《开局1958荒年，我带着生产队吃肉》 第243章 大院里爆炒甲鱼 问了一下价钱，一点都不便宜。 即便是细如小指的尼龙绳，一米也要8分钱，对一般人来说肯定是贵的，但王小北能接受。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购买了10米。 出了五金店，王小北又走进一旁的供销社，买了一捆皮筋，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制作起弹弓。 完成之后，王小北这才骑车往家赶去。 回到大院的时候，正是放学，院子里热闹非凡。 这院子里有二十多个孩子，都是半大小子的年龄，差的不是很大。 此时他们都玩着游戏，当然男孩和女孩是分开的，各玩各的。 小西和小菊也在里面。 王小北看见小菊在一旁专看着别人踢毽子，便喊了一句，“小菊！” 听到声音，小菊迅速转过头来，欢快地奔向王小北，“三哥！” “你怎么看着啊，他们是不是不带你一起玩？”王小北问。 小菊急忙摇头：“不是的，我们轮流来，输的人休息。” “哦！”王小北这才放下心，只要不是被排挤了就好。 他笑着对王小菊说：“去烧壶热水，哥给你做一个全新的毽子。” “真的吗？” 小菊顿时满脸欢喜，蹦蹦跳跳地跑去烧水。 这时，小西好奇地走过来，盯着王小北手中的布袋问：“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八呗。” 王小北回答着，提着布袋走向自家屋子。 王家和不知道有什么事去了不在家中，王小北也没有问，从屋里拿出一个木盆，将野鸡和野鸭拿了出来。 要是鸡鸭或者肉，他肯定会收起来一家人偷偷吃，但是这种可以在芦苇荡能抓到的大甲鱼和野货，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哇，是野鸡！” 小西一看到野鸡，立刻叫了起来。 王小北没有理会他，拔下野鸡身上几根最长、最漂亮的羽毛，递给了刚跑过来的小菊：“拿着收好，等会儿让妈帮你做新的毽子，千万不能搞丢喽！” “知道了，哥！” 小菊接过那几根羽毛，宝贝一样的跑回自己的房间藏起来。 烧水还要一会儿，王小北就没有先处理野鸡野鸭，而是又将甲鱼倒了出来。 四周已经围满了一圈好奇的孩子们，看到这，纷纷惊呼。 “哇，是只大甲鱼！” “哎呀，这老鳖可真够大的！” “从哪里抓的呀？” 大家指指点点。 王小北认识一些孩子，不过大部分还是不认识，毕竟来大院还没几天，不可能认识所有人。 他随意回应说道：“是从柳树湾那边的芦苇荡抓的，大家伙儿都让开点，一会儿它要是咬起人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吓得连忙退避。 “小西，拿刀过来。” 面对吃的东西，小西总是最积极的，嗖的一下就拿了把刀过来，“给你，哥！” “哎哟，小北，你从哪里抓到的甲鱼，也太大了？” 雷大妈看着孩子们围聚一处，出于好奇也走了过来，当她看到地上那只大甲鱼时，同样惊愕不已。 不只是她，对面的杜大妈、程大妈，还有酱油厂刘藤家的媳妇雷甄，也都纷纷围拢过来。 王小北再次笑着说：“阜城门外不是有个芦苇地吗？就是在那里抓到的，这大家伙藏在泥巴里，被我挖了出来。” 说话间，只见那甲鱼探出头来，王小北眼疾手快直接一刀剁下，甲鱼头落在台阶下。 小西马上捡了起来，这也是有肉的。 程大妈满脸羡慕地感叹，“哎呀，这么大的甲鱼，这一个怕是能吃好几天呢。” 王小北微笑不语，他就是要营造这种效果，下次再弄到什么好东西，就不会让大家感到太惊讶了。 不过，这个度必须掌握好。 据说甲鱼血也是滋补佳品，加入酒中，还能增强男性的某些能力。 但王小北现在用不着。 他将甲鱼放入木盆，接着提来滚烫的开水，一股脑浇在甲鱼身上，用刀翻转其身体，直至烫得甲鱼全身变色才停手。 随后，他开始给甲鱼剥皮，先去掉表面一层膜，然后揭开甲鱼盖，清理掉内脏。 “小西，去洗几个洋芋来。” 听到这话，小西立刻行动起来，立马就捧来一堆洋芋去清洗。 王小北仔细的洗干净处理好的甲鱼，又用凉水冲洗了一遍。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便挥着菜刀，麻利的剁起来。 “哎呀，你们一顿就要吃完啊！” 程大妈看着这一幕，心疼不已，这也太能造了。 王小北笑着解释：“我家跟大家不一样，舍得去买那些不要肉票的鸡，只吃了一点定量的肉，今天好不容易捉到这么大个家伙，而且这玩意儿骨头多肉少。” 王小北很清楚，将这只甲鱼分几顿慢慢吃，反而容易招人恨，倒不如一次煮了。 等吃了这顿，大家不在意了就再来一顿。 不然分开几顿天天吃甲鱼肉，而其他人只能闻着肉香啃着大白菜，背后里估计能把他们骂死。 闻言，程大妈很想说他们家平时也舍不得买鸡。 现在一只鸡要两三块钱，顶好几天的工资呢。 这时，王小北将炉子提了出来，架上了大锅。 油锅里倒。 也没有太多，就是平时炒菜放的量。 现在家里人都是城里户口了，连王家和也有临时工的定量，所以他们一个月有四斤八两的油，差不多后世超市买的那种五升桶装油的一大半。 不过后面这油的定量也会减少，具体什么时间记不清。 摇摇头，王小北没有多想，迅速切好生姜和干辣椒丢进锅里，爆炒出香味。 然后，将切成块的甲鱼倒了进去。 “滋啦！” 油锅很热，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就飘散出来，引得围观的人纷纷咽口水。 第244章 张美英还人情，这肉不能送 王小北见状，观察了一下。 他计划在这群人中挑选三两个可靠的小跟班，这样以后大院的安稳就有保证了。 特别是那些和他年龄相近的，正好等上那几年。 翻炒了几下后，王小北加入酱油、盐、黄酒，然后倒入开水，最后把甲鱼盖放在肉上面，再合上了锅盖。 随着汤底沸腾，香气更是诱人，让人无法抵挡。 “奶奶，我好饿，想吃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男孩扯着嗓子对着程大妈哭喊起来。 程大妈心疼孙子，柔声安抚道：“行，乖孙子不哭，等你妈回来明天咱们就去买肉吃，走，我们回去。” 说完，她牵着孙子的小手离开了这里。 身后还有两个丫头，小的嘀咕，“奶奶，俺也想吃肉。” 然而，程大妈脸色一变，没好气的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王小北瞅了一眼，小男孩是程家唯一的大孙子程鼎，两个女孩叫做程蝶和程芸。 不过他有些奇怪的是，以程大妈的性格，竟然没说给她宝贝孙子弄点尝尝。 “哥，给你洋芋。” 小西急急的跑了过来，生怕有人抢他肉吃。 王小北接过洋芋，没有削皮，城里人才会讲究去皮，乡下可没有这么精细。 这些洋芋是之前买的，现在剩余的也不多了。 他将洋芋剁切成大小适中的块状，等一会甲鱼炖的差不多了再放进去，这样才能使味道完全浸透进去。 由于家中只有一个炉子，炒菜就不能同时做饭，好在现在习惯是中午就把晚饭顺便一起煮好，只要加热一下就成了。 踢了一下封炉，让火小一点，给甲鱼自己炖着。 看了看地上冻的硬邦邦的野鸭子和野鸡，王小北想了想就没做了，热水没剩多少，还是等张美英晚上回来弄吧。 盖上了锅盖，周围的孩子们纷纷散去，只是都没有心思继续玩游戏了，各自回到家中。 接着，就能听到各家传来的骂声。 没炖多久，王家和跟张美英一起回来了。 站在门口，闻着从锅里飘出的肉香，王家和奇怪地问道：“小北，你又弄了什么好吃的了？” “大王八！” 小西高兴地跑到他面前，激动地叫嚷着。 王家和脸上一黑，还以为是孩子是在骂他。 小西赶紧道：“哥他在芦苇荡抓了一只大甲鱼，还抓了一只野鸡和野鸭。” 小菊则是从屋里拿出刚才藏好的羽毛，走到张美英面前，“妈，你能帮我用这些羽毛做个毽子吗？” “好，等妈一会儿给你做。” 张美英回着，眼角余光看了看炉子上的锅，又看了看屋角的布袋。 她走过去打开一看，果然是王小北带回的“战利品”。 于是，日常的“三堂会审”来了。 王小北张口就来，说这些野味都是他在芦苇荡弄的。 野鸡、野鸭是他用弹弓弄的，那只大甲鱼是他在湿地中挖出来的。 听到这话，王家和跟张美英二人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芦苇荡里确实有这些东西 王家和先是舔了舔嘴唇，看了一下锅里，接着出门去了。 这时，大院里上班的人也开始下班回来了。 闻着诱人的香气，再看见做饭的王小北，都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除了专业的厨师，普通人能把饭菜煮熟，就已经算是掌握了厨艺。 厨师里面有一个很常见的现象，虽然平时家里都是女人做饭，但是饭店的大厨往往都是男人。 王小北发现锅中还有不少水，于是把甲鱼翻了一下，重新盖上盖子，回了屋。 张美英正拿着铜钱和碎布片，为小菊缝毽子。 王小北已经把饭菜做了，张美英自然不用再做了，看到他过来，只是叮嘱道：“小北，等肉做好了，记得挑些软烂的，给后面的王老太太送一些。” 王小北毫不迟疑地道：“知道了，妈，我晚点就给王老太太送一份。” 尽管王小北来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见过那位老太太。 不过尊老爱幼，给老太太送，王小北没意见。 张美英想了想又说：“也给雷大爷家端一点过去，上次他们家包饺子，还专门给我送了一盘呢。” 投桃报李，这个王小北也点了点头。 然而，张美英又继续说，“还有，后罩房的周寡妇家也送一点过去，小菊经常和她们家的丫头玩，没少吃她们家的东西，那三个丫头从来都没有到咱们家来过。” 王小北听着，目光撇向那锅甲鱼，好吧，又少了一点了。 不过甲鱼没什么内脏，而且有七八斤重，这里有一大锅，就算送人，也还剩下不少。 想了想，王小北索性问：“妈，还有谁家给咱们送过东西，你一快说出来，咱们不能亏别人的人情。” 张美英一边缝着毽子，一边认真的想了想，“隔壁刘家，他家媳妇做包子的时候也给我送了。” 听完这些，王小北感到有些意外，对面杜大妈张美英居然没说。 他忍不住问：“那当时你没有给别人送东西啊？” 这可不是张美英的性格。 张美英点了点头，“送了啊，上次我包了包子也给他们送了，不过总不能每一次都是等别人先给咱们送东西，我们再还吧？” 是这么个道理，王小北很赞同。 不过，他嘴上却道：“我知道了，不过妈，今天这肉除了王老太太，其他人家就别分了。” 他很清楚，张美英口中的饺子包子，一定是素馅的，现在每家的肉都不够自己吃的，怎么会送给别人。 只是既然张美英这么说了，他也不反对。 他们刚刚搬到大院里，正是打好邻里关系的时候，只要不是一直让别人沾便宜，被人当傻子就成。 听到这话，张美英楞了一下，“这是为什么呢？” “咱们这一送，不一会儿大院里就会传开了，到时候这家有，那家没有，没有的会怎么想啊？” 王小北摇着头，“这么做，好心还办坏事了。” 张美英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那好吧，等我明天做一些酸菜包子再给他们送去。” 第245章 给老太太送肉 听到张美英这么说，王小北就没有继续说话了。 来到外面，将洋芋扔里锅里，炖了起来。 不久之后，王家和跟王小东一起出现在门口，王家和手中抱着一个盐水瓶，显然是买了散酒回来。 散酒便宜，每斤两三毛，对于王家和来说也算是能喝得起了。 王小东一进门就吸了吸鼻子，笑着问：“今天又做了什么？真香啊！” 昨天他们才吃了卤煮，今天竟然又有好吃的等着。 当知道是甲鱼时，王小东才恍然大悟，王八不需要票，王小北能弄到也在意料之中。 王小北注意到王家和手中的盐水瓶子，想了想说：“爸，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你别说出去。” 王家和一听，愣住了，“啥事啊，你说。”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爸是大领导，他跟我说再过不久许多东西都要用票买，就是散酒也得票，” “咱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看看多买点东西回来，只要是能存放的东西都尽量多弄一点。” 这还是今天碰到袁国庆想到的。 “真的吗？不会吧？” 王家和一脸怀疑，毕竟这么久来散酒从不需要票，怎会突然就有这样的规定？ 王小北摊开双手，“信不信由你，但你别把这个事张扬出去，不然我朋友可能就要倒霉了。” “我还是建议你多买点酒回来放在家里，慢慢喝，毕竟酒这种东西是不会变质的。” 王家和素来喜欢喝一点，王小东也差不多，只是以前家里条件不好，还没有分家，所以王家和几乎没得喝，更别提王小东了。 现在刚好多买一些放着。 当然，王家和的酒量也不大，最多两酒盅就不能喝了。 听着王小北言之凿凿，王家和一时间半信半疑。 王小北转向张美英说：“若你不相信，可以问一下妈。妈，最近副食品店的商品是不是逐渐实行定量供应？” “你昨天还说不少东西已经不给卖了，今天又是什么情况？” 在副食品商店上班，张美英无疑是最早能察觉到物资趋紧的人。 张美英想了一想回道：“唉，你还真别说，昨儿不给卖的那些东西，主任讲了，很多都要等到过年时才会拿出来。” “具体怎么卖还没有接到通知，只知道说要等，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美英不知道，王小北却是知道的。 说到底，就是为了还借大鹅的钱，还有出口。 这年头为了创汇，可不只是工业制品，还有粮食、农产品，甚至矿产资源等。 粮食产量提升，农副产品的产量自然也不会少，所以签了不少订单。 现在终于发现了问题，可不能毁约啊，只能紧紧自己人，也要保证订单完成，不然在国际上的信誉就一落千丈。 城里的定量，也就相应减少了许多。 听闻这话，王家和深以为然地颔了颔首：“嘶，看来是真的，美英，那个……我去多买点酒回来你看成不？反正放着也没事，白酒又不会坏掉。” “爸其实是想多喝点酒。”小菊在一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王家和颇为尴尬。 看到张美英那略带怀疑的眼神，王家和赶紧辩解：“这不是你们刚才讨论的嘛，不买也没事。” 王家和在心中嘀咕，唉，没赚到钱的人，在家里的发言权确实就弱了啊！ 想当初我可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的。 张美英想了想，还是说：“你去买吧，小北说得有道理，我在副食品店也感受到了不对劲，那些老职工们常常说这东西之前怎么卖，现在又怎么了，每个人都发慌。” 听到张美英的话，王家和立刻笑容满面：“好，反正饭菜还没做好，我去买点回来。” 说完，他兴冲冲地走出家门。 张美英看着王家和的背影，不禁摇头。 王小北转头看向小菊，打趣道：“小菊，你胆子挺大呀，说话没个大小，小心爸真生气教训你。” “跟你学的，要挨揍你也跑不了。”小菊嘟着嘴，笑着反驳道。 王小北见状撇了撇嘴，心中暗想这小丫头竟然学会了顶嘴，我可没教过你这个啊？ 看了看锅里，炖的差不多了，王小北便将中午剩下的馍馍贴在锅边沿，等菜一好，估计也热了。 不一会儿，只见王家和兴冲冲的拎着一个布袋归来，里面装的是白酒。 不过王小北看了一下，就摇头，最多五斤。 我的亲爹啊，咱就不能有点格局，都那么跟你说了，才买这么一点。 “妈，你们先吃，我给王老太送东西去。” 瞅着饭菜好了，王小北装了一碗甲鱼肉，都冒尖了，准备给王老太送去。 张美英颌首，“好，去吧，在左边第三间。” “知道了。” 王小北点了点头出了门，来到院子，穿过月亮门，到了后罩房。 这片后罩房并不大，共有七间房，两侧曾今是厕所与厨房，如今也都已被拆除。 往里头走去，因为每家都挂着挡风的门帘，无法看清屋内的详细状况。 但从屋内说话的声音分辨得出，第一间和第二间住的是前次帮忙运煤的武师傅一家子。 而第四间房的门口，周寡妇正在那里炒菜。 “周婶子……”王小北打着招呼。 “哎呀，是小北啊！你这是……”周晓燕应声抬头，看见他手中那碗红烧甲鱼肉，没有再多问什么。 “我来找王奶奶……” “嗯，她在屋里，你过去就行了。” “好，周婶你先忙。”王小北满脸笑容回了一声，然后走向王老太住的第三间屋子。 他提高声音大喊着：“王奶奶……你在家吗？” “在，谁呀？直接进屋吧。”屋内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 王小北轻轻掀起门帘，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坐在堂屋中央圆凳上的老太太，脚下垫着一只竹篮，里面填着草木灰和炭，显然是为了取暖。 那竹篮子黑呜呜的，一看就是有不少年头。 王老太太身穿一件唐装款式的旧棉袄，颜色有些看不清了，但是很干净。 老太太脸上布满了皱纹，银发中夹杂几丝尚未褪尽的黑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让人觉得宁静。 “王奶奶，给你拿了碗炖菜，你尝尝味道。”王小北边说边将手中那碗热气蒸腾的甲鱼，放在桌子上。 第246章 空间摘葡萄，割蜂蜜 “娃，你是？” 王老太太看着王小北，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同时迅速地将小脚放回棉鞋内。 “我是东厢房王家的儿子。”王小北回答，没有提及张美英的名字，在那个年代，在外头还是报当家男人的名字。 听到这话，老太太恍然大悟：“哦，是美英家老三吧？” “对，没错！” “不是不让你们再做饭了吗？而且今天也不是你们家负责啊，怎么还送来了？”王老太太满脸不解地问。 王小北微笑着解释：“今天我家炖了甲鱼，我妈让我给你送点过来，不知是你吃不吃的惯。” “哎呀，你还是拿回家吧，你家里孩子多，自家人吃吃就行了，我一个外人吃了算怎么回事？” 王老太太边说边打算起身去端那碗甲鱼。 王小北赶忙制止：“家里还有很多呢，你就尝尝呗，我先走了。” “可是这太多了，我哪里能吃得下呢。”王老太太赶紧说。 王小北笑了笑，“你放心，这甲鱼肉炖得烂，保证你可以吃，好了不说了，我走了哈！” 等王小北一走，王老太太看着眼前一碗甲鱼洋芋，心中想着：这可怎么吃得完呢？ 等与周寡妇一家吃饭的时候，王老太太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样。 王小北回到家，张美英稍微问了一下王老太太的情况。 “放心吧，妈，我肯定送的成。” 王小北说了一声，坐下来吃饭。 一大锅甲鱼加上洋芋，一家人都吃的饱饱的，王家和跟王小东一块喝了点酒，更是美的很。 吃完饭，把锅碗洗了，大家就在一起聊了起来。 王小北顺便把程大妈说的事跟张美英说了一遍。 听到以后都不用给王老太太做饭，张美英顿时琢磨起来， “我看程大妈多半是克扣王老太的东西了，不然好好的，怎么忽然只让周寡妇做了呢……” 说了几句，看时间差不多了，王家和送张美英去上课，王小北则留在家里给两个小的补课。 …… 次日天刚亮，王小北照旧前往安老那里练武。 和昨天一样，除了传授招式技巧之外，体能训练也在逐渐加强。 不过马步只要扎半小时，其他的增加了木人桩，腿功这些。 一套套动作练习下来，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就练了三个小时，王小北也是离开。 王小北还是想看看房子的事，万一真的能把王家和的户口落下来呢？ 当然，他没有直接去买房，而是先来到街道办的户籍窗口。 问了一下条件，王小北说了一声幸好。 确实和他想的一样，如果在北平有房子，可以把户口迁过来。 不过，不能是私房，必须是之前进行过登记的，还有就是如果房主把房子卖了之后，他们的户口就得迁走，来让买房的人落户。 听到这么严格的要求，王小北知道这事是希望渺茫。 看来上面的人已经把这个漏洞给堵上了。 也是，自己能想到这个办法，别人也可以想到，怎么会让人钻空子呢？ 除非是碰到恰好有私人房子，现在又打算离开北平的人。 但王小北知道，这个希望不大。 走出街道办的大门，王小北没有急着走，而是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悄然进入了空间。 三个月前从狗娃家移植的小葡萄苗已经繁叶茂盛，一串串深紫色的葡萄悬挂在搭建的架子上，色泽鲜亮，诱人垂涎。 王小北看了看，找了个篮子将葡萄全部摘了，最后有差不多二十斤。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空间里没有冬眠期，葡萄的成熟速度将大大超越外面。 估计现实一个月，他就能摘第二批葡萄了。 王小北挑了一颗紫红色葡萄尝了一口，甜滋滋的，没有一丝的酸味。 又试了颗带着青色的，甜中带着一点点酸。 实际上王小北不喜欢酸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挑剔的时候，他拿出一串葡萄洗干净，一边吃一边看着井边的那棵桃树。 这棵桃树自从三个月前开花后，到现在未见结果，花也没有凋谢，什么动静都没有。 倒是蜜蜂一直不停在上面采着蜜，忙碌的很。 看着它，王小北忍不住嘀咕。 3个月的时间，相当于外面3年，这还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自己是种了一株蟠桃，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 那要是这样，等这桃子熟了，他连坟在哪都不知道了。 摇了摇头，王小北看向两只野鸡。 在空间待了一晚上，现在那只野公鸡已经恢复了活力，这会儿正把那只野母鸡按在地上摩擦呢。 “嘿，这日子比我还过得好呢！” 王小北笑了笑，移开目光。 这两天，总共下了五枚野鸡蛋，王小北都没有收，就想着尽早能孵出小鸡来。 随后，王小北的目光落在蜂蜜上。 这么久下来，当初他弄的蜂箱里面已经有八片蜂巢脾，直径大约四十厘米左右。 可以采蜂蜜了。 王小北找来一只洁净的搪瓷盆，控制着剔骨刀，开始进行割蜜的工作。 仿佛感觉到了粮食被弄走了，蜜蜂们纷纷振动翅膀飞起来，然而在这片空间里，自然是接触不到王小北的。 考虑到也要给蜜蜂留点，王小北也只割走了大的六片蜂巢脾，留下了两片。 这蜂巢内部设有三个部分，花粉储存区、蜂蛹孵化区以及蜂蜜储藏区。 他将花粉和蜂蛹部分放回，只留了蜂蜜。 拿在手上掂了一下，大约有五六斤蜂蜜。 空间能种的地方还是太小了，虽然作物成熟的快，可是地方不够大。 当然，如果全部种上油菜的话，蜂蜜绝对多。 当然现在也不错。 弄了一点蜂蜜放进嘴里，非常的甜，有点齁人，然后还带一些些酸味，味道很好。 对于食物丰富的王小北来说，有点腻人，所以只尝了一口他就收了起来。 随后，他把牲口都喂了一遍，这才退出了空间。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在路上随意的溜达。 一路看下来，倒是发现了两片棚户区。 住的人不多，也就二十几户。 当听到王小北问有没有谁卖房子的时候，所有人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傻子。 把房子卖了，自己住哪里啊？ 又问了两家，还是看傻子的目光，王小北就没问了。 第247章 通自来水，街道办饭馆要开张 算了，王小北决定先回家吃午饭，下午再出来看看。 回家的路上，他再次进入空间。 拿出先前准备好的大号缝衣针，将其烧红并弯曲，然后穿上尼龙线。 接着把尼龙绳绑在竹竿子上，一个鱼竿就做好了。 甩杆试了试，还不错。 随后，王小北弄了几尾小鱼放入一个小鱼篓中，还有一个1斤重的。 准备好了，王小北离开了空间，骑车回家。 刚到院子，王小北马上留意到倒座房门前停放着一辆人力三轮车，不禁好奇的瞅了一下。 发现王家和正在屋子里，他顿时走了进去。 只见一名身着自来水厂制服、手提工具箱的男子正在后厨忙碌，旁边还站着另外三个人。 有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人，一个青年小伙，以及居委会胡主任。 “爸，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胡主任，你也在啊？”王小北热情地打着招呼。 厨房门框边，王家和正好奇地看着。 一看是王小北，他顿时笑了起来：“哎呀，自来水终于接通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礼拜一这餐馆就能开张喽。” “是吗！”王小北不由得惊讶了一声。 整整3个多月，这家饭馆终于要开业了在，真是慢啊！ 胡主任看了一下王小北，见过，但是不记得名字了，于是就笑了笑。 对于胡主任的态度，王小北并不感到意外。 他环顾了一下，问道：“掌厨的大师傅都到位了吗？” 王家和指向身边的一老一少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大师傅了，赵师傅跟他徒弟刘隆。” 王小北礼貌点点头，心中想着也不知道他们的手艺怎么样。 那中年男子听王小北说自己是掌厨大师傅，脸上笑开了花，热络地道：“这是你家小子吧？” “这是我二儿子。”王家和回答说。 赵师傅点点头，不再多言，旁边的年轻徒弟刘隆始终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工人身上。 不消一会儿，工作人员拧开水阀，一股锈色红褐的水柱从龙头喷涌而出，随着水流持续排放，水质逐渐澄清起来。 调试了一下，工作人员满意地关闭水阀，对胡主任道：“好了，水现在能用了，如果后面出现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单位解决。” “刘师傅，谢谢啊。”胡主任客气的说。 “没事！” 收拾好工具包，他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现场。 胡主任目送他离去后，转而对赵师傅笑道：“赵师傅，往后这饭馆就全交由你啦！” “街道办事处那边，应该已经把情况都跟你讲清楚了吧？” 赵师傅赵德泽颔了颔首：“嗯，定期盘点、按时报账，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胡主任开心的笑了笑，“那就好，其他事情我不太懂行，票和钱呢街道办也给你们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你慢走，改天请你一定过来尝一下我的手艺，绝对让你赞不绝口。” “行，有时间我一定过来。”胡主任笑眯眯的说。 当胡主任离开后，赵师傅在厨房看了一下，然后说，“走，我们去外面说。” 他们来到外面的桌子旁。 “都坐吧。” 赵师傅招呼了一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看了下面前的两人，开始分配起来，“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家和，你下午去煤厂弄些煤球回来，暖一下灶，这活你没问题吧？然后我们再一起讨论下后天开张搞什么菜。” 王家和连忙点头，“没问题，这个我会做。” 大院内的武师傅就是拉煤的，问一下就知道怎么做了。 赵师傅微微点头，继而说起每天要做的事，先是王家和要做的。 比如洗菜、点菜、上菜、收拾桌子、洗碗…… 王小北眉头紧皱，事情也太多了。 可是没有办法，饭馆基本上是做这些的，而且父亲没有户口，只是一个临时工。 赵师傅安排完，对王家和道：“刘隆会先带你一阵子，过几天你就要自己搞了。” 王家和自然满口答应，“哎，好好好！” 能有一份临时工已经很好了，王家和完全没有情绪。 感觉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了，于是王小北起身，离开了饭馆，回到大院。 此时各家各户都在做饭，院子里飘出饭菜的香气。 一群放了学的孩子们，则是在玩耍着。 “哥！”王小北刚踏进大院，就听见小菊的声音，她欢蹦乱跳地跑过来，手中挥舞着一只毽子。 “哥，妈给我做的毽子可漂亮了，大家都抢着跟我玩呢！” 说着，她看见王小北手中的鱼竿，好奇地问：“哥，这啥呀？你拿竹竿做什么用的？” 王小北轻轻抚摩小菊的头，“这是我做的钓鱼竿，留着钓鱼，你继续去玩吧。” 然而，小菊却没有走，因为她注意到了王小北手里的鱼篓。 她立刻紧跟在王小北身后，一同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后，王小北拿出盆，将鱼篓中的鱼全部倒进了盆中，大约3斤左右，瞬间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王小北再度成为院中的焦点。 “小北，在哪抓的鱼啊？” 对面杜大爷家的大孙子杜玉泉，一脸羡慕地问道。 他身后还跟着自家老二杜玉飞跟三妹杜颖。 旁边的武俊哲，武师傅的儿子，也跟着说了一句，“嘿嘿，小北，你能不能带我们一块去抓鱼啊？” 武俊哲身边是他弟弟武俊山。 他们两个现在都没有上学，但还没有找到事情做。 王小北看了看他们说，“我今天弄了个鱼钩，去柳树湾芦苇荡那边钓的，可以啊，下次带你们一起去，不过你们有鱼竿吗？” 第248章 在大院传起了馋鬼的名声 王小北提到的那个地方是芦苇荡边上的永定河引水渠。 河水在那里拐弯形成缓流区，不但可以钓鱼，甚至还可以炸鱼。 听到这话，杜玉泉和武俊哲两人面露犹豫，他们确实没有钓鱼竿。 于是，就看起了王小北放在一旁的钓鱼竿。 嘀嘀咕咕了两句，两人迅速跑回家。 王小北没在意，开始处理那些被冻得像石头一样的鱼。 先用温水浇了一下，将鱼花开，然后开肠破肚，取出内脏洗干净。 架锅，烧油！ 这回没有放太多，就倒了一点点油将锅沾了一遍，然后将鱼并排的放了进去。 热锅冷油，这样鱼才不会粘锅。 开着小火慢慢煎着。 等到一面煎至金黄时，才小心的翻转鱼身，尽管如此，仍有少许鱼皮黏附在锅底。 他把焦糊的鱼皮铲了出来，继续煎另一面。 等到两面都煎的金黄了，才倒入清水，开始炖。 其实王小北更想直接用油炸，但是太奢侈了，不太合适，也就算了。 院子里的大人们知道王小北在弄杂鱼，只是稍微看了看，就没有关注。 现在市场上有鱼卖，而且还是大鱼，小鱼一点都稀罕，再说鱼费油，不然不好吃。 王小北对这个反应也很满意，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最好了。 弄完这些，王家和也回家了。 看见王小北在煮鱼，他简单问了几句，在听到这是钓的，又看了看鱼竿，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既然王小北之前能钓上大鱼，如今钓些小鱼自然也不足为奇。 他拿出旱烟点了起来，然后对王小北说，“明天礼拜天，你妈和你大哥都放假休息，我们一起去你大伯家一趟。” 王小北思考了一会儿，摇着头道：“爸，你们去吧，我还是不去了，你告诉大伯我回老家办事去了。” “如果大伯知道是我弄的这些事，肯定会说我，我才不想听他批评，你们去就行。” 王小北暂时不想与大伯王家军有过多交集，他又不是犯贱，喜欢被说教。 “这不太好吧，我们都去了，你一个在家？”王家和有些迟疑。 “这有什么，你到时候就跟大伯说，我回乡下替大姐办转学手续。” 王家和听到这么说，想了一下就点点头。 王小北看了一眼一旁正盯着鱼流口水的小西说，“交给你个事。” “哥，你说，你说。” “你有空的时候从院子里石头缝里给我找点蚯蚓。” “啊，现在可是零下20多度呢！” 在这样天气里翻砖，这也太冷了。 “冷就戴上手套！想要吃鱼你就去弄，不愿意就算了。”王小北没好气地说。 小西一听没鱼吃，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进了屋，王小北招呼小菊和小西，“你们过来，把手洗了，我有话要说。” 二人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地洗了手，然后跟着王小北进到里面。 王小北随手关上了门，然后拿出饭盒。 “来，这个给你们，不过记住，出去可别乱说，否则以后就没有了。” 饭盒中装的，正是带着蜂蜜的蜂巢。 小西一眼疑惑，“哥，这是什么啊？怎么长得跟蜂窝一样？” 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却已经蘸了一点放入口中，顿时眼睛一亮：“是甜的，好像是糖！” 王小北微微点头：“赶紧吃吧，你俩每人1块。” 王小北并没有拿出很多，只切了两块拳头大小、约重三两的蜂巢蜜。 至于大哥他们，为了避免问东问西还要解释半天，到时候直接冲水喝就行了。 听到王小北的话，两个小家伙立刻拿起自己的那份，小西更是直接动手抓，塞进嘴里后再仔细舔干净手指。 王小北看着两人高兴的样子，脸上也露出微笑。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好了，我去做饭，你们吃完后记得洗手，这事别告诉其他人。” “尤其是你小西，如果你再敢欺负小菊，以后我就不带好东西给你吃了。” 小西一听，立时噘起嘴反驳道：“我才没欺负她呢！” 可当感受到王小北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时，他立刻悻悻然垂下了头：“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欺负她。” 王小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中午，一家人喝着奶白色的鱼汤，舒坦无比。 王家和下午要到饭店学东西，张美英与王小东则去上班，家里剩下王小北三人。 让两个小的去做作业，王小北自己则忙碌起来。 他将蚯蚓，白酒，面粉弄在一起，然后加了一些井水，做了一些鱼饵，然后倒进玻璃瓶子，装作出去钓鱼了。 出门的时候，他看到杜玉泉和武俊哲两人拿着一个简易竹竿，竿上系着细麻线，看样子也是去钓鱼。 见状，王小北很是坦然。 毕竟他们家才刚搬过来，还需时间去让别人认同。 出了胡同，王小北没有急着去城外，他对自己特制的鱼饵抱有十足信心。 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进入空间，练习八极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小北的生活就充实起来。 早上去安爷那里练武，完了顺路买菜回来，下午要不说去芦苇荡打猎要不说去钓鱼，实际上也是进空间练武了。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带一些野味或者鱼回来，改善家里的伙食。 不过，这也给王小北在院子里带来一个嘴馋的名声，一天天的不是出去玩就是弄吃的，也没看到他读书。 不着调，像农村野小子一样，将来肯定没有出息。 对于这些看法，王小北根本不在意，现在大家说一个人有没有本事，根本不是看赚了多少钱。 哪怕到了八九十年代，依旧有很多在工厂上班的工人，看不起那些一个月赚好几百的个体户，认为是没有出息，男的都不好说媳妇。 第249章 大姐放假回来了 直到下岗潮席卷而来，人们才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当然了，王小北并非贬低这些人，只是两种思想观念的碰撞。 不知不觉，一晃眼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天早晨，昨晚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王小北早早来到安老家，先清扫了一下院子里面了积雪。 打扫完之后，他才开始练武。 三个礼拜下来，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安老先前教授的所有招式，接下来的目标是形成为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 此刻，王小北身穿单薄汗衫，使出一招贴靠，直接撞在带有防护垫的木桩。 “砰”地一声闷响，木桩剧烈震动。 一旁的安老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心里是暗暗吃惊。 难道真是练武的奇才？ 这辈子自己竟然也会看走眼！ 贴靠的精髓在于，声音越响反而越显功夫不到家，唯有声响沉闷如钟，那才是将劲力灌注进了木桩。 “哈！” 王小北缓缓吐出一口气，尽管天气寒冷，他却浑身如火炉，感觉身体里有无穷的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童子功的效果！ 收招之后，王小北招呼了一声：“师傅，我走啦。” 安老闻言，迟疑了一下说，“中午要不一块吃点，我给你烧几个拿手好菜！” 王小北一边裹紧厚重的棉衣，一边回应：“不用了，我大姐今天回来了，我早点回去给她做些好吃的，下次，下一次我给你带点好东西尝尝。” 安老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并未多说，只是说：“你的招式已掌握得七七八八了，找个时间去找找小峰子。” “让他帮你找个对手喂招，光靠自己闭门造车是很难找出自身短板的。” 王小北听到这番话，动作微微一顿，而后颔首道：“行，下午或者找个空档我就去找他。我先走了。” 跨出院子，王小北蹬上自行车。 刚走到胡同拐角，就见到曹峰和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走来。 这老者他也认识，是安爷门下的弟子之一，住在曹峰同一大院的正房，平日交集不多。 “曹大哥。”王小北主动打了个招呼。 曹峰疑惑问道：“小凌，你也来找师爷吗？” “嗯，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王小北注意到他们手中提着东西，既然安老并没有介绍徒弟给自己认识，他也就不主动询问。 曹峰解释说：“哦，我和师傅给师爷送点东西，今天是他老人家生日。” “啊？生日？” 王小北听罢愣住，想起刚才婉拒了安老吃中午饭的邀请，心中不禁泛起愧疚。 思索片刻后，决定晚上过来陪安老吃晚饭。 曹峰笑了笑，“嗯，今天是师爷生日，你忙你的，我们先过去了。” 刚要走，曹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那个……你那边东西到了吗？” 王小北瞥了一眼身边没说话的老者，然后：“下午或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空间里的物品已经堆积如山，确实到了该清理一波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曹峰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好，那就这么定了，那我们先过去了。” 王小北挥手告别，并没直接回家，而是特意跑到大栅栏买了一些猪口条放入空间，作为给安老的生日礼物。 弄完了这些，王小北才骑车返回家中，手中拎着个袋子以作掩饰。 走进大院，孩子们都放假在家玩耍，打雪仗堆雪人，全然不顾冻红的小手。 看到王小北提着袋子回来，一群半大小子立刻围拢过来，想知道他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然而这一次，王小北没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王小北提着袋子，走向家里。 小西和小菊两个跟在他身后，笑嘻嘻的。 “姐，你啥时候到的？”王小北撩开门帘，就看到正在屋子里擀着面条的王梅。 家里七口人，一个月细粮的定量有差不多六十斤，偶尔也会吃点擀面条或者包顿素包子饺子吃。 没去上学那会，这活就是王梅做的，现在放假回家了，很熟练的就捡了起来。 王梅套着围裙，笑了笑说：“我搭的头班车，好早就回来了，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啊？” 王小北微微点头，提起布袋晃了晃，笑说：“上午不是没什么事吗，我就去了一下芦苇荡，昨天下那么大雪，我运气好，逮了两只野鸡。” 空间的两只野鸡不负所望，已经孵出了两窝野鸡，总计40多只。 第一批孵出的20多只，在他的喂养下，现在长到了一斤多重一只。 新孵的一窝，才破壳几天。 为了给这些新生命腾空间，他还杀了一些家鸡。 “哥，我要看，我要看！” 小西急急的接过布袋，打开一看，两只尚有余温的野鸡安静地躺在布袋里头。 小菊看见是两只公鸡，顿时开心起来，“哈哈，哥，又可以做毽子啦！” 因为他时不时的就带野鸡回来，现在小丫头已经成为大院女孩子中最受欢迎的。 都想着能得到一些野鸡毛。 王小北不理解，几根野鸡毛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魅力，但是对小菊能够融入大院孩子群还是很欣慰的。 王梅也放下擀面杖，走过来看了一下，惊讶地说：“哎呀，真的啊，你在哪儿抓的？” “就是芦苇荡里面啊！” “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王梅夸了一下，继续回去擀面。 这时，小西在一旁央求道：“哥，让妈给我们做一只吃吧！每次都腌起来留着。” “王小西，你说妈坏话，我晚点就跟妈说！”小菊在一旁插嘴。 “嗯，告状精，你去说啊。”小西也是针锋相对。 王小北摊开双手，耸耸肩：“你自己问妈去吧，这个我做不了主。” 第250章 东西卖的勤快一点，不差钱 每次王小北带回来的猎物，张美英都要腌制起来，说是留着过年的时候吃。 现在，已经挂了不少了。 当然，平时还是有的吃，因为王小北知道张美英的性格，所以他拿回家的次数也不多。 小西眼珠骨碌碌一转，忽然说，“大姐，你等会儿把这两只鸡弄一下，待会就给炖了呗，要是等到妈下午回来，她肯定直接就腌上了。” 王梅正要开口，瞥见王小北一脸狡黠的表情，当即笑了笑道：“好呀，不过我要弄面条呢！你去把鸡收拾干净，待会我就给炖上。” “要不然就等妈她回家做，反正我是不搞的。” 小西闻言，愣住了，“啊，可我从没干过啊！” “学着来呗！” 王梅笑眯眯的说，然后看向王小北，想起来的说，“对了，小北，今天有人来大院，说是找你的，让你回来后去找他。” 王小北一听就明白了，除了刘主任的儿子雷勇军估计也没别人。 这段日子，王小北屡次在雷勇军展示自己抓到的野鸡野兔子和鱼，却没有卖给他，吊足了他的胃口。 “哦，我知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着，王小北离开了家，朝着隔壁的大院走去。 “哎，小北！” 刚迈开步子，对面杜大爷家的杜玉泉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玉泉，怎么了？” 杜玉泉与武俊哲最近也是经常出去弄东西，不过常常空手而归，偶尔有点收获也是微不足道。 看着他，王小北自然猜透了他的来意。 果不其然，只见杜玉泉搓着手，满脸期待地说：“小北，你下午还去逮东西吗？” 王小北想了想，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了。 “嗯，下午我打算去钓鱼。” 杜玉泉一听，欣喜若狂：“我和俊哲可以和你去吗？你带着我们一起去呗？” 王小北看着他那副热切的样子，毫不犹豫地点头说：“行啊，没问题，你们下午和我一起走吧，不过你们打算怎么去呢？” “就走路啊。” “那可要走四五十分钟呢！” “没问题，你确定下午去的话，我们待会就出发，在三里河那边等你。” 王小北考虑了一下答应下来：“好吧，吃完饭你们就在三里河的路口等我吧，我会过去的。” “哎，好嘞！”杜玉泉满意的离去，心里琢磨着，他们俩人出去了这么多次，却连只野鸡都没碰到，王小北却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家里带。 还有钓鱼，弄了这么久，两个人一天下来也就弄了半斤，那还是学人在芦苇荡破冰抓的。 现在，王小北终于答应带着他们，他倒是要看看，王小北究竟是怎么抓的。 王小北望着杜玉泉逐渐远去的身影，哑然失笑。 要知道，现在的钓鱼可没有未来那样打窝，全靠一根钓竿，穿上点蚯蚓或饭粒，连一滴酒都舍不得用，能钓上鱼纯属碰运气。 心中暗自盘算，王小北径直走向刘主任家的大院。 院内有许多孩子正在玩耍。 “刘主任在不？”他在门口大声问道。 这时，雷勇军的老婆走出门来，摆了摆手：“还没下班呢，你要找我妈的话，可以去街道办。” 王小北看到屋子里雷勇军的身影，没有多说，只是笑着说：“行，我现在就去街道办找她，我还以为她已经回家了呢！” 接着，他直接离开。 走到一个胡同口，王小北停下脚步，耐心静候。 没过多久，雷勇军果然出来了，在看到王小北后，他立刻拉上帽子，朝这边走来。 王小北见状，朝胡同里面走去，最后在一个小胡同停下脚步。 雷勇军紧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王小北面前。 看着王小北，他有些责怪的说：“小北，你这是在逗我吗？之前说好了给我弄点东西，我都找你问了好几次都没有。” 说话间，雷勇军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竹篮上。 王小北笑着说，“勇军哥，不好意思啊，我哪敢拿你开玩笑呢！实在是要的人太多，家里城里的亲戚也不少，好东西就那么些，真不够分的呐！” 听闻此言，雷勇军微微颔了颔首：“好吧，说吧，这次是什么东西？” 王小北立刻道：“花生米3斤、腌山猪肉3斤，2只野鸡，就这么多，雷哥你看不要要？” 自打上次粮副食品店不再卖花生以来，市面上就再也没有花生了。 据张美英说，只有过年时每家每户才有1斤带壳的花生。 这个情况，最少要持续到明年新花生收获前。 至于野猪肉，那更是硬通货。 雷勇军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这还差不多，但是你这东西能不能弄勤快一点，钱我少不了你的！对了，这怎么卖的？” 王小北说着价格，“花生米市价每斤三毛二分，给你算优惠些，每斤三毛；腊肉市场价你也知道的，每斤2块；野鸡每只1块钱，总共给我8块9毛，不贵吧？” 雷勇军算了一下，这个价格确实比同事们口中的价格低了不少。 如今物资紧缺，很多东西都比原来贵了三成。 左右看了一下，他从口袋掏出钱递给王小北，“你点一下钱，这篮子我拿回去了，等我有空再给你送回去。” “没问题！”王小北接过钱，满脸堆笑。 他一点都不担心雷勇军会怎么样，对方什么家庭，自己什么家庭，不害怕自己去举报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没事找事。 待雷勇军走远，王小北没有离开，而是悄然的跟在后面，但他并没有跟到雷勇军家，而是在胡同口处停下脚步，等了起来。 他在等谁呢？ 当然是刘主任。 大约十来分钟后，刘主任一边和路上的街坊邻里寒暄，一边缓缓走向这边。 王小北见状，立刻走了出去，还低头数着钱。 一脸笑眯眯的，待刘主任走近，他迅速将手中的钱塞进口袋。 第251章 饭店生意火爆，大院孩子都要去钓鱼 “王小北，你在干嘛呢？” 刘主任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对于这个经常去街道办事处的年轻人，她记忆犹新。 “哦，没什么大事……” 王小北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他快速瞥了一眼刘主任家的大院，赶忙解释。 随后，他堆起满脸笑容，对刘主任说道：“刘主任，你先忙，我这就回去了啊！” 话音一落，他就快步离开了。 刘主任看着王小北的身影，眉头皱了起来，转身走进自家的大院子里。 等刘主任进到院子里后，王小北立刻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对着刚好到家的两个大院的邻居热情招呼：“周婶，程叔，下班啦？” 这两人是程大妈的儿子程浩宇以及住在后院的周寡妇。 程浩宇笑着点头，算是招呼。 “小北，你也回来了啊。” 周寡妇也是笑了笑，上次王小北送的甲鱼肉，那份情她可记着呢。 “是啊，刚回来！” 王小北笑着，也随之迈进了大院。 然而，刚跨过门槛，王小北却又退回到门边，目光看向饭馆。 眼下饭店的生意算得上红火，由于市面上物资少，许多人都选择来这吃。 价格略高了一些，但不要油票。 王家和还和王小北说过饭店是怎么规定价格的。 北平所有的饭馆都制定了等级，价格都是按照等级来收。 大饭店和中等饭店他不知道，不过小饭馆的毛利润，根据上头的规定，是三成到三成五。 当然，另外如油盐酱醋等调料的成本也会加进去，倘若单算食材，利润大概能达到四成五左右。 现在，一些家里有点钱的人，都开始去饭店吃饭了。 而且王家和还听说，那些不用票的高档饭店，几乎是爆满的状态。 当然了，这些都是来支援北平的人。 就北平都是这个情况，可想而知其他地方，估计情况更严重。 看着王家和在店内忙碌的身影，由一个啥都不懂的新人逐渐成长为熟手，王小北心中感慨万千。 如今的王家和待人接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结结巴巴，说话声音也洪亮了不少。 现在王家和正忙，估计中午是在店里吃饭。 这也算是在饭店上班的一个福利，没理由饭馆上班的人中午还自己回去吃。 算是给家里节省了一顿。 然而，想到王家和在的这家饭店，很快会因物资匮乏而关门，他的眉头又不禁紧锁起来。 摇了摇头，他转身返回了家中。 此时，隔壁季珊家的大门竟意外开着，这让王小北感到几分好奇，因为她通常中午都在厂里解决午饭的。 进了自家，只见小西正坐在木盆前拔毛，他为了吃的也算是拼了。 大姐则在炉子旁煮面，看到王小北进门，她微微扬起眉毛，嘴角挂着微笑，似乎用眼神告诉他说：“你看，这小子多听话。” 王小北见状也微笑点头。 看到小西开始用剪刀剪鸡肚子，他忍不住提醒道：“给鸡掏肚子的时候，要慢点，小心别让剪刀伤到手，晚上我给你多吃一只鸡腿。” “哎，哥，我知道了。” 闻言，小西嘻嘻的笑着，开心的不行。 张美英刚好从外面回来，一眼瞥见小西正在处理野鸡，顿时惊讶万分。 “哎呀，今天怎么回事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调侃了一下，然后说，“正好，我还在想你姐回来，得给她准备点好东西补一下。” “哎？！” 小西一听张美英早就准备做好吃，不由得苦起了脸。 要是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用费这么大劲了，现在都快弄好了。 张美英总归还是心疼孩子，说道：“行了，放那儿吧，一会儿我来弄，这鸡肠子你处理不好。” 听到这话，小西如蒙大赦，连忙放下手中的野鸡，跑去洗手。 正当一家子准备坐下来吃饭吃，门外传来了杜玉泉喊声：“小北，小北！” 王小北一听就知道什么事，没想到对方这么急。 他随之起身，走向门口，挑起门帘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是杜玉泉和武俊哲二人各自拿着一根竹竿，手提着桶，身边还跟着几个人。 有杜玉泉的弟弟杜玉飞，武俊哲的弟弟武俊山。 还有雷大妈的大孙子雷飞昂，今年正好13岁，而他的弟弟雷飞扬和妹妹雷敏敏倒是没来。 还有就是拉板车的赵师傅家的大儿子赵高歌。 这群半大的少年对于这样的热闹事自是不会错过，个个头戴狗皮暖帽，围巾，裹着大棉袄，胸前挂着棉线手套，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瞧见王小北出来，武俊哲笑着招呼道：“小北，我们先过去，你吃好饭记得来找我们啊。” “你们吃了吗？现在去太早了吧？”王小北问道。 “我们都吃了！”一群人齐声说。 “那好，你们先过去，我吃完饭就去找你们。记住了，别乱跑，要是找不到你们，我就自己去了。”王小北叮嘱着。 “知道了，你放心吧。”大家兴高采烈地应答着，随后精神抖擞地向院外进发。 王小北返回屋内，张美英好奇地问：“怎么回事？我听声音好像是杜大爷家的玉泉吧？” “对，他们去河边钓鱼，让我也一起。等我吃过饭就去跟他们集合。”王小北回答说。 听到这话，张美英担忧起来，“去哪儿钓啊？” “芦苇荡那片河边。”王小北答道。 “那你小心一点，一定不要下水！”张美英嘱咐道。 王小北保证说：“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也会照看好他们的。” 听到王小北这么说，张美英才略微放心。 自己儿子虽然做事不着调，但也从来没让家里人操心过。 一旁的小菊跟小西也跃跃欲试想要一起，“哥，我也要去。” 王小北倒是没什么，反正那么多人，也不会有危险，只不过自行车只能坐一个人，为了不让他们平账，王小北说： “这次你们就别去了，车载不了两个人，过几天我专门带你们出去玩一次，可以吧？” 两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好点头答应。 吃饭的时候，王小东没有回来，一家五口围坐在炉子边，吃着热腾腾的面条，那叫一个舒服。 第252章 冰洞里抓鱼，部队的老干部 “妈，以前咱们在村里只有过年才吃面条，现在隔三岔五就能吃一次，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都想来城里当工人呢！” 王梅一边吃，一边感慨的说。 张美英很同意，她说：“是啊，早些年我们怎么就没想过进城呢！想那会，还没有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的区分呢！” 旁边的王小北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就这次来城里，都是他费尽心思，他们才同意的。 等他们自己觉悟，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吃完饭，王小北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准备好了东西，便打算出门。 估计当他到的时候，那些人也是差不多到地方。 竹竿、鱼饵、袋子，以及一把弹弓与满满一袋子石子，只可惜少了张抄网。 在王小北刚走出院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小西的声音：“哥，让我跟你一起去呗，院里人都去了，没人跟我玩。” 王小北看到小菊没跟上来，于是点头同意：“好吧，上来，不过一会儿摔了不准哭鼻子啊。” “哥，你放心，我绝对坐稳！” 小西快速跳上自行车，满脸洋溢着按捺不住的欢喜。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速度不是很快，路面还是很滑的。 慢悠悠的骑着车，出了阜城门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除了建筑物和大树，鲜有其他色彩。 大约20多分钟后，二人抵达了约定的集合地点。 此时，杜玉泉一行人踩着厚厚的雪刚到。 杜玉泉看到王小北骑车来，眼中流露出羡慕，“还是你们有自行车方便，我们走了半天，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王小北微微一笑回应道：“也快不了多少，我也骑了20多分钟。” 实际上，他们相差的时间也就20分钟左右。 杜玉泉嘿嘿笑着催促大家：“走吧，早去早回。小北，你平常在哪儿钓啊？” “没个固定的地儿，经常换着地方钓鱼。好了，不说了，咱们从芦苇荡穿过去吧。” 王小北将自行车锁好，率先向芦苇荡方向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尽管他不常来这里，但知道一个肯定有鱼的地方，就是永定河与这片湿地的交汇处。 上次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有人在那里冰钓。 不过太冷了，鱼也不活跃，钓到鱼的几率十分小。 芦苇荡被皑皑白雪覆盖，积雪厚度将近有30公分。 王小北提醒着大家：“小心脚下，不要掉进冰洞里。” 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半大小子，王小北其实是不愿意带着他们的，这次之后，绝对不会再带他们过来了。 此时此刻，芦苇荡内的人还不人，想抓野兔野鸡这些，当然大部分都一无所获。 这芦苇荡子的面积其实很大，钓鱼台国宾馆加上玉渊潭，差不多有三千亩地，上回王小北来不过是在外围转了一圈。 芦苇荡里面还有几个大湖。 看着大片枯萎的芦荡，王小北知道，未来肯定有很多人过来采集，芦苇根也是可以吃的。 “咔！” 突然，脚下传来一声断裂声，这是踩在薄冰之上了，不注意的话估计就有危险了。 “都小心点，千万别掉进水里！” 王小北大声喊了一句，本来打算绕过去的，但见到裂痕凹下去的不是很深，顿时心中一动。 他趴了下来，用手扒开上面的一层积雪。 武俊哲看到这一幕，奇怪的问：“小北，你这是干啥呢？” 王小北一边清理积雪，一边说：“这下面有个洞，说明以前是有水的，我想看看下面是不是有鱼。” 很快，上面的积雪就被清除干净，露出了破裂的冰面，中间形成一个小洞。 王小北将洞口的碎冰给扣开，露出下面的积水。 这种上面是冰面，中间空了，下面有水的地方，一般是不会结冰的。 果然，水里面有一些鱼，都不大，最大的一条也不过半斤重的黑鱼。 王小北伸头往洞口里面看了看，发现中空部分仍有积水，只是那层冰壳很厚，没有工具基本上砸不破。 他假装伸手在里面掏了掏，其实是从空间取出一只甲鱼，往上面一扔。 “小心！” 武俊哲等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吓了一跳，纷纷散开。 “哈，是王八！” 小西眼尖，一眼认出是只甲鱼，兴奋地跑过去捡起来，放入自己带的布袋中。 随后，王小北打算让他们过来抓鱼。 这点小鱼，他还真的看不上。 只不过刚转身，他就看到杜玉泉已经趴了下来，把手伸进洞里面，抓到的鱼就扔进他弟弟杜玉飞提着的桶中。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扯了扯嘴角，没多说什么。 这个冰窟不大，很快就抓完了，差不多有两斤的鱼。 杜玉泉收手起身，抓了一把雪洗掉手中的污迹，开心的说，“小北，你真厉害！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就找这这样的洞，这里面的鱼可真不少呢。” 王小北摇了摇头，“这个看你们自己，你们要是想在这里找鱼，那就小心一点，别掉下去了，我要去那边河那儿看看。” 说着，他也从地面抓了把雪把手给洗了，然后继续往前走。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跟在了王小北身后。 差不多二十分后，一行人来到了河道交汇处，王小北开始找适合下鱼的位置。 水流平稳，还得有水草。 不过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顿时放弃了，不过倒是被他发现了合适的地方。 前头不远处，有两个人在那儿钓鱼，那里肯定可以。 “杜玉泉，你让大家都小心点，千万不要掉进水里面去了，不然冻生病了。” 王小北提醒了大家一句，然后向两个钓鱼的人走过去。 到了地方，看着两人，他眼睛眯了一下。 看来不是普通人啊！ 两人年龄都比较大，身上穿的不是棉袄，而是那种藏青色的呢子大衣，一看就是部队的。 就是上面没有肩章，不知道是不是退休的老干部还是现役的。 第253章 有人想当皇帝，把老头气笑了 其中一个老头满脸皱纹，头戴一顶黑色绒面帽子，坐在矮凳上。 看着一大群人过来，老头眉头一皱，尤其是王小北过来，要弄鱼钩的时候，立刻大声道：“哪来的小孩，走开走开，我们在这钓鱼呢，你们捣什么乱？” 一口的川音，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威严。 王小北仔细看了看他，确定不是那个老爷子，就没有在意。 不过其他人却是有些敬畏，毕竟还只是半大的孩子。 一时间，大家都愣在了原地。 杜玉泉拉扯了一下在弄鱼钩的王小北，低声道：“小北，我们去别的地吧，这位老爷子看起来不太好惹。” 不过，王小北毫不理会。 拿出玻璃瓶子，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面团绑在鱼钩上，直接甩到老头的旁边。 接着，他对着杜玉泉大声说：“玉泉，你快去派出所，把公安的同志叫过来，这里有个大爷想复辟，当皇帝，不让咱们在这边玩。” 这句话一出，老头的脸色都黑了。 旁边另一位瘦一点的老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雷校长，你这下算是遇到对手了。” 随即又和蔼地对王小北说：“小同志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这儿又不是他家的地方，凭什么不让我们钓鱼。” 王小北淡淡的回了一句，继而准备开始钓鱼。 清瘦老者笑着说，“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个地方是我们先来的，你们这样过来确实有点捣乱的意思，不太礼貌哦。” 这老头语气温和，口音是江浙那一块的。 王小北看了一下老头，挑眉笑了笑，“老爷子，不是什么事都得先来后到的啊！教员爷爷说过，少数要服从多数，你看我们这么多的人，你们就两个人，自然以我们为主了，对吧？” 清瘦老者被他这一番歪理说得朗声大笑：“哈哈，你小子倒也说得有几分道理，那就随你们弄吧！” 身旁老头舒展眉头，无语的笑了笑，显然对王小北这一番话很无奈。 “鱼咬钩了！” 王小北察觉到鱼竿颤动，连忙拉了一下。 感受到水底的力量，毫不犹豫的将鱼竿拉了起来。 王小北用的是那种大号缝衣针，只要中鱼，那就不会是小鱼。 一条估摸着足有半斤重的大鲫鱼，被他从水面拽出来。 他将鱼拉了过来，摘下了鱼钩，然后将鱼递给小西，“抓好了，今天晚上咱们有没有好吃的，可就全指望它了。” “哥，你真厉害！” 小西笑眯眯的接过奋力挣扎的鱼，放入袋子里。 王小北又摸出玻璃瓶子，见杜玉泉和武俊哲还在愣神，于是道：“发什么呆呀，你们还不钓鱼吗？” 二人听到这话，才恍然回过神来，拿出自己制作的简易鱼竿。 和王小北一样，两人也是把鱼饵放在胸口，天气太冷了，不保温，鱼饵肯定会冻硬，不好钓鱼。 两人动作笨拙的上好鱼饵，将鱼线甩了出去。 王小北没管他们，挂上了特制鱼饵，将钩子甩进水里。 井水的作用不容置疑，没一会儿，王小北又钓上来一条3两重的翘嘴。 这一幕让旁边的两个老头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们可是经常钓鱼的，结果输给了一个半大小子，忍不住观察了起来。 看了一下，两个钓鱼老手就知道了原因出在哪。 鱼饵有问题。 王小北也颇为好奇地看着两个老人的鱼竿。 鱼竿是竹子材质制作的伸缩杆，接口的地方有一层皮质的材料帮着，共有三节。 也许在后世现代，上不了台面，可是在这个年代，这杆子已经很高级了。 而且两个人用的鱼线也不一般，不是他自己弄的尼龙绳，是专业的钓鱼线，上面有浮漂和铁块。 两人级别肯定不一办，不然现在大部分人连吃喝都成问题，他们却能弄到这么专业的钓鱼工具。 也就是有地位的人，才有这个闲情逸致。 鱼饵的作用还是太强了，王小北甩钩的地方很快来了不少鱼，中鱼的效率越来越高。 坐他旁边的老头也跟着沾上了光，钓起了一条大鲫鱼。 而其他人，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半天都没有钓上来一条鱼。 王小北一连钓起了七八条鱼，其中最大的那条鱼快有一斤了。 看着王小北不同的上鱼，杜玉泉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想起刚才洞里面随便就抓了不少于，于是收起了鱼竿。 “你们继续钓吧，我到芦苇丛那边去抓鱼。” 话音一落，也不等其他人答应，杜玉泉就带着弟弟杜玉飞离去。 抓鱼可比钓鱼有意思多了。 王小北看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没说什么，目光转向没走的武俊哲和武俊山，“你们怎么不过去呀？” 武俊哲摆了摆手，“不了，我先等等，这才钓了多久啊，我听说钓鱼就要有耐心，我再看看吧，要是真的钓不到鱼，再去芦苇荡那边看看也不迟。” 王小北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刚想活动一下，忽然感觉到水里面传来一股拉力，上鱼了！ 他拉着杆子，竹竿前面都弯曲了起来。 显然，水里面是个大家伙。 那叫雷校长的老头见状，连忙提醒说，“不要硬拉，不然鱼线要崩断了，慢慢拉，把鱼溜一会，等它没力气了再拉上来。” 王小北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起身溜了起来。 鱼儿用力，他就放松一些。 鱼儿放松了，他就用力。 拉了放，放了收，拉锯了半个小时，王小北终于将一条大青鱼给钓了上来。 第254章 想要鱼饵行，用你的鱼竿换 看着在地上翻腾的大青鱼，王小北略显失望。 本来以为是一条大鱼，结果一看最多是十三四斤。 “哎呀，遛鱼真是个力气活！” 王小北不禁感叹，取下鱼钩后，将大青鱼交给小西，“拿远处去一点，不要让它再蹦回河里，不然就损失大了。” 小西早就迫不及待了，走过去扣住鱼鳃，拉到河岸远处。 这时，王小北看向正准备收拾钓鱼杆的武俊哲，微笑着说，“这就不打算钓了吗？要不试试我特制的鱼饵，只需用上一点点就行。” 说完，王小北从玻璃瓶中取出一团约米饭大小的鱼饵，递给了武俊哲。 用量过多也不行，他那根钓线承受不住太沉的鱼，半斤上下的鲫鱼还可以应付，若是更大的鱼恐怕就要把鱼线拉断了。 武俊哲本来都已经打算走了，闻言又坐了下来。 他可是亲眼看着王小北不停的上鱼。 万一自己也可以呢？ 先试试，即使不成，再去其他地方抓鱼也不迟。 王小北也给自己的钩子上捏了一点鱼饵，再次将钓钩投入湖中。 旁边那个雷姓老头一直饶有兴趣地观看着，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搓着手嘿嘿一笑，试探性地问：“那个……小伙子，能不能也分我点鱼饵啊，我想想试一试。” 王小北迟疑地瞥了老者一眼，最终还是从自己的鱼饵中抠出一点，刚好够一次使用的份量递给他。 老者接过鱼饵，说了一声谢谢，随后迅速挂饵抛竿，加入到垂钓之中。 由于王小北在这里连续垂钓，相当于是已经打窝了，这片水域逐渐吸引了一些鱼群过来。 不久之后，老者就成功钓起一条约三斤的鲤鱼，乐得他合不拢嘴。 老者看了看王小北，“那个小伙子，你看……” 王小北毫不犹豫的说，“想要鱼饵也可以，不过……”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武俊山也兴奋地欢呼起来，因为他同样钓到了一条半斤大鲫鱼。 “唉呀，我也钓上鱼了，我也钓上鱼了！” 王小北看了看他，笑了一下。 这就是钓鱼的乐趣，那种亲手将鱼从水里面拉上来的满足感，超越了很多事。 王小北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老者身上，淡淡的道：“这鱼饵制作起来很麻烦，刚才给你的，就当时我们打扰你的赔礼了，若你还想要，就必须用东西来换。” 老者听罢，眉梢微扬，感觉到王小北有些不简单。 刚才过来占地方，用了一个歪理，却说的理直气壮。 现在自己要鱼饵，他却说是赔礼。 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种话，大大出乎老者的意料之外。 他看了看王小北，说：“是要钱吗？多少钱，你说。” 王小北摇了摇头，“我不要钱，只要东西。” 自己空间的东西多得是，根本就不愁卖，随随便便就能赚很多钱。 被王小北拒绝，老者顺着王小北的目光，看到自己身后摆放的一根备用鱼竿，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笑着起身，拿起那根鱼竿走到王小北的身边，“既然你不收钱，那你是看上了这根鱼竿吧？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换？” 王小北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先是从玻璃瓶中取出一小团鱼饵给武俊哲，然后炯炯有神地说道：“我用这一半的鱼饵换你的鱼竿，你觉得如何？” 实际上，王小北早已经看上了这根鱼竿，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现在看来，只要老者真的喜欢钓鱼，这件事绝对能成。 老者听闻这个提议，连连摆手：“你这鱼饵倒是不便宜啊，你知道这鱼竿值多少钱吗？哎……你等等，我换，一半就一半，我换了还不成。” 见王小北打算收起鱼饵，老者连忙答应下来，生怕王小北反悔。 这时，王小北手中的鱼竿突然剧烈震动，他赶紧拉杆，钓上一条三斤多重的鲶鱼，他满意地点点头：“还算不错。” 说着，他将玻璃瓶递给老者，“喏，你自己弄吧。” 与此同时，武俊哲也钓起来一条大约3两重的鲫鱼，那是笑的合不拢嘴。 见状，老者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盒，将里面的蚯蚓都倒了。 从玻璃瓶里面扣了一半的鱼饵出来放进去，然后将手中的鱼竿递给了王小北，“好了，这根鱼竿归你了。” 王小北兴高采烈地接过新鱼竿，并将自己的旧鱼竿递给了武俊哲，笑着道：“你的那根鱼竿不行，碰上个大鱼恐怕就断了，换这个试试。” 武俊哲自然是笑眯眯的接了过来，不过他没换，因为他已经开始钓了。 旁边的清瘦老者瞧见这一幕，眼巴巴地看着雷姓老者，赶紧说：“老雷啊，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老雷摆摆手，毫不犹豫的说：“老邹，你可别想打我鱼饵的主意，你想要也拿东西去跟他换吧。” “这娃子鬼的很，明明想要格老子的鱼竿儿，却看都没得看一下。” 清瘦老者想了想，好像也是，于是看向王小北，“小伙子，我这边东西有没有你看上的，我也想换一点鱼饵。” 王小北摆了摆手，淡淡一笑，“不用东西，老爷子喜欢，自己拿就是了。” 老邹闻言，愣了愣神，接着开怀大笑起来：“老雷，你这次可算亏大啦！” 老邹也不多客套，走过来取了些鱼饵，不过只拿了够用几次的量便停下了。 老雷并未生气，反而满脸笑意地道：“你没听见人家说吗？你随意拿，但那始终是人家的东西，我这个是我换来的，完完全全属于我的鱼饵。” 老邹只能无奈地摇头，一边笑着，一边重新装好了鱼饵，继续享受钓鱼的乐趣。 钓了差不多3个小时，王小北决定不钓了，因为他还要去看望安老。 老头子今天生日，先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不去一趟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他没有马上走，一旁的武俊哲正在遛鱼呢，已经有二十多分钟。 看来也是一条大鱼。 但不可能超过自己钓的那条大青鱼，因为武俊哲是个纯新手小白，大鱼他早就把线拉断了。 “别紧张，慢慢往回拉，偏向左边！”王小北在一旁指导。 又过了十几分钟，在武俊哲的努力下，一条大约八九斤重的大鲤鱼终于破水而出。 “小北，这大鱼是我钓上来的吗？” 武俊哲笑的合不拢嘴，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王小北耸耸肩，肯定地道：“没错，好了，快去找些芦苇把鱼串上，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来吧。” 第242章 兔子换野鸡 人群中的袁国庆闻声回头：“王小北，你怎么也过来了？” 当注意到王小北手中提着的布袋，袁国庆立刻明白了过来：“你也是来找东西的啊？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瞅瞅！” 说完，袁国庆笑眯眯的走向王小北。 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是之前见过的，纷纷将目光转到王小北身上。 王小北笑着摆了摆手：“也没弄到东西，就是捉了2只兔子。” 说着，他将装着兔子的布袋子放在了地上。 “兔子？”袁国庆惊讶不已，快速走上前来打开布袋看了起来。 “嘿，这野兔真不错，可以啊你小子！这些兔子你是从哪儿抓来的？” 王小北嘿嘿一笑，“这个嘛，秘密！” 听罢此言，袁国庆撇了撇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还是不是铁子？” 王小北笑着点头，“没错啊，是兄弟！” 袁国庆眼神热切地看着眼前的兔子，喉结滚动，一嘴口水，“能把这兔子卖给我吗，我给你钱。” “不行不行。”王小北毫不犹豫的说，“我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两只兔子，还想带回家自己吃呢。” 看着袁国庆脸上的沮丧，王小北忽然发现旁边用草绳系住的几只野禽，一只活着的野鸡、两只死掉的野鸭子。 “咦，你们也抓到东西了啊，还是活的呢。” 王小北直勾勾的看着那只活着的野公鸡。 袁国庆听到这话，随意指向芦苇丛的方向，“你说这啊，这天气这么冷，它们躲在雪丛中一动不动，像傻子一样，我们顺手就抓到了。” 王小北一听，顿时笑了笑。 在乡下，他也是知道这种情况的。 头一天下大雪，进山后很容易碰到这种窝在雪堆里的野鸡。 这时，他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你不是想要我的兔子吗，这样吧，咱们换呗，我拿这只兔子换你们两只野鸡，你看咋样？” 袁国庆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侧身看向捞鱼的杜爱军。 刚才王小北走过来的时候杜爱军已经从稀泥里上来了，也是打算过来看热闹。 再怎么说，也是半大小子，自然对王小北拎着的袋子好奇。 这时听到王小北的话，他就走了过来。 看着兔子，他想了想说，“你这兔子起码有六七斤呢，皮子还能卖钱，换我们这两只野鸡，你不就亏了吗？” 王小北嘿嘿一笑，“其实我还想连那只鸭子也一起换了，可不好意思啊，要是咱们不认识，我肯定要全部换的。” 确实，跟杜爱军说的一样，这么换他吃亏了。 两只野鸡加起来也就四斤的样子，而且没什么肉，都是骨头。 杜爱军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那都给你吧，一只兔子换我们这两只野鸡和一只野鸭。” 王小北也笑了，“行，那换了。” 哪怕加起来一样重，但还是他吃亏的。 他从袋子里拿起一只兔子，递了出去。 袁国庆接过兔子，身边一个少年则拾起地上的鸡鸭交给王小北。 王小北将换来的野鸡与野鸭塞入袋子，摆了摆手，“那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走了一段路后，王小北把那只活的野公鸡放出来，放入空间内，让它和那只野母鸡作伴。 相信很快，他就能拥有一群“野鸡家族”。 然而走了几步，王小北又似乎想起什么，当即转身返回，向看抓鱼的袁国庆喊了一声。 “袁国庆，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袁国庆有些奇怪，走过来问道：“什么事啊？” 王小北笑了笑，打听道：“我想问你个事，你知道哪里能买到钓鱼那种专门的鱼线吗？不是棉线。” 当时，人们大多用棉线缝衣针钓鱼，这玩意拉不起大鱼。 不过肯定是有鱼线的，袁国庆他们大院的，一定有退休的老干部喜欢钓鱼的，于是想打听一下。 袁国庆想了想，回答道：“大院里确实有人钓鱼，他们用的鱼线很耐造，比头发要粗一点，鱼钩也是洋人的玩意。” 果然有！ 王小北点点头，问：“那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弄一套？” 闻言，袁国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行，我要是帮你弄，肯定要被我爸用皮带抽死。” 王小北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办法，“那就算了吧，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看到王小北离去，袁国庆没有多想，继续回到人群中。 王小北离开了芦苇丛，清理掉脚上的泥土，然后找了一下，看到一个小树林，就钻了进去，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那只野公鸡已经在悠然的进食，王小北开玩笑地说：“你得好好照顾你家媳妇儿，要是不尽责，爷就把你给炖了！” 为避免家鸡与野鸡杂交了，王小北把它们翅膀都给剪了，还为它们搭建了一个独立的小窝。 环顾着空间，这3个月来，先前弄的那些鱼已经被他全部腌制了起来。 不过黄鳝和甲鱼却一直未动。 他挑选了1只八九斤重的大甲鱼，连同死去的野鸡和野鸭一起装入布袋中。 把牲口喂了，然后把鸡蛋捡了，王小北又给自己弄了点吃的，这才退出空间，骑上自行车离去。 现在下午4点多，张美英也快要下班回家了。 途经一家五金店时，他看到店内摆放的一捆捆尼龙绳，顿时心中一动，果断停下自行车。 买什么专门的鱼线啊，这尼龙绳配上大头针，不就是现成的钓鱼搭档吗？ 就是弹性差了点而已。 想着，王小北走了进去。 店里面卖的东西还挺多的，什么菜刀、锤子，还有洋钉，只要是金属的都有。 第241章 芦苇荡，看看有没有野鸡野鸭 “倒也不是所有东西都没了，只是土豆这样便宜的都没了，剩下的都是很贵的，而且没多少。”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 大冬天的，虽然青菜很少，可也不是完全没有。 周边的乡下还是会种一些冬季蔬菜。 比如菠菜、芹菜等冬天能活的，就是价格特别贵。 北平人过冬必备的大白菜，今年产量大幅减少，肉类供应又不足，人们只好用菜来顶。 大白菜消耗的太快了，大家担心后面没有菜吃了，只能咬牙买一些冬季当季或从外地运来的高价青菜。 人少还行。 可北平有几百万人，什么样的菜市场都扛不住啊。 想到这，王小北不禁心头一紧。 要知道，张美英去的是北平赫赫有名的三大菜市场。 那么其他小型市场的状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沉思片刻，然后点头：“我知道了，那我要买点什么菜回来啊？” “肯定是价钱便宜的，要不是现在买酱也是定量，家里没什么酱，其实也是可以不用买菜的。” 王小北无奈地颔了颔首，他知道怎么买了，一句话，越便宜的越好。 不过，他心里还是比较欣慰，起码王家和没说出拿红薯当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家和在家吗？” 这是西厢房杜大妈的声音。 “在呢，在家！”王家和刚要起身，杜大妈已经掀起门帘走进屋内。 “杜大妈！”王家和满面笑容地打招呼。 杜大妈穿着厚厚的大棉袍，喜笑颜开的道：“哎呀，都在啊！” “嗯，家里床太小，准备弄个新床，杜大妈有什么事吗？”王家和回着。 杜大妈拍了拍围裙，笑着说：“是这样的，本来不是明天排到你们家给王老太太做饭吗，我来和你说一声，现在不用做了。” 这话一出，王家和微微一惊，难道老太太出现了什么事？ 见杜大妈一脸笑容，他又觉得不可能，于是迟疑地问：“这是怎么了，我们给老太太做饭的时候，应该没克扣过她的粮食吧？” 他还以为对方是对自家做的饭不满意呢。 杜大妈一听，拍了下手，“哎呀，看你说的，怎么会呢。”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说，“今天做饭的是程浩宇他妈，不过吃饭完老太太就发话了，决定今后由晓燕家来负责做饭，她们已经商量好了。” “哦，这个晓燕，就是后罩房住的的周寡妇。” 王小北听到这话，有些好奇，“杜大妈，怎么回事啊，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说法啊？” 明显是有八卦啊！ 杜大妈听见王小北问，往外面看了看见院子里没人，才压低声音说：“老太太是今天吃了程浩宇他妈烧的菜，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至于到底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王小北闻言，大致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这杜大妈也是的，说话说一半，等着他追问。 他才不信对方不知道里面的原因呢！ 不过，王小北并不打算追问，看热闹归看热闹，但是不能让别人自己的热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这样啊！” 杜大妈见他没追问，顿时有些不得劲，便笑着说：“那你们先忙吧，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下。” 说完，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等杜大妈走后，王小北看也没自己什么事，就找了个借口走出来，然后进入空间。 之前买的野鸡今天下蛋了。 看着鸡窝里那个比鸽子蛋要大，比正常鸡蛋要小一点的蛋，王小北摸着下巴琢磨。 这野母鸡也不知道被开荤过没有，不然下的蛋孵不了小鸡。 不然的话他还得找机会买一只野公鸡，这样以后才有野鸡。 摇了摇头，王小北把牲口喂了一遍，然后把鸡蛋都收了，又把茅屋里的腊肉拿到外面晾起来。 全部做完之后，他本来想练一下安爷传授的八极拳，却又突然想起一事，急匆匆离开空间，骑上自行车直奔阜城门外。 骑出城外三里路，他就来到了后来赫赫有名的钓鱼台国宾馆。 当然，他的目的地不是这，而是周边的芦苇荡。 这一片芦苇荡，一块划到了钓鱼台国宾馆，一块弄了一个玉渊潭公园。 当然，这两个还没有做好，估计还要两年才能完工。 然后，还有很大一片是空出来的。 上次袁国庆说炸鱼就是到这。 骑了一段时间，王小北到了目的地。 尽管是隆冬时节，工地上依旧热火朝天，分布着好几支施工队伍，有盖房子的，有修路的。 王小北避开工人，走到了一处没人的芦苇荡。 芦苇荡里面，白茫茫的堆满了积雪，王小北还看到不少半大小子拿着弹弓之类的在找着猎物。 之前他听袁国庆说过，春天和秋天的时候，有很多人来芦苇荡捡野鸭蛋打野鸡。 王小北转悠着，人还真不少，他还看到有一个队伍打到了一只野鸡，不过死了，不然他肯定买下来或者拿东西换。 看着他们拎着的野鸭子，王小北也是拿出一个袋子，弄死了两只兔子塞到里面。 万一碰到什么好东西，正好可以跟人换。 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有收获，王小北就继续往湿地走走。 湿地那里也有一些人。 王小北小心翼翼地踏在冰封的烂泥和污水上，慢慢地向芦苇荡中心最大的一片区域靠近。 刚刚走近，王小北就看到一群身着米黄色军大衣的少年正拿着铁锹破冰。 稀泥里面，站了两个浑身泥巴的小年轻，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抓着小鱼往上扔。 在旁边，放了一个木桶。 这是熟人啊！ 看着其中一个身影，王小北挥了挥手，喊道：“哎，袁国庆！” 然后跑了过去。 第240章 菜都买不到了 王小北并不清楚安老内心的挣扎，否则定会揶揄几句。 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骑车朝阜城门去了，他打算回去办转学手续。 虽然等过了年才上学，但是转学手续还要是办好的。 乡下的雪还未完全融化，田野银装素裹，偶尔可以看到地里面耸立的土砖高炉。 口渴了，就喝一口井水。 当王小北来到学校时，正好中午，先到空间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他才走进校园。 因为粮食紧张，学生们为了饿的慢一点，大多待在教室，很少有人出来活动。 王小北直接走向潘嘉平老师的办公室门口，喊道：“潘老师！” 正在埋头准备期末考试试卷的潘嘉平闻声抬眼，见王小北推门而入，不禁面露诧异。 “小北，你怎么来了？是要来上课吗？” 最近这段时间，村里的孩子们基本都不上学了，看到王小北，潘嘉平还是很惊讶的。 王小北摆了摆手，“潘老师，我家户口已经迁到城里，我这次是来办转学手续的。” 听闻王小北要转学，潘嘉平再次显出惊讶神色：“你们搬到城里去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些天才办好，今天抽空过来一趟。”王小北回答道。 潘嘉平轻轻点头，满脸笑容地说：“进城好啊，这样你的学业就不会耽误了，像你这样的成绩不上学实在遗憾。” 王小北心头涌上一阵感动，接着问：“潘老师，这转学手续现在可以办吗？需要找雷校长吗？” “嗯，去找雷校长就可以。”潘嘉平搁下手中的笔，又再三叮嘱，“到了新学校一定要认真学习，毕竟咱们农村的教学条件和城市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王小北笑着说：“谢谢潘老师。对了潘老师，不知道能不能开个6年纪的证明啊，我打算过去之后跳级读书。” 潘嘉平无奈地摆了摆手：“你觉得这可能吗？教育改革政策实施才半年，我们学校还没有设立6年级，怎么开6年级的呢？” 听到这里，王小北也明白是不可能的，只好放弃，笑着回应：“那就算了吧，潘老师，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 “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是身为教师的职责。好啦，别耽误你办事了，快去找雷校长吧！”潘嘉平微笑着说。 王小北听后起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办公室。 原计划着要问一下潘嘉平有没有粮食吃，想了想还是没说。 潘嘉平是老师，有着正式的编制，有定量可以吃，应该不会像乡下那样缺粮食，等过段时间情况紧张了再看吧。 离开潘嘉平办公室后，王小北径直前往校长室。 老校长听到这位年级第一的尖子生也要离开学校，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惋惜，但他仍然为王小北开具了三份转学所需的证明文件。 对于已是城市户口的王小北而言，转入城里的学校是必然的，这手续有没有倒不是很重要。 弄好了手续，王小北马不停蹄地赶往区里，得为大姐办理转学手续了。 到达地方时，王梅还在上课，王小北拿着资料直奔校长室，迅速为她完成了转学手续。 全部都弄完了，王小北就来到王梅所在的班级门外等她下课。 看到王小北，王梅开心的问道：“小北，你怎么过来了？手续都办好了吗？” 王小北扬起手中的转学证明，笑容灿烂：“全办好了，明年我们就都在城里上课了。” 接过证明的王梅先是一阵高兴，随后又略显感怀：“唉，这才适应呢，就得换同学和老师了。” 王小北自然也明白，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忽然换个环境，转学后要重新适应新的老师和同学，他也是很烦这个。 如果不是他现在年龄小，他一定找一个可以到处跑的职业，见识祖国大好山河，甚至还能出国走走。 他故作轻松地道，“不然你就留在这里读书，等将来考到城里的学校。” 王梅听闻这话，佯装嗔怒地瞥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拿我说笑呢？” 王小北嘿嘿一笑，旋即关切的问：“姐，你还有钱和粮票吗，要不我再给你一些？” “不用了！”王梅摆了摆手，“我身上还有8块钱哩，没多久就放假了，肯定能用到那时候。” “哦，那行，先这么说，你放假了就直接坐车去城里，咱家在哪里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我到时候自己坐车回去。”王梅点点头。 “好，那我就先走了。” 王小北摆了摆手，出了学校，来到大路上坐上了回城里的班车。 现在天气冷，也不适合做什么，所以王小北径直回到了家中。 一进屋子，就看到父亲王家和正在堂屋清理着一张黑漆木床，小西和小菊正开心的爬来爬去。 王小北好奇的问：“爸，这张床你从哪里弄的？” 王家和擦拭着床架，将脱落的油漆刮掉，头也没抬的说，“现在咱们全家都到了城里，床太小了，睡不下。” “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就去委托商店买了这张床，花了五块钱呢，挂上帘子，让小梅和小菊睡里面，等你大哥晚点回来了，就让他搬进去。” 说话间，王家和用毛巾仔细的擦着床。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是一阵心疼。 眼前这床外表乌黑，可上面雕琢的一对凤凰图案栩栩如生，四个床角被锯了，显露出金丝纹理。 紫檀、黄花梨的东西他这段时间不是没见过，可是金丝楠木的东西却是头一次见。 金丝楠木以前又叫做帝王木，而且上面还雕着凤凰，显然这东西，不是宫里的就是王府的。 那锯掉的四个角明显是顶。 好好的东西就这么被毁坏了，真是可惜啊。 王家和擦拭着床，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对王小北道：“你不是要起早去练功夫吗，路上留意一下有没有卖菜的摊子，回来时捎点新鲜蔬菜。” 王小北听到王家和的话，还以为是他担忧张美英过于操劳，一口答应：“好，那我回家的时候顺便带回来，妈就不用那么早起来了。” “哎，你妈今早去市场都没能买到菜，到那里的时候，东西就都卖完了。” 王家和的话让王小北顿时愣住。 “连菜都卖完了？这什么情况？” 第239章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王小北这才从马步姿势姿中站起来，其实他现在只能支撑40分钟左右，余下的时间全依赖颗粒保持，也算是一种取巧的法子。 舒展了一下身体，王小北跟着安老来到了从没见过打开门的西厢房。 他看着安老，笑嘿嘿的问道：“师傅，我这算不算武学奇才？” 安老斜了他一眼，平静地回应道：“算。” 随后推开房门，拉下电灯开关。 王小北步入房间，有些诧异的说：“师傅，你这话听起来不太像是在夸奖我啊？” 屋里的格栅已经拆了，约摸四十平方米的地方分成两个部分，一半宽敞空地，另一半则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训练器材。 人形木桩、一个硬皮沙袋，以及不少附有把手的石墩，地面光亮厚实，显然曾有人在此刻苦练习。 安老看着王小北，面色肃然地道：“从今天开始，我将教你基本功八极拳。” 听闻此言，王小北满脸疑惑：“师傅，咱们可不能随便吹牛啊，你说八极拳是基本功？” 要知道，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这八极拳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然而在安老口中，这却被轻描淡写地归为了基础功夫。 听着王小北的话，安老瞪了他一眼，“学还是不学？不学你就走！” “自然要学，你别生气嘛，师傅。” 王小北嬉笑着，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过去，基础就基础吧，先把基础练得牢固，以后才能练别的。 安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耐心的说：“套路招式，其实是训练你在遭遇各种攻击时形成的一种自然反应式的应对策略。” “不论对方施展的是长拳、短拳抑或是侧击，你要怎么应对、回击，即使你将招式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那终究只是招式，是死的。” “在实战运用上，关键在于触类旁通，融汇理解，懂了吗？” 王小北专心致志地听着，心中豁然开朗，点头表示听懂了。 “师傅，按你的说法，是不是那些基础招式我不用练了，直接学习绝招呗？” 看着安老脸色黑了，王小北立刻收敛玩笑，赔笑说：“哎呀，师傅，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说的我知道什么意思。” 安老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面色缓和下来，接着开始说：“八极拳乃短打，其招式刚硬有力、不加修饰，且爆发迅猛。” “手法讲究寸劲寸拿，以硬碰硬，具备贴身近战、撞击推压等特色。力从脚跟生发，借由腰力传导至指端。” “因此具有惊人的爆发威力，实战格斗技能卓越，有‘挥臂震天地，跺脚动乾坤’之威势。” 安老看着王小北，一字一句的道：“今天我就传你八极拳歌诀，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不能写在纸上。” 王小北点头答应：“你老放心，我绝不外泄。” 安老看着王小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没有要求他起誓，只是略显无奈地摇摇头。 紧接着，安老一边演示，一边缓缓说着八极拳的口诀，“敛神调息无极式，进步撞锤震天宇。双羊顶肘人不识，双手捧合抱拳礼……” 王小北一边听，一边努力记，数百字的歌诀听完后，他满脸困惑：“师傅，既然不让写下来，全凭口头相传，难道不怕口音差异而记错吗？” 安老听后，轻轻叹了口气：“这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让你记住就记住，也并非急于一时完全背熟，当你真正掌握拳法精髓时，自然能理解其中含义。” 面对这样的答复，王小北嘴角牵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好吧，那我现在可以开始练了？” 安老思索片刻，点点头，“行，我就先教你练金刚八式，这一式要由轻至重，由慢至快…… 随着安老正式教授，王小北收起了嬉闹的态度，专心跟随学习。 由于之前修炼过养身决，此刻接触这套八极拳，王小北觉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动作模仿得十分到位。 经过连续数小时的练习，窗外的世界已然阳光明媚。 冬天天亮的迟，直到接近七点钟才现出晨光，三小时过去已经近十点。 此时的王小北是汗流浃背。 训练告一段落，饥肠辘辘的王小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师傅，你平时早上都吃啥？下次我给你带些早饭过来，咱们吃完再练习。” 然而，安老挥挥手示意不用：“不用麻烦，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记住，饭后约半小时的时间内不宜练武，同样，练武后也需要等待半小时时间才能吃东西。” 听到这话，王小北嘴角抽了抽，他现在可是饿的狠。 但他明白这些都是前人总结的经验智慧，必有其道理，于是只好答应下来：“行，那今天就练到这，我回家去了。” 安老微微颌首，“好，去吧，明天可别迟到了。” “你尽管放心！”王小北回应着，说罢即挥手告别，转身离去。 看着王小北逐渐远去的背影，安老心中疑惑，或者真是遇见了一位罕见的武学奇才？ 他回想起先前指导王小北练习时候的情形，对方领悟力惊人，几乎一点即通，剩下的仅是熟练度的问题。 这让安老犹豫不决，是不是将八极拳中的六大开绝技传给他。 然而转念又想，还有身法与步法没教完呢，没有扎实的基础，六大开无法练习。 时间还很多，不妨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安老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他心里面已经动摇了。 第238章 副食品商店花生瓜子都不卖了 张美英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们主任今天开会后回来，就让我们把很多店里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说是暂时不让卖了，还有一些东西也要调整定量。” 王小北听到这话后想了想，“有哪些东西啊？” “瓜子花生，还有粉丝、茶叶这些，其他的记不清了，挺多的。” 王小北心中顿时明白。 只是收起来暂时不卖，而不是都不卖了。 估计这些东西，只有春节、元旦和国庆的时候才有。 现在是冬天，除了南方还有一些地方能种，各地的农作物都种不了。 哪怕人们不知道明年会出现旱情，也清楚这些东西估计要等五六月份才能上市。 看来自己要买的特产又要多一些种类了，瓜子，芝麻酱以及粉条这些。 摇了摇头，没有再去想，这些消息太多了，他已经麻木了。 王家和一边吃着猪头肉，一边说，“这猪头肉味道真好，现在肉票不是少了吗，今后我们家的肉票就专门买这些卤煮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王小北却保持着沉默，这个想法很好，现实却很骨干。 现在猪肉早上就会被抢购一空，内脏大多供给了餐馆，或者医院作为营养补给，在市场上几乎买不到。 张美英就了点菜吃完手中的窝窝头，准备出门去上课，她提议道：“家和，跟我一起去吧，你刚好识一下路。” 王家和把窝窝头一口塞进嘴里，“可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啊。” 张美英轻松地笑着安慰：“没事的，今天只是去报名领课本，明天才正式开课呢，到时候咱们一块回来。” 听到这里，王家和微微颌首答应下来：“好吧，那我跟你去。” 王家和说着，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入口中，随后起身与张美英一同离开。 父母走后，王小东也迅速把最后一口玉米窝窝头塞进嘴里，从碗中夹起一块猪头肉慢慢吃着。 一斤的卤煮看似分量不小，但分摊到六个人，每人仅能吃几块而已。 其中吃得最多的是小西，还专挑猪头肉下筷子。 王小北没怎么动筷子，他坐在那里陷入沉思，王家和的临时工身份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现在都不招工，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与刘主任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况且还没到最艰难的时候，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购买一套房子。 只要有了房，就有了户口，再也不用担心被赶回去。 四合院自然是不用想的。 没这个财力不说，现在的四合院都没有进行私有化改造，都是公家的。 不过北平除了四合院，也有洋楼，还有私人自己搭建的土房子。 或许可以买一套这样的，来解决王家和的户口问题。 他决定有机会去试试看。 接着，王小北便开始给小菊跟小西补课。 没过多久，王家和跟张美英便带着两本教材回家了。 教材是特别准备的，上面没有拼音，只求认识会写，内容相当于一二年级水平，数学部分也只是基础的加减乘除。 于是，王小北便承担起了家庭教师的角色，教小菊、小西，张美英以及被强烈要求加进来的王家和读书写字，并结合小菊的拼音教材一起学习。 大院里的事，他们都没有掺和。 周寡妇和程老太那件事，最终因为没发现煤球是怎么丢的而不了了之。 第二天，王小北早早就起来了，然后骑着自行车前往安爷家。 院门半开着，看来安爷是特意给他留的。 推车进院，只见安爷正坐在堂屋中央，显然是在等他。 “师傅，今天我们练什么？”王小北问道。 安爷背着手走出堂屋，平静地说：“先从扎马步开始。” 王小北一听这话，心里清楚接下来要面临的挑战是什么。 扎马步虽是武术的基础，但他在空间练习时曾练过一个与扎马步极其相似的动作，难度极高，若非有井水的帮助，恐怕都坚持不下去。 因此，王小北嘴角一扬，笑呵呵地道：“师傅，这马步我早就学会了，你教我点别的功夫吧！” 安爷听后，眉头微蹙：“好高骛远，你能连续扎一个小时马步，再考虑其他功夫吧。” 话音刚落，安爷便转身回到堂屋，搬来一把圈椅，稳稳地坐在了正门的位置上。 王小北见状，无奈耸肩，心中暗想：看来不展示一下，老头子是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啊！ 他分开双腿，流畅地弯曲下来，双手如抱圆环般自然放在腰间，腰挺拔如松，姿态稳固地开始了扎起了马步。 这一连串动作引起了安爷的关注，原本他还打算一会儿纠正王小北的姿势，此刻却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走到王小北身边仔细观察。 老头仔仔细细地围着王小北转了几圈，那标准至极的马步架势，对关节损伤极小，对腰部和大腿力量要求极高，令他感到惊讶不已。 审视一番后，他疑惑地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教过你？” 王小北目视前方，目光坚定地回答：“哪有的事！你说的真有意思，我要是有师傅，岂不是早就一身好功夫，何必来找你呢？” “扎马步不就是基本功吗？我以前健身的时候稍微练过。” 老头听完，略作思考。 从王小北之前的神态来看，确实没有任何基本功，应该是自学成才。 他微微点头，重新坐回座位，准备看看王小北能够坚持扎马步多久。 扎马步虽为基础，但能坚持半小时以上已属不易，若能达到一小时则堪称精通。 随着时间流逝，王小北竟然稳稳地扎了一个小时的马步。 这令安老无法再保持沉默，要知道，王小北年龄可不大，如此扎实的基础实属难得一见。 瞥了一眼表，安老起身说：“好了，起来活动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第237章 老头子也挺孤独的 安老深吸了一口酒香，问道：“这酒你是从哪儿弄来的？酒馆的？” “对，师傅你快尝尝。” 小酒馆很细心，还送了一个小的竹吊。 王小北往酒杯里打了一点酒，递过去：“你喝喝看怎么样，还有这猪口条和油炸花生米，味道也很好。” 随后，他打开饭盒，诱人的卤煮和油炸花生米呈现眼前。 王小北去了厨房，拿了一副筷子放在桌上，对安老说：“师傅，你先慢慢品尝，我把这泥清理清理。还有这酒放哪儿，开了口不重新封，酒香可是会跑的？” 安老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放一边吧，待会我自己弄。” 说完，便在正中的座位上稳稳坐下。 王小北见状没说什么，将酒坛搬到旁边的案桌上，然后扫干净地上的封泥。洗了一下手，重新回到正厅。 见安老还没动筷子，王小北忍不住问道：“师傅，是不是不合口味？赶紧吃呀，没啥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啊！” 安老看了王小北一眼，“你也坐吧。” 王小北摆了摆手，“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当王小北转身离开时，却看到安老望着空寂的房间，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一幕让他心头一动，犹豫片刻后，他走进厨房拿出一副碗筷，发现锅里的米饭已经熟了，于是盛了一碗，再次回到正厅。 看着有些惊讶的安老，王小北笑嘻嘻地说：“师傅，我想想还是吃点吧，不然我不是亏大了吗？” 王小北大大咧咧地坐下，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搭配着刚蒸好的米饭，还嘀咕了一句：“师傅，你也不知道炒个青菜配一下。” 说着，他放下筷子走向厨房，打开炉子，在另一个灶台上将安老已经洗好的白菜炒了。 发现厨房中有干辣椒，看来安老也能接受辣味，于是切了一些干辣椒，加入滚烫的热油，做了一道酸辣大白菜。 熄火后，王小北端着菜返回正厅，看到还在愣神的安老，笑容满面地道：“师傅，菜来了。” “好了，现在荤素搭配齐全了，吃吧。” 安老看着满桌佳肴，并没有多说什么，此时他的酒杯已经换成了一个雅致的酒壶和小酒盅。 他悠然自得地拿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随后夹起一片猪头肉送入口中，咀嚼间，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的？” 王小北正咬着一片白菜心，含糊的说：“我长了一张嘴还不会问吗，直接找曹峰问不就得了。” 话音落下，王小北才注意到自己喷出的米粒落在桌上，忙捂住嘴道歉：“抱歉，我一说话就忘记注意了。” 尽管如此，王小北并未打算捡起来吃，而是继续享受餐桌上的美食。 见安老面色正常，王小北心中偷笑，顺势转换话题问道：“师傅，你之前可是答应帮我搞侨汇券的，什么时候能给我啊？” 谁知安老瞪了他一眼，“食不语寝不言。” 王小北撇了撇嘴角，只好安静下来吃饭。 虽然他说这么多话，实际上是出于对安老的关心，毕竟对方独居太久了，需要些许人气来缓解寂寥。 炖煮得恰到好处、软糯可口的猪头肉，对于缺牙的安老来说再合适不过。 王小北甚至揣测安老之所以喜欢卤味，是因为掉了几颗牙咬不动硬菜。 若安老知道他的心思，恐怕会气得抄起家伙教训他一顿。 两人都没有说话，王小北迅速扒完两碗米饭后搁下筷子。 而安老则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品尝着每一道菜。 吃完饭王小北想起练功的事，于是又问：“师傅，如果我以后上学了，练功时间该怎么安排呢？” “你几点上课？”安老平静地问。 “大概8点半左右，具体我也不知道。”王小北回道。 安老微微点头，“不上学的话天亮前过来，上学了五点前到，每天至少保证3个小时的练武。” “好，我明白了！”王小北自然没有问题。 一看时间，发现刚五点，张美英说过今天要回家做饭，估计还没开始。 想到这里，王小北起身告别：“师傅，我得走了，明天我早点过来！” 安老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待王小北走后，安老凝视着他留下的空碗，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口中低声哼唱起了小调…… 当王小北回到胡同时，正好五点钟多一点，雷勇军正推着自行车进大院。 他热情地打招呼：“雷哥，下班啦？” 雷勇军转头看了看：“嗯，你也刚回来呀？” “是啊，你先忙，我先走了！” 王小北笑着摆了摆手，骑着自行车悠哉离去。 回到大院的时候，邻居们也是下班了，于是热情地逐一问候。 “雷大爷，你下班了啊。” “杜大妈……” …… 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进了自己家。 屋里，张美英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家人正吃着。 看见王小北进门，张美英不禁责备：“你一整天跑哪去了？都过了饭点儿还不见人影，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王小北轻松应对母亲的关心，笑着说：“我去找师傅了，这是他给我的，我已经在他那里吃了饭了。” 说完，王小北将油纸包放在桌上打开。 “是肉！” 小西一见到肉就兴奋起来，迅速夹了一块。 张美英看着里面的猪头肉、猪口条、猪大肠混在一起，一脸的惊讶。 “你师傅怎么给你这么多肉？这可是要不少肉票呢！” 王小北嘿嘿一笑：“我哪儿知道，师傅让带我就带回来了，大家就安心吃吧。” 听到这番话，一家人也就不再追问，欢欢喜喜地吃了起来。 其间，张美英不忘提醒：“小北，以后别随便拿人家的东西，你跟人家练武，我们还没好好感谢人家呢！” 第236章 你老这鼻子和狗一样灵 王小北嘴角抽了抽，心想着文物商店都没你这么黑心。 于是摇了摇头，“抱歉，我只是觉得这物件挺好看，买来送给家里老人养花用，暂时没打算卖。” 当破烂侯听到王小北这话，心中立刻明白不能急，否则会暴露自己的想法。 他装出惋惜的样子，口中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接着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小同志，你住在哪儿啊？” 王小北看穿了破烂侯的心思，不禁微微一笑。 “叔，你不用知道我住哪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打算转手，我去找你，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吧。” 破烂侯听后，明白王小北是个聪明人，再纠缠也无济于事，只好点头答应：“好，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了，就来胭脂胡同147号找我，我姓侯，大家都叫我破烂侯。” “行，我记下了。”王小北一副认真记住的模样，心里暗自发笑。 破烂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两人在胡同口互相告别后就分开了。 王小北目送破烂侯远去的身影，在心里面想了想，随后掉头离去。 之后，王小北再次回到小酒馆，在许掌柜的愕然中，又买了两坛酒。 除了给安老外，父亲王家和怎么也得弄一点吧。 买完酒，王小北再次来到大街上。 在这条街上，老字号商铺林立，从全聚德烤鸭店到稻香村糕点铺，衣食住行，全部都有。 王小北走进稻香村，挑选了五盒京八件，用精美的礼盒包装好。 上面还盖了稻香村的章子。 在店里面买糕点的人很多，而且不少人买的也比王小北多，所以他不用藏着掖着，没有人会注意他。 买了京八件，他又买了一些要票才能买的糕点。 现在买糕点也是需要票的，不过专门的票还没有出来，是用粮票，二斤糕点要一斤粮票。 蜜饯、萨其马、奶花糕等，每样都买了一些，都是绳子给串着。 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王小北一直以为这个时代物质缺乏，肯定没有后世好吃的东西多，可最近几个月在城里，他发现是自己误解了。 这年头，各种点心什么的其实很丰富。 买完之后，提着东西出了门。 来到一处隐蔽的小胡同里，王小北将糕点收进空间后，手中捏着一块萨其玛，在人群中边走边品尝。 这萨其玛口感醇厚而不甜腻，淡淡的奶香令人回味无穷。 一路走过百年老药铺同仁堂，王小北品味着时代的韵味，心中满溢着满足与欢喜。 瑞蚨祥曾是北平首屈一指的绸布庄，现在的店面足有四层楼高…… 还有内联升老布鞋！ 这些店都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 王小北也进去看了看，果然，虽然经过公私合营，但其价格依旧让普通百姓望尘莫及。 六必居，那是北平赫赫有名的酱菜老字号。 天福号的招牌酱肘子更是声名远播，据说曾是清宫御膳房必备之选，还获赐特制进宫腰牌以示尊贵。 张一元的茉莉花茶更是享誉一时…… 王小北津津有味的逛了一圈，不仅涨了不少见识，还买了几斤干黄酱。 他曾在后世吃过六必居的干黄酱，那滋味让人难以忘怀，比起自己做的，怕天气热酸了使劲多放盐，或是冬天发酵不好的酱料，不知好了多少倍。 在大栅栏慢悠悠的溜达着，一圈小吃吃下来，他都差点吃饱了，然后王小北便朝卤煮胡的摊位走去。 此刻卤煮摊子已经开门，周围聚集了不少排队等待购买的顾客。 王小北立在一旁，那香气扑鼻而来，令人直咽口水，不过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放壳子。 老板是一位老大爷，只见他手法娴熟地从滚烫的大锅中夹出猪头肉、猪口条、猪大肠和猪肝肺等食材。 每一种都剁得均匀适中，特别是那薄厚恰到好处的猪口条，刀工堪称一流。 摊档旁边摆放了几张桌椅，有食客一边吃着卤煮一边喝着小酒。 王小北去问了一下，除了猪肺以外，其他的每样半斤肉票可以买一斤。 排了一段时间队后，王小北看了看锅里的东西，买了猪头肉3斤，猪口条5斤，以及各种猪内脏每样要了一点。 给了钱与肉票，王小北提着用油纸包裹的一大串食物离开了，汤汁滴滴答答地顺着纸包渗出。 走出来后，他将东西放入空间，拿出自行车和一个袋子，里面填了一些麦秸秆，看起来装了东西。 到了安老家的四合院，推着车进了院子，到垂花门的时候又将买的那些东西拿了出来。 然后，才推车走进了小院中。 “安爷，你这是在忙活什么好吃的呢？” 刚一进院子，王小北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安爷正在厨房里忙碌。 听见动静，安爷走出厨房，看见王小北手中提着这么多东西，不由得愕然：“你这是做什么？” 王小北笑嘻嘻的说，“我现在拜师了，您老就是我的师父，总得先孝敬你老人家一下，免得你藏着不肯传我真功夫啊！” 没顾安爷拉下来的脸，拎着袋子进了正厅，同时手上一个装着京八件的食盒。 到了堂屋，他把装京八件的盒子放下来，开始从袋子里拿东西。 猪口条、猪头肉放在一个盘子里。 油炸花生米，还有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当然，还有专门买的那坛子酒。 这时，安老走进屋内，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楞了一下。 他吸了吸鼻子闻了闻，问：“这是卤煮胡家的东西？有猪口条吗？” 王小北见状，立即竖起大拇道：“你老这鼻子真够灵的，简直跟狗鼻子一样，放心吧，知道你好这口，哪能少得了它。” 安老原本缓和的脸色因这句话又沉了下来，看在东西的份上强忍住没发火。 王小北抓着酒坛搁在地上，环顾了一下，从厨房取出一把菜刀，用刀背轻轻敲打坛口的封泥。 上面的封泥脱落后，显露出酒坛口上的一层类似棉纸的密封。 他清理了一下，然后揭开，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第235章 忽悠古董 王小北回过神来，望着那酒坛，笑着回答：“没问题，我能行！” 他掂量了一下，坛子加上酒大概有20多斤重。 王小北没有马上走，转向许掌柜问道：“掌柜的，这酒你们店里还有多少？如果口感不错，过几天我还想再来买一些。” 许掌柜热情的说：“现在啊已经不多了，总共只剩下6坛。” 王小北闻言，微微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遇见的破烂侯形象，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接着，他提起酒坛，走了出去。 一手稳稳拎着酒坛，一手推着自行车，穿行于街头巷尾，最后在一僻静胡同里停下了脚步。 他将酒坛与自行车收入空间，然后取出那只元代的青花瓷瓶。 在巷子里等了一段时间，他才抱着重新走进小酒馆，径直走向柜台。 “掌柜的，有个事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把你那酒全部买下来，能不能给我送到一个地方去呢？”王小北笑眯眯的问道。 许掌柜正要开口，那个叫老孟的就接过话：“没问题，小同志，你要送哪儿，我亲自替你跑腿。” 王小北听后，笑着说：“我只是先确认一下，要是能送过去那就方便了，等喝完吧，我爷爷喝完了我就再来你这买。” 听到王小北暂时不买，许掌柜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旋即又继续算账。 王小北却看着旁边凑过来的身影微微一笑，鱼已上钩。 那破烂侯走到王小北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一脸的见猎心喜。 “小同志，能不能让老头子看看你手上的东西？” 破烂侯目光热切的看着王小北问。 王小北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只不过这件东西我要拿去送人的，你可得拿稳一点。” 破烂侯一听，欣喜若狂地道谢：“那就太感谢了！” 说着，他急不可待地想接过王小北手上的瓷瓶。 但王小北早有预见，立刻将瓷瓶放在桌上。 破烂侯心中一凛，暗自思量：这个小伙子似乎是个懂行的啊。 他没说什么，拿起瓷瓶看了一圈，将其轻轻放回桌面，笑着说：“看完了，东西你收好，谢谢你小同志。” 王小北见破烂侯没多说什么，便笑着来到柜台前问，“掌柜的，能不能卖我一个袋子啊，我把东西装一下。” 许掌柜看了王小北一眼，二话不说从柜台下抽出一个袋子递给了他。 “多少钱？”王小北问。 “不用给钱了。”许掌柜说完，继续低头忙碌。 王小北也不再多言，说了声谢谢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身后，破烂侯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随后拿起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 “老侯，你的酒还没喝完呢，这就走啦？”有人喊出声来。 破烂侯笑了笑：“今天心情好，这酒算我请你喝了！” 话音刚落，提起自己的东西就出了门，只留下一片笑声。 …… 王小北拿着东西出来后走的很慢，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来。 要是能认出这东西，就说明对方是个行家。 毕竟，倘若对方能看出来，那便意味着此人必是个深藏不露的行家。 至于王家和卖出的东西是否在他手中，对现在的王小北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之前因为年龄的关系，他未曾细想，现在才恍然明白。 这破烂侯，让他联想到了某个电视剧中的角色。 王小北知道，那东西要是真落入破烂侯的手，想要买回来恐怕难如登天。 毕竟，对方就是一个貔貅，只进不出，且东西在他手里倒也不算糟蹋。 当然了，好东西还是自己拿着放心，最好还是能够弄回来。 走了一段路，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哎等一下，小同志！” 王小北闻声转头看去。 果然是他。 等破烂侯走近，王小北笑着问：“叔，啥事啊？” 破烂侯死死的看着王小北手中的袋子，一脸笑容的说：“小同志，我看你这物件挺有来历的，不知道是不是卖啊，价钱我们可以商量。” 王小北左右看了一下，“就在大街上谈这个？” 破烂侯也觉得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建议道：“这样吧，咱们去旁边的小胡同说怎么样？” 王小北假装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下来：“好吧，不过你得跟我讲讲这件东西的来历。” 然后，两人就一起走进一条小胡同。 进去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 破烂侯笑眯眯的看着东西说，“小同志，你这个东西啊，是清康熙年间的民窑的，但是瓷胎饱满，画工精巧，堪称同类瓷器中精品。” 为了让王小王相信，他又指了指，“你看这底部都没有款识，看起来你应该是懂行的，应该了解官窑通常会有落款是吧。” “而且这东西也不是北平的东西，你应该是从摸金人手里淘的对吧。” 虽然王小北年龄看起来小，他还是先捧了一下。 在破烂侯看来，有两种人最不好对付。 第一种就是啥都不懂的，不管你如何说，都觉得自己的东西是宝贝。 第二个，就是懂行的人，糊弄不了。 而王小北这种，属于第三种，懂一些的，属于最好对付的，因为这类人喜欢不懂装懂。 王小北自然是知道摸金人，曹操当年为筹集军资设立过这一职位，大规模地进行掘墓寻宝。 后世的盗墓者多以此自诩。 若不是凭借前世看过这个东西，王小北或许真会被破烂侯的话所打动。 出于好奇，王小北问道：“你刚才提到这件东西不是北平的，这其中有什么说道吗？” 此话一出，破烂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把一件东西的出处说出来，很容易就露馅，就不能捡漏了。 他假装想了想，然后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哎呀，真是老糊涂了，我记得以前读到过一个典故，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改天我得翻翻书回忆一下。” 随后，他迅速回归正题：“你想的怎么样了？虽然是民窑的，但也算是精品，我愿意出20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第234章 小酒馆的陈年老酒 王小北走在路上，刚才和曹子昂的话，也让他想到了自己能做的一个事，那就是当板爷。 板爷主要的收入是来自火车站，各单位在火车服务站的派单。 剩下的就是私活，比如说拉东西、搬家送货这些。 这个工作具有极高的自由度，对于他这种坐不住的性格来说，无疑是极为适宜的。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没人说。 不过这只是当前的权宜之策，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接着，王小北跨上自行车，朝着大栅栏驶去。 做为北平有名的商业街，这里汇聚了众多历史悠久的老字号商铺，酒馆、茶馆、影院一应俱全，仿佛让他穿越到了未来繁华的古街。 周边还散布着一些流动摊贩，王小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找到了曹峰所说的“卤煮胡”摊子。 不过可惜的事，由于错过了中午饭时间，还要等到下午四点左右才会开门。 这一趟算是白跑。 王小北决定等等，毕竟现在时间尚早，才刚刚过了2点钟。 他推着自行车，在一家老式酒楼前停下脚步。 这家名为“大栅栏小酒馆”的店里，即使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里面依旧有不少人，还能闻到一股股酒香传来。 想了想，王小北决定进去看看。 这样的老店往往都有好酒，而且他们卖的基本上是散酒，不需要票。 就算是要票，他也有一些。 王小北将自行车停放在门口，走进店里面。 里面坐的都是一群上了年级的老大爷，吹嘘着往事。 满口的老北平方言，听起来很地道。 店内装饰的古雅，桌上摆放的青花瓷酒壶精致绝伦，甚至连碗碟都是古韵盎然的瓷器精品。 王小北一眼看出这些都是民间窑厂出品，虽然在当前不算稀奇，但如果放到后世，每一件都可能价值数万元。 环顾店中，只有两个伙计。 一位年约30的女人和一位眼神矍铄的老者。 王小北走向柜台，上面陈列着几个陶罐装的酒坛，旁边还挂着竹编的吊酒器具。 “大姐，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有好的陈酿或者老酒吗？我爷爷喜欢喝酒，我想买些回去孝敬他。” 女人正在算着账，听到询问，她抬起了头，露出一脸笑容说：“那得看你爷爷喜好什么口味了，毕竟每个人的品味都不相同。” 王小北看着女人，她长了一张瓜子脸，面容秀丽，略微一愣，然后道：“嗯，他喜欢二锅头和汾酒。” 听闻此言，女人想了一下说：“这样啊！那价钱上有什么说的吗？” “价格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好酒。”王小北马上说。 毕竟是给安爷买的，而且他有钱，不缺这一点。 “我们店内有几坛未开封的陈年老酒，不过价钱有点贵，每坛10斤装，按坛卖，每斤一块八，并且要票。” 女人边说边继续埋头整理账目。 王小北听到这个价，心中默默盘算，这样的价格在当时的确堪称天价。 彼时，茅台酒的价值也不算太高。 顶级茅台才卖两块七毛八一瓶，每瓶重量大约1斤上下，在那个年代绝对是高价美酒。 市面上普通的散酒只卖每斤三毛左右，即便是城里的普通百姓也能品尝得起。 当然了，越贵的酒越好喝。 王小北顿了一下，向女人追问：“这酒有什么说法呢？价格不是问题，只要酒真的好，我就买了。” 这一问，女人顿时惊讶地抬起了头。 这酒之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不是没有人喜欢，而是因为价钱太贵，并且越放着越贵。 另外一个就是还得要票才行。 能承受得起的人实为少数，久而久之，店里面便不再积极推销。 不过，既然有客人有意买，女人自然愿意卖出去，于是微笑着解释：“这酒可是解放前从牛栏山老酒坊运来的，到现在已经放了十多年。” 王小北听到这话，微微点头。 单是这十几年陈酿佳酿，就足以买下来了，更何况还是店内极力推荐的，其品质一定不差。 “那就麻烦你帮我取一坛，我买了。”王小北说着，将10斤酒票和十八块钱整齐地放在柜台上。 女人接过钱款和酒票仔细核对后，冲一旁的老头喊着：“老孟，去后院搬一坛老酒过来。” 随后，转头向王小北笑了笑：“你稍等一会儿，酒很快就来。” 老孟应声而去，王小北自觉退至一旁，给后面的一位衣衫破旧、身材瘦削的老汉让出了位置。 这老汉头发斑白，背着麻袋，拿着火钳走进店中：“许掌柜，还是照例2两烧刀子，1碟花生。” 许掌柜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破烂侯，别再叫我许掌柜了，让人听见该说闲话了。” 随后，她又打趣道：“老侯，今儿怎么想到咱这儿喝上一杯啦？” “今天心情好。” 破烂侯满脸得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还不忘与周围熟识的客人们打招呼：“哎，宿爷，你近来可好？” “哎，好的好，老侯，你呢？” …… 王小北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种场景如今已不多见了。 没过多久，老孟提着一坛外表黝黑、封口泥封的酒坛走出来，用麻绳打包以方便携带。 王小北看着被称为“破烂侯”的老汉，忍不住联想到王家和东西被收破烂的买走的事，再加上眼前破烂侯一脸喜悦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狐疑。 这么巧吗？ “小伙子，东西已经绑好了，你能拿得动吗？”许掌柜的声音打断了王小北的思绪。 第233章 收了两个小将 “嫂子好！” 进了屋，王小北又礼貌地向包秀梅打了声招呼。 曹峰还以为王小北是来送肉的，笑着说：“嘿，今天碰巧事情忙完赶上了饭点，就回来了，快坐。” “一起吃点？”曹峰热情的邀请。 “不用了，我已经吃了。”王小北摆了摆手，“曹大哥，你们先吃，我过来其实是想打听点事。” 听到王小北并非来送肉的，曹峰心头闪过一丝失落。 毕竟连续好吃好喝了两个月，这个月王小北都没卖，现在家里都没有肉吃了。 不过，还是比以前好，能接受。 “有什么事你尽管问。”曹峰点头说。 包秀梅则端着碗饭碗走进了里屋，好像有什么规矩似的。 王小北见状并未多言，向曹峰问：“曹大哥，你知道安老平时喜欢喝什么酒吗？或者特别喜欢吃哪些零嘴、糕点之类的？” 他没有说自己被安老收为徒弟的事，等以后曹峰知道了再说。 曹峰思考了一下回答：“哦，师爷最喜欢和二锅头……我师父每年都会给他送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王小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喜欢吃啥？” “老爷子喜欢卤煮胡的猪头肉、凉拌猪耳朵，点心嘛，就是北平的京八件，下酒菜喜欢油炸花生，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曹峰边回忆边详细描述。 王小北听罢，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看来自己精心准备的二锅头算是送对了。 既然这样，后面再送点猪头肉跟北平京八件。 这北平的京八件其实就是八种老式点心，其价格却不便宜，装食盒里的精装，要3块钱左右一份。 对于现在的许多人而言，可以说是高价。 庆幸的是，不需凭票买。 话题随即便转到了曹子昂的学习问题上。 王小北好奇地问：“我听说子昂初中毕业后，你不打算让他继续读高中？” 曹峰颔首，不在意的说，“确实有这打算，这臭小子，我就算想让他上，以他那成绩能不能考上都是一回事呢，即便勉强上了高中，最后肯定是考不上大学的。” “不如提前出来跟着我看看，我计划让他过了年就不读了，先熟悉这一行。” 王小北怔住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毕竟离毕业也就半年时间了，不拿到毕业证吗？” “就一张纸而已没多大用处，拉板车靠的是力气，能算账知道自己赚了钱就行了。” 曹峰摆了摆手。 并非他不愿让孩子继续读，实在是曹子昂的成绩一言难尽。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早点接触社会，积累生活经验。 王小北听到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曹峰自己这么觉得，他也就没什么愧疚的。 他本来还想说一下对曹子昂的安排，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等曹子昂不读了再说。 到时候多给点好处，应该问题不大。 想着的时候，曹峰还是忍不住问：“这次来，还是没东西卖的吗？” 王小北回过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摇头：“暂时还没有，如今管控的严，虽然东西已经搞到手，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带过来。” 曹峰脸上的失望难以掩饰，但他并未追问。 可是定量再次减少，这让他有些头疼。 他们一家四口这个月才六两的肉票，就算是这样，过去了还常常买不到，早被别人抢光了。 不仅仅是猪肉，别的肉也差不多。 说的差不多了，王小北起身向曹峰告别：“曹大哥，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现在已经了解清楚，那我就走了。” 曹峰听到这话，放下碗筷，送王小北到门口。 待王小北走出大院，他特意对曹子昂和曹子新使了个眼色，二人默契地紧跟在后面。 曹峰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知道这段时间儿子与王小北关系亲密。 出门后，王小北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门口等候曹子昂和曹子新。 二人追赶上前来，热情的喊了一声“小凌叔”。 确认了一下左右没人，王小北压低声音对他们说：“子昂、子新，你们俩以后就要跟着家里人去拉板车了吧？” 曹子新和曹子昂互看一眼，均是点头。 曹子新补充道：“嗯，我爸说了，过完年可能就不让我上学了，先跟我爹学着拉板车。小凌叔，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小北笑了笑说，“其实没别的，就是希望以后你们往后能跟着我干。” “平时你们可以照常拉活，但只要我有需要，你们必须立马赶到，甚至有时可能一个月都要跟着我做。” “但是，你们也别太担心，你们的工钱我会给你们算，比拉板车只会多不会少，你们觉得怎么样？” 有他们两个从小练武的跟着，以后做什么事都方便很多。 二人面露迟疑，王小北见状立刻又说：“放心，交给你们的事情不会有风险，绝对安全。一旦遇到有危险的事，你们可以拒绝。” “再者，只要跟着我，我可以保证你们以后能吃饱。” 听到这个话，曹子昂和曹子新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同意了。 “好，那以后我们就听小凌叔的。”曹子昂点头说，“不过我得和我爸说一下。” 王小北摇了摇头，“暂且别告诉说，你们先试着跟随我一段时间，若觉得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算了，这样如何？” 二人对视一眼后，纷纷点头。 得到他们的答应后，王小北满意地挥手道别：“行了，你们回家吧，我也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随后，王小北推着自行车离去。 曹子昂和曹子新也回去了，一会儿还得去学校上课。 不过家里已经说了明年不读的事，他们两个人的心早已经不在学校了。 第232章 不吃红薯贴饼子吃 王小北指着正在专心抄写拼音的小菊，没好气的说，“你还好意思提？你看小妹都在认真做作业，再看看你只知道玩。” “你要么就好好学习，要么干脆别上了，在家帮忙洗衣做饭，等到岁数了，我就直接安排你进厂上班。” 说完后，王小北意识到这话不对，如今工人地位高，能进厂工作是件荣耀的事情。 他立刻改口说：“像你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工厂估计都不会要你，到时候让爸给你找个掏粪工的工作，你就负责掏粪吧。” 小西听到这里，撇了撇嘴，假装拿出书本，坐到王菊旁边，嘴里嘟囔着：“给我挪个位置……” 之所以凑上来，是因为这个位置紧挨着炉子。 然而，当小西看到王小北投来的严厉目光时，瞬间讪讪地挪到了对面座位。 对此情景，王小北满意地颔了颔首。 他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对事不对人。 以前他身体差，常常在家休息，是看着小菊长大的，又乖巧懂事，怎么不喜欢呢？ 而对于小西，王小北也不讨厌，只是对男孩的教育方式需要有所不同。 眼见差不多中午，王小北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来做，不然王家和又得蒸红薯吃。 他走进里屋，拿了一个大面盆，从面缸里舀了一些玉米面，又掺杂了一些白面，开始揉面团。 心中想着，下次应该提前准备，让面团发酵一下，口感会更佳。 没发酵的面团做窝窝头很硬，于是王小北把锅拿了进来，准备贴玉米饼。 他这是第一次尝试，制作出的饼子奇形怪状，但很香。 而且王小北贴的是薄饼，炕的很脆。 他一边做，小西和小菊一边吃，在张美英回来之前，两个人就吃的肚子鼓鼓的，而王小北也越发熟练起来。 张美英回到家见到桌上摆放的饼子，难得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家四口就着酱，津津有味地吃着。 饭桌上，王家和提了去看王家军的事。 张美英想了一下，就点头说，“小北说得对，我们应该过去把事情讲清楚，不然大哥肯定要说你。” 王家和也点头同意：“行，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毕竟我们现在都在城里安顿下来了。” 吃完饭，一家人闲聊着。 当得知王家和竟然卖花瓶得了四百块钱，大家又是一阵高兴，唯独王小北嘴角抽了抽。 算了，你们高兴就行，本来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家里生活更好嘛！ 等过几年，这些东西才是真的不值钱，不知道被砸了多少。 思绪飘忽的时候，张美英耷拉着一张脸，说起另一件事：“告诉你们个事，往后晚上我可以下班回家给你们做饭了，但是做好饭后我就要去上课了。” 此话一出，王小北差点没喷出口中的饭菜，“妈，你都这个年纪了，还上什么课啊？” 张美英轻声一叹，解释说：“今天举行了考核，我在认字、算术和打算盘方面都没达标，所以往后我要利用下班时间，去那什么商贸职工夜校进修。” “如果一年内还不能通过考试，恐怕就没法转为正式工了。” 王小北听后明白了事情原委。 全国正掀起一股扫盲热，特别是在商贸系统这种关键岗位上，更是重中之重。 “上课都是在什么时候？课程怎么安排的？具体在哪？” “明天就得过去报到，地点还没通知，不过听说离家挺近，大概也就3里路。晚上6点开课，8点结束，中间正好留出一个小时给你们准备晚饭。” 张美英边说着，边轻轻叹气，“原本在生产队时还以为已经避开这事儿了，没想到到这里还是要学文化。” 王小北洒脱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你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我这就去集市买些笔纸回来，但是算盘我还真不在行，你得跟着老师好好学。” 听罢，张美华稍微放心，但仍不免担心自己是不是可以考过。 旁边的王家和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没说话，心里面也紧张起来。 如果去饭店上班，应该也要学这些的，好在他自认为比张美英多识几个字。 王小北想了想，把拜师的事也说了一下，从明天开始，他要早起跟安老练武。 张美华一听顿时皱眉：“你又搞什么花样？好端端练武干嘛啊？” 王小北打着哈哈解释：“这不为了以防万一嘛，城里人多眼杂，特别是那些既不上学又没工作的半大小子，整天无所事事，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再说了，我一直身体不算太好，练练武也能锻炼身体。” 旁边的王小东翻了个白眼，心知肚明弟弟这是托词，但他没有揭穿，只是心里嘀咕：就你那身板还叫身体差？ 回想起王小北以前确实体弱多病，张美英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好吧，你自己小心，别到处乱跑，听见没？” “知道了，妈！”王小北笑着应承下来。 午饭过后，张美英洗刷完碗筷匆匆赶去上班，王小东也去上班了。 下午在家无事，王小北打过招呼便出门闲逛。 搬到城里的他，也是时候拓宽一下自己的交际圈了，曹子昂和曹子新自然而然成了首选目标。 蹬着自行车，王小北来到了阳通胡同，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大院里的孩子们还在院子里嬉笑追逐。 “小凌叔！”院里的小孩见到王小北，立刻热情地喊了起来。 “大龙、子新……”王小北笑眯眯的点头。 曹峰听到动静，满脸笑意地迎了出来。 “曹大哥，今天真是巧了，你也在家。”王小北走向曹峰家的同时问道。 平日里，曹峰中午很少在家吃，大多带着干粮在外解决，晚上才回到家中。 王小北正想借此机会了解下安老的喜好，以便送些投其所好的礼物。 第231章 王家和的得意，卖了四百 钱承福手中夹着书本，微微点头应道：“是啊，刚下课，你来学校是？” 刚问完，随即他就恍然大悟，“哦，你应该是过来办转学手续的吧？” “是啊，想来看看学校的情况。” 王小北笑着，然后问：“钱老师，咱们这个学校每个年级几个班啊，多少人？你是带几年级的啊？” 钱承福回答道：“我们学校规模不大，目前1个年级有3个班，我是5年级1班的班主任。” 王小北心中暗忖，若转学到这，有三成的概率会分到钱承福的班级。 不过，他计划回到原学校开跳级证明，争取进入更高年级就读。 告别钱承福后，王小北径直走向校长办公室。 得知转学手续只需携带户口本和原学校的证明即可，手续之简便让王小北放心了不少，向校长致谢后便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王小北正好碰见王家和一脸得意地迈进大院。 看见王小北骑着的自行车，王家和好奇问道：“你又借人家自行车了？” 王小北点了点头，看到王家和两手空空的样子，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爸，你把东西卖了？”他试探性地问。 王家和笑眯眯地拍了拍口袋，故意卖关子地说：“回家再告诉你！” 王小北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推着那辆自行车走进了大院。 “雷大妈、杜大妈、程大娘……你们都在洗菜呢！” “小北，回来了呀，哎哟，这是买自行车了？” 雷大妈也是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整个大院里，仅有他家和钱老师家有自行车，不免多问了一句。 王小北淡然解释道：“这是从亲戚那儿借来的旧车，暂时先骑着。” 雷大妈看了看破旧的自行车，哦了一声。 市场上当然有旧自行车卖的，但大多数人认为与其花那么多钱买旧的，不如攒着买一辆新车更划算。 王小北与雷大妈随口说着，然后回到家中。 掀开竹帘子，暖意扑面而来。 他摘下帽子，向王家和道：“爸，刚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以后咱们可都是邻居呢！” 王家和尴尬地笑了笑，不接这茬。 坐下来之后，他神秘地问：“你猜猜，我最后把东西卖了多少钱？” 王小北报出一个数字，“四百块？” “嘿，还真被你说中了！”王家和得意地说道，“我去琉璃厂找了几家店询价，都不太满意，后来遇见一个收破烂的，一直跟我磨价钱。” “我记住了你说的不到四百不卖，于是咬定四百块不放口，没想到他真的接受了。” 王小北听闻这话，心中五味杂陈，为了取得王家和的信任，才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却没料到竟然真以四百块卖了。 算了，卖就卖了吧，以后再找点好东西。 幸好买家是收破烂的，而不是外国人，否则他会更加惋惜。 对于这笔意外之财，王家和兴奋不已：“小北，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一件东西就赚三百九十块，比一年工资还多哩！” 王小北一边烤着火，一边说：“爸，这样的机会你就别想了，几个月难得碰到一次，这次咱们可能亏了上亿。” 弄这个事主要还是为了补贴一下家用的，还准备长期做啊？ 他心里想好了，以后真碰上好东西，打死都不能让王家和一个人拿着去卖！ “什么上亿？” 王家和一脸困惑。 王小北这才意识过来，在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眼中，“亿”还是用万万来代替。 他摆了摆手：“哦，没什么，既然赚了四百块钱，那你别再舍不得用了。” 这时，王家和在心里默默计算，家里现在竟存了700块钱，这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看着王家和开心的样子，王小北提醒说：“爸，咱家的钱不要花在明面上，暗地里用，吃的好点，但是衣服什么的不能显眼，按正常布票买，不能太显眼了。” 吃嘛，该享受的时候就得享受，只要不让外人看出就行。 王家和自然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点点头。 “哦，对了，晚上咱们去你大伯那看看，你大娘现在有了，之前不方便，现在咱们都来城里了，不过看看不合适。” 王小北有些愕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你大伯打电报给你爷爷说的，我忘记了，就没告诉你。”王家和回应道。 王小北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现在一家人都来了城里，迟早王家军也是会知道的，不如乘着这个机会去看看。 然后王小北说：“今晚就算了，等礼拜天妈和大哥不上班休息，咱们一块去吧。” “妈不在，咱们也不知道和大娘说什么啊。要是大伯问工作的事，你就按实说，但不要说我已经把钱还了的事，要不然，大伯肯定会说我，那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去他家了。” 倒不是王小北不想认这门亲，可以一直被说，也很烦的。 反正他是行得正坐得直。 王家和听完儿子的话，觉得也对，“那行，等你妈回来了，咱们再一块儿商量一下。” 说着，王家和起身回到里屋把钱放好，然后笑眯眯的走出来给红薯翻面。 其实现在天气冷，不太合适晾红薯，都被冻硬了，风干起来也慢。 “哥，下午带我们出去转转呗，院里的人都上学去了，我们在家都没事做。”小西嚷道。 王小北瞥了他一眼，用力敲了敲桌子，“我已经在联系学校了，之前我们落下太多课程，这段时间必须抓紧补习，要在明年初开学前把落下的课文补上。” “啊？在家也要学啊？” 小西都懵了，原本以为不用上学可以尽情玩的。 第230章 保证你九十岁还能生儿子 厅堂中央本来就有一个香案，案子上的紫铜香炉里积了不少香灰。 “去给我泡杯茶来！” 安老边挂画边吩咐，头也不回。 王小北心头微微疑惑，心想难道是要让自己行跪拜礼吗？ 但他转念一想，还是顺从地拿起暖水瓶，找到一个仿古风格的青瓷茶碗，之前来了好几次，知道茶叶存放的位置。 他快速取了些茶叶，泡了一杯热茶。 待他泡好茶时，安老也已经做好准备，点燃三根香递到王小北的跟前，沉声说道：“你想清楚了吗？如果想清楚了，就给祖师爷上炷香。” 王小北略微思索，终究接过香，效仿电视剧中的情景，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 接着，他望向安老，只见安老已经在正上方位置坐下，淡淡地说道：“奉茶。” 王小北立刻走上前，拿起刚泡好的茶问道：“还需要下跪吗？” 安老摆摆手：“用不着，我已有关门弟子，原则上不能再收徒，那些繁复的礼节就不必遵循了。” 听闻此言，王小北顿时心中了然，安老虽然答应教他，显然不会传授压箱底的绝技啊。 但是，他也并不在意，能学到防身之术已经很满足。 他恭敬地奉上茶水：“师傅，请喝茶！” 他知道拜师应有许多繁琐的礼仪和门规要说，而这些都被安老省略掉了。 安老接过茶水，吹了吹热气，浅尝一口后放回原处，徐徐道：“明早开始传授你功夫，我时日无多，能传授多少是多少吧。” “哎呀，安老，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们村子里有个养生药酒秘方，喝了以后九十岁也能生儿子，有空的时候我去给你求一份，保准你身子骨越活越硬朗。” 王小北满脸嬉笑的说，安老听完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 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缓缓吐出一句：“你给我滚！” “嘿嘿，安老，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说着，王小北趁机偷瞄了眼内室，小心探问：“那个，安老，我能进去瞅瞅吗？我想看看里面藏有什么宝贝。” 安老环顾四周，最后站起身来。 走到木架旁，正要动手取棍子之际，耳边传来一声呼叫：“哎呀，你老怎么能搞起体罚那一套了呢。” 王小北吓的心跳瞬间加速，赶紧逃离了现场。 实则内心深处对这突如其来的身份变化颇感不适，还需要点时间去慢慢消化接纳。 他暗自琢磨：曹峰先前叫安老为师爷，如今自己竟成了安老的徒弟。 如此一来，岂不是在不知不觉间辈分跃升了一层，成了曹峰的师叔，曹子昂他们口中的小凌爷爷？ 不错啊，咱这辈分上来了！ 当王小北渐行渐远，安老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视线落在桌上的两瓶二锅头上，脸上浮现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心中揣测着这个选择将会带来的是福还是祸。 他刚刚吐的血是真的假的？ 王小北从安爷家出来后，思忖着总得送些像样的礼物，光送两瓶二锅头，显得太不讲究了。 于是，他决定前往陆茵家询问一下，看她是否知道安爷的喜好。 王小北除了知晓老头喜欢喝酒、吃猪肉外，其他嗜好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当他抵达柯家时，却发现门户紧闭。 转念一想，才意识到现在是工作上学时间，柯秋露应该在学校里。 只能先回家了。 提起酒，王小北不由得想起了茅台。 在后世，这种白酒可是硬通货。 后世时，许多名酒会被炒到天价，但茅台的口感确实无可挑剔。 当然，也是有更为珍贵的美酒存在的。 后世的他，也曾被茅台深深震撼，尽管后来那些酒更多成为社交场合的道具。 他思索片刻，暗暗想着是不是该去囤一些茅台？ 只是目前，只有大型商场里才能找到茅台这类名酒，大部分地方并不出售。 价格不贵，也只需两块七毛九分，但购买的门槛却不低，需要票。 茅台酒肩负着出口的重任，只有极少数会流入国内高端餐厅和宴席，用以款待国外宾客或要员。 在市场上，茅台酒可谓一酒难求，但在外汇兑换店中，因其本就服务于外贸生意，其售价仅在五六块之间，实属罕见。 这样的机会若不抓住囤积一些，岂不是错失时机？ 想想自己未来发达了，若招待贵客竟无一瓶茅子助兴，那该多没有面子！ 哎，虚荣了！ 此刻陆茵不在家，他手头的侨汇券也没有多少，因此只能暂时作罢。 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王小北重新返回安老的四合院，径直走进屋内。 安老见他再次出现，有些诧异：“小北，你怎么又来了？”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安老，拜师礼都行了，你这红包可还没见影儿呢。” 安老听闻此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对王小北的没大没小的态度颇为无奈。 王小北察言观色，立刻转圜气氛，嬉笑打趣道：“哎呀，师父，你别介意，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哪能真跟你要红包呢！” “不过，师父，你看能不能帮我搞些侨汇券，我确实有急用，数量多多益善，求求你啦，师父！” 安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即回应。 王小北见状毫不犹豫的说：“那我就权当你默认了哈！我先撤了！” 说完，他满脸笑意地骑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骑去，转校的事还是要办的。 来到学校，表明来意后，门卫立刻放行。 这所学校并不大，只有一栋三层教学楼，大院中央是飘扬的红旗，周围点缀着稀疏的绿化，一侧矗立着几间破瓦房。 刚踏上三楼楼梯口，下课铃声就响起来，学生如潮水般从教室涌出。 “王小北？”人群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王小北转身一看，正是住在对面大院的钱承福老师。 王小北随意问了一句：“钱老师，下课了啊？” 作为邻居，王小北也是知道钱承福在此任教的。 第229章 老爷子，这下子可以拜师了吧 王小北将二锅头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院中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安爷在那里悠然自得地演练着招式。 在旁边看了一会，王小北发现老头子练得应该是一套招式组合，他想了想，走到旁边跟着练起来。 安爷察觉到他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胆子倒是不小，什么都不懂就敢瞎练，等会有你小子好受的。 这套慢拳难度极高，对身体肌肉筋骨的要求极为严格，贸然习练虽不至于受伤，但那种全身酸痛的感觉绝不亚于蹲马步训练的煎熬。 他摇了摇头，没有管，自顾自的练着。 王小北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就跟着一块练，反正你也没说不能在一边练，自己这不算偷师。 随着深入练习，他发现这套拳法与自己练的那个养身功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效果差了很多。 不过管他的，技多不压身。 跟在旁边一套套招式组合跟着练，然后重复。 练了几遍之后，王小北突然停下动作，嘴里嘟囔着：“不练了不练了，慢吞吞的像乌龟爬一样，就是花架子，还不如练拳击呢。” 说着，他随手拿起旁边沾着雪花的小木凳，随意拍打几下便大大咧咧坐下。 原本还在诧异王小北竟然能连的下来的安爷，听到这话差点气结。 待整套拳路打完，也不再继续，转向王小北冷笑道：“华而不实？那咱们就比比，若你能碰触到我一下，我就收你为徒。” 王小北听闻此言，心里欣喜若狂，面上却是斜眼瞥着安爷，撇着嘴摆了摆手，“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把你老人家哪根骨头弄断了，我可担当不起啊！” 安爷被噎得脸色骤变，深吸一口气后，只吐出一字：“滚！” “哎，遵命！”王小北嬉笑，走到安爷的身边，看似要说话，实则手腕一翻，突然间朝他近距离挥出一拳。 “砰”的一声。 他的拳头竟然直接打在安老的手掌。 王小北惊愕之余不禁脱口而出：“安老，你反应够快啊，怎么知道我要偷袭？看来你年轻时也没少玩这一手吧？” 话音刚落，他试图抽回手，却发现无论怎样用力，都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无法挣脱。 安老听着王小北的话，嘴角微微抽动，眼神中瞬间流露出复杂之色。 不过，他并未让王小北难堪太久，很快松开了紧握的手。 刚才未能成功，王小北自然不愿再重复尝试，毕竟那样做有点不上台面。 不过，安老的身手的确不可小觑。 “安老，你给我准备好，我要再来一次挑战！就不信邪了，到时候你可不准赖账啊。”王小北摩拳擦掌地说着。 安老听完，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怀表，抬眼看了看时间，“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瞎耗，我给你10分钟，这次要是失败了，以后就别来烦我。” 王小北点头，然后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什么手段都能用？” “随你施展！”安老回答得坚定有力。 “那咱们说好了，不准反悔！”王小北确认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安老坚定的话语让王小北心里有了底。 得到许可后，王小北狡猾一笑：“好啦，我要开始喽！” 王小北紧随安老游走，试图从背后发动突袭。 然而，安老仅是轻巧地一侧身，便轻易化解了他的招式。 几轮较量后，王小北被自己随意出招弄得晕头转向，始终无法找到安老的破绽。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正面强攻。 “安老，你可要当心了，别让我失手伤到你！” 王小北大声疾呼，旋即挥舞起一对拳头，犹如乱雨打萍，毫无规律，忽左忽右，变幻莫测。 他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既然你喜欢用常规招式，那我就来个无招对有招。 可正当他准备施展随意招式攻击安老下盘时，一只迅猛如电的大脚已迎面袭来，其速度之快让他避无可避，刹那间就被踢飞出去。 “哎呀喂，安老，你这还带用脚的啊！” 王小北摔落在地，尽管在最后一刻力道被巧妙消解，但疼痛感却实实在在。 安老平静回应：“我可没说过不反击。” 王小北坐在地上沉思片刻，突然眉头紧皱，佯装痛苦的无法起身，捂住胸口发出哀痛之声。 安老一眼看穿他的把戏，瞥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提醒说：“时间剩的不多了，就剩……” 就在这一刻，只见王小北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涨红，身体剧烈挣扎。 这一幕让安老大吃一惊，丝毫未曾怀疑这是伪装，因为王小北全程都在他视线之内，没有作假的可能。 安老急忙奔过来，一边摸脉诊病，一边焦急询问：“脉象微弱，糟糕，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欲触摸王小北额头以进一步诊断病情。 “嘭嘭嘭！” 突然间，安老身上连续遭受到几下重击。 瞠目结舌之间，王小北竟猛地跃起，满口腥气，由于用力过猛，脸庞胀得通红。 “咳咳，这味道够腥的！前辈，我可是真碰到你了，你可不能赖账啊，呃……” 话音未落，王小北一阵干呕，迅速冲向厨房漱口去了。 那口“血”自然是他故意弄的，为了这场戏码，他屏住呼吸，强行一鼓作气，脸蛋顷刻间变得通红，连眼睛都似乎要蹦出来一般。 这一切不过是为诓骗安老罢了。 漱口之后，王小北擦了擦嘴角，眼神看向脸色铁青的安老，带着一丝狡黠试探着问：“安老，你不会又要反悔吧？那就当是我这个晚辈跟你开个小玩笑好了。” 安老并未立刻回应，只是上下打量着王小北，犹豫不定。 最终，他长叹一声，仿佛在内心祈祷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跟我来，记得带上酒。”话音落下，安老背着手径直走向正屋。 王小北见状暗自欣喜，满脸笑容地紧紧跟上。 两人来到正厅，安老忽然停下脚步，对王小北说道：“你等等！” 安老转身步入内室，不久后拿着几样物件走出：古画、灵位，香。 第228章 牛栏山二锅头 早饭是面糊糊，搁了点猪油，美味可口。 王小北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外国人服务部买到的芝麻油，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拿出来吃。 这芝麻油，每家每月只有二两定量，已经挺多的了，毕竟只是用来调味道的。 吃好早饭，一家人在走廊上把红薯干给晾了，待风干的差不多了，就可以串起来挂在屋檐下。 100公斤红薯虽然听起来不少，可实际上压秤的很，数量根本没多少，一家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弄完了。 此时，院子里的其他人起来了，做饭的做饭，上班的上班。 王小东也准备去上班，造纸厂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王小北见状，就跟在后面。 王家和眼疾手快，一把将王小北拦下：“上哪去啊？等会你跟我一块去卖东西，我现在连城里的方向都摸不清。” “这有什么难的，大街上就有公交车，北平谁人不知琉璃厂，随便找人问问就行了。我先走了，我还有去问问转校的事情呢，爸，你自己去找路吧。” 说着，王小北挥挥手。 现在北平远没有后世的大，但房屋可一点都不少。 王小北每次出门都是选大路走，尽量避开些小胡同，以免到时候找不到路。 凛冽寒风沿着衣领吹到里面，王小北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在胡同口等待着雷勇军的出现。 不多时，雷勇军从大院内推着自行车走出来，一边与邻居们热络地打着招呼。 见状，王小北怀抱着一个大布袋，向雷勇军的方向走去。 雷勇军注意到王小北手中拿着布袋走近，自觉停下脚步，待他靠近，又确认母亲并没有一起出门后，他心中稍感放心。 “雷哥，这是要上班去啊？”王小北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 “是啊，正准备去单位呢！”雷勇军回应道。 “好嘞，你先忙，我也有事。”王小北寒暄着，径直向前走去。 然而，雷勇军并没有立即骑上自行车去上班，而是推车紧紧跟在王小北身边。 两人并肩而行一段路程后，雷勇军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要去做什么事呀？” “嘿，昨天不是回了趟乡下嘛，带了些东西回来，打算给我大伯送去。这些玩意儿在城里可贵着呢，自家送点过去，免得他花冤枉钱。” 王小北言语含糊，没有明确透露袋中装的何物。 雷勇军心里好奇的不行，立刻问：“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王小北一脸淡然，“也不是啥稀罕的东西，就是山里抓的野兔，松蘑和木耳，另外还有些大黄鳝，挑了几条肥的给我大伯送去。” 听到这话，雷勇军微微点头，清楚这些都是农村里的特产，在城里不便宜。 比如木耳，在这边的市场上已卖到了每斤2块多。 而松蘑和红蘑更是根本没得卖，他爹妈倒是有一些份额。 这些都是好东西啊，比肉还要贵。 随后，他带着几分期盼的笑容问道：“能不能分我一些？我花钱买！” 王小北却连连摆手，拒绝：“这可不行，前两天没送成，今天不送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下次，下次我弄到好东西一定先告诉雷哥你。” 他心里清楚，不能总是有求必应，有时候需要吊吊对方的胃口。 等到过段时间或者年底物资更为紧张的时候，再拿出些稀罕货色，才是最佳时机。 看王小北态度坚决，雷勇军也不再强求，只是嘱咐道：“好，那有好东西可别忘了你雷哥我，你自己出去卖反而不安全。” “放心吧雷哥，等我有好货，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王小北痛快地答应下来。 待雷勇军离开后，王小北狡黠一笑，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巷子，将那些土特产收进了空间，然后悄无声息地从胡同另一头推出自行车，往菜市场骑去。 他想趁现在还未实行票证制度，看看那里有什么可以储备的土特产，毕竟副食品虽然越来越紧缺，但大家还没有充分的认识到。 在菜市场逛了一圈后，王小北发现这个年代的食材种类其实颇为丰富，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匮乏。 只是干货的价钱确实不菲：干黑木耳每斤售价两块一毛五分，干冬菇价格高达两块两毛四分，就连干黄花菜也达到了每斤七毛六分…… 然而，他想找的松茸和肉蘑，却没有看到。 经过卖粉条的摊子前，王小北没买，虽然价钱便宜只要两毛六分钱一斤，但他已经在空间里存了不少，估算起来有百斤左右，短时间是够吃的。 王小北知道，市场的大部分商品未来几年都将会凭票购买，甚至蔬菜也可能需要专门的票才能买。 其实街道也有门市可以买东西，但菜市场买的菜品新鲜，价格实惠，来的人还是挺多的。 哪怕今天不是礼拜天，市场内依然熙来攘往，人群络绎不绝。 王小北买了几斤各种干货，就走出了菜市场。 他这次是打算去安爷家，软磨硬泡不行的话就偷师，总之一定要把功夫学到手。 推开那扇半掩着的大院门，王小北大声喊道：“安爷！” 随后将门关上，绕过垂花门。 不出预料，即使大冷天的，安爷仍坚持每日练武的习惯，身姿矫健且充满力量。 当王小北走进庭院，老头子看都没看他，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王小北手上提了一瓶二锅头，他前段时间刚好收了一些酒票，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给安爷送礼，所以老头子才不教自己。 现在买散酒是不要票的，不过好酒要票。 这牛栏山二锅头比红星二锅头还要受老北平人欢迎。 第227章 小西差点挨揍 王小北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于是问道：“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张美英微微叹气，解释道：“今天主任跟我们宣布，上面要对员工结构进行一次重大调整，从今往后，我们这些售货员不再是轻体力劳力了，往后拿普通职工的定量。” 王小北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意味着食物供应紧张，上面也已经注意到了，正在进行多方调查。 如果母亲转为普通职工的定量，待遇便会有所降低。 原本三十七点四斤的配额，一下子骤减至三十点九斤。 怪不得王家和他们这次来，张美英显得并不那么开心。 “妈，你尽管好好上班，先前我们村里的定量可比这少多了，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碗干饭，现在至少能吃饱了，你该高兴才是。” 张美英听到王小北的话，自个儿想了想，觉得确实在理，心中释然了许多。 “我明白，只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仿佛是割了肉一样，以后你们每个人都要少两斤粮食呢。” 王小北听着这话，不禁对张美英笑道，“妈，昨天你不是还白送人家10斤的粮票吗？当时怎么没见你心疼呢？” 张美英听到王小北的话，心疼得不得了，“我的10斤粮票啊！” 王家和在一旁不明所以，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美英犹豫片刻，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王家和听罢，颇为惊讶，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囤了那么多的红薯。 “你看看你，以前辛辛苦苦存下来的粮票，都会拿去卖钱，怎么这会就不知道心疼了呢？10斤粮票，那可是一块多钱呢。”王家和埋怨道。 王小北摇着头，粮票现在是一斤一毛多，可过段时间还不知要涨到多少，听说一度炒到了每斤粮票几块钱。 “妈，你别难过，咱家不是有3000斤红薯嘛，算起来也算是1000多斤粮票了。这10斤不算什么大问题，下次注意就是。” “你记住，今年粮食短缺，咱们这些粮食需要撑到夏天。” 他也没说明年后年的事，只要到5月就能知道情况了。 到了那时候，也不用他再提醒。 “嘶！” 王家和自己算了一下，不禁呼吸急促起来，还好他们家儿子提前储备了一堆红薯。 念及此处，一家人心里乐开了花，自家儿子总算做了一件明智的事。 王家和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买那么多红薯做什么？还囤了3000斤？” 王小北忙解释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都是我妈一直叮嘱我要节省着用钱，说买红薯划算什么的，我就想着既然家里开了地窖，不如多买一些。” “这样，至少家里随时都有红薯吃。” 小西一听，立刻哭丧着脸问：“哥，咱以后每天都要吃红薯呀？” 王小北瞪了他一眼，但也明白红薯吃多了的确容易烧心、肠胃不适。 这时，张美英想起来似的插话进来：“家和啊，我告诉你哦，咱们小北可厉害了，当初借柯家的400块，已经被他给还上了，还剩余了200块给了我。” 王家和听罢，惊愕不已：“哪来的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又偷偷出去抓鱼了？这么多鱼，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小北暗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否则还真不好解释这个问题。 毕竟，那么多鱼，他怎么可能凭空变出来呢？ 王小北目光转向张美英，神情严肃地道：“妈，这些钱的来历就由你告诉爸吧，不然爸不相信我，你们最好进屋说，我担心被小西听到，他会把这事儿传出去。” 小西闻听此言，面色顿时红了，急切辩解道：“我才不是那种喜欢大嘴巴的人，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王家和略显犹豫地瞥了瞥张美英，终究二人还是一同进了里屋。 随后，室内传来一阵低语和翻箱倒柜的声音，显然他们在查验东西。 客厅中，小西带着委屈与不满抱怨着：“老三，你太不信任我了，我怎么可能出卖咱家呢？” 王小东脸色一沉，厉声训斥道：“小西，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连哥都不叫了？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看我不打你！” 小西撇嘴，满脸气愤的模样，却不敢顶撞半句。 对于大哥王小东，他还是很尊重的。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内心确实担忧。 小西倒不是坏，毕竟这般年纪还不懂事，怕他在外面胡言乱语惹麻烦。 过了许久，王家和才迷迷瞪瞪地走了过来。 迟疑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对王小北说道：“小北，你别把那个东西放在房间里，要是摔碎了怎么办？要不明天就拿去卖掉吧？” 王小北微微迟疑，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颔了颔首，语气坚定地说：“好吧。” “明儿个你自己去卖吧，看有没有公交可以直达。但是记住，400块以下绝对不能卖。多问几家价格。” 这东西确实不错，不过往后类似的宝贝还会有很多，如果能收藏是最好的。 可为了让王家和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也只能应下来了。 他之所以开高价，就是想让父亲出手，若卖不出高价，就自己买下。 到时候，他可以把瓶子换成钱，带回家来。 这样一来，只要有机会，他就能用自己的积蓄来改善家庭条件。 至少，张美英不必再那么节俭，生活该有的享受也都不会少，有钱总归是要花的。 对于王小北的决定，王家和表示赞同，并打算明日就走一趟。 张美英闲暇之余，编织起毛衣来，这是她进城之后学会的。 至于第一件毛衣送给谁，无疑是王家和。 时间也不早了，所有人都早早地上床休息。 ……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之际，王小北等人就已经起床忙碌。 他今天打算去钓鱼。 他必须确保雷勇军绑在他这辆车上，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除了大姐王梅不在，其余家人都算是在城里聚齐了。 第226章 骂寡妇绝户，梁子结下了 王小北对这种热闹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今到了城里，还不用上学，有的地方是玩的。 想了想，王小北决定明天先去市场转一圈，买些乡下的土特产，以备日后交易。 买什么他已经琢磨好了，就几样东西。 野鸡，野兔和蘑菇。 他之所以买那只野鸡可不是要打牙祭，而是养着下蛋，卖野鸡蛋比卖鸡蛋安全多了。 只可惜目前只有一只野鸡，若能凑齐一对就好了。 野兔子好说，然后是蘑菇。 木耳、肉蘑、松菇这三种野菇，乡下的山上都有，就是量不多，供销社也指定收这三种。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没毒，用不着担心吃死人，至于乡下采摘别的蘑菇，就没人管了。 “哎呀！” 就在王小北琢磨的时候，一声尖叫突然响起。 正纳闷间，门外又传来喊声。 看样子，这是打架了啊。 他好奇地走向外面。 只见雷大妈与杜大妈正在奋力拖拽着周寡妇，而程大娘却被儿子程浩宇紧紧拽着。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煤球明明就是你偷拿了！” 周寡妇被拉上，嘴上却还是在叫骂。 程大娘也不是好相与的，厉声道：“你这个绝户，也敢血口喷人，说我偷了你的东西，证据呢？不要脸的玩意，浩宇，快撒手，我要把她胡说八道的嘴撕了！” 周寡妇周晓燕吐了一口，“如果不是你偷的东西，我骂小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雷大妈见状，赶紧打圆场：“哎呀，晓燕呐，别生气了，丢了个炭球而已，而且他们是中院的，干嘛特意跑到后罩房去偷东西呀，这前院不到处都是煤球吗？” 然而周寡妇并不买账，她挺直腰板，语带坚决：“雷大妈，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周晓燕在这儿住了多少年，何曾有过胡搅蛮缠的时候？” “虽然我没了男人，可我不是没脸了，而不是像有些人一样脸皮不要的。”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在程大娘身上一扫而过。 雷大妈听罢，微微点头，周寡妇虽平日里性子火爆，但确实从不惹是生非，只要不是打她的主意沾她便宜。 “你说谁不要脸呢？” 程大娘一听这指桑骂槐的话，顿时炸刺了。 正欲发作，却被自家儿子一把拦住。 “好了，周晓燕，你先去后院问问别人，看有没有人知道谁拿的。这青天白日的，煤球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这时，雷大爷出面调停，然后望向大家。 “到底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不管是误拿或忘记归还，说清楚就行了。若是被我揪出来，我可绝不轻饶！” 尽管真是谁先拿了，没记得说，也不会在此刻承认，那不就是傻子了，以后还怎么大院做人。 王小北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明了，两家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了。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周寡妇死了男人，留下来的三个小的还是女儿，程大妈竟然骂人家是绝户，这谁受得了？ 然而，他又觉得程大娘不至于为了偷一个煤球，特意跑去后院，这其中定有蹊跷。 后院的几间房都没窗，唯一出口便是前门，没有人会冒着危险潜入后院偷窃。 想到这里，王小北的目光落在周家三姐妹身上。 尽管衣衫破旧，却整洁干净，她们的脸庞和发髻也被梳理得清清爽爽，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大女儿小霞已经16，继承了父亲的工作。 二女儿小秀13，在念初中，成绩挺好。 小女儿小慧10，在念小学，天真可爱。 三个丫头都是模样水灵，看周寡妇亦是容颜秀丽，相比她们长成大姑娘了也不会差。 在雷大爷和杜大爷两位管事大爷的调解之下，这场风波暂时平静下来，两边骂骂咧咧了几句，是各自回了家。 “妈！” 就在这时，小西高兴的喊了一声，疾步走向大门口。 张美英这会刚下班，从门外迈步而入。 “老四，吃饭了吗？”张美英看见小西，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一下他的脑袋，关切地问道。 小西憨厚地点点头，回道：“吃了，就吃了点红薯。” 小西心里还在盘算着张美英应该会心疼他，然后给他做点好吃的，但张美英却只是颔了颔首，拉着他往回走，还不忘瞥了眼四散的人群。 接着，张美英走到王家和跟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王家和立刻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张美英听罢，只是沉吟片刻，点点头说：“好了，咱们回家吧，你来多久了？” “李老汉今天刚好进城，我就带着小西坐车来了，锅里红薯还热着呢，赶紧去吃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屋子。 张美英没有马上去吃，而是走进内屋，看着里面堆的一堆东西，好奇地问道。 “你连红薯都带过来了？” 王家和吸了一口烟，点头应道：“是啊，都在这里了，等明天天气好些，我就把它们搬到外面晾一下，然后挂起来风干了。” 张美英一边拿起红薯吃了起来，一边叮嘱：“跟小西和小菊说一声，院子里人多眼杂的，多注意着点，别被人拿东西了都不知道。” 熟了的红薯不经晾晒会变酸，还好现在天冷。 张美英接着问道：“咱家的定量本放哪儿了？让我看看。” 在那个年代，城里的定量本，关乎一家人的温饱大计。 王小北闻声找出了粮本，递给张美英。 她翻开瞅了瞅，满意地一笑：“太好了，照这样看来，我们往后都不会再饿肚子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定量本放好，然后又向王小东问工厂的情况：“你们厂里有提定量的事情吗？” 王小东点了点头，“提到了，据说这次定量会有调整，我属于轻体力劳力。” 第225章王家和看热闹 来办手续，王小北自然将全部资料带着。 工作人员接过资料看了看，开始给他弄手续。 差不多半个小时，王小北手拿到了四个崭新的本子。 其中王家和的购货证和购粮证印着“临时工”几个字。 粮食也没少什么毕竟是男性劳动力，有32斤口粮，不过副食品就少了一半。 尽管如此，这相比乡下来说好太多了。 将手续全部都办好了，王小北心头一阵轻松与满足，这一趟奔波总算没有白费。 他整理好物品，骑上自行车，在天黑前赶回了家，并将车收入空间内。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街头巷尾人潮涌动，大部分人都裹着皮帽、围巾，身着厚厚的棉袄，手上戴着毛线手套，只有少数人戴着皮手套。 王小北来到大院前，恰好碰到了刚刚收工回家的雷大爷，王小北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雷大爷，你下班了啊？” “是啊，我刚忙完。你呢，出去干嘛了？” “我去老家办了点事，刚把我家的户口给落实下来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快回家吧，别在外边冻着了。” “好的，雷大爷你也赶紧回家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院门。 天太冷了，院子里也没人，不过家里却很热闹，王家和带着小西已经到了，正在收拾带过来的东西。 “三哥，你才回来呀，咱们今晚吃啥？” 小西一见王小北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王小北轻轻拍了一下小西的脑袋，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去找大哥，我才刚回来怎么知道吃啥。” 小西噘起嘴，一脸无辜地说：“我问了，大哥说吃红薯，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话音刚落，王家和闻声从屋里走出，身后跟着王小东。 看着王小北，王家和问道：“都办完了没有？” “都办完了。”王小北一边说着，将粮本放在桌子上。 大家都好奇的围过来。 王家和看着粮本上自己的定量，嘴角忍不住一咧，随后又转移到了孩子们的定量上。 王小北连忙说给他听，“爸，小菊年纪小，所以定量是十八斤粮食；我和小西都超过10岁了，每个人就是二十六斤粮食。” 当然，这个划分后面还会调整的。 小西一听，顿时兴奋起来：“真的？我竟然有那么多的定量，小菊的也太少了吧？” 小菊有些不高兴的说，“我吃的也没有你那么多呢！” 两人的斗嘴其他人也没管，年纪小还不懂事，别说斗嘴了，要是换成两个男孩打起来都不奇怪。 不过，小西不敢惹王小北，三哥他是斗不过的。 王小北翻着手中的粮本，心中想着一定要尽快把粮食都买回来，不然越到后面越不好买。 王家和抽了一口旱烟，询问起自己的工作：“既然我的临时工证明已经办好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上班呢？明天我去打听一下。” 王小北连忙说，“爸不用了，我已经提前帮你问好了，你上班的地方就在大院门口，等到饭店开业，带上证明过去就行，上面也盖了章子。” 看到王小北回答的这么熟练，王家和疑惑的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呢？” 王小北随口说：“这有啥啊，这些证明都是我去办的，我长了嘴会问啊，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来告诉吧！爸，咱们是农民，地位也不必那些人矮一个头吧。” 王家和听后微微点头，看着家里，发出一道感慨，很难想象自己竟能进城上班。 不过，想到即将去饭店上班，却又紧张起来：“可我到现在连做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先别着急，你到时候就帮忙收拾碗筷就差不多了，到底怎么做，等饭店开起来，里面的人肯定会告诉你的，你不用太过担心。”王小北安抚道。 听到这里，王家和才安心下来。 王美英忙到现在也没下班，一时半会回不来。 家中两个负责做饭的，一个在外上班，一个还在学校读书，剩下几个人虽也会做菜，但也仅限于蒸点红薯，弄点糊糊。 王小北也懒得做菜，便随便拿了几个红薯蒸了一下。 大家坐在一起，一边啃着红薯，一边说着大院里的事，还说了一下上学的事。 王小北当然不会现在就去办的。 在乡下时还能说没粮食不去上学，如今到了城里，这个理由就不成立了。 而且离放假也就一个月不到，在家待着不香吗？ 当然，表面上还是跟王家和说，这两天就去问一下。 “哪个干的，自己家煤球没有了不会去买吗，拿了别人的也不知道说一下，这是偷东西吗？” 就在大家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骂声。 王家和听到这话，就要出去看看。 王小北见状，连忙说：“爸，这种事咱们就在屋里听听，千万别出去掺和，咱们初来乍到，对这边的人跟事都不怎么了解。” 在乡下，就算大家都是邻居，也常常因为芝麻绿豆的小事吵翻天。 何况是在城里，没必要出去吃力不讨好。 王家和听罢，眼睛微微一眯，“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做啊，我只是想出去瞅瞅，大院里的那些人，我都还不怎么认识呢。” 说着，王家和撩开厚厚的门帘，迎面袭来一股寒风。 王小北听着那声音，不太熟悉，想了一会，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家带着3个孩子的寡妇。 这一家子，恐怕是大院里最为苦的一家子。 男人死了，周寡妇平时也很少和院子里的人打交道，存在感很低。 不过，张美英曾提起过，对方很凶。 但院子里的人对他们一家遭遇比较同情，大多都选择礼让三分，几乎不会去惹她家，今天是谁吃错药了吗？ 本来家里穷的对东西就看得重，煤球少了可不得一下子就发现了。 第224章 户口迁了，粮本办下来了 其实王小北也不知道要不要办这个手续，不过这个是小问题。 说完，王小北掏出五块钱塞到王梅手中，“姐，这钱你拿着，你后面直接去城里找我们就行，爸的工作也都定下来了，老家的房子已经空了。” 王梅借过钱，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神色：“那真是太好了，好，等放假了我就回去，反正也没剩几天了。” 听到这话，王小北立刻应道：“行，我去办手续了。” 距离放假只剩下两个礼拜左右的时间，王梅现在不回就不回吧，她手里有钱，留在学校也有的吃喝。 待王小北离开后，王梅转向夏婉打趣道：“夏婉，你看我弟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嫁给他？他可是在学校第一名哦。” 夏婉没有说话，只是写着作业，王梅觉得有些无趣，便不再多言。 尽管她只是随口一说，但夏婉的性子她却是很喜欢的，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身材瘦了一些，没有屁股。 …… 王小北走出校门，直接往区公所而去，对于这里的办事流程他已经烂熟于心。 到地方的时候，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等了大约半小时后，终于有人来。 由于前一阵子城里大量招工，来这办手续的人一度人满为患，如今城里不招人了，现在就空荡许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办理手续，完全不用排队。 从一个办公室辗转至另一个办公室，仅仅两个多小时，王小北就完成了所有的迁移手续，这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快了不知道多少。 看着手中的迁出证明，王小北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花费了如此长时间的努力，终于大功告成。 接下来便是要迎接精简的考验，唯有挺过这一关，才能真正保住工作，否则一切都还是白搭。 但王小北充满信心，绝对没有问题。 把证明收好，王小北踏出区公所大院，迎面而来的是凛冽的北风，冻的他一哆嗦，他赶忙悄悄拿出加了颗粒的井水喝了几口，驱散这寒意。 王小北没有再去王梅的学校，而是径直走向公交站台，坐上了回城里的班车。 车内乘客很少，仅有四五个人。 “咯咯——咯咯——” 就在这时，一阵鸡叫声传入耳中。 打量了一下，王小北的视线被一个箩筐里面的鸡吸引过去，艳丽的羽毛尤为醒目。 “咦，竟然是野鸡？” 野鸡的主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身穿灰色补丁大棉袄，头戴一顶兔皮帽。 王小北略微思索了一下，走至老者身后，好奇地端详起筐子里的野鸡。 “大爷，您这是野鸡吗？”王小北笑着问，“好像还是活的呢。” “对啊，活的，昨天下雪的时候俺在山里套的，送城里去给俺家闺女补补身体。” 老者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笑呵呵的说。 “我能不能看一下啊？” “哎，那有啥不行的，看吧。” 老者揭开箩筐盖子，里面装了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以及一些晾晒的蘑菇干。 其中，野兔和野鸡已经死了，身体都僵硬了，只有一只活着的野鸡，刚才叫的就是它。 不过王小北眼睛却是一亮，那活着的是母鸡。 “大爷，你这只野鸡可以卖给我吗？” 老者摆了摆手说：“这可不行，这是给我女儿补身子的，她在城里都没有肉吃的。” 王小北想了想，就说：“这样，我出两块钱，怎么样？野鸡肉也不多，两块钱足够你在城里买到一只老母鸡，而且你不是还有一只死掉的野鸡跟兔子吗？” 老者听到这话，还是有些迟疑。 王小北想了想，“两块五，卖不卖？” 老者楞了一下，然后说：“行，但你有那么多钱吗？” 他狐疑的看着王小北，怎么看都是一个孩子而已。 王小北笑了笑，掏出两块五毛钱递过去，对老者说道：“你数数看。” 他给的都是零钱，两张一块的，一张五毛，一看就能看清楚。 老人确定数目对了把钱收了起来，然后把野鸡抓出来递给王小北。 一边还说：“你要是后悔，我可不会理你。”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王小北是不是傻子，用两块五毛钱买一只野鸡，在他们看来一点不划算，野鸡才多少肉。 没有管他们的目光，王小北提着野鸡笑呵呵的回到了座位。 野鸡不算统购统销之列，也不是啥管控物资，所以买卖也没人管，只要不去城里卖就可以了。 此刻，大家眼中的傻子王小北，给野鸡偷偷喂了一些井水，防止这鸡死了。 看着野鸡萎靡不振的样子，显然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汽车晃悠悠的开着，一个多小时就抵达了阜城门外的站点。 一下车，王小北找了个角落，进入了空间。 首先他还是把牲口喂了一遍，紧接着给野鸡弄了点吃的，顺便把今天新下的鸡蛋捡了，最后推着自行车离开空间。 时间还早才下午三点，所以王小北没有直接回家，他直接去了派出所。 不是任建中在的那个，但有接收证明和迁出的证明，也是可以办迁户口的手续的。 差不多五点钟王小北就把事情弄好了。 他把户口拿着，连忙跑向街道办事处。 这个时候公家上班也是朝九晚五，但不像后世那样提前或者准时下班，基本上都会把事情做完才走。 当然，手上没事的已经开始准备回去了。 “同志，哎，同志，请等一下，我想办粮本。” 王小北大声呼唤。 这个准备下班的户籍科工作人员看了看他，还是重新坐下来，“哦，行，你把户口本给我。” 王小北递了过去，“我们家是刚迁到这里，这是我妈的购货证跟购粮证，还有我爸的。” 户口迁来了之后，家里人自然合并在一起，之前的粮本也得合并。 当然，王家和是单独的证，毕竟是临时工。 昨天他也忘了给父亲办购粮证跟购货证，这次也一起办好。 第223章 夏婉被领养 今年的前几个月，粮票会很难兑换到粮食，后面也就恢复正常。 到时候，一毛多钱的粮票会涨到3块左右，米票面票更是涨价到5块。 后年最困难的时候，价格更加的夸张。 在这个节骨眼上退了学，损失可就大了。 走进了宿舍，王小北笑着打了一个招呼，“你好，夏婉。” 夏婉和王小北的年龄一样，当然是不会叫姐的。 此刻，夏婉面前摊开着一本书和练习册，二人应该是在写作业。 她手中还拿着一个暖水瓶保暖。 夏婉也笑了笑，轻轻点头：“小北，你好。” 那声音又甜又糯，直听得人心尖发痒。 此刻的王小北罕见地没有和对方开玩笑，面对如此惹人怜爱的女孩，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保护欲。 擦了，哥哥可是海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老弟，这要不得啊！ 王小北摇了摇头，拉开棉衣，从怀里取出一个饭盒，递向王梅：“大姐，赶紧吃，我这一路特意给你捂着呢。” “对了，人家都回家了，你怎么也不回去啊？” 王梅一点也不奇怪，王小北每次过来总会带好吃的来。 她接过饭盒，如她所料，里面放着红烧肉跟大白菜，香气诱人，还有满满一盒大米饭。 王梅随即招呼还在写作业的夏婉：“夏婉，快过来，咱们一起吃，这都还热乎着呢！” 夏婉面露羞涩，轻轻摆了摆手，“你吃，我才吃完饭，现在还不饿。” 王梅见状打趣道：“哎呀，你这会害羞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是你之前吃完东西，我让你给我当弟媳。你别当真，我那是跟你说笑呢。” 此话一出，夏婉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 “你说什么啊，我真的不饿。” 夏婉欲起身离开，王小北立刻说：“我大姐比较喜欢说笑，我正好有点事要办，我先去办手续，晚点再来找你们。” 王小北笑着，心中给王梅竖了一个大拇指。 要是夏婉以后没有长歪，绝对是一个好媳妇。 看着夏婉羞涩的模样，他更觉得可爱的很。 王梅好奇地问：“你有什么事啊？” 王小北从怀中拿出证明，“大姐你看，这是咱们的准迁证明，只要我在这边把迁出手续办好，我们就可去城里跟妈大哥他们在一起了。” 王梅一听，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放下饭盒，拿过证明仔细查看。 王小北注意到夏婉胳膊上缠着的白布，不禁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刚进门他就注意到了这块白布，心中虽有猜测却未直接开口询问。 夏婉紧紧地盯着自己手臂上缠绕的白布，咬着嘴唇，却是一言不发，仿佛在心中压抑着万千思绪。 王梅定了定神，抬眸看向夏婉，轻轻叹了口气：“夏婉在的福利院院长爷爷，突然去世了。” 王小北听闻此言，神色微变，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夏婉淡然摇头，表情平静如水，显然已经接受了事实。 王梅见状，迅速转换话题缓解尴尬：“夏婉，这样其实也不错，我们将来还能见到，就是离的远了一些。” 看着王小北疑惑的样子，王梅解释道：“你知道吗？院长爷爷怕自己去世之后，夏婉无人照顾，在城里找到一对没有子女的夫妻收养她。” “虽然之前有很多人想收养夏婉，但她都拒绝了。” 王小北稍加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缘由，肯定是因为院长知道家人不同意领养夏婉，所以做了别的准备。 然而，夏婉都这个年纪了才收养她，这样的安排真的好吗？ 这是人家的家事，王小北也不便多言，只能以后再看情况，希望收养她的那家人能对她好。 “你现在住在哪里？”王小北随口询问道。 夏婉沉吟片刻，回答道：“永昌胡同，华宁桥大街那一带。” “哦！我想起来了！” 王小北回忆起来，尽管他对永昌胡同不太熟悉，但对华宁桥大街却印象深刻，因为他曾去那一带的银行兑换过金子。 从他们住的大院到那里只有4里地，不过城里房屋密集，走起来也不近，要半个小时呢。 “夏婉你怎么不吃啊，还不好意思啊？”王梅看着夏婉不动筷子，就催了一下道。 夏婉紧闭嘴唇，最后还是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肉、几片青菜，又吃了些米饭，然后将饭盒递回给王梅。 王梅看到这一幕，明白自己再劝也没有用，便也开始吃了起来，打算待会留一些给夏婉。 王小北注意到屋子里的床，只有一张上有床铺，忍不住道：“姐，你们俩是不是睡一起啊？” 王梅边吃边应答：“嗯，我们一起睡还暖和哩。” 听到这话，王小北打趣说：“那大姐你记得每天洗脚，别让脚丫子把人家臭晕了。” 王梅一听这话，顿时银牙紧咬，瞪大眼睛嗔怪道：“你说什么呢！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以为我也像你一样不爱干净啊？” “我怎么不爱干净了？我脚虽然不香，但绝对不臭，不信的话，我给你闻闻。” 王小北话音未落，就故意做出要脱鞋的动作。 王梅见状，白了他一眼，“好你个老三，你就是欠收拾。”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夏婉，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光芒，在心底无比渴望自己也能有个哥哥弟弟玩闹。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看看时间，王小北看向王梅：“那我去区公所办理手续了，早点办完才能放心。” 王梅也不再玩笑，点头答应：“好，你先去吧，回头再来找我们。” “算了，我就不来了，待会直接回城里，我过段时间再来帮咱们办理转学。” 第222章 教刘白莲存粮食 “哎，你这是要去哪儿？”王志勇妈连忙问道。 “找我哥。” 刘白莲的回答让王志勇妈稍微松了一口气，心想反正打起架来也不怕，她家两个儿子呢。 然而，刘白莲后面一句话却是让她心头一紧，“我让我哥送我去派出所，让公安同志来处理，这是抢劫，这是土匪，我们大队又出现土匪了。” “白莲，白莲，你别走，别走，我们都依你，那些红薯全还给你，行不行？” 对于乡下人来说，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抢了点红薯，打了人吗？ 这臭丫头，非得一根筋！ 刘白莲的心情也很复杂，她根本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王小北可是村里读书最好的，登过报纸，还去过城里见过世面。 他既然说那些话，一定有道理。 王小北看差不多了，也走过去，“白莲姐，千万不可冲动，要是事情闹大了，队长也会很为难的，你说对吧？这要是传扬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王小北也不知道这件事真闹大了，最后会怎么处理，但单单土匪两个字就一定能够震慑住王志勇一家人。 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刘白莲听到后，看了看王小北，没再坚持，转过头看着王志勇妈，大声说道： “把那些红薯还我，我就算了，乡亲们都可以作证。” 闻言，王志勇妈急忙拍打一下王志勇，“别傻站着了，还不快回去拿红薯。” 王志勇哪里情愿，但母亲都发话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心底暗暗想着：算了，这会先还回去也没事，等之后别人看不到了再去抢回来。 等王志勇离开后，王志勇妈才一脸笑眯眯的握住刘白莲的手，“白莲，你也知道志勇这小子不懂事，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这红薯还给你，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刘白莲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回她的话。 等了一会，王志勇匆匆跑来，肩上提着一袋红薯干，一把扔在地上，口中说：“喏，红薯给你。” 刘白莲接过一看，虽然份量少了一些，但也没有少多少，便没有再深究。 毕竟，她本就是弱势的一方。 王远山见状，也没再多言，风波平息就可以了。 “好了，大家都回家去吧。”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离去。 “二叔，你等等。”这时，刘白莲叫住王远航。 王远航有些困惑，“怎么了？” “二叔，你是民兵队长，我信你，我想把我的粮食存在你们家，怕有小偷惦记。” “刘白莲，你这是指谁吗？”王志勇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刘白莲压根没搭理他，转而将期待的目光投向王远航。 众人的目光也聚焦在王远航身上，王远航犹豫了一下，深知寡妇门前是非多，哪怕刘白莲离异未寡，但在乡下，离婚的女人也常被人称作“寡妇”。 刘白莲看出他的犹豫，再次恳切地道：“二叔，你是咱们生产队的民兵队长，我信你。幻翠婶，这些红薯就放在你家保管，到时候你们说我拿了多少走就拿了多少走，我一定不说二话。” 刘幻翠一阵迟疑。 其实她和刘白莲算起来是表姐妹关系，不过隔的比较远而已。 她压根不想摊上这种事，但转念想到刘白莲的母亲之前也找她帮衬一下，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你送去我家吧，不过到时候拿了多少你自己也记着点，最后可千万别说是我拿了你的东西。” 刘白莲闻言，心中高兴不已。 “好，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王志勇眼睁睁看着刘白莲将所有粮食都送到王远航家，也是愤然离去。 事情终于解决，大家就都散了，王小北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刘白莲的主意自然是他出的，现在都没有粮食，他也不敢说王远航一家会不会吞了刘白莲的粮食，可除了这个他再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等回到家，王家和依旧在收拾着东西，王天成已经走了。 王家和边收拾边问：“小北，外面怎么了？” 王小北便将事情说了一边，王家和听了也是叹气。 王志勇这货人憎狗嫌，但这是人家的事，他们也不好多说。 知道王家和什么时候去城里，王小北开口说：“爸，我就不等你了，你收拾完就进城，我得先去县城办手续，对了，大姐是还没回来吗？” “没，这丫头倒是一点都不想家里。” 听到这话，王小北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大姐在学校有定量，而且身上还有自己给的钱，根本不用担心饿着。 “爸，我先走一步了，我刚好去找一趟大姐。” “行，你身上的钱够不够啊？” “不用担心，我有呢。” 说着，王小北出了家门，往公社而去。 …… 没过多久，王小北就来到学校这。 看了一下，他还是决定不进去了，反正马上就要转学，去找潘嘉平问完全没必要。 脚下积雪被踩得嘎吱作响，冷风吹的面颊和耳朵有点疼。 身上感觉冷，王小北就从空间的井里取些水喝。 当王小北来到王梅的学校这边时，刚好赶上中午饭点，他没有急着前往区公所，直接进了学校。 “王梅！” 王小北喊完之后，就看到大姐从宿舍里面走出。 “小北，快进来。” 王小北探头探脑地说：“可以进去吗？你不用跟宿舍的人说一下？” “没什么，就我和夏婉在。”王梅回应道。 “啊？那其他人都不来上课了吗？”王小北追问。 “我也不太清楚，我听说村子里的人快要饿死了，都没有粮食吃，所以很多人不来学校了。” 二人边走边说，走进宿舍。 王小北一听，立刻明白了。 不过，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退学，要是退学，以后肯定会后悔。 毕竟，初中生都有定量，那些粮食是现在市面上难买到的平价粮。 第221章 红薯干被抢，受欺负 王小北笑了笑，安慰道：“爷爷，你身子骨这么硬朗，至少能活到99岁，哪能那么说啊！” “嘿嘿，你小子真会说话。”王天成乐呵呵地。 王家富进城这件事，他内心并不是特别欢喜，但王家和一家人进城却让他感到由衷的喜悦。 正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嘈杂声。 王小北一阵好奇，紧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刘白莲披头散发、面色铁青，坐在地上哭着，周围围满了议论纷纷的村民。 “王志勇也太过分了！” “就是，他竟然还抢东西！”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王小北走到人群，很快了解到事情始末。 原来他们在挖红薯时，许多人将那些烂的红薯丢了，而刘白莲跟几个年纪大的却是捡了那些被丢掉的烂红薯，削掉烂的，蒸熟。 如果不是没劳动力，抢不到好的红薯，他们也不会选择这些烂掉的红薯。 可这样一来，她一个人就得到了300多斤的红薯，比别人还多。 后面，大家得知了粮食出问题，拿不回来了，然后所有人都慌了，开始去地里去找那些之前扔掉的烂红薯。 可现在哪里还有啊，于是王志勇便把目光看向了前妻刘白莲。 到家里抢走了她100多斤。 刘白莲自然不干，两人打了起来，结果不言而喻。 很快，队长王远山也赶了过来。 此时的他头发白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在了解事情经过之后，他看着王远航道：“你去把王志勇找来，让他交出抢走的红薯，这简直是挑战人民群众的底线，反了天他！” 王远航闻声，立刻带领一众民兵赶去。 很快，王志勇一家人就来了。 王志勇带着些不屑走过来，语气烦躁地问：“队长，你什么意思？好歹你也是队长，怎么还领人抢我家的粮食呢？” 王远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粮食的事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任这种事发生。 他厉声道：“王志勇，你是不是把刘白莲的红薯干抢走了？一个老爷们，干出这种事，你还有没有脸？” “对，是我抢的，可那些红薯是我从土里挖出来的，她才是那个小偷，是她偷过去的。”王志勇强词夺理。 “王志勇，你撒谎！你前几天根本没去过田里。”刘白莲泣不成声地道。 王志勇呵呵笑了一声，无耻的道：“我没去过田里，有人看见了吗？你让他站出来啊！” 听到这话，村民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定。 倒不是怕王志勇的威胁，而且那天大家都忙着挖红薯，谁有功夫注意他来没来过啊。 不过大部分的人心知肚明，就王志勇这好吃懒做的玩意，根本不会下田。 王志勇的母亲毫不犹豫地站在儿子一边，她辩解道：“队长，志勇前几天确实下田挖了不少红薯。” 对于这个下不了蛋的儿媳，她早有不满，此刻更是不愿替其出头。 刘白莲见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知道自己是外人，不会有人帮她说话的。 王小北在一旁挪了挪身子，突然插话道：“白莲姐，你可千万别去报派出所啊，我刚从公社回来，看到一个人就因为偷了四十斤的红薯，被判3年。” “志勇哥拿的量是那人的好几倍，而且还是抢劫，搞不好要坐10年！” 刘白莲刚准备表示自己压根没说要去报派出所。 王小北又自顾自的道：“唉，白莲姐，就算你们已经离婚，不再是夫妻，还一日夫妻百日恩呢，真让王志勇哥蹲个10年，那他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王小北自然是瞎说的。 现在还没出台量刑具体标准，很多事可大可小，主要是看性质恶不恶劣。 看着王小北的表情，刘白莲这时候也回味过来了。 “不，我要去报派出所！” 刘白莲一仰脖子，“他抢我的东西，就是个土匪，一定要让公社把他枪毙了！” 此话一出，王志勇瞬间脸色大变。 要是真的被定性为土匪，那可就完犊子了。 他们这四周都是山，建国前土匪可是不少，他们的下场怎么样，大家伙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王志勇慌得要死，冲着王小北吼道：“王小北，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有抢她红薯，分明就是我的红薯。” 王小北可不怕他。 笑眯眯的说：“志勇哥，你也太过分了！明明是白莲姐要报派出所，我在帮你说话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能证明那上百斤的红薯是你的吗？” “就算你有证据那红薯你放地里的，刘白莲从田里拿回家，并不算偷窃。而你刚才也说了这些红薯是你抢的，咱们公社对土匪什么的可是零容忍的。” 王小北接着补充说道：“亏我还担心你因为这个事坐牢呢，真是好心没好报。” 听到这些话，王志勇顿时犹豫了，是啊，刚才王小北还给自己说话呢。 都是那个臭女人，非要去报派出所。 想到这，他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去打刘白莲。 “王志勇，你想干什么？” 王远山冷喝一声：“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你要乱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着瞪着眼睛的王远山，王志勇一阵悻悻，退了回来。 王志勇妈看到这一幕，也是慌的不行。 一旦告到派出所，恐怕王志勇至少得坐10年以上，若是被定性为土匪，那可是要挨枪子的。 想到这，王志勇妈走到刘白莲跟前，低声道：“白莲呀，你先冷静一下，志勇只是气昏了头，谁让你拿他的红薯呢。”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把红薯拿过来，只留下志勇挖的那些，你看怎么样？” 刘白莲心里其实也很怕，她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但也不能留太多，最多只能留十来斤，其余的都要还给我。” 王志勇妈一听，面色顿时沉下来。 这女人怎么这么贪心？ 稍微要一点就算了，竟然只给自家留十来斤。 “我最多还你10斤，不能再多了。” 刘白莲听到这话，咬了咬牙，起身就往外面走。 第220章 送咸鱼 李采薇没上学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李老汉一家不过是脱产，而不是像城里一样定量。 果不其然，抵达代销点时，就看到李采薇在柜台旁百无聊赖地坐着，一脸的菜色。 “王小北，你怎么来了？”李采薇看到王小北，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开心。 王小北左右看了一番，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低声叮嘱：“快收起来，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给你的！” 李采薇接过袋子，一时愕然，待打开一看，一股咸腥味扑鼻而来，仔细一瞧，里面竟然是一条大咸鱼，她赶紧绑了起来，藏在柜台之下。 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李采薇满脸疑惑的问：“小北，这咸鱼哪来的？这么大一条。” 王小北趴在柜台上，微笑着解释：“我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鱼吗？后面吃食堂加上忙，一直没来得及给你，今天刚好来兑现诺言了。” 李采薇听罢，脸上绽放出笑容：“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我帮你洗了几个月的碗也算是值了。你打算多少钱卖，我拿钱给你。” 王小北打趣道：“钱？你不是应该感激涕零，还要以身相许吗？” “啐，你太坏了！” 李采薇瞪了王小北一眼，一脸羞涩。 乡下本来结婚的就早，虽然李采薇年纪还小，可也知道不少这方面的事。 王小北逗了她一下，才正色道：“行了，逗你玩呢。就你这小丫头家家的，你想当我媳妇，我还看不上呢。” 听到这话，李采薇又气又笑，不由牙关紧咬。 见此情景，王小北收敛了一些，认真询问：“粮食的事，现在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见王小北严肃起来，李采薇也收敛羞涩，她点了点头，“有，以前交上去的粮食没有了，听说还有大领导被抓。” 王小北闻言，微微颔首，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炼钢的事情一结束，粮食的事情就兜不住了，城里暂停招工的通知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摇了摇头，“好了，没什么事了，这两块糖我拿走了。” 王小北边说边从罐子里取出两颗高粱饴，转身离开。 “哎，王小北，我还没有给你钱。” “算了，这是我自己抓了做的，就当是提前给你的聘礼了。”王小北笑着摆摆手，“不过记住保密，别告诉别人这是我给的哦！” 话音落下，王小北就大笑离去。 “坏人！”李采薇嗔怪地嘟起小嘴，自然知道王小北的话是开玩笑，她也并未多想。 只不过，一条鱼怎么也得一两块呢，下次遇到一定要补给他。 拿起装咸鱼的袋子，李采薇也顾不上看店了，连忙回家。 此刻，李老汉正在为粮食犯愁。 看着女儿神秘兮兮地捧着一个袋子走进来，满脸疑惑。 “闺女，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 “嘿嘿，爸，你看看，我花了2块钱买了这个，划算吧？” 李老汉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然后掂量了一下，眼中闪过惊喜，“嘿，份量还不轻呢，这是找谁买的？” 要知道，在市面上，活鱼至少每斤三毛多，更何况是腌制风干过的。 李采薇笑着道：“爸，你就别多问了，把东西藏好，千万别让人知道。” 说着，重新返回代销点，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李老汉。 …… 王小北回到家，就发现王家和正在收拾着东西，装了好多包裹，小西则在一旁自顾自的玩着。 “哥，你怎么回来了？我们正打算去城里找你们，爸正在收拾东西呢。” 小西高兴的说。 王小北看了一下，木桶、棉被、红薯干什么东西都收拾了，甚至还有一个破旧的水壶。 “爸，不用把这些东西都拿上，你觉得带这么多东西能到城里吗？”王小北有些无语的说。 “有什么不行的，我都跟李老汉说好了，中午他吃完饭就会赶驴车进城，帮我们将所有东西都拉到城里去。我们这一走啊，这家就不再是我们的了。” 虽然大锅饭已经没有了，但是什么东西还是公家集体的。 他们这一搬走，房子就不是他们家的，会被收到集体中。 就像王家富家一样，以后他们要是想回到生产队，可家里的房子如果安排了人，也只能乖乖的打证明，自己重新盖。 “哥，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没？”小西一脸期待地凑过来。 王小北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高粱饴，塞到小西手中：“喏，给你。” 随后自己撕开另一颗糖纸，将糖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王家和正在专心地整理着东西，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我差点忘了，你们的户口问题解决了没？怎么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哈哈，爸，你就放心吧，事情已经办妥了。” 王小北满面笑容地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晚点去县里，办理相关的落户手续就能在城里安定下来了。” “让我看一下。” 小西一听这话，顿时按捺不住好奇心，大喊起来。 然而，王小北却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的道：“什么都想看，你能认全上面的字吗？” 小西一听，不服气地撅起嘴：“我都3年级了，能不认识字？” 王家和接过证明看了起来。 尽管他不太识字，但他还是知道自家孩子的名字怎么写的。 “太好了！”王家和看到文件后，如释重负般感叹道，“这样一来，我们全家总算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这份证明可得保管好，别给弄丢了。” 随后，王家和小心翼翼地把证明交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证明，又打量一下门外收好的东西，问道：“爸，这收拾得怎么样了？啥时候能动身？” “马上就好了，吃完饭我们就走。”王家和边回应边继续手上的活儿。 就在这时，叼着烟斗的王天成走进屋内，“家和，都收拾好了吗？” 王家和抬起头，回答道：“爸，差不多了，吃饭完就去城里了。” “爷爷！” 王小北叫了一声。 王天成不是刘银珠，毕竟是他亲爷爷，该尊重还是得尊重的。 王天成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哎，小北啊，你这身体越来越结实了，以后进城读书，保准能考上大学，到那时爷爷下去见王家列祖列宗，也算有脸了。” 第219章 胡主任的驳壳枪 正如雷勇军所预料，王小北“挣扎”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明天我再回村拿。” 雷勇军听闻此言，满意地笑了起来，大手亲热地搭王小北的肩膀：“嘿，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可千万记得给我这个老哥留着，我保证不会亏了你。” 由于爸妈的关系，他根本不能跟肉铺的人打招呼，每次有人送礼上门，也都被父母坚决地回绝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免票的肉，他自然不愿错过。 高级餐厅尽管不要票，但那高昂的价格，却让人望而却步。 “先这么说，我就先走了。” 笑了笑，雷勇军转身离去，留下王小北目送他的背影消失。 王小北脸上之前的犹豫与纠结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微笑。 观察了一下，王小北就径直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大院，发现所有东西已经搬完了，季珊正拿钱给赵师傅，却被赵师傅拒绝。 “都是一个大院的，随手的事，不要钱，行了，我还有事，就这么说了。” 接着，赵师傅推起车往外走。 “赵师傅，出去忙啊？” “嗯，有活要干。” “好，路上小心。” 赵师傅嘿嘿一笑，推着车离开了。 王小北回头就瞥见季珊在关门，也没多看，直接走进屋内。 小菊看到王小北回来了，一脸困惑地问：“哥，不是说要去钓鱼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雪实在太大了，没法钓。” 王小北摘下帽子，拍打掉身上的雪花，然后将帽子放在炉子边烘烤起来。 本来以为打了电报，今天晚上王家和跟大姐他们就能到城里，可直到天都黑了，也不见影子。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北就起床了。 时间紧迫，他想赶在礼拜一正式上班之前把户口的事办好，以防任何意外发生。 王小东想跟着一起，王小北直接说不用了。 他打算坐早上6点的班车，从这里前往公社，估计八点多就能抵达。 快速整理了一下，他便急匆匆地离家出发，骑车前往阜城门。 到了目的地后，他收起自行车，然后上了一辆开往县里的公交。 车上乘客大多背着篮子、提着包裹，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都是吃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来城里换粮食还是城里人支援乡下亲戚的。 看着这一幕，他忍不住也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弄点乡下特产什么的。 不能再搞粮食了，未来这属于严管物资，太惹眼了。 那应该囤点什么呢？ 鸡蛋不太好，除非是野鸡蛋，不过他弄不到野鸡。 兔子的话空间里有，不过他杀了不少腌制了起来，现在只有十来只还养着。 竹笋、蘑菇这些，其实也可以的。 王小北想着想着，车就来到了目的地。 他下了车，随后骑着车来到公社，果不其然，还没到8点。 然而，胡主任却已经在办公室待着了。 不过此刻的胡主任早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神采奕奕，满脸胡茬，头发凌乱，显然是为粮食问题发愁。 也不知道生产队的人现在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笃笃笃！” 王小北敲了一下门，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胡主任。 “啊？谁啊，进来！”他赶忙说了一句。 王小北面带微笑的推门而入，随手关上门防止跑风进来。 “胡主任，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没关门呢，得多冷啊。” 胡主任看着他，挤出一丝笑容：“小同志，你怎么又来了？” 胡主任自然是认识王小北的，毕竟见过很多次。 王小北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准迁证明跟户口本，“胡主任，这是我们迁移户口的证明，想请你帮忙写个证明。” 胡主任看上去心情显然不太好，王小北担心对方因为这个故意拖延他。 谁知道，胡主任拿起来确定了一下，便拿出专门的信件，帮忙写了个证明，并且盖上了章。 做完这一切，他将证明递给王小北，“还有别的事吗？” 王小北拿过证明，摇了摇头，“没了。” 就在这时候，王小北目光无意间落在办公桌上一把黑黢黢的老式枪上，心中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 尽管对这些人过去的某些做法不满，但如果胡主任真以死谢罪，至少还算是有一丝良知存在。 收好文件准备离开之际，王小北想了想还是道：“胡主任，老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与其做出冲动的事，不如设法弥补，实实在在地为老百姓解决问题才是正道理。” 王小北也是猜测，或许他想多了。 随后，王小北便转身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轻轻带上房门。 看着王小北离去的背影，胡主任苦涩一笑，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一个小学生教育了。 尽管王小北个头蹿得飞快，乍一看像15岁，但胡主任却清楚对方其实还是个小学生。 可一想到王小北曾今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胡主任内心便不禁释然几分。 接着，拿起身边那把老式手枪，用抹布轻轻擦拭着，自语道：“老伙计，是不是我错了？” “自从离开战场，我就遗忘了自己最初为何要杀鬼子，如今我竟也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 王小北走出公社的大门，心头翻涌，难以置信短短几分钟内就把事情办完了。 犹豫片刻后，王小北还是打算回家一趟。 他心里也很奇怪，怎么王家和没到城里去？ 不一会儿，他就走到了河边。 此刻，村头那条平日潺潺流淌的河几近干涸，一块块不知被何人抛掷的大石头赫然露出水面，可以直接踏过。 回到村里，王小北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拿了一个袋子，将一个咸鱼放了进去，然后朝李采薇家走去。 之前答应过她的事，现在都没完成。 就是不知道李采薇还在不在学校。 从胡主任的态度来看，恐怕大伙儿都知道了粮食出了问题。 第218章 雷勇军买猪板油，买肉 “不用客气，你现在就可以去办理手续了。”刘主任温和的笑了笑。 “好的，谢谢你！再见！” 王小北告别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边走边思考如何应对后面的变化。 看来，还要再加强一下和任健中的关系啊。 现在这会，已经来不及去办理手续了，于是他向家里走去。 路上，天空中又飘起雪花。 回到大院，王小北停在刚刚装修好、只等开门的饭店前，心里明白这个饭店，未来能否开得起来都是未知数。 他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不过这也是小事，父亲的情况总会解决的。 “小北，怎么样啊？” 一踏入家门，王小东便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王小北不打算多费口舌，径直掏出迁入证明。 王小东跟小菊接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证明看。 王小北在炉子上烘了一下手，然后对王小东说道：“哥，你的户口不用迁回来了，你迁到了厂子里，现在也是独立的一户。” 王小东的户口已经出去了，再迁回来不划算，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分到房子呢。 他很清楚，王小东这个学徒工要想留在城里，一定是要走一下关系的，不然精简潮他是跑不掉的。 王小东颔了颔首，在厂子里也挺好的，确实没必要迁。 王小北见小菊也在那看，就笑着问道：“你能认得这上面写的啥吗？” 小菊瞪着大眼睛，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啊。” 王小北瞧着她这副模样，不禁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没有人找我？” 上午时他吊了一下雷勇军的胃口，不知道他过没过来。 “没有啊，怎么了哥？”小菊摇了摇头。 “哦，没事！”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放下主动去找雷勇军的念头。 现在粮站都开始限购了，从自己这买东西，既能避开黑市的风险，又可以不给家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再等等，对方一定会过来的。 外面下着大雪，天气这么冷，王小北也不想出去跑了，和王小东小菊围坐在炉子边，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说着话。 还和小菊玩了一会儿挑石子，让小家伙开心的不行。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整个北平城再次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王小东感到奇怪，出门出看了一下，可好一会儿也没回来。 王小北走出来一看，感情王小东竟然在做好事，帮隔壁的新邻居搬家具。 季珊头戴一顶被雪花点缀过的帽子，手中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物件，王小东和赵师傅正合力搬着一个柜子走进屋内。 王小北见状，笑嘻嘻地上前询问：“需要我搭把手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季珊轻轻摇头，淡然道：“不用了，谢谢，我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季珊看向眼前的少年，尽管对方年纪不大，可看她的目光，却让她觉得莫名的不舒服，仿佛某些臭男人……似乎要将她看光一样。 王小北能明显感觉到，季珊对他有些防范。 难得想做次好事，却被人家决绝，王小北摇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发现大院门口有个脑袋伸出来，见到王小北望过来，那人立刻缩了回去……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鱼儿上钩了。 他慢悠悠的返回房间，手中拿了一个袋子，往门外走去。 “哎呀，哥，你这是要干啥去？” “钓鱼去！” 王小北笑了笑，引来小菊的一阵懵圈。 “这时间钓鱼？哥，你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 王小北白了小菊一眼，下丫头开始嘲笑他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王小北走到大院外。 不远处，雷勇军正撑着一把伞原地走来走去，不时跺跺脚防止腿被冻麻了。 见王小北过来，他迅速瞥了一眼左右，而后打着雨伞紧跟其后。 两人一起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雷勇军的目光立刻被王小北手里的袋子所吸引。 “你上午说的东西，多少钱？” “就正常价，我这不要票，每斤一块五毛。”王小北报出的价格虽不算低，但也合理。 雷勇军一听，毫不犹豫地说：“好，我要两斤猪板油，不准短斤少两，我回家要复秤的。” 最后，雷勇军不忘提醒一下。 王小北听罢，朗声一笑，“雷哥，你要是回去复称说少一斤，我都一点不少的赔给你。” 雷勇军闻言，脸上泛起一阵尴尬的红晕，微笑着点头，借着雨伞遮掩视线，从口袋里掏出3块钱递过去。 王小北一把接过，利索地揣进口袋。 接着，王小北拆开袋子，从中取出一块油纸包裹着的猪板油。 雷勇军小心翼翼地收好，目光却始终看着王小北手中的袋子。 “你竟然有排骨？” 王小北点点头，“嗯，是啊，我准备给我大伯送点排骨去，大家都在城里，平日里总不能空着手吧。” 正当王小北准备离开时，雷勇军急忙拉住他：“等等，能不能把这排骨给我？你再拿些别的去看你大伯吧，我也给你每斤一块五，可以吗？” 王小北故意想了一会，才认真地说道：“这是我特意为我大伯留的，不太好给你。不过，如果你真想要，我明天再回村里转转。” “我们村很多人只有等到春节才舍得吃顿好的，我帮你搞些回来，行吧？” 雷勇军听罢，哈哈一笑，“既然你说你们村里还有，这块刚好卖给我，反正你也不缺。对了，你这排骨有多重？” “3斤，怎么了？”王小北脱口而出。 “行，这块肉就卖我吧，你放心，我保证记住你这个人情！” 雷勇军笑逐颜开，同时把王小北手中的袋子拿过来，把猪板油一并放了进去。 最后，再从口袋里摸出4块5毛钱，塞进王小北手中。 “下次有什么好东西，千万记得想着我啊！” 雷勇军觉得，这新来的乡下人家，在看到这么多钱后，一定会心动的。 反正是送礼吗，别的又不是不行，没必要非得送肉不是？ 第217章粮站限购、停办，动作来了 “哦。” 小菊点点头，王小北则听着里面的说话。 “粮管刚刚来了新指示，从现在起，所有食物将被分为三批，十天才能买一次粮食。” 店员拿起刚划掉的购粮证，迟疑的问那刚出来的男人，“主任，这个划掉的怎么处理？” 男人扫了一眼，随后说，“这个继续给他，后面的就按照三分之一来卖。” 营业员点点头，继续进行给王小东称重。 后面排队的人却是忍不住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只可以买三分之一呀？这么点够谁吃的，把我家孩子饿出问题怎么办，我家可是已经断粮了。” 中山装男人听罢，只得解释：“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不过，大家不用担心，粮食是一定是不会少的，只是分批了一下而已。” “以前那么艰难，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只是稍微等一等，又有什么关系呢？同志们，请大家相信组织！” 听到这话，其他人似乎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以前确实经历过那么多困难也过来了，没有人再言语。 王小东将自己和张美英所有的粮食定量都用掉了。 三个月加起来，就是二百二十三斤，大米快五十斤，面粉四十斤，剩下的就是玉米面。 在王小北来之前，他们就是吃了足足两个月的红薯和大白菜。 王小北自然不可能让王小东买红薯，便教唆着买了一堆米面。 王小北把大米和面粉都抗在身上，差不多一百四十斤的玉米粉就是王小东背着，一块儿往家走去。 “小北，咱们买这么多细粮回家，妈知道了肯定会怪你的，但是说实话，我也真是吃够了红薯。” 路上，王小东说着。 王小北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的，等妈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主意，要是她真要动手揍我，我就跑。” 小菊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咯咯直笑：“哥，你这是不是叫离家出走啊。” 王小北一听，顿时笑起来，“哟，不错啊，都知道什么是离家出走。没错，我确实是要离家出走，到时候咱俩一块走，没吃的就要饭，好不好啊？” “我才不要要饭呢，我跟着妈……” 小菊的话音落下，王小北就被逗乐了。 “小北，你身体没事吧？这些你竟然能搬得动？”这时，王小东关心地询问。 “我已经没事了。” 王小北心知肚明，总不能一直装病，何况这段时间他也没再装病过了。 小菊听到这话，不禁喜上眉梢：“太好了，哥身体越来越好，看来以后不用担心说不上婆娘了。” 王小北没好气地瞥了小菊一眼：“找不到婆娘？告诉你，这对你哥来说，分分钟的事情。” 三人嘻嘻哈哈，回到了大院。 刚要进大院，不远的一个中年妇女转过头，看着他们问道：“小同志，你们是王美英家的吗？” 三人立刻停下脚步，王小北认出这是居委会的胡主任，立刻热情招呼道：“哎呀，原来是胡主任，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打算去你们大院找你们嘛，就想告诉你们一声，街道办来电说，你们的户口证明下来了，叫你们去拿。”胡主任解释道。 王小北一听，瞬间欣喜若狂：“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谢谢胡主任，我待会就过去拿，争取明天就能把证件的事都搞定。” 说着，王小北背着细粮就疾步跑向家中。 “哥，我放完东西就去拿证明。” 回到家，王小北将手中的物品随意一扔，旋即飞奔出门。 此刻的他奔跑如风，那速度，比成年人都快。 不一会儿，王小北就来到街道办事处，径直找到刘主任办公室。 刘主任看到王小北走进来，满面笑容地说：“证明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你可以去办理相关的手续了。” 王小北客气的说：“真是太感谢刘主任了。” 尽管王小北是求的别人，但他依旧保持着礼貌。 礼多人不怪，做人不能看眼前，目光要长远嘛。 刘主任递给王小北证明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向王小北问：“你爸的那个临时工证明的章子是不是也盖好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道：“没错，那份证明我早上就去盖了章。” 刘主任笑着说：“这样就好，要是你现在去啊，怕是就不给盖了。” 王小北楞了一下，皱眉问道：“怎么了，刘主任，街道办都开了证明，他们还能不盖章吗？” 刘主任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这是上面刚发下来的通知，我等会就要贴，你可以先看看。” 王小北狐疑地接过文件，一读之下，眉头紧锁。 通知上赫然写着：“……暂停各单位新员工和临时工招聘，执行日期……” 执行日期定在明天。 临时工的问题，王家和的证明他已经办好了。 让他担心的是新员工的问题，这意味着从今以后，任何工厂和单位，都将暂停招人。 哪怕任建中那边开会讨论通过了，介绍去的工厂也不敢要新人，因为这是最高上级发的通知。 一时间，王小北心头一沉。 不招新员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很可能面临大规模的精简潮，也许只需几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 他暗自庆幸，幸好全家都来到城里了，并且王家和的定量也办好了，好办了很多。 在那段困难时期，依旧有很多没有定量的人留在了城里，无论怎样劝说都不肯走，还有不少到了乡下待不住的，重新回到城里投靠亲戚。 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好在只有王家和一个人，问题应该不大，当然了，要是能以临时工的身份留下来自然再好不过。 思索了一会后，王小北感激地向刘主任说：“刘主任，多亏你昨天给我证明，否则我还真办不下这些手续。” 刘主任听到这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知道一些消息，上面为了解决粮食问题会有一些动作，不过她不能说。 第216章 大娘，你还是买点红薯吧 没过多久，小菊就麻利地洗净了碗，戴上一顶狗皮帽，又套上一副毛线打的手套，准备出门。 王小北注意到小菊的脸发干，便拿出一袋雪花膏递过去：“这个给你用，妈看见你就说我给你的。” 大姐王梅那给了一包，还有很多剩余呢。 最近，王小北暗中采购了不少物资，预备明年用，若不提前储备，过段时间不少东西都要开始凭票，而且想买都买不到。 小菊接过雪花霜，眼前一亮，咬破袋子，沾了涂抹了一些，然后闻了起来。 “哥，好香啊，比妈买的那个油多了。” 说着，她又满脸欢喜地挤出一点雪花膏，涂抹在双手上。 王小北笑了笑，张美英用的是蛤蜊油，当然，不是用蛤蜊熬的油，而是没加东西的凡士林。 王菊涂好雪花膏后，才锁上房门，走向屋外。 院子里，季珊正与雷大爷以及拉板车的赵师傅交谈着什么，似乎是让帮她搬些东西过来。 王小北他们只是随意扫视了一下，便离开了。 小菊一边走着，一边把双手悄悄塞进王小北的外套口袋。 “放在自己口袋里不好吗？你这样走路容易摔跤的。”王小北忍不住说。 “不用，你口袋暖和。”小菊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我自己手放哪里？” “不是戴了手套吗？” “你也戴了啊！” “不要，还是三哥的口袋里更暖。” 王小北一头黑线，只能任由小菊放着。 三个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向粮食店走去。 “快，今天肯定有新粮食送来了，咱们快去！” 远远的，王小东看到粮站门前排队的人很多，心中明白粮食送来了，连忙说了一句。 王小北瞥了排成的长队一眼，不疾不徐地领着王菊往前走。 待他到的时候，王小东已经排起了队，后面还跟着不少人。 队伍前头，更是挤成了一团，只听到营业员用洪亮的声音吆喝道：“好了好了，大家别挤，如果不好好排队，我们就不卖了啊。” 话音一落，虽然大家仍旧没有走，可也逐渐安静下来。 粮站的营业员也深知多说无益，只要大家不闹事便好。 反正王小东已经在排队了，于是王小北就走到告示栏旁边看了起来。 告示栏上，不仅写着红薯的情况，甚至现在连土豆也被归为粗粮。 此外，还附有一副宣传画，介绍了红薯的各种食用方法及关键要点。 不过，没有人去关注这些内容，毕竟，在场的谁还不知道怎么吃红薯？ 人群中，程大娘赫然在列。 王小北眼尖，一下子看到她，打趣道：“哎呀，程大娘，你怎么也来啦？” 程大娘一见到王小北，老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哎，我这不是来买些粮食嘛，我们家的快见底了。” 王小北颔首微笑：“程大娘，我听说你似乎没有定量，今天可是有红薯卖，你这次可得记得买点红薯，要不然家里那点儿粮食可真不够吃。” 程大娘听罢，眼角抽了抽，不知道是不是该买。 买的话，总不能顿顿都吃红薯吧？ 可要是现在不买，以后若再想找借口跟别人讨红薯，自己分明有票却不去买，反而跑去问别人要，岂不是让人笑话么？ 这小子真坏！ 思前想后，她决定暂且不买，等过两天再说。 王小北看出了她的迟疑，伸着脑袋看了看，笑眯眯地说：“程大娘，今天的粮食似乎也快见底了，谁知道下一次来粮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接下来的食物供应更加不准时，当然这个月还能保证，但过年的时候就说不准了。 程大娘一听，不禁有些动摇，如果现在不买，恐怕真的会断粮。 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地继续排队。 好不容易才排到了队伍前面，要是走了，一会还要重新过来再排。 王小北见状，不再多言。 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以后她要还是舔着脸到自家要红薯，也就怪不得他不留情面了。 程大娘排到队后，要了几十斤红薯，王小北笑着提醒：“程大娘，这恐怕还不够吧。” “再买我就拿不动了。” “哎哟，程大娘，你看你说的，都是邻居，有困难咋不早说呢？我大哥来了，一会儿让他帮忙就行。实在不行，就多运两遍。” 王小北一脸热情，并朝队伍后方的王小东喊道：“大哥，我排队，你帮程大娘拿东西回家，大娘年纪大了，路又滑，万一摔着了，咱院里的人都该说咱们不尊老爱幼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时响起一片热烈的赞同声与赞许的议论。 王小东闻声，从队伍中缓步走出。 王小北很自然的站到他的位置上去。 程大娘看着这一幕，眼睛跳了跳，只能很不情愿的转向一旁的店员说：“那就再称六十斤红薯吧。” 营业员点点头，接过购买证，称好了红薯，收了粮票和钱。 王小东一把将红薯抗在肩上，程大娘则是背着玉米粉白面跟在后面。 王小北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笑了笑，要不了几天，这老太太就会因为今天的事感谢自己。 毕竟往后再想买红薯，可就得拼了老命去抢。 而且，还不是你想买多少就能卖多少，有限制。 要不然，也就不会有人去挖野菜，吃玉米芯子了。 寒风中，王小北他们排着队，王小东回来了一会儿后，才终于轮到他们。 这时，一个身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从粮站内走出。 “哥，他怎么就传这么点啊？” 小菊疑惑的问。 王小北解释道：“应该是里面穿了羊毛衫，这东西很暖和。” 羊毛衫其实在商场里能买到，但价格十分美丽，一套就要30多块，几乎是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 当然，王小北是买得起的，但这样的衣服真不好穿出去，否则在张美英面前不好解释。 再等等吧。 第215章 播音员邻居，窑子里长大的 此时，张美英和王小东都回来了。 两人围坐在炉子边，手里都拿着一个红薯在吃。 张美英看了他一下，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家，跑哪去了？” 王小北笑了笑，把盖了章的证明拿出来，“我去给爸把章子盖了，等饭店弄好，他就可以直接去上班，而且要是明天爸过来了，就能有定量。” 张美英一听，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容，“真的吗，快给我看看！” 她伸出手，接过王小北递来的文件，当看到上面多了一个公章时，她心头一阵欢喜，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口中念叨着。 “千万不能搞没了，以后你爸在城里的工作可全靠他了。” 说罢，张美英起身走向里屋，放进了柜子里面。 王小北顺手也拿起一个红薯，叹着气说：“妈，你这是真打算让我们整个冬天都靠吃红薯过日子吗？” 张美英笑着指向桌上一盘炒白菜：“这不是有菜吗，咱们每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王小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有白菜还是吃红薯啊！ 不过想让张美英转变心态不是三言两语的事，这一代人都是穷过来的。 顿了一下，王小北忍不住向王小东打听起那个新搬进来的少女：“大哥，旁边的那个女孩是什么人？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王小东回应道：“哦，她是今天早上居委会的人领过来的，是个播音员，雷大爷他们厂里的。” 王小北听后轻轻点头，然而张美英接下来的话却让王小北感到有些意外。 “小东，你可要离她远点，别因为别人长得好看一些，就跟黄狗看到了屎一样眼巴巴的往上凑。” “不是，妈，我只是借了她一些煤球，你至于嘛？”王小东委屈地辩解着。 王小北有些疑惑，追问张美英缘由：“妈，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你说得跟瘟神一样，难道她是寡妇不成？” 即使真是寡妇，恐怕也会有许多人争相追求。 张美英的目光看向门口，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她以前啊是窑子里面的。” 王小北当然是不信，“妈，你说啥呢？别人最多十七八岁，怎么可能是窑子里面的？” 北平解放都十年了，难不成七八岁就被卖入窑子？ 张美英叹了一口气，“是啊，本来我也不太相信。但这姑娘也确实挺可怜的，据说她妈以前是窑子里头的，所以啊她打小就在里面长大……” 张美英将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 原来，在46年，母女俩被生亲狠心卖到了窑子。 这少女名叫季珊，解放后，季珊的母亲便在一家纺织厂工作，母女俩相依为命。 前些年，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支援”西北的部队，母亲毅然决然地奔赴了遥远的大西北，留下季珊孤身一人。 靠着母亲留下的钱，季珊读到了高中。 今年9月份，季珊被安排到厂里担任广播员。 前几天大雪，季珊住的房子被压塌，所以被安排暂时住在这边。 王小北听闻季珊的遭遇，同情的说：“这也太可怜了，当初她和妈妈都是无辜的，是被她父亲给卖的，她们自己也不情愿，何况那时她还只是个孩子。” 张美英也是一脸惋惜：“是啊，这丫头确实可怜，如果有能帮的地方，咱们自然要帮一下，可是娶回来绝对不行，王家丢不起这个……” 话还没说完，王小北抬手示意母亲不要再说了，他的目光看向门口。 众人的视线也随之转移，疑惑地望向门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拍门声，“王阿姨——” 声音甜美悦耳。 “是小珊啊，快请进。” 张美英一听就知道这是季珊的声音，连忙招呼。 帘子轻轻拉开，一张美丽的面孔伸进来，“王阿姨，能多借我一颗煤球吗，等我拿到煤球就还给你。” “行，你拿吧，煤球在门外放着呢。” 张美英一时尴尬，不知道自己刚刚讲的话，对方有没有听见。 “哎，谢谢王阿姨！” 季珊似乎并未听到，只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张美英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不禁调侃起来：“妈，看你刚才背着人家说话，这回心虚了？不管怎样，别人也是受到压迫的，是咱们伟大的无产阶级一份子。” 张美英瞪了他一眼：“你小声点，当心被听到，不管怎么说，这丫头绝对不能娶！” 王小北见状，笑说：“妈，我看你是想太多了，大哥这心里早就有别人了。” “你……少胡说八道！” 王小东被大家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 这几次过来，王小北从大哥王小东嘴里听到过好几次萧思媛的名字，不过王小北知道成不了。 王小东还得两年才能到结婚年龄，这个年代，哪个姑娘愿意和人处这么久的对象啊。 张美英看了看王小东，倒也不是很担心。 在这个时代，结婚可是需要上级同意，不到年龄是不可能批准的，敢乱来，那可是真的要去改造。 吃完红薯，张美英匆忙赶去上班，就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再不走来不及。 小菊很是熟练的把碗给洗了。 王小东瞥见窗外飞舞的雪花终于消停，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进房间拿上钱跟粮票。 “小北，我们先去粮站看一下，看粮食有没有拉过来。” “哎呀，我这还没洗完呢，你们就不能等等我呀！” 小菊正在用热水洗碗，听闻此言，顿时急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忙乱。 看着小菊那副手忙脚乱的模样，王小北不禁露出笑容：“放心，我们会等你的，没说不等你啊，我帮你一块洗。” 尽管8岁的小孩在乡下干活是正常的，但在城里，小菊干起活来的情形，倒是显得有些别扭。 小菊连忙摆手道：“不用你帮，这里太小了，一个人洗刚刚好。” 王小北听到这话，就停在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插手帮忙。 第214章 任健中的助力，还是打了招呼 王小北想了想，没有马上说事，反倒是认真的问道：“任大哥，你看，我这两次是帮了你们大忙吧？我们家也算立功了吧？” 任建中听到这话，点头道：“没错，你们确实算是立功了，让国家避免了巨大损失。” 听到这话，王小北心中一喜，立刻接着道：“任大哥，你看我们既然算是为国家立了功，就给我们一张奖状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如今北平四处都在招工，我们这些有功劳的人，就不能安排一个工作岗位吗？” 其实这个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办。 今年北平城一下子进入了两千万人左右，基本是农村进城的，弄一个工作名额一点都不起眼。 不过他觉得任健中肯定不会答应，他之所以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后面的铺垫。 这个事办不了，那简单的总能办吧？ 出乎意料的是，任建中竟同意了，他点点头道：“其实我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要不等会开会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一下。” “看看能不能帮忙推荐个合适的工厂。” 当下城里大量招工，给立功的人安排一份工作，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小北一时愣住，未曾料想事情竟如此顺利，惊喜之余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任大哥，你确定能行吗？”他迟疑地问。 “这个嘛，倒也不好说，怎么？”任建中回道。 王小北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麻烦你的，嘿嘿……” “什么事？”任健中诧异的问。 王小北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任大哥，我们其实满足政策，不需要去走后门，只希望他们的审批流程能快一点。” “都已经三个多月，到现在都没办理下来，所以才想请你帮忙问一下情况，这应该不算违规吧？” 任建中闻言，脸上掠过一丝犹豫。 虽然同在一个体系内，理论上招呼一下不成问题，可反而比安排工作的事要大。 毕竟安排工作是拿到大会上进行讨论的，就算有偏向，可不违反规定。 但这去给别的部门打招呼，却是违反相关的规定了，也就是走后门。 王小北看到任建中面露迟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任大哥，这样很难办吗？我一切都是符合政策的，只是希望你能帮我问问，让他们把进度加快一下。” 任建中没有给王小北解释。 他打电话过去，手续肯定是能够马上办好的，但也确实是走了后门。 可他想到如果不是王小北提供的线索，办成了上一个案子，恐怕他还需再等待两年才能当上副所长。 这一次的事情更大，虽然还没有马上安排晋升，可获得的奖也很多了，算是沾王小北的光。 这么想着，任建中终于点头：“好，这个事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没了没了，就这个事，如果不是这么久还没办好，我也不会来找任大哥你。” 王小北高兴的说，听任健中的语气，这是有戏啊。 “好，你把信息给我留一下，等我有空帮你打听一下。”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任大哥。” 王小北见状，迅速拿起纸笔，将张美英以及家人的资料一一记录下来。 任建中拿起纸，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将其轻放在桌面上，“好，这东西就搁我这儿了。” 王小北听罢，明白自己该走了，当即微微点头道：“任大哥，那我就不打扰了。” 待王小北离去后，任建中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张纸上。 他沉吟了好一会，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应答声：“你好，吕科长吗，我是任建中……” “我想问一个事情……” 任建中顿了顿，接着说道，“是的，我们必须严格按照程序走，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公正公平，不让任何立过功劳的人失望。” “行，那就麻烦吕科长了。” 结束通话后，任建中将手中的纸条用力一握，而后又缓缓展开，最后将它撕成细碎的片段，丢入了旁边的垃圾篓子。 另一边，王小北满心欢喜，他没预料到会有如此意外的转机，心中暗自窃喜。 同时，他也意识到，不能太依赖刘主任解决问题，虽然他是用东西交换了，但也给人强人所难的意思。 要是之前知道这么顺利，就来跟任健中说了。 估计他出门这会，户口的事已经弄好了。 随后，王小北骑车前往饮食公司。 他的计划是让先将王家和的临时工给确定下来，任建中说开会安排工作，能不能成还不好说，就算成了也不冲突啊。 来到地方，虽然是礼拜天，但还是有几个人值班。 来办事的人也不少，直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王小北才排到队，盖上了章，接着他高高兴兴的走了出来。 这样一来，父亲的定量也就弄好了。 如今万事俱备，就看任建中这阵“东风”给不给力。 其实同样的道理，就是盖几个章的事。 手续办理完，外面的路上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王小北思索片刻，决定先回家。 毕竟王小东今天是不上班的。 回到家，院内两个憨态可掬的大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显然是孩子们的作品。 “嗯？” 这时候，王小北发现自己隔壁的那个单间门锁竟不见了，似乎有新邻居搬来。 愣神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拎着煤炉，走入他的视线。 少女身着一件新棉袄，身高约摸一米七，拥有一副宛如鹅蛋般的秀美脸庞，柳眉杏眼，樱桃小嘴洁白如玉，十指纤纤，洁净如雪。 尽管她的手掌上，显露出轻微的冻伤痕迹，却依然无法掩盖其出众的气质与清丽脱俗之美。 她拥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微微卷曲，散在肩头，看起来很洋气。 真是太好看了，简直就是山沟里的凤凰一样。 少女见王小北看着自己，也没说啥，只是自顾自地生着火。 见状，王小北倒是不好意思了，掀开门帘进了屋里。 第213章 王家和的临时工弄好了 此话，自然是让院子里的所有人听的。 王小东点点头，随口应道：“行，你快去快回。” “好！” 说着，王小北便骑上自行车，他其实是打算去找刘主任。 昨天过去是为了迁户口的时候，今天却是为了给王家和争取那份临时工。 一路骑着，可以看到许多人在铲雪，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责任感还是很强烈的，街道办一个通知，大家就齐齐上阵。 当王小北来到街道办事处时，发现大门敞开着。 王小北停好自行车，就走进大院，然后径直朝刘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此刻，刘主任的办公室里聚集了不少中年妇女和一些中年男子。 只听刘主任道：“只要没事就好，一会儿让他们俩家过来，这边先帮他们安排换个住处，等房子修补好再搬回去，不愿走的也可以继续留在新住处。” “石大姐，麻烦你协助处理一下。” 一位中年妇女立刻回应：“刘主任，你尽管放心，这事我马上去办。” 刘主任微微点头，叮嘱地道：“要是再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大家一定要立刻处理。人民群众的安全得靠我们守护，我们必须肩负起这份责任，不能让大家失望。”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赞同。 刘主任松了一口气，然后说： “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现在我们就去忙吧，一定要通知所有人清理掉屋顶的积雪，以免再次发生意外。” 众人往外走去，王小北注意到那些人中，还有先前见过的居委会大妈。 等所有人都走了，王小北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伸头往里看了看。 刘主任看到他伸进来的脑袋，皱了皱眉，略带烦躁的说：“小同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手续我们会尽快帮你办理好的，你就安心在家等着。” 王小北赶忙解释道：“刘主任，你误会了，我这次来其实是想问另一件事。” 刘主任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王小北嘿嘿一笑，“我们大院那边不是改建出了个饭店？我爸被院里推荐当临时工，我想来问问情况。” 刘主任沉吟片刻，回应道：“那个饭店的供水设施还在调试中，大概需要三五天才能完工，不过你爸的证明已经准备好了。” “可以让你爸先过来，但我得提醒你，你爸得跟你们住一块，没有另外的房子分配。” 考虑到这是王小北大院推荐出来的人选，刘主任倒是也不用太操心，一切按规矩来。 如今已过去3个月，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闻言，王小北欣喜若狂：“太好了，我爸还需要办理哪些手续呢？” 刘主任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拿着这个，去市里的食品公司盖章就行。” 王小北接过一看，那是一份写着王家和资料的工作证明，“哎，好，谢谢刘主任！” 刘主任摆了摆手，“没事你就出去吧，户口的事市局户籍科那边会给弄好的。” 王小北也就没再继续追问，说了声谢谢，高兴的离开。 刘主任望着王小北的背影，皱了皱眉。 要不打个电话催一催？ 但马上她就摇了摇头，街道里要办手续的人多了，这个头不能开。 可惜王小北不知道刘主任的想法，不然肯定要软磨硬泡一阵。 回到家中，院子的积雪也被清理干净，张美英和王小东正在堂屋里喝粥。 张美英看到王小北回来，连忙说：“你又出去做什么了，快过来吃饭。” 王小北抖掉身上的落雪，满脸喜色走过来，手里挥舞着那份工作证明。 “妈，你看这是什么？” 王小东跟张美英都一脸惊讶，张美英虽识字不多，但还是认出了丈夫的名字和临时工几个字。 “这是你爸的工作证明？”她问道。 王小北兴奋地点点头：“对啊，爸的工作终于有着落了！” 说着，王小北为自己盛了一碗粥，又拿了一根油条，美滋滋的吃起来。 “等会我吃完饭，就去给爸发电报，让他明天把小西带过来，然后我再把食品公司章盖了，这样爸就是一个正式临时工了。” 张美英也是笑眯眯的，一家人在一起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那你也记得给你大姐拍一个电报，让她不用回老家了。” 王小北点头，心中十分的高兴。 吃了饭，张美英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出门上班，王小东则准备去造纸厂。 “今天不是休息，怎么也去厂里？” 王小东看向疑惑的王小北，嘿嘿一笑：“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每月三号发工资，我得过去领工资！” 说着，王小东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家门。 王小北一听便明白了，城里都是每月三号领取工资。 他想了想，打算也出去，先看看饮食公司是不是开门，把章给盖了。 向小菊简单交代一声后，王小北就离开了家。 此时，天空中仍飘洒着鹅毛般的大雪，原本洁净的道路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尽管早晨才清扫过积雪，但路面还是湿滑不堪。 正值上班高峰期，路上都是撑着伞行色匆匆的人，骑自行车的寥寥无几。 他没有马上就去食品公司，而是首先来到邮局，将电报发给了乡下的王家和。 今天是礼拜天，王梅也不知道回不回去，于是又多发了一份电报，以免她白走一趟。 一切弄完后，王小北才骑车前往任建中在的那个派出所。 他想试一试，任建中是否能帮忙解决户口的事。 由于他先前来过一次，对这里的情况熟门熟路。 任建中刚吃完早饭，正在倒水，就听见敲门声响起，起身开门时看到了王小北。 “王小北？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冷死了！”任建中惊讶之余热情的说。 王小北笑呵呵的打了一声招呼：“任大哥！” 任建中见王小北进屋，笑着道：“难不成这次又来给提供新的线索？快坐吧。”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长椅。 王小北听闻此言，脸上绽放出笑容：“任大哥，若真是每天都能遇到坏人，找到线索，那这北平城还能这么安定吗？” “嗯，那你这次来是为什么？” 任建中一边回应，一边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第212章 猪板油你要不要啊 与此同时，主房边上耳房新盖的三间房里，程大娘提着一袋红薯，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浩宇，我买到红薯了。” 程浩宇见状，心中一喜，连忙问道：“妈，这些红薯花了多少粮票啊？” “不用票，用钱买的，一斤才三分钱。”程大娘笑眯眯的说。 在一旁的儿媳听闻，有些迟疑：“妈，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咱们同一个院子的，要是让大家知道红薯也要粮票，他们会怎么想啊？” 一开始，他们听说红薯要粮票，便想着去找张美英买红薯，多花钱或者少给点粮票都行。 可没想到程大娘居然按照原价买回红薯，人家并未另外收取粮票和钱时，儿媳不禁感到惊讶。 程老太太面色微变，略有不满：“他们早就知道买红薯要粮票了，你们这些后生，哪懂省吃俭用过日子啊。” “他们囤了那么多不用粮票的红薯，我找他们买，他们怎么可能好意思问我讨要粮票？这事要是让院子里的人知道了，还不被人背后嚼舌根，说他们财迷心窍？” 儿媳听罢，虽有些想法但也只好缄默不语，瞥了一眼程浩宇就去照顾孩子了。 程浩宇想了一下，正色道：“妈，这次就算了，人家这次同意卖咱们红薯，是给咱面子，以后咱可不能再让人家吃亏了。” 程大娘闻言，略带愠色地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的钱太多没处花？我每天辛辛苦苦是为了谁？” 程浩宇见母亲情绪激动，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他将妻子悄悄叫到了另一个房间，低声交谈起来。 程大娘看在眼里，尽管心里五味杂陈，却也保持沉默，抹去眼角泪花，把红薯放在柜子内。 心底暗暗想着，吃完这些，再去找张美英买。 …… 王小北几人将一盘肉吃的干干净净，连汤汁也都拿来泡饭吃了。 每个人都吃得饱嗝连连。 张美英在厨房洗着锅碗瓢盆，口中不住地念叨：“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个吃法了，你们看，这一顿下来，又得花不少钱呐” “这吃的是细粮，就算家里再有，也不能这样霍霍啊！” 然而，王小北只当是耳旁风。 他想不通，老妈身上都有三百多块钱，怎么还要这般节省呢？ 更别提算上自己的那个瓶子，合计也有个六七百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洗漱完后相继睡觉。 王小北已经习惯了睡火炕，相比之下，床上那厚棉被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束缚。 他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要是能把隔壁的房子也租下来就好了，不然这样一来，以后父亲他们来了就会显得拥挤了。 王小东已沉沉睡去，转念一想，要是他们一家人租四间屋，怕是有些惹眼。 王小北懒得多想，裹紧棉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刚来，王小北醒了过来，是外面叫去铲雪。 “你接着睡吧，我要先去把胡同里的积雪清扫干净。” 王小东一边披上外套往外走，一边对王小北道。 小菊听到动静，立刻喊了一声，“大哥，等等我，我也要铲雪。” 接着，迅速追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也索性起身，毕竟这样的雪景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当王小北走进厨房时，张美英正忙碌着准备早饭，今天是礼拜天，她上次休息过了，这次得去上班了。 不过现在六点，时间还早着。 走出自家院子，小菊和其他几个院里的孩子正在堆雪人。 院落里的积雪估计有30厘米，若再下下去，恐怕要淹没膝盖了。 天空中雪花依旧飘洒不息，有这群孩子们在，大院里的雪自然是不用扫的。 走到院外，王小北看到了雷大爷、杜大爷和武大爷等院子里的劳力，正在铲除积雪。 大家一遍铲着雪，一边说着家常。 其他大院的人也在打扫，看样子是要在上班前把胡同里的积雪扫干净。 王小东看到王小北出来，赶紧道：“外面冷，你快回屋去吧！” 王小北环顾了一下，注意到雷勇军正在不远处院子外卖力地清除积雪。 见此情景，他微微一笑，向雷勇军走去。 “雷哥，我过来搭把手。” 雷勇军闻声抬头，见到王小北，惊讶之余故作镇定地走到一旁继续挖雪，像是刻意避开他。 “我就在这附近住，见到雷哥就来打声招呼。” 看周围没人，雷勇军才压低声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人撞见多不好啊！” 王小北坦然的说：“雷哥，咱们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怕的？如果有人发现了鸡蛋的事情，那也是咱们邻里间的匀一下，这院子里的大家伙不都是这样做的嘛。” 雷勇军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然而，问题在于，他家实在有些特殊。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要找我妈？今儿雪大，她对街道的状况不太放心，早早地就出门了。” 王小北一听，愣在原地。 他心里思忖着，现在的领导责任心比后世强多了，通常情况下，九点之前是不会上班的。 “雷哥，我们村打了一只大野猪，我带了些猪板油上来，你要不要啊，就两斤，也不多！” 雷勇军闻言，使劲咽了咽口水，却没说话。 王小北知道他在犹豫，淡然一笑说：“雷哥，你考虑好再联系我，记得保密哦。” 说着，王小北满脸笑容地走开。 当他离去后，雷勇军就在原地想了起来。 “勇军，那是谁啊？”这时，一旁邻居走上前问起。 “是邻院的，我们之前见过。” 雷勇军嘿嘿笑着，接着继续投入到手头的工作中。 另一边，王小北回到家中，走进屋内拿出自行车，对着大哥王小东道：“大哥，柯阿姨的自行车，我得给还回去了。” 第211章 上门借红薯 “雷大妈告诉我，以前白菜都是随意买的，可现在实行了限购，每人只有二十五斤。”张美英道。 一个人二十五斤，听着是不少，家里人多的，估计有上百斤。 可大白菜不是这么算的，首先容易坏，一个冬天下来起码烂一半，而且整个冬天没有其他菜，其实一天下来只有几两。 家里的大白菜看着堆的挺多，可是一颗白菜就是好几斤，吃起来真的没多少。 王小北摇了摇头，幸好空间里有。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张美英带着几分疑惑起身走向门口，开门后发现一名50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外。 “美英，你怎么这会儿才吃晚饭啊？”妇人拉着家常。 “程大娘，你先进来吧，我今天工作忙，刚回家没多久。”张美英边说边请程大娘进屋。 看到炉子上的肉菜，程大娘不禁咽了咽口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美英，我这次过来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也没别的办法。” 张美英客气的道：“发生什么事了？程大娘，你尽管说。” 旁边的王小北有些好奇，低声询问王小东程大娘的身份。 “哥，这是咱们院子的吗，我怎么没见过？” 后罩房居住着武师傅一家、还有王老太太以及带着3个女娃的单亲寡妇。 后面又改造了一下，把厕所和厨房拆了，又住进了几家人。 王小东悄声介绍：“那间主房旁边耳房新盖了两间屋，再加上耳房，三间屋住进来一家人，就是这程大娘跟她儿子媳妇以及3个娃，程大娘是农村的，过来给儿子儿媳妇带孩子。” 王小北哦了一声。 耳房边上改了房子他是知道的，只是住进来的人不知道。 然后他又问王小东，“那咱们隔壁这间谁住进来了？” “还没呢，就一间房，不好安排。” 两人说话的时候，张美英犹豫着问：“程大娘，你要多少红薯啊？” 程大娘不好意思的说，“美英，你家先前不是买了很多红薯吗，能不能先借给我三十斤，到时候我们买回来了就还给你，你看行吗？” 张美英顿时迟疑。 王小北见状，连忙凑到小菊耳边说了一句。 小菊立刻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妈，刚才大哥不是说以后买红薯都得用粮票了。” 听到这话，程大娘愣住了，“啥，红薯竟然也要粮票，我就说菜市场为啥没得卖，美英，你们的红薯也是用粮票买的吗？” 张美英摆了摆手，“我们那会买还不用票。” 程大娘想了想，道，“美英，你看这样可以吗？要不到时候我还你红薯，要不就是卖给我三十斤红薯，我给你钱，反正当时你们买的时候，也没用粮票，也不亏是吧。” 王小北轻哼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太太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他夹了一块肉，边吃边对张美英说道：“妈，我看这样吧，你就拿30斤红薯给程大娘，一个大院里的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过些日子爸、大姐还有小西他们就都来这住，家里粮食也紧巴，你先接济一下程大娘，过两天再让程大娘还回来就行了。” 他们买的时候没有用粮票，现在卖给程大娘，自然不好收粮票。 要是借给对方，就不亏了。 程大娘本是满脸欣慰，但听完王小北的话后，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却也不好反驳。 张美英略一思忖，接受了王小北的建议，“好吧，程大娘，我叫小东拿些红薯给你。” 随后，张美英转向王小东，嘱咐道：“小东，你去武师傅那里借个秤来，给程大娘称30斤红薯。” 王小东闻声，迅速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回应道：“好的，我马上去。” 说着便迈开步子，掀帘出门。 程大娘见状，赶紧阻止，“不用了，我也不知道现在买个红薯也要票了。” 张美英看着这一幕，有些愕然。 她感觉不好意思，于是道：“那行，程大娘，就卖你30斤红薯吧，小东，快把秤拿来！” 这次，王小东出去取秤，程大娘也就不再坚持拦着了。 她感激不尽，“美英，你真是帮了我家大忙了，谢谢你。” 王小北见母亲都这么说，便不再多说。 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不一会儿，一身落雪的王小东赶了回来。 “哎，用不着拿篮子，我带了袋子用来。” 见王小东要拿竹篮子装红薯，程大娘连忙说。 王小东只好接过袋子，进屋装了一些红薯过来。 当着程大娘的面称了。 “大娘你看，有三十斤六两，去掉袋子重，肯定够数了。” “哎，好！” 程大娘开心的接过袋子，检查了确认红薯没有烂的，这才安心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塞给张美英。 张美英给她找回了一毛，“程大娘，你收好这钱，这红薯我们买的时候是三毛钱一斤，可没多收你的钱！” “嘿，这说的，我知道，美英啊，谢谢啊！” 程大娘连声道谢，拎着红薯满意离去。 等到屋外的脚步声渐远，张美英才重新拉上窗帘，关上了房门。 屋内的温度这才开始慢慢上升。 继续吃着饭，王小北斜了母亲一眼，语重心长地道：“妈，你以后可得长点心，你还没看出她那点心思？她是故意的，以为我们会被蒙在鼓里呢！还好大哥今天去粮店看了。” 张美英沉思片刻，摇摇头回应：“你别把人想太坏了，不至于。” 王小北闻言，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直截了当地说道：“妈，你刚才白给了别人十斤的粮票。” 这一句话仿佛戳中了张美英的心窝，她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 那可是十斤的粮票…… 看到张美英如此，王小北也不忍再多说，毕竟他并非真的在意那些粮票。 然而，王小东却也开了口：“妈，我们真的不能再卖给别人了，否则爸他们来了，咱们就没饭吃了。” 张美英听了之后，眉宇间掠过一丝担忧，半晌后才决定道：“好吧，如果再有人来买红薯，咱就告诉他们，家里人多，我们自己也不够吃。” 王小北这才点了点头。 人总是要吃过亏才会长记性。 那30斤的红薯王小北根本不心疼，能让张美英记住这个事才是关键。 第210章 城里也开始把红薯当粮食 家里“欠”的那四百块钱自己已经还了。 这几个月来，张美英和王小东工资，还有自己给的那些钱，家里差不多有300多块。 够用了！ 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只要稍微给家里意思一下就行了。 听闻此言，张美英微微点头，叮嘱说：“你自己小心些，别让那打把的人抓到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而且都是别人帮我收的。”王小北应道，让张美英安心。 张美英听后稍稍放心，她想起王小北说的钱老师那个瓶子，低声问：“钱老师的那个瓶子，是不是真值不少钱？” “嗯，大概率是的，不过具体还要拿到店里去估价，应该不会低。”王小北一边吃着豆腐，一边望向张美英。 “妈，你是想要买下那个瓶子吗？” 买下来也不是不行，这样一来，自己的这个慌更加真实。 张美英虽然有些想法，但还是摇头道，“不行，这不是骗一个大院的吗，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被人指指点点，以后还怎么在大院里过啊。” 听到张美英的话，王小北也是比较赞同的。 如果是陌生人，那是没有一点压力，但若是在熟人，确实不太好下手。 张美英望向王小东：“你就知道吃，对了，你爸的粮食准备好了吗？” 那正在大口吃肉的王小东，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粮铺那边已经卖完了，说要过两天才有新的粮食过来，小北说，不用给爸送粮食回去了，让爸进城来。” “咱们家反正之前囤了不少红薯呢。” 一旁的王小北接着补充道：“妈，你可能还知道，咱们整个村子的粮食都吃完了，现在是各过各的，不去食堂了。” “怎么会这样？”张美英一时愣住。 王小北将生产队的粮食困境，详细地向张美英解释了一番。 张美英听完，正色道：“队长不是都打过包票了，说最多再等一两天，粮食就会返回来，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妈，你想的太好了。”王小北边吃边说，“现在城里粮食都紧张，更何况乡下，你等着吧，估计用不了一个礼拜，这雷就要爆。” 这卫星放了这么久，也该兜不住了。 看张美英似乎还未完全明白过来，王小北摇摇头：“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后你会慢慢懂的。” “你可以问问大哥，前几天他遇到一个大爷，那大爷也知道。” 张美英一脸困惑地看着王小东，“到底怎么回事？” 王小东也是一脸懵圈，不明所以。 王小北砸吧着嘴巴提醒道：“哥，你上次买红薯的时候，不是碰见一位老大爷吗？他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说粮食……”接着，王小东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张美英一听，顿时神色一紧，追问：“这么说，队长是在糊弄我们？这怎么可能？难道报纸也在骗我们不成？” 王小北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先吃饭吧，过几天再说。赶紧吃，不然小菊把肉都吃光了。” 小菊一听就不乐意了，噘着嘴抗议：“我才吃了两口，而且都是豆腐！” 张美英看着这一幕，不禁笑出声来：“你哥逗你玩呢！” 小菊还是气鼓鼓的，“以后我不和三哥玩了。” 王小北见状，忍不住笑道：“你要再生气就还我糖。” 听到这话，张美英立刻意识到王小北身上肯定偷偷留了钱。 小菊鼓着脸不理他，看的王小北是好笑不已。 然而，接下来王小东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了，妈，我回来的时候在粮站看到一张公告，说是以后可以用粮票换红薯了，每斤粗粮票可以换三斤红薯。” 听到这话，张美英脸上瞬间泛起了喜色。 “真是吗？看来咱们之前囤红薯是对了。” 王小北听到这个消息，却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 虽然红薯在农村被当做主粮，可城里，一直都是被当做菜来看的，现在也被当主粮，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当然，这也说明已经有人发现了情况，在做准备。 不过北平这边的红薯早就收完了，现在基本是从外地调运过来的，况且还都是冻红薯，无法保存，只能吃多少买多少。 王小北看着张美英，担心地说：“妈，我和父亲大姐他们进城，咱们家的就只有你和大哥有定量，现在连买个红薯都要用票了，这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美英一听，也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粮票怕是不够啊。” 要知道，一公斤玉米面和一公斤红薯，在营养与饱腹感上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红薯这种东西，吃了之后没多久就会消化了，还爱放屁。 听到这话，王小北立刻望向王小东，“大哥，现在可以告诉妈了。” 王小东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否则怕是要遭骂。 王小东缩了缩脖子，他也怕啊，“老三还是你来说吧！” 张美英不解地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好奇地问道：“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 王小北道：“妈，上次我不是让大哥在家里囤了点红薯吗，你猜猜有多少？” “有多少啊？” 王小北伸出三根手指，嘿嘿笑道：“不多，就三千斤。” 张美英惊讶不已，“什么，三千斤？这不是开玩笑吧？就算三分钱一斤，那也要90块啊，怎么买这么多？” “我就说呢，最近大院里的人怎么一直问，怎么买那么多红薯，感情都是你俩买的。” 王小北见状，连忙解释：“妈，你想想看，咱们一天每个人至少要吃3斤红薯吧，而且没过多久就会感觉到肚子饿。” “咱们家七口人，一个月就得六七百斤红薯，到明年春天下粮前，一共四五个月，我们总不能饿肚子吧？所以，一点都不多。” 张美英细细一想，虽然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王小北见母亲面色疑惑，赶紧转换话题：“妈，不管怎样，这次误打误撞也算是节省了不少粮票。妈，除了红薯，我看好像还买了白菜，买了多少啊？” 第209章 张美英也得到了奖励 街道办已经给王家和报上了名，只要饭店开张，王家和到时候报备一下，便可以上岗。 临时工只要有证明就行，没有迁户口那么麻烦。 听到这里，王小东思索了一下，最后点点头：“好吧，我晚点问问妈，但是粮食还是得买的，爸过来也得吃饭。” “我刚才从粮站经过的时候，发现那的粮食也不剩多少了，估计要过几天才补新的。” 王小北点头同意，并对王小东说：“如果粮食来了，把咱票都给买了吧。现在不囤，以后想买可能就晚了，毕竟粮食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 王小东一脸不解：“买那么多干嘛？反正又不会过期，我们的粮票也不是每个月都必须用完的。” 王小北自然知道，现在还没有仅限当月的粮票，不过这和现在买粮食没有关系。 “让你买就买呗，我们家里人多，一旦遇到点什么情况，粮食又没拉过来，到时候我们吃什么？”王小北不耐烦的说。 王小东听罢，觉得也有道理：“行，我明天就过去看看，如果有粮食，我就买所有粮票都买了。” 王小北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张美英最近的副食品店比较忙，下班时间比较晚，当然也有一些额外的补贴，不多。 院子里已经能闻到别家做饭的香味，看时间也不早，王小北决定把饭做了。 他从橱柜里取出下午抽空出去“买”的食材：五花肉、猪血、白菜、豆腐。 王小东瞠目结舌：“你是不是用妈的钱票去买东西了？怎么买这么多？咱家哪来那么多票？” 他家就只有三两肉票，不可能买的到这么多猪肉。 王小北却不以为意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给你吃就你就吃，别问那么多行不行？” 王小东瞬间明白了什么。 与此同时，王小北已经将猪肉和青椒、姜片、葱段与酱料中翻炒出香气，然后加入清水煮沸，整个屋子顿时充斥着浓浓的肉香，小菊都开始流口水了。 弄好了菜，王小北又装了一些米开始煮饭。 王小东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跟谁学的厨艺？我都不知道这肉该怎么做。” 王小北头也不抬，嗤笑道：“之前不是看过妈做菜吗？这么简单的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王小东听罢，心头涌起一股想揍人的冲动，但想到做好的肉，他强忍了下来，撇嘴嘀咕。 “也就你敢这么做饭，一次做这么多吃的，如果换成我们，妈肯定得把我们的腿打断。” 王小北嘿嘿一笑，之前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从没挨过打，现在年龄也大了，也就习惯不打他了。 再说了，他一心为这个家付出，又不是那种败家玩意，就是一些事超出父母的认知而已。 外头的雪越来越大了，明天估计别想出门。 忙碌间，时针来到傍晚七点。 张美英打着一把大雨伞，上面都是雪花，走进屋里。 厚重的帘子掀起，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瞬间灌入，屋里积聚的热气消散大半。 她拍掉衣服上的雪，疑惑地问王小东：“小东，你们厂有没有给你发奖励啊？” 王小东不明所以地追问，“啥奖励啊？” “没有啊？”张美英满脸困惑。 一旁的王小北恍然大悟：“妈，你说的是雷子民的事情吧？” “对呀！今天主任跟我说，关于他的调查已经结束，只要我在这儿干满1年，就能正式转正了。小东，你没接到相关的通知吗？” 张美英期待地看着王小东。 然而，王小东连连摇头，像极了一个拨浪鼓，这让张美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望。 王小北心中默默盘算，1年后就能成为正式职工，虽然不是让她转正，但也算是不错了。 接下来的一年，临时工可能会被精简，现在张美英的工作算是安稳下来。 可惜王小东那边不行，还得干两年学徒工。 当然了，总的来说，这个消息还是让人高兴的。 提前转正就意味着提每个月能多出的十来块，日积月累下来能多赚不少钱呢。 “好了，吃饭吧！” 听到王小北这话，张美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惊讶地问道：“小北，你做肉了吗？怎么不等你爸一起来吃呢？” 话音落下，似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甚至连肉的事情都暂时抛诸脑后。 接着，张美英立刻走向房间里，打开柜子翻找起来。 王小北知道，张美英定是在找那件宝贝。 好一会儿，张美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走出来。 张美英看着王小北，疑惑地问：“小北，这东西是要留着吗，还是给它卖了？留在屋里，我不大放心，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王小北低头想了想，然后颔了颔首：“那我明天去外面看看能不能出手。” 王小东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妈，怎么回事啊？” 对于王小东，张美英没有丝毫隐瞒，便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王小东不禁咽了口唾沫，对王小北确认道：“小北，你那个东西那么值钱啊？” 王小北这一次倒腾，相当于他一年的工资还多。 王小北将做好的菜摆在炉子上，嘴角一扬：“妈跟我一起去的，就算你不信我，总不能不信妈吧？你要是感兴趣，下次我领你一块去。” 说着，王小北就给自己装了一碗大米饭，吃了起来。 小菊也是赶紧拿筷子夹肉。 张美英瞥了一眼王小北，说道：“不能让你哥跟你去，他现在有工作，别因为这个事把工作弄丢了，你也要少去点。” 在他们这一代人看来，赚再多的钱，都不及一个铁饭碗。 王小北摇了摇头：“我的妈呀，像这样的机会哪能那么容易碰到，一般情况下，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次，正常都是便宜的货，一两块钱收上来，能买个三五块。” “有时候甚至好几天都收不到一件东西。” 这么说，刚好跟他卖猪肉的时间对上。 第208章 刘主任，咱可不是投机倒把的人 王小北走了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就开了。 他走进去看了一下，然后问：“师傅，这饭店什么时候开门啊，看起来已经都弄好了吧。” “快把门关上，冷死了！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是院子里的吗？” 王小北点头道：“是的，我想问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完全弄好啊？” 男人微笑着回应：“里面差不多全部都弄好了，只要接上自来水管，就能开门，但什么时候能接上自来水，就不准了。” 听到这话，王小北心中有了底，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便决定骑车再去街道办走一趟。 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利。 到时候就是跟上面政策对着干，事情比现在更难办，完全没必要。 来到街道办，刘主任正坐在办公室内打电话。 “好，冬季气候干燥，消防和老旧房屋的安全问题是我们的首要任务，稍后我亲自去十号大院看看。” 挂断电话，刘主任抬头就看到王小北站在门外，不由得一阵头疼：“你该不会又是来打听户口的吧？放心，你们的条件符合规定，我肯定帮你把手续给办好。” 然而，王小北压根不信。 他知道以刘主任的身份，若是真的想办，一个电话即可解决，哪里需要继续等。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不然就是得罪人。 王小北认真地说：“刘主任，我不能不急，这事关系到我和我姐他们上学呢，这现在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刘主任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一事，转向王小北问：“你有没有卖鸡蛋给别人？” 王小北一听，急忙摆手澄清：“没有呀，我的蛋还在，你要不信可以去查。” 说到这里，王小北话锋一转，“刘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儿子是那种投机倒把的人？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要是传出去多不好啊。” 刘主任被王小北这一番言辞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是啊，自己儿子怎么会干这种事。 不过，她马上就确定了，绝对是王小北做的，自己都没有说儿子的事。 “我有跟你说我儿子买鸡蛋的事情吗，我问的是你，我在外面听说你在卖鸡蛋。” 王小北露出一副纯真的姿态：“哦，是这样的，昨天我从我妈那里听说的，我怎么可能卖鸡蛋呢，你儿子搞错了吧？” 王小北心中明白，这种事绝不能承认。 打把办就属于街道办管的，自己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刘主任也是心知肚明，懒得和王小北纠缠，点了点头说：“没有那就最好！好了，我得去其他院子检查了。” 说完，刘主任起身欲走。 王小北看在眼里没有再说，犹不及，要知道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一家重回乡下。 还是弄的太晚了，如果早一点办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不过，先前也没有找到庙门。 刚走出街道办，脸上就传来凉意，抬头一看，竟是又下雪。 幸亏下午他已经带着张美英去演过戏了，否则又得麻烦一些。 老话说，下雪的时候不冷，雪化的时候才冷，可这要分情况，零下二十几度，如论如何都冷。 王小北骑车回家，雪越下越大。 在经过副食品商店时，他买了一些桃酥和一袋红糖。 回到家中，只见小菊正抱着一只盐水保温瓶，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哥，这书上写的东西，我看不懂，你快教一下我……” 王小北见状，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教妹妹学点东西。 他将桃酥掰开，放在桌上，笑着说：“好，待会就教你，先吃桃酥。” 说着，王小北也拿出一块桃酥吃了起来。 “桃酥！” 小菊两眼一亮，迅速拿起一片放入口中，轻轻咀嚼，满脸欢喜地说，“嘻嘻，哥，真好吃！” 只有王小北在家的时候，才舍得给她买好吃的。 毕竟，桃酥对于普通工人来说，还是挺贵的。 看着小菊满足的笑容，王小北柔声道：“是不是很好吃？喜欢就多吃一些。” 房间的门紧紧关闭，以防寒风吹入。 发现炉子是封着的，王小北赶紧拿开上面的烧水壶，拉上通风口，热气瞬间充盈整个房间，连忙把手放上去。 尽管那颗粒能让他不怕冷，可王小北还是喜欢这样冷热交替的感觉，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正常的人。 “哥，别用这么大的火，一会儿就把煤都烧过了，到时候妈肯定会骂人的。”小菊提醒道。 “没事儿，妈要骂就让她骂，快，你也把手放上来烤烤火，可暖和了！” 小菊迟疑片刻，还是轻轻颔了颔首，“嗯呢。” 她把盐水瓶放在一边，把手伸到炉子上，“哥，好暖！” 王小北看了看她，起身去了王小东的房间，在墙角处找寻到了通往地窖的门。 拿了几个红薯上来，洗干净之后，放在炉子边烤了起来。 “好，课本给我吧，我来教你！” 王小北接过小菊手中的课本，开始指导。 没过多久，一阵香甜的气息从火炉边弥漫开来。 …… 下午王小北就没有出门，只中间找借口出去了一下，弄了点菜。 傍晚5点30分，王小东终于下班了。 一进屋，王小东就被那股香甜吸引，而此时的小菊更是一嘴黑灰，嘴角还挂着一丝红薯。 看的他只感觉好笑。 “吃了红薯也不知道擦一下嘴？” 王小东边说着，边拍去身上的雪花，脱下帽子和手套，整齐地放在架子上，然后靠近火炉取暖。 小菊一听这话，嘿嘿笑了笑，跑去打了点热水把脸洗了。 “小北，你买好粮食了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去买。”王小东转身询问王小北。 王小北摆摆手：“真没必要买粮食送回去，这么来回折腾有啥用？这都冬天了，直接把咱爸叫来不就行了？” “整天待在家里，也是没事做，等会我去打听打听，看看那家饭店搞的怎么样了。” 院子里的人们要么忙于上班，要么需要照看着小孩，王家和便自然而然拿到了临时工的名额。 第207章 张美英震住了，老三你真聪明 听到这话，店员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道：“这样，你晚点再来，我帮你问问掌柜的。” 王小北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那我晚点再过来。” 王小北说了一句，随后拉着瞠目结舌的张美英，就走了出来。 来到外面，张美英仍处于震惊之中，她左右看了一下，开始问道：“老三，这瓶子……那人要300多块钱收？怎么会那么值钱？这不犯法吧，是不是你联合别人骗我的？” 虽然是亲眼所见，可张美英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王小北见状，并未多言，只是带着张美英又进了几家店铺，都估价在三百以上。 “妈，你看这些店铺店面这么大，怎么可能跟我一起骗你呢？而且这东西又不是管控物资，怎么可能会违法？” 王小北特意没去鉴古斋。 听到这话，又看着眼前豪华的店铺，张美英心中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手上赶紧抱紧了。 “小北，你刚才不是说有个地方愿意三百八十块收吗？” 王小北笑了笑，“其实我那是骗他的，想多卖点钱，我们才来到这里，哪有时间去问别人啊。” 张美英一听，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儿子是在唬人。 接着，她又追问：“你知道这东西这么贵，刚刚那人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怎么就10块钱卖给你了？还有，你是怎么懂得这些的？” 王小北早就准备好了。 “当然是读书学习到的，只要多读一些历史，就能知道很多知识，为什么别人不知道，就比如咱家对面的钱老师。” “钱老师咋了？”张美英一脸困惑。 “妈，他们家的那花瓶，至少能卖个50多块。如果不信，你有机会可以买下来，再到这来问问价。” 虽然不清楚那瓶子的确切价值，但上面刻着风纹，绝对是宫廷御用的东西。 自古以来，只有官窑，还得是给皇家御用，才敢烧制这种规格的物件，不然就是杀头的大罪。 张美英听着王小北的话，一时也想不起，只能决定日后再说。 目前，最让她挂心的还是手里的瓶子。 “这瓶子要拿去卖吗？”张美英忍不住问。 “干嘛卖呀？咱们还不知道最高价是多少呢，哎，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要上班了，咱们赶紧回家吧，这东西我到时候先收好。”王小北提醒道。 一听此言，张美英倒吸一口凉气：“哎呀，对对对，糟了，我们赶紧回家吧……要是迟到，主任会生气的。” 说着，张美英催促着王小北往回走。 王小北看着张美英紧张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载着她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张美英都紧紧抱着那个瓶子。 这可是三百多块钱呐！ 她反复想着王小北刚才提的事情，那个钱老师家中的花瓶，难道真的那么值钱？ 她心中忍不住高兴，还是咱儿子聪明。 老师都看不出来，儿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两人急急忙回到家中时，王小东已经上班去了。 小菊看到王小北回来，面露不满，正准备开口抱怨，就见张美英一起进来，赶忙转换语气问：“妈，你要不要再吃点饭？锅里饭菜还是热的。” “等会再吃！”张美英走进房间，打开衣柜，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包裹在衣物中。 接着，张美英严肃地对小菊叮嘱道：“绝对不许动衣柜里的东西，记住了吗？” 一听老妈这么说，小菊瞬间被震住，连忙点头。 张美英见状，便拿上锅里还冒着热气的红薯，然后走到王小北跟王小菊面前，“好了，我去副食品店了，你们就在家待着，不许到处跑，尤其是你，小北。” “你哥去上班了，那待会你俩去买粮食，明天给你爸带回去。” 讲着，她便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看着张美英离开，小菊一脸困惑地转向王小北，“三哥，妈怎么了，她抱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那可是个好东西，千万别弄坏了，不然妈可真要揍你了。” 王小北边说边打开了锅盖，里面是两个蒸红薯以及一碟清炒白菜。 在北平，白菜是冬天唯一能吃到的青菜了。 每一家每一户，屋檐下、房间里，堆满了大白菜。 可以说，在北平的冬天，白菜是当家菜。 王小北抓起一个红薯，边吃边摇头，天天吃这玩意，也真是服了张美英。 小菊在一旁看着，吓了一跳，决定绝对不能碰衣柜。 “三哥，吃糖。”小菊说着，将一个高粱饴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来，塞进嘴里。 “为什么不买那种好点的糖呢？那好吃一点。”王小北问了一句。 “嘿嘿，高粱饴好吃啊，而且还可以省下糖票呢。” 王小北笑了笑，确实，他也很喜欢吃高粱饴，又香又软的。 他啃着红薯，关切地看向小菊，“院子里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是有的话，跟哥说，哥帮你教训他们。” 小菊听到这话，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没有呢，她们经常带我一起玩。” 听闻此言，王小北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这个时代，副食品店的售货员还是有些地位的。 有张美英，院子里的人也不至于买到坏鸡蛋。 而且，现在物资少了，售货员的作用就更大了。 王小北解决着红薯，忽然心头一动：“老五，你想不想出去玩啊，我带你出去转转？” 小菊却立刻缩了缩脖子，摇头道：“外面太冷了，我的脸都冻得疼了。” 王小北听后，颔了颔首，“好吧，那你就在家里待着，我去外边看看饭馆弄的怎么样了。” 说着，王小北走到大院里面。 家里的孩子们都去上学了，要不上班，有在家的也因为天气冷猫在屋里。 走到大门口，原本的围墙已经被改造为一间店面，窗户半敞着。 王小北透过窗口向里瞅了一下，里面灶台已经搭好了，还摆上了桌椅，新旧参半，然后两个木匠正在忙着。 第206章 给张美英演戏 王小北刚走没多久，一个头戴圆帽、身着绿衫的中年男人走进店铺。 店员见到来人，顿时喜出望外：“哎呀，龚爷，你来了，快请进！” 中年人笑容可掬地点点头：“我是来买昨天我看上的那个青花瓶的。” 听到这话，店员不好意思的道：“龚爷，实在不好意思，那件青花瓷瓶已经被人买走了。” “什么？被谁买走了？什么价卖的？”龚爷愣了，连忙追问。 “三十八块卖的，价格和昨天一样。”店员如实回答。 龚爷闻讯，立刻朝着货架看去，当亲眼见到自己的心头好已经消失无踪时，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极度的失落。 “你实话告诉我，老舒是不是看我一直盯着那个青花瓷瓶，故意把它给收起来了？” 龚爷气愤的问道。 店员面露无辜之色，赶忙澄清：“龚爷，你真的误会了，那件物件确实已经被人买走。” “发生什么事了，成周？” 正当此时，楼梯上传来一声声音。 接着，两位老人并肩走下来，一位身着笔挺正装，另一位则蓄着山羊须。 开口说话的，正是那位山羊胡老者。 老者随后又对身边的人说，“赵先生，那咱们就先这样，下次有时间再聚。” 话毕，老者一抱拳，对方也回以一礼，随后离去。 等人走了，成周才将具体经过全盘托出。 “舒掌柜，事情是这样的……” 他边说边取出单据作为证明。 舒掌柜仔细查看后，微微点头：“明白了，你先去做你的事吧。” 待人走后，舒掌柜才笑眯眯地对龚爷解释道：“龚爷，那件青花瓷瓶已经卖了，不是我们故意藏起来。” 那件青花瓷瓶是两天前收的，看上去像是刚出土不久。 龚爷轻叹一声，“那件东西很有可能是元代，而并非明代的。老舒你这次可算是看走眼了，不过现在东西没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听闻此言，舒掌柜略显愕然：“是吗？” “真伪已经不好判断了，如今东西被买走，空口无凭，难以分辨。” 舒掌柜脸色一沉，拿出那张没有署名的单子…… 另一边，王小北走在街道上，望着天色估摸着该吃午饭了，便骑车前往阳通胡同。 将东西递交给曹子昂，嘱咐道：“把这东西带去菜市场外的公交站。” “我需要你的帮忙，事情办完了再回来吃午饭。” 尽管心中满是不解，曹子昂还是拿着东西，朝菜市口方向走去。 万事俱备，王小北心情大好，就等待最后一步棋落定了。 接下来，就是让张美英上当。 回到家，午饭已经做好了，张美英他们也是刚刚上桌。 张美英见王小北回来了，顿时愠怒：“整天乱跑，皮痒了吧？” 王小北却一把打断张美英的话：“妈，先别吃饭了，我带你出去有个事，大哥，你跟小菊留在家里。” 王小北特意把时间提前，为的就是早点把事情搞定。 听着王小北的话，张美英满脸困惑：“你这是干嘛，还没吃饭就要搞什么名堂？” “哎呀，快来快来，有件大事要处理！”王小北说着，一把拉起张美英向外走去。 至于王小东，不需要解释，反正好糊弄。 张美英一脸狐疑，“你要带我去有什么事，饭都不吃了？” “哎哟，你就别问了，去了就知道。” 王小北拉着张美英就出了门。 来到门口，他拍了拍自行车，“妈，快上车！” “你哪来的洋车？”张美英更加好奇了。 “借的，你就别管了，快上来吧。” 张美英听到这话，也没有多想，她小心翼翼地坐上车，生怕磕了碰了。 “妈，等会到了地方，你什么也别说，也不要管我干什么，静静看着就行。” 王小北边走边张美英交代着，张美英虽然心里面好奇，可没有多问，只是默许地点点头。 到了菜市场，王小北一眼就看到等待在胡同口的曹子昂。 王小北将自行车停在一旁，拉着张美英走过去，“妈，一会儿过去后，你可什么话都不要说，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这一连串的举动让张美英紧张起来，连忙说。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胡同，走了进去。 “子昂，这次有收到什么东西吗？”王小北假装问道。 曹子昂故作警惕地看了看张美英，其实他并不清楚张美英与小凌叔之间的交集，甚至对王小北的真实身份也一无所知。 王小北笑了笑，“自己人，不用担心。” 曹子昂点点头，这才揭开一块破布包的物件，就是王小北交给他的瓷瓶。 王小北一看，立刻做出惊讶之色：“哎呀，好东西啊！多少钱买的，从哪儿收的？” 曹子昂嘿嘿一笑，伸出手道：“九块钱，府右路那一带搞到的，怎么样，东西不错吧？” 王小北满意地点点头，夸道：“不错，很好。这钱给你，以后再有这种好东西，记得找我。” 说着，王小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钱塞进曹子昂手中：“行了，都给你了，算是辛苦费了，赶紧回家去吧。” 曹子昂喜不自禁，比之前说的还多了一块钱呢。 他拿着钱，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张美英在一旁看得心疼，10块钱可是相当于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呢。 王小北仔细地包好瓷器，转向张美英叮嘱：“妈，你可得拿好了，小心别磕坏了，我骑自行车带你去别的地方。” 张美英紧紧抓住包裹，满眼奇怪地看着儿子。 两人走进琉璃厂，走进了一家店铺。 没选鉴古斋，而是同样售卖古董和工艺品的苍银斋。 此时是饭点，店里并无其他客人，只有一位店员正在无聊地擦拭柜台。 “师傅，请帮我鉴定一下这个，收购价合适的话就出了。” 王小北来到店员面前，将手中的瓷器摆放在桌上。 店员轻轻咦了一声，显然认出了瓷器的来历，却没有多言。 “这九桃纹宝月瓶不错，我们能出三百二十块。” 王小北故意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就这么点吗？鉴古斋那边给我三百八十块呢。” 不动声色的提高了一下价格。 第205章 错过一个小目标，捡个漏 店员一脸笑容，“好，大娘你等一会，我需要先问下掌柜，这个价我做不了主。” “哎，拿你快去问吧！”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琢磨。 他先前也了解过，两年前文物商店开业之初，为了给国家创汇，以及回收流落在外的各种古董文物。 曾今宣传过一段时间，很是掀起了一股卖老物件的热潮。 遗憾的是，市面上流通的大都是一些较为常见的普通古董，估价不过几毛、几块钱。 有钱、有眼力的人，都是将好东西藏起来。 巨大的投入没有获得回报，久而久之，来卖东西的人也就少了。 王小北瞥了一眼焦急等待的老太太，要是鉴古斋不接受这个报价，就自己买下来。 只可惜，他想的太美了。 很快，那位店员走过来，满脸笑容地看着老妇人说道：“大娘，我们掌柜说了，愿意以八十块的价格收购，我现在就可以给钱你。” “行行行！”老妇人一听，喜形于色。 店员从收柜台取出一张纸，写下了一张收据，随后将八十块塞到老妇人手中。 “大娘，这是给你的收据，请收好。” “谢谢，谢谢啊！”老妇人欢喜地接过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王小北在旁目睹全程，差点想骂人，这么好的物件只卖八十块，若卖给自己，怎么也要给个一百块啊。 真黑！ 但转念一想，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开门就是为了赚钱。 看来这鉴古斋有识货之人啊。 “同志你好，请问你们刚收的那件东西卖吗？”王小北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店员微笑着摆了摆手，“对不起，不卖，这是要送去文物局的。” 王小北一听，果不其然…… 他的心在滴血，错过了一个小目标啊！ 继续在里面转了起来，很快，王小北就发现一个问题，里面竟然有一些现代的工艺品。 而且价格，比一些古董还要贵。 想想也对，这些外国友人可不管什么年代的，只看物件精不精美。 越是精美绝伦、富有华夏特色的商品，越能得到外国人的热烈追捧，可以当做特产带回去。 只有那些对这方面有研究的人，才会去购买古玩，或是文物。 白白错过一个小目标，王小北对这些东西已经兴趣不大了。 不过来都来了，要是不带一两件东西回去，总感觉白来一趟。 自古以来，古玩都是高端玩家玩的。 这里面的水深的很，名家书画一直都有后人的争相仿制，真伪难辨。 摇了摇头，王小北开始打量店里面的东西。 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真东西，王小北恨不得大喊一句，爷全包了。 尤其是很多好东西，只要几十上百钱，价格低的就像大白菜一样。 当然，这也是对他而言，大部分人现在是没有这个财力的。 当他的视线落在一个标价为三十八块的瓶子上时，不禁犹豫了一下。 差不多是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说贵也不贵！ 但王小北更关心的是，这个瓶子的真假。 那是一件高约四十厘米、上宽下窄的青花瓶，其形制古朴典雅，岁月痕迹斑驳，却又保存得相当完好。 画面上是一位骑在马上的官员，头戴官帽，神色焦急地前行。 另一侧则描绘了一位似乎在犹豫是否登船的男子，远处船夫手持船桨静候，画面中的墨竹和人物神态细腻入微，生动的描绘出二者的焦虑与迟疑。 王小北翻至底部，不出所料，未见作者署名。 这恰恰让他兴奋不已！ 难道真是捡漏了吗？他内心暗自揣测。 抬头看了一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店员正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不慎碰坏了或是想偷东西。 想了想，王小北朝对方道：“同志，麻烦你来一下。”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那店员看王小北虽然是个孩子，但穿着干净，语气还是挺礼貌的。 “客人，你是看上了这物件吗？” 才建国不久，而古董行当的门槛极高，因此沿袭了旧时的称呼。 王小北微微点头应道：“劳烦你帮我介绍介绍。” 店员经验丰富，娓娓道来：“这是明朝的一只青花瓷瓶，虽出自民窑，但其工艺精细、色泽纯美，在众多民间瓷器中实属罕见，你瞧这……” 王小北听罢，一口道：“帮我打包吧，我要了。” 这时候的文物商店还是联合的，再过两年，会出现专门的文物商店，好东西会全部转移过去，要买只能用侨汇卷或者外汇。 所以现在不买，啥时候买？ 店员闻言，一愣：“你真的要买下这明青花瓷瓶吗？” “没错，帮我打包好，我还有别的事。” 什么狗屁明青花瓷，这妥妥的就是元青花。 做为元朝统治时代的产物，这元青花只有一个特点——精美但粗狂！ 这种既细腻又精美的物件，可谓是凤毛麟角，而且还带着人物，绝对是国宝级别的。 一定要拿下！ 店员满脸惊讶，却还是带着王小北来到柜台。 在店员疑惑的目光中，王小北给了钱。 接着，店员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精美的盒子交到王小北手中。 王小北又看了一下那《海棠小鸡》图，总觉得似乎是真迹。 于是，也给一块买了下来。 结完账，虽然身上只剩几十块钱，但王小北却丝毫不慌，拿上东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店铺。 这一幕让店员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走出店铺时，街上行人如织，王小北不方面将这两件东西收入空间。 从刚才店员的表情来看，这个青花瓷的收购价肯定很低，妥妥的白菜价。 也是，这年头，除了真正的有钱人，谁搞收藏啊。 当然了，任何时候都不缺有钱人，不过财不露白，还有现在的大环境，有钱人都低调了起来，要买东西也有自己的圈子。 第204章 琉璃厂 王小北直接了当的说：“我有事找你商量，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王小北转身下楼。 曹子昂跟在后面，满腹狐疑地问：“小凌叔，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啊？” 王小北道出原委，“等晚上我会拿个物件给你，你就随便说个地点，说九块钱收上来的……” “要是看到我身边有人，什么话也不要说，就说是我让你帮忙收的物件，怎么样？” 王小北没有提张美英和大哥王小东，说出的价也不高。 在不懂行的人眼中，这东西可能也就价值几块。 曹子昂毫不犹豫地应道：“好，我懂了，东西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我晚点给你，如果你爸问起，你就提起我的名字，另外，千万不能给我把东西弄坏了，否则我可要揍你了！” 王小北笑语间带着一丝严肃的叮咛，“你给我东西的时候，我会给你九块钱，这钱就算给你的零花钱了，你可以自己花，记住了吗？” 一听说有九块钱拿，曹子昂立刻露出笑容，全然忘记了这些钱其实都来自他们家。 “行，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好好护着那东西。” 九块钱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 王小北满意地点点头，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好，就这么定了，你待会回家吃中午饭吗？” “当然回去，离家不远，而且我妈现在也没工作。” “好，我反正到时候会选个合适的机会把东西送给你。” “好的！随时都可以。”曹子昂爽快答应。 一切安排妥当后，王小北这才微微颔首道：“好，你先回去吧，回见！” 曹子昂也颔了颔首，随后回到了教室。 而王小北见状，觉得再留在这里也无甚意义，便蹬上自行车离开了。 他心中算盘着，一定要尽快把这一带的地形摸个清楚，否则到时候带老妈过来对质，哪里都不认识，岂不是要穿帮？ 哎！ 这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让别人假冒收货也不是不行，但毕竟不太靠谱。 张美英虽然没什么见识，却并不是傻子。 王小北顺便询问了一下琉璃厂的位置，得知在城南，于是便骑车前往。 那里距离此处并不远，就在府右街附近，艾爷家再往南走一段就是。 骑自行车大约需要三十分钟的路程，也有公交车。 王小北就这样，边骑车边问路，顺便欣赏沿途风景。 沿着长安大街前行一小段，就到了靠近琉璃厂的街口。 东有东大街，西有西大街。 西街上的鉴古斋赫赫有名，他转身便朝西街方向走去。 这条古老的街道充满文化底蕴，两旁矗立着众多高大的古典建筑，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屋顶全部由琉璃瓦铺砌而成。 门面高耸入云，仿佛北平最顶级的酒楼一般引人注目。 有苍羽斋，青光阁，紫云轩，还有玄天阁等知名店铺。 大部分店面或是书店，或是售卖各类文玩、书画、笔墨纸砚及传统乐器的商铺。 今天是礼拜六，市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甚至还有几个国际友人在翻译人员的带领下，在各个商店内选购商品。 鉴古斋。 很快，王小北就找到了目的地。 他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然后迈步踏入这个充满了深厚文化气息的铺子。 进入店铺大门，眼前赫然呈现出两个迥异的区域：一侧是售卖文房四宝的雅致天地，一侧则是琳琅满目的展示区，货架上陈列着各类精巧的艺术品和古玩。 这里有形态各异的瓶子、玉雕印章、葫芦以及其他各类小物件。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书法作品挂满了墙壁。 作为一个练过书法的人，王小北自然认识这些字。 环顾了一下，大部分作品都是现代的，名字不是很熟悉。 此刻，店内聚集了不少观赏者，一群是饶有兴致的外国人，身边除了翻译还有穿着中山装的。 王小北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欣赏起眼前的书画作品。 “嗯！” 王小北轻声惊呼，被一幅现代画《海棠小鸡》吸引。 这幅画署名齐白石，那位以画虾闻名于世的大师。 而《海棠小鸡》更是齐白石众多佳作中的巅峰之作，多个版本均被国内外著名美术馆争相收藏。 王小北从未料想在这样的小店中能遇到这样的艺术瑰宝，尤其是看到其标价仅为一百六十八块时，他觉得定价实在偏低。 不过这个年代，又好像不低了。 “师傅，你们这收不收这个啊？” 正当王小北胡思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一位身上穿着普通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个碗问店员。 那碗直径超过20厘米，高约15厘米，像是用来盛汤的，釉色光洁细腻，整体呈深邃的宝蓝色，点缀着点点白纹，别具一格。 内壁则是一片纯净无瑕的琉璃白。 负责接待的店员年约30，他接过碗仔细查看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底部。 王小北也探头望去，只见四个楷体大字“宣德年制”，以及外围环绕的两个蓝色圈印，应该是大明铸造。 他凝神回忆片刻，终于想起了这件瓷器背后的传奇故事。 王小北心中暗自惊叹：“真是什么宝贝都有啊！这哪里是什么汤碗，分明是景德镇窑口烧制的泼青瓷碗！” 然而，由于制作工艺的登峰造极和难以复制，这一类珍品并未能广为流传，直至后世，也仅存寥寥几件。 这并非寻常古董，而是承载着历史厚重与艺术巅峰的瑰宝。 “这位大娘，这东西你打算卖多少钱啊？倘若价格合适，我们店就收了。” 这老妇人一看就是不懂行的。 她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自认为相当高的价位：“80块，你同意我就出手了，这段时间也经常有人要买我这碗，我觉得这东西不一般，就来你们这问问。” 老妇人说这一番话，无非是想为手中的碗卖个好价钱。 第203章 九桃纹宝月瓶，找曹子昂对口供 对于王小北这般直截了当的作风，艾爷心中不禁嘀咕：这口气真大啊！ “那你等会，我给你去拿个东西过来。” 艾爷起身，径直走向里屋。 王小北扫视一圈，心知这些置物架上的在后世价值不菲的古董，在如今也并不是太值钱。 片刻后，艾爷捧着一只精美的锦盒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在桌上，然后示意王小北。 他这么做也是想试试王小北的眼力。 货不过手，这是古董行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免得东西砸了双方推卸责任，扯皮。 王小北自然知道这个规矩，他起身，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 下一瞬，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不过是遗老，府中果然藏着宝贝。 而且，这东西他曾今还见过，当然不是上手过，而是图片上看到的，这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艾爷，这件东西文物商店给你什么价钱？你又想卖多少钱？” 王小北没有把东西拿起来，不然到时候碎了，对方来他来一个天价找谁说理去。 艾爷伸出四根手指道：“古玩店的给的是360块，我要卖四百三。” 王小北听完微微沉吟，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起身去院子里洗手，再回到室内。 他拿起瓶子，仔细审视起来。 这只瓶子顶部和底部均施以柠檬黄釉，色泽明亮匀净，尽显尊贵气质；两侧玉耳镶嵌珊瑚红，光滑细腻，犹如天然珊瑚般瑰丽。 瓶身通体以白色为底纹，绘制了一幅寓意吉祥的福寿图。 九颗硕大的桃子错落有致地排列成五前四后的布局，其间点缀一颗彩桃，虽有急转曲折，却始终与周边的留白形成鲜明对比。 画面构图精细生动，绿叶繁茂婆娑，果实粉嫩娇艳，细密的笔触勾勒出花叶果实，立体感十足，仿佛能嗅到桃香扑鼻，感受到那份盎然生机与浓厚的福寿之意。 在柔和的灯光下，那两只红色蝙蝠宛如活物般灵动，翅膀轻盈地舒展开来，与桃子图案交织在一起，生动诠释了福寿的吉祥寓意。 这件艺术品虽然没有亿万元级别的藏品那么令人咋舌，但最终还是在后世以2000万元的价格拍出了。 王小北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收起。 “艾爷，你这件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乃是雍正御制之宝九桃纹宝月瓶对吧，你是怎么来的？”王小北说道。 闻听此言，艾爷脸上浮现出愕然之色，他没想到王小北真的能认出来。 他并未过多解释，而是说了一句，“这是我家祖传之物。” 王小北听罢微微颌首，心中默默估算着其市场价值。 尽管不清楚古玩店里这样的好东西是否能卖到360块，但他觉得430块的价格也算正常，再讨价还价恐怕意义不大。 拥有这个宝贝，他便有了回去向张美英交待的理由。 “这是我们初次交易，那我也就不多还价了，就按照艾爷说的价来吧，四百三十块。你这里还有其他更好的藏品吗？改天我再来看看。” 王小北的爽快，让艾爷内心暗忖，自己是不是卖的便宜了？ 王小北见艾爷面露犹疑，哪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便说道：“你可以再想想，或者去别的地方再询个价。” 艾爷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中暗想要是有其他人出这个价，自己早就买了！ 短暂思考后，艾爷应声道：“好吧，这东西就按你说的四百三十块卖给你。” 王小北笑了笑，点出了四百三十块钱递过去。 艾爷接过钱，虽然每张都是10元的面值，但他仍仔细点了一遍，确认对了之后点点头。 再看向盒子里面的瓶子，眼中流露出一抹依依不舍的神色。 临走前，艾爷特意和王小北说了一句，“出最高价的是鉴古斋，别的地方出价都低于三百六十块，你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 王小北颔了颔首，然后礼貌地道别，“好，那我就先走了，等别的东西要卖了你再联系我。” 四百三十块，无疑是一笔巨款，但也要看怎么个花法。 从艾爷一身华贵的衣着来看，显然生活讲究。 艾爷轻轻摇头：“目前还不需要。” 王小北淡然一笑，现在是不用，但是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要了，最多几个月。 道了别，王小北便拿着盒子走出了小院。 老妇人看着王小北的背影，心知肚明，只能无奈地叹气，却不敢言语。 王小北走远后，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他决定寻找个人帮忙演戏，而曹子昂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接着，王小北一边构思着计划，一边往阳通胡同骑去。 为了不被张美英识破端倪，王小北决定先与对方对好口供。 骑行到一半，王小北忽然想起来曹子昂应该在学校上课，于是停下了车，犹豫是否该回学校找他。 仔细考虑了一下，王小北觉得只有曹子昂和曹子新这两人能够与他演戏，其他人恐怕容易露出破绽。 自行车立刻调转方向，前往二人的学校。 骑车到学校门口处，却被门卫拦下，“哎哎哎，你干嘛的？” 王小北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大爷你好，我是来找三年级三班曹子昂的。他家里临时出了点状况，他爸让我过来一下。” “哪个胡同？” 王小北回答道：“阳通胡同75号大院。” 门口这才放心：“好吧，进去吧，记住不要乱走！” 王小北道了一声谢，骑车进入了学校。 学校看起来挺新的，拥有一座三层的教学楼以及几间小平房，此刻正传出琅琅读书声。 经过一番寻找，王小北终于找到了曹子昂所在的教室。 他没急着喊曹子昂，而是在耐心等待起来。 20多分钟后，悠扬的铃声响起，终于下课了。 随着老师走出教室，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 王小北走到教室窗口，只有曹子昂坐那儿，没看到曹子新。 他压低声音，隔着窗户朝屋内喊了一声：“曹子昂！” 曹子昂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到王小北，不禁一愣，起身走到门外。 “小凌叔，你怎么过来了？” 第202章 遗老遗少艾爷 之前他和安老耍赖过，但是这一次，王小北的本意可不是和老头练武，而是有别的目的。 他清楚的很，这老爷子家里可是有不少好物件的。 一进屋，王小北没有瞅摆在堂屋的老家具，反而瞥向安老的内室。 里面的东西一定更好！ “你看什么呢？”安老走进堂屋，先洗了个脸，然后看向王小北，“贼眉鼠眼的，你小子是不是打什么主意？” 王小北嘿嘿一笑，转向安老，“安老，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宝贝要出手，我可以帮你找到合适的买家。” 安老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愠色：“滚，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就给我出去！” 王小北不以为意，反问道：“安老，我问你件事，你要说没有，那我扭头就走。 “你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干活挣钱，我就不信你的钱是变出来的？” “你确定没有出手一些好东西？如果你一次都没卖过那些东西，我立马走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里。” 安老气愤道：“我只是卖了几件平常物件而已。” “嘿嘿……”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想你说的那些平常物件，卖的价格，至少足够寻常人一个月工资了。” “这哪里是平常？世事无绝对嘛！八国联军那会我们被抢了不少宝贝，其中不乏你口中的‘平常物件’，有些甚至还不如你说的那些珍贵。” 说到此处，王小北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脸色越发难看的安老，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吧，我也只是随口一提，你要真想卖什么，记得找我，我反正不会拿到外面乱来。” 说着，王小北起身就要离开。 安老望着王小北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声。 “你不是要把东西卖到外面？”安老终于开口挽留。 王小北一听，以为对方回心转意了：“当然，好东西自己留着多香？干嘛要卖到外面去？安老，你现在是有啥想卖的吗？” 安老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开口：“我暂时不缺钱，我可以给你引荐一个人，你可以联系一下，提我的名字就行。” 王小北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什么人啊，靠不靠谱？” 安老一时无语。 王小北看着安老这副样子，满脸堆笑：“你推荐的人，肯定错不了。到底是谁，我现在就过去拜访。” “南海附近的府右街11号，和亲王府旁边，艾爷。” 王小北迅速记下这个人的住址和姓名，一听姓艾，心想对方大概也是类似安爷这样有着背景的遗老遗少。 王小北带着满腹疑问，转头看向安爷，“安爷，你千万别透露关于我的事！” 然而，安老并未回应，径直将他无视。 王小北见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嘿嘿一笑，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待王小北走远后，安老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 王小北骑着车，朝府右街骑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座王府前，此刻府邸内外人来人往，皆是中山装，透出一股庄重的气息，显然是一处官方办公地点。 王小北对这座王府并无过多关注，直接按照安老给的方向走去。 一面临河，一面则是排列整齐的方形四合院。 最终，他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四合院，显然是从大院中分隔出来的一隅天地。 王小北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院门，没过多久，一位老者应声而出。 老者身披丝绸外套，内裹棉袄，形象虽有些奇特，气质和安老差不多。 老者疑惑地打量着王小北：“小同志，你来找谁？” 环顾四周无人，王小北直言不讳：“我是来找艾爷的，听说他有东西要出手。” 眼前的老人让王小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尽管一时半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思索之际，老者不耐烦地挥挥手，试图关门谢客。 王小北迅速道出安老的名字，“别关门，是安老让我来的。他说能在这儿找到艾爷。” 老者听闻安老的名字，明显一愣：“安老叫你来的？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能干嘛？” 王小北自信一笑，言语间颇有几分少年老成：“你就别纠结我年纪大小了，安老反正不会骗人，你说对吧？” 如今的王小北个头猛蹿，已然看不出只有12岁的模样，即便说他15岁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毕竟那个时代的普遍身高偏低。 眼前这位老者虽然比他高出些许，不过也就164左右。 老者上下打量王小北一番，终于还是颔了颔首：“好吧，你进来。” 随着大门缓缓开启并反锁，王小北步入了这座小院。 相较于安老家精致考究的院子，这里显得更为朴素低调，没有什么特别惹眼之处。 “谁来了啊？” 院子里，传来一道嗓音询问是谁。 随后，便见一名打扮得体、发型一丝不苟的老妇人在洗衣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 “你继续洗衣服。” 老人简短回答后，领着王小北走进了大厅。 见到这一幕，老妇人并未多问，只是平静地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王小北步入大厅，环顾四周，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古老建筑，与安老住处颇为相似。 那些置物架上，陈列着几只瓶子，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不过不上手根本看不出名堂。 “坐！” 老者示意王小北坐，自己则在正中的位置落座。 王小北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一张年代久远的红木椅上。 “艾爷，这次是安老推荐我来的，你尽可放心。” 王小北开门见山地说着，“他说你这里有好东西要出手，否则我也不会大老远跑来，咱们也无需遮遮掩掩，直说吧。” 老者听闻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你父母知道吗，你一个小孩哪来那么多钱？” 听他这么说，王小北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我也不要什么稀世珍宝，古玩店给价低于200元的东西，你就别拿出来了。” 老者瞥了那叠钞票一眼，原本还想借机抬高身价，但想到安爷的推荐，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201章 老爷子，你不教我武对得起祖宗吗 擦！ 大意了！ 确实，哪有这么巧的，正正好好是两百块。 不过，他还是坚决地摇头：“没有，所有钱都在这儿，你要是不信，可以在我身上搜。” 张美英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搜的，她一脸严肃地看着王小北道：“老三，你跟妈说实话，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既然硬的问不出，那就换软的。 王小北摆了摆手，对母亲张美英道：“妈，你就别再问了，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没有做坏事！而且，从今天起，除非有特殊情况，这事我再也不会做了，这是最后一笔钱。” 张美英看着儿子那副固执的样子，心头一阵焦急。 这边的二百，加上还掉的四百，合计六百块。 这可不少一笔小数目。 看着张美英欲言又止的神情，王小北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妈，过段时间，我再详细跟你解释。” 这么多钱，他也不好用卖鱼为借口。 张美英听闻此言，虽然心里放不下，却也只能无奈点头答应。 毕竟，她知道三儿子的性格，他不肯说出真相，还真拿他没办法。 冷静下来后，张美英开始关心起家中的情况。 听到王小北说的情况后，她看向王小东，安排道：“小东，你后天歇一天，明天如果有粮了，你就买些粮送回家，我们就在这儿吃红薯将就一下。” 王小东听后，轻轻点了下头：“行，我明白了。” “小北，你明天就留在家里照顾小菊。” 尽管王小北有些意外，但也点头接受，接着跑进王小东的屋子。 床上是一床新棉被，但外面是老旧床单，看起来格外简朴。 当王小北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时，王小东突然开口：“你来城里的事，我可半句都没透露。” 王小北应了一声，然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道：“大哥，咱妈后天放假吗？” 王小东打了个哈欠，回答道：“是的，有啥事吗？” 王小北倦意袭来，“没啥，我就随口问问，天色不早了，赶紧睡觉吧。” 这床挺暖和的，只是张美英不让做炕，一是怕花钱，二是煤炭太贵。 不管怎么样，明年一定要把炕给弄上。 …… 次日清晨，张美英早早起床，开始忙碌着准备早饭。 热气腾腾的稀饭，配上专门去去外面买的油条。 饭桌上，张美英交代王小北说：“今天你就在家带着老五，明天让你哥和你一块回去！小东，我等会把粮票给你，把粮食都买回来，下个月的到了咱们再买。” 王小北颔了颔首，表示知道了。 吃完造反，收拾妥当后，张美英跟王小东便出门上班去了。 不过，等他们一走，王小北就坐不住了，还是打算外出看看。 小菊紧紧盯着他，一副严肃模样：“三哥，妈让我看好你，不能让你乱跑！” 王小北微微一笑，笑道：“这么说，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小菊认真地想了想，呆萌的说：“我都听，但妈妈比哥哥大，得先听妈妈的话才行。” 王小北闻言，无奈地白了小菊一眼，继而揉了揉她的头发，“哥真的有事要办，你等我走了之后，去找妈妈说一声，是我自己跑出去的，妈就不会怪你了。” 小菊闻此，不禁微微一愣，心里犹豫。 半晌，她才缓缓颔了颔首，“好，你待会回家吃中午饭吗？妈说中午烧肉。” “这可说不准，应该是不回来了，喏，给你糖票跟钱，你想吃啥随便买。” 王小北说着，将五毛钱跟半斤糖票递给王小菊。 现在市面上较好的糖果都是论颗计价，稍微上档次的也才每斤1块左右。 小菊接过钱，满心欢喜。 “好了，那你就安心在家学习吧，钱老师就住隔壁，有不懂的尽管问他。别害羞，再见。” 说完，王小北便离开了，屋内只剩下小菊一人。 沉思片刻后，王小北决定骑车前往琉璃厂。 这笔钱，他必须找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北平的文物商店，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是合并而成的八十八家老古董店的统一名称。 当然，更多的古玩店铺还是聚集在琉璃厂一带。 琉璃厂自清朝时便已兴起，那时全国各地的举子汇聚于此，书墨铺林立，因此人文气息尤为浓厚，逐渐演变为一条文化名街。 不过，王小北并未急匆匆赶往琉璃厂，而是驱车前往安老家。 来到门口，王小北推门而入。 “安爷，好久不见啊。” 还未踏进四合院，王小北就扯开嗓门高喊起来。 然而当他步入庭院时，却看到安老正在练拳。 安老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专注练习着。 王小北放下手中的猪头，安静地站在一旁，仔细观察安老的动作。 他在空间中获得了一种特殊的修炼方式，还有神奇的井水和颗粒，虽然让他的体质远超常人，但手段不行。 “安老，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教我练武啊？” 王小北找了个凳子坐下，目光看着练武的安老。 见安老不理睬自己，王小北继续说道：“你好好想想！看看我的底子，这么好的苗子，你若错过，怎么对得起师门的传承啊？” 正专心练功的安老听罢，瞬间愕然不已。 “安老，你只要给我一些指导就好！” “我又不需要学你的独门绝技，只需要传授我一些基础的武功就行。” 王小北不停的嘀嘀咕咕，最终安老不得不暂停下来。 “你这小子真是胡闹，快滚，谁家徒弟是这么拜师的？” 安老话音落下，又补了一句：“像你这样心性不定的人，跟我学也是浪费时间，说不定你学有所成会害不少人呢！” 王小北听闻安老的话，不禁嗤笑出声：“安老，你可别以貌取人啊！就算之前过了你口中那重重考核的人，难道就没有背叛师门的吗？” “那样的例子还少吗？想当初打仗的时候，多少人背弃了祖宗投靠外人。我王小北可以肯定的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安老听罢，目光深深地看向王小北，却没有说话，走进了堂屋。 王小北得意地一笑，紧随着安老步入堂屋。 第200章 你是不是还藏钱了？ 这雷勇军怎么回事，才这么会功夫，就把他给卖了？ 王小北有些无奈。 “我跟刘主任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说了几句，刘主任又给鸡蛋拎走了。” 王小北笑了笑，肯定是雷勇军没全部交代，不然不会拎回去。 正说着，王小东披好外套从里屋走出来。 “大哥！”王小北叫了一声。 张美英则是迅速走到门口，拽着王小北进了屋，然后反锁住门。 “你老实交代，到底干啥去了？怎么去完街道办不回家待着？” 面对母亲的质问，王小北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一大把钱，往桌上一拍。 “妈，你数数看。” “我的天哪，你哪来这么多钱？” 张美英差点跳起来，来不及细数，赶紧用外套将钱裹了起来。 “你这死孩子，快点说，你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钱？身上是不是还留钱了？” 王小东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愣一愣的。 王小北见状，忙向张美英解释：“妈，你别管我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反正我没偷没抢，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接着，他正色道，“还有，陆茵阿姨那个钱，我已经帮你还了，以后啊，你就别省了。” 张美英一听急了，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教训王小北。 “快告诉我，这钱究竟怎么回事？”张美英焦急地问。 任谁突然面对一笔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钱，都会吓一大跳，更何况王小北只是一个孩子。 而且陆茵那边欠的钱，可是有400块哩，说还就还了！ 王小北看着张美英手忙脚乱的样子，摊开双手无奈地说：“妈，你就别激动，我又没干坏事，真要闹出动静，邻居们都听见了可不好。” 见张美英一副纠结的样子，他笑嘻嘻的说：“当然了，如果你不要的话，那就给我，我自己留着用。” 张美英听闻这话，哪里肯答应。 她一把将盖的钱薅到怀里，去到旁边数了起来。 “哥！” 这时，小菊才敢冲着王小北喊了一声。 王小北笑着捏了捏小菊的脸颊：“老五，你哥来了都不起来接一下，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小菊闻言，露出一口缺了的门牙，憨态可掬地笑了笑。 “这大冷天的，还是被窝里暖和。” 王小北轻轻拍了拍小菊的脑袋，哄着她接着去睡觉。 “一毛、三毛，五块六……” 张美英则在一旁数钱，口水沾湿了指头，一张一张的仔细计算着。 没管张美英，王小北转头问王小东：“哥，现在城里定量是怎么个说法？” 王小东也坐了下来，“嗯，别的都没啥变化，不过鸡蛋和肉变了，上个月二十五号没给发肉票。” “昨天才通知说每月每人发三次肉票，一次是一两半。我和咱妈总共分到三两。” “至于鸡蛋嘛，倒是还好，以前一家能有一斤半，现在减到了一斤。” “不过，都是冻鸡蛋，妈在副食品店上班，所以咱们家和大院里还是新鲜鸡蛋。” 王小北微微颔首，跟他今天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他在城里转了一圈，发现供给虽然有些紧张，但还不算特别严重。 看到张美英还在那里认真地数钱，王小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那就是古董文物。 回想起前世刚接触古董的时候，就因为那个年代外国人友谊商店只要一两块钱的好东西可惜。 未来可是买十几几十万的啊！ 恨不得穿越到这个年代，将这些东西统统扫光。 不过，真的来到这个年代，这几个月逛下来，王小北意识到，这时候并不像原先自己想的那样，随手就是大漏。 的确有几块钱一大堆的青花瓷器，可基本上是碗碟这种存世量很多的生活用品。 立件那种观赏性高的青花瓷也很贵，从几十块到好几千都有。 所以，古董的价钱远远不是曾今想象的那么低。 不过，困难时期，很多人扛不住，就把家里珍藏的好东西拿出来卖了。 就好比苏富比2014年一件拍价五千多万的乾隆时期的玉壶春瓶，当时它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只要一万两千块钱。 而在这个大院子里，就有一件他看上的文物，就是钱老师屋里的一只凤纹八方连枝花瓶。 雨过天晴云破处，诸般颜色做将来。 形容的就是一种瓷器——汝窑！ 这是最贵的瓷器之一！ 钱老师的这个瓶子就是汝窑的。 而且瓶身刻绘的凤凰图案更表明其曾为宫中御用，自古龙凤皆非凡物，寻常人家是不敢用的。 以王小北的眼力，他看不出那件东西是不是真的，可要是东西是真的，哪怕在这个时期，都是价值不菲。 当然，王小北做不出来那么没品的事，去骗别人，但要买的话，他又担心引起对方的疑心。 “二百块钱！” 胡思乱想的时候，张美英已经把钱点好了，只是她有点接受不过来，准备再数一遍。 听到这话，王小北赶紧说：“妈，你别数了，不多不少，就是两百块钱！” 张美英听到这话，嘀咕道：“那行，我就晚点再数一下。对了，你没藏钱吧，就这么刚刚好，不多不少两百块钱？” 第199章 把鸡蛋还回来了 “小凌叔，我们吃什么啊？” 曹子昂见王小北四处张望，便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问。 王小北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随便点呗！”王小北转向旁边等候的服务员说，“我们这么多人，每人先来一斤羊肉，其他的看着上，不够到时候我们再加。” 说着，王小北悄悄的递给曹子昂一叠钱。 曹子昂摸到钱，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而且王小北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曹子昂稳了稳神，才对服务员说道：“那要羊肉六斤，豆腐三斤以及四样青菜，对了，再给我们六份蘸碟。” “好的，你们稍等着。” 高档饭店就是有一个好处，先吃饭再结账，当然，人家店里也不怕你跑了，毕竟门口站着人呢。 待服务员离开后，曹子昂忍不住道：“好贵啊，我刚才在前面柜台那里看到，一斤羊肉要1块6毛2分钱呢。” 曹子昂知道王小北不差钱，但对于他们来说，羊肉的价格实在太贵了。 王小北笑了笑。 他当然清楚，这种高档饭店价钱不便宜。 外面市场上，羊肉其实比猪肉要便宜，只要六毛钱一斤，可店里面直接贵了三倍不止。 王小北摆了摆手，对曹子昂说：“好了好了，反正到时候是你结账，出门你可千万别说漏嘴啊。” 他也是心累的很。 王家和和张美英到现在都不开窍，以至于王小北有钱也不敢乱花。 不管了，这次回去之后就不装了，摊牌了！ 曹子昂不知道王小北心里想什么，点点头，答应下来，“知道了，小凌叔，你放心好了！” 不一会儿，两只铜锅端上桌，里面是清汤底料，葱段、姜片以及蘑菇熬制的高汤正冒着热气。 王小北特意嘱咐曹子昂，“子昂，你提醒一下大家，小心烫伤。” 到滑冰场玩的大多是10几岁的孩子，年龄小的没来，不过还是安全第一。 吃饭嘛，就图个热闹，但要是出事了，就失去了本意。 曹子昂和曹子新听到这话，立刻严肃地警告其他人，如果有人烫伤，以后就不带他们来吃了。 大家疯狂的点着脑袋，生怕下次没份了。 王小北扫视着这群半大小子，再过个几年，那可就是小将啊，必须好好培养。 众人开始准备调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很快，菜也端上来了，以切得均匀透亮的羊肉片为主。 现场气氛瞬间热烈起来，孩子们吃起东西来哪顾得上那么多讲究。 幸好有曹子昂和曹子新在一旁镇着，也没出什么乱子。 王小北夹起一片鲜嫩的羊肉，师傅的刀工果然精湛，每一片肉都仿佛艺术品般精致。 投入蘑菇汤中一涮，口感鲜美至极，丝毫没有腥膻味，且肥而不腻。 当然了，东来顺火锅也有别的，炒菜、烧烤、甜品这些，不过王小北觉得太麻烦了，全部吃羊肉算了。 十几个人坐在一起，中间又加了两次，最后竟然吃了十七斤羊肉，蔬菜也是所剩无几。 王小北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心中感慨，不愧是百年老字号，手艺就是不一样，太好吃了。 不过，等过一段时间，市场上肉减少了，估计就也会开始要票了，而到了困难时期，关门歇业都少不了。 王小北注意到店里的服务员一直在门口朝里面看，笑了笑，于是对曹子昂说：“子昂，快去给钱，要不然，别人就要进来催了。” 曹子昂扭头看了看，捂着吃撑起来的肚子，拿着王小北给的钱，走出了包间。 没过多久，曹子昂便回到座位。 王小北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顿饭至少花了30块钱，几乎相当于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这还是因为有好几斤蔬菜豆腐，不然敞开了吃肉，估计钱花的更多。 想到这里，王小北越发觉得有必要跟张美英透一些底，以免她总是心疼钱，舍不得花。 “好了，赶紧回家吧，回去可别乱说话，否则以后就不带你们出来吃饭了。” 王小北交代的说。 曹子昂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怪，毕竟王小北的辈分确实高于他。 谁不喜欢一个能带自己吃肉的长辈呢？ 众人陆续离开，至于曹子昂他们怎么回家，王小北并不在意，毕竟他们是北平的街溜子，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王小北也蹬着自行车回家，路过柯秋露家的时候，将自己调制的药送了过去，婉拒了对方请进屋的好意，然后径直离去。 将自行车骑回四合院外面，收进空间，随后迈步走进了院子。 现在天气冷，院子里没人，都搁家里猫着。 王小北走到自家门前，门半开着，他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谁呀？是不是小北？”张美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妈，是我！”王小北一听母亲的声音，就知道是王小东把自己进城的事给透露了。 很快，张美英披上一件外套迎了出来。 一见到王小北，张美英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这是闹哪出啊？刘主任带着一筐鸡蛋上门，说是还给你的。” 王小北挑了挑眉，目光扫视一圈房间，笑着问道：“这样啊，鸡蛋在哪？” 第198章 知道，票和钱都是我出的嘛 王小北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要当我是软柿子，我也自有办法让他们好看。” 曹子昂和曹子新听到这话，并未深究，只当王小北背后有人撑腰。 曹子昂眼珠一转，有些期待地问道：“小凌叔，你这次给我们带东西了吗？家里都快没肉吃了。” 王小北摇了摇头，“这次没带，现在还没有呢，再等等吧。要不咱们待会去东来顺去吃火锅，还是老规矩！” 一听这话，曹子昂等人眼睛都亮了。 “行啊，小凌叔，我知道怎么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我们给的票和钱。” 王小北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上道！好拉，你们继续玩吧，快走的时候我再叫你们。” “知道了，小凌叔！” 曹子昂一群人笑嘻嘻的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王小北才走到柯秋露身边，关切地问：“你没吓到吧？” 柯秋露摆手道：“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啊？天冷，就算受伤了，一时半会也感觉不出来。” 王小北随意一笑：“没有，他们都没碰到我一下，怎么可能受伤，走，咱们继续滑会，等会儿天黑了再回家。” 现在是傍晚，等晚一点天黑了，溜冰场还有夜场，到时候会更热闹。 不过，对此王小北一点都没有兴趣。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追求一个女孩子，打死他也不会去学滑冰。 有这个时间，开黑玩几局游戏不香吗。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柯秋露再也不敢做高难度动作。 两人手牵手，王小北身姿矫健，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没过多久，曹子昂过来了一下，说他们准备先去火锅店等着。 天也渐渐黑了，王小北跟柯秋露也离开溜冰场，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冲突的事情。 王小北走到岸上的时候，感到双腿传来一阵酸疼感，这是第一次滑冰后才会出现的情况。 前世第一次学滑冰时，甚至上下床都艰难无比。 不过现在，身体素质上来了，就好多了。 陆茵帮柯秋露换好鞋，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想到啊，小北你滑冰还滑的不错，你是不是经常滑呀？” 王小北微微一笑，回应道：“我们乡下的湖面，一到冬天就会结一层厚厚的冰，我偶尔会去滑。只不过我没这么好的冰刀鞋。” 陆茵听罢，不疑有他，笑着说：“那这双冰鞋你就带回去，我到时候再买一双就行了。” “不用了阿姨，我的脚现在长得快，可能过段时间就不能穿了，就放在这里，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用。” 王小北说着，将冰刀鞋从已经微微出汗的双脚上脱下来。 陆茵帮柯秋露穿戴整齐后，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半路，陆茵忽然记起一件事来，对王小北说道：“你之前给我的那个药，还有吗？我喝了之后，病已经很久没复发了。” 王小北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之前告诉陆茵，自己村子里有一个土方，对心脏病特别管用，后面取了点井水泡当归给陆茵喝。 当归是滋补的，男女皆宜，而且味道重还能把药的味道遮掩一下。 王小北看着陆茵问道：“心慌心悸这些也都没有了吗？” 陆茵回想了一下，答道：“以前有，但是喝了你给的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所以我想再喝一段时间。” “好，上次我给你的那个药我放在大哥那里了，晚上或者明天早上，我就给你送家去。” “没事，不用这么着急，我那里还有一些没喝完呢。” 陆茵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去我那里，我给你做点，毕竟已经很晚了。” “不了，阿姨，我还有点事要呢。” 陆茵见状也不勉强：“好吧，外面天气冷，路上小心别摔倒。” “好，那我先走了，阿姨，秋露，再见！” 随着话音落下，王小北蹬着自行车离开了。 陆茵目送王小北远去后，才让柯秋露上车，骑车返回家中。 ……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自故宫西北方向出发，一路向王府井大道东南方向而去。 东安市场作为北平第一个大型综合市场，虽然不如百货商场高档，但其面积广阔，涵盖了与普通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类商品。 “小凌叔！” 看到王小北停下自行车，曹子梅连忙摆手示意。 王小北把自行车放好，走上台阶，这是一座融合了古典韵味与现代元素的建筑，经过精心修缮后更显古色古香。 两边是玻璃门，在外面一下子就能看到里头的高档装修。 王小北眉头皱了一下，问道：“你们怎么不进去啊，外面这么冷。” 不过看到他们脸上的尴尬后，他顿时明白过来，估计他们没钱，不好意思进去。 “行了，子昂，你带他们进去吧。” 曹子昂嘿嘿一笑，带头走进火锅店。 刚一进门，热情的服务员便迎面而来。 “请问几位？” 之前就说好了，曹子昂毫不犹豫地报出他们的人数，“一共十二位。” 东来顺火锅是北平有名的老字号，这里接待过很多领导以及世界各地的贵宾，因此服务态度自然是没得说。 而且因为是高档饭店，这里不用票，只要有钱，就能敞开吃。 穿过大大的大堂，他们进了一个包厢，没办法，人太多了。 里面的格局，和后世的饭店布置差不多。 红布桌子中间是大理石，每个座椅上都有软垫子，在这个年代看起来很高档。 而且墙上还挂了一副书法，虽然看不出来是谁的作品，不过以这个时间，这玩意肯定是真品。 第197章 还真都是认识的 相比起王小北还要适应，柯秋露就厉害多了。 她松开王小北的手，在一旁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像一只美丽的天鹅一样，不愧是练习芭蕾的。 王小北看的眼睛都差点掉下来，当然这不是因为爱慕，纯粹是对专业选手的羡慕。 他已经滑的很不错了，但和柯秋露一对比，两人的差距那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她抬起腿来了一个一字马，在冰面上不停的转着圈，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喂喂喂，让一让，让一让！” 就在王小北这么想的时候，一道大呼小叫的声音响起。 他抬头一看，便见到魏明那家伙正失控一般朝这里撞过来。 尼玛。 这家伙是不是跟我杠上了？ 竟然也来这滑冰了。 魏明直直的向他撞过来，身后就是柯秋露，如果他让开，势必会撞上柯秋露。 当然，如果他是故意这么做，最后一定不是撞上，而是抱住柯秋露。 这点伎俩，王小北心知肚明。 他眯了眯眼睛，左脚微微弯曲，右腿向前一伸，冰刀鞋直直的冲着前方。 小子，有种你就来！ 魏明看到这一幕，自然不敢，脚下一扭，饶了过去。 滑了一圈之后，重新来到王小北的身边，他看着王小北，阴阳怪气的道：“呵呵，小子，这到哪都有你啊！” 此时，邹志新等人也从后方滑来。 王小北嘲讽道：“呵呵，谁知道你这么喜欢跟着我，怎么，你就这么喜欢找主人？对了，你脑子上的伤好全乎了吗？”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纷纷发出一阵哄笑声。 魏明听到这话，脸色一黑，他并不意外王小北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毕竟王小北与杜爱军等人认识。 随后，魏明目光扫过众人，大声道：“现在杜爱军不在，我倒要看看谁还能保护你，小望，你们几个过来。”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从人群中滑出。 王小北瞥见他们，转向一旁紧张不已的柯秋露，安慰道：“你先去旁边站着。” 柯秋露一听，忙劝道：“小北，咱们回家吧，不滑了。” 然而，王小北却不以为意，宽慰道：“放心吧，没关系的，你先去旁边，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 “小子，找死！” 随着一声大喝，柯秋露吓得连忙退至一边。 魏明等人大步流星逼近，王小北迅速出手，一把抓住魏明的手臂，顺势一带，魏明瞬间失去平衡，应声倒地，转瞬之间在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 等到魏明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王小北轮起来拖了一圈，狼狈不堪地倒在冰面之上。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紧随其后的两个人，也被魏明给撞飞了出去。 如今天气这么冷，摔倒在地随便磕一下，就得受伤。 力气变大了之后，王小北已经用不着任何小计谋。 而且这些人就是半大小子，力气怎么能和他比，即便是邹志新亲自上，也是轻松拿捏。 王小北看着瘫倒在地、满脸痛苦的魏明，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怎么了？要不要再来一次？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在这里撒野？你以为你是谁啊？” 魏明揉着脸颊，内心暗叫不好，脸上已经留下了一片淤青。 邹志新等人目睹此景，皆不禁皱眉。 “小子，你还挺狂的啊！” 王小北看着他们，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怎么，三个人对付不了我，打算十个人一起上？来啊，我奉陪到底！” 听闻此言，邹志新心中犹豫不定，毕竟，一旦事情传开，他丢人就丢大了。 届时必然成为众人的笑柄。 “子昂，小新！” 王小北决定好好教训一下魏明，不然以后每次见面就要凑上来恶心人，这怎么受得了。 他这话是和身边的曹子昂和曹子新说的。 曹峰那些人当年都是孤儿，后面跟师父姓，所以一个大院都是姓曹。 “哎，小凌叔！” 曹子昂与同伴们立刻围拢过来，年纪小些的则留在原地。 这段时间，王小北时不时的就会来城里，只不过近一个月他就没有再拿粮食。 物以稀为贵，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还是过段时间再说。 而且，这回也不打算给肉。 当然，曹子昂这小子确实挺懂事的，王小武这段时间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却始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以至于后面王小武变得谨慎起来，不再独自出门。 有一次，曹子昂还险些落入王小武布下的圈套，若不是反应快，及时捂脸跑了，恐怕都被抓住了。 然而，出乎王小北预料的是，此刻的曹子昂竟然淡笑着反问邹志新：“邹志新，你是要欺负我叔？” 邹志新微微皱眉，滑冰场与校园圈子都不大，他对曹子昂住的那个大院里的人早有耳闻。 平日里，没人愿意轻易招惹这些练武的半大小子。 还有就是，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平时都不打交道。 倘若真的打起来，尽管自己这边人数多，但能不能打的赢，就不好说了。 邹志新的目光落在刚刚从地上挣扎起身的魏明身上，皱眉道：“三个居然打不赢一个，真是丢人。今天就算了，咱们继续去玩吧。” 说着，便带着人离去。 魏明一脸悻悻，只好跟随在后。 待人群散尽，王小北这才将目光看向曹子昂和曹子新，饶有兴趣地道：“子昂、子新，没想到啊，你们在这儿名气挺大的，你们认识邹志新这些人？” 他算是看出来，两边的人肯定是认识的。 曹子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王小北。 原本以为王小北年纪轻轻就和自己父亲做生意，必定是个沉稳冷静的人，但接触下来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微微点头，提醒道：“我知道他们，不过我们很少打交道，小凌叔，你最好不要轻易招惹他们，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 第196章 和柯秋露去北海公园滑冰 “当然可以了，雷哥。” 王小北笑眯眯的，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行，那到时候我怎么找你啊？” “雷哥，我户口还不在这边，不过刘主任知道我家，要不你告诉我你住哪里吧，我到时候去找你，你和刘主任是不是住一块啊？” “嗯！” “那就行，到时候有了鸡蛋，我去找你。” 雷勇军听着这话，也放下心，都住在一个胡同里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咱们就说好了，你可别让我妈知道这个事。” 雷勇军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王小北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笑容。 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但是你住在一起的，怎么隐瞒呢？ 鸡蛋是从哪儿来的？ 是不是去了跳蚤市场？ 以他家里面的性格，到时候不抽他才怪！ 除非他能把鸡蛋藏的死死的，就偷偷给媳妇和孩子吃，否则，一定会暴露。 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已经搭上了这条线。 如果能抱上刘主任这条大腿，哪怕是精简来了，他都不用怕了。 就算现在不这么干，他以后也得这么干。 要不然，张美英的工作铁定是保不住的。 出了胡同，王小北没有立刻去四合院，而是骑车前往柯秋露家。 刚一到，便望见陆茵与柯秋露正推着自行车出门。 “小北！” 柯秋露眼尖，一下子看到王小北，连忙喊了一声。 此时的柯秋露穿着棉袄，头戴一顶皮质帽子，双手套着一双皮手套，脖子上围了一条羊毛围巾，很是精致。 陆茵也换上了新的呢子外套，这为她平添了几分清秀之美。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小北走上前问道。 陆茵一边锁着门，一边说道：“秋露想要去溜冰，一直跟我闹，我只好带她玩一会。” 柯秋露吐了吐舌头，“妈，我哪里跟你闹了，是你自己说要带我去的，这都过了这么久。” 王小北瞥了一眼自行车上的冰刀鞋，点点头说：“行吧，你们去玩，我先走了。” 这溜冰的地方王小北也知道，就城里的几个大湖，最著名的是北海公园。 “哎，你别走呀，咱们一起去玩呗，你会不会溜冰，我可以教你。” 见状，柯秋露连忙说。 王小北迟疑的说，“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去溜冰啊，要是别的时间就好了，现在都快到饭点了。” 伸了伸腿，王小北又说：“而且，你看，我连冰刀鞋都没有。” 当然了，前世的时候王小北是会滑冰的，不是划的是旱冰，这种冰刀他可不会。 陆茵微微一笑，说：“白天我要上班，秋露也要上学，哪有时间，晚上又太晚了，所以就早点吃饭，玩一会再回来。晚上滑冰场人多嘈杂，也不太方便。” 说着，她望着王小北：“小北，你脚多大？” 陆茵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王小北并没有说自己不会，只是说没有鞋子。 “36码。” 陆茵笑了笑，“我也是36码，你就穿我的吧，当然，如果你真有事，不去也没关系。” 王小北想了想，自己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滑冰，应该玩起来差不多吧？ 况且，现在又没有别的事。 于是，他点点头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就当见一下世面好了。” “太好了，我们快走。” 听到王小北答应，柯秋露露出开心的笑容。 接着，他们骑车前往北海公园。 门票也不贵，三个人才花了一毛一分钱。 这时王小北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没有把证明带身上，要是查起来可就麻烦了。 不过也没太大关系，母亲就在城里，大不了到手后让母亲来领人。 进去之后，就看到一圈栏杆将湖给围了起来，只留出一小部分给人溜冰。 不过，地方也不小。 湖面上，一群小年轻玩的不亦乐乎，还有两条人群组成的长龙，场面十分热闹。 王小北观察了一下，就发现，穿着冰刀鞋的很少，大部分人都是脚下绑着底下扎着钢棍的木板在滑。 “小北，你穿上和秋露一起去玩玩。”陆茵把自己的冰刀鞋递给王小北，然后蹲下身，帮柯秋露穿鞋。 王小北接过冰刀鞋，仔细一看，与后世的款式并无二致，随后就穿了起来。 等两人都穿好冰刀鞋，陆茵就笑着说：“好了，你们去玩吧，我在上面等你们。” 王小北笑呵呵地颔了颔首。 他试着滑了一下，虽然有些别扭，不过大体上和旱冰差不多。 “小凌叔！” 就在王小北准备开始滑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声。 他一愣，转头看去，原来是曹峰的小女儿曹子梅和同一个大院的薇薇。 “子梅，薇薇，你们怎么也在？你哥来了吗？”王小北笑着问道。 “来了，他们正在那边玩呢。”曹子梅一边回答，一边指向溜冰场。 王小北瞥了一眼，太人多了他也没找到，就笑着说，“好，你们先玩，我也滑一会儿，有事叫我。” “知道了。”两个女孩应声而去。 王小北呼出一口气，开始尝试向前滑行。 还算不错，只是动作不太熟练。 “喂，小北，她们为什么叫你叔呀？是你家的亲戚吗？”柯秋露笑着走过来。 “哈哈，不算亲戚，我辈分大而已。”王小北解释道。 陆茵和曹峰应该是认识的，而从柯秋露的反应来看，她并不认识曹峰的儿女。 “这样啊！” 柯秋露应了一声，随后笑着说道，“好啦！我们也去玩吧。” 边说着，边脱下了自己的手套，把手伸过来。 王小北也不扭捏，直接牵上。 二人手心都比较热，柯秋露的手掌柔若无骨，抓起来很是舒适。 只有一个条件下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就是自信和信任，不然手就是僵硬的。 随后，两人融入了滑冰的人群。 王小北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去，那些人都互相认识的，自己往上凑，很容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而且人群中，除了曹子昂几个认识的人之外，也没有对头的人影响心情。 滑了一段时间之后，王小北的动作开始熟练起来。 一开始，他只敢小心翼翼的往前滑，渐渐地，他开始能够自如地向左，向后滑行。 当然，冰刀鞋和旱冰鞋还是有点区别的。 并且，湖面上还有不少疙瘩，如果不小心的话，容易出事。 第195章 卖鸡蛋拉关系 王小北说话的时候，那小伙子也推门走了进来，自顾自地坐下，还顺手给王小北倒了一杯水。 很显然，年轻人与刘主任的关系不一般。 听到王小北的话，刘主任顿时皱起眉头：“小同志，你说一年？明明才3个月多月！” 王小北正色道：“刘主任，元旦之后就是新年，这不就是过了一年吗？” 刘主任哭笑不得，摆了摆手说，“行吧，其实你的事我已经催了很多次，只是先前进城的人太多了，处理需要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你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王小北嘴角抽了抽。 得，又是这句话！ 同样的话他已经听了很多次，虽然说法不一样，但意思都是一个。 要等！ 又不能催的太狠，之前张美英的工作本来就不是正规来的，街道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刘主任这个街道办主任的级别可不低，大小是个干部呢。 想了想，王小北决定还是打感情牌的好。 “刘主任，你看，我们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分开着，也不太合适啊，你就帮帮忙吧！” 按照刘主任的级别，如果真的去办这个事，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毕竟，这是一个人情社会。 “好，我知道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再去帮你催一催，可以吧？” 听到这话，王小北心里一阵失望，但面上依旧挤出笑容：“那就太感谢刘主任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过几天再来。” 刘主任也是有些无语，点点头，没再多言。 等王小北离开后，刘主任看向年轻人：“勇军，你怎么来了，没去上班吗？” “妈，我是从爸那过来的，现在鸡蛋也定量，咱们一家加起来都只有一斤，鸡也限购了，小娟怀着孕，老大也是正在长身体，你能帮忙想想法子吗？” 听到儿子的话，刘主任叹了一口气，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你爸说你了吧？” 雷勇军颇有些不服气地说：“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爸就怪我，说我想让他犯错误。” 刘主任在桌子上敲了敲，“这不是犯错误什么是犯错误？好了，你回去吧，我来想想办法。” 雷勇军看着母亲正色的表情，心中十分无奈。 “好吧，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了，我就是路过，顺便来问问。” 话音落下，他起身走出办公室。 身后，刘主任语气严肃地叮嘱道：“勇军，你可千万不要给我乱来，知道吗？！” “知道了，妈！”雷勇军回应得有些不耐烦。 目送雷勇军离去，刘主任不禁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继续整理起桌面上堆积如山的资料。 这一切都被王小北听在耳中，当看到屋内人即将出来时，他赶忙快走几步，紧接着在远处等待着。 很快，雷勇军就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离去。 王小北见状，马上跟了上去。 自己和大姐他们的户口问题是符合规定的，只是需要时间走流程，可现在最缺的也是时间。 不早点办下来，后面估计就办不下来了。 “雷勇军。” 王小北跟在后面，见离开街道办有一段距离，就喊了一句。 前面的雷勇军停了下来，疑惑的转过头，“是你？有什么事吗？” 王小北加速骑上去，下了车四下看了看，然后直截了当的问：“雷哥，你要不要买鸡蛋？” “你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雷勇军立刻警觉起来，刚才和母亲提过要买鸡蛋，这会儿就有人主动上门来卖，难道是巧合？ 他不信，绝对是有事需要他帮忙的。 王小北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说：“雷哥，你别多想，我就是问你要不要买鸡蛋，不需要你帮任何的忙。” “我们是乡下的，我哥和我娘的定量鸡蛋舍不得吃，本来也是要处理的，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就卖给你，不过量不多，只有两斤。” 王小东和张美英的户口不在一个上面，所以两斤鸡蛋一点问题都没有。 雷勇军迟疑了一下，他看了下四周，犹豫的问：“你确定不用我帮你任何忙？” “确定！” 王小北点着头，“再说了，帮不帮还不是雷哥你自己确定，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真的吗？” “当然，我就是想把鸡蛋处理了，大院那边不太好卖，太贵了他们舍不得，便宜了我们就吃亏了，反正总共两斤，你就给我两块钱，你要买的话我就卖给你，不卖我再去问别人。” 雷勇军一阵犹豫，主要是担心给父母带来什么麻烦。 可一想，自己花钱买，对方还说了不需要自己帮忙，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又不用去跳蚤市场冒风险。 因为父母的工作原因，他一直没敢去跳蚤市场，生怕被逮住，影响了父母。 如今这个机会，再合适不过。 如此想着，雷勇军终于点头：“行，我要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鸡蛋？” 王小北一听雷勇军的话，立刻笑起来，“雷哥，你先去那边的胡同等等我，我这就去拿鸡蛋，我家离这里不算太远，马上就回来了。” 雷勇军看了看王小北，“好，那我就等一等，不过你要快一点，我还有事。” “行，雷哥，我马上回来！” 王小北点点头，骑着自行车进了一个胡同。 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来，连忙从空间里面取出了二十个鸡蛋，用藤条篮子仔细装好。 篮子不仅有手柄，还有盖子，提着很方便。 这是王小北为了以后方便送礼准备的。 他拿着篮子，站在原地数着时间等了一下，然后走向胡同的另一头，绕到雷勇军身后。 雷勇军正左右观察呢，一下子就看到王小北从后面冒出来。 他没有喊，直勾勾的看着王小北手里的提篮。 “雷哥，你看一下，绝对只多不少，不信的话你自己回去称，少一两我赔你二两。” 雷勇军接过提篮看了看，没有坏的，鸡蛋的个头也都很大。 装在提篮里面，也估计不出重量，但有二十个，份量应该不会少。 “行了，我要了，不过要是少了的话，到时候可要找你。” 雷勇军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块钱递到王小北手中。 王小北笑眯眯的接了钱，“你放心吧，雷哥，真要是少了，你直接来找我，你说少多少我就补你多少。” 听到这话，雷勇军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提着篮子要走，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要是你家以后还有鸡蛋，能不能也卖给我？” 第194章 城里开始限购 出门的时候，王小北想了想，还是对王家和说，“爸，妈之前不是说玉米面价格贵，以后多吃点红薯吗，我估计她那边囤了不少的红薯，你在家不用太省着吃。” 家里欠了那么多钱，张美英一直觉得天天吃玉米粉太花钱，于是王小北便乘机撺掇王小东在屋里刨了个地窖，囤放了不少的红薯。 粮票现在还没出来当月用的，所以放着没事。 王家和听后微微颌首：“我知道了，既然你要去城里，那就抓紧时间，再晚天都要黑了。” 王小北应了一声，大步出了门。 这一次，他没有顺道去找大姐王梅，毕竟她手里有钱，而且马上就是礼拜天，预计也要回村了。 来到公社后，王小北马上取出自行车，绕了另一条小路，这条路正是之前和张美英一起送大姐去报名走过的。 这里的人不认识他。 来到拉煤路，他把自行车收进空间，坐上了进城的公交车。 到了车站，他立刻骑着自行车去往王小东的厂里。 此刻，王小东还在上班，听到大喇叭有人找，就来到了门口。 “小北，你来做什么，怎么没上学？不会又是你自己偷偷跑过来的吧？”王小东一阵奇怪。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什么偷偷跑过来！我来城里，爸是知道的。” 王小北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开口问，“上次我让你囤红薯，你囤了多少斤？” “妈只让我囤几百斤，但我听了你的话，悄悄囤了3000斤。” 王小北一听，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至少红薯的问题解决了。 “哦，小北，我买红薯的时候，有个老头也在买红薯，还问我怎么会想买那么多红薯？我就告诉他，是我家人要求买的。” 王小东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一丝怪异之色，“他说他从事农学研究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哪一种粮食有这样高产的，说还有明白人，他什么意思啊？” 王小北自然听明白了。 应该是那些搞农业的，也只有他们能看的懂了。 “没什么，跟你说了也不一定能信。总之，红薯的事办了就好，千万别和妈说我在城里啊，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可能要点时间才能回去。” 王小东点头，想了想还是说：“可是，我弄了那么多红薯，总感觉瞒不住啊。” 三千斤和几百斤，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要在中间加上土和油皮纸吗？你没弄吗？” “弄了啊，可是我还是担心……” “那就没事了，要是真被发现，你就说是我让你做的，行了，我要去忙了，你也回去上班吧。” 说着，他就离开了。 他要是去找刘主任问问户口的事情呢，这才是目前最主要的。 离开造纸厂，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向街道办而去。 路上，经过一家粮店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门口抱怨的说：“怎么回事啊，现在都二号了，还说粮食没到。” “就是啊，报纸上都说粮食大丰收，多的根本就吃不完，怎么还要等呢，一次多买点也不行。” “没错，猪肉也是，一个月分三次发，本来还以为多发呢，结果只有一两半，三次加起来也不到半斤啊。” “唉，昨天元旦我去买鸡，也开始限购了，一次只能买一只。以前哪有这样的事，有钱就能随便买啊，眼瞅着又要过年了，都不知道能买到什么东西了。” 两个买粮食的大妈嘀嘀咕咕着。 王小北听到这话，忍不住思索起来。 北平这边，都是上个月的二十五号就可以提前买下一个月的定量粮食的，现在竟然过了一个星期。 很有可能是，粮食收上去之后，给出口了。 鸡鸭鱼这些，以往都是不要票的，现在也开始限量，可见已经紧张起来。 没办法，乡下没粮食，肯定要吃鸡的。 猪都是卖给收购站，家里只能剩个十来斤。 这就是以前一年的肉了。 这几个月，猪和鸡都吃了那么多，还能给城里供应上就怪了。 这个时期，城里吃肉，大都是从农村收购上来的，光靠养殖场是不可能够城里需求的。 现在乡下吃多了，城里面自然就紧张。 摇了摇头，继续往街道办走去。 到了地方，还是那么热闹，都是那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王小北直接朝刘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此时的刘主任正揉着太阳穴，与一个男人在说话。 “赵站长，粮食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催一催，一定不能让老百姓饿肚子，这个街，不能乱。” “刘主任，你放心，我已经说了，最多两天就有粮食送过来，大家伙先紧一紧吧。” 看到里面在谈话，王小北就没有走进去。 站了一会，一个穿着灰色棉衣、头戴小花绒帽，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王小北，也没有进去。 里面的人大概是注意到门口有人，于是结束了谈话，那赵站长走了出来。 小伙子看着王小北说，“小同志，你是有事吧，你先进去说吧，我等等。” 自己先来的，王小北也就没有推辞，点了点头。 “刘主任！” 他喊了一声，走了进去。 看到是王小北，刘主任也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他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你是为迁户口的事来的吧？” “是啊，刘主任，我的户口也该弄了吧，都有一年了。” 第193章 准备再去一趟城里 “嗯，对，在一个草丛里发现的。” “你这孩子运气还不错，抓好了，别让兔子跑了，回去了能好好吃一顿。” 王远山笑呵呵的说着。 倒也没怀疑，山里碰到野兔子的事很正常，唯一诧异的就是这个事让王小北给碰上了。 小西则是两眼放光，紧紧盯着那只大肥兔。 从地上捡了几根树皮，把兔子给绑了起来。 王小北站在原地，没有再转，刚刚进树林的时候，踩了太多雪，鞋底好像湿了，不过大家都看着，他也换不了。 “小北，这兔子弄回去你要怎么吃啊？” 王泽宇目不转睛地盯着兔子，一脸的馋样。 自秋收之后，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尝过肉味了。 “我哥抓到的，我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不等王小北说话，小西就抢先一步说。 就一只兔子，在他看来还不够自己吃呢。 王泽宇嘴角微微抽搐，“我知道是小北抓的，就是随便问问。” 他撇了撇嘴，走开了。 一直忙活到一点，他们才停下来。 烧火做饭有秸秆和玉米棒子芯，砍柴就是为了烧炕用的，一两天也弄不完。 王家和和王远山一人挑起200多斤的柴，刘幻翠也挑了100来斤，乡下的女人力气并不比男人差。 三个半大小子也都背了一点。 天空灰蒙蒙的，倒不是要下雨，而是北方的沙尘暴。 花了两个小时，大家才到家。 进了院子，王家和先把柴火放在院子里，就处理起那只兔子。 小西蹲在旁边看。 “小北，你去代销社买些盐，这兔子我把它腌起来，家里盐快用完了。另外，再买些酱油、醋。” 王家和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五毛钱，递给王小北。 如今家里有两个人在上班拿工资，就也不必和先前一样拿鸡蛋去换盐和酱油了。 王小北点头，抓起黑乎乎的酱油瓶出了门。 他来到了代销社，却发现只有李采薇父亲李老汉在，李采薇应该在学校。 这会，代销社挤满了买东西的人群，都是买盐和打酱油。 毕竟现在不吃大食堂了。 本来王小北是想让李采薇给自己带个话，暂时不去学校了。 李老汉家里是脱产，粮食直接从大队里扣，不过估计现在情况也不太好。 “李叔，李采薇是去学校了吧？” 眼见李老汉在忙碌，王小北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老汉50多岁，头发白了一大半，脸上布满皱纹。 他抬起头，惊讶地喊道：“哎呀，是小北啊，柳儿去学校了，你咋在家呢？” 说着又对面前的一个男人道：“盐二两，三分钱，下一个，要买啥？” 那男人给了钱，第二个人马上走上前。 王小北被挤到一旁，叹了一口气说：“哎，家里都没粮食了，去学校，我吃什么呀？” 李老汉笑眯眯的说：“放心吧，粮食快送回来了，咱们马上就有得吃了。” 现在的情况大家伙都不太懂，不过对公社还是很信任的。 听到这话，王小北笑了笑，不再多言。 “李叔，我要盐，酱油还有醋，各给我来1斤。” “嚯——”李老汉惊叹一声，“要这么多东西啊。” 说着，李老汉手脚麻利的弄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酱油瓶打了酱油，用油纸包好盐。 王小北给了钱，见李老汉很忙，就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等王小北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此时，王家和已经将兔子给杀好了，正在准备煮饭。 看着少了一小半的兔子肉，还有小西噘着的嘴，王小北明白，多半是送去给王远山了。 王小北没多说什么。 虽然兔子是他拿出来的，但也属于集体财产，见者有份。 按理来说，这兔子要给全生产队分。 “咦，爸，鸡分了吗？” 王小北望着那闲置了几个月、如今却多出两只母鸡的鸡笼子。 王家和从灶台边探出身，点头说：“是啊，一户分两只，其余的得送去公社了，实在养不起，没粮食喂了。” 一听这话，王小北立刻凑近鸡笼子前打量起来。 喂了4个多月，吃的还是粮食，这两只小鸡已经长到了两斤多重，个头还挺大的。 很快，王家和就做好了饭。 煮的红薯。 昨晚特意留下几个好的红薯，只是冻过的红薯，最多也就只能保存十天半个月，后面里面就要流水了。 每人都分了一个，差不多一斤多，就这么吃了起来。 他知道王家和还打算再出去砍柴火，王小北感觉继续留在生产队，太浪费时间了。 “爸，我想去找妈，问问我们的户口什么时候能办下来，这都过去了那么就，还有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家和微微迟疑了一下，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不是刚去过吗？要不要再等一阵子再说？” “爸，不催不行啊！” 王小北是真的着急。 虽然城里的粮食定量现在还没有减，但是其他副食品之类的却是在减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继续等下去，到时候矛盾全面爆发，再想迁户口几乎不可能了。 而且出去了，还有理由弄点好吃的回来。 王家和闻言，思索片刻，点头说：“好吧，你去吧！” “还有我！”小西连忙道。 王家和瞥了他一眼，“小西，你就别去了，你大哥和你妈的定量就那么多，如果我们都去了，吃了他们的，他们自己后面吃什么。” 王小北很想说，现在城里红薯是当菜买，一斤只要三毛钱。 不过带上小西这个拖油瓶，他实在不好办事，就没有吱声。 王家和已经同意了，于是王小北就储备动身。 第192章 提醒，那些烂红薯还能吃的 周围已经没什么树了，之前炼钢都砍得差不多。 他们家之所以还有点，是因为王家和平时忙完之后顺带拿了一些回来烧炕的。 不过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只能自己砍。 王小北微微点头，随后说：“直接那么挑吗？会不会不太安全啊，爸，要不咱们明儿去县里拉点煤回家，不要烧柴火了。” 北平周边的乡下，也有定量的煤，不过数量不多。 一个冬天下来，烧炕用煤最少好几吨，所以农村基本上没人用煤烧炕，都是用柴火。 渐渐地，大家也都忘了定量煤这回事。 王家和摆了摆手说：“烧啥煤啊，找些柴凑合着用吧！好了，你快去睡觉吧。” 乡下哪有人烧煤的，那不是有钱显的？ 听到王家和的话，王小北只能摇了摇头，去了王家和这边的屋子。 家里只有这间屋有暖坑，他住的小屋没弄，因此到冬天，大家就睡一块。 北方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上了床，小西睡的很香，被窝里暖烘烘的。 还是家里舒服。 在学校这几个月，都冻死了。 迷迷糊糊的想着，王小北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王小北从温暖的被窝中醒来，应该是王家和夜里添了柴。 王家和已经早早起来了，见王小北醒了，就催促道：“老三，快起来，我们赶紧去弄些柴回来，不然等雪再下起来，就麻烦了。” 王小北和小西应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手中拿着一个早上蒸的热乎乎的红薯，将它裹在棉衣里 关上房门，拿起砍刀和绳子，三个人一块出门。 路上，不少人也往山里走。 都是同样的装束，旧棉袄，旧狗皮帽，手笼在袖子里，口中呼出的热气瞬间化为白雾。 “哎，家和，我还以为你不去呢！” 刚出门不久，就遇见王远山一家子也正准备上山。 王家和停下脚步问：“你们也去捡柴火？” “对，我们一块吧。” 王远山爽朗地说，率先走在了前面。 积雪上被踩出来的路很滑，现在虽然没下雪，但是天气冷，路面都结冻了。 如果是往年，大家都是在农忙结束的时候就去山里打柴火。 冬天下雪进山，这还是头一次。 刘远山媳妇刘幻翠走在第二个。 王小北和王泽宇走一块，两人在学校搭伙，关系很不错。 王小北想了一下，瞥向王泽宇，问：“泽宇，你们家里是不是把那些坏的红薯都扔掉了？” “那当然，都已经烂掉了还能吃吗？我爷说了，过不了一两天村里就会有粮食运过来，你再坚持一下，应该快到了。”王泽宇一脸天真地说。 听到这话，王小北忍不住提醒道：“其实那些红薯还能吃的，扔掉可惜了，只要把烂的切了，然后晒成红薯干就可以了。” 现在已经过了冬藏的时候，只有做红薯干。 不过也一样能吃。 从来不缺吃的王小北，头一次感觉那些被扔掉的红薯可惜。 “也是哦。” 话是这么说，王泽宇的语气却一点都不在乎。 主要还是觉得上面会把粮食返还回来。 见状，王小北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估计现在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这年头，人们对公社的公信力还是深信不疑，上面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不会骗人的。 一路走过来，也看到别的生产队在找粮食，他们这玉米没收，很多人都在找发了芽的玉米。 大雪过后，四处一片洁白。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山脚下。 山外面已经光秃秃的，只有一些杂草和小的灌木丛。 看到乌泱泱的人群涌向山上，王家和等人的心不由得一紧，这么多人，能砍的到柴火吗。 不过，还是要进山砍，不然没东西烧炕。 “小北，你们几个在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树枝什么的，我们去砍树！” 王家和安排好后，带着王远山二人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要砍的不是大树，而是那些碗口粗细的树木。 因为动作要快。 这要是弄不到柴火，就真的只能进山了，山里面可是有狼，危险不说，也很难把柴火给弄出来。 还好，王远山带了一把斧头过来，砍树就容易了。 不然只能砍一些树枝，还很容易就把菜刀给砍崩口。 二人轮番上阵。 王小北看了看四周乱糟糟的人头，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到柴火，几乎不可能。 他低声对小西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你在这等着就行。” 说着，王小北转身便朝远处跑去。 王家和见状，朝王小北大声喊道：“小北，千万别乱跑啊！” 人这么多，他到不担心会遇到什么事，不过是习惯的叮嘱一下。 “知道了爸！”王小北挥挥手，向远处的树林子走去。 山坡上都是脚印，而且人也不少，王小北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着借口说抓到了野兔子呢。 “咚咚咚！” 树林中回荡着砍树的声音，还有人们的说话声。 王小北一边小心的打量着，一边快速的从空间里薅出了一只肥兔子。 他也不想着不好解释了，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当王小北回来后，大家看着他手里抓着一只野兔子，都不禁面露惊讶。 王家和正砍着树呢，看到野兔的瞬间，放下斧头，诧异的问：“小北，你哪抓的兔子？” 第191章 清点一下自己的粮食 那些稍微有些烂的红薯，他也装了起来。 村里本来是种了几十亩地的红薯的，可秋收之后就没有了玉米面和小麦，大食堂就是来挖红薯做饭的。 那时候大家都在完成任务，所以是吃多少挖多少。 还有队里的牲口吃，现在只有十来亩地有红薯。 按照亩产三千斤来算，最多也就三万斤红薯，还有烂的，这样一分下来，每个人能有几十斤就不错了。 此时这十来亩地上站了几百个人，大家卖力的挖着，好像在抢一样。 他看了一眼丢在一边有点坏的红薯，最多再过几天，就会被人捡回去，成为肚子里的粮食。 王小北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他管不了。 但是也有人觉得，那些红薯只是坏了一点，还是可以吃的，于是也收了起来。 这些捡坏红薯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生活比较困难的。 比如，王志勇的前妻刘白莲。 她身单力薄，仔细的挑拣着那些坏了的红薯，用竹篮子一趟趟地往家里搬。 随着人群越来越多，大家都挨在一块了。 王家和看挖的差不多了，就停下来，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生怕别人来争抢。 一旁，王小北和小西已经捡了一筐红薯。 “老三，你和小西把红薯抬回去，我在这看着。” 让两个小的在这看，王家和担心会有人抢。 要是老大王小东能在就好了。 王小北点了点头，和小西抬着红薯回家。 红薯比较重，一筐子红薯有几十斤。 王小北假装一副吃力的样子，和小西抬着红薯回家。 一到家，就把红薯倒在里屋，然后连忙返回地里。 一共跑了四次，最后一趟是王家和一块回来的。 加起来，他们差不多弄了两百来斤的红薯。 “哥，我好痛！” 小西捂着冻得通红的手，都哭了。 零下20度中，手上沾了水，被风那么一吹，大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小孩子。 王家和拿起暖水壶，倒了点热水，兑了一下，“好了，别哭了，洗洗手。” 随后，他走到厨房生火。 王小北和小西用温水洗干净手上的泥，然后后走进厨房。 王家和正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给灶里生火，见两人进来，就招呼道：“快来暖和暖和，明天你们就别去学校了，也没粮食给你们带去，家里只有这些红薯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待会烧些水把红薯洗干净，再蒸熟切了晾起来。” 王小北应声道：“好。”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村里的孩子上学的人会少很多，刚好合了他的意。 这冻过的红薯存放不了太久，必须尽快将其剁了晒干。 没有铁锅，他们就用原本装玉米粉的大缸当大锅，就是空出一道口子，冒出一阵阵浓烟，十分呛人。 “你们先来这烘一下火，我弄点水来。” 王家和生好了火，起身打来水，将红仔细洗干净，然后切成块。 幸好，先前王家和抢了一把刀回来，否则连切红薯都成问题。 三人围在木盆边，一边洗着红薯上的泥巴，王家和则在一旁切着洗干净的红薯，将它们码放在大桶之中。 中午在学校吃过饭，所以王小北和王小西现在倒不饿。 剁红薯、蒸熟。 王小北看了看门口不多的木柴，要是不打点回家，过几天可能都没得烧。 不只是他们家这样，整个生产队都是这样的情况，毕竟很久没有开火了。 200来斤的红薯分了几次才蒸好，期间饿了就和小西吃红薯。 王家和没说什么。 家里也没有别的粮食了。 屋里的每一处都放上了蒸好的红薯。 篮子，床头柜、炕上，只能能放东西的都放了。 一直忙到半夜，王家和看着打着瞌睡的小西说：“行了，你们先去睡吧，剩下的红薯我来弄。” “蒸红薯的时候我把炕也烧了，这会儿正暖和，快去吧！” 王小北想让王家和也去休息，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把小西弄到炕上，见他睡着了，王小北乘机进了一下空间。 与外面相比，里面十分的暖和，感觉很舒服。 他开始打量起空间。 将近三个来月的时间，粮食收获了十次，每次都是按照红薯两分地，一分地小麦还有那边斜坡的两分地玉米。 如此一来，红薯差不多有一万斤的样子，小麦四百多斤，还有一千来斤的玉米。 还有鸡蛋，每天差不多能捡一百个，减去卖给曹峰几次，现在有八百来斤的样子。 比较头疼的就是猪肉。 茅草屋里，堆放着已经杀好的30多头猪，每头都重达200多公斤。 屋外的空地上，他用木头搭建起一个简易的晾架，上面挂满了腊肉，数量也不少。 短短3个月，母猪一窝都能产下15只小猪仔，加上原有的17头大猪，2只种猪，总数达到了32头。 茅草屋本来就不是很大，现在堆放了这么多猪肉，屋顶都快要挤爆了。 王小北身上，也剩1000多块钱的现金，其余的钱都买了翡翠玉石。 如今，空间直径已经扩大至五米，每一次扩容需要的能量呈三倍增长。 现在，王小北已经能提起一百六十斤的青砖，力气比得上一个乡下的成年人。 当然，他并不打算暴露，只是暗自高兴，有了这把力气，以后在外面打架，就不用只能搞偷袭这样的小手段了。 把今天的鸡蛋给收了，猪还是要继续养着的。 不过那两头种猪，被王小北隔离了起来，再这么生下去，空间都没有放了。 现在的空间乱糟糟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把东西都收拾好，王小北才退出空间。 看着还在那里蒸红薯的王家和，王小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爸，你就别忙活了，咱们家不缺这点吃的。 当然，这话也就在心里面想想。 王家和抬头见王小北走进来，挥了挥手道：“都这么晚了，老三你赶紧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上山砍些柴火回来呢，不然没得烧了。” 第190章 断粮、食堂解散，地里抢红薯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使劲的鼓掌。 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忽然，有人问：“潘老师，那以后还能在食堂吃饭吗？” 潘嘉平略微迟疑了一下，遗憾地说：“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学校暂时不会再提供饭，要在学校吃的话可以在食堂打菜，不过粮食得从家里背。” 座位上，众人都是一阵可惜。 王小北坐在后排，轻轻摇头。 自从十一月的时候公社把粮食拉走，后面这个月，除了月初的时候看到了一点白面，其他时候只有红薯吃，而且每个人还只有一斤半的量。 这点怎么够吃呢？ 不过是哄一下肚子罢了！ 潘嘉平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对大家说：“大家不用担心，公社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不可能让大家伙没饭吃。” “现在，大家先把东西收拾好，回家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也没有办法。 这些天，大家在学校其实还是挺开心的，一群小伙伴在一起都玩的很高兴，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比较遭罪。 冷死了不说，每个人还变得邋里邋遢的。 王小北也是收拾好了东西，和同学们一起回去了。 现在的他其实也挺着急的，这都过去好几个月，自己和小西迁户口的事一直没有消息。 另一边，四合院那个饭店尽管开工了，但工作岗位的具体安排却迟迟没有定下来。 如果拖延下去，父亲这头估计也要凉凉。 到时候城里都没有吃的，哪还会让乡下人过去？ “呜呜呜，小北，我们养的这些小鸡真要杀吗？” 路上，李采薇眼泪汪汪的望着王小北，武慧也同样满脸担忧。 王小北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人都没有吃的了，只能把鸡杀了！” 经过3个多月喂养，那些鸡已经长到了约有一斤来重。 毕竟一直在喂，只不过从一开始的玉米粉变成了后面的红薯粉。 有吃的喂养，小鸡自然是长了的。 今年粮食大丰收，公社收上去的粮食全都被运往了城里。 现在已经没有红薯粉和菜叶子去喂那些鸡，又是冬天，不把鸡杀了，自己也会饿死。 听到这些亲手喂大的小鸡要被杀，李采薇和武慧都忍不住一阵难过。 大地上，一片皑皑白雪覆盖着，地面上是厚厚的一层积雪。 来到学校门口，小西冻得直打哆嗦，身穿一件破旧的厚棉大衣，头戴一顶破烂的狗皮帽。 “哥，这边，快过来，我快冻死了。” 王小北应了一声，王泽宇、狗娃、李采薇等人紧随其后，大家一块往家走。 同学们也都是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天气这么冷，自然没有人傻傻的从河里走，根本扛不住。 都是走远处的桥。 过了桥，沿着堤坝前进，发现有不少人在田地里翻找着什么。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冷的天还下地找什么呢？”有人好奇地问道。 王小北一眼就明白了原因，当然是为了找吃的。 有些地方的红薯没收起来，而有些地方连玉米都没有砍，地里面还是能找到一些发芽的粮食的。 那是另一个大队的农田。 队伍渐渐分散，各回各家。 王小北目送李采薇离去，突然想起上次答应给她送鱼的事还未兑现。 得找个合适的时机给她。 当王小北回到村子时，村委会里面是一片闹哄哄的。 “王远山，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不是信誓旦旦说粮食会送回来的吗，这都过去3个多月，我们的口粮怎么解决？” “是啊……这该如何是好呢？” 村民们议论纷纷，语气中充满了焦虑。 王小北就瞅了一眼，就拉着小西的手，径直回家。 到家后，王小北拿出红糖泡了一杯红糖水，和小西分着喝了。 喝完了红糖水，王小北想了想，打算出门去队委会那边凑个热闹，这时王家和脚步匆匆的冲了回来。 他怀里抱着暖水瓶，几个碗，里面装着红薯。 腰间别着一把铁铲，背上则背着一个竹筐。 见到王小北二人，王家和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急切地喊道：“赶紧的，你们俩赶紧跟我去田里刨红薯！” “爸，怎么了？”小西不解地问。 “别问那么多了，往后都解散了，大家得过自己的，赶紧，谁先找到就是谁的。” 王家和边说边拿起铲子，背起竹篓，顶着寒风快速冲出家门。 王小北和小西都不想动。 现在可是一月，气温到了零下20度。 出门要是不戴帽子，耳朵绝对会被冻伤。 可王家和都说话了，他们也只好紧跟其后，一路小跑。 不止他们家，村里所有人都是这样，闹哄哄的一片。 王家和带着他们在冻土覆盖的红薯田里找了块现在还没人的地，用铲子清除积雪，挖着红薯。 地面都被冻的硬邦邦的，不是很好挖，好在下面还没被冻上。 不一会儿工夫，一串红薯就被挖了出来，散发着一股混杂着酒香和腐臭的气息。 红薯不能冻，一旦受冻就变质。 王家和皱眉，将好的红薯挑拣出来，烂掉的则丢在一旁。 “我挖土，小北，你和小西捡！” 王小北见王家和把烂的红薯扔了，明白王家和心里还在念想着之前上交的粮食可以送回来。 他随意问道：“爸，队长都说了些什么？” 王家和一边挖，一边说：“队长说会尽量催上面把粮食送回来，让我们先自己动手找粮食。” 王小北一听，心知肚明，王远山可能知道了一些情况，却又无法确定。 而胡主任应该也在期待这次超额完成任务，能让上面尽快返还粮食。 大致应该是这样。 不过，无论他们的想法多么美好，结果，只有一个。 王小北虽然心中有数，但看着那堆烂掉的红薯，也只是默不作声。 自己空间里也是有红薯的，于是在扒拉的时候，悄悄取出了一些好的红薯放进来。 第189章 元旦，公社任务完成了 朱老师正在挖沟，显然是为了弄篱笆，他打算将身后一百多平米的地方全部围起来。 旁边还堆放着许多约一米高的竹子和树棍。 “小北，你们三个把竹子和树棍一根根埋进土里，一定要扎密集一些，不能让小鸡跑出去，弄的松没关系，我等会用钉子加固固定。” 朱老师指了指刚挖出来的地沟说。 王小北走过去看了一下，然后对李采薇武慧说：“你们来扶着竹子，我负责埋土。” “好。” 两位女生嬉笑着走来，取了两根竹子贴着墙插到土里。 王小北立刻抄起铲子，将土一铲铲地填入沟里面。 “你们扶稳一点啊，竹子得插到底。” 王小北看着两人略显笨拙的动作，不禁摇头，放下铁锹给两人示范了一下。 李采薇武慧这才明白。 王小北拿着铁锹开始填土。 “小北，以后我们不去河边挖沙了，你就帮我补习功课吧。” 李采薇一边扶着竹子，一边说。 王小北爽快答应：“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回头我教你！” 听到这话，李采薇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 一旁的武慧见状，犹豫片刻后说：“王小北，能不能也帮我辅导一下啊？” 王小北想了想，欣然同意：“好，你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不过要先帮李采薇补课，她缺了半年，等她跟上了进度，再帮你。” “哎，谢谢啊！”武慧笑了起来。 三人分工默契，围篱笆的速度越来越快。 朱老师挥汗如雨，几乎将整段路都刨了一遍，随后拿起一根竹条，一刀刀劈开，再用洋钉将其横向固定。 忙碌到将近饭点，听到广播里响起的音乐和前面传来的热闹。 朱老师看着他们说：“你们先去吃饭吧，等下午再来，不急，慢慢做。” 三人点头，一快前往食堂。 当王小北走进食堂时，河边的同学们都回来了，正在洗脚冲手。 排队打饭的时候，王泽宇凑到王小北身边，小声道：“小北，你能不能和老师说说，让我也去养鸡。”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校长啊，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你以为潘老师会允许我去养鸡？” 王泽宇顿时默然无语。 打好饭，王小北快速的吃完，又去了空间把牲口喂了一遍。 刚从空间出来，学校大喇叭就响起通知大家集合的声音，要给他开嘉奖大会。 王小北想了想，还是过去了。 此刻，学生们都已经聚集在操场之上。 “王小北，你干嘛去了？”潘嘉平看见他走来，连忙说，“上面发了一份表彰文件过来，现在要向全校宣布。” “我已经听到了。”王小北回应道。 “听到了你现在才过来？”潘嘉平边说，边将一朵大红花别在王小北胸前。 做完这一切，潘嘉平微笑着拍拍王小北的肩膀：“好了，你就站在升旗台那里，等雷校长讲完话，你就可以登台领奖了。” 随后，他领着王小北走向升旗台。 台子两侧砌的是砖块，中间是土，一根长杆立在那，一面陈旧的红旗随风飘扬。 地面上铺了红布，还有一个话筒。 雷校长看到王小北总算过来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关键的时候，找不到正主了。 “接下来，请让我们热烈欢迎王小北同学上台发言……” 他赶忙说了一句。 哗啦啦的掌声响起来，王小北一边走向主席台，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就不给他点时间提前准备一下发言稿呢。 走到话筒前，雷校长悄悄的将一张信纸塞到他手中，低声道：“王小北，这是发言稿，你就按照上面的来。” 接过信纸的王小北翻开一看，嘴角抽了抽。 他清了清喉咙，开始照着上面念起来：“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们应当时刻不忘阶级斗……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群众中的坏人……” 把一篇稿子念完，表彰大会才算结束。 王小北也得到了一张特殊贡献奖的奖状，一个崭新的搪瓷缸，几个本子和笔。 没别的了！ 拿了奖品，他就继续回到学校后院，喂鸡去了。 李采薇看到王小北，一脸好奇地问道：“小北，你是不是抓到坏人了？是什么人啊？” 王小北摇头道：“不能告诉你，这个有保密规定的。” 李采薇听罢翻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呗！” 见状，王小北笑了笑。 不说是对的，表彰大会已经很高调了，再张扬，别到时候真的被坏人给盯上。 接下来的日子，四个人就开始养起了小鸡。 北平这边，如果赶茬的好，是可以两年三熟的，不过今年不用种冬小麦，所以粮食收的晚了一点。 十一月的时候，粮食才全部收完，晾晒干，月底的时候公社才过来拉走。 时间一晃就这么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元旦，不过学校没放假。 下午的时候，公社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胡主任语气激昂的道：“同志们，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咱们东康公社圆满完成了上级下达的各项指标，今年我们的完成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二十五，不仅达标，更是超额完成任务……” 教室里，学生们安静的坐着，怕大家听不清楚，潘嘉平还站在门口，逐句转述。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 太好了，总算完成了上面的任务。 等广播结束，潘嘉平微笑着走到讲台宣布：“各位同学，你们辛苦了，我们已经超额达成目标！经学校开会决定，从明天起，我们将恢复正常上课。” “住宿生还是一样，其他人可以回家住了。” 第188章 喂鸡小组长 武慧噘着嘴，一脸认真地反驳：“当然抓过，但这是学校的小鸡，我们要好好爱护才行。” 看着她谨慎的模样，王小北一脸无奈，这也太上心了吧？ 他也不管对方说，按照自己的节奏抓。 “哎哎，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呢，好了，你别抓鸡了，我们来抓。” 武慧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说。 王小北没理会，将鸡笼提起来，倒放在地方，在两女略带惊讶的尖叫声中，干净利落的将小鸡倒进了围栏里面。 随后，把鸡笼提了出来。 “有什么可怕的？” 他大手一挥，“要是小鸡这点都受不了，那也根本养不活，咱们只要注意把吃的弄干净些，不要忽冷忽热，别染上热病就行了。” 就在二女面面相觑之际，朱老师端着几个木盆菜刀和一篮菜走过来。 “怎么了？” 看到他们站在原地，就问了一句。 “朱老师，王小北说……” 武慧见状，赶紧把王小北的话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听完一席话，朱老师脸上浮现出赞同的笑容：“不错，王小北说得在理。” 接着，他瞥向武慧，补充道：“武慧说得也对，学校让我们养小鸡，这就是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要好好爱护它们，让它们快点长大，早点让同学们吃到鸡蛋。” 朱老师随手将木盆放在地上，笑眯眯地扫视着大家：“好了，咱们把白菜切了，然后拌上玉米面喂鸡，每人就剁一颗菜，别给太多。” 王小北见状，立刻抄起一颗白菜，手持菜刀，开始一顿熟练的剁砍。 武慧在农村长大，没少在家喂牲口，所以也不成为问题。 李采薇虽然不会，但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看了两下就知道怎么做了。 朱老师在一旁提醒：“小心些，可别伤了手。” 武慧微笑着回应：“朱老师，你放心吧，我在家就做这个，就是剁得有点不够细。” 听罢，朱老师放心的颔颔首：“那就好，看来以后这个事就可以交给你们了，平时老师还有别的事情做。” 他看了看三人，然后说：“这样，你们三个选个组长来负责这件事。” 大家相互看了看，王小北想了想道：“让李采薇当组长吧！” 一个组长而已，他可看不上。 他现在只希望潘嘉平能帮他跳级，或者到时候去城里读书。 见王小北这么说，李采薇有些犹豫：“啊？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王小北无所谓地笑笑：“没事，我来教你，知不知道领导与老百姓做事有什么不同？就是得学会知人善用，若让他们自己去做，岂不是要累死了？” 李采薇被这话逗乐了，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你就知道乱说。” 朱老师看着王小北，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好小子，你懂得还挺多的！” 武慧原本也想做这个，但想到李采薇和王小北关系好一点，便打消了念头。 心里默默盘算，她一个人对人家两个人肯定赢不了。 至少李采薇来当组长肯定比王小北要好一些，王小北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我也觉得李采薇比较合适，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帮忙，毕竟老师说过，大家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嘛。” 此话一出，王小北鸡皮疙瘩都差点起来。 朱老师却是很认同，“行，那就让李采薇来当组长，不过不用急，这段时间我还是会在这一起的，直到炼钢的任务完成。” 王小北看着旁边那一筐玉米面，表情略显无奈。 用玉米面来喂养小鸡，也就是现在这个时期。 在乡下，玉米面老百姓自己都不舍得自己吃，更别提拿去喂鸡了，哪怕是谷糠也不愿给鸡吃，毕竟是可以卖钱的。 完全都是散养的走地鸡。 王小北看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鸡仔们……希望它们能活得久一点吧。 朱老师看到三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切着菜，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宽慰。 他旋即起身，继续收拾起来。 他的计划是在围墙和学校的三角墙上加装一圈栅栏，给小鸡们划出一块自由活动的区域。 王小北看到他去忙了，也开始思索起来。 空间的地方还是太小了，粮食其实没有多少，刨去先前卖掉的，现在只剩数百斤，猪肉倒是有不少，那些大肥猪都快没地方养了。 除非自己杀了买肉，但是意义并不大。 此刻的他，不由想到一个问题。 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能忍心看着村里面饿殍满地吗？ 对，那时候他肯定搬到了城里，眼不见为净。 可是毕竟是一起生活的，家家户户还都带着点亲戚关系。 只是，就空间的这三分地，哪怕效率提升十倍，不用考虑冬天，最多也只是六亩田地的量。 自家吃倒是绰绰有余，但要解决整个村子的饥荒问题，无疑是杯水车薪。 至于将猪肉分给村里人的想法，更是不行的。 正当王小北陷入沉思的时候，武慧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王小北，王小北！” 王小北一愣，回过神来：“怎么了？” 见王小北看过来，武慧鼓足勇气提醒道：“你发什么呆呢？你万一切了手就麻烦了，我刚才连叫你，你都没反应。” 王小北低头看向木盆，当然是不可能切到自己手的，不过武慧关心的话让他心头一暖，对她的印象不由好了几分。 王小北笑了笑，“还好啦，这种活儿我干习惯了。” 三人迅速处理完3颗白菜，将其剁碎混入玉米面，然后倒入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子里，以免弄脏。 “小鸡，小鸡，你们可要快点长大哦，都给你们吃玉米面了。” 另一边，武慧和李采薇各自抓着一只小鸡仔嘀嘀咕咕，让王小北看得有些忍俊不禁，简直把它们当成了宠物。 看着这些唧唧咋咋的小鸡仔，王小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喂井水了。 一只小鸡都不死，那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抱歉。”王小北心中想着，只能靠它们自己，反正能活下来大部分就可以了。 “王小北，你们的小鸡都喂好了没？没事的话过来搭把手。” 这时，朱老师的声音响起。 “好了，这就来！”王小北应声道，走出鸡棚，身后跟着武慧和李采薇。 第187章 抓鸡苗 王小北瞅着小西那怂样，不禁一乐，“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可……可是真的好冷啊！” 小西噘着嘴抱怨，他哪里知道现在会这么冷。 王小北略一思索，柔声道：“好吧，河水确实有点凉，我回头帮你想想办法，再给你弄点糖水喝。” 逗归逗，可小西年纪太小了，还是得关心。 回想起来，在他早上过河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水温的变化，比之前冷了点，但也不是太冷。 只是小西被他背着，感觉不到。 听到这话，小西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扭头就走。 王小北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井水跟颗粒当然也是会给小西喝的，不过不能直接告诉他是做什么的。 “走了！” 这时，耳边响起李采薇的声音，武慧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 王小北见状，快步上前接过李采薇洗好的饭盒，“好了，我们先把饭盒放好，再去找朱老师。” 他们先是回到教室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径直前往朱老师的办公室。 然而到达办公室时，朱老师却不在。 三人一番询问后得知朱老师在学校后面附近弄东西，于是找了过去。 在学校教学楼后面有一片空地，一直说要盖点什么，可这么久也没有动静。 如今，一座简陋的瓦房矗立在那里，显然是刚刚新盖的。 朱老师正站在瓦房屋前，手握一把铁锹，清理着多余的小树苗。 “朱老师！”王小北热情地打着招呼。 朱老师今年五十来说，据说曾服役于部队，后来上面安排过来当体育教师。 听说身体状况一般，但现在看来精神的很。 “潘老师让你们来的是吧？他说的那是三个同学，就是你们三个？”朱老师笑了笑问道。 “对，就是我们，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啊？”王小北四下环顾了一下，好奇地问。 朱老师瞥了一眼周围，笑着说：“我来挖地，你们帮我清理一下草，待会儿咱们去畜牧站抓小鸡。” 王小北点头，三人随即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将挖出的杂草和幼苗整理到一边。 此刻，他们都明白了朱老师的心思。 这座小小的窝棚虽只有十几平米，作为避风遮雨的地方已然足够，但它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扩大。 日后，他们会围绕瓦房门口圈出一片空地，让鸡群自由活动。 朱老师又挥汗如雨地扩增了三四十平米的地方，然后满意地说：“好了，先做到这里，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接下来咱们去畜牧站挑些小鸡过来。” 朱老师将手中的铁锹放在地上，迈步向前走去。 其他人紧跟其后。 很快，朱老师找了一辆板车，带着他们三人向牲畜站走去。 途中，朱老师看向王小北，关切地问道：“王小北，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千万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垮了。” “如果实在做不了就说，我去跟潘老师提，让他帮你重新安排一下工活。” 王小北闻言，摊开双手，脸上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朱老师，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啊！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连鸡都养不好。” 朱老师嘴角一扬，笑眯眯地解释：“哈哈，别以为养鸡是件简单事。这小鸡最容易生病，你们可不要养两天给鸡养死了。” 王小北深感赞同地颔颔首。 如今乡下地方，连人的疫苗都不足，更别提给小鸡打疫苗了。 因此，这些小生命的存活率实则并不高，一夜之间就可能全军覆没。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有他在，这些小鸡一个都死不了。 来到牲畜站，朱老师拿出证明，走了进去。 片刻后，站长跟着他一块出来，并叫来了负责小鸡仔的老赵。 “老赵，你去给朱老师挑些健康的小鸡，一定要最好的，就先选100只吧。” 站长吩咐道。 老赵随手掐灭手中的烟，满口答应：“站长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每一只都是活蹦乱跳的。” 说罢，他蹲下身，开始挑选起那些小鸡来。 由于此时已经过了抢鸡苗的时候，所以牲畜站基本没人来，一点不忙。 朱老师给两人递上烟，满脸笑意地说：“赵干事，你先帮我们选着，我们先去看看别的。” “记得多挑点母鸡，等它们长大些就可以下鸡蛋给学生们吃。公鸡嘛，选个十来只就可以。” “哎，行，你去忙自己的，等会过来拿就行。” 老赵摆了摆手说。 朱老师点点头，看向王小北他们：“小北，走，咱们一起去搬东西。” 王小北三人自然说什么做什么。 进了农资站，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既有五谷杂粮、农具，又有各种饲料。 只听站长向朱老师说：“朱老师，你把饲料选好，让他们给你准备，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了。” 朱老师客气地好：“好的，雷站长，多谢你的帮忙！你先忙，我们自己来。” 站长点点头，就走了。 除了饲料，也不用什么别的，只买了五个鸡笼。 王小北他们一起把东西搬上板车，只等鸡苗抓好，就可以走了。 很快，一百只鸡苗就挑好了，他们搬上板车，往学校走。 到了学校，朱老师让他们把鸡苗从鸡笼抓出来放进围栏里面，自己则走向食堂。 武慧看见王小北粗鲁地将一只鸡扔进去，忍不住道：“喂，王小北，你注意点，不要那么用力，小心给鸡弄死了。” 王小北抬头，见武慧李采薇怀抱着一只只小鸡，如同呵护婴儿般轻轻地放入窝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捉小鸡可不能这样抓，手心要摊平，别用力掐就行，小鸡哪有那么柔弱。你们在家没捉过小鸡吗？”王小北摇摇头，无奈地说。 第186章 养鸡小组，来学校送奖励 “潘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王小北拿着饭，走了过去问。 潘嘉平瞥了他一眼，说道：“小北，最近我们学校食堂也有任务，要求养牲口，主要是养鸡，你身体不怎么好，要不就过去？” “养鸡？养多少啊，几个人？” “差不多一百只的样子吧，本来是要找女同学的，但你身体不是不好吗，所以就把你给加进去。” 潘嘉平还是挺担心王小北的。 王小北自然不会傻傻的说出来，自己已经没事了，以后还要靠这请假哩。 养鸡就养鸡吧，反正这年头不干活是不可能的，他点点头：“那行，潘老师，什么时候开始啊？” “现在是武慧、李采薇她们，再加上你。”潘嘉平顿了顿，“你去找朱老师安排一下，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武慧原本是另一个班级的，现在合并了，大家算是一个班，而朱老师，则是体育老师，体育课嘛，懂的都懂，平时比较闲。 王小北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潘老师，我能向你请教个问题吗？” 潘嘉平有些意外：“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呢？” “潘老师，我想申请跳级，直接进入中学学习，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尝试转学，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王小北决定了，还是打算跳级上中学，到时候考中专，这样一来，毕业的时候怎么也能弄个干部的身份。 不上大学，就能多出好几年的时候，以他的能力，怎么都能操作一番，避过那几年的动荡。 潘嘉平有些惊讶，沉吟片刻才道：“虽然确实有过跳级的例子，但直接跳级到中学，还很少见，至少我没有听说过。” “何况你还有好几年的知识没学过，就算你想去，那考试你也考不过啊。” 王小北点着头，“这个我知道，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办法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去上初一也是可以的。” 只要能够提前布局，让自己安稳的避过那几年的时候，王小北无论如何都是要试一试的。 潘嘉平不知道王小北为什么这么想，他忍不住好心的道：“小北，你的成绩的确不错，但也要稳扎稳打，不可过于急躁或沾沾自喜。” 做为一个知道后世发展的人，王小北自然不甘心顺其自然。 自己有能力，为什么还要窝在这？ 如果不是他现在年纪小，他都想办法给自己在城里找工作了。 “潘老师，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你要是有办法就帮我一下呗，我真的都已经学会了。” “六年级的知识你都会了？” “都会了！” 王小北赶紧点头。 听他这么说，潘嘉平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给王小北一个机会：“好吧，回头我给你出一份试卷考考你，如果你能拿到超过九十分，我就帮你去打听一下。” “现在，你先吃饭吧，等会还要去干活呢。” 说完，潘嘉平转身要走。 王小北连忙一把抓住了潘嘉平，笑容满面地道：“潘老师，也别改日了，就今天吧，你看怎么样？” 潘嘉平转过身，摇了摇头说：“最近我忙得不可开交，哪有这个时间，行了，就这么说吧。” 说完，潘嘉平径直离去。 王小北望着潘嘉的身影，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开始吃自己的早饭。 “小北，潘老师跟你提过那件事吗？” 李采薇拿着铝饭盒，跟武慧一起走到王小北的对面坐下，笑呵呵地问道。 王小北一边喝着红豆粥，一边点头道：“提过了，等你们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去找朱老师吧。” 二人都是点头。 “小北，外面有人找！” 这时，学校看门的武大爷带着两名身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 “你好，你是王小北同学吧？” 王小北有些困惑地打量了他们一眼。 “是的，我是王小北，请问你是？” 王小北很快注意到旁边沉默的中年男子，之前自己找他办过证明，正是公社的胡主任。 胡主任也认出了王小北，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解释道：“是你啊！小北，这是咱们区的赵干事，本来他是打算先找学校的，知道你在这，就特意来见见你。” “我们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下奖励的问题。” 王小北心中一动，他立刻联想到袁德海那件事。 果然，赵干事笑眯眯地道：“胡主任，咱们公社出了个优秀学生啊，我们必须提高警惕，防止那些潜伏在群众中的坏人。” 胡主任赞同地颔颔首，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要不这样，我们先和校长沟通一下，由学校方面发放奖励？” 赵干事颔了颔首，附和了两句，二人迅速达成一致意见。 “小北同学，我们就不打扰你吃饭了，先走了。”胡主任亲切地嘱咐着，随后与赵干事一同离开。 王小北目送他们离去，心里十分好奇会是什么奖励，绝不会仅仅是一纸证书那么简单吧？ 不再多想，王小北快速的吃着饭。 “喂，小北，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啊？”李采薇刚还在埋头吃饭，看到两人离开，马上好奇地询问。 王小北回过头，轻松一笑：“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小事。” 他并不打算多说，毕竟用不了多久，学校就会宣扬出来。 李采薇嘟起了嘴，继续啃着手中的油条，哪怕在城里，油条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吃完饭，王小北熟练的将自己的饭盒递到李采薇面前。 “让你帮我补习功课，你没补两天，倒是准时准点让我帮你洗了不少饭盒。” 她虽口中抱怨，但手上还是麻利地接过饭盒。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不禁笑道：“你看这段时间，我哪次没帮你补习功课？你遇到啥问题，我没给你解答，现在干活本来就晚，没时间帮你补课呀，而且这点灯不用钱吗？” “之前答应给你鱼来的，但你现在都在食堂吃饭了，给你鱼也没用啊。” 李采薇冷哼一声，鼓着腮帮子，走向洗手池，开始洗了起来。 王小北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 “哥，哥，我不要去河里！” 就在这个时候，小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的委屈。 第185章 只要还带农，问题就不大 王家和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行，我知道了，家德，我先回去了。” “好，快回吧，时间也不早了。” 摆了摆手，王家和带着王小北两兄弟往家里走。 走在路上，王小北也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唯一有问题的应该就是刘银珠。 他忍不住心中一沉，别到时候因为刘银珠自家成为了特殊人。 他举报雷子民，引来上面的调查，生产队也开始细查…… 这特么的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刘银珠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还是看怎么定性，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如此想着，三个人回到家。 “爸，怎么了？” 小西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他年纪还是太小，什么都是听家里说，自然就感到有些奇怪。 王家和摇了摇头，“没啥事，你们先休息，我去队长那里问问。” 关系到家里的情况，自然得弄清楚，不然以后在生产队可就抬不起头。 说着，他点上旱烟袋，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村委会的方向。 王小北想了想，也决定跟上去听听情况，于是跑了出去。 “三哥，你做什么去啊，别丢我一个人在家，我害怕啊！” 小西愣了，连忙追出来，可是王小北已经跑远了，看着外面黑乎乎的，他又害怕，只好回到屋里。 王小北跟着王家和后面来到王远山家的院子外面。 “队长，队长，你睡了吗，我是王家和啊！” 看着王家和在那喊人，他其实很想说这个事并不是很急，明天再问也没有关系。 不过他也挺好奇王远山到底会怎么说。 王家和喊了几声，屋子里开始有动静了，然后他才发现身后跟着的王小北。 王家和有些惊讶：“老三，你怎么来了？” 王小北淡然一笑：“嘿嘿，我就跟过来随便看看。” “是谁啊？” 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随后是王远山的声音。 “队长，是我，王家和！” “是家和啊，你等等哈！” 很快，院子门打开了，王远山出现在面前，“家和，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刚回来吗？大晚上的，不赶紧回去睡觉，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但想到白天的事，他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王家和拿出在城里王小东给的半盒烟，取出一支递给王远山，然后道： “队长，我刚听到家德说咱们生产队有调查组下来，我家的情况先前不是定好了吗，怎么又出现了变化啊？” 王远山接过烟，就着王家和的火柴点上烟。 抽了一口后，说道：“哎哟，家和，去了一趟城里，这都抽上了洋烟了？” 调侃了一下后，他继续说道：“你家确实有点问题，但并不大。刘银珠说的老家，调查组的人打电话去问过，的确有这么个人，不过先前是王府里的丫鬟！” 听到这话，王家和松了一口气。 是丫鬟就没有问题了。 然而，接下来的话让王家和的心再次悬起来。 只听王远山继续道：“但是没有人知道刘银珠的丈夫是谁，她当年被送回去的时候就怀了身孕，要是能调查到她丈夫的身份，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见王家和有些紧张，王远山马上安慰起来，“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跟你关系不大，就算刘银珠丈夫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也是王家福一家的事，而且跟刘银珠关系也不大，毕竟她都已经改嫁过来了，算是转身投了革命嘛！” 一旁的王小北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 以前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儿，不一样还是要嫁人的，难道也要一一追究。 当然，如果是男人就要麻烦许多，多多少少会受到父辈的影响。 王家和听到这话，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他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嗯，我明白了，队长，大晚上还打扰你休息，不好意思啊。” 王远山吸了一口烟，笑着摆摆手说：“哈哈，没事的，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担心的，好了，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吧。” 只要是还带着农这个字，问题都不算大，真正怕的是把这个农给去掉，那才是麻烦的开始。 “嗯，好，那队长我先回去了。” 王家和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带着王小北回家。 一边往家里走，王家和也一边琢磨着什么。 王小北看着父亲一副依旧不怎么放心的样子，忍不住说： “爸，有啥可担心的，你又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干嘛这么紧张？” 王家和吸了一口烟，语气顾虑的道：“我不是担心别的，我是关心以后你上学，我听说这样的事对你以后上学有影响的。” 此话一出，王小北顿时语塞。 那确实影响还是挺大的。 不过没到时候，还是能够正常的升学，只有那几年，才会有些麻烦。 当然了，这两年也有，升学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把你给刷了，连个原因都不给。 王小北没想到，父亲竟然担心这个。 回到家中，小西正站在堂屋里，嘴上可以挂香油瓶了。 看到王小北，他马上气鼓鼓的说：“哼，三哥，我晚上不跟你一起睡。” 说完，就直接去了王家和的房间。 王小北笑了笑，也去洗漱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北刚起来，就感觉一阵寒意袭来。 “天冷了！” 感受到气温变化，王小北微微皱眉。 对他而言，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冬季，相比前世，现在的冬天更为严寒，尤其是在北方，湖面冰封，都可以在溜冰。 好在所有的粮食都已经收了，等着自然干就好了。 任务粮暂时也不用种，所有人都去炼炉那边忙活。 门外传来王家和的声音：“小北，天冷了，把厚衣服穿上。” “知道了，我都穿好了。” 其实现在温度也是十来度，不过因为一下子下降的这么快，人还是有点受不了。 穿好衣服，来到外面，王家和已经给小西穿好了，就等着去学校。 刷了牙，一群半大小子结伴去上学。 到了学校，所有人都跑向食堂。 所有人都换上了棉衣棉裤，更有人连棉鞋都穿上了。 人群中，李采薇一身花棉袄很是显眼！ 王小北笑了笑，不用想，这肯定是李采薇亲生父母买的。 只是这丫头年纪还太小了，再有个几年，人长开了，成了大姑娘，可能会好看一些。 早饭是每人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红豆粥，还有咸菜，令人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根油条。 就在王小北刚把饭打好的时候，潘嘉平走了进来，“小北，你来一下！” 第184章 队里来人调查 王小东略显尴尬地说：“这个…其实我也不会，跟着厂子里的一位老同志学了一点，本来我是不想跳的，但小北坚持让我跳。” 张美英也满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啊？” 跳舞呢，这可是洋玩意！ 大家皆是一脸期待。 王小北将里面的见闻叙述了一遍，众人听罢，纷纷忍俊不禁。 张美英则是心疼的不行。 那可是一块五毛钱呢！ 两天白干了！ 小西在一旁瞥了王小北一眼，突然问：“三哥，你不是要买猪耳朵吗，在哪呢？” 王小北笑嘻嘻的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闷闷不乐的小西，转头看向母亲张美英，“妈，刚才你们在开什么会呢？” 王小北听见有工作安排之类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父亲的事至今还未解决哩。 张美英向王小北解释起来，原来是大院要扩建，一些别的单位上班的人到时候会住进来。 也就是说，整个院落的犄角旮旯都要盖上房子。 另外就是大院要增加一个管事大爷。 按照年龄、资历、声望，杜大爷理所当然的成为这个人选。 再就是大院门口空闲的一个倒座房，腾出来办饭馆。 王小北听完后，若有所思地颔颔首。 这大院坐北朝南，每个房子都能照到太阳，只是多少的问题。 只有门口那个倒座房，以前是府中下人住的，坐南朝北。 没有窗户阴暗潮湿不说，还靠着马路，十分的吵杂，常年都见不到阳光。 除非实在没有地方住，不然没人会选择这个房子。 哪怕房管所那边，都没拿这间屋当做正常的房子往外出租。 然而，从明年开始，这样的局面就要改变了。 因为到时候，进城的人实在太多了！ 王小北收回心神，问张美英：“刚才雷大爷提到的那个员工是怎么回事，我爸有没有机会啊？” 张美英听到这个问题，微微皱起了眉头，“就是开饭店，他确实可以来，现在院子里的人都有事，有工作的去上班，没工作的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不过，你爸毕竟是农村户口，哪怕来了也只能当临时工，想要成为正式工，恐怕不容易。” 王小北皱了皱眉头。 “既然是开饭店，就就属于街道办的人了，怎么就没有工作岗位呢？” 有了工作名额，等于就有了敲门砖，大不了以后再换别的工作呗。 张美英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会议上雷大爷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咱们大院里每户都有农村亲戚，就算不是正式工，也会有人争的。” “现在说是等事情确定下来，到时候再商量这个名额的事。” 听到这话，王小北点了点头。 确实，各家各户都有不少乡下亲戚，哪怕临时工的名额都竞争激烈！ 接着，他再次问张美英，“妈，那你知道饭店具体什么时候办嘛？” “这是街道办事处的通知，现在征求了我们的意见，大部分人已经同意了，接下来就是上报审批和改造，什么时候建，我就不清楚了。” “我听大院的人说这个饭馆很早就说筹备，只是一直都没有弄成。” 张美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王小北。 王小北想了想说，“哦，那妈你多注意一下，尽量把这个名额给我爸争取过来，就算现在没有工作名额，但是一个月14块钱的工资也不少呢。” “你和我爸是夫妻，肯定要多照顾一下的。” 临时工的待遇相较于正式工自然不能比，随时都可以辞了。 然而，即便是临时工，也是有定量的。 总不能不吃饭吧。 张美英想了想说，“好我知道了，下次开会的时候我就提！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现在都这么晚了，要不明早走也行。” 王家和却摇头：“不行，得赶紧回去，明天还有事要做，老是这样队里有人说闲话的。” 听到这话，张美英也没有多说，收拾了一下，递给王家和一个包袱。 王小北好奇的看了看，不知道张美英都装了啥。 “对了妈，别忘了我们迁户口的事，这事不能拖着。”王小北提醒道。 张美英不知道，可王小北一清二楚。 到时候精简，可没人给办这个，除非能找到特别厉害的领导。 张美英点头：“好，我知道了，刘主任就住在咱们隔壁院子，赶明我就去催催他。” 听到这话，王小北才放下心来。 随后，一行人走出了大院，准备回家。 出门胡同，他们朝着阜城门的方向走去。 几个小时候后，他们终于到了公社，这个时候都已经大半夜了，外面黑乎乎的。 王小北感觉自己要准备一个手电筒，不然冬天走路都不方便。 当他们刚到生产队的时候，黑暗中就传来一声质问。 “谁？” 与此同时，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照过来。 “家德，是我，王家和！” 王家和瞬间认出对方，一边挡住眼睛，一边笑着回答。 是村里巡逻的民兵。 “家和，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啊？”王家德带着几分惊讶问道。 王家和微微颔首：“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对了，怎么突然又开始巡逻了呢，粮食咱们都收完了啊。” 民兵队一般都是在粮食收获的时候才巡逻，防止野猪糟蹋粮食，或者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王家德左右看了看，然后神秘的说道：“你知道吗，咱们队里发生了一桩大事！” 王家和楞了一下，马上恍然。 果然，王家德接着道：“雷子民也不知道怎么在城里被抓了，县里和公社都来了人，在咱们队里调查了很久呢。” “所以队长就让民兵队晚上开始巡逻！” 随后，王家德又想起什么，“哦对了，你家那边也有人去了，情况似乎不太好。” 王家和眉头微皱：“怎么回事，当年不是定好了，总不能再改吧？” 王家德摆了摆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问问队长或者你家老爷子。” 第183章 大院开会，新的工作机会 就在王小北思绪纷飞的时候，杜爱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邹志新的手臂，猛力一甩，瞬间将邹志新掼翻在地。 邹志新躺在地上狼狈不堪，一时竟无法站起来。 杜爱军喘着粗气，一边拍手一边讥讽道：“怎么样，服了吧？就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货，还想在这儿逞威风？” 外面的王小北看得一头雾水，心中暗忖。 摔跤真的有这么厉害？转眼间胜负已分？ 还以为会是拳拳到肉、打的人鼻青脸肿呢！ 没意思啊！ 王小北想了想，悄悄退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找准时机，瞬息之间消失在原地，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查看三米内的情形。 下一秒，王小北出现在院子之内，随后又立马进入空间，没有人察觉。 此刻，他清晰地看到了魏明的位置。 王小北心中一动，一块青石板砖仿佛凭空出现，疾如闪电般砸向魏明的头。 顿时，惨叫声响起，魏明抱着头，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 先前的事王小北并没有放在心上，奈何魏明一直紧咬不放。 不给点颜色瞧瞧，对方还以为自己软弱可欺呢。 大院内，魏明愤怒的质问，“杜爱军，你什么意思，背后偷袭？” 魏明的伤虽然不严重，但脑袋上也赫然鼓起一个大包，痛得他泪流满面。 杜爱军眉头紧皱，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喝道：“谁打的？给我站出来！” 然而，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蒙圈。 “爱军哥，我们没动手啊，我们才不像这帮孙子耍阴招呢。” 就在这时，魏明又是一声惨叫。 “爱军哥，你看，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那说话的人马上道。 此时手电筒都对着他们照着，的确可以看到不是他们做的。 邹志新忍痛起身，走了过来对着外面望风的人道：“小望，你看一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躲在附近。” 小望闻声立刻攀上墙头，用手电筒扫了扫，然后道：“志新哥，外面没人。” 一群人又将手电筒对准两堵完好的围墙，心想是不是有人从墙外扔了什么东西进来。 就在此时，杜爱军这边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邹志新，我们什么都没做，你竟然还用砖头砸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杜爱军这边的人怒不可遏，他们亲眼看到砖头是从邹志新那边飞来的。 一时间，大家纷纷从地上捡东西。 接着，木棍、石子、泥土甚至砖块，都如同雨点般朝着邹志新这边砸去。 邹志新等人也不再纠结刚才是不是对方干的，他们只知道，必须反击，不然就白挨打了。 一刹那，惨叫声连连，同时伴随肢体接触，场面混乱无比。 空间里，王小北看着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 天地良心。 最后那块砖头，真不是自己扔的。 看着场中的混乱，他也是索然无味，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比较痛快。 这样一来，以后对方才不敢找自己的麻烦。 不仅仅只是过过眼瘾。 摇了摇头，王小北从空间出现在院墙外面，然后又进了空间，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就到了小树林边上。 没管身后的混乱，向胡同那边走去。 看来还是要和曹峰院子里的那些半大小子建立起良好的关系，等过几年，绝对是一个顶好几个的好手。 王小东焦急地迎上前来：“小北，怎么样了，好了没，我好像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 王小北摆摆手，一脸轻松地说：“哪有什么吵架，就是嗓门大了点，好了，我们回去吧哥。” 说着，王小北钻进胡同巷子，抄近路回家。 王小东跟在后面，还是不放心，“老三，你和什么人一起做生意啊？千万小心，我们家现在已经有两份工作了，要不咱们不做了吧。” 王小北听罢，微微点头：“行，年后我就不做了，到时候那一带的鱼也差不多弄完了。” 钓鱼这事，也要适可而止，哪有那么多鱼儿排队等他去钓啊。 别说钓了，抓鱼都得有个限度。 王小东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 在单纯的人看来，如果被打把办的人抓到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抓的都是坏人。 回到大院的时候，大家正在开会，除了几个人坐着，其他人都是站着，每个人都是表情严肃。 王小北看了看，整个大院的人好像都来了，差不多有五十多个人，连后罩房的那几户都没缺席。 只听雷大爷清了清嗓子说：“好了，情况大家伙也了解了，这次街道办选择咱们大院开会，也是咱们院子的荣幸，大家伙都要积极的配合。” “咱们院子没有做饭的大师傅，还有店员，到时候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如果谁愿意干就干，要是没人愿意的话就问问家里的亲戚之类的。好了，就这些是了，散会吧。” 此话一出，一群人闹哄哄地各自散去。 没头没尾的话，让王小北有点蒙。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才回来，还没吃晚饭吧？你爸担心死了。”张美英一见到王小北两兄弟，就开始絮叨起来。 王小北笑着道：“嗯，吃了点，妈我们回家再说。” 三人进入屋内，王小北才嘿嘿一笑，“妈，我跟你说，大哥刚才还跟一个姑娘跳了舞呢！” 听到这话，大家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转移到王小东身上。 王家和一边抽着烟，一边很感兴趣的问道：“小东，你啥时候学的这洋玩意儿啊？” 第182章 陆茵不在家 王小北回头看了看，看向王小东，“我们要不要再进去？” 然而，王小东脸上掠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摇摇头。 除了电影院那些地方没看，别的都逛过了，他现在已经对里面的事物提不起兴趣。 而且被当成傻子，换谁都不高兴！ 王小北理解王小东的感受，并没有打算帮忙，这种事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慢慢的，就会习惯。 虽然大哥很老实，但他不是个傻子。 “好啦，我们先进去吃个饭，晚饭都没吃呢，待会爸就走了。” 话音落下，王小北径自走了进去。 一楼的餐厅是中西式合并风格，但王小北没有选择西餐，而是点了一份溜肉段，配上一碗白米饭。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再耽误，王家和恐怕要发火了。 二人匆匆用完餐，便上了返家的公交车。 然而，王小北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距离菜市场不远处下了车。 王小东不解地看向他，“干嘛在这下？” “我有点事要办，等等。”王小北边说边朝柯秋露家跑去，结果却发现院子里漆黑一片。 “难道他们去国外了？”王小北一头雾水。 左右看了看，王小北也没有找人打听，直接来到了安爷的四合院，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后，安爷打开门，见到他有些讶异：“怎么来找我了，我不是让你去找小峰子吗？” “安爷，陆茵阿姨她们是不是出远门了？” 王小北在远门上加重了一下音量。 安爷四下张望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是，是有事出去了，估计过两天就回来了。” 王小北哦了一声，原本打算这段时间请陆茵帮忙拿被子，如今看来似乎不行了。 至于安爷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也不敢确定。 “那好吧，我先走了。安爷，您能不能再给我弄一些侨汇券，随便多少都可以。” 安爷听罢微微点头，“行，到时候你来拿。” 随后就关上了门。 王小北也转身往回走。 回来之后，看了看王小东，还是没有把条子交给他，就大哥这性格，保不齐就得露怯。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事情办完了吗？”王小东见他回来，随口问道。 他以为王小北会耽搁一下，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好了，咱们回家！”王小北撂下这句话，率先往家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魏明等人正从远处而来。 看来是从工人俱乐部回来。 “哟，在这啊，我还以为你去哪儿呢？” 魏明一眼认出王小北，立刻下了车，笑眯眯的看着他，其他的几个人也跳下车。 “邹哥，找到这小子了，我们先解决他，之后再去找杜爱军。” 魏明朝前面喊了一声，然后瞥着两手空空的王小北，“看来今天是没家伙啊！？” 上次王小北掏出杀猪刀把他吓得够呛，现在肯定不在身上，毕竟不可能天天身上带武器吧。 然而，听他这么说，王小北却从屁股口袋掏出一个袋子，里面鼓鼓的。 魏明见状不禁瞠目结舌，喉头滚动，心道：“这家伙还真有备而来，简直是个疯子！” 没再多言，魏明径直上车，扬长而去，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回想起当日的情景，马上也是跳上车。 他们只想教训人，可不想跟人玩命。 待他们一走，王小东满脸困惑地问：“小北，你拿的是什么？” 他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群人似乎要对王小北动手。 王小北淡然一笑，“没事，哥，我们也过去看看。” 刚刚他可是听说对方打算对付杜爱军。 由于二人是步行，没能跟上那些骑自行车的人。 王小北脑海中快速盘算，当街斗殴显然不可能，那么只可能在偏僻的小树林或公园中。 他记得曾在散步时经过一片小树林，不知是否会去那里，反正也是顺路回家，就去看看。 王小东虽然满腹狐疑，却也没说什么。 约摸十多分钟后，他们抵达目的地。 树林在夜幕下显得静谧，看似平静如常，但从深处偶尔闪烁的微弱灯光判断，里面确实有人。 王小北思索片刻，嘱咐王小东，“大哥，你去那边的巷口等我，不见到我，千万不要出来！” 王小东一听他打算进去，立刻紧张起来，一把抓住王小北。 “你要干什么？我也跟你一起进去。” “没事的，就是我朋友在里面，我只是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话音一落，王小北就已经迅速的摸了过去。 王小东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去。 “你怎么来了？”王小北看到王小东亦步亦趋，有些急了。 “你搞什么名堂？是要跟他们干架吗？” 王小东不明所以，王小北却催促道：“不是干架，我去做点生意，你快走吧，他们不让外人进。” 王小东一头雾水，稍加思索后才恍然大悟，然后走了回去。 王小北确认王小东真的不再跟来，便继续前行。 走了差不多二三十米，面前出现了一堵破旧的围墙，那后面是一个荒废的院子。 王小北靠了进去，就听到有人在低声说话，手电筒的光芒将院内的每一个角落照得纤毫毕现。 里面的人很明显是两方，每一方都有十数人之多。 而在这些人中间，赫然是杜爱军以及魏明那个邹哥邹志新。 此外，还有几个看人分散在四周，警惕的目光紧盯着树林，防止有人过来。 别的他们倒不怕，就怕公安的人。 不过如果是公安的，肯定会有手电筒。 王小北啥都没有，而且天也黑，自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群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院子里的打斗，兴致勃勃的。 王小北瞅了瞅，却是翻了一个白眼。 说好的干架呢？ 他还以为是打群架呢，结果就两个人搁那摔跤。 单挑看的有什么意思！ 第181章 受欢迎的大哥 虞元江点点头，看向王小东，“你们呢？” 王小东连忙摆手，略带笑意地解释道：“我们就不用了，刚才喝过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王小东是想省钱。 随后，虞元江便走向饮料区，选了四瓶北冰洋汽水。 王小北注意到这边还有香槟卖，不过价格比较贵。 他自然是不会当这个冤大头的。 等了一会，舞池上传来音乐声，两位老外走上舞台。 两人翩翩起舞，动作流畅，和之前的慢节奏截然不同，引人注目。 王小北看着，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是中场表演呢。 当一曲终了，两人深深鞠躬致意，然而音乐并未停下来，更多的人携伴步入舞池。 虞元江微笑着邀请身边的女孩：“雷悦，我们一块去跳一下？” 未曾想，雷悦有些尴尬的说：“可我不知道怎么跳舞呢。” 虞元江安慰她道：“没关系，我们可以边学边跳。” 在虞元江的鼓励下，雷悦也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萧思嫒竟主动起身，朝王小东走去。 “王小东，走，我们也去跳。”萧思嫒轻声道。 王小东顿时愣住，连连摆手拒绝：“我真的不行，我不知道该怎么跳，我怕做不好。” 脑袋摇的更是像拨浪鼓一样。 看着这一幕，萧思嫒不禁笑出声来：“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呀。” 范修永面色阴沉，这剧本不对啊！ 他原以为萧思嫒会与自己跳舞呢。 “萧思嫒，既然王小东不愿意，你能不能教教我啊？”范修永急切地道。 然而，萧思嫒只是看向王小东，“王小东同志，你不感觉拒绝一名女士的邀请，是很不绅士的行为吗？就跳舞而已！” 王小北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大哥啥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还是对方有什么目的？ 他眯着眼睛，推搡王小东：“行了，大哥，这位姐姐都说了要教你，你在磨蹭什么？” 来这里的，大部分都不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说着，他还捏了一下王小东的腰。 果不其然，怕痒的王小东立刻跳了起来。 “来吧！”萧思嫒笑着，走进了舞池。 王小东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王小北抱着看好戏的想法，催促道：“快去吧，人家都在等你呢，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你这是打算给人家姐姐难堪吗？” 王小东听闻，望了一眼舞池里的人群，又低头看看自己，终究还是被王小北硬生生推进了舞池。 回到座位，王小北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舞池中的两人，同时也留意到了王小东那略显尴尬的表情。 至于旁边阴沉着脸的范修永，他都不带正眼看一下。 看着舞池中的王小东，王小北嘴角露出几分笑容。 肯定不会是人女孩看上大哥这种桥段，萧思嫒的眼神里找不出丝毫羞涩。 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女人，要不就是老手，觉得大哥王小东老实，想要调戏一下，换换胃口。 要不就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不过管他的，出来玩而已，又不是要处朋友。 片刻后，萧思嫒一瘸一拐的走回来，脸上都是苦笑。 紧随其后的王小东则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见状，范修永立刻说道：“我早说了教我，他不行的。你看你的脚，被他踩了好几次。” 萧思嫒却洒脱地摆了摆手：“没关系，以前我刚跳的时候也这么踩过老师。好了，我就先走一步了，王小东，你看我都被你踩成这样子，是不是该送我去坐公交啊？” “啊，行。” 王小东满脸尴尬，他压根不想跳的，是对方强迫自己的，不过这话却不能说。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萧思嫒往外走。 “哎，不是，咱们刚过来呢，就回去了啊？”范修永急了。 “不玩了，你们玩吧。”萧思媛摆了摆手，走出舞厅。 王小北觉得有趣，紧跟两人的步伐走出舞厅。 “小北，快把瓶子还回去！”王小东一出门就看到没带进来瓶子，赶紧让王小北捡起来去退瓶子钱。 王小北看了看，把瓶子拿上了。 下了楼，王小北将瓶子退了钱，然后追上去。 “没事吧？”出了外面，王小东就关切地望着萧思媛。 萧思嫒晃了晃小腿，故作轻松地道：“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她抬头瞥了一眼王小东，语气平静，“下次别再跟他们来了，这里消费很高，还有，你看不出来吗？虞元江倒也算了，范修永带你来分明是为了让你出糗。” “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回家了，你刚才那一脚可真够狠的。” 随后，萧思嫒径直走向公交站台。 虽然很痛，但并不至于无法走路。 只留下王小东呆立原地，一脸失魂落魄。 王小北揶揄道：“大哥，刚刚的手好摸吗？” 这句话让王小东蓦然回神，脸上微微泛红。 “你别乱说，你刚才不是也说那只是舞蹈动作么？” 王小北听后呵呵一笑，不再继续调侃。 他转而问及关键：“萧思嫒刚才说的话是怎么个意思？你是不是招惹过那个范修永？” 虽然之前对方的话语含糊不清，但王小北也能揣摩出个大概。 王小东摇摇头，一脸困惑：“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平时关系都挺好的。” 王小北满头雾水，心中认定王小东一定是无意间得罪了对方。 按照王小东一贯的性格，大概率已经把家底都透露干净了，包括家庭条件，除了买工作的事。 王小东来到北平工作，拿的还是学徒工的工资，来这种地方玩确实有些承受不住。 第180章 丫的，这孙子真损 王小东手足无措。 这跳舞，又是拉手，又是露腰的，让他如何接受？ 而且，他完全不会！ 王小北皱了皱眉头，扫视着四周。 王小东相貌平平，一身朴素的工作服在人群中也是平平无奇。 这里虽是职工俱乐部，可又不是那个时候，大家才会穿着工人服过来玩。 当然，那会儿，这样的舞已经不允许跳了。 怎么会有人专门来请他跳舞呢？ 少女并未因王小东的婉拒而放弃，她坚持邀请道：“没关系啊，咱们随便跳呗。” 王小东愈发窘迫，不知所措。 王小北左右环顾，终于发现一个柱子后面发现一群人正嬉笑的看着这边，其中一道身影尤为引人注意。 那人正是魏明，那天和袁国庆一起看电影之前撞到的那群骑车少年。 王小北淡然一笑，回过头来看着那位执着的少女：“你要跳什么？” 少女一脸困惑地看着王小北，“什么要跳什么？”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当然是华尔兹、伦巴、恰恰或是探戈啊？” 伦巴其实也是拉丁舞，但在不同的节奏中也能作为交际舞。 少女原先自信满满，此刻却被王小北的话弄得迟疑不定。 她虽然听闻过这些舞种，但实际上只会一些基础舞步。 最终，她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尴尬转身离去。 王小北目送她远去，直至她走到魏明身边才收回视线，心中暗叹：“真是够无聊的！” 旁边的王小东目睹这一幕，不禁好奇地问：“小北，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舞？” “哦，柯秋露跟她妈妈都学过芭蕾，她们偶尔会提及这些交际舞知识。”王小北一边给王小东解释着，一边与走过来的袁国庆招了招手。 袁国庆看到王小北出现在俱乐部，一脸惊讶：“王小北，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虽然这里叫工人俱乐部，但是没点经济条件的还真来不起。 就王小北这样穿着旧衣服来这的，几乎没有。 王小北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哦，我哥带我来见识一下，袁国庆，你跟杜爱军一起来的吗？” 袁国庆点头应答：“对啊，我和爱军哥一块来的。你跟那个魏明和好了吗？我看他们的人，刚刚还邀请你跳舞呢。” 王小东一听，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王小北则是嘴角微抽：“怎么可能呢，他们是来嘲笑我们的，我们这些乡下来的，哪能学会这种舞蹈啊？！” 袁国庆一听，顿时骂了一句：“他丫的，这孙子真损！” “确实有点损！” 王小北点点头，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好了，你去玩你的吧，我和我哥只是过来随便看看的。” 自己根本不是袁国庆这种大院子弟圈子里的，强行凑过去只能成为笑话，让人生厌。 现在保持点头之交就行了。 袁国庆点头，留下一句，“那行，你们玩，我过去了！” 他自己也是别人带着过来的呢。 待人离开，王小东按捺不住好奇心，向王小北问：“小北，那人是谁啊？” 王小北随口道：“那次我进城的时候，他车坏了，我顺路送他一程，就这么认识了。” 王小东听后微微颌首，心中却想：老三都不在城里，认识的人却比自己还多哩。 王小北留意了一会魏明等人。 好在他们没有继续过来找麻烦，能开工人俱乐部的，那背景可不是他们能比的，敢闹事，只有一个下场，进去待着。 “小北，快看，那边那个是外国人吗？”王小东指向一群金发碧眼、西装革履、佩戴蓝色眼镜的外国人，悄声对王小北说。 王小北抽了一眼，确认道：“嗯，确实是外国人，应该是老毛子。” 两边现在是蜜月期，有老毛子并不奇怪。 “小东！” 就在这时，侧面又走进来一群男男女女，其中一名男子叫了一声。 正看着那些老毛子的王小东闻声抬起头。 “小江，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不会来呢！” 后面的人也聚拢过来，总共4个男的，2个女孩，没有穿工人服，但一个个都衣着整洁干净。 大家寒暄了两句后，其中一名男人提醒说，“咱们先坐下，别打扰其他人。” 众人立刻依言坐了下来。 王小北瞥了一眼，发现狄鹏天不在，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小江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扭头问王小东：“小东，他是你弟？” “对，这是我弟，一块来玩玩。”王小东介绍道。 虞元江微微一笑，挑眉道：“你还真是舍得啊，我是没钱带我家弟弟过来的。” 王小东闻言尴尬一笑，心里无奈，分明是王小北带他进来的…… 接下来的交谈中，王小北得知除了一个名叫萧思嫒的女人曾来过，其余的人都是第一次过来玩。 王小北无奈摇头，心想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自家大哥一个单身狗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看别人跳？还是来开开眼界？ 这不是没事找不自在嘛！ 音乐声戛然而止，人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吃着小吃，喝着小酒。 王小北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邻桌，只见一名18左右的少女，身着浅粉红色长裙，脚踩一双精致的小皮靴。 看上去青春正好，脸庞如画，淡妆轻扫，腰肢纤细，只需一手便能盈握，那一双大长腿更是引人注目。 王小北低头瞅了瞅自己，若是他再大个四五岁就好了，这下连妞都不能泡。 转头一瞥，却见自己的大哥正偷瞄着萧思嫒，可能是怕被发现，瞅两眼就缩回目光，但忍不住马上又看了起来。 “喂，你们要不要喝汽水啊？要的话，我帮大家去拿。”虞元江眼见桌上空空的，问了起来。 众人纷纷应和：“好啊，你去吧，回头我们再把钱给你。” 第179章 怎么能搂搂抱抱呢 王小东四下看了看，没看见约好的同伴人影，不禁迟疑道：“咱们再等等？” 王小北看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六点多，他走过来催促道：“别等了，快进去吧，现在都过点了，他们可能都进去了。” 王小东面露犹豫，没有同伴，他有点不敢。 王小北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我们先进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提过要去哪个地方？” “没。” 王小北听罢，不再多言，拽着王小东径直走向售票窗口：“阿姨，要两张票，学生有优惠吗？” 他站在窗口前大声喊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售票员。 不过这里并不给学生打折，只要身高超过三市尺就要买票进去。 王小北嘟囔了一句，转身招呼还在发愣的王小东：“大哥，走啦！” 门外聚集着一群青春洋溢的年轻男女。 王小东接过门票，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工作服，满是纠结，这工衣算是他最新的衣服了。 王小北身上的更是旧衣服。 王小北瞥了王小东一眼，笑着说“看什么，这里是工人俱乐部，穿工作服不正常吗？走吧，进去看看！” 门脸挺高的，门口处有一位中年妇女正在维持秩序。 二人递上门票，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房子还挺多的。 刚一踏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下是一排长长的椅子，呈阶梯分部，台上面正在唱着戏。 从外面看着，这就是一个两层楼，可进来就会发现，其实是一个演唱厅，二楼还有包厢，里面坐了不少人。 不过，大多数人年纪偏大，年轻的少年们大多直奔二楼，电影院和歌舞厅都是在二楼。 两人站在原地好奇的看着。 王小东四处张望，寻找伙伴们的身影，却始终未能发现，内心愈发焦急。 “别急，我们先随便逛逛。”王小北安慰道。 这是一家规模很大的俱乐部，内部设施齐全多样：电影院、舞台、化妆间、休息室、小卖部、VIP休息室、图书馆、围棋室、餐厅等等，甚至还有热水供应。 王小北观察着，感慨了一声，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场所已经很高档了。 不过这价格也对的起它的装修。 剧院、歌舞厅和电影院的票，都需要另外再花两毛五分钱。 王小北心想，大哥估计是被骗来此的，要是再买点东西，一下子可就没了好几天的工资了。 相较于门票五分钱的动物园，这里的消费水平确实不低。 大哥敢来这种地方，胆色可嘉啊。 王小东看着手中的门票，又看到别的项目还要花钱，一时间都开始后悔了。 王小北看见王小东面露难色，毫不犹豫地塞给他10元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行了，你就放心大胆地花吧，但别让咱妈知道，不然我最多挨一顿数落，你以后可就没钱用了。” 说着，在旁边的小卖铺买了两瓶冰凉的北冰洋汽水，一瓶给自己，一瓶给王小东，并不忘叮嘱道：“喝完可别忘了把瓶子还回来啊！” 王小东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提醒：“不要在外面乱花钱，注意一点。” 王小北耸了耸肩：“那这次算你请的，这总行了吧？！” 说着，王小北率先走向二楼。 那里有一家电影院，售票窗口前人群熙攘，休息区里一群年轻人正嗑着瓜子，吃着零食。 王小北环顾了一下，转头询问王小东，“大哥，他们真邀请你来歌舞厅了？” “对啊！”王小东应声附和，然后四处寻找着。 “好吧，你把票买了，咱们进去！” 王小东略显迟疑，但还是买了两张歌舞厅的票，又花了五毛，心中不禁一阵肉疼。 不待他后悔，王小北已经拽着他步入名为“友谊舞厅”的舞厅内。 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宽敞明亮的舞厅，年轻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节奏翩翩起舞，当然也有一些中年人。 男的衣着整洁，女的穿着连衣裙，气质优雅，完全是一群俊男靓女。 王小东有些愣神，低声向王小北嘀咕：“这，他们是不是结婚的人跳啊？” “当然不是。”王小北翻了个白眼，“谁结婚了跑这里跳舞啊！” “哎，不是结婚的，这搂搂抱抱的，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王小北忍不住笑了：“大哥，他们不是搂搂抱抱，是在跳舞。” 一边说着，王小北四下张望，周围摆放着高档皮质沙发，长桌上铺着精致桌布，各类饮料琳琅满目。 王小北望向王小东，“大哥，你找找看有没有你的朋友，有的话可以去打个招呼。” 然而，王小北扫视一圈也没有发现熟人，摇摇头说：“好像不在。” “那算了，我们自己玩吧，先找个地方坐坐。” 王小北笑了笑，王小东没看到熟人，他可是看到了熟人。 袁国庆几个人身着米黄色服饰，格外引人注目。 尽管如此，王小北并未立刻上前，而是选择在一处僻静的座位坐下。 王小东看到精美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目光却被舞池中的人吸引，脸颊微微泛红。 怎么能随便搂着腰呢？ 手竟然还握在一起…… 王小北随意的看着，这种舞蹈其实很简单，后世很多广场舞大妈跳的就是这个。 他甚至都学过一些。 正当他思绪飘飞之际，一位十几岁的少女袅袅走来。 她身穿碎花长裙，长发微卷，显然是经过精心烫染。 尽管长相并不出众，可人靠衣裳马靠鞍，整个人看起来亭亭玉立的。 女孩看着王小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们一起跳一个舞呗？” 王小东听到这话，心头一紧，一股莫名的压力油然而生。 “这……这个我不会，你还是另外找别人吧。” 他连连摆着手。 第178章 和大哥一起去职工俱乐部 动物园里有拍照的，王小北于是凑了过去，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留个纪念也好。 只是问了几个之后，他立刻掉头就走。 两张6寸黑白照片，竟然要四块八毛钱。 这价钱，如果自己非要照，估计会被张美英拧耳朵。 “三哥，你怎么什么都懂呀？”小菊满眼钦佩地问王小北。 王小北笑了笑，“多读书啊，书中自有答案，等回头我帮你找些书来看。” 小菊有些懵懵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哦，那以后我一定多看书，也和三哥一样厉害。” “好，那你可要加油！”王小北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因为是下午来的，时间不太够，所以一行人只能走马观花的看，这才勉强把动物园给逛完。 当走出动物园的时候，大家都是意犹未尽，不过动物园要闭园，也只能出来。 天边的晚霞通红通红的，出来动物园之后，大家连忙坐上公交车回四合院。 回到四合院，大院里面依旧很热闹。 张美英提前让院里的人帮忙买了些菜，回到家，大家纷纷动手忙碌起来准备做饭。 王小北看着这时间，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出去了。 不过颗粒他还剩一些，节约着用，还能撑几天。 自己现在还小，练武还是有时间的。 小西和小菊跑出去和大院里的孩子，一起玩了起来，张美英则在处理菜。 这时，王小北注意到大哥王小东满脸紧张，时不时看着门外，不禁感到十分奇怪。 “大哥，你这是在干嘛？凳子上有虫子咬你屁股，还是你看上了那家的姑娘？”王小北调侃道。 王小东犹豫了一下，没回答，而是转向张美英问道：“妈，晚饭还要多久能做好？我想出去一趟。” 张美英一脸不解：“咱们才刚回来做呢，怎么，你今儿不是放假吗，有什么事？” 王小东笑嘿嘿的摆了摆手：“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王小北看着大哥不自然的样子，想了想笑道：“大哥，你该不会是要去跟人家姑娘约会了吧？妈，给他些钱，让大哥去外面下馆子去” 张美英闻言，动作一顿，“老大，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处对象了，要是真的，妈这就给你拿钱和票！” 当初张美英可是托了不少人，希望给王小东说个媳妇。 这要是真的，怎么能不高兴呢。 王小东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是，不是这回事。” 张美英一听这含糊其辞的话，都急死了，“那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真是的，跟你爸一样，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响屁。” 王家和坐在一旁抽着烟，听到这话看了张美英一眼，马上就扭头过去。 老娘们，惹不起。 王小北见状不禁嗤笑一声，老爹啊，你一家之主的魄力呢？ 王小东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们宿舍的人告诉我，今晚6点在职工俱乐部有个舞会，我们一起去……” 一听这话，王小北顿时失去了兴趣。 张美英也是如此，“去那个舞会做什么？要钱吗？” 王小东面露尴尬，嗫嚅道：“我，我只是想去那里随便转转，要五毛钱买门票……” “五毛？” 当得知只是个舞会，还这么贵，张美英顿时炸毛，“什么舞会还要五毛钱啊，那么贵，别去了。” 王小北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想了想说：“妈，就让大哥去吧，俱乐部有不少工人女孩都去玩，或许能碰上个好姑娘呢！” “再说了，大哥现在都到了城里，总得让他见识见识城里人的生活，不然以后说起来，这里没去过，那个不知道的。” 张美英摘着菜，嘴里嘀咕：“可是要五毛钱呢，能买不少东西，咱们工资本来就不多，顶得上一天的收入了，又不是跟女孩子一块去的。” 王小北听到这话，无奈地摊了摊手，“大哥，老实告诉我，里面有没有工人女孩子？” 王小北边问边朝王小东挤眉弄眼。 王小东脸上有些红，但还是说：“有……有几个……” 王小北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心中暗想：这是真有，还是配合自己？ 算了，随他去吧。 王小北转向张美英，说道：“妈，你都听见了吧，大哥肯定是奔着人家姑娘去的，你就同意他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张美英迟疑了一下，最后妥协：“好吧，那你去吧，我之前不是给你留了一块钱吗？记得别乱花。” “知道了！”王小东听到这话，立刻从凳子上弹跳而起，迅速离开。 王小北见王小东走了，等了一会儿菜道：“哥，我也去，妈，我跟大哥一起去看看，晚饭你们自己吃，不用给我留饭。” 说着，王小北就往外跑。 “嘿，你这臭小子，你过去做什么？” 张美英喊了一声，但王小北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三哥，你要去哪儿？带我一起呗！”张美英没喊住人，倒是在院子里玩的小西拦住了王小北。 “妈让我去市场买点猪耳朵，你就待在家里，别跟着我啊。” 王小北说完，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外。 小西一听说有猪耳朵吃，开开心心的继续玩了起来。 …… 王小北刚走出院子，就看到王小东在前面，赶紧冲他喊道：“大哥，等等我。” 王小东闻言，停下了脚步。 “小北，你怎么出来了？” “我跟你一起去啊。” “啊，你也去，妈答应吗？”王小东愣了。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反正打过招呼了，而且跟你一块出去，妈也不会多说什么，走吧。” 说完，王小北径直朝大街走去。 “哥，你这个月发了多少钱啊，都交给妈保管了吗？”王小北一边走，一边问。 “总共九块三毛一分，我自己留了一块钱，给妈八块三毛一分，怎么突然问这个？” 王小北答道：“咳，没什么，随便问问。” 王小东点头，两人在路边确认了职工俱乐部的方向后，就坐上了公交车。 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王小北看到附近很是繁华。 宽阔的道路两侧林立着各式商店，数百米外一栋高楼之上，赫然挂着一块“建国饭店”的醒目招牌。 然而，眼前的这栋职工俱乐部也毫不逊色，巍峨壮观。 门前廊檐开阔，四根巨柱撑起的玻璃飞檐，两边则是青灰色花岗岩墙面。 灯火辉煌的大厅内上下两层观众席，尽显其气势非凡。 门外停着自行车和几辆汽车，越野车、吉普车之类的。 第177章 过亲 曹子昂也没多说什么，微微颔首。 然而就在这时，王小北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迟疑了一下喊道：“喂，等等，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曹子昂回过头，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看着王小北。 “怎么了？” 王小北一把拉住他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帮我教训一个人？” 这些人都是练武的，一个个凶的不行，如果不是自己适时解释，恐怕也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 他只是想试一下，如果他们都是乖小孩，就算了，毕竟不能误人子弟。 曹子昂听闻此言，撇了撇嘴，略感为难。 “那个……你要教训谁？” “王小武，也是个不好惹的家伙，住在60号大院。” 王小北说出这个名字后，曹子昂瞬间想起来，“哦，是他啊！你怎么会想要教训他呢？” 王小北挑眉一笑，“怎么，你们认识啊？” “不熟，但是知道他！”曹子昂淡淡道。 王小北沉吟片刻，颔了颔首，“你别多问了，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吧？真不行的话，我去跟你爸商量一下。” 让王小北意外的是，曹子昂听到这话后，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好吧，小凌叔，这事交给我了，但要是被我爸发现了，你得说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王小北愣住了，旋即想到王小武在村子里也不受待见，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些孩子。 所以，究竟是谁被利用了？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王小北笑着应承下来，“行，你爸要是知道我就说是我让你干的，我下次去你家，带些猪板油给你们。” 除了第一次，后面他就没有拿出过猪板油，以后这可是比肉都贵！ 曹子昂眼中顿时一亮：“好，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这件事，你爸知道了没事，但千万不可以让那家伙认出你们，否则可能会惹上麻烦。”王小北叮嘱道。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那我就不打扰小凌叔你了，你继续忙，我跟他们出去玩。” 王小北挥了挥手，“行，你们去吧。” 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这画面总感觉怪怪的。 待他们走远后，王小北砸吧砸吧嘴巴，看来练武的人尊师重道的传统还没变啊！ 嘿嘿，我也算是当上长辈的人了。 再过几年，这些孩子长大，只要不违法乱纪，自己简直可以横着走。 不过就曹峰几个兄弟，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招惹的，都壮硕如牛。 “小北，你在做什么呢，那些人是谁啊？” 看着曹子昂几人离去的背影，张美英满腹狐疑地问道。 王小北不紧不慢地回应：“哦，我在城里偶然认识的，就随便聊了两句。” 大家听完，见王小北神情坦然，便并未深究。 大家继续往下面看。 忽然，王小北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采薇。 他确认了一下，自己没认错人，就走了上去。 李采薇正看着动物，王小北轻轻拍了拍李采薇的肩膀。 李采薇转头看见是王小北，亦感惊讶：“小北，你怎么在这儿？” 紧接着，她礼貌地向王家和夫妇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啊，采薇啊！” 张美英微微一笑，其实并不熟，但认识，毕竟是代销点的人。 一旁一对夫妇也和蔼地颔颔首，笑容满面。 “妈，你去看着点小西和小菊，人多，别让他们走丢了。” 王小北看着小西和小菊跑远的身影，连忙叮嘱了一下张美英。 王家和张美英扭头一看，果然两个小家伙已经跑远了，赶紧走了过去。 王小北也是跟着那对夫妇打着招呼：“叔叔阿姨好！” 中年男人亲切地问：“你和彤彤是同学吧？” “没错！”王小北点头回答。 那夫妇两人看了看李采薇，默契地走向一边。 待他们走远后，王小北悄悄问李采薇：“你是不是偷溜出来的？李叔知道吗？” 李采薇摆了摆手，解释说：“他们又找我爸，想带我走，但我爸不同意，所以最后研究决定算过亲。” 王小北顿时明白了。 所谓的过亲，就是李采薇算认亲了，可以后依旧姓李，不过两人的关系就成了干爹那种。 “这样很好啊，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们在一起了！” 王小北由衷感慨，李老汉在这方面确实够大度。 许多人都担忧过亲之后，子女与亲生父母过于亲近，等孩子回来之后，就打孩子，吓唬孩子不准和那边太亲近。 李采薇微微一笑，“今天礼拜天，他们就带我来动物园玩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我应该是晚上，晚点再研究，不着急。”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咱们学校见。”李采薇笑意盈盈地走开。 王小北目送李采薇离去，最后回到王家和等人的身边。 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在看着一只狮子。 旁边还有一位老师正在给一群学生进行讲解，这只狮子是怎么来的，生活习性、生存环境等。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一阵感慨。 这才五十年代呢，就有少年宫这种活动。 还得是城里啊。 搁乡下农村，估计九十年代都没有这些玩意。 这就是差距！ 小西和小菊十分好奇，聚精会神地听着。 王家和凑过来说：“李老汉竟然舍得让女儿出来，真是稀奇，难道就不怕女儿以后跑了？”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那老师的讲解。 听到这话，转过头说：“刚才李采薇说了，他们两家已经讨论过了，往后算是过亲。” “这样啊！” 王家和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 没想到啊，终于开始妥协了一些。 看的有点久了，王小北本来打算催一下的，只是看着小西和小菊听得津津有味，还是算了。 难得还有老师在这科普。 等那老师讲解完，带着学生们走向另一个地方，他们才继续往下逛。 第176章 一家人逛动物园 第176章这可不是简单的马 “什么事？” 任建中眼睛一亮，期望的看着王小北。 王小北毫不犹豫的说：“我们两月份不是有过一个除四害的活动吗？” “没错，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任健中回应。 王小北继续道：“雷子民是记公分的，当时我记得打麻雀的时候，他管麻雀喊小小，说是他老婆娘家人的叫法。” “不过后来就再没听他这么叫过了，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任建中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你是说他将麻雀喊小小？” 王小北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吧，或许是我听岔了，也有可能是发音不标准？” 任建中想了想，扭头对身边人的说：“小海，你叫两声让他听听。” 小海应了一声，虽然显得有些无奈，但还是照办。 “小小儿，小小儿……” “对，他就是这样叫的。”王小北确认后，连连颔首。 任建中立刻一排巴掌：“小海是济德溪川县人，那里的人就是这样叫麻雀的，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虽然缩小了范围，但一个县城还是比较大的。 王小北沉思一会儿，摇头答道：“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任建中颔颔首，叮嘱说：“好，以后你要是想起来什么新的问题马上通知我，马上就是十一庆典。我们先回所里了。” 随后，任建中起身，其他人也纷纷跟随其后。 王小北有些疑问，忍不住说：“任所，要查也是查谁派他过来的吧，查他是哪儿人做什么啊，最多也就知道他的身份而已。” 任建中笑了笑，“这里面自然有原因，不过不方便告诉你，小同志，谢谢你告诉我的这些。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王小北不再多问，一家人把任健中送到大院门口。 回屋的时候，杜大妈端着一碗粥探出脑袋问：“美英，这是怎么了？” 张美英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打听一些情况。” “哦！”杜大妈点点头，缩回了屋里。 一家人吃过饭，等张美英把碗洗了，就出门了。 动物园离得不是很远，也就大约五公里的样子，出了胡同就有公交车坐。 张美英买了车票，带着大家坐上车。 车上的人很多，听说话也都是去动物园的。 不过到了地方，看着人来人往，张美英胆怯起来，毕竟从来没有来过啊。 王小北见状，毫不犹豫的带着大家排队买票，四个人花了两毛四分钱。 进了里面，那是人山人海，地面上铺着青石板，两边种满了树木。 “爸，快看，这里有羊哩！” 小西看着围栏里面几只悠闲的吃着草的小羊，都愣住了，花钱进来动物园就看这个？ 王小北扫了一眼，看出来不是普通的山羊，不过具体是什么品种他也不知道。 旁边的人也是好奇的看着，有的人甚至掏出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他们看了一会，感觉没什么意思，就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来到了大象的区域。 “大象？” 看到大象，大家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纷纷围拢过来。 王家和目瞪口呆的看着饲养员喂食的庞然大物，忍不住嘀咕：“这好大的猪啊，也不知道喂什么长大的，跟野猪精一样。” 面对眼前活生生的大象，王家和的世界观都有些崩塌。 旁边的一个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什么野猪精啊，猪吃什么也长不了这么大啊。” 听到这话，王家和轻咳两声，不再说话，生怕继续出糗。 王小北倒是津津有味，没办法，生活太单调了。 看完了大象，大家继续往里面走。 很快，他们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栅栏，三匹高大的骏马昂首屹立。 王小北不解地嘀咕：“怎么是马？有必要围着看吗？” 这年头，乡下人进城都是赶驴的，也有赶马的，根本不稀奇。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如果你知道这三匹马曾今被谁骑过，就不会说这话了。” 王小北愣了一下，凑近一看才恍然大悟。 牌子上标注着“大红骡”、“铁青马”的字样。 我去。 这是三位老总啊！ 他立刻对这三匹马肃然起敬，难怪这么多人过来看。 换做是他，也要围观的。 张美英看着王小北，兴奋的问道：“小北，这马真的是他老人家骑过的？” 王小北点头，“对啊，上面写着呢。” 别说张美英了，就连王小北都是一样，对于这位老人家，那是由衷的钦佩。 接下来，他们陆续参观了别的场馆，什么河马、猴子、蛇、熊瞎子、长颈鹿等等。 王小北几乎充当起了全程解说的角色，给大家介绍着。 最后，一家人在长颈鹿馆停下脚步，王小东几人使劲往里挤，只有王小北留在原地。 长颈鹿脖子那么长，根本没有必要进去看。 “小凌叔！” 正在这时，一阵声音响起。 王小北惊讶地回过头，只见曹子昂和他的妹妹并肩而立，身后还簇拥着十多个嬉笑打闹的半大小子。 扭头看了看，家里人都挤在那里看长颈鹿，于是就走了过去。 “子昂，是你啊！”王小北亲切地打着招呼。 曹子昂左右扫视了一下，最后微微颔首，爽朗道：“是的，我和小新带着大伙儿来玩一下！” “行，你们慢慢玩吧，以后有机会再说！” 肯定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曹峰这边的事，免得张美英又唠叨。 第175章 任健中上门，审查遇到瓶颈 换其他时间吃？ 这么做，肯定闹的更凶。 时间久了，矛盾就会越来越多。 为了这件事，大儿子与小儿子两家没少争吵，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吵起来。 听完后，王家和点了点头。 这个年头，分家之后其他的兄弟除了给些粮食以及钱，其他的都是不问的。 当然，不包括有什么事需要出面。 就跟王家一样。 老头子和刘银珠跟了老四王家福，那以后老两口的事基本就是王家福负责。 像雷大爷这样，都分家了，小儿子还过来啃老的情况，很少发生。 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不过，王小北倒是从张美英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事情。 自从雷大爷家里的事闹的越来越凶之后，他在大院里的威望也是下降的厉害，雷大爷有推掉管事一大爷的意思。 毕竟，连自家的事都管不好，又何谈管理大院呢？ 王小北心里暗叫可惜，老妈来大院的时间太短了。 不然要是弄个居委会代表，以后再进居委会挂个职位，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那几年，能在城里横行的只有两种人，居委会大妈，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小子。 居委会大妈管街道，红小子管学校。 倒不是说利用张美英的身份干缺德的事，可有这一层身份的保护，一家人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可是一个吃肉都有罪的年份啊。 一家人没再说话，安静的吃饭，小西胃口最好，最能吃，大家也让着他。 张美英一边吃饭，一边叹气道：“就差小梅了，小北，下次你要再过来记得带小梅一起来。” 偏心儿子归偏心，终究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好，那下次过来，也带上大姐。” 说着，王小北瞥了一眼神色低落的王家和。 现在张美英的家庭地位明显上升了，这一点从她自信的话语中就能察觉到。 想起刚才遇见小武一家的情景，王小北告诉张美英：“妈，我刚在胡同看见小武他们了。” “在哪？”王家和惊讶地问。 “从咱们家去菜市场，再过半个路口的阳通胡同就是。”王小北大致描述了一下位置。 张美英一时想不起具体地方，只好应声道：“知道了，以后我路上会注意点。” 王小北轻蔑一笑：“有什么好注意的？他们进了城还能拿咱们怎样？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 “难道他们真以为自己还是在乡下，可以随意撒野吗？” 张美英一听，顿时没好气的道：“臭小子，你说什么呢，真当你妈怕他们啊！” 王小北心里明白，这是家中没有男性主心骨的原因，必须尽快让父亲进城才是关键。 正当饭桌上的气氛稍显压抑时，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宁静。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任建中带着两名公安出现在门口…… 几人都是一阵奇怪，不知道任健中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任建中并未进屋，而是站在门口。 王家和见状，立刻走了过去。 “任所，这是有什么事吗？”王家和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任建中微笑着与他握手，同时表明了来意：“王同志，你好，我这次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啊？” 王家和一听，连忙邀请道：“啊，现在就有空，快进屋。” 任建中见状，这才进了门。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点了点头，任健中这情商不低。 要是没有在门口这握手直接就进来，保不齐就会引起大院里的质疑。 进入屋里，王家和把王小北几人赶了起来，让任健中坐，然后问：“任所，你们吃饭了没，要不要再加点？” 任建中摆了摆手，“谢谢，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问完了就走。” “哦哦，那你问。” 王家和有些紧张，摸出旱烟袋准备点上。 任健中连忙递了一根烟给他。 “来，抽我这个！” “这哪好意思啊，你太客气了。” 王家和说着，接过烟。 两人都点上了烟，任健中才问：“其实不说，你们应该也猜到我想问什么吧？” “知道知道。”王家和点点头，肯定是雷子民的事。 “对，就是雷子民的事情。” 任健中抽了一口烟，缓缓说，“我们早上审讯的时候遇到了点问题，已经有人去生产队那边调查了，我们不想耽误时间，就想过来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最近你们生产队有没有外面的人去，雷子民有没有收到别的信，不是找媳妇孩子的事，不仅是现在的，还有以前的，你好好想想。” 王家和皱眉想了一会，最后摇头：“没有，我真的不清楚这些情况。” 乡下忙的要死，哪里有空天天关注别人的事。 任建中急急的问：“那他老家的情况呢？有没有不小心透露过什么信息？哪怕是远亲关系之类的消息？” 雷子民被抓之后倒是很配合，这次的目的也交代了，可再问别的就一句话都不说。 查他的身份信息，发现档案上的完全对不上。 王家和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头：“他就说自己原本是永梁人，但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公社那边估计有记录。” 任建中叹了一口气：“公社那边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确实有一个叫雷子民的人，但是这个人死了好几年。” “那我也不知道了啊。” 王家和茫然的说。 任建中眯着眼睛，想了想再次问道：“那他在大队里跟哪些人走得比较近？能不能知道一些他的情况？” 王家和思索一阵后回答：“他在大队一直客客气气的，对所有人都很好，每个人都是一样，没有和谁走得近的。” 听到这话，任健中有些失望，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于是就要起身离去。 这时，王小北忽然想起一件事，目光炯炯地看着任建中：“任所，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反映一下。” 第174章 四合院集体打牙祭 曹子昂一听，嘴角顿时抽了一下。 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勉强唤了一声：“小凌叔！” 王小北嘿嘿一笑，颔了颔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不久后，所有人都将钱交到曹峰手中，然后拿给王小北。 王小北点了点，说：“总共一千二百块钱，对着呢，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王小北将钱放进一个布袋，收入怀中，迈步走了出去。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小北，一个半大小子，揣着上千元巨款就这么走了出去，心也太大了。 先前说话的男人好奇的问：“大师兄，这小孩什么来头啊？” 王小北走了，称呼就改了过来。 曹峰摇摇头，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我也不清楚，是师爷让我去接收东西的，告诉我不用担心，但没有说什么身份。” 听说是安爷那边的人，大家顿时不再追问。 王小北并不知道，因为当时和安爷的一句不要问，导致安爷没有细说，这让王小北在众人眼中显得十分神秘。 他走出院子后，特意看了一下四周，发现王小武早就不在了，便迅速离开。 倒不是怕那只狗找他麻烦，而是担心这次交易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边骑着车，王小北一边想着，短时间内看来不能再来了。 他感觉曹峰等人对这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在意。 毕竟，各地丰收的好消息不断传来，城里人对粮食都不是那么紧张，自己这些东西只是锦上添花。 眼看午饭时间越来越近，他必须尽快赶回家，以免引起怀疑。 与此同时，王小北还暗自思忖着，有必要找个可靠的帮手，每次做生意都是自己出面太麻烦了。 但现在他找不到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大哥倒是适合，可王小北不想牵连上王小东。 王小北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途中经过一家弹棉花的铺子，他想了想，从空间拿出一些棉花，走过进去。 价格还是和上次一样。 老板没有问王小北的身份，称完重后道：“这里有三十四斤棉花，你要哪种规格的？” “我要两床十六斤的大被。” 老板点点头，“好，你住在什么地方？下个礼拜过来取货。” 王小北随手报出王小武的住址，毕竟到时候是拿着单子上门拿货的。 老板将写完的单子交给王小北，强调道：“这张单子一定要保管好，否则就拿不了被子。” 王小北笑眯眯的接了过来，他很清楚，如果是熟人，根本不用单子，直接上门来拿就可以了。 到时候让王小东过来拿棉被好了。 回到四院子，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股香气。 王家和手上夹着半截香烟，正与几个大院里的男人说话，张美英则在炒着菜。 见王小北回来了，她一边翻炒锅中的菜肴，一边关切地问：“小北，你回来了？怎么跑到人家家里去了？他们说了什么吗，有没有说钱的事啊？” 这跟在村里倒挂不一样，毕竟是欠着个人的钱，生怕别人要自己马上还。 王小北微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我只是过去随便转转，钱的事别担心，他们说不急。” 听罢此言，张美英松了一口气，不急就好。 今天是礼拜天，大人和孩子都在家，算是家家户户改善伙食的日子，主要就是吃肉。 要是平时单独做，总有别家的人来馋，还不如大家在一天吃。 “哥，妈说下午带我们去动物园玩。”小西一边看着张美英炒肉，一边说。 王小北扬起眉梢，老妈今天看来是下血本。 这进了城，果然不一样了些。 他问了一下票价，跟北海公园差不多，大人五分钱，小孩三分钱，一家四口总共两毛四分钱。 尽管平时王小北对这种热闹场合不太热衷，但考虑到礼拜天没什么事做，而且动物园票也不贵，应该有很多人去玩，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饭菜很快上桌，辣椒炒肉、蒜苗炒蛋、烧豆腐，还有炒白菜，四道菜品份量十足。 这样的饭，在乡下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即使在城里，一个月能吃上两次就算不错了。 毕竟，都是有定量的。 吃饭的时候，王小北想到了王家和的工作问题，于是向张美英问道：“妈，您帮我留意一下爸的工作，最好能找到个合适的顶工。” 当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通常只有那些没有孩子的老人，才会将工作机会让出来。 如果有孩子，要不就是拿退休金，要不就是让孩子顶工。 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 张美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道：“这还是算了吧，光是还完我这份工作的钱，都需要很久呢。” 听到这话，王小北沉默下来。 看来要早点跟家里人说清楚，不然每天都为这一毛两毛的小钱抠搜，太浪费时间了。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众人一愣，从声音判断，这是来自隔壁雷大爷家。 住在旁边的钱承福和杜大爷对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伸长脖子看了看，然后又各自默默吃饭。 张美英见众人想出门看，忙出声劝道：“别去凑热闹，估计是雷大爷小儿子来了。” 王家和捧着碗回到座位上，询问怎么回事。 张美英边给他添菜边解释道：“没大事，只是……” 接着，张美英娓娓道来，原来雷大爷的2个儿子都已经成家搬走了。 如今留在家中的雷大妈已经退休，专心在家照看老大的2个孙子跟1个孙女，将来也是指望老大照顾养老的。 尽管有些偏心，但雷大爷对小儿子也不错，每月都会给他们一些钱补贴家用。 然而，雷大爷的小儿子游手好闲，生的孩子也多。 每当礼拜天改善伙食的时候，这一大家子就如同蝗虫一样，过来蹭饭。 第173章 这下子就是叔叔了 而且，工作的时间也不固定，什么时候有货就得什么时候运，经常顾不上饭点。 “东西在什么地方？”往前走了一会儿，曹峰看着王小北问道。 王小北并未回答，而是问：“别急，马上就到，对了，这次你要多少东西，怎么给钱啊？” 曹峰稍微想了想，回答道：“根据上次的量来，六百斤肉，三百斤蛋，一会儿咱们去院里拿钱，毕竟要称一下。” “还有，上次我忘记问你名字了，你叫什么？” 见曹峰询问他的姓名，王小北略一迟疑，笑着说：“你就叫我王凌或者小凌吧。” “好，那我就叫你小凌吧。” 曹峰察觉到王小北没说实话，也不再追问。 要不是安爷说王小北没问题，他肯定不会告诉王小北自己的住址。 继续往前走着，王小北感觉每次拿东西太麻烦了，又不能被人看出来。 想了想他问：“曹大哥，每次我拿东西过来都不太方面，你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 曹峰犹豫了一下，随后道：“倒是有，我们胡同旁边，有一个大院一直空置着，是登记在街道办的，可没有房主的合同，街道办也不好往外租，就一直荒着，你可以考虑一下。” 听闻此言，王小北眼前一亮，不过这房子也用不了太久，毕竟到时候就会归公的。 然而眼下也顾不了太多，自己暂时拿过来放东西应该不会有问题。 走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于是王小北停了下来，对曹峰道： “好了，就在这吧，你帮我推一下车，我回头叫你过去，就在前面巷子里。” 曹峰爽快答应，接过自行车，而王小北则推着板车走进巷子深处。 穿过几条巷子，终于找到合适的地方。 王小北小心翼翼地将板车顶在墙上，调整重心，然后将篮子摆放好，确认周围无人接近后，他迅速将空间的东西转移到篮子里，并迅速盖上黑布。 一切准备妥当后，王小北又耐心的等待了片刻。 偶尔有过往的行人，也只是看了看王小北，没有放在心上。 感觉差不多了，王小北才从巷子里走出，招呼远处的曹峰过来。 早已等得有些焦急的曹峰一听，立刻将自行车推进巷子内。 他一下子就看到那辆被遮掩得严实的板车，心头顿时了然。 然后推起板车，往大院走去。 来到大院，曹峰松了一口气：“你帮我喊一下子昂过来帮忙。” 王小北点点头，放好自行车，走进了院子。 “曹子昂，曹子昂！” 此时，院子里练功的人已经结束了，曹子昂从东侧的屋子里步出。 见到王小北，他不禁微微皱眉。 不等曹子昂开口，王小北就抢着喊道：“曹子昂，你爸在门口喊你过去帮忙，赶紧的吧。” 曹子昂一听，立马冲了出去。 这时，之前和曹峰一起回来的几人也走出了屋子。 很快，曹子昂就返回来，冲着那几个男子说道：“光叔，祥叔，快，赶紧帮忙搬货！” 闻声，众人二话不说，就都出去了。 大院的门口改过了，板车可以直接推进去，众人合力推动板车往里面走。 等推到院子里，就把门给关上了。 一个男子打量了一下王小北，问曹峰：“里面的东西能打开吗？” 曹峰笑了笑：“当然可以，先推到后面称一下。” “哎，好好好！” 男子点头，然后掀开上面的布，看到里面的猪肉鸡蛋，更加的高兴。 接着，大家抬着筐子，往后院走去。 院子里的女眷们也被吸引过来，只是她们都没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丈夫和孩子们齐心协力搬运货物。 人多力量大，很快，板车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曹峰将板车停放好，对王小北说：“咱们进去吧，他们等一会儿就过来了。” 说着，他径直走向东边的房间。 王小北对这大院也充满了好奇。 他主意到正房的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住？ 要知道，练武的人讲究一个尊卑有序，什么人住什么人都是有规矩的。 房间门口，站着一个30多岁的女人。 曹峰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女人说：“秀眉，给这位小兄弟倒碗水！” 包秀梅柔声道：“好，水我已经给你打好了，你去洗一下。” 说着，转身进屋去了。 王小北也跟着进了屋子，里面的家具都是有年头的，虽然不是什么紫檀黄花梨，但一看就是老物件。 曹峰走到一个木架面前，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和手，然后随手将毛巾放到一边，来到王小北身边，“你别着急，马上就好。” “嗯，我不急！” 王小北点点头，一时半会的他还是能等的。 包秀梅拿着一个陶瓷茶杯，为王小北到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招呼道：“你先喝口水吧。” “谢谢！”王小北礼貌地说，但却没有喝水，只是安静地坐着。 包秀梅并未在意，转头看向曹峰，“饼已经贴好了，你要不先吃点？” 曹峰摇头说：“不吃了，等会我拿着过去吃，火车站那边忙着呢。” 包秀梅哦了一声，就在旁边坐下，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王小北。 没过多久，那几个汉子和曹子昂几个孩子就回来了。 不过孩子们都没进屋，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跟着进来了。 先前说话的汉子开口道：“大哥，去掉毛重，猪肉六百斤，鸡蛋三百斤，不多不少。” 曹峰点点头，“好，那大家回去拿钱吧，不在家的包括小逍的，咱们先帮忙垫一下。” 众人嗯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曹子昂瞅着王小北，充满了诧异，他身边的女孩也同样面露疑惑。 王小北察觉到曹子昂的目光，笑了笑问：“曹大哥，这是你儿子吗？” 曹峰点头，“是啊，我儿子，还有我女儿。” 说着，曹峰看着曹子昂，“子昂，这是你小凌叔，叫人。” 第172章 一个月八十块的高工资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往王小北这边走过来。 老人的目光看着王家福和王小文，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亲昵。 王小北也很意外，没想到王小文竟然也在。 看着那老人的目光，王小北心中嘀咕，老头子的头上该不会绿油油了吧？ 做为现代过来的人，什么电视剧没看过，各种狗血的剧情。 看着这个情况，王小北心里是忍不住的怀疑。 不过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就算刘银珠和对方有啥关系，老头子也不算被给绿了，毕竟刘银珠嫁过来的时候就是带着孩子过来的。 真要算起来，有可能还是老头子给别人种了草原呢。 这些想法在王小北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他就回过神，准备避开一下。 王小北倒不怕这些人，只是不希望给自己的交易带来什么麻烦。 然而，一切都迟了。 王小武眼尖的很，一下就发现站在两个大院门口外的王小北。 “王小北？” 他狐疑的喊了一声。 所有人也都停下脚步，好奇的看过去。 周翠兰惊讶道：“哎，这不是王小北吗？他这是来干嘛的？” “哎哟，小北，看见你哥也不打声招呼吗？！” 王小武得意地喊了一声。 王小北呵呵了一声，没有理他：“有毛病！” 说罢，推着自行车就要走。 王小武见状，忙在他身后喊道：“喂，看见长辈，连人都不叫一声，三叔是怎么教你的？” 本来要走的王小北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冷哼道：“是谁裤腰带没系紧，让你溜出来了？” 王家和碍于王天成情面不敢说啥，毕竟乡下的情况就是这样。 但王小北却不惯着他。 除了王家福好一点之外，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王小北都是这样的态度。 毕竟，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没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发生矛盾。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周翠兰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就想骂娘。 可当她看见站在身边的堂舅时，又强行忍住了怒火，朝着王小北厉声道：“王小北，改天我就去问问张美英，她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王小北一听，顿时眉头一挑：“哎，我说，你还是先好好管教一下你家的小子吧！” 王小北本想说出更刺耳的话，但终究觉得不太合适。 说着，他准备骑上车离开现场。 因为王小武那狗东西已经冲过来了，再不走难道等着被打？ 要是刚才院子里的那几个人能够听自己的话就好了，他一定把王小武这狗东西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王小北没有理会王小武，径直骑车往前走，可还没等他骑出多远，几名工人从另一条巷子走出，领头的赫然是曹峰。 “曹大哥！” 见王小武没有追来，王小北停下了车。 曹峰自然认出王小北，对旁边的人说：“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 众人看了看王小北，纷纷点头，随后各自将板车拉回院子。 待人走了，曹峰这才转向王小北问道：“你怎么来这了，是不是东西到了？” “对，你现在有空的话，跟我过去把东西拿过来。对了，记得带上几个大筐，否则装不下。” 王小北瞥了一眼空荡荡的板车，善意地提醒着。 曹峰点头：“行，你等等，我这就回院里找大筐和布罩。” 言毕，他转身离去。 王小北看着远处还在嘀嘀咕咕的小武，再看看已经远去的曹峰，忍不住眯着眼睛琢磨起来。 …… “王小北怎么可能有自行车？估计是他偷的。” 王小武望着王小北，放弃了继续追赶，骂骂咧咧的说。 毕竟要追的话，他跑不过自行车。 井自强撇了撇王小北，安慰道：“好了，不要生气，我一时半会弄不到那么多自行车票，就只能给你爸先买，你们要是着急的话，就去修理铺子买几辆二手的。” “等我票凑齐了，再给你们都买新的。” 若让王小北听到这话……他肯定会感慨万分，有钱人果然不同凡响，买几辆二手自行车都不带心疼的。 要知道，哪怕是一辆二手自行车，也要几十元钱。 对于一般家庭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王小武听闻此言，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对他而言，能有一辆自行车就已经很满足了，新旧倒也不那么重要。 “舅爷爷，你真好！” 井自强嘿嘿一笑，“好好好，咱们先回去，一会儿我请大家吃烤鸭！” 话音刚落，大伙儿都不禁咽了口唾沫，烤鸭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过了一会儿，王小北站在门外，只见曹峰从院子里面走出来，手上提着几只大筐和一块布，拉着车朝这边走来。 “我们走吧！” 王小北向曹峰挥挥手，开始推车前进。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曹大哥，你这车拉货真的不会出问题吗？不会被人发现吧？” 曹峰却一脸肯定地回答：“放心吧，咱这可是有证，谁没事闲着检查这个？等天黑了，路上才是不太平，这么晚还运货，别人见了肯定会上来问你要货运单据的。” 王小北微微点头，看曹峰那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就知道整天在外奔波劳碌，工资也不知道怎么算，所以好奇问了两句。 曹峰没有丝毫的避讳，坦然道：“运费嘛，得看拉的是什么货，还有跑了几趟、路途多远来计算，一般情况下一天大概2块钱起步。” “当然这是天气好的时候，如果是下雨天，怕货被淋湿，需要运的就不多了，不过如果着急的话，下暴雨也得运……” 曹峰将货运行业的状况，大致描述了一番。 王小北连连点头，虽然曹峰没有说赚多少钱，但他也能估摸出个大概——一月收入至少也有80左右。 怪不得他能买下那么多肉。 不过，工资虽然高，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干下来的，体力跟不上，而且这玩意没有保障，拿多拿少都有可能。 第171章 曹峰是我爸 张美英听了这话，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这样啊，那没有问题，我反正每天要给自己做饭，刚好顺便。” 见她答应了，雷大爷也是笑呵呵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也不用天天做，大伙儿轮流来，大概十天一轮。” 王小北听着，知道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事情说好了，雷大爷就起身，“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张美英将雷大爷送到门外。 其实说起来，大院的代表权利和生产队队长差不多。 很多时候，居委会都要征求代表的意见。 当然了，队长高低是个干部，这一点代表没法比。 看着时间还早，王小北打算去找曹峰说一下，免得对方下午出门。 听王家和的意思，最多晚上吃了饭就要回去，所以下午得把事情办好。 想到这，他对王家和说：“爸，我要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 “你去哪啊？”王家和问。 “去陆阿姨那里看看。” 王家和想了想，答应下来，“行，不过你快去快回，晚了肉就没你的份了！” 王小北撇了撇嘴，吓唬谁呢？ 随后走出家门。 院落里的人还在忙碌，阳通胡同王小北是知道的，离这边仅仅两公里，走胡同的话，要不了几分钟。 刚一出门，迎面碰上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姑娘。 王小北笑容可掬地打着招呼：“钱老师好！” 眼前这位30多岁、戴着一副眼镜的男子正是钱承福。 钱承福略微愣了一下，：“你是隔壁张美英的儿子？” “没错，是我，我叫王小北！” 王小北与他们寒暄几句后，笑着告辞：“钱老师，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话语落下，他迈着轻快的步伐，笑容满面地离去了。 目送王小北离去，钱承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有礼貌。 接着，他带着女儿回大院了。 王小北走进胡同里，看了一下，见四周没人，就从空间里拿出自行车，朝阳通胡同的方向骑去。 途经上回那条胡同时，他扫了一眼袁国庆住的那个大院，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就没有多停留。 骑着车，没过多久就到了阳通胡同。 这胡同很大，大的四合院不少，王小北一路寻找着，很快就看到了75号院子，发现大门敞开，便停好车子走了进去。 “哈！轰！” 刚刚走进来，一阵稚嫩的声音就传出，音量不大，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棍棒击打之声。 王小北一阵好奇，加快脚步，走到月亮门探着头往里面看。 只见院子中央，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对决，灵活跳跃的身影如同看电影一样。 周围聚集了十多个围观的孩子，有男有女。 他们的身上穿的都是劲装，但都旧了，打了不少补丁。 院中木架上摆放着几根训练用的木棍与一根长木枪，没看到刀剑等锐利兵器，另外还有一些带有把手的石锁散落在一旁。 角落里则竖立着一个木制人形桩，这场景让王小北不禁想到天桥上流行的杂耍。 每当集市时，那里总是热闹非凡，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过去看看。 “什么人？” 人群中有人突然惊呼，打破了原有的平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刚才激战正酣的两名少年也停止了动作。 其中一个短发少年皱眉看着王小北，“你谁啊，为什么要偷看我们？” 那语气，大有说不清楚就要揍人的意思。 王小北没有在意，满脸笑容地走上前去。 一旁，有人正在收拾做饭，但却没人上前，仿佛那个问话的年轻人就能解决一样。 哪怕，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王小北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朗声地说：“曹峰在吗？我要见他，他是不是住这里？”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刚刚开口的那个少年身上。 少年眉头皱的更深，问道：“你找我爸？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 “哦，是你爸啊！”王小北笑了笑，“我找他有事，他在家不，要是不在家，你告诉他一声，下午不要出去了，等会吃完饭我再过来找他，免得让我白跑一趟。” 此话一出，曹子昂脸色微沉，在他看来，王小北好像是在命令父亲一样。 “你这小子，这是什么态度！”他不满的说。 王小北愣了，自己态度怎么了？ 他懵圈的道：“我态度怎么了？你就和你爸说一下，是安爷的事，他自然会明白的，我先走了。” 王小北其实很好奇大院里的情况，不过看情况，这些人并不欢迎自己这个外人，他就没有多打听。 “太师爷？” 曹子昂在听到安爷的名字时，脸上掠过一丝疑惑。 不过事关太师爷，曹子昂还是赶紧答应下来：“好吧，我知道了，等我爸回来，我马上就告诉他。” 王小北瞥了一眼旁边的石锁，随后转身离去。 众人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走出大院，王小北环顾了一下正准备离去，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巷口处，一大群人正往这里走过来，赫然是王家富一家。 在王家富身边，还有一个老头。 老头五十来岁的样子，身着中山装，脚下是一双皮鞋，一头半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很有领导的派头。 第170章 帮忙给大院老太太做饭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没有那么严格，所以大家穿的还是挺丰富多彩的，而且北平的有钱人也多。 比如他们院那位雷大爷，作为7级焊工，除去津贴，每月工资就有八十九元，一年下来轻松破千，还有各类补助。 他家就老大的三个孩子，日子过得很舒服。 王家和的目光被那些穿着旗袍、烫着大波浪卷发、打扮入时的女人吸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王小北见状，顿时打趣道：“爸，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王家和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儿子一眼：“我就随便看看，你说啥呢？” 确实，他不过是多留意了几眼，而且也不是只有他一人看了。 王小北见王家和有些尴尬，便收敛起笑容，偶尔玩笑一下无妨，但也不能太过分。 之后，他们买了几样菜，1斤猪肉、2斤豆腐以及一些新鲜蔬菜。 然后，便回了家。 王小北想到家里还没有坑，冬天肯定冷。 他决定去找柯家帮忙，用棉花做些新的棉被。 上次能遇到弹好的被子，也是赶巧了，不可能一直有这个运气。 让陆茵帮忙出面去办，肯定行。 反正她家的情况都那个样子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跟着柯秋露的舅舅去了国外。 嗯，下午的时候去柯家看看。 回到四合院，依旧是很热闹。 女人们趁着一个礼拜仅有的一天假，洗洗晒晒，还有打打闹闹的孩子们。 “美英去买菜啦，哎呀，还买了肉呢。” “杜大妈，这不是我当家的带着孩子来了吗，买点菜一家人团聚一下。” 这是杜大爷的老伴，杜大妈笑容满面地颔颔首：“好嘞，你们先忙吧。” 张美英也是笑着回应，一家人回到自己家中。 王小东早已经买好了粮食到家了 到家后，一家人先开始摘菜，葱、青菜都要挑一下。 一家人围在一起弄着，王小东忽然说：“妈，雷大爷刚才说今晚要开大院大会，我们要也去参加，有事情说。” 张美英微微颌首，她已经从杜大妈那里知道，是关于隔壁茅厕的问题，杜大妈想要那个茅厕。 “怎么了？”王家和一边抽着烟，一边问。 张美英道：“就是西厢房那边以前是个茅厕，最近巷子里新建了一个公共厕所，打算把这个旧茅厕拆除。” “杜大妈一家子人多，想要这个茅厕，得全院子的人同意，然后才能去居委会审批。” 这四合院的结构是东边厨房，西边厕所。 原本的西厢房共有四间，其中一间是厕所，剩余三间，又多盖了一间，现在是赵大爷和钱老师两家一家两间。 现在茅厕要拆了，空出来的肯定得重新盖一间。 赵大爷一家祖孙三代人七口人住两间房，儿子媳妇挤在里屋的一张床上，三个孙子辈的孩子睡一张床，老两口只能在客厅搭一张床，很挤。 街道办的意思是，这重新盖房子，是打算给那些厂里要结婚的小青年准备的。 自然，东厢房也有一个厨房。 不过没有街道办的手续，没有人敢去占，不然很可能惹上麻烦。 王小北心中默默地想着，如果能将旁边那间房子也租了就好了，这样一来就有四间屋子住，一家人睡就不用挤了。 当然加盖是不行的，因为旁边连接着连廊通向后罩房，不具备加盖的条件。 想法是好，可他不敢和张美英说，再花钱租一间房子，张美英估计要拿扫帚了。 就在这时，叼着烟斗的雷大爷从门外走了进来，喊了一声“美英”。 张美英闻声立刻起身，“雷大爷，你来了啊，小北，赶紧拿个凳子过来给雷大爷坐。” “知道了妈！”王小北拿了个小板凳递给雷大爷，“雷大爷您坐！” “嗯！” 雷大爷笑眯眯的接过去坐下后，看着王家和有些叫不出名字，“你是叫……” 王家和赶忙接过话，“我是王家和，雷大爷。” 雷大爷这才恍然大悟：“哦，家和啊，我来找美英有点事要说。” “雷大爷，有什么事，你说吧。”张美英淡淡一笑。 雷大爷转向张美英，开口说：“美英，居委会那边发通知了，因为现在城里到处搞扩产招了大量工人，住房很紧张……” 张美英微微颔首，这个情况她自然知道。 雷大爷抽了一口烟，继续说：“所以居委会那边说，要在咱们院子加盖扩建一些房子，你家隔壁的厨房要占用了。” “哦，我知道了。” 张美英不在意，反正这厨房也不是自己家的。 雷大爷点点头，“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呢，咱们大院后面的王老太身体一直不太好，过去都是我们院里的大伙轮流为她做饭，你刚搬来，我还没来得及和你提，今天我想与你商量一下这件事。” 王小北听到这个话题，心中一动，饶有兴趣地看着雷大爷。 这该不会是用自己家给他做人情吧？ 张美英有些为难的说，“雷大爷，其实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我家老五户口还没迁过来，现在都没有定量，她都是吃我的呢……” 副食品店和别的单位有合作的食堂，不过也要票和钱，价格比自己做贵那么一点点。 对于节俭的张美英来说，她自然是回家做饭了。 雷大爷听完，立刻明白张美英的误解，笑着解释道：“王老太自己有定量，票不用你出，买菜的钱她会给你，你只要给她帮忙做个饭就行。” 第169章 是我爸妈一起发现的 挂断电话，任建中又与赵科长说了几句，大概是要把礼盒厂的人再摸查一遍。 尽管雷子民交代说自己没有同伙，但小心无大错。 很快，一辆绿色的吉普车驶进了礼盒厂，车上下来两个人，看了一下，匆匆来到保卫科办公室。 “任所！”其中一人招呼道。 任建中点头应答：“老潘，嫌疑人就在这，你先把他送回派出所，我马上跟上。” “是！”老潘说着，转身离去。 任建中趁机向王小北递了个眼色，示意他避一避，以免被雷子民看到了。 王小北心领神会，立即照办。 没过多久，老潘两人就押着雷子民离去。 任建中看向王小北，“走吧，跟我去所里登记一下，很快就能结束的。” 说着，他向前一步，伸出右手：“赵科长，单位的其他人还要麻烦你一下，至于吕主任那边，麻烦你帮我把事情说一下。” “没问题，任所。”赵科长爽快地与任建中握手，说道。 任建中随后就带着王小北一块离开。 其他人都已经坐车走了。 路上，任建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侧过头来问：“对了，小同志，还不知道怎你叫什么呢？” “叫我王小北就好了。” 等会还要去登记，可不能谎报。 任建中颔了颔首，“我记得你也举报了文工团的袁德海，后来我们捉到人，你就不见了踪影。” “警惕混在群众里的坏人，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嘛！我可不是为了奖励才这么做的！”王小北义正言辞。 任建中听闻，十分赞同：“说得好，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不过，你能仔细说说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吗，是你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吗？” “不是，是我爸妈先发现的。” “你爸还是你妈？” “是他们两人一起发现的。” 如此好事，王小北当然不能放过。 他自己就算了，估计最多给个奖状。 况且，自己还有抓到袁德海的功劳呢。 任建中自然不知道王小北心里的小九九，想了想道：“那把你爸妈叫过来，让他们也一块去所里一下。” 王小北点头答应：“好，那我过去找他们。” 于是，王小北朝着另一边马路走去。 还没进委托商店，王家和等人就出来了。 “小北，真的是子民吗？” “对啊，公安的同志已经把他抓了，我们先去所里吧，他们要做记录。” 王小北边走边叮嘱，“如果有人问起，爸妈你们就说，是你俩最先发现雷子民的奇怪之处。” 王家和不解：“可明明是你先发现的啊。” 王小北摆摆手，“反正你们听我的就对了，就说是你们俩一起发现的，再细问的话，就说妈一开始不确定，后来你们一块确定了。” “记得，按照我的话说啊，快走吧，别让任所久等了。” 大家虽然一脸困惑，但还是跟上了王小北的步伐。 任建中看到他们，握住王家和的手，感激地道：“王同志，感谢你一直保持警惕，成功阻止了坏人的破坏。”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家和一脸茫然的与任健中握手。 任建中看了一下几人，接着说道：“我们先回所里登记一下情况，放心吧，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王家和等人自然没有意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所里。 抵达目的地后，被带到一间办公室内，任建中给他们做记录。 王小北生怕父母不会说，连忙抢过话头道：“任所，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把张美英怎么发现雷子民，王家和怎么确定，然后怀疑，以及雷子民在村里的一些疑点都说了出来。 一旁的王家和听着听着，恍然大悟。 对啊，明显不对劲！ 怎么自己在村子里竟然没发现到这一点？ 自己这儿子，也太聪明了！ 任建中记录着，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王小北和王家和轮流回答，将整个事件还原得愈发清晰。 问询了半个小时，任建中又登记了王家和几人的信息，随后将文件合上。 “王同志，感谢你的配合，目前没有什么问题了，后续的话我们可能会去你们村实际走访调查。” “那……我们现在能走了不？” 王家和憨厚的笑了笑。 任建中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几位请便。” 几人打算离去。 王小北走在后面，忽然问任建中：“任所，这件事不会公布出去的吧，到时候别人会不会知道我们呀？” 任建中笑眯眯地道：“这个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们的信息的，不然以后大家谁敢举报啊！” 王小北点点头，一行人离开了所里。 张美英走出门时，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惊愕：“雷子民真的会是坏人吗？感觉不像啊。” 王家和叼着旱烟袋，也是没怎么回过神来：“谁知道呢，也许他平日里就伪装得很好。” 本来在村里，王家和对雷子民的印象还挺不错的。 可经过这一次，那个村里老好人的雷子民，在王家和心目中瞬间就成为了，隐藏在群众中的坏人。 王小北严肃的叮嘱：“这事务必保密，要是被坏人知道咱们破坏了他们的事，可能会受到什么报复。” “特别是你，小西，不要出去大嘴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否则就只能让公安的同志把你关起来。” 小西已经念了几年学，在学校的各种宣传下，已经知道大致是怎么回事了。 他连忙道：“三哥，我知道了。”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行人分开，王小东前往粮站买粮食，其余人则到菜市场。 刚一进来菜市场，眼前就是一群群买菜的人，买卖声、吆喝声，闹哄哄的。 王家和与小西好奇的看着，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王小北也从来没有白天到过菜市场，于是也是好奇的看着。 第168章 假名字，抓捕 王小北的目光转向礼盒厂的大门，皱眉说：“就这样直接过去？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如果还有同伙，那不就让人跑了？” 任建中张了张嘴，思考片刻后说，“算了，咱们先不去找那个雷子民，你跟我一块去礼盒厂保卫科问问。” 王小北连忙说，“那还是让我爸跟你去吧，他对子民叔的情况更熟悉。” 这种立功的好机会，自然是让王家和去了，说不定就能得到啥好处呢。 任建中眉头紧皱，“要不你去吧，又不让你干嘛，就认人而已。” 在他眼中，王家和实在过于憨厚，相较之下，还是王小北机灵。 王小北满脸无奈地看向王家和：“爸，你先去街边那家委托商店等一下，我妈在那儿，我很快就过去找你们。” 王家和与派出所的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朝另一方向走去，而王小北则紧随任建中后面，步入了工厂。 三个同志将王小北挤在中间，遮掩住他的样子，以防打草惊蛇。 他们没有走向雷子民所在的那栋大楼，而是选择了靠近大门的一栋二层小楼。 走到二楼，来到保卫科室门口，任建中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赵科长。”任建中中气十足的喊道。 正在说话的两人闻声抬头，四十多的赵科长站起来热情的道：“任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进。” 任建中带着一群人走进办公室，正色道：“赵科长，我们这次来，需要你协助调查一些情况……” 随后，任建中将掌握的信息说出来。 赵科长听完，略加思索，转向王小北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到我们礼盒厂的？” “雷子民，应该刚来没几天。” 此言一出，赵科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好，你们稍等片刻，我去人事部把近期新来的工人的资料都找来。” 说着，他戴好帽子，匆匆下楼。 大约十分钟后，赵科长手捧一叠文件折返，一脸困惑地望着王小北：“这是最近新来的工人资料，你说的那个雷子民并不在里面，你确定没搞错吗？” 边说边递过文件。 王小北没有急着反驳，接过资料一页页翻看，每份文件均附带照片。 当他浏览至某一页时，眼神骤然一亮。 “关修筠！” 资料上赫然写着“关修筠”几个字，尽管只是黑白的，却足以认出这就是他要找的雷子民，尤其是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很近。 王小北点在照片上道：“就是他，没错了，只不过换了名字！如果不信，可以把人叫过来当面确认。” 任建中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这样，把他喊到这里来，我们把人控制住，进行突击审查，看看厂里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一旁的赵科长不禁打了个寒颤，庆幸此人是个新来的，否则自己都要被连累。 他点头道：“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叫他来这，任所，您看这样行吗？” 任建中微微点头赞同。 赵科长立刻拨通了电话：“吕主任，你好，能不能麻烦你让关修筠来我这里一趟，有些事情我想跟他当面谈谈，嗯，谢谢您呐。” 挂断电话后，赵科长向任建中示意已经安排妥当：“他马上就到。” 任建中指示道：“我们在走廊上等，务必不能让他跑了，另外，你找个隐蔽的地方安排下这个小同志，别让这特务看到了。” 赵科长微微点头：“那就去隔壁的屋子吧。” 接着，赵科长正色道：“小杜，你守在大门口，他要是跑，一定要拦住。” 赵科长身边的小杜立即答应，“科长你放心吧，有我在大门口守着，保证他插翅难飞。” 说完，几人相继退出了房间，各就各位，静待雷子民的到来。 任建中低声对王小北说：“你在窗边再看看，核实一下是不是本人。” 不管如何，先确定一下是不是雷子民本人。 王小北嗯了一声，随后走到窗户边，只露出眼睛。 小杜已经下楼，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雷子民的身影出现在视野的远处，不疾不徐地向保卫科办公室走来。 他来到楼下，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甚至连二楼的窗户也不放过，然后才走上楼梯。 王小北确认来者是雷子民后，迅速退回到安全位置，小声说：“没错，就是他。” 任建中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指向旁边的一扇房门，对王小北说：“你进去躲着，我们抓了人，你再出来。” 王小北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只将门留出一道细缝。 当雷子民走到走廊时，任建中立刻举起手中的枪，厉声警告：“不许动！” 然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雷子民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反抗的行动。 任建中示意另外两人上前按住雷子民，一行人随即朝保安室的方向走去。 王小北看到对方进入另一间屋子后，才悄悄走出房间。 来到门口，只听到任健中的严厉的大喝声：“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叫雷子民还是关修筠，你为什么要到礼盒厂上班，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王小北也不知道要审讯多久，只能默默地等待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任建中他们才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王小北见状立即起身问：“情况怎么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建中微微颔首，神情严肃：“他承认了，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看他表情不对，王小北有些疑惑：“都交代出来了还不好吗，为什么你们都不开心？” 任建中闻言摇了摇头：“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和你解释不清楚，你也跟我回派出所一趟，登记一下。” 说完话，任建中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打起来，“喂，派个车过来，这里是……” 第167章 又是雷子民，真的是坏人 没有等王家和回答，王美英就自顾自的说：“三号发工资以及二十五号发下月的票的时候，那会儿啊，到处都是排队买东西的，最热闹。” “我和小东要上班，都买不到，今天休息，就去把油和粮食买回来。” 王家和听罢，微微颔首。 本来还奇怪怎么粮票都发了，还不去买粮食，原来是没有时间。 吃完早饭，洗了碗筷大家一起出们。 路上也有很多人，一家人走走看看，二十多分钟后来到了菜市场。 王小北边走边看，忽地发出一声轻咦。 路边的一家礼盒厂里，一个皮肤黝黑、面容憨厚的男人正低头忙碌着。 这不是雷子民吗？ 一个庄子里的人，即使换了工作服也能一眼认出来。 雷子民怎么在这儿？ 王小北疑惑不已。 前几日雷子民还说自己又接到电报，要去接老婆孩子，现在却在这打工？！ 王小北看着雷子民走进一栋厂房后，想了想对张美英道：“妈，你们先去买东西，我有些事情要跟爸说。” 这个雷子民，一定有问题。 如果他只是以前是光头的人，现在打算好好生活也没什么，可看现在这个情况，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马上就是十月一号了。 这个举国欢庆，老百姓翻身当家做主人的大日子。 他可是没少听前些年在这个日子抓了特务的事情。 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王小北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了？”王家和被王小北突然的严肃神情弄得一头雾水。 王小北仔细环顾四周后，认真地说：“我刚才看见子民叔走进了那个礼盒厂。” “雷子民？你没弄错吧，他不是说过去接老婆孩子来吗，怎么在礼盒厂了？”王家和满脸困惑。 “绝对是他，不过还得再确认一下。” 一旁的张美英也是奇怪的问，“小北，你没看错吗，他人呢？” “就是那个礼盒厂！” 王小北指了指说。 他之所以把这个事给家里人说，是感觉到这一定是个很大的功劳，不管是算谁头上，都会有大好处。 如果雷子民真的改过自新，王小北也不会举报抓人。 但想当坏人，绝对不行。 王家和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有所犹豫，生怕儿子看错了，认错了人。 可万一真是那样，事情可就闹大了。 在这个时代，人们只有两件事。 搞生产，抓特务！ 王小北看了看礼盒厂，能如此轻易的将雷子民弄到城里上班，这能量可不小。 他想了想，看向王家和道：“爸，要不你们去买东西吧，我在这里盯着，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子民叔。” 然而王家和坚决反对：“这怎么能行，太危险了，我来看着。” 王小北想了想，答应了。 如果不止雷子民一个人，一旦暴露就会引来无数的麻烦。 功可不是那么好立的。 于此想着，王小北对王家和建议道：“要不爸你现在赶去最近的派出所，说明情况，喊几个公安的同志过来。” 听到这话，王家和也是点了点头。 要真是坏人，还是让国家的人来解决的好。 见王家和站在没动，知道他是不认识路，王小北于是提醒：“爸，你往那走，就在我们刚刚来的路上，你没看到吗，不远。” 王家和给这么一说，终于想起来，立刻走了过去 王小北目送王家和离去，看看周遭的环境，再看看满脸茫然无措的张美英几人。 “妈，您先到那边委托商店等我们，我们很快就会过去，你们留在这里太显眼了，万一被对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或者，你们一起去对面菜场转转吧？” 只是张美英现在哪有心情去买东西，她立刻携着儿女走向街边的委托商店。 王小北四处张望，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以免引起注意。 没过多久，王家和与另外三名神色匆匆的人赶了过来。 一声惊讶的呼唤从远处传来，“你怎么在这？” 王小北与对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均是一脸震惊。 来者正是之前袁德海被抓时遇见的那个人，姓任，但王小北一时想不起他的全名。 任建中瞥了一眼礼盒厂的方向，对王小北说：“我还说要去找你的，可一直都没有时间，没想到你又遇着坏人了。” 王小北一脸疑惑的反问：“你们怎么来西城了？” 他不解地看着对方，毕竟记忆中他应该东城那片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其中一人解释道：“这位是我们西城刚到任的任副所。” 任建中笑嘿嘿的说：“说起来这还要谢谢你，前阵子我们确实追踪到了一条线索，但我不能透露详情，所以被调派到了这边。” 王小北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袁德海还真是坏人？ 任建中没有再接着说，只是看着王小北：“到底怎么回事，你爸没把事情说清楚。” 王小北见状，便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任建中听完，若有所思，倘若王小北所述属实，那么问题就极为严重了。 当然，前提是他没有认错人。 “真的，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王小北立刻否认。 “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那么久，我相信自己不会认错，现在要不要采取行动，就看你们了。” 任建中沉吟片刻，决定必须调查清楚，如果真如王小北所言，这可能是一场涉及到国家的大危机。 他看向王小北：“这样，你跟我一块进去。” 第166章 母亲的好工作，副食品商店卖鸡蛋 接着，王家和从腰里摸出旱烟袋，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们走进堂屋，没有进屋子，小菊还在睡觉呢。 王小北看着张美英，关切询问道：“妈，你在这里的工作还顺心吗？怎么也不发个电报或者写个信，告诉我们一声呢？” 张美英把王小北抓过来抱着，笑着说：“我在这儿已经上班一个礼拜了，都挺好的。” “电报费挺贵的，每个字要3分钱呢，一通就要好几毛钱，实在不划算，而且我也说不清，还不如等你们来呢！” 听闻此言，王小北深以为然地点头。 确实，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几毛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接着，他又详细问了几句张美英工作上的情况。 当听说张美英在副食品店里是卖鸡蛋的时，王小北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活。 说句不好听的，干这个活，以后张美英在这个四合院的地位就低不了。 他很清楚，张美英不可能只是卖鸡蛋，也会顺带着卖其他东西，以后有的是人求上门。 张美英嘴角一扬，看着大家，“还好这个礼拜你们过来了，如果下个礼拜，我就去上班了。” 王家和诧异的道：“怎么礼拜天也要去上班呢？” “哎呀，人家礼拜天也要买东西的呀！”张美英笑着解释，“店里安排了轮休，如果谁愿意加班，月底还能额外领奖金，主任照顾新人，所以特意让我这个礼拜天休息。” 她边说边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热情地招呼大家进屋。 “来来来，我带你们看看好东西。” 进了屋里，小菊正熟睡着，张美英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木盒，兴奋地展示给家人看：“快看，这是居委会给发的，我跟小东的都在这。” “肉票加起来是1斤2两，还有油票，香皂票……其余的就是粮票了。” “布票要到下个月才能发。” 张美英满脸喜悦地逐一介绍着箱子里的东西，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糖票：“糖票是按家庭发的，每月每家两斤。” 王家和看着这一堆票，心中涌起一阵阵开心，而且还有糖。 张美英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盒子递向王家和：“这些票我是打算拿去卖的，毕竟有些东西我们自家用不上。” “现在市面上糖票可贵着，还有油票，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的油，我想着把这些票卖了，把借的钱早点还上。” 王家和微微点头，也是赞同。 就当是在农村一样吧，忍忍就过去了。 一旁的王小北听到这些话，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 自己辛辛苦苦的去外面买票，老娘倒好，还要去卖。 这一来一回，感情自己是白忙了。 犹豫了片刻，王小北忍不住插嘴道：“妈，这些票你就别拿去卖了，咱们好歹进了城，也不能啥都不要，就想着过苦日子啊，那样还不如不进城呢。” “再说，这种好东西一般情况下我们也弄不到，都是想办法去买，你倒好，还拿出去卖。我们现在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充营养，你看咱家，就我高点，大姐小西小菊都不高。” 王家和身高接近一米八，张美英一米六五，按照遗传学，孩子至少能长到一米八以上的。 只不过长期营养不良，现在连王小东都只有一米七多。 如果能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或许还能再发育发育。 张美英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向王家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她心里是赞成王小北的看法的。 王家和想了想说，“糖一斤九毛钱，肉一斤八毛二，就算有票，也要另外花钱买，太贵了！” 只是看着自家孩子们期待的眼神，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唉，算了，留着吧，总不能大院里别人吃，咱们自家孩子却只能看着。” 此话一出，大家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之色，王小北也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欠钱的压力，所以，父母才会这么节省。 看来，他得想办法尽快处理这件事了。 张美英欣慰地颔颔首，柔声道：“你看，小北最近个头都长高了，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当话题转到妹妹小菊身上时，小菊正好醒了，见到满屋的人，不禁惊呼一声：“爸，三哥！” 王家和慈爱地抚慰道：“好啦，你继续睡吧。” 小菊乖巧地颔颔首，躺在床上并未睡去，目光始终看着家人。 大家坐在那里说着话，说着大院和村里的情况。 张美英叹了一口气，“我们院就只有我们一套和钱老师一套是租出去的，剩下的都是单位给分的。” “这一个月的房租可不少呢！” 王小北低头不语，当做没听见。 说起王家富一家的情况时，张美英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嫉妒，“原来王家富的堂舅是城里的大干部呀！” 说话的同时，她注意到王小北嘴角挂着笑意，疑惑问道：“你这孩子，笑什么？” 王小北晃晃脑袋，含糊应答：“没，只是突然想起点事。” 说的差不多了，张美英让王小北几人再睡会，自己则是打算弄点吃的。 王小北没多说什么，和王小东睡一个屋去了。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大亮，院子里闹哄哄的。 今天礼拜天，大部分人不用去上班，学校也放假。 大院的人乘机洗洗晒晒，孩子们就在一旁玩耍着。 张美英熬好了玉米糊糊，他们只要起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邻居们看到王家来了这么多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美英啊，这家里来人了啊？”院子里，有人跟张美英打听。 “是啊，孩子他爸带着我家老三过来看看。” “这样啊……” 张美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桌上摆着自家腌的酸黄瓜、萝卜等小菜，全家人围坐一起，其乐融融。 张美英边吃饭边说：“我等会出去买菜，中午咱们就在家里吃饭，你们想不想跟我去？” 然后又跟王小东说：“你一会把咱家粮票拿过去把粮食买回来，前几天人比较多，现在应该买的人少了。” “知道啦，妈！”王小东点头答应。 见王家和一脸疑惑，张美英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每个月哪几天最忙吗？” 第165章 再等半个月，只吃大米饭，红薯喂猪 兔子很能生，现在足有100多只，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密集恐惧症看到了要头皮发麻。 鸡也差不多。 猪圈里的情况更是夸张，三十二头猪，十七头超过300斤，而且昨晚又新生了十五只小猪崽。 至于那两头种猪，现在已经超过五百斤。 就这么点地方，根本没地方站。 无奈之下，王小北只好暂时退出空间，哪天赶紧把那十五头小猪给处理了。 随后，王小北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时，小西端着饭碗迎面走来。 “三哥，打钟了，开饭了。”小西轻声提醒道。 王小北瞥了一眼，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走向食堂。 刚刚走到队委会的食堂，就听到一阵抱怨声。 “队长，这怎么天天吃红薯，我们都快变成红薯干了，咱们不是刚收了粮食吗，搞点来吃呀。” “就是，等粮食返还的时候直接从里面扣不就得了？ 王远山听着众人的讨论，脑壳都快炸了。 以前吃粮食是一边收获，一边吃，不够吃的可以提前预支，到时候再统一扣。 可是现在，情况很特殊啊！ “大家放心吧！” 王远山笑着安慰起来，“我说过，这些粮食要先送去公社，然后再送回来分给咱们，等粮食送回来，我们就不怕没有的吃了，就怕你吃不完。” 听闻这话，众人脸上皆露出迟疑之色。 这段时间，王远山也一直在村里给大家读那些各地丰收的情况。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报纸上的总不能是骗人的吧？ 一时间，大家就都安静下来。 王远山见状，点点头，笑着宣布：“好了，咱们得抓紧时间收粮食，红薯先不收了，把谷子和玉米在月底前收完，然后所有人都要投入到炼东西的工作中，协助公社完成任务。” “啊，红薯不收了，那到时候吃什么啊？”有人问道。 毕竟大家的主粮还是红薯呢。 “元亮，队长不是说了吗，到时候大米和苞米都吃不完，还收红薯做什么？到时候呀，苞米和红薯就是喂猪的，咱们就只吃大米，等明年，白面馒头管够！” “就是，队长的话你也不信吗？” “你要吃红薯你吃，反正我吃白面馒头。” 其他人也是嘻嘻哈哈的调侃。 王元亮也不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你们说得对，这红薯确实没有米饭跟苞米好吃，吃了连放屁都停不下来。” 这一番插科打诨，成功缓解了紧张气氛，大家都乐不可支。 王远山见状，微笑着劝慰大家：“行了，都去吃饭吧，熬过了这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就好过了。” 此话一出，众人笑声连连，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愉快地去打饭了。 反正也只要半个多月，忍一忍就过去了。 王小北拿着新发的饭票，领了一碗白菜跟一斤的红薯。 等去学校后，就没饭票了。 要吃，就只能用家里人的量。 小西的量更少，这是效仿城里人的分配方式定的量。 王小北刚拿起热腾腾的红薯，就看到小西期待的眼神，他噘起嘴问：“三哥，这么多，你真的能吃完吗，分我一点可以不？” 王小北望着小西，调笑道：“你就能吃得完吗？要是吃不完，也分我点呗。” 听到这话，小西只好咬了一口红薯，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唉，算了吧，我们还是自己吃自己的吧。” 王家和也拿着饭菜过来了，于是王小北赶紧问：“爸，证明开了没有，明天我们就要去城里了，到时候被抓了就不好了。” 王家和微微颔首，“放心吧，都准备好了，我们今天夜里早点去。” 王小北这才放心，王家和时间紧，所以他们还是头一天晚上走。 吃完了饭，王小北下午也没有去干活。 直到太阳逐渐沉入地平线，王家和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返回家中，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出发。 小西自然跟王家和一起睡的，王小北自己睡。 睡到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王家和喊醒二人，父子三人一起踏上了进城的道路。 王小北算了算，到城里的时候刚好差不多天亮。 走了两个小时，才走到拉煤车走的大道，三个人一边走，一边等车，好一会儿才挤上了一辆进城的大卡车。 凌晨四点，王小北几人终于来到了租房的四合院，发现院门虚掩着。 推开门，王小北一眼就看见从院子里走出的两个身影，立刻热情地上前打招呼：“雷大妈、杜大妈，我是张美英的儿子，来看看我妈。” 雷大妈是七级焊工老师傅雷大爷的老伴，身边的杜大妈则是木匠杜大爷的老伴。 雷大妈闻言，恍然大悟：“哎呀，原来是你们啊，你们怎么大晚上的来呀，我还以为来了坏人呢。” “不好意思雷大妈，我们是刚从乡下过来的。”王小北解释道，“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雷大妈笑眯眯地说：“我们打算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鸡或者鱼卖呢，这得赶早去才有，不然就卖光了。” 北平的菜市场，鸡鸭虽然是免票的，但每日供应量有限，往往是先到先得。 王小北听后，颔了颔首，表示理解：“好，那你们赶紧去吧，别错过了。” 雷大妈与杜大妈离开后，王小北带着王家和走进东侧房间，敲响了门。 很快，灯光亮起，披着衣服的张美英推开了房门。 “就知道是你们，进来吧。”张美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左侧屋子里传来王小东的声音：“妈，谁啊？” “你爸！”张美英淡然一笑。 随后，房间里传来一阵声响，王小东走出来，略显惊讶地说：“爸，你怎么不早来，早来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王家和点了点头，“也是，那我们以后再早点过来，晚上就在这里睡。” 第164章 农忙假结束，力气增加了三十斤 乡下人羡慕有固定工作的工人，城里人则向往单位，福利待遇好不说，干得好说不定还能当干部。 两者追求的层次不同。 不过，王小北仔细想想，若刘银珠堂弟真能拉下脸面去求人，或许还真能弄个不错的工作。 这就得看他愿不愿意这么干了。 王小武看似和自己搭话，可王小北知道，他是在炫耀他们要到城里去了，王小北这边进城的事却还没确定下来。 王小武得意洋洋，尤其想到王家和都不能进城，更是一阵高兴。 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就猖狂的样子，王小北真想吐他一脸。 笑吧，看你能得意多久？！ 见王小北不理睬自己，王小武自觉无趣，便躺在秸秆堆上眯着眼睛休息，还不忘剥颗糖，吧唧着嘴吃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糖吃一样。 王小北挪开板凳，离他远点，实在觉得这家伙丢人现眼。 昏暗的灯光洒在四周，这时，刚回来的雷子民看到这一幕，立刻道：“小武，你怎么不下地，不想要工分了吗？” 王小武却满不在乎地说：“我快进城了，要工分有啥用。” 说着，他站了起来。 然后拍拍屁股离去，留下一句：“在这儿睡着难受，还是家里的床上睡的舒服！” 王小北望着王小武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自己还不如这二流子自在。 但作为一个积极向上的有志青年，他怎么可能选择做二流子呢？ 接着，王小北的目光落在雷子民身上，眼中充满疑惑。 他到底是谁？ 虽然有过举报对方的想法，但王小北终究没这么做。 毕竟这么多年来，雷子民在村里从不惹事生非，待人接物和和气气。 或许他正如王小北猜测的那样，但如果他已经改邪归正，重新做人，自己再去揭人伤疤，岂不是不地道？ 在王小北看来，好人和坏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能简单粗暴地将人一概而论。 王家和晚上要巡逻，此刻正在家里休息。 作为民兵队的一员，他只是临时调去拉煤而已。 等大家干完活收工，王家和与一个民兵走过来，准备开始夜间巡逻。 王小北看着王家和，关心地问：“爸，这样连续熬夜，你身体受得了吗？” 王家和宽慰道：“没关系，明儿就有人替换了。” 王小北听罢轻轻颔首，秋收季大家也都睡不了太久，便不再多言，与队伍一道离开了。 回到家里，小西连忙跑了过来，带着些许惊恐的语气说：“哥，我怕黑，我想跟你一块睡。” 王小北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凌晨，起床号声响起的时候正是四点，王小北选择了忽视，困倦的他决定继续睡一会。 毕竟，前一天晚上只睡了5个钟头，对于正在长身体的他来说，这样的睡眠时间实在不够。 不只是他，很多孩子大都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孩童的天性使然，在新鲜感过去后，还是要睡觉的。 大人们也理解，没有催促，任由他们在家中睡至天明。 其中虽有少数懂事的孩子跟随父母早早出工，但大部分还是接着睡。 天亮后，孩子们都起床了，王小北和众人来到玉米地干活。 中午回家后，他没有继续午睡，而是进入空间练武。 下午起来继续扒苞米，晚上也没有干的那么晚。 就这样，转瞬间过去了十来天。 后天，王小北他们就要重新上学了。 王家富一家人也在今天一大早离开村里，去了城里。 家里带不走的旧物件，留给了刘银珠和王家强一家。 如今地里的粮食已经收了一大半，预计再有五六天就能全部收完。 王小北心中盘算着，今年秋种的时间恐怕会十分紧张。 由于缺少成年男劳力，后续如脱粒、耕地等环节可能无法按时完成。 尤其是今年的庄稼长势喜人，大丰收，这意味着更多的体力劳动。 如今距离寒露仅剩十来天，一旦错过最佳播种时机，待到霜冻天来临，麦苗恐怕种不活。 况且在那个年代，没有薄膜覆盖技术帮助冬小麦抵御寒冷。 这日下午，王小北和小西两人稍作准备，打算明天进城看望母亲张美英，并顺道问问什么时候能迁户口。 因为后天他们就得上学了，学校还要举办国庆庆典活动，紧接着放假3天。 让小西自己出去玩耍后，王小北悄悄进入空间。 这半月以来，王小北和王家和一块用着那些颗粒，以至于库存几乎见底。 这次，王小北想要测试一下力量提升了多少。 一块厚厚的大青砖旁边堆了一些破损的砖块，这是近段时间他用来进行力量测试的“砝码”，因为缺乏专业的测量工具。 经过一番尝试，他成功地将八十斤重的青砖轻轻提起，也就是说他的力气增加了约三十二斤。 尽管这个成绩已经相当惊人，但王小北却皱起了眉头，感觉提升幅度并不如意。 而且练习的效果似乎在逐渐减弱。 他不禁疑惑：难道是身体产生了抗性？抑或是发育阶段限制了潜力上限？ 稍作思索后，王小北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急躁了，毕竟半个月增加了三十二斤的力量已经堪称恐怖，虽然增长势头有所放缓。 王小北只怪先前被空间吸了太多精力，以至于身体有些亏空。 尽管如此，他这个力气已经相当于一个15岁的人了。 不过，像自家大哥那样的特例除外。 王小北甩手将石砖挪至一旁，开始仔细清点空间的物品。 前两天才收了一次粮食，现在地里的都是青苗阶段，而且库存也不是很多。 相比起来，牲口就多太多了。 第163章 会不会是特务？王家福一家也要进城！ 雷子民说了一句谢谢，等人走了之后，他才开始翻看电报。 然后，他兴冲冲的回到了院子里。 他瞅了瞅王远山，大声问道：“队长，我想请个假回趟公社，你自行车能借我一用不？” 王远山瞧着这阵势，好奇问道：“咋回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家里捎信过来，说打听到我媳妇丽姝跟孩子的消息了。”雷子民兴奋的说。 “嘿，这可是大好事啊！她们回家了吗？” “不知道，具体的上面没说，我想去公社给他们回个电话问问。”雷子民答道。 王远山听罢，微微颔首：“好，你赶紧去吧，你会骑自行车不？” 雷子民咧嘴一笑，拍着胸脯道：“摸过几次，最近练得差不多了。” 王远山点点头：“好，路上小心，别磕碰了车，记住，停车后一定得把车锁好！” 说完，王远山掏出钥匙串递过去。 雷子民接过自行车钥匙，“你就放心吧，我保管把这车照顾得好好的。” 话音刚落，他就从院里推出自行车，在原地试了试，随后跨上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望着雷子民离去的身影，王远山嘿嘿一笑，“这小子倒是机灵得很，这一阵子练下来，骑车技术确实有长进。” 王远山老婆魏文静正埋头吃饭，闻言也赞许道：“是不错！不过也真是走了好运，当初给他张罗再找个媳妇时，他犟得跟头牛似的，说什么媳妇会找到的，死活不愿意。” “挺好的，他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两人边吃边聊，笑声不断。 …… 王小北扒着饭，注意到这一幕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关于雷子民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除了他以外，雷子民在村里也是公认的聪明人。 当年村子里搞扫盲班，只有雷子民一人硬生生学会了1500个字，还因此得到了上级的表彰。 后来，更是在县城受到了嘉奖。 经过十多天的苦练，他就已经能独自处理不少账目，还自学了加减乘除。 若不是因为他是个外来户的身份，恐怕早就被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上了。 大家伙都说，要不是没有赶上好时代，或许已是一名大学生了！ 而且雷子民对人很和气，从来不和人争吵。 但王小北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要知道，在一年之内掌握1500个字，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哪怕之前上过一年级。 还有他的骑车技术，显然也不是短短几天就能练得那么好的。 队里的自行车是今年买的，即便是身为队长的王远山，也是骑了大半年，才达到这种水平。 刚开始学骑车，谁不小心谨慎呢？ 学骑车时无不战战兢兢，这也是为什么王小北宁愿把自行车放在空间里面，也不拿出来在村里面骑的原因。 自己家人不清楚，但总会有人会多那么一句嘴。 一时间，王小北的心里怀疑起来，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坏人吧？ 解放前就能学会骑车的，那可不是一般人。 只是，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实这个猜想。 心中疑窦丛生，晚饭过后，王小北重新去地里扒苞米了。 刘银珠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块回来的还有王家富和王小武父子俩。 而且很快，田翠花这个大嘴巴又传出话，王家富一家要进城上班了，而且不是王家福一个人，是全家都进城。 这对原本平静的大队而言，无疑是个大事。 王小北对此并不感到惊讶，若不是自家大伯思想保守，早带着他们全家搬去城里了。 光凭纺织工厂招工这点，他就能帮上忙。 再有就是，他的战友、同事，也都有这样的实力，进城根本不难。 不过，王小北也不愿去指责大伯。 在这个年代，像他们这样经历过艰苦岁月的人，对赋予他们新生活的国家，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寄托。 这个时候，王小北也知道了刘银珠堂弟的身份，一个部门的经理。 可不是后世才有经理这个头衔，只不过叫人肯定是往大的叫罢了。 然后，王小北又想起一个问题。 按照刘银珠的年龄，她那个堂弟应该也是五十岁的样子。 能当上经理，看来以前也是一个人才。 想到这里，王小北不禁笑了笑，以后可有乐子了。 不过，马上他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刘银珠堂弟身份存在问题，那么刘银珠估计也是有问题的。 卧槽，不会影响到自己吧？ 后妈说的过去，后奶也一样？ 不管是什么样的，但直系亲属是一定会受到影响的。 不过王小北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大不了等到了特殊时期，就跟刘银珠一家断裂关系好了，反正他对刘银珠一家也谈不上喜欢。 而且那个时候，别说刘银珠这样的关系，就算是亲兄弟，父子之间都有断的。 与此同时，王远山也是一阵头疼。 王家接二连三的有人进城，他这生产队人心都要散了。 可都有城里开的招工证明，他不放人也不行，不然这仇就结大了。 抢收粮食是个辛苦活，大家早出晚归，每一个人都不知疲倦的忙碌着。 不过关乎着一整个冬天的口粮，再苦再累也得咬牙坚持。 王小北也是混在人群中干着活。 “哎，小北，你们打算啥时去城里啊？” 杨小武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没有像往常那样阴阳怪气，而是笑眯眯地向王小北问。 王小北自然懒得理他。 没揍他就算好的了。 见王小北没反应，王小武就躺在秸秆堆上，两只手枕着脑袋，口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笑着说道：“大概月底我们就可以进城了，到时候咱就是城市人了，你觉得在城市里找个啥样的工作好呢？要是能进单位就更好了。” 王小北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想：一个小学都没有读完的人，竟然还进单位？ 你是真敢想啊！ 第162章 生产队也开始用饭票了 王小北把刚掰好的玉米丢到竹篮子里，看着王志勇说道：“要不你再找别人问问，我听人说，现在公社里能耐人多，你可以去试试。” 王志勇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他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扒起了玉米。 小西也在一旁扒着玉米。 这时，记分员雷子民走过来。 他是49年之后迁来这里的外来户，虽然只读过一年小学，但也算认识几个字，被任命为记分员，协助会计工作。 每天的工作就是，监督大家干活，这工分可不是人过来了就有的，得干活，还不能偷懒。 他看到王志勇没去地里砍玉米，而是坐在苞米堆旁，于是道：“志勇，你在干啥呢，你今天的任务是砍两亩地的玉米，必须完成！” 王志勇嘿嘿一笑：“子民叔，我还是留在这里扒玉米吧，就别去砍了。” 雷子民一听，脸色一沉：“如果你再这么偷懒，那我就去找队长，让他取消你的工分，以后你就吃基本口粮，饭票也按这个发。” 王志勇一听这话，只好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地里。 吃基本口粮意味着他的粮食要少三分之一。 杨小乐在旁边听着，完全不明白饭票是什么意思。 目前的食物供应是逐步进行的，并借鉴其它地区早先成立公社的经验。 粮食被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基本粮，一种是工分粮。 年收成的粮食按十份分，其中七份为基础粮食，其余三份需通过工分获取。 换句话说，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至少也能拿到七成的基本粮食。 粮食上限是三百六。 当然，这里指的是小麦大米等干粮，不够的话，就用玉米和红薯代替。 不过，各个地方的具体标准不尽相同，依地域划分。 这里说的三百六指的是成年劳动力。 至于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和以前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王小北开口问：“子民叔，那饭票是怎么算的啊？我每天都在上学，对这些东西不是特别了解。” 本来要走的雷子民，一听这话，便停了下来，解释道： “领导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个大队都要按照城里的标准来分粮食，发饭票，这样大家就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打饭了。” 听到这话，杨小乐微微颔首。 办法虽好，却为时已晚。 也不知道这一季的收成会怎么样！ 希望靠着北平的他们，日子能稍微好过点吧。 但王小北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子民叔，我妹妹和母亲进城后，他们以前赚的工分怎么办？我爸跟我们，还留在这边呢。” 雷子民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记分，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去问一下队长。” “嗯，好吧，回头我让我爸去问问队长，多谢你了，子民叔。” 杨小乐笑着道谢，心里想着等有机会，一定要让王家和去打听打听。 雷子民应了一声，带着几个生产队仅有的几个手电，开始在农田里巡视。 有的人，就是要逼一逼。 即便催也没有用。 小西一边扒着玉米，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王小北，“哥，昨晚进城，看到咱家新房了，真好看，不过家里没有炕，冬天怕是要冻坏了。” 杨小乐颔了颔首。 不过话说回来，北平天气寒冷，一般人都是烧炕的，据说在清代中期，北平就开始有土炕了。 他们那个大院的房子，怎么没有呢。 其余的人家，都只有一个简易厨房，根本没有火坑。 能住得起那么大房子的，总不能连煤都烧不起吧？ 这让王小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不明白。 “没有坑，那就多盖被子吧！等哪天有空了，让人帮忙搞一个炕。” 小西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直忙到10点，听到一声哨子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去食堂吃饭。 大家都还没有吃早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王家和更是一大早就跑到村口，加入到炼炉的行列中。 一顿饭吃完，太阳高照，凉爽的天气渐渐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热浪。 吃完饭，王小北看到王家和一脸的疲惫，便回家准备了一些糖水，又在里面放了一个颗粒。 走到村口的时候，村民们正在忙碌着。 王家和正在砍柴，有专人负责往火炉里添柴。 王小北瞅了瞅，随手将准备好的红糖水放到一边。 “爸，你要是口渴了，就喝几口，我给你放了红糖。” 闻言，王家和的手顿住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皱眉道：“这糖水你自己喝就行了，我不用喝。” “里面没什么红糖，你自己喝，不要让其他人喝了！” 王家和一看，连连颔首：“好，我知道了，先放在那儿，回头我渴了再喝。” 说着，他又开始忙活起来。 王小北朝一旁正在冒着浓烟的熔炉望去，只见王远山正在指挥着下面的人开工。 过了好一会儿，王小北才离去。 王小北回了地里，和村里的几个小子边说话边扒玉米，一直忙到了下午，方才回家。 他需要休息一下。 总不能为了干活，不要命了吧。 昨天快10点才睡觉，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他已经累到不行了。 虽然吃颗粒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休息一下。 不只是王小北，除了那些成年人还在干活，孩子们基本都回家了。 当然，也有那些不想回去，想要玩一会的孩子。 反正是根据干的活来评定工分的，多劳多得。 进了屋，上了床，王小北便呼呼大睡。 一直到下午，王小北才起床，直接去食堂吃饭。 “雷子民，雷子民在哪，我这里有一份你的件。” 就在王小北他们吃晚饭的时候，一个邮递员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了队委办公室的门前。 “子民，子民！” 院子里，不知道是谁在叫。 很快，雷子民就端着自己的碗走出门。 “找我干嘛?” “你有一个电报。” 雷子民一脸懵逼，赶紧快步走到邮递员跟前接过信。 第161章 刘银珠请假，想去城里 王家和也在干活，看到他，大家就纷纷问了起来。 昨天他们进了城，现在只有王家和以及小西回来，村里人不好奇才怪。 “家和啊，美英到底去做啥了？不会在城里就不回来了吧？” 一位大娘打听，在乡下别想藏住什么事。 “就是啊，有好事别藏着掖着嘛！” 其他人也开始随声附和。 王家和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按照王小北昨晚的说辞回答。 自然是不会说花钱买的工作，只说是柯家托关系帮忙办的。 “哎呀，不是家军给办的啊！” 人群中有人好奇地问道：“既然这样，为啥让美英去城里，而不是家和你去呢？这种好事，不是应该男人上吗？” 周翠兰同样满脸疑惑，显然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王家和从容的道：“按照城里的规定，如果我去的话，娃儿的户口就不好迁；让美英去，娃儿们都能成为城里户口哩。” “娃儿们户口问题解决了，我就去顶美英的班上，让她安心在家做家务、照顾孩子。” 这番话自然是王小北提前告诉他的那套说辞，根本没有什么顶工，如果王家和顶工了，张美英的户口马上就会变回农村户口，他们也得跟着回来。 不过村民们却不知道。 大家恍然大悟，一顿羡慕。 在家带孩子洗衣做饭、不用下地干农活，这是每个农村妇女梦寐以求的生活。 “那美英进城住什么地方啊？单位给分配房子吗？听说城里很多单位都有分房福利呢！” “是有三间房，正好小东和小菊也去了城里，他们先住着，我们以后再搬过去一起住。” 王家和避开了租房的问题。 众人听完，心中皆充满向往。 哪怕找不到城里的工作，能在公社找到一份事，也是令人羡慕不已的。 更别提像王家和这样举家迁到城里，全家人都能吃上商品粮，这无疑更让人心生艳羡。 刘银珠拿着柴刀砍着玉米秸秆，忽然犹豫了一下，走到王天成这：“天成，我打算找队长请个假，进城走一趟。” “我弟弟回来了，家里就他一个男丁，无论如何我也该去看看。” 见王天成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又接着说：“你陪我一块去吧？” 王天成沉思了一下，终究还是拒绝了：“还是你一个人去吧。” 过去的战乱让许多家庭破碎离散，亲人失联。 王天成本身也有兄弟，在逃难途中各奔东西，至今音讯全无。 对于刘银珠的提议，他心头涌起一阵酸楚与无力感。 刘银珠得到回复后，心情显得颇为欢喜：“那好吧，我进城看看，如果他有空，让他来咱们村里，你俩见个面。” 说着，刘银珠心里也是放松下来。 王天成默然点头，继续埋头干活。 很快，刘银珠便去找王远山了。 一旁的周翠兰看着刘银珠去找队长请假，心底泛起嘀咕。 昨天邮递员送来的包裹装了好些东西，糖果、罐头、麦乳精，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说起来，那也是自家男人的堂舅，有亲戚关系，也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儿子安排一份工作。 不过自己不能一起去，只能寄希望于婆婆刘银珠。 “王志勇，你要是再这么磨洋工，年底你看看自己够不够，有没有买工分的钱？” 思绪纷飞的时候，杨庆文拉着王志勇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到地里。 王志勇一副惫懒的样子，从口袋中掏出烟递过去一只，悠然道：“大爷，消消气，我这不是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嘛。” “你少糊弄老子！” 王远山一把拍掉，这时刘银珠走上前来，他就指着王志勇的鼻尖，厉声道：“还不赶紧砍玉米？你再这样偷懒，信不信我叫武干事带你去公社接受教育，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进入社……主义！” 撂下话，王远山径直离去。 王志勇捡起地上的烟，嘟囔着：“切，你还能不让我吃饭不成？最多让我倒挂，反正我不在乎。” 王志勇站起身，索性不再去砍玉米，而是走向孩子群，一屁股坐在刚刚砍下的玉米堆上，点上一支烟，满足地吸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王小北，笑眯眯地问道：“小北，你大伯在纺织厂做什么的啊？应该是个大领导吧？” 坐在小马扎上，正在慢悠悠扒玉米的王小北听闻此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回应：“这我可不知道，大伯就是在后勤部上班。”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二流子打的什么主意。 没睡醒吧！ 王志勇叼着烟，又说：“听说你大伯之前是个干部，他去纺织厂，必然也是当干部的，能不能跟你爸给说一声，让他带我去城里上班。” “除去吃喝，工资我都给你们，为期三年，怎么样？” 王小北冷笑一声，反唇相讥：“真有这种好事的话，你帮我爸也搞一个。除去吃喝，剩下的工资全归你！这事你直接找去我爸说吧。” 在王小北看来，这家伙的工资够不够他自己花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还余下钱。 不过，整个村子里也只有王志勇一人抽得起这种一包几分钱的好烟，连队长王远山都不敢这么造。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赚到的钱，估计是做倒爷生意了，但具体搞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王志勇尴尬一笑，心想自己要有这能耐，还用得着找人去说？ “嘿嘿，我只是想让你先传个话而已，晚点我自然会亲自跟家和叔说的。” 他找上王小北，当然不是拍脑袋一想的。 王小东前脚进了城，现在又听说张美英进了城，王家富几兄弟分家的事村里谁不知道。 因此，他猜想王家军不是没能力安排工作，只是因为跟其他几家兄弟关系不好，才没帮忙。 而他和王家无仇无怨的，要是人家真帮忙安排了工作呢？ 在他看来，王家军是这么想的：老子能安排工作，但偏不给你安排，哪怕给外人安排也不给你安排。 而且，王小北是个孩子，或许能从小孩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王小北当然不知道他心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却对王志勇的厚颜无耻感到不屑，这脸皮比城墙都要厚了。 第160章 老太太刘银珠的亲戚 听到不是自家儿子来信的周翠兰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站在一旁看了起来。 正好休息一下。 而且她十分好奇，也不知道那包裹里装着什么。 王天成觉察到了老伴刘银珠的异常情绪，他磕了磕手中的旱烟斗，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兄弟？” 刘银珠没有回答，直到读完手中的信件，才将其递给王天成。 “怎么，你不相信吗，你可以自己看啊！我之前跟你提过，我随我老娘姓，这封信是我大伯家的儿子写的，我们失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王天成瞥了一眼信，马上将目光收回，口中嘀咕着：“你给我看有什么用，我大字不识一个。” 然后，他又询问信上的内容，“他给你说什么了？” “他说在战乱的时候自己到了琴岛，然后一直在那里定居，最近才回来，现在住在城里，让我有空了过去看看他。” 刘银珠欣喜地说着，一旁的王小北看着刘银珠激动的样子，心头一动，心想：真是她弟弟？ 而且姓井，这个姓氏可是很少见的。 王天成只粗略扫了一下信，就转身回到地里忙碌了，刘银珠也装好信紧跟其后。 王小北心里默默地想着，刘银珠的堂弟，现在还在北平，看来这王家福一家子是要发达了啊。 当天晚上，田间亮起了马灯，勉强照亮了玉米地周边，村民们一直劳作到深夜十点，直到王远山吹哨示意收工。 原本预计中午回家的王家和却直到吃完饭还不见人，好在是没人问。 吃了饭，王小北刚洗完澡，就看到王家和和小西疲惫地回到家中。 他诧异的问道：“爸，你们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王家和边洗脸边回答：“租的房子还没拾掇好，我们今天过去帮忙收拾了一下，弄完就回来了。” “那妈的工作安排怎么样了？”王小北紧接着问。 “还是得等通知，什么时候能去上班暂时不知道。”王家和擦干脸，点了一支烟，然后把毛巾递给小西。 “咱们户口迁移的事呢？啥时候可以办啊？”王小北皱眉问道。 王家和抽了一口烟，慢悠悠地说：“问过了，主任说如今进城的人很多，子女户口迁移的事得停一停，优先安排劳动力进城。” “另外，你妈的情况还需要到市局记录并备案，才能给你们申请，恐怕需要一段时日。” 此言一出，王小北顿时眉头皱起来。 拖这么长时间，到时候碰到精简，可就悬了。 可他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 “对了，你们肚子饿了吧，我留了几个馒头给你们。” 王小北掀开桌上倒扣的瓷盆，里面是四个二合面馒头。 小西随手拿起一个就大口吃了起来，不过就是有点硬。 王家和摆了摆手，“晚上我们在那边吃过了，就不吃了，快点睡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干活呢。” 王小北点了点，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爸，先等等，我跟你说件事，万一明天他们问起来，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说……” 王家和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坐定下来，听着王小北说。 “明天他们要是这么问，爸你就这么说……” 王小北将村里人可能问的话，怎么回答给王家和说了一遍。 永远不能小瞧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尤其是在农村，所以一定不能让张美英去城里工作的事惹出什么麻烦。 这一说就说了很久，直至王家和太累了，父子俩才各自回房睡觉。 小西手里拿着还未吃完的馒头，摇摇晃晃地走向王家和一个屋。 王小北自然没有意见的，还清静呢。 和王小北先前想的一样，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村里的大喇叭就喊人起床了。 王小北瞥一眼时间，大约是4点半左右。 洗了把脸，带着仍有些睡眼惺忪的小西跟在王家和身后，准备下田干活。 刚踏出门口，就看到王天成领着全家老少也在准备出发，后面跟的是王家强一家，连孩子们也在。 再后面，是周翠兰牵着小女儿王小莉。 几户人家在村头汇合，王家和给老父亲递上一支卷好的旱烟。 王天成接过后，只是微微点头。 没有看到儿媳妇的身影，他心中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却没有多问。 然而，周翠兰却按捺不住：“这大清早就要开工了，老三家那口子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进城就不打算回来了？” 王家和看了她一眼，选择了沉默。 周翠兰见状越发来劲，翻着白眼嘀咕道：“美英不会是进城工作了吧？真是稀奇，老大帮美英找了工作，干嘛不把老三也安排过去呢？” “这要是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美英是他妹子呢！” 听到这话，王家和眉头紧皱。 这话无疑损害张美英的名声，若不及时澄清，日后流言蜚语满天飞，他和张美英都不能抬头做人了。 王小北面色冷峻，对周翠兰的口无遮拦十分不满。 反正母亲的工作已经定下来了，也不怕什么。 而且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的。 这么一想，王小北立刻道：“我妈的工作与大伯没有关系，是我之前进城救了一位阿姨，人家为了报恩帮我们找的。” 周翠兰嗤了一声，还想继续纠缠，却被身边的刘银珠瞪了一眼，“老大家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刘银珠语气严肃。 周翠兰慑于婆婆的威严，只好闭嘴不再多说。 王小北却感到意外。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刘银珠竟然会为自家说话？ 随即他明白过来，估计和昨天收到的信有关系。 到时候，刘银珠肯定是要帮王家福家的孩子给弄到城里去的，现在这么说，是提前打好预防针，防止有人说闲话。 不过王小北还有些奇怪，他感觉到刘银珠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 老四王家强一家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两家人的争论。 此时天没亮，炼钢小组干不了活，他们也临时来帮忙了。 王小北随着一群孩子，在黑暗的田野中默默扒着玉米。 田野间虫鸣此起彼伏，微风轻轻吹过，十分凉爽，只是蚊虫仍然不少。 小西打着哈欠，和其他孩子们一样磨着洋工，毕竟昨晚睡得晚。 第159章 农忙抢秋收，掰玉米小组 一旁的王小北看着王小武与王远山争执，心里骂了句蠢货。 连队长都敢得罪。 以后估计是不想出门了！ 没有队长开具的证明，都走不到公社。 王小北没再理会，打好饭就回家了。 早饭是一碗白粥，二和面的两个馒头，已经是很好的饭食了。 这是特意给秋收留下来的。 早上王小北也不想吃的太油腻，将白粥馒头吃完，洗了碗，就准备进空间继续练习。 经过前段时间的练习，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甚至比同龄人还要好一点，可是不够。 以后出去办事，可能会遭遇到各种情况，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是万万不行的。 毕竟空间又不是随时可以启用。 进入空间，王小北将外面的视野功能打开，防止家里突然来人。 先把牲口喂了一遍，然后看向旁边几块巨大的青砖。 这是古城墙上的砖石，每块足有四十八斤重。 王小北找来草绳绑住一块青砖，双手提了一下，勉强能够提起，但坚持不了太久。 好在总算有了一个标准。 有了对比，王小北就开始练习起来。 反正现在王家和不在家，没人管他，于是一个上午，王小北就三种颗粒一起吃，一式九个动作不停的来回练习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 中午的饭食很丰盛，吃的都是干的不说，还有肉，总算是对得起农忙秋收。 “远山，按现在的进度来看，肯定是赶不及了，红薯暂时就不收了，先把水稻玉米黄豆收了吧，这些都是必须上交的，完了再收红薯。” 王远山和老村长在一起嘀嘀咕咕。 王远山满脸笑容，“爹，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现在冬小麦肯定是赶不上了，慢一点就慢点，红薯到时候就喂猪算了，胡同志可跟我说了，只要我们按时把粮食交了，就作为完成生产任务的奖励全部返还给我们，那时就不愁粮食吃了。” 老村长虽有些迟疑，但想到这是公社来的干部说的，最终还是微微点头同意。 在一旁吃饭的王小北听着他们的谈话，翻了个白眼。 全村300多口人，劳动力总共才七十多个，有一半的男人去矿场拉煤了。 剩下的三十多个人，还有一半去炼钢，真正能够来收粮食的只有十几个人。 以前人多，大家也是抢着收才能弄完，现在这么点人，怎么可能把这六百亩的田地收完？ 每人每天最多只能收割不到两亩地，这就要半个月，然后还要脱粒、晾晒送到公社，有时间种冬小麦才怪。 至于返还粮食，以王小北对当前这个情况的了解，更是不可能了！ 王远山吃着饭，估计担心主粮也收不完，于是很快宣布，从现在开始，所有孩子们，除了不能动的，都要去掰玉米，也给算工分。 王小北自然也免不了。 他肯定不想干，可是不干不行，工分什么的他不在意，但王远山是队长，他的话可不能不听。 狗娃悄默默的走过来，“小北，待会儿咱俩组队吧！” 看来是在学校组队组习惯了。 王小北自然没什么意见，点头同意，“行，到时候下午咱们一起。” 话说回来，从穿越之后，他还从来没有下过田地呢。 午饭过后，王小北回到家戴上草帽，换上长袖的旧衣裳，就准备去干活。 这时候午休，想多了！ 估计今天还只是个开始，明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开始干活，忙到十点钟才能吃饭，然后接着干，一直到晚上十点才能停下来。 往年都是这么做的。 除了孩子，村里的老人们也忙碌起来，在打谷场上照看，跟那些不能下田的小孩子们，一起驱赶小鸟，防止它们把粮食吃了。 同时还要将弄回来的玉米衣扒开，也就是扒苞米。 很是热闹。 农田那边，妇女们砍倒玉米秆并将它们摆好。 其实这时候，应该是要先把玉米给掰下来的。 可那样一来，等天黑就干不了活，毕竟点煤油灯是要钱的，而且煤油是定量，不可能每个人一个。 把玉米砍到，只要在周围间隔的挂一盏马灯，就能把玉米掰了。 王小北、狗娃、王泽宇以及村里其他的小子已经开始掰玉米棒了。 “咦，这个是甜玉米杆！” 这时，王泽宇看到了一根红杆的玉米杆，立刻咬了一口，然后笑嘻嘻的和众人道。 王小北接过来咬了一口，果然有微微的甜味。 其他半大小子也是一样，一边掰着玉米棒，一边找着可以吃的甜玉米杆。 每看到一个，就发出欢呼声。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十分理解，每个时代的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童年快乐。 尤其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一点甜味就是孩子们最好的藉慰。 “刘银珠，刘银珠，有你的信！” 忽然，邮递员的声音打破了田间的忙碌，他径直来到了地头。 正在田里干活的老太太刘银珠听到呼喊，带着疑惑走了过去，王天成跟周翠兰紧随其后。 周翠兰以为大儿子王小文的来信，急切地上前询问：“同志，是王小文发的电报吗，我是他妈！” 邮递员摆摆手说：“不是电报，是一个叫井自强的人寄来的信，这个姓可是很少见啊！” 听到这话，刘银珠身体明显颤了一下，情绪有些激动。 不过她掩饰的很好，随即故作激动说，“你说什么，井自强的信？他……他是我弟弟呀。” 她迅速接过了信件，直接就拆开，完全没有顾及周围的人。 “对了，还有一个包裹呢。” 邮递员接着又递上了一个包裹，随后就走了。 第158章 王小武闹情绪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上次只有一种，没有对比，所以没看出来，现在他才知道，那些雕刻被吸收之后释放出来的颗粒，会带着各自自身的颜色。 一瞬间，整个空间飘浮着五彩斑斓的微粒，其中红、绿、蓝三色尤为突出。 想了想，王小北拿起一颗红色小颗粒放入口中，当即一股炽热的感觉从舌尖蔓延至全身，效果十分的强烈，甚至引起身体某个地方的反应，让他大吃一惊，幸好没有什么不适。 接着，他又尝试了绿色和蓝色的小颗粒。 绿色的吃了浑身轻松，蓝色的吃下去脑袋一片清明。 本来他是有点困的，结果这蓝色颗粒一下去，顿时感觉到精神焕发。 王小北忍不住好奇。 之前弄的那些杂色的颗粒已经被他吃完了，毕竟一颗只能持续一个小时。 然后他又试了一下杂色颗粒，这次体会出来了，是综合了三种颜色颗粒的效果，但都没有纯色的效果强。 然后，王小北又看了看空间外面，能够感觉到一个3米大小的光圈。 没想到这次消耗了这么多，这这么一点点变化。 不过他很快醒悟过来，这3米光圈是整个面积都增加了。 这好比在棋盘上数米，第一格只要一粒米，第二个两粒米，到了第三个就是四粒，翻倍的增长。 看来以后要扩充，需要的消耗是天文数字啊。 没有多想，王小北静静地等待了一个小时，身体的各种状态就都恢复了正常。 看来效果持续是一样的。 抬头看向空中300多颗彩色颗粒，如果按三种效果分类，每种大约有100颗，能支撑10来天。 可问题是，王小北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力大如牛？ 过目不忘？ 想了想，他拿起一个蓝色的颗粒吃了下去，然后拿起那本古籍看了起来。 果然，效果还是有的。 之前他看这本古籍，要好半天才能理解一点点，但是现在，只要一遍，就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当下，他拿出邹兴腾新译的文字与古籍原文对照，慢慢的看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王小北又吃了一颗蓝色颗粒，按照书中记载的姿势，开始练习起来。 一共有十八种姿势。 一整套动作尝试完，刚好一个小时。 等状态消失，王小北开始琢磨了起来。 按照古籍后面的记载，这些姿势并不完整。 本来是有八十一种姿势的，也就是九九之数，九个姿势为一式。 可现在，上面只记载了前面两式十八种姿势。 如果没有完成第一式，就贸然进行下一式，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甚至可能伤及根本。 不过，上面并没有说，后面的姿势在哪里。 差不多也实验完了，王小北准备睡觉了。 不过出去之前，他拿出一个搪瓷缸，扔了一粒蓝色颗粒进去。 也不知道这玩意溶于水之后，颜色会不会消失，这样的话就可以给家里人用了。 不然喝着发光的水，怕是要怕家里人吓到了。 可惜的是，蓝色颗粒只是浮在水中，一点都没有融化的迹象。 王小北皱了皱眉，把井水倒了，然后从保温瓶里倒了一点开水。 再把蓝色颗粒扔进去之后，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用。 王小北一喜，端起水喝了一口，脑海中的清明感没有之前的强。 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只要有效果就行。 一口气把水都喝了，王小北才躺在炕上，望着屋顶，全无睡意。 一个小时候后，清明感才消失，王小北点了点头，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 第二天一大早，依旧是被大喇叭叫醒的。 “东方红，太阳升……” 虽然昨晚没睡多久，王小北却一点都不觉得困，显然吃的那几个颗粒对身体有改善作用。 现在到农忙了，王小北也可以到大队食堂吃饭的。 食堂的饭菜他自然看不上，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不然引人怀疑。 来到了食堂，王远山正笑呵呵的跟两个干部样子的人在说着话。 这是上面派下来的驻村干部。 每到夏收秋种的时候，上级都会派驻村干部下来，监督指导村民们的工作，防止有人不按照上面要求去种粮食。 比如种了很多红薯什么的。 往年他们下来，晚上就在村委会里头住，各家各户轮流负责做饭，到时候村里面会给补贴。 现在吃大食堂了，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为什么，队长，我为什么要去矿场拉煤？” 这会儿，王小武正在大声的质问着王远山，丝毫不顾及旁边两个干部在。 王远山没有理会他，笑呵呵的对两个干部说道：“胡同志，武同志，你们先进去吃饭吧，饭菜已经弄好了，我处理下这个事就过去。” 又给人各自散了一支烟。 两个驻村干部点点头，看了王小武一眼，就走进食堂。 等他们一走，王远山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阴沉的看着王小武：“怎么，你这是给我摆脸子？” 王小武瞥见王远山脸色不对，顿时心虚起来。 在农村，队长的权利很大，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是可以决定任何事情的。 不能得罪！ “我才刚回村两天，为什么又要我去拉煤？”王小武嘟囔着，底气没有刚才足。 王远山一听这话，顿时冷喝道：“拉煤咋了？之前你到城里上班，别人不是也去矿场拉煤？他们有说过什么吗？” “现在人手不够，公社需要咱们支援，让你去你就这么多意见？这就是你的觉悟？” 王小武自然知道自己上次去城里，村里有人去顶了他的活。 昨天王家军说给他安排不了工作，然后今天王家和一家人，除了王小北，其他人都不见了。 在王小武看来，就是王家军不给他安排工作，而给王家和安排了，这让他很不爽，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第157章 离别，老妈进城 王小北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带你去。” 一旁的王家和抽了一口烟说：“明天你不用去了，我和你妈晚上就动身，争取中午前赶回来收庄稼。” 王小北闻言，惊讶的问：“爸，你不下煤矿了吗？” “你妈要去城里了，家里不能没人看顾，我已经向队长说明了情况，明天开始我就不用再去矿场了。” 王家和转头看着张美英，“你去收拾东西，看看带什么过去，拿一床被子吧，家里等我年底想办法。” 听到这话，张美英就要起身。 王小北连忙道：“妈，不用带太多东西，拿些衣服就可以，城里的旧货市场什么都有，我跟大哥已经给你都买好了，也有被子。” 听到这话，张美英立刻伸过手，“给我！” “什么？” “把钱给我。” 看着张美英虎视眈眈的样子，王小北揉了揉鼻子，掏出二百零五块递了过去，“妈，现在只有这么多，这二百块你拿着，等你在城里上班了，记得把这钱给薛大爷，这样咱们和他就清了。” 张美英上了班，就要给别人把尾款结清了。 张美英自然是不相信王小北只有这些钱，可怎么搜都找不到，最后也只能作罢。 然后交代说：“我告诉你，不许再乱花一分钱！” 王小北答应下来，这时小西插话道：“哥，学校放了两个礼拜的假，二十九号再去上学。” 王小北微微颌首，这是农忙假。 张美英在屋里整理东西，晚上就要走，因为她记得主任告诉过她，手续办好了之后留意上班通知，她生怕错过了。 王小北看着张美英收拾东西，提议了一句：“妈，你到了城里后多去街道办事处转转，不然别人把咱们的事给忘记了。” “嗯，我知道。”张美英应答。 随后，王小北转向一旁的王家和，“爸，明天你们进城后把大哥也叫上，让院子里的人稍微了解下我们家的情况，免得有人闲言碎语。” “大哥如果想回家睡，就让他回家；不想回来住的话，就在厂里住也行。” 他注意到张美英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安慰道：“妈，你别担心，前些年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划分的时候，夫妻俩分别在城里乡下的例子很多。” “很多人家里到现在都还在吃高价粮食呢，我只是希望那些人知道一下咱们家的情况。” 听儿子这样解释，张美英才逐渐打消了顾虑。 接着，王小北拿出一瓶罐头，笑着对王家和说：“爸，以后你可得多去城里，现在妈可是城里户口哩。” “臭小子，瞎说啥呢！” 王家和脸色一沉，假装要打王小北，王小北赶紧抓着罐头嬉笑着跑出了房间。 他的本意只是希望家庭生活能有所改善，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王家和抽着烟，心里也在琢磨，确实要多往城里去去。 王小北将罐头打开，和小西小菊一起吃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们的生活过得很滋润，罐头、麦乳精、糖，这些平时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好东西，如今隔三差五就吃到了。 张美英看着孩子们吃着罐头，也没有说他们，但留下了包红糖，预备过年时送给大姑王莉。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王小北喝了一口罐头糖水，告诉张美英自己要出去取东西，然后就出了门。 都说了今晚一家人要吃一顿好吃的。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了空间，王小北开始忙碌起来。 空间里能做的食材也没几种，不过只要有肉，就是一顿好饭食。 当然，一盆大米饭是少不了的。 至于菜，王小北拿出了一些五花肉、猪大肠、排骨…… 用猪油在锅中炒香，再加入井水和干辣椒，最后放入猪血和豆腐，起锅前撒上葱花蒜末，顿时香气扑鼻，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炖菜就此完成。 做好了之后，王小北熄了煤油灯，端着两个大搪瓷盆离开了空间。 回到家中时，天色全黑了，王小北轻手轻脚地关上大门，将堂屋门也紧紧关上，来到了里屋。 一家人都已经坐在那等着了。 张美英看着王小北端回来这么两大盆，接过来就问：“你这臭小子，这些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 她心中充满了好奇，这个儿子平日里到底忙些什么，这一锅菜可不是那么好弄的！ 王家和就没问了，将剩下的二两白酒倒进杯子。 这么好的菜，不喝一杯多可惜啊。 王小北有些头疼，这就是他不敢天天拿吃的回家的原因。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没有理会张美英，王小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妈，你快吃吧，吃完好收拾干净，让外人看见了可就不好了。” “你以后也别问了，再问我往后就不往家里拿了，自己吃饱再回家，你知道我为了弄这些吃的有多不容易吗？” 小西和小菊早就吃的满嘴流油，压根都不想说话。 张美英听闻这话，心中颇感无奈，但也只好轻叹一口气，开始吃饭。 这一盆菜王小北也是看着弄的，不会不够吃，也不会吃不完。 吃完了，一家人都是打着饱嗝，张美英还点了一支蚊香，掩盖屋内的饭菜余香，然后去把搪瓷盆洗干净了。 大家没有急着睡觉，围坐着闲聊。 张美英不停的叮嘱自己去了城里后，家里要注意的。 一时间，屋里充斥着淡淡的离别忧愁。 最后，大家决定，这次小西也一块去，到时候王家和再带他回来。 王小北就没说去了，他才刚刚回来呢。 而且这么多人一起，想做点什么也不方便，还不如自己有时间偷偷摸摸的去呢。 况且他明天还有其他事做。 夜阑人静，一家人收拾了就出发了，王小北则留在家中。 等他们走了之后，他迅速关紧院门跟房门，然后回到屋内，悄然进入了空间。 空间内黑黢黢的，但王小北毫不在意，拿出那些买的雕刻让空间吸收。 第156章 把老五也带城里去 王天成点了点头，“行，你们兄弟俩聊聊，走的时候跟我说一下。” “好勒，爸，那我过去了啊！” 江蓉蓉也是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然后就走向王小北这边。 进了屋，王家和没有说张美英工作的事，但王小北看得出来，老爹有点犹豫。 当然他也不在意，事情都办好了，说不说都一样了。 “大哥，你刚才那样说，不要紧吧？” 王家军摆摆手，“要什么紧，要是帮咱爸解决困难，我想方设法也给办了。至于别人，我可没有那个能力，等爸百年之后，就是咱们兄妹三个。” 要是刘银珠当年没将他送到部队，要是她没对王家和各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王家军或许还会帮忙。 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会帮了，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王家和哦了一声，反正他也是帮不上忙的。 王家军说：“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了，我们等会就走，反正现在小东也在城里工作，以后你们时间去城里，咱们再聚。” 江蓉蓉坐在张美英身边，二人随意的说着说。 说了一会，王家军和江蓉蓉就起身，王小北与家人一同出门送。 等王家军夫妻俩走远了，才转身返回屋里。 王小北向王家和问：“爸，大伯啥时候到的？今天他都说了什么啊？” 王家和摸出一包烟，拿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在手中轻轻敲了几下，点上后才说：“早上来的，还能说什么，就是帮不上忙呗。” 听着这话，王小北笑了笑：“呵呵，看来大伯以后在村里的名声要臭了啊！” 就刘银珠那一家人的脾气，怎么可能不说闲话。 王家和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问起了张美英工作的情况：“对了，你妈的工作证明办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妈，你明天就可以去报到了。”王小北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叠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并从口袋中掏出两把钥匙。 “房子我也已经帮你租好了，这是钥匙和相关证明文件。” 王小东和王小北都各留了一把钥匙。 王家和接过东西，稍微翻了翻就放在桌上，然后吸了一口烟，对张美英说道：“既然手续都办好了，你就安心去城里吧，等我们有空一定去找你。” 说着，王家和便陷入了沉默，只有香烟在燃烧着。 小菊不解的问道：“妈，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张美英心中涌起一阵不舍，回答道：“妈要去城里上班了。” “啊？那您以后还回来吗？”小菊急急的问。 “估计不会回来了，不过等我安顿好了，就接你们过去。”张美英柔声说。 听到这话，小菊一下子就哭了：“我不要，我要和妈在一起，一块去城里！” 虽然上学是住学校，可是张美英在家里，这完全不一样。 张美英有些为难的说，“等我弄好了，接你过去也是一样啊。” “我不要，就不要。”小菊哇哇的哭。 小西虽然没有哭，可显然也是不愿意和老娘分开的。 “妈，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城里呀？”小西开口问道。 “只要我在城里稳定下来，办好手续，你们就可以进城了。”张美英轻抚着二人的头安慰道。 听闻母亲的保证，小西微微松了一口气。 王小北看着哭的喘不上气的老五，提议道：“妈，不如你先带小菊过去吧，多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等户口迁过去，她就可以直接进城里学校了。” “大姐在学校，老五还小，我们几个也照顾不好她啊。” 张美英有些迟疑，看向王家和。 王家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就按小北说的来吧，带小菊进城，这手续办的我看不慢，估计你们很快也都能到城里去。” “就是过去了开始的时候，粮食节省点吃。” 听到这话，王小北嘿嘿一笑，翻开供应本，指着上面的数字笑着说：“妈，粮食不用担心，你自己看，你有三十多斤定量呢，其中大米或者大米就有十五斤。” “这些都是加工好的粮食，不是农村的原粮哦！而且城里的土豆、地瓜还不算粮食，每斤只要三分钱，稍微节约一些，肯定比农村要好得多。” 在农村，一年到头大概只有300斤左右原粮，玉米不去壳有差不多二十五斤的量。 就这，还要算上红薯。 一斤玉米面和一斤红薯吃下去，那肚子可是不会骗人的。 然而，在城里，红薯不算粮食，只当菜，因此，粮站都不收红薯。 但是王小北知道，土豆和地瓜被当做粮食的年景，很快就会来临。 张美英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低声说：“嗯，要是一天1斤玉米粉，再加上1斤红薯，我和小菊肯定够了，甚至比现在村里吃得还要好呢！” 还没吃食堂的时候，每人每天连半斤玉米粉都没有。 王小北深以为然地颔了颔首，现在村中都开始吃红薯了，说很快主粮就会下来，但王小北感觉没戏。 就这样，大家都同意要带小菊进城。 小菊也是破泣为笑，对她而言，去城里是根本不懂的，只是想要跟在张美英身边。 “小北，你吃饭了吗？我们已经吃过了，我去大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 张美英在事情敲定后才想起问儿子吃没吃饭。 “还有，你进城见到大姐了吗？这怎么没回来呢？”张美英接着追问。 王小北回答说：“见到了，她学校现在也是食堂管饭，白天干活，可能要等到元旦才能回家，最近就不打算回家了。” “别去大食堂了，今晚我们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点头，小西更是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 然而，张美英和王家和一听就知道儿子肯定是又外出赚钱，并可能乱花钱了，两人顿时盘问起来。 王小北自然是不说的。 看着王小北写的租的房子的地址，张美英好奇问道：“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啊，租的多大的？” 第155章 北海公园教育怂包 路过一条胡同的时候，王小北忽然看到了狄鹏天。 他身边还有一个娇俏的女生，看样子这是在处对象。 之前被他跑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两个有说有笑的向北海公园走去。 王小北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还没有看过北海公园，于是将自行车推到了车棚，走向售票口。 这时，狄鹏天与那女人已经进去了。 北海公园的门票只要五分钱，王小北迅速买了一张票，跟了上去。 狄鹏天和那女人沿着湖边慢悠悠的散着步，王小北就坠在后面，也边打量着北海公园的风景。 湖边的广场，沿着栏杆摆放了一排木质长椅，不远处还有一间茶馆。 不少年纪大的坐在桌子上喝着茶，要是再来一群打着太极的老头老太太，此情此景就完美了。 打太极的人没有，不过树荫下有不少下棋的人。 看着慢慢散步的两人，王小北不打算等了，就要行动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下棋的老头是安爷。 他怔了一下，走过去道：“安爷，您今天怎么没睡午觉，来这儿下上棋了？” 旁边还坐了几个小老头观战。 安爷抬眼看了王小北一下，淡淡道：“睡不着，就来这下下棋，晚上好睡。” “哦，这样啊，那您继续，我四处转转。” 王小北见狄鹏天二人走的有点远了，就跟安爷说了一句，赶紧跟上。 可能因为今天是礼拜天，公园里约会的男男女女还挺多的。 王小北一时找不到机会出手，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走到一处小树林，狄鹏天两人忽然停了下来，他对身边的女孩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走了进去。 这家伙是要进去方便？ 王小北眯了眯眼睛，决定跟上去。 往小树林走了一段距离，在一处圆形花圃背后，果然看到了狄鹏天，还真是在那嘘嘘。 王小北冷笑一声，猛地冲出去，大吼一声：“你在这做什么？” 狄鹏天吓了一大跳，直接尿到了手上。 他抬起头，当看清是王小北时，脸上顿时写满了愤怒与愕然，“臭小子，你特么的是在找死啊？！” 拉上裤子，就气冲冲的向王小北走过来。 王小北丝毫不怂，主动迎了上去。 狄鹏天抬着手，刚要动作，就看到王小北手中拿着一把杀猪刀。 寒光闪闪的杀猪刀把他吓了一跳，声音颤抖地问：“你…你要干什么？别乱来！” 王小北看了看四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我在这里给你几刀，然后翻旁边的围墙出去，你觉得会有人知道吗？这里这么偏，也不会有人看见。” 面对王小北的威胁，狄鹏天脸色惨白，内心惶恐无比：“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王小北看着他的怂样，嗤笑了一声道：“你不是喜欢欺负人吗，怎么，现在怕了？” 狄鹏天咽了口唾沫，面露哀求之色，“你究竟要做什么？” “把裤子给我脱了！”王小北冷喝一声。 “啊？脱……裤子？” 狄鹏天楞了一下，不知道王小北要做什么。 “脱不脱？快点的，再磨磨蹭蹭的信不信我给你来一下。” 王小北冷冷地说着，还晃了晃杀猪刀。 狄鹏天一脸尴尬，在王小北的威胁下只好屈辱地脱下了裤子。 王小北一把抓住他的裤子，然后一脚将狄鹏天踢倒在地，冷冷说道：“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小心我让你身上多几个窟窿。” “我大哥脾气好，但我可不是好惹的，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了……”狄鹏天哭丧着脸说。 王小北瞪了他一眼，才拿着裤子离开。 相信有了这次教训，对方一定会收敛很多。 至于狄鹏天事后会不会做什么，他一点都不担心。 第一没有证据，而且自己也没有怎么样，就是吓唬他一下。 再者说，就冲刚才对方的表现，就知道是个软蛋，谅他也不敢报复。 看着王小北远处，狄鹏天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欲哭无泪，心里暗自叫苦：农村人也有这么狠的吗？ 他刚才丝毫不怀疑，王小北会动手。 那眼神，那狠劲，他只在以前小时候的童子军身上看到过。 随后又一阵焦急，这没有裤子，自己怎么出去啊，外面还有人等呢。 王小北拿着裤子从小树林出来，远处几个大妈巡逻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径直走过去，对大妈们道：“大娘，我在小树林捡到了一条裤子，估计是谁掉的。” 大妈们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哪个小树林呢？” “那边。” 王小北手一指，大妈们就冲了过去。 看着大妈们的背影，王小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自从开启了空间之后，他的心态好像有一些改变。 似乎有些嚣张膨胀。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不是后世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个年头有很多的限制。 深深吸了一口气，王小北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念抛开，还是踏踏实实地过好当前的生活吧。 接着，王小北走向亭子，在安爷身边看了一会儿棋，随后打了声招呼走了。 明天张美英就要进城，今天算是家里最后一次团聚，他必须尽快回家。 至于北海公园，以后有的是机会过来。 跨上自行车，王小北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而去。 回到四合院，他扛着两床被子进了屋，麻利地换上被罩，与院子里的邻居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匆忙离开了。 王小北到了阜城门，坐上公交车回家。 傍晚时分，当王小北回到家中，发现王天成家很是热闹。 王家和、张美英、小西和小菊都站在门口，看来是大伯回来了。 果然，王家军和江蓉蓉正从院子里走出来，似乎要来自己家。 见到王小北回来，张美英立刻关心的问：“小北，你昨天怎么没回家？手续都办好了吗？” “大伯、大娘好。”王小北面带笑容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回答，“都弄好了，我还给大哥送过去了，在他厂里吃了一个饭才回来。” 张美英的脸上顿时一喜，这意味着她的证明文件也办好了。 王家军笑着对身后的王天成摆手说：“爸，你不用再送了，我和蓉蓉就去家和那边待一会儿就回城了。” 王家富和王家强两家子人也跟着出来了，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154章 再逛侨汇商店，文字都破解好了 第154章你要不要洗脸 “是吗？” 王小北微微一笑，忽然大吼一声，“哥，我们揍他！” 作势就要冲上去。 狄鹏天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转身就跑，也是巧，刚好有一辆公交车开动，他赶紧冲了上去。 上了车，他回过头来，发现王小北压根没动，这才意识到被骗了，脸色一片涨红。 王小东拉了王小北一下，“小北，算了吧，这家伙也不敢动我，没事的。” 听了这话，王小北却摇了摇头，教育起来：“哥，这次就算了，但是等你的户口办下来，可别再这么忍了。” “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敢找事咱就揍他，这城里人也不是个个都那么好的。” 王小东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时间差不多了，王小北摆了摆手，“不说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先走了，这钱给你。” 说着，王小北塞给王小东10块钱，跨上自行车疾驰而去。 王小东目送王小北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也转身走向造纸厂的方向。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很快就来到陆茵家。 陆茵正好在开门，看样子是刚从少年宫回来。 “陆阿姨好！” 王小北热情地打着招呼，将自行车停下来。 “小北来了！”陆茵温柔的笑道：“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阿姨，我还以为您和秋露还在少年宫呢。” “秋露是上午课，我们在那儿吃过饭才回来。进来吧，等我收拾一下，就带你去买东西。” 陆茵说完就进了屋。 柯秋露见到他，笑着说：“王小北，我还以为你会到少年宫来找我呢。” “上午有点事耽误了。” 三人步入院子，进了堂屋。 王小北忍不住问陆茵，“阿姨，你不是会舞蹈吗？为什么还让秋露去少年宫学舞呢？” 陆茵边帮柯秋露擦脸，边解释说：“虽然我能教她，但我希望她在少年宫能接触到更多的朋友，开心一些，毕竟平时秋露身边也没几个朋友一起玩。” 王小北听罢，心中恍然。 陆茵把毛巾洗了一下，对王小北说道：“你要不要也洗把脸？” “不了，阿姨，我们男生就不洗脸了！”王小北连忙婉拒，主要是有些不好意思。 陆茵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上楼拿了东西，然后大家出门，骑车去王府井。 把车停在外国人服务部门口，在陆茵的带领下他们径直进入。 上次已经来过，王小北对这里的东西已经有一些了解。 “阿姨，你们慢慢挑，我先到楼上转转，晚点下来找你们。” 陆茵点头答应道：“好，别乱跑，有事记得来找我。” 王小北应了一声，便迅速上了楼，直奔工艺品区，开始按照价格和大小挑选起来。 然而，当他摸到不同价位的商品时，却发现这些物件对他产生的吸引力区别很大。 不像之前碰到的小物件感觉相差不大，这让他颇为困惑。 又摸了一番，王小北分辨出红、绿、蓝三种颜色的宝石给他带来的感受最为强烈。 再有就是黄色和金色比其他杂色的更具吸引力。 王小北不禁琢磨，难道这里面含有某种特殊元素？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王小北按照价格把各种颜色的雕刻都挑了一个，个头也比较大，一共花了一百二十块加上一百二十块的侨汇券。 然后，王小北还买了一个翡翠手镯，同样感受到强烈的吸引，又花了六十元。 最后，他只剩下20块钱，抱着买的东西走下楼，找到在一楼等待的陆茵。 看到王小北手中的几个盒子，陆茵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都买了什么呀？” 王小北笑着回答：“阿姨，这些都是对我有用的。” 感觉东西有点沉，于是王小北把东西搬到门口跟保安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看着点才回到陆茵身边。 陆茵心里有些惊讶，却并未追问。 三人又在商店逛了起来。 王小北进来的时候感觉什么都想买，然而真正在里面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要买什么。 毕竟，剩的钱也不多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罐麦乳精，三块七，不贵。 不过如果不是在外国人服务部，那就只有在商场顶层的特供商店才能买到。 可想上去那里，是需要一定级别的。 还有一些香皂、肥皂、洗衣粉等日常用品，他想了想就买了一些。 这里连可乐也有的卖，是玻璃罐的，只要三毛钱一瓶，王小北买了几瓶。 陆茵则买了一些吃的和化妆品。 买好了东西，他们走出了外国人服务部。 王小北用从店里要的布袋将东西绑在自行车上，感激地对陆茵说：“阿姨，谢谢你，我要回去了，不然回去晚了，家里会担心。” 陆茵微笑着轻轻点头，“好，有空再来玩。” 听着这话，王小北有些不好意思，次次过来，都有事情打扰人家。 而且由于自己在，陆茵也没有逛的尽兴，毕竟女人买东西，买的是一个过程和乐趣，随便买一个东西都得半天呢。 “嗯，等我的户口迁到城里后，我会常来的。”王小北笑着道。 接着，三人骑车回去了。 在升旗广场附近就分开了，邹兴腾曾说过礼拜天会在那里，他正好可以去问问剩下的字有没有破解完。 王小北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东西收入空间，然后进了邮电局，先打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 果不其然，邹兴腾正在那里，不过这次，对方的态度就比较冷淡，只是简单的把剩余的字给了王小北就没多说什么。 王小北并不在意，如果他能再带一个碑文过来，或许对方又会表现得更加热情。 有了这些字，后续的内容就通了，这让王小北不由得赞叹起邹兴腾的厉害。 告辞离开后，王小北跨上自行车，朝着四合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53章 四合院里的邻居 王小北嘴角一扬，这红烧鸡块水叽叽的，一看就是大锅菜，上次王家军带他们吃的那个才是小灶呢。 但他也不多说，拿起饭筷子就吃了起来。 鸡肉是不需要票的，一份1块5毛钱，比外面便宜不少，可如果不是自己在，恐怕大哥都不舍得买了吃。 两人很快将饭菜一扫而空。 吃饱了，走出食堂，王小北看着王小东再次问道：“大哥，你确定没吃亏？” “当然了，他们俩都没啥子力气！”王小东语气中带着一点自豪 听到这话，王小北才点了点头。 随后，他说：“好勒，我们走吧，咱们一块去给妈买点东西，否则妈没有生活用品可用。” 带上王小东就是帮忙搬东西。 王小东应了一声，跨上车后座，王小北骑车离开。 也没有去供销社商店，而是选择了代理商店，买新的也不太好，太费钱。 他们转悠了三家委托商店，最终买了一大堆东西：老式煤炉、旧菜刀、旧热水瓶，等等生活必需品。 碗筷买了全新的，没要白瓷碗，而是选择了黑陶碗，每个只要几分钱。 然后还买了一个切菜板。 有了这些，张美英至少可以开始最基本的生活，现在唯一缺的就是被子。 于是他又挑了几条旧被单，先用空间里的旧被子应急，等天冷的时候再给张美英弹新的。 前后花费不到十块钱，兄弟二人推着一车东西，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小北，你怎么买这么多床单？” 王小东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用来套被子啊！”王小北回答道。 当他们来到四合院时，院子里的住户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在王小北之前已经打过照面，倒也没有指指点点。 王小北用钥匙打开房门，“大哥，把这些东西都搁在这儿，等妈来了让她自己整理就行了。” 王小东听到这话，就将东西放下，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真不赖！比起咱们老家条件好多了，又大又宽敞。” 好歹也是在厂里宿舍住过一段时间，王小东也没有表现出葫芦娃来到了魔仙堡的样子。 王小北拍了拍手，也瞅了一下。 还行，木质的格栅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就是有些旧。 “房子已经租下了吗？” 这时，雷大爷拿着烟斗走了进来。 王小北礼貌地喊了一声：“雷大爷好。” 然后向王小东介绍道：“哥，这是雷大爷。” 王小东一听，连忙客气地打着招呼，从口袋里摸出先前王小北给他的那包烟，抽出一支递给雷大爷：“雷大爷，您抽烟。” 雷大爷接过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唉呀，不用那么客气，往后都是邻里街坊，一个大院的家人了。” “是的，谢谢雷大爷！” 此时，院子外面的人们陆陆续续走进来，男女老少都有，纷纷过来围观。 “嘿，这就搬进来了？够迅速的啊。” “老胡这房子确实不错，我以前也想租呢，不过租金有点高。” “你们就两人吗？父母呢？” …… 看着七嘴八舌的众人，王小北保持一脸微笑，不认识，只能用笑容打招呼了。 王小北看着一个问话的大妈道：“我妈今天还没到，可能明天会过来。” “行啊，有什么困难直接说，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千万不要客气！” 大妈热情地的说。 雷大爷此刻也介绍了起来。 对面西厢房居住的是杜大妈一家，就是刚说话的，她家男人是家具厂老师傅；杜大妈家隔壁住的是钱承福夫妇，都是老师，有一对儿女，现在没过来。 主房则是雷大爷家住，他是西城北汽厂的老师傅，七级焊工，大院里最厉害的人物，旁边胖胖的是他老伴。 王小北也是佩服的扫了一眼，这年头八级工就如同神话般存在，是各个单位的心头肉。 七级工虽稍逊一些，那也是相当了不起。 主房那排共有七间房，除了雷大爷家，还有做板爷的赵家，酱油厂上班的刘藤。 王小北都是笑呵呵的打着招呼，王小东就给他们散烟。 与众人寒暄过后，王小北想了想，向在煤厂送煤的武高远打听：“武叔，煤球在哪儿能买到啊？” 武高远接过王小东递的烟，满手煤灰掩盖不住他开朗的笑容：“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送来，想要蜂窝煤还是块煤？” “都是什么价格啊？” 武高远道：“蜂窝煤每吨三十块一毛八分，块煤每吨二十四块钱，大概在一千二百块，平均每块就是两分五厘。” 这价格比公社的要贵一点。 块煤比蜂窝煤要耐烧，不过家里不烧坑，块煤不好点着。 想到这，他掏出两块五毛钱递过去，“那武叔，我要一百块蜂窝煤吧，放灶台底下就行。” 武高远接过钱，点头说：“行，我下午要去拉煤，到时候晚上顺便给你带回来。” “谢谢武叔，我们晚上不在这，你到时候直接放那儿就行。” “好勒！”武高远拍了拍身上的灰，“先这么说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干活。” 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散去，大人不在，他们也就是过来看看。 雷大爷笑呵呵的说，“好了，我也走了，记得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啊。” “知道了，雷大爷，谢谢啊。” 送走雷大爷，王小北也让王小东回去了，他晚上还要上夜班。 “哦，对，那我回去了。” 送王小东出了门，刚到大路，就听到一声刺耳声。 “哟，这不是王小东吗？不在宿舍，来这做什么？” 路边，一名年轻人突然跳出来，看着王小东阴阳怪气的。 王小东看了年轻人一眼，没理睬，“小北，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厂里。” 造纸厂离这不远，王小东也认识这边的路。 王小北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问：“哥，他谁啊？” “就是我跟你说的狄鹏天。” “哦，原来是他啊。” 王小北看着狄鹏天，也是一阵无语：“就你这身板是怎么敢这么说话的？挨揍了是不是就要回家找妈妈哭啊？” 狄鹏天脖子上有青肿的痕迹，显然是之前被王小东收拾了。 闻言，狄鹏天气不打一处来，“你丫的再乱说一句试试！他要是再打我，我就告诉厂里，开除他！” 第152章 王小东打架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王小北终于拿着两本崭新的证件走出街道办办公室。 这两个本子，是城镇居民的《粮食供应证》和《副食品供应证》。 也就是所谓的定量本，有了这个，就能吃上城里的商品粮。 当然，他们要迁户口还得等张美英到了城里来申请，批准了之后再回去办手续。 此外，王小北还拿到了城镇户口本，现在上面只有张美英一个户主。 王小北满意地离开，下一步就是去拿新房的钥匙。 来到居委会找到武大妈，把租房证明给她看了之后顺利拿到了钥匙。 接下来就是把大哥的证明给送过去。 骑上车，王小北朝着造纸厂的方向驰去。 到了地方，跟门卫室的人说了一声，很快有些疲倦的王小东就从厂子里走出来。 看见弟弟，王小东一脸疑惑：“小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吗？” 王小北颔了颔首，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随口问：“大哥，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咱们一起出去吃，我也还没吃呢。” 王小东想了一下子，轻轻点点头：“好，我先把资料给单位，马上就来找你。” 然而这时，王小北忽然注意到王小东脖子上的一处红印，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绝不是什么草莓印，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开放，更何况大哥才来城里不久，恐怕都没几个说得上话的异性朋友。 想到这，王小北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正要离去的王小东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没，你别多想！” 王小北却是一把喊住他：“别走，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领导，或者让妈过来找你们领导。” 王小东一听，立刻紧张地环顾四周，悄声道：“你别乱说，如果捅到领导那里，万一被开除就麻烦了，小武不就是因为这样回老家了吗？” “哪怕这样也不能忍气吞声受欺负啊，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是不说，我只好回去告诉妈，你也知道，妈知道了肯定会去找你们领导的。” 王小东环顾四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压低声音对王小北说：“我告诉你，但你回去可别跟妈提啊！其实吧，我也没吃什么亏。” 王小东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生活中的摩擦。 王小东虽然是乡下孩子，性格憨厚，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就和别人干了起来。 对方是两个城里的，因为家中住房紧张暂住宿舍。 不过哪怕对方是两人，也没打过王小东。 王小东讲完，拍了拍胸口，示意王小北不用担心：“行了，这种小事就别和爸妈说了，怪丢人的！等我一下，我交完资料就来。” 闻言，王小北想了想，问：“大哥，你把那个人名字告诉我。” “狄鹏天，怎么了？” “没啥，你赶紧去交资料吧。” “好。” 王小东说着匆匆离去，留下王小北在那里沉思：这样的事情不好说对错，但无论如何，作为兄弟肯定要站在大哥一边。 不过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没过多久，王小东就回来了，“资料已经交上去了，后面的手续厂里会帮我办好的。走吧，也到饭点了，我带你到食堂吃饭，外面吃太贵。” 王小北只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不然每次都出去吃饭，王小东又多想。 跟着王小东往厂里走，路上也有不少去吃饭的人。 王小东随口问了一下租房子的事情，王小北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完，王小东惊讶不已：“什么，一个月十一块钱，好贵啊，都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王小北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咱家人多，房子小了住不下，爸以后也会过来，还有你结婚也需要地方呢。” 北平的房子虽然一直在建，但哪能赶得上人口增长的速度？ 而且未来乱起来的时候，还不用交房租，甚至能省十年。 况且，那时候就算想租大一点的房子都租不到，得看你符不符合标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新千年，那个时候一家三代挤在十几平的大有人在。 “可是那也贵啊，我半个月工资呢。”王小东嘀咕。 王小北笑了笑，“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和妈虽然是学徒工，但不代表永远如此，过两年你们工资涨了，十一块钱就不在话下啊。” “将来你娶的城里的媳妇也有工作，大姐、我以及爸都有可能进城工作，这样一来，房租平摊到每个人头上，还会觉得贵吗？” “多出来的那一间，完全可以当作你未来的婚房，平均下来每间才3块多，对夫妻来说，这还不划算吗？” “你看那些城里人，虽然他们租的也是两间，但如果把所有结婚搬出去的人都算上，租的房子还少吗？” “所以，咱们家租3间房子一点都不多。” 听完王小北这一番精打细算，王小东愣住了，细细一想，确实如此，于是便不再纠结于房租问题，与王小北一起走进了食堂。 正是中午吃饭热闹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吃饭。 王小东拿着饭票来到窗口，选了几个菜和二和面窝窝头。 王小东把东西放下，笑眯眯的对王小北说道：“这里用的是小灶，咱们今天也尝一下干部吃的饭菜。” 菜是红烧鸡块，青椒土豆丝和一个炒大白菜。 第151章 房子租好了，户口也落了 王小北礼貌地道：“大妈，我是房管所那边介绍过来的，要找武大妈带我看房子。” 听到这话，那位大妈哦了一声，朝一个正在调解纠纷的大妈喊道：“武大姐，有个小同志找你看房子。” 武大妈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头疼不已，一听说有人要看房，立即抽身而出。 安抚了几句街坊后，拿起一串钥匙，径直走出屋子，对王小北说：“走吧，我带你过去看房。” 出了居委会，武大妈明显舒了口气，这才转头问王小北：“你要看哪的房子？证明带来了吗？你家长没一起来吗？” 王小北连忙递上房管所的证明，“证明在这儿，我妈现在忙，就叫我先来看看。” 武大妈接过证明眯眼看了看，“17号啊！离这儿不远，就在我们家旁边，走吧。” 两人沿着胡同往前走，来到一处临近路口的大院前停下了脚步。 “就这儿，进去看看吧。” 武大妈说着，率先跨进大门。 王小北望着门楣，心里估摸着这房子的规模绝对不小。 在北平，门庭的深浅往往象征着主人昔日的地位，除了王府和特批的宅邸外，一般人家的门都是在侧边。 眼前这座宅子门很深，至少是金柱子级别，不是官宦便是富贾之家。 单是从门外那一排倒座房的数量来看，就不下十几间。 跟着武大妈穿过垂花门步入内院，王小北发现不少大妈、大爷，纷纷与武大妈热情打招呼。 “武大姐。” “武主任！” …… 一群人在水池边洗着衣服，院子里洋溢着生活的气息。 武大妈也是笑眯眯的和他们招呼。 “哎，晓慧啊！又洗衣服呢？” “嗯，武大姐，这带人来看房子啊？” “对，带他去看看老胡家之前的房子，你们继续，我领他进去瞧瞧。” 武大妈爽朗地回应着。 大家看到随武大妈而来的只是一个小孩，都感到十分新奇。 王小北见状，就微笑着向众人点头示意，毕竟不认识。 武大妈没带他去看后罩房，而是领着他来到了东厢房。 房屋外围环绕一圈抄手游廊，不过现在被各家围起来作为厨房使用了。 打开东厢房的房门，武大妈介绍道：“老胡前一阵子一家搬去了关东，这房子暂时空了出来。你们要是不租的话，我们就准备再盖一间。” 王小北仔细打量着房间，发现内部结构基本保持完好。 门口处搭建了一个简易厨房，里面仅剩下一个破旧的橱柜和一个空架子。 进入里屋便是客厅，虽然陈旧，却保留了一些桌椅板凳家具，还有一个香案。 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里头家具齐全，有床、书桌和衣柜，只是破旧不堪，掉漆的很明显。 尽管如此，王小北还是颇为满意。 毕竟，在农村老家连个破衣柜都没有，只有两个老旧的大木箱子。 而且，这里的空间足够宽敞，客厅约有二十平方米，两侧卧室也有十六平方米的样子。 买些锅碗瓢盆和床上用品，就可以入住了。 不过，房租一个月差不多十一块钱，张美英要是知道估计会蛐蛐他。 这时，一位年过半百，头发半白的老者走了进来，穿着一身耐磨的劳动布工人服，显得精神矍铄。 “武主任，带人看房子那？”老头招呼着。 武大妈笑着说，“是啊，刚带来看看，还不知道租不租呢。” 看了看王小北，武大妈介绍起来：“这是雷大爷，是院居委会代表，以后如果你们住在这里，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帮忙，他是街道的老同志。” “雷大爷！” 王小北笑眯眯的打了一个招呼。 老头挺和善的，“小同志，看的怎么样啊，这可是好房子，要不是太贵了，我们大院的人就租了。” “看的差不多了，是挺好的，不过我得回去跟我妈商量一下。” 王小北说着，看向武大妈，“大妈，那我们先走？” 武大妈点点头，“行，回去再说。” 走出来后，将房门给上锁了。 出了大院，武大妈说：“小同志，房子你也看完了，要不要租你回去和你家大人说一下，我有点别的事，就先走了。” “谢谢武主任。” “不用客气。” 说了一句，武大妈就转身去了隔壁的大院，应该就是她家。 王小北骑车重新来到房管所，男人见他回来得如此快，便笑着问道：“这么快就看好了？” “师傅，我决定了，就租那套房子，这房租是怎么交的啊？”王小北问道。 “每个月一交，到时候居委会的人会上门收。”男人回答。 “好，我就定那套房子了，大哥，帮我算一下多少钱吧。” 王小北决定了，这每月的房租只能自己出，张美英要是知道价格，不得心疼坏了？ 男人闻言，微微点头，应道：“好，我帮你算一下。话说，你家长真的不来办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拾起桌上的登记资料，手指在算盘上熟练地拨动起来。 “放心吧，我妈提前打听过租金，钱也给我了。”王小北语气镇定。 男人应了一声，继续计算着。 片刻后，他扬着头，一五一十的说：“这套房共3间，五十六平方米，租金十一块七毛六分，先付1个月的，下月交房租就得算上水电费了。” “你真决定租，我就开收据跟证明，然后你到居委会领钥匙。” 王小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将准备好的钱和证明材料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钱清点着，同时给王小北登记。 约摸十来分钟后，王小北拿着收据和证明离开，房子的事宜总算是尘埃落定。 不过他没有立马去拿钥匙，而是拿着证明去了后面的街道办咨询落户的事。 胡主任对王小北记忆犹新，见他前来，主动问道：“证明办好了吗？” “好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王小北答道。 胡主任接过证明看了看，随后在簿子上做了登记，并将证明交还给他。 “拿着这份东西去派出所办手续，完了后再回这里来一趟。” 王小北说了声谢谢，迅速来到派出所，拿着张美英的证明、户口本以及迁出证明成功办理了落户。 弄好了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回到街道办完成剩下的流程。 第150章 差点被打把办抓了 安老点点头，继续说：“侨汇券按照每张一块二毛计算，一共就是两百四十块钱，扣除之后还剩四百四十七块六毛二分，是吧？” “是！”王小北应道。 加上剩下的，他手中现在大概有五百块左右，不过其中两百是要给张美英付工作尾款的，实际只有三百块钱。 而那二百块侨汇券也还要二百块钱，最后只剩下一百块钱。 虽然看似不多，但他并不急，下一批猪肉马上就好了，而且张美英的工作也解决了。 安爷起身走进内室，再出来时就将一沓现金放在桌上：“喏，你点一下！” 王小北也没有矫情，接过钱清点了一遍，数目都对后，抬头说：“老爷子，对着呢。” 他将钱揣进口袋，考虑到郭玉成那边暂时还不能去，于是询问安老：“安老，下次我可能得来晚些，除了粮食，别的你能要多少量？3000斤的话，能要的了不？” 粮食10天成熟一次也卖不到什么钱，主要还是得依靠猪肉。 此刻，王小北越发意识到空间里最宝贵的资源，一是井水，二是斜坡上的藤蔓。 安老转头看了看曹峰。 曹峰苦笑着说：“最多只能要六百斤肉跟三百斤鸡蛋，再多的话，我们实在吃不起，至于别人，我不是太放心！” 王小北听到这些，也深以为然地颔了颔首。 确实，在北平这个繁华之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吃得起的。 一斤猪肉就要普通工人一天半的工资呢。 对比后世，如果月薪三千，那一斤猪肉就是一百五十块钱，谁吃得起啊。 以前在网上看到那些关于购买力对比的帖子时，他也曾认为这个年代的钱购买力比较强，但现在他完全不这么想了，那纯粹是一种臆想。 “那就按他说的数量送吧，可以吗？”安老的话打断了王小北的思绪。 王小北微微颔首：“可以的，我就按照这个数量给你们送货。有货了我直接来找您，安爷。” 心中盘算了一下，这笔交易一个月就能给他带来上千块的收入，足够他花了。 安爷摆了摆手，正色道：“你直接找他就成，小峰子这孩子办事牢靠，如果有东西你们运输不便，约个地方让他帮忙拉货也可以。” 王小北听罢，目光转向曹峰，而曹峰又看向老头。 见状，安老爽快地说道：“放心吧，浩宇媳妇带来的，没问题的。” 曹峰这才安心下来，对王小北表示：“师爷都这么说了，那你也尽管放心。我住在阳通胡同75号大院，里面都是自家师兄弟。” 听完介绍，王小北轻轻点头：“那好，我到时候怎么联系你？” 曹峰回答道：“我们白天四处跑，哪里有活儿去哪里，大多数时间在西直门那给火车站拉货，如果没有紧急任务，一般六七点回家。” “早上天亮出门，这个时间段基本都能找到我。” 王小北点了点头，“行！老爷子，那就这么说了，我先回去了，您接着睡。” 与二人告别后，揣着近五百块现金和二百钱侨汇券离开了。 这些钱虽然买不起高档的东西，不过侨汇商店也有不少便宜的东西，也能买不少。 出来大院之后，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出了胡同。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黑暗中的跳蚤市场，此时已经有不少人。 马上就要自然灾害了，那时候物资极其短缺，很多东西也开始需要票了。 甚至还有工业卷。 到时候再买东西会很麻烦，不如乘现在提前买好，免得到时候又要各种倒腾票。 问题是，到时候物价非常高，量也不多。 一边想着，他一边走向胡同。 现在都吃食堂了，基本上没有农村人来卖东西，只有城里人自己倒腾各种物资，人也不太多。 不过，就在王小北即将走入跳蚤市场所在的胡同时，一种莫名的感觉促使他向远处的斜对面胡同望去。 不知为何，他总预感到那里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于是调转车头，朝远处骑去，并且高喊了一声：“快跑啊，是打把办的人！” 尽管不确定真假，但这一喊无疑让整个胡同的人都惊动起来，纷纷四散奔逃。 “特娘的，谁在瞎喊！都站住，不准跑！” 下一秒，从那个胡同里冲出几个戴臂章的人，骂骂咧咧的。 不仅这个胡同，其他方向也是冲出来人。 “卧槽！” 王小北反应过来后，松了一口气。 这明显是年底来抓业绩的，还好自己没有进去。 骑着自行车飞快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进入空间，一觉睡到了九点钟左右才醒来。 洗漱完毕，又喂了牲口，王小北才从空间出来。 因为今天是周末，路上的行人没有工人上班时间多，但也不少。 王小北推着自行车来到街道办事处，还好大门敞开着，便拿着资料径直走了进去。 不过来到房管所后，窗口就只有一个人了。 王小北上前问道：“师傅，今天可以租房不？” 男人叼着烟抬头笑说：“当然能租，我们周末也来上班，就是为了方便大家嘛！你要租房，你家长呢？” 王小北回应道：“我妈正忙着，她给了我钱让我来租房子。” 说着，王小北递上手中的资料。 男人接过东西，仔细端详了一下，迟疑说：“真的不用你家大人一块来吗？租房子可是大事。” “师傅你放心吧，我妈已经把租房的钱给我了，让我来租3间房，你们租金都是明码标价的，还有正规发票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听罢，男人沉吟片刻，最终点点头，“行，你打算租3间房，对吧？” “是的，有合适的房子不？”王小北期待地问。 “有是有，但只有一处地方有连续的3间空房，其他的要么是2间，要么1间。”男人如实相告。 王小北略感失望，本来还想着挑一个清静点的地方。 然而他也明白，现在能在城里租到房子已经很不容易，于是说：“哦，我能先去看看房子吗？” “当然可以啊，但我现在走不开，我给你开个证明，你去旁边胡同的17号居委会找武大妈，她会带你去看房子的，你看好了再回来签合同。” “好好好，真是太感谢您了！” 王小北感激地道谢后，拿着男人开具的证明信走出门。 他四下张望一番，找准一个胡同一头扎进去，辗转从另一个胡同口出来，很快找到了居委会所在地。 那是一个小的四合院，里面热闹非凡，几个人正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有人在其中调解。 看到王小北走进院子，一位正在忙碌的大妈抬起头问道：“小同志，你有什么事吗，找谁呀？” 第149章 安爷的徒孙，曹峰小峰子 王小北思考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是的。” “行，那进来吧，顺便把门关上。” 壮汉转身走进院子。 王小北紧随其后，穿过垂花门，进入了正院。 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终于看清那人的样子。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古铜色，身体结实有力，肌肉线条分明，行走时威武迅捷，速度很快。 此时，安老正坐在堂屋上首。 两人进屋后，壮汉向安爷抱拳恭敬说：“师爷，人已经来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安爷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王小北，一脸自嘲的说：“想不到只是为了一口肉，竟要如此大动干戈，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真是龙困浅谈啊！” 壮汉听闻此言，立刻接话道：“师爷，我们之前就跟您说了，以后这种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好，绝对能保证您的吃食不断！” 安爷却摇摇头，瞥了他一眼：“你们那点定量，自己家都顾不过来，还想着孝敬我呢。” 接着，安爷看向王小北，介绍道：“这是我徒孙小峰子，以后你们两个直接联系吧，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这般折腾了。” 听到这话，王小北与小峰子互相对视一眼，小峰子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心中暗自思忖：估计这小子身后有人呢。 安爷看出王小北的迟疑，爽朗一笑，“放心吧，你安爷用脑袋担保，出了问题，小峰子一个人担着。” 小峰子一听此言，焦急万分：“师爷！” 倒不是说让自己担着，而是安爷那句用脑袋担保。 安爷摆摆手，不在意地说：“行了！东西在哪？你带他去拉就是，不会有事的。他是城里的板爷，不会引人注意。” 王小北略加思索，就点了点头。 只要自己以后行事低调些，不透露家名，谁也找不到他的麻烦。 他看向安爷，开口问道：“门口的板车能不能借我用一下，还有，侨汇券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要的200块钱的都备齐了吗？” 安爷回应得颇为爽快：“你要的侨汇券已经好了，东西弄好后你过来取就是了，小峰子，把板车借给他。” 小峰子点头应下，“是，师爷！” “对了，能不能让他跟我一起去，不远，就在附近的胡同里。”王小北又说。 安爷摆了摆手，王小北便带着壮汉离开了。 出了门，王小北看着身边的男子，想了想问：“怎么称呼，总不能像老爷子那样叫你小峰子吧？” 壮汉简短地答道：“曹峰！” 王小北微微一笑，明白了“小峰子”这个绰号的由来。 他推着板车向不远处的小胡同走去，并对曹峰说：“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前面胡同装东西，等我喊你你再过去。对了，你要不要粮食啊？” “要，但凡是吃的，尽管装就是了。”曹峰回答得很干脆。 “好，你等会儿！” 片刻后，王小北来到地方，确认曹峰没有跟过来，便开始往箩筐里装东西。 近三百斤的猪肉，一个猪头是给老头子准备的。 还有最近新下的一千五百个鸡蛋，总计一百五十斤左右。 想了想，又装了些玉米和红薯。 装好了之后，他并未马上喊人，而是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向胡同口招手示意。 曹峰见状迅速赶来，看到满满的猪肉和鸡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王小北说：“这猪头是安爷指名要的，猪肉和鸡蛋你就拿过去称吧。” 曹峰答应道：“行，你去师爷那里等，我很快就回来，大概一个钟头。” 待曹峰拉着板车离开，王小北感到这样的交易方式确实方便，便转身回到安爷的大院中。 安爷见王小北进来，关切地询问：“东西都拉走了？” “嗯！”王小北答道。 安爷点点头，回屋取了个布袋子出来，里面装着侨汇券，放在桌上对王小北说：“先点一下，等小峰子回来了再从里面扣，对了，你刚才给了他些什么？” 王小北一边清点侨汇券，一边回答：“有三百多斤猪肉，一百五十斤鸡蛋，四百斤玉米，还有几百斤红薯，大致就这些。” 他又好奇地问起曹峰的身份：“他是干啥的？就是个板爷吗？他能消化这么多粮食吗？” 安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放心吧，你有多少，他就能要多少。” 虽然有些疑惑，但想起安爷先前的保证，王小北也就不再追问。 确认侨汇券数目无误后，王小北将东西收好，心中不禁感慨。 这老头的手腕还真挺厉害的，而有了这么一个力大无穷又身份特殊的“板爷”，今后运送物资无疑会方便许多，这样的人往往不怎么会受到盘查。 王小北突然想起还没说鸡蛋怎么卖。 不过安老先前说了，一切都按市价，他便决定暂且不提，静观其变，毕竟他也没有卖鸡蛋的经验。 此刻，安爷正眯着眼睛养神，王小北也不忍打扰这份宁静，耐心等待着。 约莫过了50分钟，安爷徐徐睁开眼睛，与此同时，王小北也敏锐地捕捉到了细微的动静，料想应该是曹峰回来了。 果然，曹峰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步入屋内，先是恭敬地向老头子问候：“师爷！” 安爷微微点头回应：“嗯，都有多少东西？” “猪头三十二斤三两，猪肉三百零六斤七两，鸡蛋一百五十四斤……” 曹峰回答的同时，安老拿起手边的小算盘，手指在珠子间熟练拨动，口中念念有词。 “猪肉按每斤一块五毛来算，共计四百六十块五毛……鸡蛋每斤八毛六分……红薯每斤三分，共十八块……” “一共是六百八十七块六毛二分，数目没错吧？” 安爷抬起头看向王小北。 王小北在心里算了算。 鸡蛋价格比自己预期低了点，但也差不多是农村收购价的两倍，难怪许多人冒着风险把东西从农村倒腾到城里。 只是若被抓住就麻烦了。 至于其他东西的价格，都很合理。 “没什么问题，就按这个价格计算好了。” 第148章 劝陆茵，有路子最好出国 王小北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试图偷看屋内的情况，然后轻声对陆茵说：“阿姨，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就眨眼，我立刻去报派出所。” 陆茵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王小北一看，急了，马上说：“阿姨，你先等一下，我先去找安爷，然后马上去派出所。” 说着，就要跑。 陆茵傻了，随即赶紧喊住他：“小北，你等等。” 王小北脚下一顿，疑惑的转过头。 “阿姨，是不是秋露被对方控制了？别怕，我会救她的。” “噗嗤！” 陆茵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摆了摆手：“放心吧，没事的，是秋露的舅舅来了。” 然后打开门，王小北当即看到一个身穿笔挺西装、气质出众的中年男子坐在堂屋的沙发上，柯秋露则安稳地坐在一旁。 王小北顿时尴尬起来，合着陆茵之所以哭是在那煽情了，自己却误会了。 “阿姨，不好意思，我误会了，听到你哭，又不开门，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没事。”陆茵微笑着说：“你进来吧，他马上就要走了。” 王小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随后关上了门。 走进堂屋，他注意到男子大概三十岁的样子，留着整齐的发型，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 “秋露！” “小北！”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王小北也礼貌地向男子点了点头。 陆茵向王小北介绍：“小北，这是秋露的舅舅，他今天特意来看我们的。” 然后又向秋露的舅舅介绍了王小北。 秋露的舅舅看着王小北郑重道：“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尽管王小北年龄不大，但是秋露的舅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怠慢，似乎他不是一个孩子。 王小北微笑着回答：“你好。” 秋露的舅舅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叠10元钱递给王小北：“这是一百块钱，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王小北看了看陆茵，没有接钱，“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秋露的舅舅没有强迫他接受，只是轻轻地把钱放在桌子上，似乎表示自己已经给了。 然后他转向陆茵，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自己要考虑清楚，现在的形势越来越严峻，荣家这次很不容易找到了一条路，你千万不能错过了。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说完，他拍了拍秋露的脑袋，温和地说道：“秋露，舅舅走了哦！” 柯秋露轻轻点头以示回应，陆洋淡淡一笑，对王小北微笑着示意了一下便走出家门。 尽管陆洋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举动让王小北心中一阵不悦，直接将钱留在桌上，这算怎么回事。 随后，陆茵与柯秋露也跟着出去送人。 很快两人就回来了。 “小北，这杯咖啡我刚泡好，舅舅没喝就走了，你喝吧。” 柯秋露走进屋内，拿起桌上的咖啡递过来。 王小北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晚上喝咖啡睡不着。” 陆茵看着他，抹了抹眼角，说：“坐下来歇会儿，是不是来找我帮忙弄侨汇券？我这里还有一些，等下拿给你。” 王小北摇头说：“阿姨，不用了，我是想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我可能要买不少东西，需要你陪我一起去一趟。” 陆茵听罢，爽快答应：“没问题，明天陪你去就是了，几点出发呢？” 王小北思索片刻后说：“街道办事处那边不知明天会不会正常上班，你也不用专门等我了，我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再找你，还不确定明天能不能来呢。” 陆茵理解地点点头：“这样也好，明天我要带秋露去学舞蹈，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直接去少年宫。” “嗯呢，真是给你添麻烦了。”王小北感激的说。 陆茵想起刚才的小插曲，不禁笑出声：“刚刚你真是有意思，还让我眨眼，我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哪能不会眨眼呢！” 柯秋露听见母亲的话语，好奇地追问起来，于是陆茵便将刚才的一幕说了出来，逗得柯秋露也跟着笑声连连。 王小北有些尴尬：“我哪里知道这些啊，早知道你家里有客人在，我肯定不来凑这个热闹。” “没事的，你也是出于好心，对了，你晚饭吃了吗？要是没吃的话，家里还有剩菜呢。”陆茵客气的说。 “谢谢阿姨，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既然没什么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直接去少年宫找你们。”王小北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对于柯秋露舅舅的事情，他没有多问，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但从谈话中隐约推测其可能涉及出国。 至于那个荣家，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荣家，那可是未来的超级家族。 犹豫着，王小北还是提醒陆茵：“阿姨，如果有机会，现在出去是个明智的选择。” 以陆茵家里的情况，留下来以后麻烦少不了。 陆茵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说：“我会认真考虑的。对了，这钱是我哥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王小北摆着手：“真的不用了。” 说完，王小北就骑车离开了。 走出胡同，街上也没什么人，王小北在一个没人的小巷停下来，进入空间准备休息。 毕竟，明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呢。 进了空间，点上煤油灯，眼看茅屋里快要堆满的物资，王小北有些头疼，有时间得整理一下才行。 用开水泡了点饭吃，洗了个脸，王小北就躺在床上睡觉。 …… 差不多凌晨的时候，王小北被闹钟惊醒，他出了空间来到安爷住的四合院。 不过门口停放着一辆装满箩筐的板车，让他有些好奇。 他瞥了一眼，试着轻轻推开院门，门竟然毫不费力地打开了。 刚一推门，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声响。 从正院里走出一个30左右的壮汉，他留着平头，身穿一身洁白的背心和黑色裤子。 看到王小北，他问道：“你是来送货的吗？” 第147章 能不能带夏婉一起吃 王小北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高兴。 按照目前上报的产量，除了城里的口粮定量，其他的粮食都被出口换外汇了。 可问题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恐怕没到元旦，粮食问题就会凸显出来。 “小北，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一直盯着夏婉看做什么？”王梅发现他有些愣神，不禁疑惑地询问。 王小北回过神来，“哦，没事，刚才在想事情，我知道了。” 其实他根本没看夏婉，只是视线恰好落在她的方向。 “小北，你这么晚过来，今晚准备睡在哪里啊？”王梅接着关心地问道。 “姐，你不用担心，我待会儿就回去，路上有拉煤的队伍，我一块走很安全。对了，姐，咱们出去散散步，我有点事跟你说。” 王小北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布袋。 王梅看到王小北的动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后，在门口拽住他轻声说：“小北，能不能让夏婉陪我一起啊？” 王小北想了一下，摇头拒绝：“大姐，还是不要吧。” 不是他不乐意，只是他们之间不熟悉，不想因此惹出什么麻烦。 王梅却接着说：“上次院长爷爷给了她一罐肉罐头，她还分给我了呢。” 别人分给自己好东西，自己有好东西却偷吃，王梅是过意不去的。 王小北听罢，内心一阵挣扎。 最后，还是答应下来：“那好吧，不过咱们先说好，仅此一次，以后不叫了。” 反正学校也管饭了，短期内他不会再来。 “太好了！” 王梅一听，满脸欢喜，立刻转头喊道：“夏婉，你陪我送一下我弟，我有点怕黑。” 夏婉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来。 三人一道走出校门，王梅牵着夏婉的手，紧紧跟在王小北身后，直到到达学校门口才停下脚步。 王小北看着王梅说：“姐，我今天来是帮妈和大哥办理进城手续的，他们都在城里找到了工作。” “啊！妈也找到工作了？”王梅惊讶地问。 “是啊，妈也有工作了，等她的手续办好了，我们全家都能搬到城里生活。” 王小北点了点头 “这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有商品粮吃了。” 王梅真心感到高兴。 一旁的夏婉虽然出身孤儿院，可本就是城里人，对此并未有太多的想法。 王小北将手中的袋子递给王梅：“姐，东西都在包里，还有一瓶水，早上喝一口能提神醒脑，就像上次一样。” 王梅开心的接过袋子。 王小北看了看天色，接着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这次饭盒先放你这里，下次我再来时取。” 王梅一看也是，天已经彻底黑了，该回去了。 “好，那你快走吧，路上小心，以后天黑就别来了。” “知道了，再见，夏婉！” 王小北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去。 待王小北离开后，王梅拉着夏婉坐到学校围墙一个角落里，拿出饭盒打开，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你吃这个！” 王梅夹起一块肥厚的肉片放进嘴里，又分给夏婉一块。 见夏婉有些迟疑，她催促说：“快吃吧，你不吃的话，下次我都不好意思接受你的东西了。” 夏婉微红着脸，轻轻咬了一口。 根本没有什么下次。 上次的罐头也是偶然的机会得到的，是资助她的院长爷爷的朋友送的。 平时她是根本不会要院长爷爷送的东西的。 两人吃着王小北送来的饭，王梅忽然说起：“城里的孩子上学真是早，你和我弟是一样大，可你六岁就上小学了，我们乡下8岁才开始念书呢。” “要是你们能在同一级就好了，以后你当我的弟媳，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弟弟读书很厉害，肯定能像你一样考上大学。” 夏婉听着这话，脸上泛起一抹羞涩，没接话。 她以后是要去读中专的，并没有打算考大学。 王小北离开后，走到大路上耐心等待起来，他打算去给安老送肉，然后明天把房子租好，准备好被褥等生活用品，这样张美英进城后就可以直接住了。 王小北在运煤车经过的路上等了很久，最终搭车回到了阜城门。 此时已是晚上9点左右。 王小北进了空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骑上自行车，朝着西单的方向骑行而去。 到了地方，他心中犹豫是不是要去柯家问一下，明天能不能带他去外国人服务部。 不过这么一直频繁打扰别人不太好，毕竟不能总拿救人的事情当作理所当然的理由。 可在北平认识的人中，目前也只有柯家是他最值得信任的。 先去看看，要是睡觉了就算了。 当来到柯家门前，看到楼上没有亮灯，楼下却灯火通明，王小北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刚刚打算敲门，一阵低泣声从屋内传来，那是陆茵的声音，他顿时眉头紧皱。 难道走了袁德海，又来一个胡德海？ 还是陆茵被人欺负了？ 一瞬间，王小北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 他焦急地拍打着院门，大声喊道：“陆阿姨！陆阿姨！” 连续叫了几声后，屋内的哭泣声突然停止，但是门仍然没有打开。 王小北心中一紧，开始猜测：“难不成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他焦急地连续敲了几下门，终于听到了屋内的响动。 不久后，陆茵带着红肿的眼睛打开门，不过这次只开了一个小缝。 陆茵勉强挤出笑容，客气地问：“小北，你怎么来了？是为侨汇券的事吗？” 第146章给大姐送被子 下午4点的时候，迁出证终于办好了。 如果是后世，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是绝对办不下来的，还是材料齐全。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只有五天时间，到时间就作废。 拿到迁出证明，后面基本上没有问题了，只要在城里的派出所进行户口登记即可。 王小北揣着证明，心满意足地离开，只等母亲的工作安排下来，一家人的户口就可以顺利迁过去。 剩下的就是后面的精简，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不过王小北也想好了，大不了砸，反正那时候自己不缺吃的。 收好证明，王小北打算把被子给大姐王梅送过去，他看了看不远处仍在开门的供销社，决定去买些针线，把被套给缝起来。 这时候的城里，有类似后世那种成品被套出售，棉布的、丝绸的，只是很贵，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乡下就是找写旧布头自己缝，要洗的时候直接把被套拆下来就行。 不过现在，王小北可没地方去找旧布头。 空间里面倒是有三个面袋子，但是也不够啊。 不对，供销社有面袋子，虽然不知道卖不卖，但是可以试试。 想着，他走进供销社。 王小北来到卖粮食的区域，看到售货员刚给一个人结完账。 于是走过去，热情地喊道：“大姐，您忙呢。” 售货员大概30多岁，丰润犹存。 听见王小北的话，她一边整理着手中的钱和票，一边回应道：“小同志，你要什么？是要买粮食不？” 王小北笑着摆摆手说：“不是的，我想买几条面袋子回去做被套，不知这里能不能卖给我一些？这面袋子要不要票啊？” 售货员一听，笑着说：“能卖，一个2毛钱，不用票。” 一尺布才卖三毛多，这面袋子也不便宜啊。 该买还是得买。 “大姐，我要10个。” 售货员低头查看了一下，告诉他：“只有8个没那么多，你要吗？” “要！8个我全要了！” 王小北毫不犹豫地的说，递上2块钱。 售货员接过钱，交给他八个淡黄色的面袋子，找了四毛零钱。 这些面袋子清理的很干净，可蒙着一层灰，看起来有些脏。 拿到面袋子，王小北没有立刻去学校，而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进入空间。 现将买的面袋子，和之前郭玉成送的那些，洗了一遍，接着生起一堆火，将面袋子悬空烘烤，同时开始做饭。 豆腐炖肉，辣椒炒鸡蛋，猪肉炒青菜，都是油水足的。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烘烤，所有面袋子都烘干了。 王小北控制着针线，缝制被套。 虽然是第一次，但也挺顺利的，只是这些面袋子可能是时间问题，色泽略有差别，被套看起来斑驳，而且上面还印着胜利面粉厂，五十市斤的字样。 出了空间，外面已经快天黑了。 王小北就扛着这床特殊的棉被走向大姐的学校。 根本没有管，他直接就进了校园里面。 “王梅！” 在宿舍门口大喊了一声，没过多久，大姐就走出来，看着他肩上的棉被不禁好奇问道：“小北，你这是搞什么名堂？怎么扛这么大一床被子过来。” “给你预备的呀！冬天就要到了，就你那床薄被，晚上非得冻坏不可。来，拿进去吧。” 王梅接过厚实的被子，疑惑的问：“这被子哪来的？我还和夏婉说到时候一起睡呢。” 家里的情况她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厚的被子。 “哪儿来的你就别管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回家去！”王小北看着她说。 王梅一听，连忙说：“要，我当然要了。” 就自己那床薄被，就算和人一个被窝，也扛不住。 现在有了这床厚被子，再也不用担心晚上冷了。 王梅喜滋滋地抱着被子回去宿舍，心中丝毫没有担心家里没被子。 既然王小北能送来给她，家里人也必然都有。 王小北眼见着王梅进屋，心里琢磨着，等下次进城的时候，一定要再买两床厚棉被给老妈。 不然老妈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最好租一个带有火炕的房子，如此一来，冬天就会舒适许多。 等待片刻，王梅在门口向他招手：“小北你进来吧，我们刚吃完了晚饭，一会儿就得上课呢！” 王小北微微点头，大家都是一样的，白天干活，夜晚学习。 既然王梅招呼他进去，显然跟屋内的人说过了，于是他便跟随着进了屋。 “大姐，你什么时候上课啊？”王小北边走边问。 “大约还有半个钟头，怎么了？”王梅回答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 王小北说了，目光扫了一下宿舍。 屋顶是一个橘黄色的灯泡，将屋子里照亮。 有三个少女正围坐在中间那张桌子上看着书。 农村出来的孩子，能够进入初中，足以说明她们的成绩优异，平日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去玩。 尤其是现在任务那么忙，每天还要忙着高炉的事。 走进屋里，王梅介绍了一下：一个叫段莹，又黑又瘦；另一个叫胡茹，是个鹅蛋脸。 三人对王小北的到来充满了好奇。 王梅将棉被放在床上，随后笑着告诉王小北：“小北，现在学校安排我们在白天劳动，还管饭，这段时间都不需要自己花钱吃饭了，可能要持续到元旦前后。” “我明天回家拿些厚衣服过来，放假前就不打算回去了。” 第145章 办手续差点被卡了 张美英看了看周围，悄悄点头。 其实她现在很茫然，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妇女，丢下家到城里去工作，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王小北感觉到了张美英眼中的迷茫，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但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做了，那就没有回头路。 思绪飘忽间，一阵高昂激越的声音从喇叭里响起：“同志们、乡亲们，大家伙儿都要努力投入劳动生产，大干、实干、苦干，完成秋粮的大丰收……” 王小北听着这些话，有些吵杂。 吃完饭，他把碗让张美英带回去，自己就往公社那边走去。 一路上都是炊烟袅袅，尽是各村搭建的临时炼铁炉，一派如火如荼的场面。 大喇叭里播放的也是，鼓励大家积极参加劳动生产的话语。 来到公社，时间还早，不少人正停着自行车往里面走。 公社办公的也没有楼房，就是一排大瓦房，不过是水泥新盖的。 “大爷，胡主任在吗？” 王小北走到门口，向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并递上一支烟。 门卫大爷接过烟回答道：“刚进去，你找他有啥事啊？” “嗯，有点小事，那我先进去了。” 王小北说着，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布置很简洁，每间瓦房门前都挂着醒目的标识牌，他一眼就看到了公社主任办公室。 来到门口，里头摆放着三张办公桌，二人正在热烈的说着什么。 “胡主任！” 王小北礼貌地喊了一声。 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王小北，“我就是胡主任，小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小北走进去，手中拿着两份文件说道：“胡主任你好，这是城里的招工通知书，我要到区里开个迁出证明，需要公社这边出一份证明材料。” “哦，你给我看看！” 胡主任接过来，愣了一下：“咦，你们家两个人都进城工作了？” 一般城里的工作都是经过他们下发的，现在绕过他们从上面发下来的很少。 这是在城里有人啊！ 胡主任的眉头紧锁起来。 每个公社每年农转非的名额是有数的，上级都有明确记录，每用掉一个就意味着减少一个。 沉吟片刻，胡主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把资料放这儿我们要进行审核，如果没问题你后天来取吧。” 听闻这话，王小北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审核，这不是明摆着要卡自己吗？ 不过王小北也没有进行争执，而是问：“胡主任，是不是还要其他的证明？区里说拿着这个证明就可以办，不用别的手续啊。” 之前刘主任说得清清楚楚，有工作接收通知书，即便是家庭有点问题的也能顺利进城，更何况他们家本身就是雇农，逃难至这的。 胡主任听到“区里”二字，略显迟疑：“你说的是平谷区吗？” “不，是西城区啊。”王小北回答道。 胡主任犹豫了一下，转向身边一个妇女说道：“小钟，你去查一下他们的档案资料，我要确认一下，另外你是哪个生产队的？” “我是一大队六小队的。”王小北答道。 “嗯，你是王家村的呀！好我明白了，小钟快去把档案调出来，我需要核实一下。” 胡主任吩咐完毕，便将手中的资料交给她。 小钟点头答应，起身出去了。 等她走了，胡主任笑眯眯的问道：“小同志，雷书记近来可好啊？上回大会就只匆匆见过一面。” 王小北一脸懵圈，他哪认识什么雷书记，摆摆手道：“我不认识雷书记，是西单街道办事处的刘主任带我们去见的人，然后把这个东西给我的。” “西单？” 胡主任沉思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那可是城西区的核心区，西单街道办事处主任似乎就是雷书记的爱人。 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小钟手捧一摞文件回来。 “主任这，是你要的资料。”小钟将文件递过来。 胡主任接过来翻了翻，确认没有问题后收起文件，说：“嗯都没问题，我现在就帮你开个证明，你拿到区里办理手续吧。” 说着胡主任从抽屉中抽出一张纸开始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工夫两张证明就都开好了，又盖上了公章。 “好了，你拿去吧，我这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胡主任将证明交到王小北手中。 王小北感激地道谢：“谢谢胡主任！” 果然，还是扯虎皮好使啊！ 随后，王小北就离开了公社，向区里走去。 路上依旧是拉煤队，王小北也不能把自行车拿出来，只好靠两条腿走着。 一个多小时，他终于走上了大路，刚好看到一辆公交车，他急忙挥手，给了钱后直奔区公所而去。 还得是坐车，2小时的路现在十几分钟就到了。 拿着材料走进区公所，这里就没有那么快了，不过好在是没那么多事，有证明就没人卡。 王小北先是去了派出所办申请，再到区公所人事档案部门核实资料，最后又回到派出所领迁出证。 看似简单，但还挺费时间的，本来王小北打算中午去看一下大姐，不过想到学校也是在大干生产，也就算了。 中午进空间吃了一个饭，休息了一会，下午接着跑手续。 第144章 回家办手续 这一顿晚饭吃了差不多一小时。 张美英注意到两个儿子吃得不多，不由得皱眉问道：“你们俩是不是在外面吃过东西了？饭都吃不下去？” 王小北随口说：“下午玩得有点累，我和大哥顺路吃了俩烧饼垫肚子。” 张美英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吃完饭，他们就要往车站赶，不然错过这趟公交就得花半天时间走到阜城门。 王家军心中充满了不舍，但也只能感叹时间太短了，随后和江蓉蓉亲自将大家送到门外。 分别的时候，江蓉蓉拿出5盒人参养心丸交给张美英，“我听说小北身体不好，特意给他买的，这是我自己出的钱，没有挖公家的墙角。” 张美英感激的说了好几个谢谢，才接过了养心丸。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随后，江蓉蓉两人将众人送至公交车站，目送他们上车离去才转身回家。 车内拥挤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大伙儿也没有心思闲聊。 经过几趟转车，才到了造纸厂附近，王小东去取相关证明材料，张美英和王小北、王家和则留在原地等候。 这时，王小北看了一下驶来的公交车，对王家和说：“爸，我想去和陆茵阿姨说一下，咱们回去了，总得和人招呼一下吧。” 王家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那你去吧。” 于是王小北连忙跑向公交车，直奔向柯家。 在菜市口附近下车后，王小北悄悄拿出上一条20斤重的大鱼走向柯家。 到了柯家门口恰好赶上她一家吃饭，陆茵热情邀请他一起吃。 王小北递过去鱼，“阿姨，我吃过了，这鱼送给你，这次可千万不要给钱，我和我爸妈现在要回乡下了，有时间再过来，到时候再请你带我去侨汇商店。” 陆茵点点头，“好，你哪天有时间过来，我就再哪天带你去。” 她接过鱼，“不过，这个要给钱的。” 王小北却是留下一句，“阿姨你收下吧，我先走了”，便匆匆离去。 等到回到造纸厂门口，此时天色已经黑了，王小东也把材料拿过来了。 看到儿子回来，王家和问了一下，“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吗？” “嗯，办好了，爸我们现在回去不？” 王家和抽了一口旱烟，“嗯，现在就走，晚上到我还能在矿场睡一下，明天就让你娘去公社把手续给办了。” 三个人跟王小东告别，便往阜城门走去。 路上刚好遇到两辆煤车，司机师傅也挺好说话的，王家和坐上一辆回煤矿的，王小北母子二人坐上另一辆回村。 深夜10点多，两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中。 王小北洗了个澡回来，发现母亲张美英正坐在坑上发愁。 “妈，你怎么了？” 张美英叹了一口气，“你大姐去学校带了一床被子，你和小西也带了一床，这我也带一床走，那你爸冬天该怎么办啊？” 王小北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 他早就准备好了。 想到这里，王小北安慰道：“妈没事的，到时再说吧，反正我们很快就要进城，被子不就有了。” 听到这话，张美英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这样，希望手续能够尽快办好。 紧接着王小北又想到了一件事，“妈，明天你把所有需要的证明都给我，我去帮你和大哥办手续，你继续去上工。” “等手续都办下来了，你再说，如果不愿意多说我们就直接去城里。” 张美英想了一下，点头答应，“那好，你去办，不过那个主任说要在五天之内把手续给办好才行。” “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办好。” 张美英听后点了点头，“好了，赶紧去睡吧。” 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然而张美英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去城里了，王家和要在煤矿拉煤，家里几个孩子将由谁照看呢？ 还有那工分怎么算呢？ 会不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张美英乱七八糟的想着，怎么都睡不着。 而造成这一切变动的王小北，进了空间把牲口都喂了一遍之后，已经沉沉入梦。 …… “人民公社好……” 激昂的大喇叭声，将王小北从睡梦中唤醒。 张美英早就起床了，在灶台前收拾碗筷。 “妈，咱村里的喇叭是什么时候装好的？” 王小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 “就前两日的事儿，这下好了我们天天能听着广播，大队那边还会给我们读报纸哩。” 张美英在厨房喊着，“快起来吃饭，过时间了食堂可就没吃的了。” “我在学校吃饭，生产队还管我的饭吗？”王小北疑惑道。 “一顿饭而已，怎么可能不让吃呢！”张美英毫不在意地回答。 王小北点点头，打了点水洗了个脸端起碗来到食堂，此时村里的大伙儿都聚集在这里吃早饭。 早饭只有玉米粥，没别的。 大半个月下来，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现在都期待这两天秋收完能吃点好的。 几个关系好的人向张美英打听王小东的情况，张美英稍微说了两句。 这时王天成吃完饭走过来问：“老三家的，你们跟老大说过小武的事情了吗？” 张美英边喝着粥边说：“爸，我们跟大哥说了，大哥说礼拜天会带着媳妇回来看你，到时候他自己跟你说。” 听到王家军要带媳妇回来，王天成顿时笑逐颜开：“哎呀，这么快就带媳妇回来了？他们是不是已经办喜事了？” “还没有正式举办婚礼，我们也是刚知道的。”张美英平静回应。 王天成轻轻点头，不再多问。 人群中的王小北看到了刘白莲的身影，尽管她看上去依旧虚弱，但不像之前那样病殃殃的。 王小北低声询问：“妈，刘白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她住哪啊？” 张美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哦了一声：“嗯，她现在暂住在王大瓜的空房子里。” 王小北默默点了点头，王大瓜是村里一位孤寡老人，年初去世后房子便闲置下来。 没有多问他安静地继续吃饭。 “妈，我待会要去公社办理手续，如果顺利的话下午就动身去县城，把事情办好，到手后你下星期一就能进城工作了。” 王小北压低声音向张美英说着自己的计划。 第143章 大哥，你想不想娶媳妇啊 王小北看着王小东，笑着问，“怎么样，好吃不？” 王小东咂摸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好吃！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王小北笑嘿嘿的，“以后机会多得是，只要你不说出去，每个月我都带你来这吃一次。” 说着，他带着王小东走向公交站台。 王小东没有放在心上，一顿饭十三块钱呢，老三卖鱼能赚多少钱？ 到了车站，他们坐上公交车回到了纺织厂这，当走到家属区时时间也到了傍晚。 王小北一把拉住王小东，“哥，别急着回去啊，满嘴的烤鸭味别人都能闻出来。” “这个家属区这么大，我先陪你转悠一圈，没准就能碰见个中意的姑娘当你未来媳妇哩！” 听到这话，王小东一脸不好意思，但还是跟着王小北在家属区内闲逛起来。 纺织厂是三班倒的，现在大部分人都没有去上班，路上尽是曼妙的身影。 “哎哥，休息的时候你别老闷在宿舍里，城里有几个工人文化宫，那里有歌舞厅还有电影院，没事去转转，争取给我带个嫂子回家。” 王小北边欣赏路过的美女，边嬉笑着怂恿王小东多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憨厚的王小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跟随在王小北身后。 突然王小北想起什么，问：“哥，你现在上哪个班啊？几点上班？别耽误了你的工作。” “放心吧，我已经找车间主任调了班，之前是中班现在改成了晚班，晚上12点前过去就行了。”王小东回应道。 “那行，那我就放心了。” 听闻这个安排，王小北点了点头。 “哎哥，你看前面那个厂办电影院，要不要再去看一场？里面女孩子可多了！” 经过电影院时王小北又开始撺掇起大哥。 王小东连连摆手拒绝：“不去啦，刚才才看过电影，我现在不想再看了。” 看着王小东的态度王小北撇撇嘴，心中暗笑：真是个胆小鬼！ 就在这时，一阵热烈的喝彩声从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只见篮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比赛，周围围满了女观众，仿佛让王小北回到了当年高中校园的篮球赛场，他曾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吸引众多女生围观的情景。 只不过那时学校里看打球的女生不多，眼前的景象十分壮观，女孩们一层一层的围聚在场地四周，时不时爆发出激烈的加油助威声。 球场上有三个工厂的职工队伍轮流比赛，其中一个队伍轮替。 虽然他们的球技和未来没法比，但在赛场上的拼劲与激情却丝毫不减。 王小东好奇地在一旁看了起来，造纸厂没那么多人，所以没有修建篮球场。 可关于篮球的种种他也早有听闻，此刻看到在篮球场奔跑的人群，不禁惊叹：“原来这就是打篮球啊！” 操场周围有一些高大的树木，也有不少女生拿着书在那看。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家属区回来，王小北知道下班的时间到了，如果再不回去吃饭恐怕要挨揍。 两人于是向王家军家里走去，还没到门口就闻到楼道里的饭菜香气，那是各家各户在做饭。 咚咚！ 两人敲响家门，开门的是张美英，一见到他们便略带责怪地说：“你们俩跑哪去了？饭都快煮好了，我们吃了就得赶紧回去了。” 阳台厨房传来江蓉蓉热情的嗓音：“小北他们回来了？你们先吃，还差一个菜就齐全了。” 两口蜂窝煤炉子正热烈燃烧，江蓉蓉手脚麻利的在做着饭。 “行了，开饭吧。” 王家军招呼大家坐，桌上菜肴不多但每一道都份量扎实。 搪瓷盆里装着红烧鸡块，一碟猪头肉，还有花生米、黄瓜、茄子、炖豆腐等等。 然后是一大盆白米饭，上面还搭着几个馒头，显然是从外面买来的。 王家军夫妻俩是双职工，一个月有六十斤的定量，其中有一半的细粮，不至于连大米都吃不上。 王家军和王家和喝着小酒，其他人则等着江蓉蓉。 很快，江蓉蓉就端着一碗西红柿鸡蛋汤走过来，见大家都不动筷子，不由得说道：“吃啊，动筷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看她坐下来拿起了一个馒头时，张美英才开始动筷子。 王小北兄弟俩也是盛上大米饭，吃了起来。 众人边吃饭边闲聊家常。 这时王小北忽然来了一句：“妈，大哥说想让你帮他租一间房，好方便娶媳妇。” 王小东听到这话，顿时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急忙推了王小北一下，“老三，你别瞎说。” 王小北却笑嘻嘻地道：“大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老大不小了，结了婚总不能还跟我们挤在一块儿吧？” 此言一出引来了满堂欢笑，王小东更是低下了头。 王家军沉思片刻，点头赞同：“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说实话想要等到单位分房，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要么现在就给小东先租一间房，要么等他真结婚的时候直接租两间，都可以。” 说完，他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王家和跟张美英听着这话，低头想着，一时间也做不出决定。 饭桌上的谈话又转移到了王小北的身体上。 王小北明显感到大伯对自己有些看法，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有就有吧，只要对家里人好就行了。 第142章 带大哥吃烤鸭 王小北心中算了一下，笑着说，“也不算太多，猪肉稍微多一些，一个月能有几千斤左右，鸡蛋目前供应相对少点，大概就300来斤上下。” 此话一出，安爷不禁嘴角微微一抽。 这还仅仅是一个月的量呢，一年算下来怎么也有个几万斤了。 想了想，安老看向王小北道：“两天后凌晨2点半，你再到这儿来找我。” 王小北估摸了一下时间，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然后明天给大哥和老妈去办手续，到时候应该有时间。 “没问题，我会准时过来，对了您老记得帮我准备200块的侨汇券，到时候我一块带走。” 这样有了侨汇券，除了基本的粮油米面肉类，其它的都能在侨汇商店购买，就不必另外买票，直接让陆茵陪他去买就行。 说完话，王小北正准备离开，安老突然打量了他一下疑惑地问：“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补药？” 王小北心头一紧，没想到身体的变化被对方察觉到了。 想了想，他说：“嗯，以前家里条件差吃不起好东西，加上体质一直比较弱，前阵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有贫血和低血糖给我开了些补药。” “现在生活改善了营养也跟上了，身体逐渐恢复了不少。” 他笑呵呵的对着安老问道：“安老你看我现在这体质，可以练武了吧？” 安老听到这话，翻了一个白眼。 王小北见状撇了撇嘴，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出了门，王小北先去了邮电局，打算给邹兴腾打电话问一下剩下的几个字的进展，只可惜对方不在，白白花费了1毛5的话费。 随后，他骑着车快速赶往王府井。 到了地方，王小北远远就看到在电影院外面的王小东。 他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自行车收进空间，然后走过去。 “老三，你跑哪儿去了？电影都放完了。” 王小东一脸焦急。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说道：“不是跟你说了有点事嘛？走，带你去吃顿好的！” 现在才下午两点多，回去还早。 王小北四处看了看，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全聚德烤鸭，顿时眼中一亮。 现在买鸭子是不需要票的，这里估计也不例外。 当下拉着王小东走了过去。 两人走进全聚德烤鸭，宽敞明亮的大厅内摆放着30多张桌子，装饰虽然不说奢华却处处透露出精致。 作为接待外国友人的热门场所，据说不少国际大佬都来这品尝过，自然不可能太差。 王小东看着明亮的环境有些不好意思，拽了拽王小北的衣服想走。 王小北毫不在意，径直走向服务员问道：“你好，请问烤鸭怎么卖？” “七块八毛钱一只。”服务员回答。 也不是很贵，王小北又问了鸭肝和鸭胗怎么卖，也就两三块钱之间。 于是，他要了一只烤鸭、鸭胗鸭肝各一份，给了十三块七毛钱，带着王小东在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 王小东东张西望，低声道：“老三，这里好贵啊，一顿饭抵我大半月工资都不止。” 王小东心疼的不行。 在乡下，也就刚分田地的时候能存点钱，后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有过这种档次的开销。 王小北看出王小东的心思，摸出一张十块钱递过去：“哥，这钱你先拿着花，下个月我再补贴你点，不过给咱妈交的钱你还是得上交，知道了不？” 王小东没有立刻接，而是问了一句：“你又去柯家卖东西了？” “对，卖了点，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王小北不耐烦的说，“你要就拿着，不要就算了。” 王小东看着钱，心里挣扎了一番之后还是收下了。 他很好奇，王小北究竟藏了多少私房钱。 王小北也在心里算了一下手上的钱，柯家给的三十块，上次卖肉给的三百块，再扣掉给老妈买工作的钱以及近期的各项开销，还剩下大概70块左右。 他觉得有钱就得花，存那么多钱干嘛？ 又不是之后赚不到了。 烤鸭店里，基本是一些外国人、干部或是那些个资本家，像他们这样的老百姓，基本上不会来这吃饭。 王小北低声对王小东说：“哥，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或者被人看见咱们在这吃饭，记得说是你请客的，别提我。” “还有我的事情不准跟任何人讲，记住了吗？否则就不给你钱了。” 沉浸在13块钱震惊中的王小东，听着这话本能的点头答应：“知道，就算妈问我也不会说。” “这就对了！” 王小北站起身，拿了两瓶北冰洋汽水回来，“哥，试试这个，你在公社应该也见过，味道很不错的。” 王小东自然知道，只是一毛五分钱一瓶的汽水他根本买不起。 他拿起玻璃瓶喝了一口，舔着嘴道：“嗯，真好喝！” 兄弟俩边闲聊边等待上菜，王小北忽然想到什么对王小东说道：“哥回去之后，你跟妈说一下也给你租间房子。” “这样以后你就能回家住，娶媳妇也有个地方，总不能让未来的嫂子跟着你挤宿舍吧？” 听到这话，王小东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没作回应可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等了一会，烤鸭终于好了，服务员熟练地片好皮肉，鸭胗和鸭肝也送上了桌。 王小北拿起一张薄饼，手把手教王小东怎么吃：“哥你看，一张饼搁两片鸭肉，加上点葱丝、黄瓜条再抹上酱料，然后一口咬下去。” 示范完后，他一口将鸭子塞进嘴里。 果然是全聚德，好吃。 王小东也按照他的方式，卷着鸭肉塞入嘴里。 现在的全聚德不像后来片完之后把鸭架拿走，而是放在那里，服务员也离开了。 一只鸭子兄弟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鸭肝、鸭胗也是一扫而光，至于鸭架王小东也是啃的精光。 两人挺着肚子走出全聚德。 第141章 空间开发新能力 “这是碧玺，你需要吗？如果要我现在就帮你包起来。” 那服务员走过来说，没有因为王小北年纪小就轻视他。 能进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要不是有钱人的孩子，零花钱估计都要比她的一个月工资高。 “碧玺？” 王小北没听过，但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要了，帮我包起来吧。” “好，麻烦到这里结账！” 服务员笑眯眯的说，意思就是要先给钱才行。 王小北从口袋里取出侨汇券以及十块钱递到服务员面前。 服务员开了一张条子，找完零，才开始给王小北包装。 这包装盒用的是锦盒，看起来就很高档，光这个就不知道要多少钱。 店员打包好了，然后将东西交到王小北手中。 王小北接了过来就向门口走去，他也没侨汇劵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果然出门的时候没有人检查。 王小北将东西塞进兜里，骑上自行车沿着大街一路骑行，终于在路边找到一处隐蔽的小树林，进入了空间。 进入空间后，王小北首先把牲口喂了一遍，然后取出那个摆件，放在空间的地面上。 随着摆件被空间吸收，井口处涌现出了28颗闪烁的光点，因为是白天，所以并不是很显眼。 王小北也开始打量起空间来，空间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却又说不上来，感觉有些怪怪的。 王小北拿起一颗光点吃了下去，跟之前一样，全身都觉得热乎乎的十分舒适。 然而他不清楚，如果给家人吃的话是否也能产生同样的效果，是不是能改善体质。 看到没什么动静的空间，王小北心中闪过一丝失望，怎么也该变大一点啊，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他兴致缺缺的就要出去。 “嗯？” 就在这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脑海中清晰出现了外面那个小树林周围一米范围内的景象。 “监控？” 王小北愣了一下，难怪刚才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他甚至有种只要自己想，就能够随心所欲出现在这个范围任何位置的感觉。 想到这，他试验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王小北就出现在脑中所想的位置。 王小北欣喜不已。 “卧槽，监视，瞬移？” 这简直就是偷人，呸，逃跑的神技啊！ 现在还不明显，等以后范围扩大了，那就是想去哪就去哪！ 一时间，王小北对空间的好奇与期待愈发强烈。 当然，这个能力得谨慎使用，不然不小心卡进墙里面就搞笑了。 不错，今天的收获很大，才花了十块钱不到，就得到了一个这么强大的能力。 看着空间里那头已经养得膘肥体壮，400多斤的猪，王小北决定也杀了。 母亲那个工作的钱可还差一部分。 想到这里，他决定待会先去问安爷还要不要猪肉，如果不要他就只能另寻其他办法了。 对于刚生的几头小猪崽，王小北打算过段时间先给阉了，因为母猪还会继续生的。 决定好，王小北心中一动，杀猪刀自动将那头大肥猪给宰了。 剔出了骨头，把猪血方豪，猪肉还是切成一块块的码放在水缸中。 昨晚这一切，王小北才出了空间，向安爷家的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到了安爷的四合院，他拍了拍大门，高声道：“安爷，安爷！” 片刻后大门吱呀的开了，安爷一脸愠色地立在门口。 然而在看清是王小北时，他的脸色微变，眼中掠过一丝愕然。 安爷不悦地道：“怎么没几天又来了？不是说好十天半个月左右一趟……嗯？” 他看着王小北，忽然轻呼一声。 王小北笑嘿嘿的道：“安爷，咱们进屋里细说。” 安爷没有再言语，转身走向屋内。 王小北推车跟着进去，关上大门，将自行车放在院子里停好。 回过头来，发现安爷坐在一张藤编椅上，身上盖着毛毯闭目养神。 王小北走上前，问道：“安爷，你还要猪肉吗？还有鸡蛋，上次只说了猪肉，忘了跟你说鸡蛋的事情。” 听到王小北的话，安爷微微睁开眼眸：“行，都给我送来吧，别忘了猪头。” 王小北顿时心中一喜，果然没看错人，这老头是有钱的。 然而今天王小北来并非仅仅为了卖猪肉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陆茵曾今说花有容的父亲出国手续是安爷办的，想来安爷必定有不少外汇或侨汇券。 王小北试探性地问：“安爷，我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弄些外汇或者侨汇券？” 安爷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你要那个做什么？你也要出国？” 王小北连忙摆手，“那倒不是，就是有用，安老你看能不能帮帮忙，给我弄一点？” 陆茵那边王小北还是决定算了，免得到时候陆茵不要钱，自己欠了人情。 看着王小北，安爷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吧，我帮你问问，你需要多少？” “不用太多，几百块的吧。” 按照自己对那个药丸的消耗来看，几百块够自己用好几个月了。 “嗯，你什么时候要？” 几百块钱的对于一般人来说数目很大，可对于安爷来说，显然不值一提。 “都行，不过我现在急要一点，你能不能先帮我收一点，我给你定金。” 王小北顿了一下，继续道：“哦，对了，这次有三百多斤猪肉，老爷子，我怎么给你送过来呢？” “不是还有鸡蛋吗？有多少？” “一百斤左右吧，我没称！”王小北淡淡的说。 此话一出，安爷直接愣了，他诧异的看着王小北，“一个月你们能弄多少东西啊？” 第140章 进外国人服务部买东西 “大哥，你别生气啊。” 王小北笑嘻嘻的走过去，“大哥，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进这里面？” 男人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你自己会洋文，就不会找个外国友人带你进去？” 王小北脸色一黑，他的水平也就停留在考试上，真的对话，三句能听懂一句就不错了。 不过进去了还要侨汇券，王小北决定先买一些再说。 “那这样，你给我换一下侨汇劵吧。”他拿出了二十块钱。 男人见到钱马上喜笑颜开，“这个行，不过1块侨汇券要1块5毛钱，我毕竟也要赚的。” 想了想，王小北决定先买10块钱的。 男人接过钱，爽快地递给王小北10块钱的侨汇券，王小北接过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一边。 他来到对面不远处的大树底下，避开了门口门卫的视线，同时寻找着目标。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手工绣花旗袍的女人牵着一个看起来大概3岁的小男孩进入他的视线。 “嘿，这位姐姐！” 王小北连忙上前搭话，女人直直的往大楼走，应该是要进去的。 女子闻声抬头，看着王小北疑惑的问：“你……是在叫我吗？” 王小北连忙点头，一脸纯真的说：“是呀姐姐，我就是在叫你呢！你看上去和我姐姐一样大。” 女子被这话逗得掩嘴轻笑：“那么你找姐姐有什么事呢？” “姐姐，我想进那个外国人服务部的地方，你能带着我一起进去吗？”王小北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侨汇券，“我有这个，嘿嘿。”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女人愣了一下。 “我家里人上班去了，姐姐，你就带我进去吧，我想买点东西呢。”王小北主打一个嘴甜。 看着王小北期待的样子，女人想了想答应下来，“行，既然你有侨汇券那我就带你进去一趟，反正我也要买东西。” “谢谢姐姐。” 王小北连忙说。 女人点点头，带着王小北走向大楼。 门口处，一名身穿整洁西装的男人正在检查着，女子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男子看了一下，合上证件还给女人，“请进！” 看着王小北河女人站一起，也没有阻拦。 进入商店，女子看着王小北：“好了，现在进来了，到时候出去没人管，你想买什么可以自己去看，我也要买东西了。” “谢谢姐姐，姐姐你叫什么啊？”王小北问。 “一点小忙而已，不用客气，我先走了。”女人摆了摆手，没有回答就走了。 王小北没有再问，目送着女人离开后，开始打量起来。 大楼里的装修很是高档，地面上铺着洁白的大理石，柜台也都是由玻璃和大理石精雕细琢而成。 几乎所有人都身穿西装，看上去很是气派。 整个大楼一共有四层，卖的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东西。 什么自行车手表，只要手中有足够的侨汇券，不用票就可以买 还有进口的糖果、食物，乐器之类的，应有尽有。 就是市面上不容许交易的金银珠宝，都可以自由的购买。 除了那些生活用品之外，还有各种工艺艺术品，书画、高档瓷器等等。 王小北对这方面还是了解一些的，看着这些东西口水都差点流下来，全是精品，甚至有极品。 这可不是那些碗碟什么的，而是立件，当然其中一些是建国之后烧的。 可并不是说就不贵重了，一些孤品，还有烧制难度非常高的，价值比古董还要高。 这里面以书画最贵，从几十元到上千元不等。 瓷器便宜些，最高不过几十元，唯有大件或特别的物件才卖到一百块以上。 他还扫了一眼雕刻区域，一根标价300多的整根象牙雕刻尤为醒目，放到未来，不知道能升值多少。 可惜，王小北买不起。 王小北在商场闲逛，最终停在了目标区域。 一只标价一千三百块的翡翠镯子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绿色像极了电视上说的帝王绿，美得让人屏息。 由此可见，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不缺少有钱人。 这时，王小北看到一条标价8块多钱的银项链，其上镶嵌着一颗淡绿色的宝石。 “你好，能不能把这个拿给我看看？” 服务员看起来很年轻，看了一眼王小北说，“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王小北掏出十块钱拍在柜台上，“我自己来的，有钱，怎么不能看看吗？” 服务员不再多说，小心地将项链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拿在手上，感觉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这个银项链做工精美，镶嵌的宝石有硬币大小，设计风格借鉴了外国款式，但是对王小北没用。 “姐姐你看，请问这个是什么宝石，是玉石吗？”想了想，王小北问。 “不是，这叫绿松石。” 王小北哦了一声，将东西放下，“我再看看别的。” 又拿了几个东西看了一下，王小北终于发现，只有那些彩色宝石，比如红宝石、翡翠这些才对自己有用。 王小北一直看又不买，那女服务员已经有些不满，却不敢发作。 王小北看在眼里，有些过意不去，礼貌的说：“姐姐我先去别处看看，等会再回来买。 店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王小北转到摆件区，这里陈列着各类玉石雕刻，像普通的玉雕佛像，大小不一应有尽有，而且只在柜台上铺了一块红布，十分的随意。 就在王小北左看看右看看的时候。 “咦！” 手中摸到的东西让他轻呼了一声。 这是一件十几厘米高，直径2厘米左右的五彩摆件，黄绿交织形似松木雕刻，与之前他在空间中见过的玉雕非常像。 重要的是，价格不贵，只要九块六毛钱。 “大姐你好，请问这摆件是什么材质的？”王小北向不远处的服务员问。 第139章 让大哥看电影 听到这话，王小北心中高兴不已，赶紧推了推身边的王小东，“大哥，咱们走吧，你带我去城里好好转转。” 王小东愣了愣，其实他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但心中也有几分期待。 兄弟俩向门外走去。 站在门口时，王小北突然叫了下王家和，“爸，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王家和奇怪地走出门，问道：“怎么了？”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爸，给我证明啊，不然万一碰到查证的可就坏事了，对了，再给我点钱。” 他压低声音又问，“爸，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帮妈把房子租好，这样也省点事。” 王家和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头，“还是等一等吧，你娘还得回去呢，等手续都办好后再租房，还能省下几天租金哩。” 说完他递给了王小北一块钱和证明，嘱咐说：“别乱花，剩下来的记得还我。” 接过东西王小北颇感无奈，答应一声后便与王小东一起往公交车站台走去。 走在街头，旁边的王小东问：“老三，我们去哪里玩啊？” 王小北想了想：“哥，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你在城里看过电影没？” 王小东憨厚地摆了摆手，眉宇间流露出朴素的诚实：“没呢一直没空，再说，电影票要好几分钱呢。” 王小北点了点头，也是，这个年头的人都崇尚借鉴，大哥舍不得也正常。 上了公交车，一路没说话，等听到王府井站的时候，王小北就拉着王小东下了车。 根据陆茵的话，外国人服务部就在这片区域，王小北决定自己先去瞅瞅。 一路往商业街走去，尽管在王小北眼中沿途的景物陈旧，但对于这个年代而言这已经是城里最为热闹的地方之一。 百年老店与现代商城错落相依，但他看都没看，只是迅速扫视着街道寻找电影院的影子，必须得把大哥先安顿起来。 王小北买了两瓶汽水，和王小东一起悠闲地在商业街溜达。 “小北，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王小东好奇的东张西望。 王小北随意地摆摆手：“随便转转呗，里头的东西咱们买不起，但看看总可以吧！” “还是别看了，不买看什么呀！” 听闻王小东有些局促的回答，王小北心中偷笑，看来大哥还要点时间才能适应城里的生活。 不经意间前方出现了一家电影院，王小北眼神一亮。 “咱们去看电影！”话音未落，他已迈步走向电影院。 在售票窗口了解了一下，最近的一场电影半小时后开始，有九十分钟。 这部电影是当下热门的爱情片，王小北觉得正适合大哥看，刚好能让他感受一下。 估算了一下时间，看电影加上等待大约需要两个小时，足够他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 于是王小北果断掏出一毛二分钱购买了票。 王小东接过票满脸困惑，“怎么只买一张？你不看吗？” 王小北顺手又掏出两块钱塞给王小东，笑着说：“哥，我有点事要办，你就在这看电影，要是我没及时回来你就接着看下一场，知道了吗？” “那你去做什么事？”王小东追问。 “哎呀，你就别管了我有事呢，回去可不能跟家里人提啊！好了，不多说了我先走了，这钱你随便花多买两瓶汽水喝。” 说完王小北就快步离开。 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背影，王小东虽然有些担心，但终究还是安心的等待起电影开始。 王小北离开电影院后，飞快的打听到了外国人服务部的位置，原来离这里不到两公里，十来分钟就能到。 穿过几条巷子，他沿着东皇城根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东华门，放眼望去就看到那挂着“外国人服务部”大招牌的四层水泥建筑。 这座楼房墙体贴着少见的瓷砖装饰，外墙镶嵌着一块块小巧玻璃显得格外气派。 环顾了一下，王小北注意到斜对面有一处建筑废墟，他溜了过去换了衣服，推着自行车朝商店走去。 北平市区仅有五个外汇商店和这一家外国人服务部，吸引了众多外国人、华侨及归国侨胞前来购物，因此此处人流络绎不绝。 王小北在店门口观察了片刻，发现不远处一个约莫30岁的男子背着背包，看似在抽烟，实际却是不停的大量 每当看到像外国人的身影，便立刻上前攀谈，王小北一眼看出这人不正经。 想了想，他推着自行车走向那个男子，对方看见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hi！” 王小北前世怎么也是过了四级的，一张口就是熟练的外语。 听到这话，男子眼中一亮，果断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左右看了看就走过来。 这是海外华人华侨的儿子啊！ 他心中暗自思忖，然后操着一口散装英语对王小北说：“Money,change,RMB。” 王小北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对方是换汇的。 于是他用英语问道：“人民币和美元是怎么换的?” 男子伸出五个手指头，“1叨乐，five元！” 王小北心中算了一下，这几乎是官方汇率2.49的两倍之多。 但转念一想，在当前的情况下要换汇的多半是国内的有钱人，目的嘛不用想也知道，所以高有高的道理。 想了想，王小北忽然用普通话说：“那港币又是怎么换的呢？” 听到这话，男子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原来你会讲普通话啊，逗我玩呢！” 对方告诉他港币兑换人民币的比例是1比0.9，与官方汇率相差几乎一半。 “那侨汇券呢？”王小北又问了一句。 男子一边左右观察，一边说，“侨汇券便宜点，1.2的比例，不过估计你也不需要那个。” 现在的侨汇券类似于粮票，买东西还要掏钱，王小北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解释完，男子才问道：“小朋友，是不是你家里有外汇要换啊？你可以过来，价格保证不让吃亏。” 王小北已经打听了消息，指了指外国人服务部说：“我没有外汇，只是想问问这里怎么进去。” 男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什么，你没有外汇，合着搁这逗我玩呢。” 本以为是什么华侨家的孩子，结果也是一个内地的，男子感到十分晦气，重新坐回去抽起了烟。 第138章 到大伯家做客 约摸过了半个钟头，王家军和江蓉蓉并肩走来。 王家军推着自行车招呼王家和，“来，我带你认认路，下次再来就不会找不到地方了。” 江蓉蓉则亲昵地挽着张美英，两人谈笑风生。 通过她们的说话，王小北了解到江蓉蓉家里还有哥哥以及一位年迈的母亲。 多年前只有十三岁的她跟随部队从昌溪辗转至北平，十八岁那年又作为最后一批部队跨过鸭绿江，历经生死考验算得上是命硬的。 一行人边走边聊，来到了王家军住的院子，上了楼，门上醒目地贴着崭新的喜字。 相比上次冷冷清清的的场景，如今屋内家具焕然一新弥漫着新婚气氛，无论是家具还是窗户都贴上了喜庆的红色喜字。 “都坐，别客气哈！”王家军让大家落座，略带惋惜地说道，“昨晚你们要是能来就好了，还能一块儿吃顿团圆饭呢！” 王家和满脸笑意的回道，“我们见到小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确实太晚了，即使赶来也赶不上晚饭。” 王家军听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此刻江蓉蓉正忙碌着为大家倒茶。 王小北注意到用的不是碎末一样的粗茶，而是完整的优质茶叶，用的茶杯也是精致的白瓷杯，透出一种讲究的生活态度。 王家和接过水杯，然后想起老太太刘银珠让给王家军带话：“大哥，老太太让我带个话给你，说让你帮家富家的小武在城里找个事干。” 王家军一听这话，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递烟给王家和的同时反问：“让我帮他找工作？她是不是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参军的？” “还有当初分家他们是怎么分的？这些她都忘了吗？还蹬鼻子上脸了，我都不是找关系安排的小东，凭什么给她张罗？” 抽了一口烟王家军接着说道：“回去我没跟她闹翻全是看在爸的面子上，毕竟他们夫妻俩共同生活了20多年，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 王家和轻轻点头，显然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继续说道：“大哥，我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等你过几天回去他们肯定会问，你自己心里有个准备。” 王家军沉思片刻，应承下来：“行我知道了，让他们直接找我就是。” 这时王家和注意到王家军手中的打火机，王家军看出他的好奇大方地将打火机递过去：“喏，送给你。” “这是我当年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还有一个我找找看。” “不用了大哥，我只是觉得这小东西还挺有意思。”王家和嘴上推辞，眼中却满是开心。 王家军笑了笑：“自家兄弟还客气啥，我又不是没有了！” 随后他走进屋里一阵翻找，不久后便拿着一个带有磨损划痕的打火机走出来，旁边还配了个小煤油罐。 这个打火机样式与后世某大牌打火机很像，尽管这种打火机在老美只是普通人的日用品，可到了内地，却是被视为高档货甚至是奢侈品。 没办法，有的人膝盖还是弯的。 “嗤嗤……” 王家军熟练地给打火机灌注煤油，只轻轻一打火焰便噌地窜起。 他试了几次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成了，那个你留着用吧，我这个用的也挺顺手的，如果点不着可不是坏了，是煤油用完了，添点煤油就行。” 听见这话王家和饶有兴趣地摆弄了一会儿，最后宝贝地收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可是稀罕玩意。 江蓉蓉从屋内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胀鼓鼓的布袋，她将袋子搁在桌上笑着向众人说道。 “来，这里瓜子花生还有糖，想吃什么随便拿别跟客气，真客气我可要生气喽！” 张美英几人看着袋子里的零食都笑着抓了一些。 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吹着风扇一边说这话，毕竟上次王家军只是匆匆回去了一趟。 王小北坐在一旁，心里却始终想着租房的事，决定先替张美英问个清楚。 于是他转向王家军开口问道： “大伯，我妈打算等日子好过些了就让大哥搬出来自己租房子住，毕竟他将来也要成家立业，就是不清楚该租几间？” 王家军听后瞥了一眼王小东，笑着回应道：“嗯，小东年纪也确实不小了，是得考虑找个媳妇安定下来了。” “至于租房嘛你们自己权衡一下就好，我个人觉得现在不必急着租，省得浪费钱，等他快要结婚的时候再去租2间房，以后有了孩子再看情况，是不是租三间。” 王小北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人少就租两间，人多就租三间，对吧？” 他还特意挑眉看向张美英，暗示：看，还得是三间房。 王家军没有注意到这一幕，附和说：“没错，不过现在房租也不便宜，慢慢来也许将来能分配到单位的房子呢！” 王家和和张美英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有些迟疑但鉴于之前说好了，便没有多说。 王家和心里更是有些愧疚，毕竟欺骗了大哥。 谈话间隙王小北看向王家和，询问道：“爸，我们啥时候回去啊？” 王家和想了想回答道：“等天黑吧，明早能准时到矿场就可以了。” 王小北哦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大哥王小东，提议道：“爸，反正咱们也不着急走，不如我和大哥去城里逛逛，我还从没在城里好好玩过呢。” “大哥每天上班估计也没多少机会玩，可以吗？” 旁边的王家军插话说，“行啊，让他们俩去玩玩，我们哥俩也很久没好好聊过了。” 王家和想到王小北认识路，便答应下来，“行，你们去吧，在外面别惹事晚饭前回来就可以。” 第137章 干部食堂，大娘江蓉蓉 在王家军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了厂区。 只见一栋栋高大的厂房排列有序，机器轰鸣声交织起伏。 透过车间大门还能瞥见身穿围裙、头戴白帽的女工们忙碌的情景。 王家军一边走一边说，“我本来打算这个礼拜天带蓉蓉回家，跟你们认识一下呢。” 说着递过一支香烟给王家和，王家和接过后磕了磕旱烟袋，点燃了香烟。 “大哥，你和大嫂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王家和好奇问道。 “前天已经登记结婚了，打算后天带她回老家见见咱爸。”王家军答道。 王家和点点头，又问，“那真的不办婚礼了吗？” “昨晚和同事们聚餐就算是庆祝了，没必要特意办酒。”王家军摆了摆手回应。 众人来到食堂，这里的装修相当讲究，水泥结构搭配门楣镶嵌的玻璃显得格外气派，堪比外面的餐厅。 虽然相对于庞大的厂区规模3号食堂稍显小了，但内部设施齐全，不仅大厅摆放着20张餐桌，还有一个二楼。 食堂的窗口前，王家军掏出钱和粮票，扬声向窗口内的大厨喊道：“武师傅我弟一家来了，帮我整几个硬菜。” 厨房内一位身着厨师服、体型富态的大厨正悠然地吞云吐雾。 听见招呼他立马掐熄烟卷，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王科长，今天想吃什么硬菜？”武师傅乐呵呵地问道。 王家军目光扫过眼前的菜，开始点了起来：“就来一份你拿手的红烧豆腐，再来些红烧肉，鸡肉，再来一份家常茄子，对了我们没带饭盒，劳烦给备几套餐具，还有4斤白米饭。” 武师傅痛快的应答：“好说，这就给你安排上。” 他踩灭烟蒂开始利落地配菜装盘，王家和见状小声的提醒，“大哥，不用点那么多。” 王家军却大方的回应：“没事，也就肉和粮需要用到票，其他的不碍事，你们难得过来一趟，总得吃顿像样的。” 片刻的功夫，武师傅便用白瓷大碗盛满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猪血烧豆腐、红烧肉和红烧茄子，还有一大搪瓷盆鸡块。 王家军给了钱和粮票后，几人将饭菜端到旁边的餐桌上。 “行了吃饭，我拿瓶酒过来！”说完，王家军转身走向柜台取来一瓶酒和两个小酒杯。 等到王家军回来，王家和下意识地问道：“大哥，这食堂伙食一直这么好吗？” 王小东在一旁接话：“爸，这是领导食堂，我那边也有的，听说二层还有单独包厢呢！” 王家军点头笑道：“没错，不过二楼是正科和其他领导的专属地方，我不怎么上去。” 意思是说，他也能上去，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接着王家军起身跟大家说：“你们先吃，这些虽然是预先做好的，但都是小灶精心做的味道很好，我去找蓉蓉过来，让你们认识一下。” 给王家和倒满一杯酒，王家军走开了，留下几人略显局促地坐在那里。 很快，广播里响起了歌声，这是下班时间到了，一时间整个厂区顿时活了起来，工人们纷纷走出车间，其中以女性居多。 张美英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小东，要不让你大伯去说说，你在城里相一个？” 王小东本来在看着人群，一听这话脸色涨红，赶紧把头扭到一边。 张美英笑着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也在城里上班，算是城里人了，怎么就不能找一个城里的姑娘？！” 很快，食堂的大厅里就走进来不少人，不过看衣服就知道都是干部，派头与普通工人截然不同。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王家军带着一个20出头、面容秀丽、身材高挑的女孩走过来，只是脸上有些冻疮的痕迹。 王小北卧槽了一声，大伯这是老牛吃上嫩草了。 看到他们走过来，大家连忙起来。 王家军摆了摆手，“大家都坐下，坐下再说。” 等坐了下来，王家军就开始介绍。 “蓉蓉，这是我弟弟家和，弟妹张美英，旁边是侄子小东和小北。” 说着王家军又看向王家和等人介绍道：“家和，这是江蓉蓉，昌溪人，十三岁就随军了。” “嫂子！” “大娘！” 几人连忙招呼，虽然江蓉蓉年纪小，但是这声嫂子不能不叫。 江蓉蓉笑着说：“咱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对，吃饭，吃饭！” 王家军也是道，“家和，来，咱俩走一个，今天你们先不要回去了，在这住两天，等礼拜天跟我一起回去。” 王家和喝了一口酒，为难的说：“大哥，你也知道现在上面的任务重，我不能请很多假，今天一定得回去的。” 此话一出，王家军叹了一口气，这个情况他自然知道。 “那我礼拜天回去你能不能回来一下，我只能在家待一个上午就要回来。” 王家和想了想说，“我尽量到时候回来一下。” “好好好，来干了，你们也吃饭，不要客气。” 王家军大笑。 干部食堂的菜果然不同，舍得放油和调料，还是大厨烧的，比起生产队食堂不知好吃多少倍。 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 就在这时，王小北无意间瞥见了一个熟识的身影——郭玉成正疑惑地朝这边张望。 两人目光对视，没有什么反应，郭玉成去打饭，王小北低头扒着饭。 大家都是放开了吃，王家军和江蓉蓉两人也不客气，动作爽快，没有丝毫的拘谨。 这也让王家和一家对江蓉蓉的好感度瞬间提升不少。 如果江蓉蓉是个千金小姐一样的，大家肯定会不自在。 吃饭的期间，不断有人过来向王家军、江蓉蓉打招呼。 四斤大米饭，一人半斤多，再加上几道肉菜，大家吃的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泡着饭吃了，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 放下筷子，江蓉蓉看着几人，笑着说： “还是回来好呀，在鸭绿江那段日子，我们吃的都是炒面糊糊——大豆玉米磨成粉加点盐巴炒熟了就着雪吃，经常饿得前胸贴后背！”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点了点头点，对那边的艰苦生活状况他们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 吃饱了饭，王家军看向王家和，“家和，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请个假然后带你们去我家转转，蓉蓉你也一起请假吧！” 江蓉蓉答应下来，接着二人各自回科室去办了请假手续。 王家和等人就在食堂外耐心等待，期间不时有活泼的年轻姑娘们嬉笑走过，好奇地打量他们。 第136章 暂时瞒着大伯 刘主任点了点头，“是的，还在读幼儿园的，可以先在这边就读。但小学以上的已经有了学籍，必须等到手续完全办理完才能正式入学。不过手续没有落实之前，孩子没有定量。” 王小北听后，感激地回应：“好的知道了刘主任，我们没有其他问题了。” 刘主任微微点头，关切地说道：“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办这些手续了，至于租房你们自己决定，但我建议还是尽早租个房子，不然到时候不知道怎么通知你们。” 王小北再次说了一声谢谢，又问了食品总公司的具体位置。 刘主任说完地址，转而对着薛茂实笑了笑，“薛大爷，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薛茂实这才显露出满意的神情，“哎呀刘主任，你真是事事为我们这些老同志着想啊！” 刘主任摆摆手，叮嘱道：“好了你们赶紧去把手续办了吧，前面是房管所，如果今天不能办完后面还要再过来，所以最好先把住房解决，至少有个住的地方。” 几人向刘主任表示了感谢，然后离开办公室。 刘主任目送他们离去，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连核实张美英母亲名字的细节也暂时顾不上了。 来到前院，薛茂实指向东侧的厢房，“那里就是房管所，你们去租房吧，等手续办完了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离开。 只是，刚进房管所，听到工作人员报出的价格，张美英就惊讶的叫了起来。 “什么，一个月要两三块钱，而且房子才12平米！” 房管所的人语气平淡，“公房便宜，一平方只要一毛钱，可现在房源紧张，只有私人的房子，一个平方米租金两毛一，你们自己考虑要不要租，现在房源可不多了。” 公房一般是过去达官贵人、豪绅的宅子还有部分新建的，私房则大多是北平昔日中产阶级的屋子。 自己住不过来，于是就交给房管所拿出来出租。 不过再过两年就不用掏钱了，因为特殊时期，私房全部不用给房租。 王小北沉思了一下，看向张美英，“妈，我们以后要住过来，这么多人地方太小住不下，直接租三间吧。” 三间加起来要七块多的月租，在当时这个年代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张美英犹豫片刻，决定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我们先办别的事情，一会儿再回来看房子。” 走出房管所后，张美英就抱怨起来。 “这房租实在太多了，我上班工资才二十块钱，还得还人家债呢！” 王家和也是点头说道：“我们先去食品公司把章盖了，之后再到大哥家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王小北看这情况也没办法，只好让大哥王小东顺便把手续资料也带上跟张美英一块办了，省的多跑一趟。 王家和说：“还是等我们要走的时候一起拿过来，不然路上丢了就不好了，我们办好了手续还要去你大伯家一趟，你也一起去。” 食品公司位于复兴门那块，与王小北上次兑换黄金的银行相距不远。 不需要绕行，他们从太平桥大街直走，大约四里路就能到。 王家和带着大家出发，路上王小北迟疑了一下，看向父亲，“爸，我觉得妈工作的事暂时先别告诉大伯比较好。” “这是为啥？咱们又不找他借钱。”王家和不理解，为什么要瞒着他亲大哥？ 王小北摆了摆手，耐心解释道：“爸，你想一下，如果我们跟大伯说了是不是连带着借钱的事情也得一并说清？” “如果他以为我们是向他借钱，不是相当于给他出了个难题？即便他有这份心，但大伯手上也不宽裕，而且他也马上要结婚了。” “如果不帮忙，他又怎么忍心让你这个弟弟承担这么大压力，心里肯定难受，再说了假如之后二伯或四叔也找大伯找工作或是借钱，他怎么办？” “王家富可以不理会，但如果爷爷亲自出面让大伯帮四叔家呢，他又怎么办？再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听到这些，王家和陷入迷茫，内心纠结不已，“那如果之后他问起这事，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王小北一脸不在乎：“这算啥事？等事情办妥他要是知道了咱再把事说明白，今儿就说是来看大哥，顺便帮他取材料回去办理手续就行。” 王家和和张美英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商量，王小北则不再多言。 走了半个钟头，他们来到了食品总公司，有街道办的盖章，整个流程十分顺畅，不到一个钟头便办完了所有手续。 离开食品总公司后一行人走向复兴门大街内道，这条宽阔的大道一路通向升旗广场直至纺织厂，实则是长安街的一部分。 在公交站牌边，王家和已经想清楚，决定按照王小北说的办，“待会儿去大伯那儿，咱们都不要提你妈工作的事。” 听到这话大家都表示同意，还是不让大伯为难的好。 公交车很快来了，王小北领着众人上了车。 王家和心疼了交了几毛钱的车票，坐到座位上出发。 公交车缓缓前行，一站又一站，大约半个钟头终于抵达纺织厂门口。 王家和拿着旱烟袋，让王小北去门卫室问王家军在哪。 不久后厂内的大喇叭传来了呼叫：“后勤部王家军，来一趟门卫室，有人找你。” 没等几分钟，身着灰色工装的王家军走出厂门，“家和，美英，你们怎么来了？” “大伯！” 王小北和王小东连忙叫人。 王家和抽了一口旱烟，“大哥，我们来看看小东，顺便材料带回去给他办手续，省的他自己来回跑。” “这样啊！”王小军笑着，“走，快到饭点了，你们跟我进去，我们边吃边说。” 第135章母亲的工作落实了 刘主任看了看王小北四人，然后看向薛茂实，为难的说：“薛大爷，你这是让我难做，也是让我犯错误呀！” “这接替工作本是为了照顾你们这些老同志的，不是用来买卖的。” 薛茂实脖子一梗，辩解道：“哪有什么犯错误？我没有子女，现在找着个外甥女，怎么就不能把老伴的工作传给她了呢？” 刘主任听得眉头紧锁，“薛大爷，如果是你的亲外甥女，我可以帮你通融一下，但你有没有想过劳动部门会核实情况？” “核实就核实吧，反正我家老二还在鸭绿江那头没回来，你们顺带帮我寻寻，我家老大更是杀鬼子牺牲的，为啥不能通融一下？” 刘主任无奈地摇摇头，“薛大爷，我理解你的心情，想想当年有多少人死在鬼子手里，那是国恨家仇啊。” “不说别人就说我自己，好好的一个家如今就剩我自己，你以为我不痛恨那些侵略者吗？” 旁边的王小北听到这番对话也不禁一愣神，果真是各有各的故事啊。 他留意到刘主任的话语中，似乎带有一丝川贵地区的口音，那片地区确实曾有许多部队南下。 薛茂实面无表情，低头沉思了片刻后低声嘀咕道：“你看他们身上穿的，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 “你觉得他们像是有钱人吗？我可没说谎话，我真是她舅舅。” 刘主任听后，视线在王小北几人身上一一扫过，的确不是城里人的样子。 她思索了一下，建议道：“你们先到外边等一下，我单独和薛大爷谈谈。” “行，行，行！”张美英略显紧张地回应着，随后四人离开了房间，在门外等待。 屋内很快传出激烈的讨论声，主要是薛茂实的大嗓门和刘主任耐心的劝解。 时间悄然滑过，大约2个钟头后刘主任满脸疲惫地走出房间，“你们进来吧。” 这一幕让王小北心头一喜，立刻催促道：“快，妈，赶紧的，看样子事情有眉目了！” “嗯嗯。”张美英听到这话，立刻迈步走进办公室，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刘主任坐在办公桌前，深深的对着张美英说道：“我给你开一份工作接收证明，你们先去总公司把相关手续办齐。” “即便副食品店已划归我们街道办管理，可人事档案还需找他们盖章，盖完章后必须在五日内回老家区里办迁出手续，过期无效。” 刘主任特地加重了语气提醒。 王小北见大家表情茫然，好奇开口，“明白了刘主任，我们只需要办理迁出证明就行，对吗？” 刘主任轻轻点头确认道：“没错，有迁出证明跟户口本这两样材料就可以了。” 说完，她抽出一张带有街道办抬头的专用表格，开始填写信息。 “带户口本了吗？如果没带你们自己说，但一定不能出错，不然后面审核出现问题，会十分麻烦。”刘主任拿起笔问道。 王家和闻言急忙从包中取出崭新的手写户口本，这是今年才更新的，多亏了王小北的提醒才提前备好。 刘主任接过户口本，仔细誊抄上面的信息。 屋子里只有笔尖与纸面摩擦的细微声响，大家都在一旁安静等待。 不久，刘主任将盖上公章的证明递给张美英，“好了，你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等那边盖完章，拿着这份证明去区里办理迁出证，再带上迁出证和户口本来找我，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好。” “刘主任，真的太感谢你了。”王小北见状，立即感激的说。 自今年开年，户籍政策突然收紧，只有中专及以上学历的才可以随学校，其他的，必须持有单位接收或用工证明才能迁户口。 王小北想了想问：“刘主任，你的意思是我妈需要等所有手续办好，才可以过来上班，对吗？” “可我哥为什么能先进厂，再补办手续呢？我另外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我们的户口要怎么办理？我听说子女户口是跟母亲的。” 刘主任放下手中钢笔，“你哥能先上班，那是因为用人单位的原因，工厂有一套独立的流程。” “可以为工人担保，先上班再补充相关手续，不过的具体情况我就不太了解。” “至于你说的子女户口随母亲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就是你母亲首先得落定户口和工作关系，才可着手办理你们子女的户口迁移手续，这两个不是一回事。” 王小北啊了一声，“这么说我妈这两天还不能上班吗？那么她住哪里呢，还有我们户口迁移要多少时间？” 刘主任耐心地解释：“只要有我们出具的工作接收证明，租房这件事基本就能顺利解决，你们可以拿着这个去房管所租房子，然后等上班通知。” “不过你们的户口要麻烦一点，必须等她所有手续全部下来了，你们才能申请迁出证明。” “这个时间不好说，现在全市范围内都在大量招工，劳动部门和市人事局的工作压力很大。对了提醒一下，你父亲的户口暂时还不能迁过来。” 说着刘主任望着王小北，脸上挂着笑容，“还有其他不明白的地方吗？” 王小北听完后，眉头皱了一下，想了想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不是说要等所有手续都办完，我们才能在这里上学呢？” 第134章 开始办工作 刘主任点了点头，“是的，还在读幼儿园的，可以先在这边就读。但小学以上的已经有了学籍，必须等到手续完全办理完才能正式入学。不过手续没有落实之前，孩子没有定量。” 王小北听后，感激地回应：“好的知道了刘主任，我们没有其他问题了。” 刘主任微微点头，关切地说道：“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办这些手续了，至于租房你们自己决定，但我建议还是尽早租个房子，不然到时候不知道怎么通知你们。” 王小北再次说了一声谢谢，又问了食品总公司的具体位置。 刘主任说完地址，转而对着薛茂实笑了笑，“薛大爷，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薛茂实这才显露出满意的神情，“哎呀刘主任，你真是事事为我们这些老同志着想啊！” 刘主任摆摆手，叮嘱道：“好了你们赶紧去把手续办了吧，前面是房管所，如果今天不能办完后面还要再过来，所以最好先把住房解决，至少有个住的地方。” 几人向刘主任表示了感谢，然后离开办公室。 刘主任目送他们离去，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连核实张美英母亲名字的细节也暂时顾不上了。 来到前院，薛茂实指向东侧的厢房，“那里就是房管所，你们去租房吧，等手续办完了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离开。 只是，刚进房管所，听到工作人员报出的价格，张美英就惊讶的叫了起来。 “什么，一个月要两三块钱，而且房子才12平米！” 房管所的人语气平淡，“公房便宜，一平方只要一毛钱，可现在房源紧张，只有私人的房子，一个平方米租金两毛一，你们自己考虑要不要租，现在房源可不多了。” 公房一般是过去达官贵人、豪绅的宅子还有部分新建的，私房则大多是北平昔日中产阶级的屋子。 自己住不过来，于是就交给房管所拿出来出租。 不过再过两年就不用掏钱了，因为特殊时期，私房全部不用给房租。 王小北沉思了一下，看向张美英，“妈，我们以后要住过来，这么多人地方太小住不下，直接租三间吧。” 三间加起来要七块多的月租，在当时这个年代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张美英犹豫片刻，决定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我们先办别的事情，一会儿再回来看房子。” 走出房管所后，张美英就抱怨起来。 “这房租实在太多了，我上班工资才二十块钱，还得还人家债呢！” 王家和也是点头说道：“我们先去食品公司把章盖了，之后再到大哥家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王小北看这情况也没办法，只好让大哥王小东顺便把手续资料也带上跟张美英一块办了，省的多跑一趟。 王家和说：“还是等我们要走的时候一起拿过来，不然路上丢了就不好了，我们办好了手续还要去你大伯家一趟，你也一起去。” 食品公司位于复兴门那块，与王小北上次兑换黄金的银行相距不远。 不需要绕行，他们从太平桥大街直走，大约四里路就能到。 王家和带着大家出发，路上王小北迟疑了一下，看向父亲，“爸，我觉得妈工作的事暂时先别告诉大伯比较好。” “这是为啥？咱们又不找他借钱。”王家和不理解，为什么要瞒着他亲大哥？ 王小北摆了摆手，耐心解释道：“爸，你想一下，如果我们跟大伯说了是不是连带着借钱的事情也得一并说清？” “如果他以为我们是向他借钱，不是相当于给他出了个难题？即便他有这份心，但大伯手上也不宽裕，而且他也马上要结婚了。” “如果不帮忙，他又怎么忍心让你这个弟弟承担这么大压力，心里肯定难受，再说了假如之后二伯或四叔也找大伯找工作或是借钱，他怎么办？” “王家富可以不理会，但如果爷爷亲自出面让大伯帮四叔家呢，他又怎么办？再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听到这些，王家和陷入迷茫，内心纠结不已，“那如果之后他问起这事，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王小北一脸不在乎：“这算啥事？等事情办妥他要是知道了咱再把事说明白，今儿就说是来看大哥，顺便帮他取材料回去办理手续就行。” 王家和和张美英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商量，王小北则不再多言。 走了半个钟头，他们来到了食品总公司，有街道办的盖章，整个流程十分顺畅，不到一个钟头便办完了所有手续。 离开食品总公司后一行人走向复兴门大街内道，这条宽阔的大道一路通向升旗广场直至纺织厂，实则是长安街的一部分。 在公交站牌边，王家和已经想清楚，决定按照王小北说的办，“待会儿去大伯那儿，咱们都不要提你妈工作的事。” 听到这话大家都表示同意，还是不让大伯为难的好。 公交车很快来了，王小北领着众人上了车。 王家和心疼了交了几毛钱的车票，坐到座位上出发。 公交车缓缓前行，一站又一站，大约半个钟头终于抵达纺织厂门口。 王家和拿着旱烟袋，让王小北去门卫室问王家军在哪。 不久后厂内的大喇叭传来了呼叫：“后勤部王家军，来一趟门卫室，有人找你。” 没等几分钟，身着灰色工装的王家军走出厂门，“家和，美英，你们怎么来了？” “大伯！” 王小北和王小东连忙叫人。 王家和抽了一口旱烟，“大哥，我们来看看小东，顺便材料带回去给他办手续，省的他自己来回跑。” “这样啊！”王小军笑着，“走，快到饭点了，你们跟我进去，我们边吃边说。” 第133章 再遇袁国庆，翻墙回大院 在王家军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了厂区。 只见一栋栋高大的厂房排列有序，机器轰鸣声交织起伏。 透过车间大门还能瞥见身穿围裙、头戴白帽的女工们忙碌的情景。 王家军一边走一边说，“我本来打算这个礼拜天带蓉蓉回家，跟你们认识一下呢。” 说着递过一支香烟给王家和，王家和接过后磕了磕旱烟袋，点燃了香烟。 “大哥，你和大嫂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王家和好奇问道。 “前天已经登记结婚了，打算后天带她回老家见见咱爸。”王家军答道。 王家和点点头，又问，“那真的不办婚礼了吗？” “昨晚和同事们聚餐就算是庆祝了，没必要特意办酒。”王家军摆了摆手回应。 众人来到食堂，这里的装修相当讲究，水泥结构搭配门楣镶嵌的玻璃显得格外气派，堪比外面的餐厅。 虽然相对于庞大的厂区规模3号食堂稍显小了，但内部设施齐全，不仅大厅摆放着20张餐桌，还有一个二楼。 食堂的窗口前，王家军掏出钱和粮票，扬声向窗口内的大厨喊道：“武师傅我弟一家来了，帮我整几个硬菜。” 厨房内一位身着厨师服、体型富态的大厨正悠然地吞云吐雾。 听见招呼他立马掐熄烟卷，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王科长，今天想吃什么硬菜？”武师傅乐呵呵地问道。 王家军目光扫过眼前的菜，开始点了起来：“就来一份你拿手的红烧豆腐，再来些红烧肉，鸡肉，再来一份家常茄子，对了我们没带饭盒，劳烦给备几套餐具，还有4斤白米饭。” 武师傅痛快的应答：“好说，这就给你安排上。” 他踩灭烟蒂开始利落地配菜装盘，王家和见状小声的提醒，“大哥，不用点那么多。” 王家军却大方的回应：“没事，也就肉和粮需要用到票，其他的不碍事，你们难得过来一趟，总得吃顿像样的。” 片刻的功夫，武师傅便用白瓷大碗盛满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猪血烧豆腐、红烧肉和红烧茄子，还有一大搪瓷盆鸡块。 王家军给了钱和粮票后，几人将饭菜端到旁边的餐桌上。 “行了吃饭，我拿瓶酒过来！”说完，王家军转身走向柜台取来一瓶酒和两个小酒杯。 等到王家军回来，王家和下意识地问道：“大哥，这食堂伙食一直这么好吗？” 王小东在一旁接话：“爸，这是领导食堂，我那边也有的，听说二层还有单独包厢呢！” 王家军点头笑道：“没错，不过二楼是正科和其他领导的专属地方，我不怎么上去。” 意思是说，他也能上去，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接着王家军起身跟大家说：“你们先吃，这些虽然是预先做好的，但都是小灶精心做的味道很好，我去找蓉蓉过来，让你们认识一下。” 给王家和倒满一杯酒，王家军走开了，留下几人略显局促地坐在那里。 很快，广播里响起了歌声，这是下班时间到了，一时间整个厂区顿时活了起来，工人们纷纷走出车间，其中以女性居多。 张美英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小东，要不让你大伯去说说，你在城里相一个？” 王小东本来在看着人群，一听这话脸色涨红，赶紧把头扭到一边。 张美英笑着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也在城里上班，算是城里人了，怎么就不能找一个城里的姑娘？！” 很快，食堂的大厅里就走进来不少人，不过看衣服就知道都是干部，派头与普通工人截然不同。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王家军带着一个20出头、面容秀丽、身材高挑的女孩走过来，只是脸上有些冻疮的痕迹。 王小北卧槽了一声，大伯这是老牛吃上嫩草了。 看到他们走过来，大家连忙起来。 王家军摆了摆手，“大家都坐下，坐下再说。” 等坐了下来，王家军就开始介绍。 “蓉蓉，这是我弟弟家和，弟妹张美英，旁边是侄子小东和小北。” 说着王家军又看向王家和等人介绍道：“家和，这是江蓉蓉，昌溪人，十三岁就随军了。” “嫂子！” “大娘！” 几人连忙招呼，虽然江蓉蓉年纪小，但是这声嫂子不能不叫。 江蓉蓉笑着说：“咱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对，吃饭，吃饭！” 王家军也是道，“家和，来，咱俩走一个，今天你们先不要回去了，在这住两天，等礼拜天跟我一起回去。” 王家和喝了一口酒，为难的说：“大哥，你也知道现在上面的任务重，我不能请很多假，今天一定得回去的。” 此话一出，王家军叹了一口气，这个情况他自然知道。 “那我礼拜天回去你能不能回来一下，我只能在家待一个上午就要回来。” 王家和想了想说，“我尽量到时候回来一下。” “好好好，来干了，你们也吃饭，不要客气。” 王家军大笑。 干部食堂的菜果然不同，舍得放油和调料，还是大厨烧的，比起生产队食堂不知好吃多少倍。 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 就在这时，王小北无意间瞥见了一个熟识的身影——郭玉成正疑惑地朝这边张望。 两人目光对视，没有什么反应，郭玉成去打饭，王小北低头扒着饭。 大家都是放开了吃，王家军和江蓉蓉两人也不客气，动作爽快，没有丝毫的拘谨。 这也让王家和一家对江蓉蓉的好感度瞬间提升不少。 如果江蓉蓉是个千金小姐一样的，大家肯定会不自在。 吃饭的期间，不断有人过来向王家军、江蓉蓉打招呼。 四斤大米饭，一人半斤多，再加上几道肉菜，大家吃的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泡着饭吃了，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 放下筷子，江蓉蓉看着几人，笑着说： “还是回来好呀，在鸭绿江那段日子，我们吃的都是炒面糊糊——大豆玉米磨成粉加点盐巴炒熟了就着雪吃，经常饿得前胸贴后背！”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点了点头点，对那边的艰苦生活状况他们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 吃饱了饭，王家军看向王家和，“家和，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请个假然后带你们去我家转转，蓉蓉你也一起请假吧！” 江蓉蓉答应下来，接着二人各自回科室去办了请假手续。 王家和等人就在食堂外耐心等待，期间不时有活泼的年轻姑娘们嬉笑走过，好奇地打量他们。 第132章 友谊商店的情况 约摸过了半个钟头，王家军和江蓉蓉并肩走来。 王家军推着自行车招呼王家和，“来，我带你认认路，下次再来就不会找不到地方了。” 江蓉蓉则亲昵地挽着张美英，两人谈笑风生。 通过她们的说话，王小北了解到江蓉蓉家里还有哥哥以及一位年迈的母亲。 多年前只有十三岁的她跟随部队从昌溪辗转至北平，十八岁那年又作为最后一批部队跨过鸭绿江，历经生死考验算得上是命硬的。 一行人边走边聊，来到了王家军住的院子，上了楼，门上醒目地贴着崭新的喜字。 相比上次冷冷清清的的场景，如今屋内家具焕然一新弥漫着新婚气氛，无论是家具还是窗户都贴上了喜庆的红色喜字。 “都坐，别客气哈！”王家军让大家落座，略带惋惜地说道，“昨晚你们要是能来就好了，还能一块儿吃顿团圆饭呢！” 王家和满脸笑意的回道，“我们见到小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确实太晚了，即使赶来也赶不上晚饭。” 王家军听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此刻江蓉蓉正忙碌着为大家倒茶。 王小北注意到用的不是碎末一样的粗茶，而是完整的优质茶叶，用的茶杯也是精致的白瓷杯，透出一种讲究的生活态度。 王家和接过水杯，然后想起老太太刘银珠让给王家军带话：“大哥，老太太让我带个话给你，说让你帮家富家的小武在城里找个事干。” 王家军一听这话，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递烟给王家和的同时反问：“让我帮他找工作？她是不是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参军的？” “还有当初分家他们是怎么分的？这些她都忘了吗？还蹬鼻子上脸了，我都不是找关系安排的小东，凭什么给她张罗？” 抽了一口烟王家军接着说道：“回去我没跟她闹翻全是看在爸的面子上，毕竟他们夫妻俩共同生活了20多年，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 王家和轻轻点头，显然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继续说道：“大哥，我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等你过几天回去他们肯定会问，你自己心里有个准备。” 王家军沉思片刻，应承下来：“行我知道了，让他们直接找我就是。” 这时王家和注意到王家军手中的打火机，王家军看出他的好奇大方地将打火机递过去：“喏，送给你。” “这是我当年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还有一个我找找看。” “不用了大哥，我只是觉得这小东西还挺有意思。”王家和嘴上推辞，眼中却满是开心。 王家军笑了笑：“自家兄弟还客气啥，我又不是没有了！” 随后他走进屋里一阵翻找，不久后便拿着一个带有磨损划痕的打火机走出来，旁边还配了个小煤油罐。 这个打火机样式与后世某大牌打火机很像，尽管这种打火机在老美只是普通人的日用品，可到了内地，却是被视为高档货甚至是奢侈品。 没办法，有的人膝盖还是弯的。 “嗤嗤……” 王家军熟练地给打火机灌注煤油，只轻轻一打火焰便噌地窜起。 他试了几次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成了，那个你留着用吧，我这个用的也挺顺手的，如果点不着可不是坏了，是煤油用完了，添点煤油就行。” 听见这话王家和饶有兴趣地摆弄了一会儿，最后宝贝地收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可是稀罕玩意。 江蓉蓉从屋内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胀鼓鼓的布袋，她将袋子搁在桌上笑着向众人说道。 “来，这里瓜子花生还有糖，想吃什么随便拿别跟客气，真客气我可要生气喽！” 张美英几人看着袋子里的零食都笑着抓了一些。 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吹着风扇一边说这话，毕竟上次王家军只是匆匆回去了一趟。 王小北坐在一旁，心里却始终想着租房的事，决定先替张美英问个清楚。 于是他转向王家军开口问道： “大伯，我妈打算等日子好过些了就让大哥搬出来自己租房子住，毕竟他将来也要成家立业，就是不清楚该租几间？” 王家军听后瞥了一眼王小东，笑着回应道：“嗯，小东年纪也确实不小了，是得考虑找个媳妇安定下来了。” “至于租房嘛你们自己权衡一下就好，我个人觉得现在不必急着租，省得浪费钱，等他快要结婚的时候再去租2间房，以后有了孩子再看情况，是不是租三间。” 王小北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人少就租两间，人多就租三间，对吧？” 他还特意挑眉看向张美英，暗示：看，还得是三间房。 王家军没有注意到这一幕，附和说：“没错，不过现在房租也不便宜，慢慢来也许将来能分配到单位的房子呢！” 王家和和张美英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有些迟疑但鉴于之前说好了，便没有多说。 王家和心里更是有些愧疚，毕竟欺骗了大哥。 谈话间隙王小北看向王家和，询问道：“爸，我们啥时候回去啊？” 王家和想了想回答道：“等天黑吧，明早能准时到矿场就可以了。” 王小北哦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大哥王小东，提议道：“爸，反正咱们也不着急走，不如我和大哥去城里逛逛，我还从没在城里好好玩过呢。” “大哥每天上班估计也没多少机会玩，可以吗？” 旁边的王家军插话说，“行啊，让他们俩去玩玩，我们哥俩也很久没好好聊过了。” 王家和想到王小北认识路，便答应下来，“行，你们去吧，在外面别惹事晚饭前回来就可以。” 第255章 分鱼？想多了！ “好，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武俊哲点了点头，朝旁边喊道：“俊山，去弄点芦苇搓个绳子。” “知道了，哥！” 武俊山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小桶里面都差不多满了。 收拾好了，四个人开始往回走。 一路上没有看到杜玉泉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抓鱼去了，不过王小北没打算去找，反正已经叮嘱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地上都是积雪，四个人的鞋子都有些湿了，脚能感觉到冷，不过心情却是雀跃的。 武俊哲和武俊山两兄弟，弄了差不多十六七斤的鱼，可谓是收获满满。 王小北这边也有二三十斤。 这当然是他控制的，要是传出去，冬钓弄了那么多的鱼，别人非得惊掉下巴不可，还是不要那么显眼的好。 不过这个数字也很夸张了，但王小北不在乎，通过今天的事，他已经打算少和杜玉泉他们来往了。 小西拖着一袋子鱼走在最后面，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他心里面已经在想着晚上吃哪条鱼了。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他们终于遇到杜玉泉一伙人正趴在雪地上，从冰洞里摸鱼。 那边不断传来一阵阵激动的呼喊。 “有大鱼，赶紧拿桶来！” 杜玉泉抓着一条约摸3两重的鲫鱼，激动万分地叫喊着。 王小北等人走近一看，他们最大的鱼也不过2斤左右，而且还是王小北先前挖的那个洞抓的。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想找到鱼确实没那么容易。 杜玉泉看到王小北几人走过来，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滞，惊讶地问道：“你们已经弄完了？俊哲，这些鱼是你钓上来的？这么多啊！” 其他人也全部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 武俊山自豪地提起绳子，得意地说：“嘿嘿，这些都是我哥钓的。” 杜玉泉扫视了一下自己水桶，原本的兴奋瞬间减退不少。 武俊山除了手上提着一条大鱼，桶里面还有十来斤，可比自己弄的多多了。 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他们是一块来的，这些鱼应该人人有份，但马上想到自己这些人中途就走了，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王小北对此并无多大兴趣，只感觉脚上冷的不行，于是问：“你们还继续弄吗？我们打算先回去了。” 杜玉泉听后点头说，“那一块回去吧，我把这些鱼都抓上来就好了。” 王小北看了看冰洞，也没有几条鱼，于是决定等一等。 当杜玉泉将最后一条小鱼捞上来之后，他终于站起身，颤抖着用雪搓洗双手，那双手掌冻得通红通红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 众人一起走向芦苇荡的外围。 路上，杜玉泉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对赵高歌和雷飞昂说道：“今天抓了不少的鱼，一会回去后分给你们一些。” 没有说分什么鱼。 赵高歌和雷飞昂一听此话，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王小北冷冷地瞥了一眼杜玉泉，没有接茬。 自己中间跑了，现在看他们钓的鱼多，就想来分一杯羹，你咋想的这么美呢？ 不过这小子不是个简单的主，心眼多的很。 故意这么说出来。 要是自己答应，那就要把鱼拿出来，要是不答应，赵高歌他们肯定会不高兴，以后就有了隔阂。 但是他在乎吗？ 王小北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武俊哲心中虽有几分不舍，但想到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抹不开面子。 他刚要说话，可看到王小北没吱声，顿时也闭上了嘴。 还是回家问问爹怎么说。 而拿着鱼的武俊山和小西，立刻防备起来，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谁敢打这些鱼的主意，他们就要拼命。 杜玉泉见二人都不说话，内心不禁一阵不悦。 明明大家是一块来的，你们都抓到了大鱼，我们却只有一点小鱼。 凭什么？ 走到了芦苇荡外面，王小北看到了自己留下的自行车。 他朝一群人打了一下招呼，就骑车带着小西离开了。 等他一走，杜玉泉看着武俊哲手中提着的大鱼，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话。 王小北载着小西回到大院，现在还未到下班时间，王家和一般下午能休息一下，不过现在也是继续上班了。 “雷大妈、杜大妈、雷姐，都在洗菜呢，准备做晚饭了吧。” 王小北走进院子，看到正在洗菜闲聊的三个人，笑着打招呼。 其中的雷姐叫雷甄，是酱油厂上班的刘藤的婆娘，二十来岁，现在有身孕，身边还站着一个5岁的女儿刘佳。 “哎呀，是小北啊！” 雷大妈笑眯眯的，当她注意到小西拖着的袋子时，好奇地问：“今天又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呀？飞昂他们呢？” “嗯，去芦苇荡那边转了转，飞昂他们马上也回来了。” 王小北随口说了一句，随后道：“你们忙，我们回家了。” “好，好！”雷大妈应声道。 回到家，王梅正在教小菊玩翻绳，见到二人进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还未等她们说话，小西就迫不及待地解开袋子，自豪地道：“姐，你看，哥钓了好多鱼呢！” 他手中，自然是那条十多斤重的大青鱼。 “哎呀，好大一条！”王梅惊奇地走过来看。 王小北瞥了一眼时间，对王梅说道：“姐，你拿这鱼杀了，今晚咱们家就吃这个，我待会有事得出去一趟，不回来吃了。” “你要去哪啊？”王梅问道。 “今天是我师傅的寿辰，晚上我要去他那里吃饭。”王小北实话实话。 王梅微微点头，看着大青鱼有些迟疑，“这么一条大鱼都吃了吗，这么做，妈晚上回来肯定说我。” 这时，小西插话进来：“姐，你就说是三哥坚持要炖的，他反正晚上不在家吃饭，妈找不到人，也打不了他，如果你不做，准保晚上妈又会把它腌着留到过年吃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就属你聪明是吧。 但他还是点头赞同，“行，你就推我身上吧，不然等妈回来，就吃不到鱼了。” 王梅点了点头。 第256章 去给安爷过生日 随后，王小北瞪了小西一眼，警告着：“以后没事别乱扯我的名头做事，当面就算了。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打着我的名头胡闹，看我不教训你……” 小西缩了缩脖子，连声答应：“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一定不会！” 王小北满意地颔了颔首，其实他并不担忧小西真的借他的名义乱来，真到那时，他绝对可以找到人揍这小子。 王小北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袋子，稍微想了想道：“把半斤重的鱼都挑出来，给院子里每家送过去。” “啊，院子这么多户人，得送多少鱼啊！”小西不舍的说。 “让你去做就去做，哪那么多废话！” 要是在芦苇荡那里分鱼，没有人会在意，反倒会觉得是应该的，但是回家了给人送鱼，那就是人情。 至于是不是有人心里会有想法，王小北根本不在意。 日久见人心。 而且一家送一条鱼，最多也不过十来条，五六斤的样子。 尽管小西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点头，将冻得硬邦邦的鱼倒出来，挑选出差不多大小的，心中默默计算着要送的人。 看事情差不多好了，王小北看向王梅：“姐，你把鱼给炖了，我得走了，妈他们回来记得告诉他们一声。” “好的，你去忙吧。” 王梅正欲挥手让他离去，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他，“等等，爸说，让你明天和大哥一起给爷爷送些粮食过去。” 王小北一听，立刻知道了原因，问道：“是要送养老粮食吗？” 之前分家的时候说好了，给六十斤粮食。 现在乡下肯定没什么吃的，自己一家又都在城里面，自然就得要这个养老的粮食。 “对，下午爷爷发来电报，说要养老的粮食，而且只要红薯。”王梅点头说。 养老的60斤粮食自然不是红薯，如果全部换成红薯，按照老家规矩，就是一换四，即二百四十斤红薯。 对于这位爷爷，王小北心情复杂，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一旦照顾起老爷子，就意味着必然要与刘银珠他们打交道，而这让他颇为头疼。 然而，毕竟老爷子与刘银珠共同生活了20多年，他也不可能说让他们不在一起过了。 好在王家富一家人进城了，不然他肯定要恶心死。 一时间王小北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决定与王小东一块回乡下送粮食。 “行，明天我和大哥回趟老家。” 说着，王小北挥了挥手，骑上自行车径直前往安爷的四合院。 来到安爷家时，老头正在厨房里做饭。 听到声音，安爷探出头来望向门口：“小北，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嘿，特意来陪你吃晚饭。”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着，停放好自行车后，提起一个布袋走进屋内。 将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上次在小酒馆买的一坛子老酒，送到了堂屋，然后又回来了。 看着锅里面的菜，王小北接过安爷手中的勺子，笑着说：“师傅，让我也露一手给你瞧瞧。” 他一边熟稔地挥舞炒勺，一边对安爷道：“袋子里有卤好的肉和花生米，你先拿到屋里去，待会儿我把菜做好就端过去。” 安爷半信半疑地瞥了一眼王小北，不禁问道：“你会做菜？” “嘿，不是我说师傅，就您这个手艺，换我都不敢问这话……算了，你就等着吃吧。” 王小北笑嘻嘻的说，老头子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哪里懂得下厨，水准就和食堂的大锅菜一样。 听到王小北的嘀咕，安爷脸色一沉，瞪了他一眼。 然后，默默地蹲下身子，拿出两个饭盒走向正厅。 确认安爷离开，王小北伸头看了看，然后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 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马上吐了出来。 真不是人吃的。 肉的油都没有煸炒出来，一股子油腻味。 看了一下，从面袋子里面倒了一些面粉出来。 另外的锅里面蒸了米饭，王小北将饭舀了出来，洗干净锅，从袋子里拿出已经洗好的野鸡。 剁成块，焯水。 放油炒香，然后加水炖了起来。 跟着，王小北进入到空间里面。 一边观察着安爷会不会过来，一边和着面。 王小北打算弄长寿面，就是那种一根长长的面条。 这在外面他可做不了，还是在空间里面好控制。 一番忙活之后，终于成功弄出一根五米左右的长面条，抹了一点油防止面条粘住了，然后码在碗里头。 别说，这老头子家底还真厚。 不过是一个面汤碗，也是彩釉的，碗底还有“康熙年制”的款识，典型的开门官窑珍品。 还剩了一点面团，做成了手工面。 当然了，在空间中，也是不用他动手的。 弄完之后，他出了空间，把面条都放在案板上，免得一会安爷进来露馅了。 接着，又从袋子里面拿出一条胖头鱼，还有一块新鲜豆腐。 将锅里面安爷弄的菜倒出来，把锅洗干净，然后放猪油、干黄酱以及干辣椒和生姜爆炒出香味，接着加入了空间的井水。 就在王小北处理鱼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小北，快开门！” 竟然是柯秋露的声音。 王小北有些诧异，打开厨房门，只见柯秋露身着呢绒大衣，头戴一顶别致的皮帽子，亭亭玉立站在门口。 “小北，你这是在忙活什么呢？怎么这么香？” 柯秋露满脸好奇地问。 “做饭呢，还能干啥！” 王小北边回应边返回案板前继续手中的工作，还不忘说，“赶紧把屋门关上，外面冷得很。” “做饭你怎么还把房门锁上了？”柯秋露疑惑地问。 王小北笑着回答：“害！我不是怕我的手艺被师傅偷学去嘛。” 他都来安爷这里练武了这么久，柯秋露她们自然是知道的。 第257章 陆茵不出去的原因 “噗嗤！要是安爷爷听到这话，他估计会气的揍你一顿。”柯秋露忍不住笑道。 王小北耸肩道：“揍我，为什么？我这厨艺也是拜师父学来的。话说，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尽管心中有猜测，但他还是主动问起。 柯秋露伸头外面看了看，解释说：“今天不是安爷爷的寿辰嘛，我和妈特意来给他做生辰宴呢！” 刚说完，陆茵就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厨房。 “小北，你真的在准备晚饭啊！我刚听老爷子说还不太相信，要我搭把手吗？” 王小北拿着菜刀，摇着头：“不用了，陆阿姨，你们去陪陪老头子聊聊天吧，这里交给我，等做好了饭菜我再叫你们过来。” 陆茵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下，当她的目光落在那碗长寿面上时，一时间呆住了，“哎呀，你还会做这个，真厉害！” 王小北憨厚一笑，谦逊地说：“哪里哪里，都是学来的手艺，阿姨，你们快过去吧！” 说话间，他将大鱼倒入锅里面，然后将豆腐切成块，开始炖起来。 要是让陆茵和柯秋露在厨房，等会煮面的时候有可能暴露。 陆茵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厨房。 柯秋露却没有走，见状王小北调侃道：“怎么，你还想偷师不成？行啊，只要你愿意拜我为师，我就教你！” 听到这话，柯秋露掩嘴轻笑：“我才不要呢，那样你不就比我大一辈了吗！” 王小北笑呵呵的道：“就算你不拜师，论起辈分来，我也比大。” “安爷收了我当徒弟，你叫他爷爷，我是不是比你高了一辈？” “这……” 柯秋露都懵了，最后只好跺跺脚，快步离开了厨房。 不久后，堂屋里便传来欢快的笑声。 灶上胖头鱼和野鸡都需要时间炖，正好也给面条多醒一会儿，于是王小北给灶里面加了一些柴火，也走了出来。 堂屋里，安爷正与陆茵说这话，柯秋露则坐在一旁听着。 “对了，上回你为什么不出去啊，非要留下来？” 陆茵摇了摇头说，“安爷，你也知道，我爸一直看不起秋露她爸，我出去了总不能一直在香江待着。” “秋露她爸在那边把钱都亏了，每个月工资要打给我们，自己也不剩什么，在那个地方，没钱是没有居住权的。” “而且秋露她爸说他现在住的地方还是贫民窟，非常的乱，对我们来说很危险。” “所以，我觉得先留下来，等他那边稳定下来再过去。”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 接触的时间长了，他对柯秋露家的情况了解了不少。 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钱，或者说曾今比较有钱，现在落寞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比很多人好。 柯秋露她爹每个月都寄一百美金回来，还有柯秋露自己的工资，再加上侨汇券，可以说根本花不完。 虽然，不少人暗地里对柯家母女指指点点，但表面上目前没人敢怎么样。 所以，日子过的还是挺舒服的。 至于柯秋露的父亲，说起来也比较倒霉。 他是53年出去的，过去的时候带了不少黄金，可是连续遇到了两场金融危机，所有的钱都赔光了，最后只能去打工，每个月工资差不多两百美金。 虽然人在国外，但心里面始终牵挂着在国内的老婆女儿，所以一直坚持将一半的工资给寄回家，当然，这笔钱是三个月寄一次的。 这些事，王小北都是从陆茵嘴里听说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王小北就不清楚了。 不是专门做金融的，他也不清楚大头鹰那边经历了多少次金融危机。 唯一比较有印象的就是，美元和黄金脱钩。 还有就是黑色星期一。 有时候，他会暗搓搓的想，柯秋露的父亲会不会是在大头鹰那边发财了，还娶了老婆。 只是随便打点钱回来，把她们母女稳定在北平。 当然，这只是王小北的揣测，他决不会轻易说出来，去拆散别人的家庭。 安爷听完陆茵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一个人都有他的选择。 “吱呀……” 忽然，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王小北侧目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深色军大衣的中年男人从门外步入。 左手上提着一串油纸包着的东西，右手拎着两瓶老酒，满面笑容。 “师傅！” 男人刚到院子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随即加快步伐朝正厅走来。 很快便来到门前，陆茵已经站了起来。 “胡大哥，胡叔叔！” 陆茵轻声喊道，身旁的柯秋露也跟着叫着。 对方笑眯眯的，“弟妹，秋露，你们也到了啊，这些年真是多亏你们了。” 陆茵含笑的说，“这是我们作为晚辈应该做的。” 听到这话，男人脸上很是愧疚，然后看向没有说话的安爷，“师父，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我实在是工作忙，脱不开身，不然也不会多年未能前来探望你老人家。” 安爷半闭着眼睛，缓缓张开，淡然说道：“怎么着？今天终于能抽空回来了？我还琢磨着，不知我哪天死了，你有没有空回来送我。” 胡修文尴尬一笑：“师父，你这话可说得太重了，你身子骨还健朗得很呢！” 看着这一幕，陆茵连忙说，“老爷子，我去厨房那边看一下。” 王小北自然知道这是为了给两人腾出说话的空间，于是也起身说：“师父，那我继续做菜去了。” 柯秋露则留在原地。 胡修文却是愣住了，他看着王小北的背影，疑惑的转过头，“师父，你这……” 第258章 安爷的关门弟子，警卫员 王小北走进厨房，朝堂屋看了一下，然后疑惑的对身后的陆茵问道：“阿姨，这是什么情况啊？” 陆茵也回头看了看，想了想说，“其实是这么回事……” 随后，她向王小北介绍了来人的情况。 胡修文，乃是安爷门下的第8位弟子，也就是关门弟子。 1938年的时候他毅然加入了部队，解放后随部队返回北平，现在是上面一个领导的贴身警卫员。 当然，具体是谁，他从来没说过。 前两年，他跟着领导跨过了鸭绿江，中间一直没有回来过。 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突然出现了。 是不是和安爷的生日有关。 听完这些话，王小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琢磨着那这样自己就是对方的师弟了。 看了看时间，他把锅盖揭了起来。 看炖的已经差不多了，王小北决定把面条下了，准备开饭。 陆茵就在身边，王小北自然不好进入空间，也不知道面条会不会断。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安老的怒骂，“你给我滚！” 陆茵听到声音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去看一下情况。 王小北却是觉得刚好，连忙将碗中的面条倒入滚烫的锅中。 接着，关上了厨房门，连人带锅进了空间。 锅里面的水还在沸腾着，不过已经没有那么大动静了，王小北控制着面条让其分散开，然后就出了空间，继续放在灶上煮了起来。 时不时就加点井水。 等了一下，看面条熟了，就捞起来放进面汤碗里。 然后浇上熬好的鸡汤，撒了一些蒜和葱花。 随后，他将炖好的大鱼、猪肉白菜拿到堂屋。 淡淡扫了一眼门口略显尴尬的中年男人胡修文，他又重新回到厨房，将长寿面摆放在桌面上。 “师父，你先尝尝，还有些面条在锅里，马上就能煮好。” 王小北笑着说完，转身再次回到厨房，将剩余的手擀面煮好，盛在一个大盆里端了过来。 当所有都弄好，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行啦，开饭喽，大家吃吃看。”王小北满脸笑容地招呼道。 柯秋露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诱人香气，不禁赞叹：“太香了，小北，原来你还会做饭哩，我什么都不会。” 王小北把碗筷递给陆茵和柯秋露，一边打趣说：“那你可要加油学起来啦，否则以后没人愿意娶你咋办？” “我才不学呢！现在男女都平等，为什么非得女人做饭！”柯秋露反驳道。 “那叫阿姨给你找个会做饭的对象吧。” 王小北笑眯眯地说，同时将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在一旁那个空位上。 尽管老头子没开口，但他心知肚明，老头子是个嘴硬心软、极爱面子的人，如果真心想赶人走，也等不到现在。 因此，他已经想到老头子一会儿会找个借口留下人，所以提前准备好筷子，省得一会儿还要跑一趟。 “师父，让师兄就这么干看着也不太合适啊！请他进来一起吃饭，或是让他回家，你发句话呗。” 王小北见安老不动筷子，便微笑着道。 陆茵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保持沉默，耐心等待安老开口。 安老听后，目光转向门外的男人，沉声道：“还站在那里干嘛呢？进来啊，还等着我亲自请你不成？” “哪敢劳烦您老。” 胡修文满脸笑意，赶紧走进屋内，来到桌子前却并未急于坐下，直到得到安老的示意后，才急忙落座。 此刻，王小北正给安老斟酒，并看向胡修文，“要不要来一杯？” “好啊，多谢！” 胡修文点点头。 王小北没有多说，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中，然后回到座位上。 柯秋露拿起茶水杯，笑眯眯的向安爷恭贺起来：“安爷爷，祝你福泽深厚如东海，寿数绵长似南山……” 安爷乐呵呵地接受了，“好好，快坐吧。” 随后王小北几人也开始给老爷子祝寿。 王小北也是一本正经的说了两句祝福的话，平时跟老头没大没小的，但今天日子不同，不能开玩笑。 安爷从小锦衣玉食过来的，对长寿面一点都不陌生，端起面汤碗就吃了起来。 “面条粗了，还少了一点嚼劲，汤底熬煮的时间也不够。” 安老吃了一口，随即点评起来。 王小北一个翻白眼，“您老就别挑刺儿了，我又不是什么做面点的大师傅，要不是我过来，你现在还吃着猪肉白菜呢，连根粉条都舍不得加。” “再说了，你牙齿也不利索，真要做得有嚼劲，我还担心你咬不动哩。” 说完，王小北夹起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就着米饭吃了起来。 一旁的陆茵忍不住笑了。 柯秋露自然不用顾忌，反驳说：“你瞎说，面条再硬也至于咬不动呀。” 王小北耸了耸肩：“城里有家老莫餐厅你知道吧，里面有一道意大利面，这要是给师父吃，你看他能不能……” 但是瞅见安爷脸色微变，王小北立马刹住话头，改口嘿嘿笑道：“师傅，我逗你玩呢，别往心里去啊！总绷着脸像石头，都说笑一笑十年少，你咋就不知道这个理儿嘞？” 胡修文在旁边听这一连串的话，眼睛都瞪大了。 他接茬说：“师弟，你是不是得改口叫我师兄呀？” 王小北吃着鱼肉，顿了顿才回话：“我也想叫啊，可是师傅都没有发话呢，我哪敢随便叫人！再说，我这师傅还是我半哄半骗给‘诓’来的。” “听陆阿姨讲，你才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我最多算个门外蹭课的旁听生。” 王小北这话一撂出来，胡修文不禁偷偷瞥了眼安爷，心下满是好奇。 师傅怎么会收这样的徒弟？ 他的那些师兄们，哪个不是对师父敬畏有加，礼数周全，稍不留神就得挨教训。 难道是师傅老了，开始转性子了？ 第259章 给王家福带口信，养老粮别想跑 只不过安老没说话，胡修文也就没有继续说了。 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以前的事情。 王小北安安静静的听着，也渐渐知道了一些事。 安老的徒弟都很猛。 打鬼子的时候，8个徒弟一半为国捐躯，一个远走异国他乡，一个现在在对岸，还有一个就是曹峰的师父，再就是胡修文。 不过好像因为一件事，安老对曹峰的师父颇有微词，不是很待见。 所以，老头子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胡修文。 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胡修文这些年没来看他。 吃吃喝喝，见差不多了，王小北就准备走了。 “师傅，我先走一步，得去曹峰那里处理点事。” 安爷听后自然知道做什么，微微点头：“行吧，路上小心些。” “得嘞，师傅！” 王小北笑呵呵地与大家告别，然后离开了院子。 等王小北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安爷这才悠悠然对胡修文道：“以后碰见他，就叫他老九好了。” 胡修文一听愣住了，随后问：“师傅，你怎么刚才不直接说呢？” 安老只是轻轻摆摆手，并没有说原因。 片刻过后，似乎感觉到什么，他跟胡修文说：“一会儿陪我过过招？” 今晚不知何故，安老突然想找个人切磋一下。 胡修文欣然答应，他也是这么想的，忽然想找个人比划比划。 陆茵吃完晚饭，也是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王小北戴好帽子，套上手套，骑车快速离去，目的地阳通胡同。 到了地方，王小北没有进去，而是先来到了王家福家所在的大院。 他笑容满面地步入大院，四下打量着里面的环境。 “小伙子，你找哪屋啊？” 西厢房旁边，一位大妈忽然走出来，疑惑地问他。 王小北礼貌的道：“大妈，我来找王小武，他们住在哪屋呀？” 大妈略微皱眉，回答道：“他们住在后罩房最里头。” 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王小北。 从她的表情中，王小北推测，王家福一家在这院子里应该不受待见。 他走向后罩房，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前，王小北大声的喊道：“二伯，你在吗？” 不久后，王家富听到动静，带着老婆孩子走了出来，一脸困惑的看着王小北，“小北，你来干嘛？” 两家之间一点都不和，村里谁不知道。 这小子突然上门做什么？ 王小北一脸笑容：“二伯，奶奶在家里粮食快要吃完了，叫我来跟你们说一声。明天礼拜天记得把六十斤养老粮给他们送回去。” 不知道王家福知不知道这个事。 不过自己家给了，王家福别想着少。 王小北还知道以刘银珠的性格，她大概率不会主动开口向王家富要东西。 果不其然，王家富眉头紧锁：“家里头快没粮了？怎么不发电报跟我们讲一声呢？” “哎呀，一封发电报多贵啊，能省就省嘛。” 王小北如是说着。 电报贵着呢，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发，王小北也不怕王家福求证。 随后，他接着说，“我就是来传个话，我们家明早就把粮食送回去，你们送不送是你们自己的事！另外，他们要红薯。” 说完了，王小北就转身离去，周围的邻居闻声也纷纷出来听热闹。 待王小北离开后，周翠兰向王家富问：“现在就送粮啊？晚些时候不行吗？” 王家富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说，“我之前也听到过消息，说老家那边已经快没粮食了，我们不送怎么有吃的？小文、小武，你们俩明天送红薯去老家。” 王小武一听，顿时叫了起来，“换成红薯，这可是200多斤的啊！这一路送回去，累死我啊。” 他在心里嘀咕着，你就不能送回去吗，干嘛非得我来？ 王家富看着儿子这般表现，也是气得不行，真是没出息。 看到邻居们在旁边探头探脑，他喝了一声：“老子的话你都不听了？哪那么多话，明天给我回去！” 王小武撇着嘴，拗不过王家富的命令，只好悻悻回屋。 王小北离开院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自家粮食完全不愁，空间里还存着不少。 相较之下，王小武家恐怕只能要么去跳蚤市场购买，要么求那个井自强弄点粮票。 无论哪种，都不可能好过。 随后，王小北径直来到曹峰家中。 交易了无数次，二人之间已经形容了默契，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切进行的相当顺利。 他们从那个破旧的四合院搬了东西回来。 王小北则揣着刚到手的一千二百块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大院内很安静，都睡觉了。 他推开门，拉着绳子开了灯，见王家和他们没动静，就装模作样的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 先是两坛子酒。 上回王小北将小酒馆的酒全部买了，今天给了老头两坛，也给家里放两坛，剩下的三坛子留着备用。 然后是，30斤粉条，10斤花生米，以及2个大饭盒。 “小北？” 屋里传来王家和的声音。 “嗯，爸。”王小北回应着。 听见声响，小西最先裹着棉衣从王小东房间走出来。 他好奇地盯着桌上摆放的东西，一眼看到旁边的饭盒，连忙打开看了一下。 “饺子！” 小西兴奋地叫出声，抓起一个饺子就塞进嘴里，“哇，还有猪油渣，真好吃！” 王小北没有阻拦，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拿出来让家人吃的。 “每个人只可以吃5个，听到没有？” 王小北边说，边看着桌上的饺子，每一个都圆润润的，两个饭盒也容纳不多。 小西自然是连连点头，美滋滋的继续吃了起来。 在这期间，张美英等人也陆续走出屋子。 王家和看见桌上这么多东西，忍不住惊讶的问道：“小北，你从哪搞来这些东西的？都是花钱买的吗？” “我师傅有渠道，我就顺带买了些回来。看这情形，以后这些东西估计都得凭票购买了。” 王小北解释道，并且指了指那两坛酒，“爸，这两坛酒你得藏好了，要是让人看到就麻烦了。你晚上想喝酒的时候，用弄点花生米下酒。” 第260章 回乡下送粮食 看着酒，王家和也是笑眯眯的。 不过一想到这么多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钱，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又倒腾了什么东西？” “这个月没找到什么值钱的物件，就挣了10多块钱，全用来买东西了。” 张美英听到这话，忍不住一惊，竟然花了这么多钱。 要知道她连工资加上补贴，拢共才20来块。 然而，看着眼前一堆东西，再想到当前副食品供应的紧缺状况，她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以后不要乱花钱，买多了放家里也吃不完。” 王小北听到这话，立刻道：“妈，你想想，这些东西现在外面都是买不到的，我买回来都吃了，以后就算有，肯定也是定量的，咱就可以不买了，把定量节省下来，你说对吧？” 张美英想了想，觉得王小北的话颇有道理。 一旁，小西嘴里吃着一个饺子，还要伸手去拿，王小北一把将饭盒拿了过来。 “够了，你已经吃五个了，剩下的是爸妈他们的，你还想多吃啊？” “什么？我已经吃了五个啦？”小西惊讶的说。 王小北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很明显吗？要不你自己数一下还剩多少个？” 小西顿时不吱声了。 看着饭盒里的饺子，不停的咽着口水，都没尝出味呢。 张美英问了一句，“你饺子哪来的啊？” “哦，晚上我在师父家吃饭，他做了太多，就让我带回来。” 张美英也没有怀疑，“好吧，我的让小西吃，我不吃了，晚饭我吃得挺饱的，吃了也是浪费。还有，你以后别再从你师父那儿带东西回来了。” “你也应该好好孝敬孝敬你师父，下回记得带上些风干鸡兔给他。” 王家和一旁笑眯眯地插嘴：“你以为小北没给他师父送过东西？肯定在我们的不知道的时候就送过了。” 说完，王家和也拈起一个饺子吃了，随即摆摆手：“好了，你们吃吧，我就尝个味道。” 王小北嘿嘿一笑，“我确实给师父送去过一些野味，所以你们用不着担心。师父给我东西，我就收呗。” 小西的眼睛都亮了。 那就有九个饺子呢。 不过等他吃了两个，王小北立马又把饭盒给收了起来，“行了，你的吃完了。” “啊，爹娘都不吃，不是有九个饺子吗？” 小西撇着嘴。 “咋的，咱家除了你，就没别的孩子了？” 王小北斜了小西一眼，随后将饭食递到了旁边王梅和王小东手上。 “大姐，哥，你们每人7个，可得分好喽，这油渣馅儿的饺子，得趁热才好吃！” 王梅一听，笑着接过了饭盒，转身进了里屋，屋里还有小菊呢。 没过多时，屋里就传来了小菊银铃般的笑声。 小西凑到王小东身边，见大哥正吃着饺子，忍不住问：“哥，这饺子好吃吗？” 王小东点点头：“当然好吃啊，你自己刚才不也吃过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小西可怜巴巴的说，“我刚刚吃得急，都没尝出什么味呢！” 说完，就瞅着王小东，意思非常的明显。 张美英听到这话，没好气的说，“你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糟蹋东西。行了，明天我给你们包白菜馅饺子吃，总可以吧？” 家里面粉有定量，但猪油渣却是没有的。 看着小西可怜兮兮的样子，王小东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饺子。 “就这一个了啊，吃完可就别惦记了。” 小西接过来，飞快的塞入口中，然后又跑到王梅的房间，又讨了一个。 不过小菊无论他怎么哄，也不给。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没说话，他也为空间里那么多东西发愁呢。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可是又不能一下子全部拿出来。 算了，不想了，偶尔拿点东西出来给家里加个餐吧。 “好了，早点睡吧，你们明天早上还要回去送粮食呢。”王家和说。 “嗯！” 王小北点点头，倒了点水擦脸洗脚，然后躺在床上。 这时，看到小菊把饺子吃完没有了的小西这才不甘心的回来钻进被窝。 第二天早上，王家和跟张美英都要去上班。 看到王小东要去地窖里弄红薯，王小北连忙阻止，“哥，你等等。” 磨蹭到王家和张美英出门，王小东才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小北？时间不早了，再不搬，等会我们回去就晚了。” 两百多斤红薯，走到阜城门都得好几个小时呢。 王小北戴上狗皮帽跟手套：“行了，哥，今天你别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送就行。” 说完，王小北就要出门。 王小东一听，顿时愣住了，“哎呀！你一个人，你背的动吗？还有，红薯都没装呢，你空着手回去啊？” 王小北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哥，扛那么重的红薯那不得把人累死？公社又不是没有红薯卖的，乡下还要便宜一点。” “我直接把粮票和钱给爷爷，他想吃了自己去公社买不就可以了？” “呃……” 王小东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公社的红薯不知道要多少票呢？” 王小北拍了拍胸口：“放心吧，粮票我有准备，钱也够。我走了，你安心在家等我就好。” 说完，王小北迈步走出房门。 王小东看着王小北的身影，尽管心中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有跟着去。 今天礼拜天，大家都不用去上班，院子里闹哄哄的。 王小北和院里的邻居们打了下招呼后，便推着车离开了。 出来的晚，等回到生产队的时候，已经是吃中午饭的时候。 王小文和王小武两兄弟今天也来，本来王小北还打算避一下的，后来想想，得看看这两兄弟有没有拿粮食回来。 进城了，王小北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王小武敢惹他，就揍死他丫的。 想着那个画面，王小北忍不住笑了。 第261章 给空间移植果树 地上都是积雪，王小北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王家强家的门前。 正和王小北想的那样，王小文和王小武两兄弟回来了，两个人似乎刚到不久，正捧着热水在那喝呢。 门口并排放置着两只扁担及箩筐，显然是一路挑回来。 心里更高兴了。 “爷爷！”王小北喊了一声。 此时，王天成正抽着旱烟，刘银珠则在一旁关心地问两人在城里的情况，王家强也在。 见到王小北，王天成满脸笑容的起身，“小北，回来了啊！” 因为是在村里，王小北进门后和每个人都打了一下招呼，接着走到王天成跟前，关切地问：“爷爷，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你们呢，在城里生活还习惯不？” 王天成回应着，并示意王小北坐下。 只是王小北还没有来得及坐，旁边的王小武就气冲冲的道：“王小北，奶奶根本没让我们送粮食。” “哦？” 王小北故作惊讶，然后转向刘银珠，“奶奶，你没让小武他们送粮食吗？我们收到的电报里中也没说清楚啊。” “我以为是按照当初约定的一边出六十斤粮食，就去二叔家里说了一声。” 刘银珠老脸抽了抽，然后才说，“我这不是想着你们不清楚家福住哪儿，所以打算让你们先把粮食送来，然后再通知他们。” “原来是这样子啊，那么……这些粮食还要他们再带走吗？”王小北仿佛恍然大悟，又问了一句。 “不了，不然我们再发电报通知，让他们多跑一趟。” 刘银珠回答道。 听到这话，王小北应了一声。 王小武气哼哼的道：“王小北，你让我们送粮食回来，你自己的呢，怎么没看见？怎么，是不打算给养老粮食吗？” “呵呵，谁说我没带啊？” 王小北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粮票，点了点，放在了王天成面前： “爷爷，现在连买红薯也要粮票了，我爸说反正在城里也是买，不如给你们粮票跟钱，你们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省的弄回来。” “而且现在红薯冻过，放家里容易坏，倒不如换成其他的，这里有六块六毛钱和六十斤粮票，如今玉米面的价格是1毛1分钱一斤，爷爷你点一点。” 到底是亲爷爷，不可能不管。 既然都要给，那就大方地给，反正对他而言，这些粮票和钱只是洒洒水。 王天成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现在的红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好的，实际上被冻过，压根放不了多久。 蒸了做成红薯干，还要浪费不少时间。 于是，他接过王小北拿过来的粮票和钱，点了一下。 确认对了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有些感慨的说，“嗯，对着呢，真是辛苦你们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发电报过去，哎……” “爷爷，你这话说话，给你养老那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好了，事情办好了，那我就回去了啊。” 把东西送到了，王小北准备离开。 王天成连忙说，“哎，这都快到中午了，别急着走啊，在家里吃顿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学校那，爷爷，我走了哈。” 说了一句，王小北就离开了。 出门后，他回头瞅了瞅，有些失望。 王小武竟然没有找茬！ 不过，不用急，按照王家福的情况，后面王小武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见王小北是认真的，王天成也就不再挽留，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在原地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而王小武，盯着王小北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怒火。 今天辛辛苦苦的送粮食回来，累的要死不说，还像傻子一样，他可以说气炸了。 …… 王小北走出村子，没有直接回去。 今天他回来，还打算在乡下弄两样土特产的。 先前村里有不少枣子树的，只是后来割尾巴的时候，都砍了。 但是王小北知道什么地方还有。 他走出村子，朝着大山那边跑去。 也不用到山里头，就是一个和别的生产队交界的地方，就有一片小树林。 到了地方后，王小北迅速钻了进去。 很快，一棵直径五厘米、高四五米的枣树映入视线，树上的叶子已经全部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周边还有不少手指粗细的枣树苗分布。 王小北从空间拿出铁锹，对着枣子树就开始挖了起来。 好在树根不是很深，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把这颗枣树从土里面刨了出来。 然后，又从旁边挖了6棵枣树苗。 进了空间，将七棵枣树种在空间外围的地方，又浇了一些井水。 弄完了之后，王小北才开始给自己弄中午饭吃。 一边弄饭，一边将鸡蛋收了，又把牲口喂了，弄好的时候，饭也熟了。 吃完之后，他从空间出来，继续朝大队那边走去。 先前那里有一些板栗树，只不是炼钢的时候砍了当柴火，但还剩下几颗树苗。 来到了地方，原先是一片树林，如今只有几颗小树光秃秃的长在原地。 找到板栗树，曾今几人高的板栗树也只剩下一个树桩子。 旁边的板栗树苗剩3棵，但只有拇指粗细。 王小北摇了摇头，以前可是有不少手臂粗细的板栗树苗的。 叹了一口气，王小北将板栗树苗挖了出来，移植到空间里面。 当然，只弄了两颗，还留了一根树苗。 枣树结果的早，板栗树得需要几年时间，就算空间里时间很快，而且没有冬季，但也要差不多一个来月才会有板栗。 还是弄的晚了呀。 但也来得及。 毕竟，那个困难时期可是持续了三年呢。 以后再弄点别的果树进来，就算不卖，自己吃也是可以的。 他看了看，虽然种了树，但是对山坡上的藤蔓没什么影响，后面再看看，有问题就砍了就是。 第262章 教训王小武 拍了拍手，王小北离开空间，悠然的向公社的方向走去。 途径代销点时，发现李采薇正大咧咧的坐在柜台里面，手里还拿着一本小人书在看着。 “徒弟，你在看啥呢？” 王小北笑嘻嘻的打着招呼，继而走进代销点。 见到王小北突然出现，李采薇先是惊讶，而后眯起了眼睛，“是你啊，小北！” 随后她噘嘴抗议道：“不许叫我徒弟。” 王小北倚靠在柜台上，嬉皮笑脸地说：“我给你补的那些课，可都实打实的，怎么还算不上你师傅呢？俗话说的好呀，这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难道你想背师叛祖啊……” 王小北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 李采薇看着王小北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气得牙痒痒，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她瞪了王小北一眼：“你就不能稳重点吗，整天嘻嘻哈哈，跟个猴儿似的！” 王小北嘿嘿一笑，打趣道：“我这性子是改不掉了，怎么了，你要做我的媳妇管我呀？” 接着，他说了一下回来的原因，“哦，村子里没有粮食，爷爷发电报叫我们送粮食回来……” 李采薇羞红了脸，啐了一口：“你这样子，以后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但她很快收起笑容，认真的听着王小北的情况。 一家子分家的事情，她先前还不知道呢，现在王小北这么一说，她才知道。 “我爸跟我说，现在连红薯都要用粮票买呢！”李采薇插话道。 王小北微微颔首：“嗯，红薯确实已经开始要粮票了，以后这样的要用票买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为什么会这样啊？”李采薇满面困惑。 “我也不知道啊！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可能缺吃的。” 无论怎么样，李采薇她爸妈是不可能看着闺女饿肚子的。 粮食因为定量的关系，弄不了太多，但是可以用钱买的副食品，肯定不会缺。 而且，王小北感觉，要不了多久，李采薇也会回城。 如今城里的粮食也开始出现紧张的迹象，如果他们自家的生活开始顾不上，而李采薇又没有享受到初中生的定量。 那么最有可能的办法，就是将她的户口迁回到城里。 这样一来，李采薇便能有定量，尽管还是可能吃不饱饭，但终究比在乡下强上许多。 关键问题在于李老汉是否愿意让李采薇走。 李采薇柔声说：“现在家里还算过得去，虽然还是缺粮食，但他们知道了我们这边的情形后，特地送了一些红薯过来。” 王小北微微点头。 也管不了多久。 现在的红薯不好保存，买回来最多整成红薯干，可就算那样也存不住。 两人随意说了一会儿话，王小北准备走人。 他笑着地对李采薇说：“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去了。你爸知道我家地址，进城的时候记得来我家玩啊！” 这话也是客套一下。 毕竟，李采薇真要进城的话，和父母团聚的时间都不够，哪还能有闲暇来看他。 李采薇点了点头，“好，到时候看吧，有时间我一定去找你。” 王小北摆了摆手，出门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对了，我上次给你的聘礼你已经吃了吧，嘿嘿，以后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嫁给我吧……” 说完，就迅速的跑了出去。 李采薇看着他的背影，气鼓鼓的道：“呸，混蛋，谁要嫁给你啊！” 当然，她心底明白这只是王小北的玩笑，并没有往心里去，继续看起小人书。 只是看了一会儿，她又想起王小北说的话，脸颊上悄然泛起了红晕，低声自语：“哼，就他那样，绝对找不着老婆，不可能有女孩看上他……” …… 王小北走出代销点后，并没有再去其他地方。 对于村里缺粮的问题，他心里面其实已经有一个办法，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做。 毕竟，自己今天才刚刚回来。 一边想着，王小北一边走向公社。 路过的时候，看了看学校，见大门紧闭，王小北暂时放弃了去找潘嘉平的想法，径直走向路边。 在运煤车经过的马路边，他看见了王小武兄弟俩，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估计也是在等待进城的车子。 零下20多度的严寒中，三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王小北因为刚才喝下了加了料的井水，身体暖和的很。 见到王小北走过来，王小武顿时怒气冲天：“小北，你胆子够大的啊，都敢忽悠我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可捡的东西，便径直向王小北冲过来，明显是打算趁四下无人时教训他一下。 “你想干啥？我可警告你，你别过来，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小北见状，向后退了退。 王小武还以为他怕了，脚下更快了，嘴里还说着，“你还敢不客气，王小北，今天我不揍你丫……” 他伸出手，就向王小北抓了过去。 王小北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路面被运煤车碾压过，都是冰碴子，根本就不好走，王小武就是想快都快不起来。 就在王小武的手即将抓到王小北之际，早就准备好的王小北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腰部顺势下沉，左手猛地一拉。 王小武瞬时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前窜了出去。 王小北见状，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咣当”一声，王小武摔了个实实在在的大马趴。 “哎哟！” 他惨叫一声，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已经被蹭破了皮，只是因为天气冷，所以暂时没有感觉到疼痛。 第263章 两兄弟一块揍 “草！” 王小武咬牙切齿地咒骂，感觉丢人丢大了。 他不敢对王小东动手，因为肯定打不过，但万万没想到连王小北都能让自己吃瘪。 怒火中烧下，王小武飞起一脚直冲王小北踢过来。 王小北早有准备，脚下扎着马步，果然接住了这一脚，尽管力量大的将他震退了几步。 稳住身形后，王小北借力打力，巧妙地一掀，毫无防备的王小武立刻失衡，仰面摔倒，头重重地撞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啊！” 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响起，王小武显然摔得不轻，倒在冰面上久久无法起身。 这一切仅在转瞬之间发生。 不远处的王小文看到弟弟被打，立刻爆发出一声怒吼：“你这个混蛋，竟敢动我弟弟！” 然而，他并未即刻采取行动，而是急忙跑过去扶起王小武。 王小北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微微后退一步，心中暗想：果然，亲自出手的感觉才爽！ “小武，你还好吧？” 王小文紧张地搀扶起弟弟，关切地问。 王小武摸了摸脸，往手上一看，不禁哭了起来，“哥，出血了，我出血了！” 王小北瞥了一眼，就是划了一个口子，死不了人。 他也不希望闹出人命。 这时，王小文怒吼吼的冲王小北跑过来，打算帮弟弟教训他。 在他看来，王小武是大意了，不然怎么可能打不过王小北呢。 要知道，王小北可一直都是个病秧子的。 看到王小文冲过来，王小北肩膀一沉，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王小文刚要挣扎，王小北就是一个过肩摔，把他扔了出来。 “嗷……” 伴随着一声惨叫，王小文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半天没能爬起，嘴唇颤抖，显然是摔得不轻。 好在厚厚的棉袄减缓了冲击，咳嗽了一阵后，王小文终于勉强坐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王小北。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昔日的病秧子怎会变得如此厉害？ 他左右看着，想找个棍子或者砖头什么的，只不过地上都是积雪，根本找不到乘手的东西。 王小北看着他，冷哼一声： “以后你们走路给我小心一点，下次再让我碰到你们，看到一次打一次！” 王小文痛苦地咳嗽着，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刚才那一摔让他五脏六腑仿佛都跟着震动，此刻只能勉强坐着，不敢轻易动。 “滴滴！” 忽然，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以及一声呵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在大街上打架，怎么的，想进去吗？” 王小北闻声转头，脸上瞬间露出一抹笑容，热情的喊道：“许大哥！” 来者正是几个月前认识的拉煤车司机许浩气。 许浩气盯着王小北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间恍然大悟：“哎呀，原来是你小子！这才多久没见，个头窜得跟春笋似的！” 许浩气扫视了一下，关心地问：“这究竟什么情况？” 王小北瞥了一眼王小武二人，神情淡然地回应：“没事，就是碰上两二流子找麻烦。许大哥，你这是要进城吗，能捎我一段不？” 许浩气听后，迟疑了一下，“真的没事？你别给自己惹麻烦。” 许浩气说话的同时，王小北已经利落地跳上了车，他若无其事地说道：“真没什么大事，他们是我二伯家的堂兄弟，平时就经常欺负我。” “许大哥，把窗户关上吧，热气都要跑没了。” 许浩气闻言摇上了车窗，尽管如此，王小武在远处愤怒的咆哮依旧清晰可闻：“王小北，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跟你爸说。” 看着两边真的是认识的。 许浩气没有再管，开着车离开了。 对王小武的威胁，王小北并不放在心上，毕竟王小武不清楚自己家住在哪，即便想回去告状也找不到地方。 而且，又不是他主动惹事的，王家和要是因此揍他，张美英肯定不会让王家和好受。 一边开着车，许浩气一边点了一根烟，一时间车里烟雾缭绕。 他开口问道：“你大冷天的怎么还处乱跑，这趟回农村又是忙什么呢？” 王小北嘴角一扬，轻松答道：“哦，回去看看我爷爷。许大哥，你们最近很忙吧？” “能不忙吗？这段时间简直要把人累死了。”许浩气苦笑着抱怨。 之前的大炼钢占用了冬储煤的量，现在市场上煤炭供应极度紧张。 近一个月来他们都在马不停蹄地忙着拉煤。 王小北听罢微微点头，这个情况他早就想到了。 不过院子里就有拉煤的，所以倒是从来没有断过，只要有煤到了，就是第一时间给大院的邻居拉过来。 不久之后，车子停在阜城门。 王小北和许浩气告了别，骑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路上，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知道大伯是不是也被要求送养老粮？ 回到大院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一群孩子正在玩耍着，院子里很是热闹。 孩子里面，有一个与王小北年龄相近的男孩格外引人注目，一头乌黑短发下，清秀俊俏，长的非常好看。 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有优势。 这要是长大了，还不得迷死万千少女。 因为是礼拜天，所以很多人都在家，王小北跟他们打了一下招呼，才回到自家屋里。 房间里，王家和正在炉子边烤着火，王小东也在。 见到王小北回来了，王家和抽了一口旱烟，问道：“东西给你爷爷送去了？你哥说你没带红薯，给了粮票和钱？” “是啊！这样多省事！而且现在乡下也得要票了，给钱和粮票不是更方便吗。”王小北回答。 第264章 借鱼饵鱼竿，不借就是小气 王家和颔了颔首，想想也是。 他以为王小北是从家里拿了粮票和钱，所以就没有再多说。 王小北想到刚才院子里看到的那个男孩，便问了一下，“爸，今天咱们大院是有新邻居搬进来吗？” 王家和微微点头，“是啊，搬进来了两家，一个住在杜大爷对面，一家住在后罩房。” 王小北哦了一声。 杜大爷先前一直想将那个加盖了一间屋子的厕所房占下来，只不过没有得到通过。 又问了一下，王小北也知道了两家什么情况。 杜大爷家对面住进来的是，今年24岁的单身男青年，姚承福。 而后罩房那边，则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男孩，男主人姓向。 王小北点了点头，话题一转，问起王小东：“哥，你知道武俊哲他们弄鱼回来后是怎么分的吗？” 王小东不以为意地说：“听说他是学你的做法，留下大鱼，其余的鱼都分给了大家伙。” 王小北听罢，微微颔首。 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大家是一个院子里的，一起出去弄鱼，不可能只有你一家人有鱼吃，别人家没有。 表面上不会说什么，背地里肯定指指点点。 这么想着，王小北就决定以后一定不带杜玉泉一块了。 这时，王家和站起身，“好了，你们在家待着，我要去饭馆帮忙了，现在那边是越来越忙了。” 听他这么说，王小北忍不住笑着说：“爸，你在饭馆那边也抽空学学啊，这都已经大半个月了，连个大白菜还没学会炒！” 王家和被说得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瞪了王小北一眼说，“我一天到晚都在前头忙得团团转，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看别人怎么烧火做饭啊！” “行了，不多扯了，我走了。” 说完，就匆匆的出门去了。 王小北与王小东对视一笑，然后说，“爹这哪里是忙，分明就是手笨，要是我，早就看会了。” 王小东斜了他一眼，“有本事这话你在爸面前说去。” 王小北笑了笑，“你当我傻啊！” 真这么说了，王家和肯定饶不了他。 “小北，小北！”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杜玉泉的声音。 王小北挑起门帘，映入眼帘的是大院里的一群孩子，那天一块去芦苇荡的所有人都在，还有那个刚搬过来的新面孔。 看了下杜玉泉，王小北心知肚明，表面上却故意问：“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杜玉泉搓着手，期待地问：“哦，我们是想问问你，明天早上咱们再一起去钓鱼不？” 王小北装作想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明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这次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然而，杜玉泉并未露出失望之色，紧接着问：“那……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些鱼饵？还有，借我们用一下你的钓鱼竿呗？” 王小北直接拒绝，“这鱼饵可是我的特意做的，一个月才能做一瓶，用完了就没了。” “不过钓鱼竿倒是可以借给你们，但要是不小心弄坏了，你们可得赔我，那根竿子是洋货，要80多块钱呢！” 此话一出，杜玉泉顿时愣住了，“什么，不就是一个钓鱼竿吗，怎么那么贵？” 王小北笑了笑，看向一旁的武俊哲，“玉泉，这鱼竿究竟多少钱，你问问俊哲就知道了。他那天可是在场！俊哲，那个钓鱼的老头是怎么说的来着？” 武俊哲老老实实的说，“那老爷子说他的鱼竿是国外进口的，花了八十多块，如果不是为了换小北的鱼饵，他说什么也不舍得给小北。” 王小北点点头，看着杜玉泉，“听见了吧？我也不要你赔钱，如果你弄坏了，再赔我一根同样的就行了。” 杜玉泉口中嘟囔着，“借一下能咋的！不借就不借呗，小气。” 其实昨天武俊哲回来就在大院里说了鱼竿的事。 毕竟就只是一根钓鱼竿，竟然要八十多块钱，估计只有傻子才会买。 本来杜玉泉是不相信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自然是不敢借了。 万一真弄坏了，他根本赔不起。 王小北却没有多大感觉，也就是因为是进口来的东西，再加上汇率，才显得贵，在大头鹰那边最多十几二十美金。 只不过现在国内的条件不好，所以才会觉得八十多块钱很多。 见借不到鱼竿，众人都悻悻然散去。 王小北目光转向正在玩闹小西和小菊，喝道：“就知道在外面玩，还不赶快回来写作业！开学前要是补不完落下的课，就甭想再出去了！” 即便王小北知道小西和小菊到时候肯定参加不了高考，可他仍然希望他们多学一点东西。 等到后面高考恢复时，以小妹的年龄，应该可以赶上；至于小西，要是能找到路子，直接进工农兵大学也不是不行。 听到王小北的话，小西和小菊只好耷拉着脑袋乖乖回家。 王梅正在跟那个新搬进来的那个新面孔说着什么，然后才回来。 那新面孔也回了后罩房。 王梅一回家便开始做饭，今天礼拜天是大院一块改善伙食的日子。 其他家也都已经在做饭了。 王小北本来见王梅和那个新面孔说说笑笑，想叮嘱一下的，不过还是算了。 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新面孔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或许还要小一点。 这怎么看，也不合适啊。 既然是改善伙食，王小北也回来了，那家里自然是吃肉的。 第265章 碰到胡修文了 在腌兔肉下面垫了一块腊肉，然后连同大米一块蒸，正好一块熟。 然后再炒一个大白菜。 因为大院里家家户户都在弄肉吃，所以自家的香味就不是那么突出。 王梅发现王小北正剥着大白菜，赶紧说：“哎，小北，你少弄一点，没看到咱家的大白菜快没了吗？” 王小北闻声抬眼瞅了瞅角落堆放的大白菜，惊讶地说：“这也吃的太快了吧！” 确实没剩多少，大约就30多斤的样子，听起来多，其实也就是九颗，一天吃一颗，九天就得吃完。 想到这，王小北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本来他并没有在意大白菜，毕竟就是冬天吃的菜。 又看了看大院里其他人家里，也差不多要吃完了。 十月份的时候，冬储大白菜其实就结束了。 虽然霜打过的大白菜，清甜更好吃，不过和红薯一样，这玩意冻过之后就不容易保存。 如今两个月下来，大白菜消耗了不少。 如果不省着吃，怕是连过年都撑不到。 看着手上已经弄了一半的大白菜，王小北想了想，还是全部扒了，“先吃，要是没有了，我再来想办法。” 听到这话，王梅就没多说什么。 现在家里，王小北的地位是越来越高，很多事情都能够说的算。 此时，隔壁的季珊也在炒着菜。 等张美英到家时，饭菜已经全部弄好了，一家子围坐在炉子边，开始吃饭。 揭开锅盖，将腌兔子拿开，底下是一大块五花肉，肥的多瘦的少，色泽淡黄透明，几乎能映出光来，晶莹诱人。 大家的筷子不约而同地伸向五花肉，腌兔子肉暂时被冷落在一旁，等吃完五花肉才能轮到它。 张美英一看这块五花肉，就知道是王小北弄的，她也没多问，只是拿起碗，夹了一些，然后弄了点兔子肉。 “这些给你爸留着，到时候喝酒。” 随后，将碗端到橱柜里放好。 王小北几人也没多说什么。 饭馆忙的很，经常都是他们先吃完了，王家和才能回家，而且中午王家和还能在饭店吃一顿。 吃完饭之后，张美英匆匆的出门，去上那个让她头疼不已的培训班。 王小北想起安爷的建议，决定出门找陪练的。 也不用别人，曹子昂和曹子新就可以。 他们现在已经不去上学了，有的是时间，王小北准备让他们跟自己一块干。 家里人也习惯了王小北天天往外跑，看见他出去，都没有问一下。 走出大院，王小北跨上自行车，朝阳通胡同而去。 这么久下来，他也知道怎么走了，专门绕着小胡同，很快就来到一个大院门口。 正是之前袁国庆他们翻墙回去的大院，王小北下意识的往里看了一下。 “哎呀，老爷子，真巧啊。” 刚一眼，王小北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院子里走出来，立刻停下自行车，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你老怎么在这儿呢？” “哦，是你小子啊！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老头正是之前在芦苇荡跟他换鱼竿的雷老爷子。 王小北笑呵呵的说：“哦，我正好有点事路过，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就打算看看，没想到就看见您老出来了。” 然后，王小北挥了挥手，“老爷子，您忙，我还有点事情要……” 这时，旁边的吉普车打开，一个男子从车里走出。 王小北剩下的话都憋在喉咙里，一脸的惊讶之色。 “你怎么在这？”二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安爷的关门弟子，胡修文。 胡修文没有理会王小北，目光转向一旁的雷老头，恭敬地说：“首长，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雷老头微微颔首，饶有兴致地问：“你们……是认识的啊？” 胡修文实话实说，“认识，首长！他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我的九师弟。” 雷老头看了看王小北，“哦。” 这时王小北也想到陆茵的话，心里面顿时有了一些猜测。 感情胡修文就是给这位当警卫员。 不过，胡修文竟然说自己是他的九师弟，这让王小北还是挺惊讶的。 当时老头子可是没说啊。 看了看两人，王小北微微一笑，“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和雷老头也就一面之缘，而且地位也很悬殊，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的身份，硬往上凑没什么意思，自己虽然有空间，但种的那些菜，别人根本不看在眼里。 硬往别人圈子里融，说不定还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雷老头也是笑了笑，“好，有机会再说。” 说完，往车子走去。 对于王小北，他也就感觉有些意思，仅此而已。 胡修文连忙说了一句，“九师弟，我先走一步，后面咱们再说。” 然后匆匆上了车。 很快，吉普车哼哧一声，就离开了。 王小北见状，也跟着骑车继续前进。 来到曹峰家的大院，王小北停好车，悄摸摸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人，天气太冷了，没啥人在外面溜达。 他径直走到曹峰家。 “曹子昂在吗？”王小北在门口喊了一声。 曹峰闻声掀起门帘，看见王小北，有些意外：“小北，你怎么来了？” “曹大哥，我来找子昂有点事。”王小北解释说。 曹峰热情的说，“那进来说！” “不了，你让子昂出来，我说两句就走。”王小北摆了摆手道。 曹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坚持，朝屋子里喊了一句，“子昂，出来一下，小北找你！” 曹峰掀开门帘，瞥见王小北站在门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哎呀，小凌叔，你怎么来了？” 曹峰也回了屋。 王小北看了看，确认曹峰听不见，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子昂，你抗不抗揍？” 曹子昂顿时一脸懵懂，“怎么了，小凌叔？” 第266章 登记临时工，清退潮开始 “咳咳，就是问问。明天一早，你去安爷那边等我，我有事跟你说。对了，你知道安爷家怎么走吧？” 王小北打算让曹子昂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不过，他没有明着说出来，不然万一打不过，那就丢人了。 曹子昂颔了颔首，回道：“嗯，我知道路，之前去过，就只有这事吗？” “对！那咱们就说好了啊，你明天早上7点左右到就行，别太早。” 曹子昂点头，“行，那我明天过去。” 王小北便摆了摆手，离开了院子。 骑着车回到家，刚进屋，就看到王家和正和一个青年笑眯眯的说着什么。 “王大哥，那个鸡蛋的事就麻烦你了啊！” 王家和笑容满面，一口应承下来：“咱们邻里邻居的，客气啥。等美英回来，我再问一下她具体情况，不过先说好，我可不敢打包票哦。” “王大哥，你太客气了，没有也不打紧的。” “好，那就这样说了。” 青年笑了笑，笑眯眯地离去。 待人走后，王小北走过去好奇地向王家和问：“爸，什么情况啊？” 青年正是对面的姚承福。 王家和叼着旱烟袋，吐出一口烟雾，解释说：“现在市面上鸡蛋大多都是冻蛋，姚承福是想让你妈给他弄点新鲜鸡蛋。” 听到这里，王小北才明白过来。 他过去一直以为冻蛋只是被冷冻过的普通鸡蛋。 殊不知，那些大多是即将变质或有瑕疵的鸡蛋被打成蛋液，再通过磨具塑形，冷冻出售，品质和卫生状况远不及新鲜鸡蛋。 这也让张美英在四合院中的地位，显得尤为特殊。 思绪飘忽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大家的好奇心瞬间被激起，纷纷起身出门探个究竟。 王小北出来后，就听见程大娘正扯着嗓子骂街。 原来，她家里搁在屋檐下的那两颗大白菜，不知被谁给摸走了。 王小北闻声撇了撇嘴，径直返回自家屋里，没多瞧一眼。 这事儿没啥稀奇的。 东西摆在大伙儿都能看见的地方，大院里人来人往的，谁能说得准是谁拿走的？ 甚至是有可能贼喊捉贼呢。 当然，很可能是真的被偷了。 毕竟现在情况紧张，保不准就有人动了心思。 当然，王小北相信这种人终究只是少数，就像他们村早年间也出过类似的事情一样。 待到天擦黑，不少人都回来了，王小北打听了一圈，果真如他所料，白菜丢失的事儿还是没个头绪。 只知道那两颗白菜可能是在昨晚上丢了，因为白天大家都在，早起时又没太在意。 王小北转向王梅，一脸严肃地说道：“姐，从明天开始，咱家的东西你们都上点心看着，别让人顺手牵羊了。” 王梅颔了颔首，面色凝重地记住了。 王小北又把目光转到身边的小菊身上，半开玩笑地道：“小菊，你明天搬个小板凳坐门口，谁敢动咱们家的一点东西，你就拿擀面杖招呼他，听明白了没？” 小菊竟一脸认真地颔首答应，“哥，你放心吧，我一定看紧好，不让别人把咱们家的东西拿走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北瞅见小菊略显紧张的模样，便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瓜，笑着逗她：“傻丫头，哥跟你闹着玩呢，你在院子里疯的时候看着点儿就成了。要真的被人顺走东西了，就罚小西不准吃饭。” 小西顿时撅起小嘴，满脸委屈地道：“哥，这不公平！为啥丢东西不准我吃饭啊？” 周围的几人一听，全都乐得不行，笑声此起彼伏。 夜色渐浓，张美英下了补习班回来了。 张美英跟王家和学习的同时，一起监督着小西、小菊做功课。 此刻，王小北正在耐心地帮母亲解疑答惑，而王家和突然向张美英问起话来：“你们单位登记临时工的名单没？” 张美英点了点头，回答道：“登记了，咋了？你们那儿也统计了吗？” 王家和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沉思之色：“嗯，今天下午居委会的人上门登记了一下，我的名字被报上去了。” “不过，他们没说具体要干啥，我问了胡主任，她也没透露啥。” “不晓得他们到底搞什么名堂！”张美英随口附和。 听着父母的对话，王小北心中不由得一紧，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虽然居委会可能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街道办那里肯定已经接到了指示。 这是打算清理临时工了。 这一目的是为了缓解城镇的就业压力。 城里不仅有找不到工作的本地人、毕业生，还有很多辍学的娃。 同时，也是为了应对当前粮食短缺的问题。 至于后面大规模清退新进城的农民工，只怕是因为外资企业撤离，不少工厂停产歇业，留下了一大批无处施展的工人。 想到这里，王小北深感时不我待，必须尽快为王家和寻找到新的出路。 …… 次日鸡鸣破晓前，王小北早早便踏出了家门。 当他迈进安爷家院子时，只见安爷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罩顶。 王小北满面春风地揶揄道：“安爷，这是哪阵风把你吹得不痛快了？谁招惹你了，告诉我，等我武艺学成，定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老头儿瞪了王小北一眼，嘟囔着埋怨：“昨个你小子没来，怎么也不吱一声。” 王小北心里暗叫糟糕，想起自己前天离别时，确实忘了跟安爷说昨早上不来的事。 但他表面上却故作镇静，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回应：“哎呀，老爷子，你怕不是记错了吧？我记得清清楚楚跟你说过我有事要出门，早上就不来了。” “是不是你一时疏忽给忘了啊？” 安老听后皱眉思索，再次瞪视着王小北：“糊弄谁呢？你啥时候提过这茬儿？” 第267章 陪练 王小北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嗨，肯定是你老人家一时健忘，要不信我去找陆阿姨过来对质，那天那么多人呢，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估摸着你是太久没见着关门弟子，把我这个编外徒弟给漏到脑瓜子后面了。” 跟着，王小北又嬉皮笑脸地道：“而且，你每天比鸡起得还早，就算我不来，也不会耽误你晨练功夫吧。” 听了这话，安老迟疑片刻，心想：难道真是自己没听见？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道：“行了，以后要是不来提前打个招呼，以免大清早的空等你一场。” 王小北立马赔笑说：“嘿，你放心，从今往后肯定跟你明明白白交代，甚至给你留张字条，省得你又误会我。” 老头听完脸色微沉，心中虽仍怀疑王小北是不是真的提前说过，但确实回忆不起详细情况，只好挥手：“滚去练功吧！” 王小北带着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容，走进西厢房，开始练习。 安爷虽然表面装作生气，实际上只不过借此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威严，以免让王小北觉得自己无足轻重。 一个钟头过后，曹子昂、曹子新两个小子来到了院落。 “师祖！”二人一见到安爷，立刻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 安爷微微点头，视线落在刚刚收功、汗流浃背的王小北身上：“人是你找来的吧？” 王小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确认道：“没错，我需要有人陪练，觉得他俩挺合适的。” 安爷怔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曹子昂曹子新一番，最终同意下来：“也行，你刚开始接触八极拳，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刚好合适。去吧，我在旁边看着。” 王小北应声而去，笑容可掬地步入院中。 曹子昂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满腹疑惑地问：“师祖，这是……” 安爷负手而立，语气淡然地宣布：“从今以后，你们就要喊他师爷了。” 这一消息让曹子昂曹子新瞬间愣住。 “啥！”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声。 王小北对此毫不在意，摆摆手说：“用不着这么多礼，还是按原来的称呼就行，平日里你们就叫我小凌叔就好。” “胡说！辈分岂能混淆？”安爷一听这话，立刻厉声道。 王小北却不以为意：“他们是我拜师之前认识的，各论各的挺好。就这么定了，中午我请你们下馆子吃好的。” 二人面面相觑后颔首答应，王小北接着道：“你们谁先来陪我练？咱们是不是一个人进攻一个人防守？” 曹子昂点点头，看向身边的曹子新：“你先上吧。” 曹子新乐呵呵地走过来：“小凌爷，我要上了，如果不小心伤到你，你多担待。” “别叫小凌爷，听着拗口得很，就叫小凌叔挺好。行了，动手吧。”王小北挥手示意，随即摆开架势。 “看好了，我要动手了！”曹子新一声断喝，瞬间出手，速度非常快，比那天王小武不知道强多少。 而且，他脚下非常的稳，让人无法施展摔跤技巧。 见状，王小北只能伸手抵挡，接了下来。 有些疼。 不过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王小北左档右档，一个扭身又避过了对方的直踢。 曹子新踢空后，忽然身体一沉，一个膝撞猛地撞击而来。 王小北单手一推，借力退开半步，可不等他站稳，曹子新就是一个扫堂腿踢过来。 王小北双手挡住，连退了好几步，最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曹子新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转向安爷问：“师祖，你还没教小凌叔步法和身法？” 安爷微微颔首：“还没教，但这问题不大，想要能打人，就得先学会被人打！” 曹子新听到这话，连忙说：“哦，那我知道怎么陪小凌叔练了。” 王小北甩动着酸痛的手臂，也看着安老：“师傅，你这还有压箱底的绝活儿藏着，不够意思啊！” 转而又对曹子新严说道，“继续，你不用手下留情，不然我看不起你。” “不过事先说好，别往脸上招呼，我还指着这张脸吃饭呢！” 听闻此话，在场几人均嘴角抽搐了一下。 王小北虽然算不上俊，但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倒像是个狡猾的山里猴崽子。 安爷也是说道：“从明天开始，到东厢房那边用梅花桩练习身法和步法！” 王小北一听，想到安爷那杆威风八面的长枪，顿时浑身是劲，憨笑地问：“师傅，你那杆大枪可以教我吗？” “要不教我棍棒功夫也行，都说‘月练棍，年磨刀，一辈子练枪’，先让我从棍子学起呗！” 安爷看都没看他，只是朝曹子新一瞪眼，沉声说：“继续练。” 曹子新心领神会，再度摆开八极拳的架势。 这套拳法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直接冲着王小北的上中下三路的要害而去，当然，总能在最后一刻收住力道，恰到好处。 王小北在对抗中渐入佳境，不知不觉间将自己所习的养生心法融入实战之中。 原本一直被动防守的他，竟也能找准时机发动反击。 一次攻防转换之时，王小北运用养身决的奥妙，身形灵动变换，瞬间爆发力道，使出一招铁山靠，肩膀猛撞向曹子新胸膛。 这一撞之下，曹子新连连后退数步，尽管王小北已尽量收着力量，但仍旧让曹子新吃了一惊。 安爷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咦了一声，眼中满是疑惑。 若非他知道王小北先前根本没接触过武术，几乎要怀疑他是偷师来的。 毫无疑问，这小子一定练习过基本功。 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曹子新筋疲力尽，整个人气喘嘘嘘。 王小北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咧嘴笑道：“子昂，该你上了。” 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偷偷补充了一些井水。 “好，小凌叔我来了。” 曹子昂应了一声，上前与王小北对招。 第268章 问工作，果然被卡了 相较于曹子新，曹子昂身形要瘦一下。 不过属于那种精干的类型。 毕竟二人的父亲都是拉板车的，工资高，定量也多，只不过辛苦一些，可平时不缺吃的。 按照八极拳的要求来说，曹子新要更合适一些。 只不过刚一交手，王小北就发现，曹子昂的骨头很硬。 一顶上来，哪怕收了一些力气，依旧感觉到疼。 擦，这可不能丢人了。 王小北一边偷偷喝着颗粒泡的水，一边应对。 偶尔，还能还击一下。 当然，主要还是挨打。 毕竟是轮番上阵。 一番酣战之后，王小北算是真切感受到了电视上说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当然，疼也是真的。 看到他们停下来，安爷才挥了挥手，“好了，都回去吧。从明天起，早上提前一个钟头，开始练梅花桩。” 王小北点点头，“嗯，师傅，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王小北看向安老问道：“师傅，你想吃点啥？我明天给你带来。” “你放心，是我孝敬你的，不收钱！” 老头子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假装生气地喝道：“滚！” “得嘞！”王小北嬉笑着回应，迅速穿上衣服，毕竟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后，他对曹子昂二人说：“行了，走吧，咱上馆子搓一顿！” 二人的嘴顿时咧了起来。 安老目送他们离去，心中虽有几丝无奈，更多地却是欣慰。 走出四个院，见曹子昂和子新都是走路，王小北也只能推着自行车，问道：“说说，你们都想吃点啥？” 曹子昂想了想回答：“随便啥都行！” 接着，他好奇地看向王小北：“小凌叔，这你真是第一次练习搭手吗？” 王小北正琢磨着去哪儿吃饭，随口回道：“没错啊，咋了？” 曹子新却摇摇头，一脸不信地说：“我觉得不像，你刚才的动作那么熟练，像是以前练过的。”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嗨，师傅就是看我体质好，悟性高，这才破例收我为徒，不然凭他老人家这把年纪，哪还能收我这么个徒弟呢！” 对于王小北这跳脱的性格，曹子昂和曹子新虽然已经相处了几个月，还是觉得有点难以适应。 几人来到路口，王小北提议：“今儿咱们去大栅栏那块的小馆子，你们坐车到那个路口等我，咱们在那里碰头，今天就找个店简单对付一口。” 他也经常带着王小东来去那附近吃，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店。 当然，北平城里大小几千家饭馆，若每家都尝一下，怕是要花费几年光景。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怕去的多了，被人记住了，还是稳妥一点好。 此外，今天找曹子昂曹子新过来，其实还有别的事情。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空间里的东西堆积不少，前几天给曹峰处理了一批，手里还剩一堆。 想了想，只有郭玉成能帮着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大伯王家军，王小北暂时没打算找他帮忙。 以后有机会的话，他到时候可以帮衬一下大伯，但现在不是时候。 曹子昂曹子新点了点头，去路边等公交车。 王小北则骑上自行车，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前往大栅栏，而是先去了任建中所在的派出所。 上次任建中曾说过帮王家和争取个工作机会，虽然现在上面已经暂停招工，但王小北相信总有办法可想。 因此，决定过去问问情况。 王小北走进派出所，径直去到任建中的办公室。 见到王小北走进来，任建中颇感惊讶：“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时间隔得有些久，他一时都有些想不起王小北的名字了。 王小北一脸笑容，“任大哥，我这次来是想问一下，你上次说能给安排一个工作，不知道开会讨论的怎么样了啊？” 任建中闻听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你肯定也听说了上面暂停招人的通知吧，大会确实是通过了你们家的申请，不过在劳动局那里卡壳了。” “估摸着是审核没过，否则他们早该递信给你们了。” 王小北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他心存一丝侥幸追问：“这么说，一点指望都没了？” 任建中满脸无奈地摆了摆手：“这个实属没办法啊，上级严令禁止招人，包括临时工，咱不能违反规定呀。” “再说就算咱这儿能过了关，到劳动局那一关你们也难过，不是吗？” 王小北略一思量又问：“要是从临时工转正为学徒，这样算不算招新工人呢？” 任建中听到这个问题，脸庞掠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摆手道：“关于这个情况，暂时还没有明文规定，至于行不行得通，我也确实不知道。” “那我去哪儿打听呢？”王小北紧跟着问道。 任建中想了想说，“只能去劳动局问问看了。” 得到答案后，王小北颔了颔首，决定亲自走一趟劳动局。 得知其具体位置就在前门大街不远的两里之地后，王小北告别了任建中，跨上他的自行车，朝着大栅栏方向骑去。 一刻钟之后，当王小北出现在大栅栏口时，早已焦急等待多时的曹子昂和曹子新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有点事儿耽误了，找饭馆吃饭吧。”王小北边说边带着两人步入热闹的大栅栏。 逛了一会儿，看着满目琳琅的饭馆，他瞧见一家挂着“宁记”招牌的两层楼高店面，便对曹子昂说。 “你先去点几个菜，我马上过来，记得要点份爆肚，其余的你看着办。” 曹子昂瞥了一眼招牌，面露迟疑，王小北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立马掏出肉票跟钱塞给他：“别磨磨唧唧的，去吧，我还有些别的事。” 话音未落，王小北已蹬车消失在街角。 曹子昂握着手中钱和票，与曹子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有进去。 吃饭时间还早，两人决定先溜达一下。 另一边，王小北直奔劳动局。 第269章 我这也算特殊情况吧 这一片有法院、市政、公安局等，是一处机关单位聚集地。 抵达目的地后，王小北问了一下人，在3楼找到了人事档案室，进去一看，就看到了办理工作手续的地方。 此刻，有人正在排队，这一幕更加证实了王小北之前的猜测。 即便有规定，还是有些单位有特权，有那个能力可以招人的。 劳动局内的办公环境类似现代的服务大厅，也许是受通知影响，开放的窗口并不多，前来办事的人也不算太多。 在柜台周围仔细观察一圈后，王小北的目光落在一个身着干部衣服的大妈身上。 大妈正在对一个青年说着什么，一脸的严肃。 看到这，王小北悄悄的走了过去。 大妈察觉到王小北的到来，脸色一变，换上了亲切的笑容，她问道：“小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王小北颔了颔首：“大妈，我来咨询一个。” 大妈于是对旁边的青年挥挥手，叮嘱说：“行了，你先去做你的事，以后端正态度。” 青年如蒙大赦般迅速离开了现场。 待青年走远，大妈才转向王小北，“那，你想问什么呢？” 王小北问道：“是这样的，我爸先前帮城西那边的派出所……他们说帮我爸弄了一个工作的名额，但咱们劳动局这边一直没过，卡在这里了。” 魏翠桃微微一愣，“这样啊，哪个派出所的你跟我说一下。” “城西派出所。” 听到王小北的话，魏翠桃轻轻点了点头，温言说：“你不要着急，我帮你查查看。既然你来问，想必也清楚最近上面已经发布了新政策，目前招工已经全面暂停了。” 说话间，她也起身走向里面的档案室。 王小北没说话，静静地在原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魏翠桃才从档案室走出来，对着王小北道：“确实找到了一份相关通知。” “不过你们的情况并不符合政策要求，所以没有能通过审批，希望你理解。” 王小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旁办理手续的人群，问道：“那他们是什么情况呢？” 魏翠桃也看了一下，迟疑了一下才说，“他们嘛，有人是工作对调，有人是来办理转职手续，还有的……是一些特殊状况。” “这样嘛……”王小北笑了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难道不算特殊吗？” 面对王小北的追问，魏翠桃笑着解释道：“小同志，别急，对于你们这样的情况，我们会再次进行开会研究讨论的。” “毕竟现在有了新规定，我们也不能擅自做主是不是？” 王小北立刻道：“那我爸现在是临时工，如果转成学徒工，应该不违反政策了？” 闻言，魏翠桃苦笑着，“你这可是偷换概念啊。” 王小北一本正色的道：“怎么能说是偷换概念呢！我爸本来就在干着临时工的活，转成学徒工，也不算占了新岗位不是？” “咱们国家向来都是不亏待有功之人，你们总不能让人家流血流汗，还流泪吧？” 听完王小北的一番话，魏翠桃陷入了沉思，最终竟然点头：“嗯，你说得在理，咱们国家确实不能亏待有功的人。这样吧，下午我们就开个大会研究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你觉得这样行吗？” 王小北知道现在再问也没用，便说道：“行，那就多谢婶子了，我明天再来一趟！” 魏翠桃微微摇头，对于各种难产的人，她早已经习惯了。 王小北还算好的。 而她说的开会讨论，也不只是嘴上说说，毕竟王小北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 很快，王小北走出了劳动局。 这里不是街道办，要是街道办那儿还能想想办法走个关系什么的，这里他想走也没有能力。 看来只能等待了。 要是明天还没消息，王小北就打算去市政大楼闹上一闹，反正他是小孩，别人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回到宁记饭馆，刚把自行车停稳，背后就传来一声大喊：“小凌叔！” 他扭头一看，只见曹子昂和曹子新笑嘻嘻的朝这边跑来。 两人来到近前，王小北略带责备地说：“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让你们先吃别等我了。” 曹子新憨憨的笑了笑，曹子昂则解释：“我们平时难得来这一趟，就顺便在附近溜达溜达，顺道等你。天冷得很，菜很快凉了不好吃，哪还有啥滋味。” 王小北听罢，微微颔了颔首，“行，那就一块进去吧，我正好有点事要跟你们商量，子昂你负责结账啊，咱们看看要个包间。” 说完，背着手走了进去。 曹子昂摸了摸脑袋。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王小北都要自己给钱，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 摇了摇头，也懒得想，跟了进去。 三人进了饭店，曹子昂熟练地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几道硬菜，并将钱和粮票一起交给了服务员。 坐下来之后，曹子昂看着王小北问道：“小凌叔，你要跟我们说什么啊？” 王小北想了想，看向二人：“你们去做板儿爷，算正式工吗？有固定工资不？” 曹子昂摆了摆手说：“算正式工，但是没有工资，挣多挣少全看拉多少货。有时碰上私人用车，价钱会稍微高些。” 第270章 先上学，把毕业证拿到手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又问：“要是现在招工停止了，你们还可以争取到工作名额吗？” “不行了，我爸打听过了，最近确实不招人了。”曹子昂摇了摇头。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爸让我们先跟着干一阵子，熟悉一下，然后再等等看，有没有新出现的工作机会。”曹子昂回答得很坦然。 王小北琢磨着，他很清楚不招工的情况，怕是要继续非常长一段时日，于是道。 “你们俩无论如何得先把剩下那半年学读了，至少也得把初中毕业证拿到手。” 曹子昂曹子新现在十五六，过完那十年，也就二十多，那时候可不能还在王小北身边待着，总得有个工作。 “啊……” 二人听了这话，交换了个眼色，陷入了沉默。 他们非常有自知之明，考大学那是跟他们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就连高中能不能考得上都是个未知数，读书这条道是走到了头。 不然，家里也不会让他们辍学待在家。 王小北看出他们的心思，提议道：“这样，你们想法子请个病假，哪怕隔三差五去学校露个脸，也得把初中毕业证弄到手。” “我跟你们说，这半年咬咬牙就过去了，将来这证书对你们有大用处。” “可是，我爹那儿怎么交待呢？”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给出了主意：“要是过了年还没落实工作，你们就跟爹说请病假的事情……” 两个小子默默点头，赞同了王小北的想法。 这时，王小北看着他们身上穿的虽说是洗得发白，却不见补丁的衣服，不由得纳闷。 想起以前，他们的衣裳似乎一直都是这模样。 好几套这样的衣服？不可能，没有那么多布票！ 他问道：“你们的衣服咋就穿不破呢？” 曹子新咧嘴一笑：“小凌叔你不知道，子昂他妈手艺好得很，她能把旧线头缝补的衣服，几乎看不出来。” 王小北瞬间明白了，这不就是后世的那个精细织补嘛！ 这样的手艺确实厉害，衣服上没有补丁，在这个年头可是一件比较有面子的事。 王小北盘算着，以后仨人少不了要进进出出那些饭店啥的，便打算给他们整几身像模像样的行头。 那种既能显出有点家底，又不至于太过扎眼的最合适，比如军装那种。 在这个年代，一身米黄色的军服足够让人在很多地方畅通无阻。 像某些洋气的饭馆，常常是部队大院和机关干部家孩子的聚集地，足见其分量。 不知道袁国庆能不能帮自己搞一些，有时间问问他。 没过多久，一道道热腾腾的硬菜就上了桌：爆炒牛肚、百叶烧牛肉、肚仁炖豆腐，羊肚片。 桌上还有一碟炸花生米当下酒菜，虽不是正经炒菜，却是饭馆必备。 王小北夹起一片牛肚送入口中，口感脆嫩又有嚼劲，带着淡淡的酱油香，味道真是回味无穷。 一边盛饭，他一边问俩小子：“你们能喝酒不？要是不能喝也不勉强，想喝的话自己去买，散酒不用票，你们随便来。”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他看了看，很多食客都没有叫米饭，而是弄了一壶小烧，几个人围坐一桌，就着一两道菜，慢慢喝着。 曹子昂与曹子新互相看了看，然后曹子昂起身离座，很快端来一小酒壶，手里还提溜着三个小巧的酒盅，满满倒上了三杯。 “来，小凌叔！咱仨喝点儿。”曹子昂豪气地说。 王小北接过酒盅轻抿一口，随即递给他们。 “得了，你们自个儿喝吧，我暂时不沾这个！” 他心下寻思，可别因为喝酒误了发育，尝个味儿也就够了。 不算宽敞的桌子上，五道菜摆得满满当当，虽称不上豪华，却足以让三人吃得饱饱的。 王小北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和两人说着话，心中却悄然转到了晚上的计划：怎么把手中积压的物资换成现钱。 这不是因为他贪财，主要是空间已经放不下了，把这些东西弄出去，起码六个月之内用不着担心东西多的没地方存。 不过让他发愁的是，肉实在太多了，减掉卖给曹峰的一部分，手上还剩个4000多斤。 在北平这座几百万人的城市，即便定量供应减少，每天对肉的需求依然巨大。 但这么多肉如果短时间内集中出现在一个地方，无疑会引起不小的关注。 纺织厂虽然员工数千，但如此大量的肉类涌入，估计郭玉成也吃不消。 王小北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通过纺织厂处理这批肉的念头。 至于直接拿到跳蚤市场卖，风险同样不小。 他决定暂且放下这个问题，转而看向二人，“你们接下来几天帮我办件事，在你们那一片打听打听，有没有哪家有意卖房子。” “啊，小凌叔你要买房子吗？这房子以后都可以分配的，自己买房子多浪费钱啊！” 面对曹子昂一脸的困惑，王小北摆了摆手：“别的不用管，照我说的去问一下就成，一天给你们一块钱的吃饭钱，咋样？” 买房子，既是防止王家和的工作真的没着落，也是长远打算，毕竟北平的房子可是能生金蛋的母鸡。 只是怎么安全的把房子买下来得好好想想，免得招来后患。 曹子昂二人听王小北这么说，自然满口答应。 这一个月30块的补贴，那可抵得上一个工人的工资了。 虽然打算带着曹子昂和曹子新，可一时半会王小北也没想到怎么安排两人。 危险的事自然不能让他们去做，没有这个必要。 再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从始至终，他都没向曹峰他们透露过自己的真实底细。 除非安爷或是柯家人出卖他。 包厢外面，吵杂声越来越大了，饭点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到饭店来吃饭。 三人吃饱喝足，就准备离开，王小北却叫住了曹子昂。 “等等！” 曹子昂纳闷的转过头，“怎么了，小凌叔？” 王小北压低嗓门说，“你们先走，我有点事要处理。下午你们就到处晃悠晃悠，明天咱还一样在安爷那见面，要是有啥事耽搁了也无妨。” 第271章 萧何月下追韩信 曹子昂虽然有些纳闷，但也点头答应下来。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两人就出去了，留下王小北独自留在包间内。 片刻之后，服务员进来收拾碗筷，见包间里还有人便欲退出去。 王小北见状，忙道：“我已经吃好了，这就走。” 说完，他起身走向门口，留下服务员收拾碗筷。 走出包厢，王小北看到柜台附近处坐着两个人，就径直朝他们走去。 王小北还没走近，潘嘉平就抬眼看见了他，惊讶地问：“小北，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潘嘉平正旁边那个约摸八九岁的小男娃，显然是他的儿子。 王小北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潘老师，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到这里了，这是你孩子吧？” 桌上摆着两个菜，爆炒猪肚，一盘油炸花生米，还有一壶酒。 刚才王小北就是担心被潘嘉平看见，暴露了，所以才让曹子昂和曹子新先行离开。 潘嘉平笑眯眯地颔了颔首，“对啊，这小子喜欢吃这里的猪肚，今天带他解解馋。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块儿坐下来吃吧。” 王小北瞥了一眼，估摸着这点份量怕是都不够他们父子俩，便笑着拒绝：“潘老师，你们慢吃，我已经跟亲戚吃过饭了。” 潘嘉平点了点头，“你在城里过得还习惯吗？学习可别耽误了。” 王小北自然不能说自己还没去学校上课的事，只是含糊的道：“都挺顺利的，现在也习惯了。潘老师你慢慢吃，我走了。” 潘嘉平微笑着目送王小北离去，而王小北走出门后，不禁感叹北平太小，动不动就能碰见熟人。 一时间没什么事，本来王小北打算回家，不过想起王家和上次卖出的瓶子，于是打听了一下，就朝着胭脂胡同147号走去。 能把瓶子给买回来当然最好；若是不成，倒也无所谓。 而且，王小北要是没猜错，那破烂侯家里家里肯定藏着不少宝贝，或许还能跟着他学习一下呢。 毕竟，他知道的古玩知识就是皮毛，在真正的行家眼里恐怕连门槛都没摸到。 盛世黄金，乱世古董。 未来这些东西将是快速升值的东西，现在别的东西也买不了，就囤点呗。 不然那么钱放在手上也没别的用。 当然了，王小北打算走精品路线，买那么多他也没地方放着。 一边走一边琢磨，王小北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停好了自行车，王小北面对眼前的一座青砖砌成的小门楼，按照规格，大概是一进的格局，与安老家的四合院颇为相似。 正当王小北在门前驻足观察时，东厢房第一间的门口，一个10岁左右的小丫头端着瓷碗走了出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圆嘟嘟的脸蛋儿。 “你找谁啊？” 小姑娘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王小北看着她，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 “你叫侯素娥对吧？”王小北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女孩眼底掠过一丝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得到确认后，王小北心底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破烂侯跟侯素娥，果然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 就在王小北沉思的时候，屋内响起一阵沙哑而熟悉的声音，“嘿，小伙子，你是想通了？东西带来了吗？” 只见破烂侯身着满是补丁的旧衣裳，从里屋走出来，视线落在王小北空荡荡的两手之上。 王小北憨厚的回道：“东西我今天没捎来，特意跑这一趟，就是想听听你老说故事。” 破烂侯一听，脸上浮现出几分困惑：“故事？啥意思？” 王小北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请你给我讲讲那个月黑风高夜，萧何月下追韩信的事。” 听到这话，破烂侯的脸色微妙变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上下打量着王小北说。 “嘿，原来还是个有点见识的娃子，既然你知道这事儿，还有啥好问的？” 随后他转身走进堂屋，在饭桌旁继续扒拉着粗茶淡饭，侯素娥亦紧跟其后。 王小北也不客气，笑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装饰都是明清风格的。 家具都是上年头的东西，漆面或发黑或泛枣红，材质一时分辨不出来，但王小北心里清楚，以后这些东西绝对会升值。 然后旁边的桌子，博古架上也摆放了不少东西，整个屋子显得有些凌乱。 饭桌上只有简简单单的炒萝卜和腌咸菜，显然着破烂侯平日里日子也不咋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钱去买古董。 难道是那个王爷给他留了遗产？ 转念一想，不对。 破烂侯就是王府的一个私生子，在家族中地位低微，怎可能有遗产留给他？ 王小北收回思绪，看见破烂侯正悠哉悠哉地跷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 他也泰然自若地坐到旁边的圈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明代家具光滑细腻的扶手。 王小北笑眯眯地再次开口：“破烂侯，其实我没啥别的意思，就是真心想听听那个瓶子背后的事，你能跟我说道说道吗？” 破烂侯夹起一块咸菜，斜眼瞟着他，并没有接茬儿。 王小北见状，换了个话题引他说话：“大院里的人知道你挺有钱的不？听说你曾花四百块买了一个破花瓶？” 这话让破烂侯的动作顿了顿：“你怎么知道这事？” 王小北乐呵呵地说：“我爸卖的，我能不知道？不过你这样欺骗一个不懂行的人，有些过分了吧……” 破烂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欺骗？谁欺骗人了？那玩意儿在文物商店都卖不了这个价。” 对于破烂侯的辩解，王小北微微颔首，他这回上门并非为了计较这些，毕竟那是王家和自愿卖的，对方也没有刻意压价，算是公平交易。 第272章 老侯，你古董卖不卖？ 想要把瓶子弄回来，除非有别的机会。 侯素娥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好奇心驱使下忍不住插嘴问道：“爸，你究竟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四百块？我们平日省吃俭用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啊！” 破烂侯听了侯素娥的话，瞪了她一眼，略带责备地说道：“闺女家管那么多？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就听着就算了，别总插嘴问东问西。” 侯素娥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话。 王小北看着破烂侯，心里琢磨着他那王爷私生子的身份，知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 王小北环顾四周，笑着探问道：“破烂侯，你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我有件事想请教你，按理说王爷的儿子该怎么称呼？” “是直接叫侯爷，还是叫贝勒呢？” 破烂侯听罢，手中的窝窝头停在半空，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这不过是街坊邻居的玩笑，给我取的诨号罢了。” “怎么，你也想跟着起哄？没关系，我都习惯了，这么叫了许多年。” “原来如此！”王小北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若有所思地环视着房间。 屋里摆放的都是些寻常物件，估摸着那些值钱的东西，包括那个瓶子，估计都藏起来了。 他回过头，嘴角一扬，“老侯，我往后就这么称呼你吧，我只是想听听青花瓷瓶的来历，这总没什么可隐瞒的吧？” 破烂侯紧紧盯着王小北，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端倪，然而什么都看不出来。 此刻，他也揣摩不透王小北的真实意图。 并未直接回答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你几岁了？” “18岁，我个子矮。”王小北淡淡回答道。 王小北去过曹子昂的学校。 学校里那些十五六岁的学生，比他个头矮的人不少。 而且，这个年代，营养不良，不少人连一米六都没有。 所以他说自己十八，根本不担心别人看出来。 要不是面相的原因，王小北都想说自己二十。 破烂侯果然没有怀疑，又问了一句，“那你是和谁学的古玩啊？” 王小北接着编：“没有跟人学，就是我们那有个老头在委托商店做事，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去听他讲古，顺便就听了一些。” “哦！” 破烂侯点了点头，一口咬下半块窝头，嚼得津津有味，沉吟半晌后悠悠道来：“蒙古铁骑踏入中原腹地之后，他们对戏曲艺术那叫一个痴迷。” “所以当时烧制的瓷器，许多都取材于经典戏曲情节。到了大明开国初期，那件关于韩信月下追萧何的青花瓷瓶被赏赐给了开国功臣沐英。” “这沐英死去后，这玩意儿就作为陪葬埋了。几年前，沐英之墓墓被盗，一大批古董流落民间。” “其中就有这个瓷瓶。当时有个家伙在金陵的老桥头摆摊卖这个瓶子，让文物局的行家看到，一眼就知道是宝贝，拿出了五根金条给买下了，随后两年上交了。” “可谁知道，这宝物在移交运送过程中神秘失踪，从此音讯全无。” 王小北听罢，心里嘀咕，这也太巧合了。 无意间捡漏、五根金条的高价，那可是实打实的重金。 他心里嘀咕为啥过了两年才想起上交，但毕竟这是人家的事，也就没再多问。 王小北颇感兴趣地问道：“老侯，你是从哪儿听到这消息的？” 破烂侯却不搭腔，只顾着对付手里的饭食。 王小北见状也不再追问，他更想了解鉴赏元朝青花瓷的门道，这里面道道深的很。 这次过来，也就是想碰一下运气。 想着，王小北又问：“侯爷，你手里有没有东西要出手啊？价钱好说，当然，用东西换也可以。” “你这小子，滚犊子！” 破烂侯脸色一沉，没好气的道。 侯素娥也在一旁插话，“你就别想了，我爸从玩古董那天起就没卖过一件东西，顶多和别人换。” 听到这话，王小北笑了笑。 除非破烂侯一点消息都不传出去，不然，他的这些东西在未来都会被视为“四旧”，想要留下来，几乎不可能。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再勉为其难的出手帮一下他好了。 不急。 眼前他最想要做的还是学习怎么鉴定，免得错过好东西。 只是看样子，这破烂侯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再次观察破烂侯的态度，王小北笑眯眯地提起那个青花瓶：“老侯，你有没有兴趣收下我那个青花瓶？” 破烂侯闻言一愣，脸色稍微松弛下来，狐疑地看着王小北：“你小子真舍得卖？” 王小北点头确认：“嘿，我虽然不想卖，但是我爸死活要出手。听说最近有个外商对我爹手上的瓶子眼馋得很，还出了个大价钱。” “这段时间我爸和他，没少打交道。” 听到这里，破烂侯心头一紧，沉思片刻后发问：“那你想要多少钱？” 同时，他忍不住感慨：“想当年，那些外国人抢走了咱多少宝贝，甚至咱们自己内部的败类，把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倒腾出去，就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点东西吗？” 王小北无奈摇头，附和道：“老侯说的是，万一哪天我们要研究自己的文化，还得跑到外国去借，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这滋味够憋屈的。” 他环顾四周，看着破烂侯那充满岁月痕迹的房间，目光扫过那些古旧家具，继续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像你这样既懂行情又怀揣爱国之心的人又能有几个？古董的价值，归根结底在于承载的历史记忆。” “解放前，识字的人都不多，更别提通晓历史的了，指望他们立刻认识到这些宝贝的重要性，恐怕三十年内都难实现。” “所以，也不能全怪他们对此冷漠对待。” 王小北指着屋内的明清家具举例：“就说你这些家具吧，当初收购时可能也就10多块钱的事。” “现在的情况却是，一套百货大楼的新家具，就能抵好几套这样的老家具。同样材质、同样款式的现代家具，在市面上随便就能换几套你这里的古董。” “还有不少珍贵文物，沦落到当狗盆、咸菜缸的命运，这种例子还少吗？” 面对王小北的一番感慨，破烂侯只是默默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思考一会儿后，破烂侯伸出3个手指比划了一下：“300块，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再多的话，你就另寻买家吧。” 说完，他又继续吃饭。 对于破烂侯给元青花开出的价格，居然低于九桃瓶，王小北并未觉得奇怪。 毕竟现在市场价值体系还未完全建立起来，单从观赏和收藏角度看，那个彩绘瓶子确实更具吸引力。 尽管在文物领域中，青花瓷无疑更具价值，但收藏与文物保护之间有着本质区别。 第273章 鸡蛋摔了 寻思了一会儿，王小北颔了颔首，“老侯，我知道你意思了，那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刚起身要走，却听见破烂侯喊了一句：“400块，不过现在只能给你300块，余下的100块需要晚几天。” 王小北停下脚步，转身微笑说：“行，我会好好考虑的，真要卖，我会再来找你。” 随后，王小北便直接走出了院子。 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身影，破烂侯不禁长叹一口气，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窝头。 侯素娥瞧着破烂侯，揶揄道：“爸，你今天怎么不坚持了？以前你看上什么东西，不都得死缠烂打弄到手吗？” 破烂侯斜眼瞅了她一下，心底却暗自嘀咕：我哪能不想？关键是有钱才行呐！ 与此同时，刚迈出门槛的王小北也在心里琢磨着破烂侯到底有多少钱，以便日后应对。 破烂侯虽然人品还算过得去，但他就跟那守财的貔貅一样，只吞不吐。 看样子，眼下这家伙手头怕是紧巴巴的，不然不会在价钱上抠抠搜搜只加个百八十块。 按照剧情，在这前门大街中，还有着一位和破烂侯同样的老头儿，关大爷。 不过，王小北现在也没有过去找人的想法。 随后，王小北直接跨上了自行车离开。 片刻后，王小北来到阳通胡同，打算找袁国庆弄几身米黄衣服，可没想到对方没在。 没办法，王小北只好继续骑着车打算抄个小路回家。 在路口转弯处，他适时地慢了下来，免得撞到行人，自行车上的铃铛也随之叮当作响。 就在这当口儿，路口台阶下忽然闪出一道身影，王小北立马急刹车。 尽管路面有些滑溜，但凭王小北的技术，还是稳稳停住。 不过，刚刚冒出来的人影看到飞驰而来的自行车，本能地想要躲闪，脚下步伐一乱，再加上路边结冰，竟然一个趔趄坐回了台阶上。 那是个大概12岁左右的女孩，裹着件带马褂的棉袄，脚蹬一双老棉鞋，脖子围着条红毛线围巾，头上扣顶破旧皮帽子。 她咬牙试图站起来，可是连试两次都未能成功，最后只能放弃，转而去捡散落在地的竹篮子。 篮子里原本装着10个鸡蛋，其中五个已经被冻成了硬邦邦的疙瘩，另外五个普通鸡蛋中，两个已经摔得稀巴烂。 两个完好，还有一个虽裂了缝，但还没完全碎掉。 看着这一地狼藉，女孩终于忍不住，“嘶”地吸了口冷气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王小北早早就刹住了车子，满脸关切地问道：“哎，没事吧？是不是崴脚了？用不用我帮你起来？” 小女孩强忍着泪花，抬起头反驳：“你咋在巷子里骑这么快，也不早点摇铃铛，你看我的鸡蛋都摔成啥样了。” 话音未落，又抽泣起来。 王小北听罢一阵头疼，连忙说：“这话咱们可得说清楚！我明明刚刚摇铃了，而且你也看见我在路口几乎停下来了，是你自己没留神看路。” 他虽然看不得女人哭，但总要讲道理不是。 女孩听了这话，一时语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几分理亏。 毕竟王小北骑车的速度并不快，只是自己过于紧张那些鸡蛋，才不小心跌倒。 她抹着眼泪，忍痛捡起那些冻成疙瘩的鸡蛋，然后坐在破碎的蛋壳旁边，愣愣地发呆。 见状，王小北心中也不禁泛起歉疚之意，毕竟这事他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你还好吧？我看你脚好像扭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吧？你坐在这里对着这些碎鸡蛋有什么用，它们都脏了，也不能再要了啊。” 尽管对这场意外感到无奈，他还是主动关心起小女孩的伤势来。 女孩擦了擦眼泪，仰起脸庞，嗓音里带着一丝倔犟：“我想等它们冻硬了再抠下来，你看上面还没脏呢！” 王小北瞥了一眼，即使雪后有人清扫过，但已经过了这么久，即便冻结在地上，也难免沾染尘土。 他叹了一口气：“这路上人来人往的，谁知道有没有踩过脏东西，屎啊尿什么的，就算捡回去，你能吃得下去吗？” 他对女孩的心情表示理解，毕竟现在物资稀缺，每个月每家人才有1斤鸡蛋的定量，就算是一个人吃，也得3天才能吃上1个，确实舍不得。 女孩本来没什么，可听到王小北的话，再看着地上的鸡蛋，心头涌上一阵恶心。 “那我鸡蛋怎么办啊？”女孩问道。 王小北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只能认栽呗！这样吧，我先送你去医院。” 听到这话，女孩眉头一皱：“不就是崴个脚，至于去医院吗？我哪有那么金贵。” 王小北有些无语，“让你去医院是为了你好，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 女孩思索片刻后，做出决定：“那你把我送回家吧，这样咱们就算扯平了。” 面对她的要求，王小北虽然有点无语，但还是答应下来：“好好好，算我今天撞大运碰到你。” 说着便上前搀扶起女孩。 女孩抿着嘴，不服气地说：“似乎倒霉受伤的是我吧？”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接受了王小北的帮助，被他单手拉了起来。 王小北没再多跟她争执，只觉得这丫头挺会说话，还好对方不是胡搅蛮缠的那种。 王小北将自行车反转过来，示意女孩坐上去：“行了，上来吧，你家住哪儿？我推你过去。” 女孩侧身坐上自行车后座，手指前方的胡同说：“穿过这条胡同，向西走到47号就是我家，离这儿很近的。” 王小北回头望了一眼，确认道：“那你坐好了。” 接着，王小北推车，悠然进了那条大斜阳胡同。 这条胡同解放前就是穷苦百姓扎根之地，房屋错落有致，既有连片黄土夯成的简陋平房，也有精致小巧的四合院，更不乏居民自己砌起的砖瓦房。 第274章 不是男孩，是假小子 胡同的道路因各家门前堆积的柴火和篱笆显得逼仄，上次租房子的时候，他就来过。 随着车轱辘吱呀作响，王小北这才知道女孩的名字。 袁熙柔，名字听起来清新脱俗。 “就这！”袁熙柔指向一座土坯垒成的小院。 王小北瞥了一眼眼前的小院，心头略感诧异，“你家在这？” “没错儿！”袁熙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随后提议，“你送我进里面吧。” 说着，袁熙柔咬着牙，单凭一只没受伤的脚下车。 王小北朝院子里看了看，然后将自行车靠在一边。 他打量着袁熙柔，问道：“要不我背你进去？你现在这样单脚蹦跶，万一再把那只好的脚给崴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袁熙柔闻听此言，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娇嗔道：“你能不能别乌鸦嘴呀？” 王小北嘿嘿一笑，“我这说的可是实话！俗话说，忠言逆耳，人哪，总喜欢听那些顺耳的话。” 说完，他径直在袁熙柔面前蹲下身来。 袁熙柔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伏在王小北的背上。 王小北用力起身，推开院门，迈步踏入其中。 院子不大，也就10多平方米的样子，但紧凑有序。 入门处是一扇历经风雨侵蚀的木门，堂屋内设有一个低矮的土灶，里屋则有一扇紧闭的房门，内里的景象看不清楚。 尽管环境简朴，但这堂屋内的家具，却出乎意料的新且齐全，这让王小北心生疑惑。 “熙柔，是你回来了吗？”屋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袁熙柔应声回答：“奶奶，我回来啦！” 看着王小北满脸好奇的模样，她解释道：“那是我奶奶，最近身体不大好，一直在炕上躺着。” 王小北将袁熙柔放在堂屋的方凳上，正准备离开时，又忍不住问道：“你自己能行吗？你爸妈不在家吗？” 袁熙柔抚摸着肿胀的脚踝，脸上闪过一丝孤独，淡然回道：“我没有爸妈，就我和奶奶。” “啊，不好意思啊。” 王小北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抹惋惜，但他敏锐地捕捉到袁熙柔话语中的微妙。 她说没有爸妈，不是说爸妈死了。 这里面估计有什么故事！ 不过这些和王小北没有关系。 “好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咱们的事两清了，也是我不小心，我就不留你了。” 说着，袁熙柔蹦跳着往里屋去了。 王小北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从空间里摸出两个鸡蛋放入篮子里，这才离开了袁熙柔的家。 袁熙柔察觉动静，一瘸一拐地回到外面查看，发现篮子里多了两个鸡蛋，不禁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王小北走出院子，便骑车回家。 回到家时，张美英与王小东早已经去上班了，王家和还是没回来。 王小北提着布袋子走进屋，只见王梅正与那个新来的小子，一块坐在堂屋里做作业。 小菊和小西坐姿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被拉来的。 看到那小子在教王梅，王小北眉头微皱。 “姐，以后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就好。”王小北对大姐略带责备地说，“最近我也在自学初中课程。” 他在心里嘀咕，这个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自家大姐和好看根本不沾边，只能说是一般的姑娘，难道这小子有什么企图？ 不过，好像王梅比对方还要大一点吧。 该不是大姐对别人有意思吧？ 王梅看着王小北，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已经开始学初中课程了？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你们上学后我就开始学了，遇到难题就去问潘老师。”王小北回答得很自然。 王梅对此倒也不觉惊讶，毕竟自家弟弟从小就机灵，经常提前预习新知识，估计他是觉得小学课程过太简单，便自行提前学起了初中课程。 这时，王梅才注意到他手中的袋子，“你买菜了？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下次记得早点回来。对了，你吃饭没有？” 王小北面对王梅转移的话题，一时也不好继续说了。 他颔了颔首说道：“知道了，不过今天买的菜明天吃也没问题，放得住，省得我天天跑菜场。”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男孩，顿了顿后问道：“你是后面新搬来的向家人吧？” 对方并未作答，倒是王梅说：“对，她是向媛。” “哦，向元，元朗清宁，好名字，听着就有股子朴实劲儿。”王小北随口接道。 王梅含笑纠正道：“不是那个元朗的元字，是名媛的媛字。” 王小北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原来如此，不过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女生的名字，比起向元来多了几分柔婉。” 大王梅掩口轻笑着：“人家一个姑娘家嘛，哪能随便取个小子名。” 王小北听到这话，不由得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头短发飒爽的向媛，疑惑地问：“女孩？” 在这乡下地方，虽也有女子剪短发防虱子，但像向媛这般酷似男娃模样的确少见。 王小北心头暗自琢磨：怪不得这丫头看着如此清爽利落，比他还白皙秀气，原来真是个大闺女。 向媛被他这么盯着看，不禁往脸上一抹，开口问道：“你老瞅我干啥？我脸上是沾了啥玩意儿不成？” 王小北赶忙摆手否认：“没，我只是觉得奇怪。” 向媛摆了摆手，笑道：“听说你在摸鱼捉野鸡上挺厉害，下次出门可以带上我吗？实话告诉你，我可是弹弓高手哩！” 王小北在心里掂量着，原本以为这丫头剃短发是为了防虱子，现在又听说她擅长玩弹弓，忍不住一怔。 这假小子该不会是那个吧？ 王小北赶紧提醒自己自己不能以点概面，把人给想歪了。 “行，不过最近没什么时间，等下次有空一定带你一起。”王小北迅速应承下来。 闻言，向媛一脸开心。 王小北确定对方的确是个女孩之后，也就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不再胡思乱想。 自己这疑心病有点重啊。 第275章 体验澡堂子 坐下后，王小北也跟向媛聊了一下。 这才了解到向媛的父亲，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手艺人。 他们家祖上曾在内务府造办处当差，专为皇家修缮宫殿，向媛的爷爷和太爷爷也顺其自然的在里面。 向媛说，工部其实还有内外之分，朝堂上的工部其实是外工部，而在皇宫里，营造司又叫内工部，后来归了内务府管。 向媛的父亲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自然继承了这门手艺，成了北平城修缮队的一员，专门做木匠活。 听到这，王小北忍不住道：“对门的杜大爷也是做木匠的，那你们是同行啊！” 向媛嘿嘿一笑，解释道：“杜大爷做的那些跟我家做的不一样。” “他是做些寻常家用的家具，而我爹不仅精通各种家具，还专注于明清两代宫廷风格家具的复原与创新。” 杜大爷虽然也是木匠，可他的手艺主要是靠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并无传承，所以尽管年纪一大把，也只停留在5级工。 相较之下，向媛家的手艺可是有传承，有技术。 想到这，王小北就问：“照你这么说，你们家一直住在北平啊，怎么忽然搬到我们这大杂院来了？” 向媛不在意的道：“我们家那块要拆迁盖大楼，被安置到了这里。” 她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几年前离家出走没有音信的小叔子，家中本来有六间房，现在分得了两套房和一笔补偿款，具体数目向媛没有明说。 不过，根据王小北掌握的信息，大致推算出房屋赔偿的标准，差不多四百块钱一间。 这时，王梅从衣兜里掏出2张澡票，“对了，这是妈给的洗澡票，你带小西去澡堂好好洗个澡，他好久没洗了，身上都有味了。” 王小北一听，皱了皱眉头，“他又不是小孩，还不会洗澡啊？” 王小北极少去澡堂子，他更愿意在自己空间里烧水洗澡，主要是怕在公共场所被传染什么细菌皮肤病。 这时候洗澡，大家通常是用塑料薄膜搭起简易的格子，加热水，因为塑料薄膜的封闭性很好，热气不跑。 一般来说，大概是一个礼拜洗一次。 王梅却不管，说道：“这是妈说的，还有你自己也要洗了，不能光换个衣服。” 王小北听到这话，瞥了一眼身边的小西，随口说：“行吧！你把洗澡的东西都拿上，我带你去澡堂子。” 冬天泡泡澡其实挺舒坦的，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再说，长时间不洗澡，早晚让人看出破绽来。 小西闻言，立刻欢喜地从屋里拎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肥皂、毛巾和换洗衣服，当然没有王小北的。 王小北瞅了他一眼，转身回屋，找出了自己的衣物带上。 “好了，走吧。”王小北说着，便带着小西出了门。 白天人少，现在去正合适。 不然自己根深器大，那些人不得自卑死啊！ 走出院子，王小北与王小西一快走向澡堂。 尽管对于王小北来说，去澡堂子洗澡就那么回事，可在别人眼里，能痛痛快快洗个澡，那可是桩天大的事。 早些年头，因为公私合营，北平的很多澡堂子都倒闭了。 前不久又炼钢，煤炭缺得紧，1个月也就一张澡票。 北平澡堂子分作四个等级，价钱各异，最便宜的泡澡要三毛五分钱，而贵的要五毛五分钱。 当然，淋浴就便宜多了，只要一毛六分钱，再贵一点的不过两毛六分钱。 约摸走了二十分钟，两人来到阜城门内大街边一座崭新的澡堂前，厚重的帘垂挂在门口。 踏入澡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正收取着门票。 王小北拿出两张澡票和七毛钱，带着小西往左边走去，右边是女澡堂。 刚一进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虽然是新建的澡堂子，但格局布置与他记忆中九十年代的老澡堂并无太大出入。 他们在铺板上麻利地换下衣服，这里可没有后世那种更衣柜。 然后，王小北带着小西往池子走去。 面前有三个热水池，一大两小，全都是水泥砌筑。 虽然现在并非晚上洗澡的高峰时段，但池里也有十来个人。 “你自己好好洗，要是洗不干净，就是糟蹋钱，回去我可不饶你！” 王小北对小西说。 一旁也有搓澡的，不过没必要。 王小北看了一下那大水池，水质还算过得去，不算混浊。 至于那两个滚烫的小水池，他自知没那个耐受力，便选择了大池。 他深吸一口气，让身体徐徐沉入温热的池水中。 “嗷……” 冰冷的身体接触到热水，瞬间激活了全身每一片肌肤，一阵战栗之后，他逐渐适应了水温。 王小北靠在池边，看了看小西，因为怕烫，所以他去了淋浴那边，正试着水温呢。 没再过多理睬小西，他只要不闹事就行。 王小北泡着热水，感受着零下20多度严寒天气中的难得舒适。 他不禁慨叹：“这感觉，比起在空间里洗澡舒服多了！” 就在放松之际，旁边两位刚入池的中年男人窃窃私语。 两人的对话内容勾起了他的好奇，王小北不禁竖起耳朵听着。 “你们这次咋回来这么晚？是不是遇到啥麻烦了？” “我跟你说，这一路真叫个遭罪。以前一趟火车过去拉满就回，这次倒好，跑了三个地方才勉强凑够货。” “大冬天的还跑到比咱这儿更冷的地界去受冻。你们那车啥时候走啊？” 第276章 订个小目标 “还没信呢！现在这情况，乱七八糟的，从各处调集物资都调不齐全，还得巴巴地往外送。” “去了以后，他们这个不合格，那个不过关，一批批退回来。唉，这样来回一搞，猪都瘦了几圈，这不是白白浪费东西嘛！” …… 听到这里，王小北立马知道了这二人的身份，应该是铁路职工。 其中一人显然是刚从关外运输物资支援北平，另一人则是给大鹅送东西还债。 他曾今听说过，大鹅那边对于东大送过来的东西挑挑拣拣，明摆着为难人。 “嘘，有人来了，别说了。” 两人忽然停嘴。 身后走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身上很多伤疤，一看便是历经战火的。 老头浑身带着泡沫，显然是刚刚搓澡完，二人笑眯眯地打招呼道：“武主任，你也来泡澡啊。” 武主任点了点头，“还是冬天泡澡堂子最舒服，就是这水温差点意思。” 武主任在几个小池子里一一试过，最终在最里面的一个找到了满意的温度，悠然坐下。 周围人多而且还有干部在，二人便不再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王小北见他们不说了，于是也专心地泡起了澡。 不过，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其实他完全可以利用空间去外面闯一下的。 只是这年头交通实在很不方便，根本没有纯客运的火车，都是人货混合。 如今大部分的火车运力都用来调配运送物资。 虽说王小北的空间能力可以瞬间移动，但有效范围只有区区3米多，就算每秒移动3米，一个小时也不过十几公里，还不如直接坐火车或汽车来得快。 若是能把距离扩大到30米，时速百十公里倒还能接受，可那样消耗的能量与金钱实在是天文数字。 经过这段时间无数次摸索之后，王小北逐渐摸清了门道。 能量消耗跟施展范围的扩大确实成正比，不过并非每次都呈三倍增加。 可即便如此，想要实现更远距离的空间挪移，需要付出的代价依旧令人咋舌。 依他的估算来看，倘若将首次移动的距离视作基数1的话，那么按照面积扩大的规律来算，10米的距离就得是100倍的能量消耗。 而要提高到30米，则飙升至900倍。 撇开宝石翡翠品质不谈，假设每提升一个单位的空间能力就需要消耗一百元左右的宝石翡翠能量。 那么要达到10米，就得花足足1万块；至于30米，那便是9万。 再进一步推想，若是拓展至百米范围，那就是一百万元。 这里面可能有些偏差，但也大差不差。 不管是给空间腾出地方，或者进行空间升级，王小北都觉得应该尽快把东西出手。 当然，一百米的移动就不要想了。 不说怎么去挣那100万，想买到那么多宝石就是个麻烦。 要知道，在这个世道，许多厂子辛辛苦苦经营一年，利润或许还达不到这个数目。 不过九万块钱倒是可以考虑的。 掌握30米的范围，别说乘上呼啸而过的火车，他甚至可以溜进飞机。 因此，无论是为了行动方便，还是出行自由，提升空间等级已然迫在眉睫。 一边琢磨的时候，王小北一边搓洗着身体，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哥，给你洋皂！” 这时，小西笑嘻嘻的从淋浴区走过来，将一块香皂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香皂，打湿了一下就给身体打泡。 小西则试了试水温，随后乐呵呵地跳入了大浴池。 王小北自己搓完了，又帮小西搓下了一层灰。 再去淋浴那边冲洗了一下，就走了出来。 刚洗完澡的的二人一点都不觉得冷。 从工作人员那拿了热毛巾，两人走向休息床。 床中间摆着个老式痰盂，有些人洗浴后就在这边抽烟边聊天。 不过时不时传来的咳痰声让王小北很不适，尤其混杂着缭绕的烟雾，他匆忙擦干身体后带着小西离开了此处。 迈出澡堂大门，身体还是热的，二人便沿着马路，准备抄近路走小胡同回家。 然而，刚走不久，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呀。” 只见一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王小北定睛一看，认出这是刚才和自己一起洗澡的武主任。 “叔，你怎么样了？”王小北关切地上前问，伸手打算将人扶起。 “哎，别动我，我还不能起来！”武主任强忍疼痛制止他，“我好像是闪了腰，你让我歇息一下。” 王小北见状，犹豫了一下，“那还需要我帮忙吗？” 武主任连忙点头，“你先别碰我，我自己调整一下，然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个车送到白塔寺医院？” 听到这话，王小北朝四周看了看确认了一下，随即看向小西：“你先回去吧，还记得路吗？顺着前面这条巷子直走，过两个路口往西就是咱家了。” 看到小西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王小北不禁摇头苦“算了，你在这等会儿，我先去找个人来帮忙。” 说完，王小北迈开大步朝澡堂方向走去，其实也就是短短10来米的距离。 在澡堂售票窗口，王小北说明了情况，但售票员为难地说：“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我们实在抽不出人手。要不你去旁边饭店问问看有没有人能帮上忙。” 王小北思索了一下，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这样吧，我借用你们门口的三轮车送人去医院，用完立刻给你们送回来怎么样？” 第277章 杜大妈想帮忙带菜 售票员面露犹豫，王小北赶紧补充道：“我就是附近胡同的，还能怕我把你的车子弄跑了不成？白塔寺医院就在前面，几步路的事。” 想了想，售票员最终答应下来，并不忘叮嘱：“我已经记住你了，一定要把车还回来啊！” 王小北笑着接过钥匙，迅速来到门口推起三轮车。 幸好车上有一块木板，正好用来放人。 回到武主任身边，看他还坐在地上，王小北问道：“怎么样，你能不能起来？” 武主任摇了摇头，“不行，我动不了，你帮我叫个人过来吧。” 听到这话，王小北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将武主任抱了起来，放在板车上。 武主任疼得轻哼一声，躺好后看着王小北：“小伙子，你真可以啊，看着不大，力气还不小呐！” 王小北笑着说道：“叔，你就安心歇着，我送你去医院。” 随后，王小北蹬起三轮车，飞快地朝着医院骑去，小西紧跟其后。 尽管骑自行车很娴熟，但蹬这三轮车还是稍显生涩，尤其是上面还躺着人，王小北也不敢骑的太快。 差不多二十分钟，王小北就把老头送进了医院，并且将人交给了医护人员。 本打算直接回去还三轮车，却被一位护士喊住：“小同志，先别走，你是哪里的人，麻烦你在这边做个登记。” 王小北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我做好事而已，咋还要登记？” 护士赶忙解释：“是里面的病人让我问的，他说想留个地址，日后好谢谢你。” 明白了事情原委，王小北才放下心来，原本他还以为这是要他担责任，跟后世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似的…… 虽然起初并不想留下个人信息，但转念一想，这老头说不定在铁路部门有点人脉，今后可能还有打交道的时候，便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之后，王小北带着小西离开了医院，将三轮车还给澡堂子后，二人才重新回家。 路上，王小北琢磨着等会儿去找陆茵商量一下，明天一起去外国人服务部买东西。 等到他们回到大院时，便撞见院子里的几个熟人。 雷大妈、杜大妈以及临近生产的刘藤家媳妇。 她们仨并肩而行，手提篮子，愁容满面的。 “雷大妈，这是遇到啥难事儿了？”王小北上前打招呼，又向杜大妈和刘藤家媳妇点头示意。 雷大妈叹了口气，一股脑地倒出满肚子苦水：“眼看就要到腊月二十三了，我们合计提前割点好肉准备过年，哪晓得今天没买上，还听说明天也没肉卖。” “问到底啥时候能有肉，人家也没个准信儿，另外，菜也是缺得紧。” 王小北听罢，微微颔首，心里明白这个月的最后一张供应票已经发下来了，每人就那么1两半。 虽不多，却也能解燃眉之急。 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有了票，却买不到肉。 他宽慰道：“别急，估计过两天情况就会好转，毕竟快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大伙儿在年根底下吃不上一口肉，不然大家该闹腾了。” 雷大妈琢磨了一下王小北的话，虽然心里还犯嘀咕，但也只好暂且认同了他的看法。 王小北瞅着她们的脸色，心里明镜似的，这群大妈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要知道，单位上会经常播放报纸上的内容，传达上面的精神。 结合之前的宣传内容和乡下的实际状况，现在大伙私下热议的话题都离不开“吃”。 几人一同走回大院，杜大妈满脸堆笑地问道：“小北啊，你平时买那些个菜是打哪儿弄来的？我今早赶集都没有卖那么大的萝卜嘞。” 王小北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必然不可能天天跑集市去查行情，因此每天带回一些冬季常见的蔬菜。 面对这样的问题，王小北脑子一转，立马道：“杜大妈，我练武那地方，旁边就是西单菜市场，我师父家就在边上，他们特意帮我留了些好菜。” 杜大妈闻言，眼睛顿时亮了：“小北，可以帮我们也弄点菜吗？大萝卜什么的都行，要是有南瓜就更好了。” 毕竟现在红薯之类的都是粗粮类的，只好退一步选择蔬菜了。 王小北说出那话，就预见到杜大妈会提这个要求。 如果不说自己在菜市场上有熟人帮忙，那怎么解释自己的菜哪里来的，到时候谎言肯定会被戳穿的。 就像张美英在供销社上班，除非市场上鲜鸡蛋断档，否则院子的人总能吃到新鲜鸡蛋，而不是冻蛋。 这其中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于是，王小北点点头：“成！不过具体什么菜可不敢保证，你们也知道现在的菜价行情。” 杜大妈听到这话，一拍巴掌：“唉呀，那真是太好了！你拿啥回来我们都要。” 忽然想起什么，杜大妈又补了一句：“哎，菠菜那些就算了。” 王小北心领神会，有几样菜平时就卖到每斤一毛多，到了冬天更是涨到二毛多。 对于院子里的人来说，有点吃不起。 现在没什么油水，大家都是吃菜的多，太贵的承受不住。 王小北心中有数，当下一口答应：“好，那就尽量控制在每斤一毛钱以内吧。” 他知道，若现在不抓紧买，恐怕没等到过年，市面上这些菜就要被抢购一空。 一个冬天下来，这些蔬菜的库存怕是要见底了。 杜大妈满脸欢喜回应：“哎呀，还是小北能干啊！” 众人欢声笑语，一同回到了大院中。 刚迈进院门，便看见居委会的胡大妈正站在院子中央，周围围了一群左邻右舍。 程大娘和钱老师家的媳妇也在人群中，絮絮叨叨地问着各种琐碎事儿。 这时，雷大娘笑眯眯地走过来，调侃道：“嘿，我说胡主任，今儿个怎么有闲工夫来我们这旮旯串门啦？” 胡主任闻声回过头来，脸上掠过一丝严肃，叹了口气：“我来是通知大家，等下工后，请咱们大院的代表到居委会参加个会。” 看到胡主任异样的表情，大家都觉得纳闷。 第278章 王家和：弄全国粮票，那不是挖公家墙角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 雷大娘第一个问起来，又联想到昨日粮店的变化，“哎，胡主任，今天都腊月26了，昨天粮店突然说不让用定量本，到底什么情况啊？”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也是满腹疑惑。 正常情况下，每月从25日起，大家就能提前购买下月口粮。 只是家里的粮食充足，王家和张美英又没提，所以王小北并不知道有这回事。 胡主任颔首道：“这也是到时候要开会讨论的，我正好给大家说一下，从明天开始，买粮食不用定量本了，改用粮票。你们记得带着定量本去粮站换粮票。” “不过，粮食供应上会有变化，具体的嘛，开完会就知道了，你们明天去粮站换粮票时也就明白了。” 听到这话，加上胡主任的表情，大家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胡主任，你就直说了吧！这么吊胃口真是难受啊！” 胡主任一脸苦笑：“雷大妈，真不能提前透露，这是违反组织纪律的。要是让上级知道了，我这主任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说完，她又补充道：“我这也就是来传个话，还得赶紧去其他大院通知呢。” 任凭众人如何追问，胡主任都闭口不言，守口如瓶。 目送胡主任离去，王小北陷入了沉思，绞尽脑汁，却仍是一头雾水。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再怎么说也就是食物的问题，对王小北的影响不大。 王小北走进家门。 小西出去玩了，王梅正在灶台上炒菜，王家和刚从饭馆下班回家，正在堂屋里抽着烟。 王小北来到炉边，边借着煤炉烘手，边看向王家和问道：“爸，最近饭店生意怎么样？看上去挺红火的。” 王家和颔了颔首，回道：“是啊，店里现在是人满为患，不少人和外地来的都涌进饭店，挤得跟赶集似的。” 王小北听到这里，略微琢磨了一下，又追问道：“他们用的是本地的粮票还是全国粮票？” “啥票都有，全国的、本地的，估摸着都是换来的。”王家和应答。 这话一出，王小北心头一动，忙挪了挪板凳靠近王家和，压低嗓音道：“爸，那收粮票的事儿是你管吧？能不能给我搞些全国粮票？” 在这年头，全国粮票可稀罕得紧，那简直就是硬通货。 一般人家，没有点门路，根本换不来。 全国粮票的价值高，除非是单位出差，才能按照标准或者当地定量给。 即便是兑换了，拿着全国粮票在外地要换成当地的粮油，也还要花钱。 但是仅凭全国通用这四个字，就值得。 王家和一听王小北提这个茬儿，眉头皱了起来，“这怎么行呢，这是挖公家的墙角，要是别人知道了怎么说。” 听到这话，王小北叹了一口气。 这个爹也太实在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正是这种淳朴的特质才让这个时代成为人们最怀念的时候。 这么想着，王小北就没有说话，反正他自己也有办法弄到，大不了去跳蚤市场买一点就是。 想到出门的事，虽然目前还没有决定去哪里，不过这门肯定是要出的，主要是看能坐到什么车。 这事也得提前和家里说一下。 于是，王小北看向王家和，正色道：“爸，我师傅打算带我去部队里训练两天，你看行不？” 王家和听到这话，顿时愣住，疑惑地问：“去部队里？” 王小北解释道：“对呀，师傅有个徒弟在部队当干部呢，他说部队里每逢寒暑假都会组织孩子们去锻炼集训，师傅也希望我能体验一下，先问问你的意见。” 这也不是王小北撒谎，这种情况其实不少，但是一般的老百姓并不知道这回事。 王家和看着王小北，半信半疑地问：“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你这时候跑去部队做什么？” 王小北拍拍胸口，回答：“不是还有十来天嘛，我提前跟你商量商量，不成也不碍事。” 王家和没有表态，而是质疑道：“这可是违反原则的事，部队里的干部能答应吗？” 说的有点口渴了，王小北端起桌上刚泡好的茶，杯子底沉的是茶叶渣子。 这是寻常百姓用的便宜货，他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耐心地说：“爸，真假到时候你问大伯就晓得了，我现在说你可能不信。” 尽管如此，王家和仍然保持沉默。 见状，王小北也没有继续解释，大不了到时候来个先斩后奏就是了。 现在他还没想好去哪，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所以也不着急。 想到家里没有坑，王小北又道： “爸，你找个机会问问后面的向叔，看他会不会砌炕，咱们明年是不是把炕给砌上？这冬天冻得慌！” 然而，王家和却是摆摆手，“盘啥坑啊，城里不像老家，柴火都不好打，光靠买煤烧炕，那得多少钱。你弄回来的厚被子不挺暖和的么！” 得！ 白说了！ 王小北无奈的耸了耸肩，不再多说。 随后，他来到门口，对正在灶台边忙碌的王梅说：“大姐，等下记得把风干鸡炖上！” 王梅一听，瞥了一眼屋内，低声道：“让爸知道了，我准得挨骂，你自己弄吧！” 王小北嘿嘿一笑：“你叫小西过来，让他帮忙洗鸡，保准他乐意得很。” 王梅一听，眼睛登时亮了，立马冲院子里喊了一声：“小西，快回来！” 正在院中与一帮孩子玩耍的小西闻声，立刻蹭蹭蹭的跑了回来。 当得知是炖鸡汤时，他乐得跟过年似的，欢欢喜喜地去洗鸡去了。 第279章 让你写毛笔字，你怎么骂人呢 王小北闲来无事，想了想，走向对面钱承福家门前。 “钱老师，在屋里不？”王小北喊了一嗓子。 “哎！在呢！”话音刚落，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的钱承福便从屋内走出，瞅见是王小北，脸上略显惊讶。 “小北，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快进来坐，这外头真冷。” 王小北喝了井水，所以并不觉得冷。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凛冽的北风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王小北应了一声，掀起挡风的棉布门帘，走进了钱家。 这间屋子原先是没门的，后来为了方便，特意在偏方开了一扇门，旁边还连通着一间用耳房打通的卧室，显得格外紧凑。 “钱婶儿！”王小北瞧见正在剥大白菜的刘慧，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这对夫妻都是小学老师，学生放假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在家中。 刘慧抬头看见王小北，满脸堆笑地道：“哎哟，小北来啦，有啥事吗？快来烤烤火暖和暖和。” “嗯，我来找钱老师问个事，就是关于我转学的事，是不是要提前去学校说一声，还是等开学直接过去报到就行？” 虽然王小北心里知道个大概，但还是得问个清楚。 “坐下说！”钱承福听到这话，先让王小北坐，然后说：“这事儿简单得很，你转学手续都办好了，直接去学校就能上课。” “至于分班情况，就看教务处怎么安排了。” “不了，我就是过来问问。” 王小北淡淡一笑，确实只是打算过来问一下，然后拉一下关系。 毕竟都是在同一个学校，又住在同一个大院里 说完，他不经意间看到墙上挂着的书法作品，不禁赞道：“这字写的真好！” 墙上挂着三幅字画，一看就是行书，有一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名家之手。 不过是真迹还是印刷的，就不知道了，王小北也不好凑近看。 另外两幅差了点意思，估计是钱承福自己的作品。 不过这也是对比那副名家之作，一般人要是没有一二十年的功夫，绝对写不出这样的水准。 人情世故这方面王小北门清，自然是要夸一夸的。 钱承福表面没什么反应。 一个孩子的随口夸赞而已，难道这也值得自豪吗？ 当然了，听到好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怎么，你练过毛笔字啊？”钱承福笑着问了一句。 在农村，毛笔字并不普及，但城里倒是有不少孩子学过。 不过，由于练习成本高，一般的孩子很少有机会接触。 王小北点头，回忆的说：“小时候跟着一位老师学过几年，那时候可是没少糟蹋人家的纸墨。后来可能是因为我用纸墨太多，老师就不教我了。” 钱承福听后笑了笑。 不过也是，农村就是这个条件。 “来，让我看看你写的字，我家珊珊也在练习毛笔字，你试试。”钱承福热情的提议说。 “啊，这个……还是算了！” 王小北摆了摆手。 也许是练习了那些姿势的原因，他对身体的掌控力增加了很多，毛笔字水平也提高了不少，比钱承福的要好不少。 还是不写了，不然打击别人。 “没事，你就随便写写。” 钱承福误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进了里屋。 里屋是卧室，一张大床用布帘隔成了两半，明显是为了给钱珊珊保留一点私密空间。 此刻，在窗户边上，钱珊珊正端坐着，手中紧握毛笔，专注地临摹着字帖。 听见动静，她转头望了过来，轻声道：“爸，小北来啦！” 钱承福微微颔首，温和地道：“嗯，珊珊，你让小北写一下试试。” “好。” 钱珊珊应声站起，看着王小北，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放在砚台上，走至一旁，给他腾出了位置。 钱承福鼓励地推了推王小北，期待的说：“去吧，小北，写几个字看看！” 王小北摇了摇，见推辞不过，只好走到桌子前。 钱珊珊正在摹写《田园赋》，用的是正楷，字体十分的工整。 桌子上铺的是寻常的练习纸，用的也不是墨汁，而是墨水。 王小北提起笔，翻到第二页，同时留意着纸张厚度，好看用多少墨。 他微微蘸了蘸墨汁，脑中盘算片刻，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决定小小捉弄一下两人。 笔尖在纸上犹如飞龙穿云般挥洒自如，四个字顷刻间跃然于上。 钱珊珊瞪大眼睛，念道：“去他妈的？” 她皱眉看向王小北，略带责怪地道：“你怎么这样啊，让你写字咋还骂人呢？” 王小北瞥了一眼钱承福，见他一脸懵逼，心里清楚他估计也没有反应过来。 钱承福盯着那行草书写的字迹，心中充斥着反感和惊讶。 惊讶于王小北的字写的这么好，反感则是怎么能写这四个字。 王小北笑了笑，迅速提笔，在下方空白处用行楷写了“春池嫣韵”四个大字。 字体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充满了美感。 刚刚落笔，门外传来小西带着哭腔的大喊：“哥——” 王小北闻声立马向钱承福说：“钱老师，我弟弟找我，先走了！” 说完，王小北放下毛笔，走了出去。 等王小北走后，钱承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朝着钱珊珊说，“你瞎说什么啊，别人明明写的是春池嫣韵，不是什么去他妈的！” 第280章 换定量本，细粮、菜都少了 说到这，钱承福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毕竟，他开始也并未看破这是个玩笑。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王小北的书法造诣竟然这么深，这让他不禁对自己的天分产生了怀疑。 钱珊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钱承福。 撇着嘴道：“爸，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钱承福脸不红心不跳，“我刚刚在看那些字，行了，继续练字吧，马上就要吃饭了。” 说完，他背着手，悠然的走了出去。 钱珊珊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撇撇嘴，做了个鬼脸，然后走向书桌继续练习。 她一边写字一边好奇地朝窗外的王小北望去。 …… 王小北刚走出门，就看见王家和挥舞着旱烟杆，正要教训小西，“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 小西一看王小北过来，立即躲在他身后，指着王小北辩解道：“爸，这真不是我想弄的，是三哥让我弄的，你咋就打我呀？” 王小北故作无辜状，一脸茫然地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小西紧张地说：“就是那只野鸡，三哥你让我洗的，也是你说要吃的，你可不能赖账。” 听到这话，王小北咧嘴一笑，“哦，你说那个啊！确实是我让弄的，下次再去抓一只就好了。” 小西听罢如释重负，立刻大声对王家和道：“爸，爸，你听见了吧，真的不是我要干的！” 王家和闻言，眉头紧皱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即便这样，也不能随便糟蹋东西。” 尽管如此，王家和没有再多加责备，而是看了看天色说：“行了，我去上班了。” 话音落下，便出了家门。 待王家和走远，小西这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 太险了，多亏他机灵，还是三哥够意思。 王小北见状，也回到家中。 此刻，王梅正开心的剁着洗好的野鸡，准备炖汤，虽然这野鸡不大，却足以煮汤。 …… 夜幕降临，王小东和张美英下班回到家，见到桌上炖好的鸡汤，自然少不了几句埋怨。 但他们嘴里虽然抱怨，吃的时候却是真香。 吃饭中途，忽然雷大爷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道：“大伙都听着，开会啦，手里的活先撂一下，各家当家的都到树下集合。” 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都停下手中的碗筷。 张美英疑惑地看着王小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王小北轻轻摆手：“不清楚，开完会就知道了，下午胡主任来找过雷大爷，好像有什么要紧事商量。” 听到这话，张美英轻轻颔首，心中十分好奇，想要出去看看。 王小北见状，立刻撂下筷子道：“妈，你不是还得去上课吗？先把饭吃了，别误了点。我跟大哥先去看看情况。” 王小东闻声，当即撂下手中的碗，抹了一把嘴，与王小北一起出了屋子。 这种全院大会的大事，张美英哪能错过？ 于是，她捧着碗蹲在门口，而王梅，小西也纷纷围过来看着热闹。 院子里，除了王老太太，其他家都到了。 周寡妇刚下班准备做饭呢，于是着急的问雷大爷：“雷大爷，怎么回事啊？” 雷大爷看了一圈，“武高远来了没？” 拉煤的武师傅在人群后头应声道：“雷大爷，我在呐！” “赵兴德呢？”雷大爷继续点名。 板儿爷赵德兴也迅速回应。 见人都到齐了，雷大爷瞥了一下旁边的杜大爷，问道：“老杜，咱们俩谁说？” 杜大爷明显不怎么高兴，挥挥手：“谁说都行，你直接说吧。” 听到杜大爷的话，雷大爷这才点头，看了一下人群，喊道：“家和呢？” 王小北连忙接话道：“哦，我爸还在饭馆上班呢，我跟我哥在这听着呢，你只管说！” 雷大爷见此情形，微微一点头，清了清喉咙，宣布起来：“是这么个事儿，刚才我和杜大爷一块去了居委会开会，有几桩事儿得跟大伙儿宣布一下。” “从明儿开始，咱们的口粮分配不按照定量本了，改用粮票，下个月的份额大家伙儿去居委会领粮票。” “这个消息估计大家都听说了。不过，还有一个变动，以前细粮有3成多，往后，细粮定量要减到1成。”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唉，就只剩下1成了？这还怎么吃饱肚子啊？” “可不是嘛，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呢！” …… 面对大院人们的抱怨，雷大爷安抚说：“居委会那边也说了，难处是暂时的，想当年闹饥荒那么苦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还能怕这点小难不成？” “大伙说对不？” 尽管大家对新政策仍有忧虑，在雷大爷的宽慰之下，现场逐渐平息下来。 待嘈杂声渐弱，雷大爷接着宣布：“接下来还有关于菜的事儿，新的定量本，街道办已经制定好了。” 众人听闻一脸困惑，雷大爷宣布：“从明天起，每人每天限买半斤蔬菜，过了当日定量就作废。” “什么？一天才半斤菜？” “这也忒苛刻了吧？” “到底是谁定的规矩啊？” …… 雷大爷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皱眉道：“都甭嚷嚷了，再过几个月，地里的菜不就长出来了吗，最晚也就4月。” “咱们咬咬牙，这难关不就就能过去。等到开春，地里的菜苗绿了，还愁没吃的？” 人群中弥漫着不满的情绪，尽管明白雷大爷只是传达上级指示，但他们依旧窃窃私语。 雷大爷见状，只好耐心解释：“居委会那边交代了，今晚会一家家发新的定量本，能发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明儿再发。” “大伙记得明天找出旧本子换新本。要是有东西没买完的，一定要让居委会敲上章，千万别忘了，不然这个月就买不着东西了。” 第281章 跳蚤市场卖猪肉，疯抢 王小北静静听着，其实这还算好的。 不久之后，连菜也要开始凭票买了，具体时间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事情都说完了，在人们的牢骚声中，散会了。 临散前雷大爷还扔下一句：要是实在买不到新鲜菜，就去买咸菜。 感情连原本随便买的咸菜，也开始按照菜来卖了，这让人们又是一阵嘀咕。 不过，雷大爷早就回去了。 王小北在原地琢磨了一下，就跟着王小东一块回家。 张美英也捧着碗回屋，王小北看着张美英问道：“妈，你都听见了吧？” 张美英微微颔首：“我都听见了，我那副食品店这些天几乎是天天有变化。照这情形，往后怕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都要走定量了。” 王小北思索了一下，嘱咐道：“妈，你在店里要是看到盐巴，记得多买点回来，省得到时候盐也限量供应。有什么能吃能买的，尽量囤一些。” 盐这玩意儿，虽不会凭票购买，却也实行了定量供应。 平日里吃喝或许还过得去，可一旦要腌制个啥东西就不够用了。 张美英听到这话，眼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她微微颔首，“我知道了，现如今许多东西都开始限量，以后我多留个心眼儿。” 她把最后一块窝头塞进嘴里，边抹嘴边说：“剩点肉给你爸吃，我得赶紧走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讲罢，张美英便拿着课本出了门。 王小北望着张美英离去的背影，心中盘算：过上几年，无论如何也要让张美英进居委会。 哪怕先争取个大院里的代表当当也行，到了那几年，整个大院的事都能管了。 给王家和留下些鸡肉，几兄妹迅速解决了剩下的饭菜。 吃完饭，王梅一如既往地洗碗。 看她洗完了，王小北便将几个人招呼进屋，随手锁上了房门。 王小北从衣兜里掏出两串葡萄，王小东一见之下，惊愕不已：“小北，这冰天雪地的，你哪儿弄来的水果？” 王小北微笑着卖了个关子，悠然道：“大哥你不知道，我们平常吃的水果，都是从千里之外运来的，这会的南方，天气还热得很呢。” 王小东满脸困惑：“真的假的?” 王小北示意王梅解释，王梅立刻接话茬：“对，这个事情老师在地理课上讲过，赤道周边四季如夏，那里的人皮肤黝黑，咱们南方有些地方，冬天确实不冷。” 听完这话，王小北得意地笑了起来：“听见没，不懂别瞎猜。你们要是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话音未落，小西就猴急地抓了几颗葡萄扔进嘴里，连声叫好：“好吃，太甜了！” 小菊也在后头吵嚷着要吃，于是王梅和王小东也跟着加入进来。 城里虽然不缺水果，可种类没多少，更何况张美英向来舍不得花钱买。 王小北看着他们说：“籽和皮也吃了，还有，这事儿谁都不能告诉爸妈，听见没？谁要是说出去，以后可就吃不到了。” 王小东疑惑的说：“连爸妈也不告诉吗？” “对，暂时保密。” 王小北心说，要是王家和张美英知道了一定会问个不停。 看着王小北严肃的神情，其他人虽然犹豫，最终还是颔首应承下来。 众人吃完葡萄，只剩下一丁点儿梗也被扔进了火炉，转瞬化作灰烬。 下班回家的王家和对此毫不知情，高高兴兴的吃着肉喝着小酒。 次日，王小北下半夜三点就起床了，他准备去跳蚤市场看看。 他悄摸摸地离开大院，蹬上自行车。 寒风冷冽，王小北喝下一口带着颗粒的井水后，身上倒也暖和了几分。 来到跳蚤市场，眼前的情况可以用人潮汹涌来形容，巷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要是打把办的人来了，恐怕能一锅端。 他走到一个角落，将自行车放进空间，又用围巾捂住口鼻，还涂了一层锅底灰在额头，这才走了进去。 跳蚤市场上卖的东西也不多，基本是山里的野味、农户家养的土鸡以及河沟捞起的新鲜鱼虾。 几乎都不要钱，只要粮票，除非真的给高价。 毕竟现在菜市场上基本买不到鸡鸭鱼了，传言说要等到年节或是重大日子才有。 卖粮票的那儿人头躜动，挤满了人群，都是要买粮票的，很快就没有了。 王小北什么都没有做，就静静看着。 观察了一番之后，他离开了巷子，然后带了十几斤腌腊肉回来。 这肉一亮相，立刻引来众人注意，大家纷纷聚拢过来，低声问价格。 王小北想了想说，“我这是腌制风干的野猪肉，每斤2块钱。” 之所以这么说，是刚才王小北亲眼看到有人二两肉卖了三毛六。 也就是说，现在一斤肉要一块八。 当然，要是有票，还是八毛多。 只不过，现在每个人一个月才四两半定量，要不是家里真的过不下去，绝对不会拿出来卖的。 这么点肉，自己家都不够吃的。 因此，他的腌肉两块钱一斤根本不过分。 听到价格，人群中有人面露迟疑，有人却当机立断：“我要2斤肥些的！” 王小北手脚麻利地称好了肉，递过去，那人掂量一下，随即掏出4块钱递给王小北，拿走肉转身离去。 这一开张，剩下的肉迅速被众人争抢，不一会儿工夫，十来斤的腌肉就卖完了。 最后的5斤肉，被一个人全部包圆。 王小北见状，收拾东西暂时撤离现场。 第282章 强行买肉，七千斤你买的起吗？ 不久之后，王小北又提着一袋猪肉回到跳蚤市场。 虽然他知道这么做有风险，但他决定只卖一次，下次再换个地方。 在这个特殊时期，猪肉就是硬通货。 他这次拿过来了50斤猪肉，很快又卖出了20斤。 尽管跳蚤市场人多，但能花两块钱买一斤猪肉的人终究不多。 “我全包了，称一下吧！”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王小北抬头一看，正是刚才买走最后5斤肉的壮汉。 这时候，王小北忽然回想起对方之前曾说过一句话：“还不够，快来不及了”。 对方戴着口罩，遮住脸庞。 方才买的肉也不在男人身上，王小北猜测周围肯定有他的同伴。 然而，王小北也不管，而是迅速点了一下剩余的肉条，整整二十七斤。 “剩下二十七斤，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男子看了看，拿起一串猪肉，从腰上取了一个小秤称了起来。 随手称了三次，男子才点点头道：“没问题！” 说着，就拿出了钱。 面对男子的动作，王小北心想，这人一定是大厂子的，那一番操作也就是抽检。 一般人可不会这么做。 男子数出了五十四块钱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点了一下，确认数目对了，就收起袋子，离开了跳蚤市场。 这里短时间内不能再来了，明天去别的地方再卖一部分东西。 离开小巷，王小北走进胡同，准备绕路回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只是刚进入胡同，王小北身后就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这位兄弟，等等！” 王小北转身望去，就见着一名蒙着口罩的男子快步走来，旁边还跟着个人。 当注意到对方手中拿着的东西时，王小北的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那是一把枪。 即便如此，王小北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反而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或许他马上就能多一件防身的家伙了。 “兄弟，不要乱动，这子弹可不长眼。” 持家伙男人一边喊话，一边警惕地靠近。 等来到近前，他压低嗓门，略带歉意地道：“兄弟，真对不住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王小北闻言看了看，刚才买走大部分肉的那人走了过来。 此刻，对方两手空空。 走到王小北面前，男子示意了一下，那两个男子就走远了一些，同时把枪收了起来。 然后，男子才看着王小北说，“兄弟，实在抱歉，我叫葫芦，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看着对方把枪收了起来，王小北心中一阵可惜，然后淡淡一笑，“咱们去里面谈，你有胆吗？” 王小北心知肚明，“葫芦”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 葫芦顺着王小北看向对面漆黑的胡同，知道那里可能藏着王小北的同伴。 不过他还是笑了一下，“行，我们去那边说，我们今天也只是谈生意。” 反正自己也有两个同伴，他也不怎么害怕。 毕竟枪只是一个震慑，北平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有人敢开枪的。 巷子里没有光，只能借着对面微弱的路灯，隐约能分辨出是否有人。 好在巷内空无一人，葫芦也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双方若是对峙起来，不仅可能让这场交易陷入僵局，更有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风险。 稳住心神后，葫芦直接说道：“老弟，咱俩就实话实说，你应该屯了很多的货，我愿意以每斤两块钱的价格买下你所有的肉，你看怎么样？” 此言一出，王小北眼中顿时闪烁出一丝精光，思索片刻后反问道：“你真能全吃下？我这边量可不少。” 要是对方真的能全部买了，也省的自己跑来跑去。 原本葫芦估摸着王小北顶多也就百十来斤存货，听到这话不禁一怔：“你有多少？” 王小北心中快速算了一下，然后说，“腊肉有4000多斤，鲜猪肉将近3000斤，还没称过，具体多少不好说。” 空间中的那15头大肥猪，可以宰了一起卖掉了。 听到这个数字，葫芦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远远超出了他们原先预计要的数量。 他皱着眉，脸上流露出犹豫之色，毕竟这批货物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王小北盯着对方，眉头微皱，“怎么，是不是觉得量太大了？你们能要多少？我先跟你说清楚，这是唯一的一次交易机会，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葫芦听罢，面露难色，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决定道：“这样吧，容我们先商量一下，最多半个小时。” 王小北略作思考，对葫芦说：“好，你们商量好了就去靖江路那边，那里有个小树林，我会在那里等你们，如果超过1个钟头不来，我们就去别的地了。” “价格方面，腊肉每斤两块，新鲜猪肉每斤一块八毛。” 现在这种情况，每斤两块钱的腊肉已经算是极其便宜的了。 通常情况下，猪肉风干后会缩水不少，而且以前市场上干货摊上的腊肉已经卖到了每斤1块3毛钱。 王小北之所以这么卖，无非就是想尽快脱手，对于买家来说绝对是捡了个大便宜。 至于曹峰那边，他仍然按照原价，也就是每斤一块五。 “行，我现在就回去商量！” 葫芦自然明白自己赚了便宜，当下说了一句，就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葫芦焦急的呼喊声：“小吉、华子，赶紧走！” 王小北半探出身子，目送三人飞快地跑向远方，随后推出三辆载着麻袋的自行车。 他们低声交谈几句，各自骑车分散开来，没入四周漆黑的巷子中，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确认他们离去后，王小北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这才悄然退回，推起自己的自行车，径直前往约定好的那个小树林。 小树林里面的破败四合院，算是极佳的交易场所。 到达目的地后，王小北穿过丛生的杂草，贴着墙根步入林子，然后进入了空间。 里面一片昏暗，他点燃煤油灯，首先开始处理猪圈里的十几头生猪。 无论葫芦他们是不是要的了那么多，这些猪也都到了该屠宰的时候。 王小北冲洗了一下地面准备接猪血，紧接着开始了熟练的宰杀。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只剔除了骨头，并将猪肉切成5斤左右重的大块。 第283章 称肉，收钱 弄好猪肉，王小北又放开了猪圈中两头种猪之间的隔栏，估算再过半个月左右，又将有猪仔了。 接下来，王小北开始盘点起来。 腊肉4600斤，新鲜猪肉3200斤，还有800多斤鸡蛋。 看着弄下来的猪头、内脏、猪血、骨头等副产品，王小北头疼不已。 东西太多了，就算天天吃也消耗不了多少，刚刚应该一股脑全卖的。 王小北先把新鲜猪肉搬到户外冷冻了一下，接着开始整理剩余的猪肉。 特意留下十多斤肉以防万一，30斤左右重的腌猪腿也留了一些，以及几百斤腌猪肉。 王小北打算搭建个小房间，用川渝地区的方法，把肉烟熏了，再制作些腊肠出来。 到那时候，即便是说这些都是存放多年的，恐怕也没人会质疑。 毕竟，乡下许多人家的腊肉挂上几年都不稀奇，至于能不能吃，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 他又不是川渝那边的人。 不过，王小北曾今看到过很多放了好多年的腊肉，表皮甚至起了霉花。 大家弄掉长毛的地方，照常吃。 不一会儿，王小北把东西准备好了，就离开了空间，朝着林子边缘走去。 没走出去，就待在树林里面。 刚才一阵忙碌也花了不少工夫，约摸等了二十分钟的样子，之前巷子里见到那几人终于出现在外头的路上，领头的还是那位葫芦。 旁边一人背着两个布包，其中一个鼓鼓的，显然里面装的是钱。 从葫芦时不时警惕地左右观察来看，后面必有人暗地里跟着，只是王小北一时不知道具体位置。 不过想想也正常。 这次买卖可是超过一万块了。 在这个年头可是天文数字。 不过，这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有能耐的人，一万块不算太难。 毕竟公私合营才几年时间，那些人中除了关键性的技术方面的人外，其他的都不再负责管理，经营。 但每年分红足以让他们赚发了，起码在那十年之前是如此。 看到他们焦急等待的样子，王小北悄无声息地从树林走出来，轻轻吹了个口哨。 葫芦听闻动静，这才略显放松，朝身边人嘀咕几句，便径直向树林方向走来。 二人碰面，葫芦就急不可耐地问道：“东西在哪儿？按照你说的价钱，钱都带来了。” 王小北看了一圈，笑着道：“要不了这么多人，来你们六个就可以了，买卖不成情谊在，没必要弄出事。” 葫芦笑了笑，“那是！你也不用紧张，我们也只是为了求财，不会弄的不愉快。” 他嘴上说着，心中却在暗暗揣测王小北的身份。 这北平城里的角角落落他或许不清楚，但对于有点名堂的人物，他都有来往。 当然，这个“有名堂”是指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王小北也不管他想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好，跟我来！” 葫芦听罢，掏出手电筒，一会亮一会灭，打出一串暗号给外面的人。 接到信号后，外面的人迅速分散行动，只留下一个在暗处监视，其余四个则抬着一台落地称和一个大竹筐步入视线。 四人身手矫健，腰间隐约可见凸起的轮廓，明显带着家伙。 但王小北并不在意，必要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施展瞬移之术，弄死这几个人。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愿这么做。 随着众人走入林中，打着手电筒，不久便来到一处残破土墙下。 “咚”一声响，秤砣落地，微弱的声音在夜晚回荡。 葫芦没有急于查看地上堆放的那些麻袋，而是用手电筒朝四周照了照，当他的目光落在土墙上时，就要上前查探…… “哎，等等！” 王小北眼疾手快，挡住了对方的动作，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着说道：“里面就不必再看了，所有货都在这里，咱们直接过秤就行。”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来日方长，以后大家还有的是机会！” 葫芦的目光落在堆放的猪肉上，再看看气定神闲的王小北，心里想当然的以为院子里肯定有人，而且不少。 不然这么多的东西，光搬运这一环节就是个麻烦事。 于是，葫芦径直走向那些麻袋，逐一的开始检查。 虽然不能看透里面，但他用手一摸就能大致判断出其中装的是什么。 检查完毕后，他面向王小北问：“总共多少斤？” “腊肉4000斤，鲜肉3000斤。”王小北回答得干脆利落。 葫芦微微颔首，一面警觉地守在墙角防止意外发生，一面示意其他人。 “称重，小吉，给钱，一共一万三千四百块，先付1万。” 听到这话，一旁的五个人立即忙碌起来。 1人负责看称，2人忙活着将货物搬上竹筐，另1人则把钱递给王小北。 而葫芦本人，则紧握家伙，站在王小北与墙根之间，既提防王小北拿到钱后跑了，又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目前看起来，重量应该不会少。 “你数数，一捆100块……” 小吉打开手电筒，从包裹中抽出一捆捆用布条扎好的10块钱，向王小北递去。 一捆是一百，而且都是旧的，显然是对方为了方便交易特意准备的。 他解开皮筋，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然后快速地点算起来。 第一捆很快清点完毕，其他的就没有一张张细数，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抽验了一下。 确认无误后，王小北便将这些钱一股脑塞进了布袋之中。 接着，王小北站了起来，沉声说：“好了，钱对着。” 随后，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瞅着对方称重。 葫芦见王小北没有对每捆钱检查，心里头不禁一阵惊讶，但嘴上没多说什么，只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第284章 执行任务的 负责称重的人，每次秤完，都会在本子上记下来，整个过程鸦雀无声，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 王小北看了下时间，估计五点半左右。 冬天一般七点才会天亮，不过6点左右天边就会泛起鱼肚白。 不过看这大汉手脚麻利，估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称好。 用麻袋装的肉称起来速度很快，散装的新鲜猪肉虽说慢些，但也就半小时完成了全部过秤。 完了之后，大汉低头算了算，朝葫芦示意了一下，粗声粗气地说：“葫芦哥，数量对得上，还多了5斤。” 葫芦闻言，微微颔首，让小吉赶紧把剩余的钱拿出来，交予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钱，粗略扫了一眼，便将其放入布袋中。 最后，王小北又问葫芦：“你们要不要鸡蛋？我这有800斤。” 他留意到小吉手里还有一沓子现金，估计是自己报出的将近8000斤东西，让他们准备了不少钱。 葫芦的眼珠瞬间瞪大，连忙问：“在哪呢？怎么卖？” 王小北略微思索，给出一个低价：“每斤1块，在院墙另一边。” 一听这个价格，葫芦几乎按捺不住心头狂喜，想要立马过去查看。 然而，王小北却抢先一步拦住他，正色道：“我先进去，待会儿我叫你，没我的招呼，谁也不许偷看，否则可别怪我们不讲江湖规矩。” 葫芦听罢，琢磨片刻，终究颔首答应下来。 只见王小北矫健的翻过低矮的围墙缺口，其余人则纷纷掏出家伙，各自藏于树丛背后，一脸的警戒。 没过多久，王小北又噌噌翻回墙头，坐在上面喊：“鸡蛋的事先放一边，你们要猪头吗？每个30斤的样子，15块一个，总共50个。” “都要了。” 葫芦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说，这个价简直是捡了大便宜。 “好，你们接着！” 王小北话音刚落，就假装从下面接东西，实则将一只只猪头扔向墙外。 整整50个猪头，他扔得胳膊酸疼，好在期间喝了几口井水。 然后，他又开始假模假样地从“后方”接过一筐筐鸡蛋，再逐一递到墙下。 对方迅速过秤，每一筐都足秤50斤，总共搬了16筐，连他先前积攒的筐子和麻袋都用光了。 交易完毕，王小北没有立即下墙，而是朝着几人道：“你们先称重，然后把钱结了。” 很快，称重结束，份量与王小北所说的一样。 葫芦也十分干脆，将一千五百五十块钱递给了骑在墙头上的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钱，快速点了一下，随后做出一个递钱的假动作。 稍微等了一下，王小北空着手跳下墙头，拍拍巴掌笑道：“这次交易很愉快，希望有机会能再合作。” 葫芦盯着眼前的墙壁，伸出手与王小北握了握。 松开手时，王小北瞥见葫芦手中的手电筒，笑眯眯地道：“行了，事儿办好我也该撤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哎，对了，送我个手电筒呗！” 葫芦正欲答应，突然紧张地低喝一声：“关灯！” 众人闻声，立刻熄灭手电筒并蹲下身子。 王小北起初以为他们可能有黑吃黑的心思，仔细观察后才知并非如此，他转头看向外面，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外面出现了巡逻队。 他也没有慌张，因为他随时可以进入到空间。 等外面巡逻队经过几分钟后，几人重新打开手电筒，葫芦这才解释道：“刚才外面有巡逻的人经过。” 随后，他让小吉把手电筒递给王小北，小吉依言照做。 王小北感激地道谢：“谢了，兄弟，那你们忙，我先走了啊！” 说罢，王小北再度爬上墙头，回到了院子中。 他贴着墙角走了两步，然后心中一动，进了空间。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隔壁四合院里头。 院里已有早起的人，王小北即刻再次进了空间，几次进出后，最后出现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取出自行车，王小北蹬着车疾驰而去，今天恐怕又要迟到，少不了挨一顿说。 …… 等王小北身影消失后，葫芦计算了一下，确认四周再无动静，这才朝着身边汉子丢了个眼神：“华子，你进去看一下。” 华子闻声，悄悄的走到豁口，探着脑袋，用手电筒仔仔细细地往里照了一遍，连那墙角的瓦砾堆也不放过。 检查完毕，他转过头对葫芦说：“葫芦哥，没人。” 葫芦听罢，微微颌首，用手电筒打出几串暗号。 很快，树林外面就有几辆板车推了过来。 …… 王小北跨上自行车，一路疾驰，又找了一个地方进了空间，控制着那些钱数了一遍。 一分不少。 对方没有在这钱上耍花样。 随后，王小北在空间里洗掉脸上抹的灶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出了空间，前往安爷家。 这次迟到，恐怕会让老头不高兴。 骑着车，在一个胡同口拐弯时，突然从旁边窜出一道人影。 由于胡同里没有灯，王小北也是借着对面胡同微弱的灯光勉强看清路面。 忽然窜出一个人来，他也是没想到。 他急踩刹车，又是按车铃，然而对方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车头，沉声道：“别动！” 王小北瞧不清对方的样子，心里琢磨这是不是碰上了劫道的。 他扶着车，皱眉看着对方，“大晚上的，你想干啥？” 先问问情况，免得搞错了误伤。 也幸好王小北没动手。 话音刚落，那人用手电筒照了他一下，然后说：“派出所在这执行任务，前方的胡同不能走。” 第285章 梅花桩功 王小北狐疑地朝胡同里面张望，尽管分辨不清真假，但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正准备绕路离开，对方却又叫住了他：“你是什么人，这么晚跑这里来干嘛？”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怀疑，王小北连忙澄清：“我是去师傅家练武，每天清早都得起早，平日里更早。你要不信，可以跟我过去看看。” “哦，你们是城西派出所的吗？”王小北追问了一句。 “对啊，怎么了？”对方回应。 王小北赶紧拉近关系，生怕被当作嫌疑人：“我家之前可是帮你们破了件大案子呢，任建中所长那次去礼盒厂子抓人的事儿，你们不会忘了吧？” 王小北是希望通过提起往事，打消对方的疑窦。 对方听了这话，重新打开手电筒，在王小北脸上仔细照了照，似乎在核实他的身份。 对方定睛一看，瞬间认出了对方：“哎呀！我认识你，你是那次找任所长求工作的那位吧？” “正是我！”王小北满脸笑意地应答。 认出王小北后，对方挥挥手示意，“行了，你就从那边绕过去吧，这条道就别走了。” 王小北会意地点头，心中庆幸：只要不被带到派出所就万事大吉。 于是他迅速蹬上自行车，匆匆离开了现场。 王小北走后不久，脸色阴郁的几个人出现在巷口，为首的正是任建中。 他拧紧眉头问道：“刚才什么情况？不是让你守在这里吗？刚刚哪里来的车铃声？” …… 王小北如同离弦之箭般赶到了安爷的四合院，一见到面沉似水的安爷，他立刻赔笑解释：“师父，今儿真有急事耽搁了，可绝不是我偷懒不想练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篮子放在堂屋中央：“这里面是新鲜的猪肉和鸡蛋，你老平时吃，改天我再给你弄个猪头来。” 安爷轻轻点了点头，背着手引着王小北步入东厢房。 原先放着农具的地方，如今挪到了右边房间，厢房内栅栏也拆了，地面上立起了一排梅花桩，木料崭新还涂抹了桐油，显然是近期才完工的。 王小北看着眼前的新景象，一时有些愣神。 记忆中的东厢房原本并没有梅花桩的存在，而这些桩木的选材一看就很精良，绝对不便宜。 在这个年代，即便是最便宜的一张双人床也要几十块钱，木材价格更是不便宜。 正当王小北思绪万千时，安爷开口说话了：“好了，上桩练功吧，你的马步已经扎实，我打算不再让你在地上练习了。” 接着，安爷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也不知道有没有足够时间，把你教会。” 听见这话，王小北满腹疑惑，连忙关心地问：“师父，你是不是身体哪里难受？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在他看来，安爷近日刚喝了他用井水炖煮的鱼汤，虽不知道是否能延年益寿，但治疗旧疾的效果应该不错，不至于如此悲观。 然而，安爷只是摆摆手，念叨着民间的老话：“我今年七十三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清自己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迈过这个槛。” 感情这老头是在担心这个。 王小北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道：“师父你这是自找烦恼啊，有那工夫还不如去胡同口大树下跟老太太扯扯闲篇。” “或者，找人下几局，再不济，去听听戏班子唱戏喝喝茶也成啊！” 安爷闻听此言，眼角微微一抽，背着手，一脸严肃地回道：“你这小子就会油嘴滑舌！赶紧的，给我站到那梅花桩阵中央。” 王小北闻声，轻轻“嘿”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跃上了桩子。 尽管对于平常人来说，这高度走起来尚能应付，但要练功，就非同一般了。 老头领着他来到桩阵边缘，沉声道：“你就照我这么做，咱先来一套基本功。” “妥嘞！” 王小北稳稳立在桩上，眼神坚定，应答得干脆无比。 只见安老右腿徐徐后撤，王小北便模仿着将脚踏向右后方的桩子。 “不成，身子别动。” 安老眼疾手快地纠正了王小北的动作。 王小北迅速调整姿态回应，心里暗笑。 果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 幸亏他根基扎实，才能在这梅花桩上立足不倒，否则早摔个四仰八叉了。 安老瞧着王小北那笨拙却卖力的样子，不禁摇头：“这样吧，我把这一整套桩上功夫仔仔细细教给你，哪天你在桩上施展得如流水行云，那就算你摸到门槛了。” 王小北一听标准如此之高，惊讶之余脱口而出：“哎呀，这才叫入门？” 安老并未接茬，而是耐心地从头至尾慢速演示了一遍全套动作，随后问道：“都记得了吗？” 王小北用力点头，平日里苦练了这么久拳脚和井水的滋养，记住这套动作并非难事，关键在于反复练习与动作的标准性。 按照安老传授的，王小北开始在桩上行走起来，只是动作比较慢。 “不能回头！” 王小北苦笑着，“师父，这个真得慢慢适应，我后面虽然有眼，但是裤子挡着，看不见啊！” 安老嘴角抽了抽，“……注意稳固下盘！”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你放心，我下盘绝对稳！” “身体不能晃荡，上身保持稳定，所有的动作都要在你的掌控之中，不然别人攻击时，你自己都站不稳，还怎么反击？”安老语重心长地教导。 王小北点点头：“明白了，师父，你能不能让我有个过程？你当初刚学的时候就这么熟练吗？” 安老无言以对，只能任由王小北在一问一答中慢慢练习。 王小北的动作生疏，完全就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但在经过2个多小时的练习后，借助过人的记忆力，终于稍微流畅了一些。 尽管动作仍显得有些怪异，但也较之前进步显著。 又过了一个小时，王小北才从桩上跳下，揉搓着酸痛的大腿肌肉。 虽然还有体力，但长时间绷紧的小腿和大腿肌肉让他感到比犁田还累。 第286章 徒弟孝敬你的 “小北！” 就在这时，柯秋露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礼貌地向安老问好：“安爷爷好！” 安老微笑着颔首：“嗯。” 王小北悠然伸展着筋骨，眼角余光瞥向柯秋露，大大咧咧地笑道：“哎，怎么今天现在就过来了？” 柯秋露笑容明媚，“我妈今天去了文工团，我没去，就过来看看你练功。” “哦！” 王小北点点头，忽然一副长辈的姿态，玩笑道：“对了，以后要喊我小北叔。” 出乎意料的是，一旁的安爷竟也附和赞同：“没错。” 柯秋露一听，脸颊瞬间鼓成一团，佯装生气地娇嗔道：“我才不嘞！” 王小北听到这话，不由笑了笑，然后转向安爷问道：“师傅，你之前答应帮我搞一批侨汇券，你还记得吗？” “这都过去一段时间，怎么还迟迟没弄好啊？” 安老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谁说没准备好？但是你没给钱啊，你的钱呢，我都没把钱给别人。” 王小北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和安老说了之后，他手上一直也没什么钱，就把这个事给忘记了。 不过现在，他刚卖东西以及和曹峰的交易，已经弄了一万多，足够用很长一阵子。 安老看了看他，起身走向正房，王小北见状，拿上桌子上的袋子，跟在了后面。 他有些激动，这是第一次进安老的卧室。 之前只是伸着脑袋看过，可从来没有进去过。 只见安老从一个红木柜中取出一只紫檀木盒，放在桌上。 “都在这里，你自己看看，500块钱的。” 安老边说着边揭开盒子盖，里面放着用皮筋捆扎的侨汇券。 王小北先看了看木头盒子，好家伙，紫檀做的啊。 然后一把将侨汇券扔进了手上的布袋中，也没有数。 接着他笑着道： “师傅，你可得对我实话实说，是不是最近手头紧，所以才弄了这点？” 安老嘴角微撇，最终还是颔首承认，坦诚道：“目前手头的现钱就些了。” 王小北听罢，点了点头，随后摸出3000块钱塞进木盒，“师傅，这些钱给你，你帮我收点侨汇券和黄金古董啥的。” “你认识人，肯定有这些，别的你随便花，不够了随时告诉我。” 黄金这玩意儿占地小，还是要收一点。 将来开放之后，他肯定是要出去的。 外面不认国人这边的钱，黄金就是硬通货。 瞅着王小北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安爷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没有多说。 要知道，如今一根大黄鱼也已经卖到了两千块钱。 他看着王小北，“给我这么大一笔钱，你就不怕我给你弄没了，你能放心？”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道：“哎呀，师傅，你这么说就见外了。真要没了权当我孝敬你老人家了。” 尽管他也视钱财如命，明白手里有钱才能心里踏实，但三千块钱对他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 如果安爷真要把他的钱给黑了，他也只当是看清一个人的代价，权当花钱买个教训，也值！ 反正该学的功夫他接着学，以后各走各路，就当用这点钱买来的一个傍身技艺。 安爷闻言，稍稍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只是颔了颔首，重新把木盒子收起。 “得了，出去吧，别盯着我这点家底！”安爷说着，示意王小北离开卧室。 王小北看了看屋里，的确好东西不少，不过，自己是那种人吗？ 柯秋露一直在外面等着，曹子昂和曹子新两人也已经到了，站在堂屋门口喊了一句： “小凌叔，师祖！” 王小北出了卧室，看着两人说：“昨天已经练过了，今天咱们就不再啰嗦了，直接开练吧！” 曹子新看了看柯秋露，又看了看安爷，显得有些犹豫。 王小北立注意到了，立刻想起昨日的叮嘱，心中暗喜：看来房子的事情有消息了！ 他期待地问道：“是不是房子找着了？” 曹子新点头：“嗯，找着了。” “什么样的？”王小北追问。 “是个院子，一侧盖着三间瓦房，斜对面搭了个独门厨房。”曹子新描绘道。 听到这话，王小北不禁一阵纳闷，这是什么院子，不过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 “好，我知道了，咱们先练，完了再仔细说。你们谁先？” 曹子新自告奋勇：“我！” “行，来吧。” 接着，两个人拉开架势，对练起来。 柯秋露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每当曹子新挥拳时，她都紧张得屏住呼吸；而每当王小北反击成功时，她又会激动地叫好。 打的怎么样她也不懂，就是看个热闹。 一个小时后，几人结束了练习。 王小北对安爷招呼了一下：“师傅，我回去了。” 安爷微微点头，转身进了堂屋。 王小北转向柯秋露问道：“你是回家，还是有别的事？我得去趟劳动局处理点事儿。” 柯秋露咬唇思索片刻，有些不大情愿地回答：“我还是先回家吧，晚点去跟小伊玩。” 王小北看出她的勉强情绪，但他现在确实分身乏术。 他颔首道：“行，那你先回吧。我这里正好有点东西，你捎回去。” 于是，王小北走进老头子的灶房，拿了几个麻袋，还顺手拿一条鱼。 除了车上那掩人耳目的袋子，他已经没有别的袋子可用了，看来得赶紧补货。 出来之后，王小北走到自行车旁，假装整理袋子里的东西，趁机将刚抓出来的活鱼塞入其中，并叮嘱柯秋露。 “这条鱼你带回去别急着弄，等陆阿姨回来让她做。你应该能提得动吧？” 其实这鱼也就10多斤重，王小北特意挑了条轻的。 柯秋露试了试，表示没问题：“行，我能提动。到时候让我妈把钱给你。” 王小北淡淡一笑，一脸无所谓地道：“不用这么客气，这事我跟阿姨说就是了。好了，我走了。” 说完，王小北便与曹子昂、曹子新一道出了院子，柯秋露则提着鱼回到了家中。 第287章 有觉悟，没工作 出门后，王小北看向曹子昂，忙问道：“子昂，什么情况，院子在哪？” 曹子昂回应道：“就在四道湾胡同那边里，不大，拢共就三间瓦房搭个灶屋和茅厕，院子能有个安爷家的三分大小，比较紧凑。” “具体情况说起来费劲，你自己过去瞅一眼就明白了。” 王小北紧跟着问：“钱谈了吗？” “1200块。” 闻言，王小北想了想。 价格倒是不贵，但难办的是如何交易，不能让街道办那些人或是邻里左右察觉，免得日后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最妥的办法当然是全家一起搬过去，可这1200块的来历如何说明？ 要知道，跟以前几百块钱的开销比起来，上千元可是个大数目，随便找个理由怕是糊弄不过去。 王家和张美英一心指望着以后能分到房子，甚至已经在筹划着把现住的三间屋挤出一间当分得房子，好减轻点房租。 这时候要是跟他们提买房子的事儿，那指定得让他们惊掉下巴，搞不好还闹出抵触情绪。 沉吟片刻，王小北对二人摆摆手说：“你俩先到地方等我，估摸着饭点前我能赶到，到时候带我去看看那个房子。” “万一我要是晚了，你们自个儿找地儿先垫垫肚子，我会尽快过去的。”说着，王小北掏出票跟钱塞给二人，“拿着，路上注意安全。” 曹子昂接了钱票，乐呵呵应承下来：“成嘞，那你先忙，我们过去了。” 王小北目送他们离去，又补了一句：“路上你们合计合计，看能不能整辆二手自行车骑骑，总不能老靠两条腿走路不是。” 曹子昂面露犹豫：“可这距离也不是太远啊！再说，一辆二手的也得好几十块呢。”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尽管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他也得顾及对方家庭的感受。 毕竟，买车可不是小事。 “行了，这个事咱们暂且放一放，你们先过去，回头再说。” 王小北挥挥手，告别二人后，跨上那辆自行车，一路疾驰向劳动局方向而去。 王小北骑车抵达劳动局，稳稳停好车，径直走进熙熙攘攘的大厅。 此时大厅里聚集了很多人，那天见到的大妈正在解释着什么。 王小北听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人是之前从农村流到城里的，现在到劳动局，是希望能放宽一下政策，好让他们把城里的工作解决了。 听着的过程中，王小北已经知道了那大妈姓魏。 看情况，自己要是不出现，一时半会是弄不好的。 “魏组长……” 他轻声喊了一声，来到大妈的身边。 魏翠桃本来就头疼，看到王小北出现，心里更加的头疼，昨天的事情她可是记忆犹新。 不过面对一个人的问题，总比面对一群人要容易，于是对着大家高声道：“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们都听见了，我会尽快向上级汇报。” “请大家给我们点时间。我现在有点急事，需要先处理，大家先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魏翠桃示意王小北跟她进入旁边的一间简陋办公室。 围着的人见状，纷纷转向其他工作人员说起来。 这七八平方米的小屋内，摆设了一张简易长桌，周围散落着一圈木椅。 “坐！”魏翠桃招呼着，自己率先在一张旧凳子上坐下。 王小北看着她的架势，心中暗想这次工作的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得到，或许还会遇到些波折。 他刚一坐下，魏翠桃便将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重心长的说了起来。 “小伙子啊，情况是这样的，昨天我已经把你家的事报到上面了，领导们也专门开会讨论过了。” 王小北面色平静地颔首，静待下文。 “按领导们的讨论结果，你们的情况确实符合特事特办，跟我们说一定会酌情考虑。” “你们在家耐心等消息，一旦有确切决定，我们会第一时间将相关材料送到你那边的街道办事处。” 听到这话，王小北心知肚明这是惯用的官腔，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儿得慢慢来。 正要搭话，魏翠桃再次开了口，“小伙子，你之前那些话说的对！可是你也想想，咱们能成立新中华，翻身做主，靠的不只是那群英勇的解方军，更是四万万同胞流血流汗拼出来的。” “每个为胜利付出汗水的人，都是有功之人。咱们哪能不想让大伙都过上好日子？” “可说到底，咱国家底子薄，工业基础不行，不能给所有人安排进厂子当工人。尽管如此，老百姓们也都实心实意支持我们，这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你说是不是？” 魏翠桃念叨的大道理，略显直白，但王小北却领会到其中的意思。 他不能因为一点贡献就要这个要那个，那是不够有觉悟的表现。 这让王小北陷入两难。 放弃吧，意味着将错过一次难得的机会。 若要坚持，又可能被看作是没有觉悟的人 魏翠桃虽然说得很官方，但道理也确实如此。 的确有许多人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了今天的安宁。 就算他去市政大楼那边说理，都有些没脸。 看着王小北脸色的变化，魏翠桃笑眯眯地安慰道：“行了，我啰嗦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理解。哦，对了，过几天组织上也会派人跟你爸聊聊的。” 王小北连忙摆摆手，“这个就不用了，我会和我爸说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别说王家和了。 甚至以王家和的性格，恐怕只会更加哑口无言，内心愧疚。 于是王小北站起身来说：“那我不打搅你的工作，先走了。” 魏翠桃也是站起来，笑着说：“小同志，非常感谢你们支持理解我们的工作。” 两人一起走了出来，外面依旧是闹哄哄的。 王小北也没有管，往外面走去。 走出劳动局，王小北解开自行车锁，不禁对自己刚才的“顺从”有些困惑：啥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脸皮竟然变得这么薄了！ 他苦笑了一下，蹬起自行车，朝着家骑行。 虽然王小北也明白，真要闹起来，未必没有转机的机会，但他还是接受了。 大不了，到时候让王家和去火车站拉板车。 第288章 安老要弄点肉，去看房子 现在的火车主要是货运，把全国各地的物资送往北平。 火车站除了正式工、临时工，还有许多打零工的散工，只要简单登记就可以了。 挣的钱不多，但也算有个糊口的门路。 甚至于，家庭煮夫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就像大院里那个程大妈一样，日子也过得舒坦自在。 眼瞅着天色不早，快到吃饭时间，王小北干脆骑车去向大栅栏。 一路上，每个粮店门口都能看到排成长龙的队伍，甚至有人为了抢购粮食而争执不休。 王小北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径直向前。 来到卤煮胡的摊子前，王小北买了几斤猪口条。 正准备离开时，目光无意间瞥见忙碌的胡师傅，心中一动，于是他又折返回来。 “胡师傅，有点事我想问问你。”王小北客气地问道。 卤煮胡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回应：“啥事，你只管说。” 等他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王小北接着说：“胡师傅，我们大院过年打算自家卤些肉，不知能不能卖给我一份卤料，够卤几十斤肉就行。” “我保证，我只是想要卤料，并不想知道配方，再说这配方用量细致，我也研究不出来。” 胡师傅听完，笑着回道：“真是对不住了，咱这卤料配方现在可是归集体所有，我可没权利私自买卖！你要是喜欢吃，随时过来买就成了。” 听到这话，王小北微微颔首，只是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好东西都是宝贝啊。 就像后世的十三香，都上市了。 被拒绝了，王小北也没有强求，反正有这东西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这个年代，哪怕是清水煮肉，也是香得很。 离开了卤煮摊，王小北径直朝安爷家走去。 考虑到一会儿可能需要签买房的合同，他在经过西单百货商店时，特意进去买了些纸笔和红印泥。 英雄牌钢笔，他挑了稍贵的一款，十五块三毛，还拿了一瓶三毛多的墨水。 买好了东西，王小北来到了安老的住处。 此时安爷正在堂屋里用煤炉温着黄酒，旁边放着花生米，看起来很是享受。 王小北提着东西走进门，笑容满面地说：“师父，你这光喝酒不吃饭了吗，还没到饭点呢！” 不等老头瞪他，王小北将卤煮放在桌上，热情洋溢地道：“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猪口条，入口即化，保准不会让你费牙。你继续喝，我就不打扰了哈。” 王小北说完，正欲迈步离开之时，安老叫住了他。 “哎，等一会。” 王小北回头，咧嘴一笑道：“师父怎么了，您老有什么差遣？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要是想揍我，就没意思了。” 安老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瞪了王小北一眼，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要点肉。” 王小北的目光扫过桌上摆放的肉，心中想了一下，没有多问，拍应承下来：“没问题，你想要哪种肉？还是猪头？” 安老道：“随便，最好是板油和五花肉。” “需要多少斤？”王小北追问。 “要不了多少，10多斤，你看着弄吧。”安老道。 “那你急不急用？要是着急，我这会儿就给你送来，如果不急，明早或者晚上的时候给你送上门。” “不急，你看着办吧。”安老随口说。 听着老头子的语气，王小北心里知道多半是为其他人准备的，却也懒得去深究是谁。 他满口答应：“没问题，那就五花肉跟板油各5斤，我会尽快给你送来的。” 接着，王小北便转身离开。 出门之后，王小北一路打听，终于找着了四道湾胡同。 他在胡同里走了一下，最后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发现曹子昂他们。 他们撅着屁股蹲在墙角，呵着热气取暖，头上扣着狗皮帽子，双手揣进袖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吱……” 王小北将车停在二人跟前。 在他靠近时，曹子昂二人早已起身，恭敬地喊了声：“小凌叔！” 王小北微微颔首回应，看着两人瑟瑟缩缩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们不知道找个避风的地方么？这里冻死个人了！” 两人憨厚地嘿嘿一笑：“没事，我们怕你一会儿找不到。” 听罢这话，王小北微微颌首，问道：“是哪一户？” 曹子新立刻接话茬，指向前方转弯处：“喏，就是那儿，家里就一个孤老头住着，没别人。” 王小北顺着曹子新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座院子位于转角之外，位置还算不错，但他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暗自盘算起来。 买下这座院子，自己一家大小住进来的确很不错，三间瓦房带灶房，平日做饭也不用避着人。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王小北否决，一来是钱从哪来的问题，二来这样的独门独院恐怕将来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先前考虑私下交易，但上次去房产所咨询了一下，刚解放那会进行过一次产权登记，原来的地契和旧合同均作废，要想得到房子所有权，必须经过正式过户手续。 “小凌叔，咱们不进去瞅瞅？” 就在这时，曹子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小北回过神来，坚定地应了一声：“嗯，走，瞧瞧去！” 说着，他推着车子来到院子门前，放好车子，然后走向门口。 此时子曹昂已抢先过去敲响了院门。 “吱……” 仿佛等待了一个漫长的世纪，旧木门终于徐徐打开，一张遍布麻点与老人斑的脸庞映入眼帘。 老头带着一顶破旧毡帽、穿着臃肿的棉袄，一看便知道也不是个有钱的。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曹子昂曹子新：“怎么还是你们两个？不是说让你们爸妈来看么？” 王小北见状，直截了当地解释道：“老爷子，我爸妈脱不开身，所以派我们先来看一下，方便的话能让我们进去吗，顺便商量一下。” 第289章 砍价，一千块就买了 听到王小北的话，老者略微想了想，最终还是颔了颔首，“那你们进来吧。” 说着，老人侧身请他们进门。 进来之后，先是一条短过道，影壁上斑驳陆离，看着很有年头。 左转穿过一个月亮门。 然后，右手边是一个砖瓦结构的厨房，倚着院墙而建；左手边则是一溜三间相连的砖瓦房。 院子不大，约莫70平方米，呈狭长布局，区别于常见的方正四合院。 看着这个格局，瞬间吸引了王小北，绝对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啊。 而且院墙与邻近的四合院墙壁是齐平的，都共用一面墙，隔音效果极佳。 买下来之后，在院子里弄一个葡萄架，或是别的，就和安老那边差不多了。 跟随老者走进堂屋，就是普通北平人的布置。 家具比较旧，只有那么一两件是新的，不过大多是结实耐用的实木家具，而且保存完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看着堂屋里的布置，王小北也在心中估算出这座院子的大致面积。 堂屋约摸能有20来平，两侧厢房稍小一点，拢共加起来怕是将近60平，再算上那10来平的厨房和足有60多平的院子，满打满算大概有个150平。 等老头坐好，王小北便开口问起房子的具体详情：“老爷子，你这院子总共多大啊？” 老者思索了一下，回道：“按照房管所的登记，面积是一百四十九平，院子和灶房总共八十六平。” 王小北默默地颔了颔首，心里盘算的结果跟老汉所说基本吻合。 在他看来，这么一座带六十多平院子的宅子，非常适合居住。 要知道，后世那些一百平的房子扣除公摊之后，估计也就八十多平米，还包括客厅、卫生间厨房这些呢。 至于价格，王小北倒是不在乎。 随后，王小北问道：“老爷子，我想问一句，你在这儿住得挺好，怎么突然想把院子卖了呢？卖了以后你又预备搬到哪里去住呢？” 听到这话，老者不禁长叹一口气，摆手道：“这些事你们年轻人就别操心了，真要有心买，还是请你们家长过来谈吧。” 说完，他自顾自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似乎不想再搭理他们。 面对这样的状况，王小北咂巴了一下嘴，目光在四合院内扫视一圈，琢磨着其中的缘由。 最后，王小北若有所思地低声嘀咕：“如今都在进行私房改造，不少单位职工都开始享受到单位分配住房的好处。” “再加上国家建设步伐加快，这个步子肯定不会停，估计越来越多的人将会分到房子，大家伙对搬进楼房的愿望也是越来越强烈……” 王小北话音刚落，转过脸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老爷子，你觉得，现在这状况，有人会愿意花1200块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吗？” “你这是还拿着50那几年的最高房价来定的价啊。” 私房改造后，那些宽敞的房子大多已与房管部门签订了协议，基本上不会在市场上流通。 大伙儿心里清楚，将来国家还会分配住房，所以肯掏钱购买的人少之又少。 回想起80年代初首次房改时，员工只需付一半的钱就能拿到房产证，但即便如此，响应者也是屈指可数。 那时候的房管所真是使尽浑身解数，甚至不惜放低姿态恳求百姓买房，然而收效甚微，最终只能将房源交给单位，让单位出面动员和劝导职工购房。 这其中也不乏眼光独到之人，在这场变革中赚得盆满钵满。 到了90年代第二次房改阶段，情况虽有所变化，但也只是逐渐有人接受买房。 因为他们明白，等待分配住房的日子已经遥遥无期。 老者听完这番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反驳道：“就算我不卖，租给街道办，每个月也能有不少租金吧？” 王小北轻轻一笑，回应道：“确实如此，不过你想过没有，按政策规定，租金最多你也只能拿到三成，最高四成二，我说的没错吧？” “咱们就算4成，一个月也就七块钱，一年下来才八十四块，你要想拿到一千二，至少得等个十五六年。” 说到这儿，王小北瞥见老者脸色阴沉，于是继续说道：“另外，现在的房租已经降过2次了，未来是否还要降价还未可知。” “你想想看，照目前盖房的速度，这样的小院往后还有多少人愿意住进来？” 现今的社会制度不如后世那么复杂，信息相对公开透明，王小北特意了解了一番，就是为了参照房价，议价时能有理有据。 老者听到这里，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王小北所说的并非虚言。 如果不是儿子坚持要接他去新分的房子住，并执意要卖掉祖宅，他是断然不会动卖房的心思的。 所以他才开出这个高价，多少有点想吓退买家的意思。 王小北见状，立刻抓住时机：“这样吧，老爷子，我们出一千块买下这处小院，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不成，我们就再去看看别的地方。” 听见报价比他儿子先前预想的还高100块，老者顿时有些动摇，毕竟王小北之前的分析，让他也开始对自家房子的前景感到忧虑。 看到老者还在考虑，王小北不失时机地笑说：“你老慢慢想吧，我们先走了，子昂，咱走！” 对于交易方式还没确定，王小北倒也不急躁。 曹子昂他们连忙点头，正准备出门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唤：“哎，等等！” 王小北闻声立即回头，看着依然迟疑的老者，满脸笑意地道：“老爷子，你到底给拿个主意啊？总得给我们个准信不是？” 他心里明白，这笔买卖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 片刻沉吟后，老者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勉强颔了颔首：“行吧，那就按你说的价，一千块。让你们家里的大人，找个时间过来说。” 第290章 季珊的粮本弄丢了 王小北听完，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笑着问：“老爷子，你这房子急着出手不？要是不急的话，我先给你付个100块钱定金。” “年前我就来找你把手续办了，也就十来天的事儿。如果急着卖，那咱们明后天就过来办过户。” 老头闻言，看了一眼院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然后慢悠悠地道：“不急，你们啥时候来都中。” 王小北听罢满意地点头：“成，那我先交一百块定金，这段时间你可不能转手给别人了。” “当然，万一我们年前没按时来，这一百块就算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陪你的，但你得给我写个收据，你看这样妥当不？” 老者思索片刻，应声道：“没问题，就照这么来吧。” 老者心中暗自窃喜，巴不得对方不来，既能多住些日子，还能白赚一笔。 王小北见状，利索地从口袋里掏出钢笔、纸和印泥，在桌子上写了一份简单明了的条子。 写完之后，他将纸条递向老者：“大爷，你看一下上面写的，要是没意见，你就在上面签字、按个手印，这是那一百块定金。” 王小北一边说，一边把钱和印泥一并推到老者面前。 老头接过纸条仔细看过，确认无误后接过了钱，数了数，然后歪歪扭扭的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沾了点红泥按下了一枚鲜红的手印。 做完了之后，才将按过手印的条子交还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后瞅了瞅，虽然字迹像鸡扒了一样，但尚能认出，手印也醒目。 “胡老爷子，那咱们这买卖就算定下来了。我们这就告辞了，改日有空再正式过户。”王小北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说着。 老者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下来。 出门后，王小北琢磨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60块钱分给曹子昂跟曹子新。 “拿着吧，这是这个月的预支工资，当然，粮票我可没有！除此之外，我还会时不时的带你们下馆子解解馋。” 对这两人的脾性还需进一步了解，不能一下子给的太多。 曹子昂跟曹子新面面相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小凌叔，那我……我们就不客气了。” 王小北豪爽地说道：“别客气！” 听到这话后，二人这才接过了钱：“多谢小凌叔！” 随后，曹子昂又问起下午的安排，王小北略微思索后道：“这么着，我给你们些钱，你们下午分开行动。” “去帮我买些红薯粉，另外，再买些不用票也能买到的能顶饿的粮食，买齐后送到安爷那里，告诉他是我让你们送的。” 接着，王小北又塞给他们200块钱。 红薯粉，其实就是红薯提炼出的淀粉，常用来做粉丝等食品。 如今这个特殊时期，粉丝已经不让在市场上卖了，但红薯粉还没受限，而且不用粮票就能买，这其中明显是个空子。 尽管一般人家对红薯粉的需求量不大，但大家对这种变化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估计过阵子就会慢慢明白其中奥妙。 即便王小北家里红薯不少，但他实在懒得自己动手做红薯粉，那工序实在太麻烦。 他心中嘀咕：“既然有钱能买，何必自找苦吃呢？” 曹子昂从王小北手里接过钱数了数，惊讶道：“这会不会太多了？” 王小北一摆手：“多不多的你们用不着操心，尽量挑能长期保存的买。” 接着，王小北又嘱咐了几点：“首先，别在一个地方买很多引人注意；其次，去安爷那儿送货的时候，千万避开别人的视线。” “还有，现在粮食开始紧俏了，你们也感觉到了吧，有机会的话让家里多囤点吃的，只要是能填肚子的东西，尽量多买一些。” 尽管王小北心底有个想法，想通过粮食来拿捏他们。 但如果明知情况而不告诉大家，良心上过不去。 而且，时间太久了，得几年！ 同时他也清楚，即便提醒了储备粮食，大部分人还是不会买很多。 “为啥呀？”曹子昂虽已隐约猜到原因，但仍觉得难以置信。 王小北摆摆手说：“别问那么多为啥，信我的就按照我说的做，不信当我没提。哦，对了，顺便帮我收集点粮票，但别是当月过了就作废的。” 昨天开会雷大爷宣布了，粮票从本月开始实行当月有效。 不过，以前的老粮票应该还能搜罗一些。 交代完毕，王小北跨上自行车，临行前撂下一句：“就这样吧，我回家吃饭去了。” 旋即脚下一蹬，瞬间消失在二人视线中。 曹子昂与曹子新对视一眼，忍不住琢磨起王小北的话。 另一边，王小北离开后，就朝自家所在的胡同而去。 他打算弄点好东西回去，正好吃饭。 只是刚拐进胡同口，迎面便撞见有个女人哭着走来，不是别人，正是季珊。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他大声的问道：“珊姐，咋回事？是不是哪个龟孙欺负你了？” 此刻正哭的季珊，听见王小北这一声问，暂时压下了对他之前贼兮兮看自己的厌恶，抽泣着回应：“我把粮本给弄丢了，呜呜……” 王小北一听这话，心下顿时一沉。 粮本其实就是定量本，要买粮食可得全靠它，丢了可麻烦了。 倒不是说不能去补，只是补起来极其的麻烦。 而且才刚换了新本没多久，下个月的口粮还没领，要是补办，那些没领的定量就会作废。 虽然不近人情，可这么做也没办法。 不然有人把粮食买了，然后将粮本一撕，重新去补办，说粮食没领，那不就是钻空子吗？ 还有就是，哪怕领了粮食，再去补也有问题。 因为，现在的粮站只认本不认人。 其他人拿着丢的粮本，同样也可以去买粮食。 毕竟一个街道那么多人，粮站哪认识谁是谁，所以只能按照粮本给粮食。 这无疑是个麻烦的问题。 王小北想了想，安慰的道：“珊姐，你先别哭，你仔细想想，到底是在哪儿把粮本弄丢的？” 第291章 可能要付一些代价 季珊这才停止了哭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今天上午刚换完新粮本，我本来想去粮站换票，可是那儿人挤人，一不留神就把本给弄丢了，我找来找去都没找到。” 王小北听完想了一下，追问了一句：“那你当时有没有喊？粮站的人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我喊过了，可当时人很多，进进出出谁还顾得上我。等粮站下班，我只能回来，我该怎么办啊。” 季珊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王小北脑筋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闪：“珊姐，别慌张，我或许有办法。” “啊，真的吗？”季珊急急的问，“什么办法？” “你想啊，就算有人捡到了，他也不敢立马拿去换出粮票，最早也得等到下午，咱们让粮站的人帮一下忙。” “除非那人胆肥，敢在你眼皮子底下领粮票。” 虽然买粮食的粮店有好几家，但能换粮票的唯一去处就是粮站。 季珊听听到这话，虽仍然疑惑却也有了些许希望：“可…就算这样，人家怎么帮我找呢？咱们街道可是有好几万人……” 王小北哈哈一笑，“哎呀，你怎么这么傻呢，那粮本上不是写着你名字嘛！” 季珊迟疑片刻，又忧心忡忡地说：“就算粮本上有名字，我又不认识粮站的人，他们那么忙，哪有空特意为我注意这个？就算注意了，也可能漏过去。” 王小北自信满满地挥挥手：“你别担心，等我把东西送回家，再陪你去趟粮站，应该没啥大问题，不过可能得付出些许代价。” 随后，王小北蹬着自行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身后的季珊听着这话，想起王小北那天的眼神，心头微微升起一股火气。 接着，季珊快步追上去，瞪着王小北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希望我付出啥代价？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呢？” 王小北被季珊这一呛，直接傻眼了。 擦，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 看着她警惕的眼神，就知道是她误会了。 王小北苦笑着说：“珊姐，你想哪去了？我是说你下月的定量肉跟鸡蛋，应该还没来得及买吧？如果能找到粮本，就拿这些做酬劳感谢帮忙的人，这总可以吧？” 闻言，季珊愣住了，旋即脸颊微红，羞涩地点头：“嗯，这个可以……能把粮本找回来，那些鸡蛋跟肉不要也没关系。” 毕竟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肉跟鸡蛋定量有限，实在不行去跳蚤市场买点也能凑合。 粮本找到了，可以省去不少糟心事。 王小北也是点了点头，随后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所有人都去菜市场或者粮站了。 王梅正在剥着白菜。 王小北走到王梅身边，将袋子递给王梅，笑道：“姐，我买了一块猪血回来，待会儿你给炖上，记着多放辣椒和蒜！” 放下东西后，王小北正要抬腿走人，却被王梅喊住：“哎，你去哪？这就要吃饭了。” “有点事儿，我马上就回来。” 随后，王小北瞥向旁边的季珊，“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季珊自然是紧紧的跟着。 瞅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王梅心里嘀咕：“他们这是折腾啥呢？小北咋跟季珊认识了？” 王梅对季珊的情况很清楚，这下更是满心疑窦。 走出门槛，王小北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来，坐稳了，我搭你过去。” 季珊柔顺地点头，跳上自行车。 王小北脚下一蹬，骑车朝着粮站而去。 粮站在主干道那边，而且不归居委会管。 路上，季珊紧紧捏着王小北的衣角，探身问道：“咱们找站长帮忙呀？” 王小北摇头，“不是站长，找换粮票的人就成。” 站长有什么用？ 他又不负责换粮食！ 真正能干事的，还是那些小人物，因为县官不如现管！ 季珊也不是不懂这个理，经王小北这么一说，瞬间明白了过来。 骑车过程中，王小北还特意打听了一下粮站有多少人负责兑换粮票，得知审核粮本的也就三个人，其他都是发放粮票的，这才踏实不少。 不然人太多，那么点东西还真打动不了他们。 待他们来到粮站时，却发现这里已经下了班。 王小北略微琢磨，领着季珊拐进了紧挨着粮站的一家五金店。 店里只有两个人，王小北对着一位看起来约摸四十多岁、脸上挂着和气笑容的大姐，客气地问道：“大姐，你现在忙不忙？” 店里虽没客人，但他还是礼貌的问了这么一句。 被叫做“大姐”，对方笑眯眯地回应：“小伙子，有啥事尽管说！” 王小北故作焦急状的说：“大姐，我姐姐不小心把粮本整丢了，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粮站的工作人员，他们是不是住在这周边啊？” 一听这话，女人顿时瞪大眼睛：“哎呀，粮本丢了可是个麻烦事啊！” 王小北连连颔首：“是啊，所以想请粮站的人帮帮忙。大姐，你能联系上谁不？” 五金店就在粮站隔壁，肯定认识工作人员。 就是不知道，知不知道住在哪里。 女人想了想，扭头跟旁边的男人问：“老雷，那个叫崔达是住在德水胡同里头来着吧？” 老雷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道：“对，在德水胡同，门牌号应该是100多号，具体记不清了。就在街对面，你们过去问问应该能找到，那个人叫崔达。” 听了这话，女人转头告诉王小北：“听见了吧？去德水胡同一百多号找崔达，离这儿挺近的。小伙子，你们过去找找吧。” “好嘞，谢谢你啊，大姐！”王小北热情地道了声别，便带着季珊迈步出了店。 门外那条道，通向菜市场，还有长安大街的主干道。 二人穿街过巷，稍微问了问，很快找到了崔达所在的107号院。 第292章 程大妈被动员回乡下 王小北他们走进院门时，迎面就撞见了一位刚要出门的中年人。 “你好，这位大哥，我想请问一下，崔达是住在这吧？” 王小北开口问道。 然而，下一秒注意到季珊神色的变化后，便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便是他们要找的崔达。 崔达上下打量二人，特别是看到季珊后，立马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是你，来找我也白搭啊。当时人那么多，我也不清楚是谁拿走了粮本。” 闻言，季珊瞬间紧张起来。 王小北见状，赶紧接话：“崔大哥，我们能不能谈几句？” 崔达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带着二人走向一边，边走边道：“这样吧，你们把名字留下，下午我上班的时候留意一下，要是找到了，我会让人通知你们。” “不过，我可不敢打包票，万一那人已经兑完粮票走了……” 季珊听罢，立刻感激说，“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被兑换掉的，毕竟我当时还在现场呢。” 王小北心中暗自思量，虽说崔达答应帮忙，但他能否尽力却尚未可知。 于是，王小北立马开口道：“崔大哥，那就麻烦你也跟粮站另外两位负责兑换粮票的同事也提提这个事儿。” 没等崔达回应，他又紧跟着表态：“万一真能找着，我们一定就记在心里的，下个月肉票跟鸡蛋的定量，就归崔大哥你了，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这话一出，崔达脸色微变，随即打着哈哈笑道：“嗨，哪用这么客气，我们本来就该给大家伙儿服务嘛！” 王小北却没顺着话茬往下接，而是咧嘴一笑：“崔大哥，这事就靠你了，你尽管放心。” 虽然没有明说，但王小北相信崔达已经心里有数。 崔达琢磨了一会儿，果然领悟了他的意思，笑眯眯地笑说：“行，这事儿交给我就行了，我现在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 望着崔达远去的身影，季珊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小北，你说就这点肉跟鸡蛋，他能帮忙找不？” 王小北沉吟片刻，摆了摆手，道：“这个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没啥大问题。”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去跳蚤市场，特别是像崔达这样的公家人，好不容易有个安稳工作，哪有几个愿意冒险的。 一旦露馅儿，轻则挨处分，重则砸了铁饭碗。 接着，王小北拍拍自行车后座，宽慰道：“好了，上车，现在也只能回家等消息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得看天意了。” 季珊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便跨上了车。 王小北见状，蹬起自行车，载着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季珊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她好奇地问：“你咋就能想出了这么个好法子呢？” 王小北得意地挑了挑眉梢，随口答道：“嗐，太聪明了，不用白不用！” 听着王小北这句自夸的话，季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娇嗔道：“你还真是不谦虚……”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季珊，思绪飘向远方，心中默默想着下午能找到粮本，不然这个月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前面奋力蹬着车的王小北，对身后的季珊产生了好奇，随口好奇道：“季珊，你多大了啊？” 季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侧头问道：“嗯？你问啥多大？” 王小北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今年几岁了，瞧你样子不算大啊。” 季珊抿嘴一笑，眼角弯弯地回答：“你话说得挺绕，我十七岁。” “才17岁啊。” 王小北若有所思地点头，又接着问，“那你小小年纪就进了车轴厂当广播员，也算是不错了。话说，你初中毕业没？什么时候出来上班的？” 按王小北的计算，解放那年季珊顶多七八岁，如果七岁开始上学，初中毕业的话，工作时间应该不满两年。 季珊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初中毕业，刚参加工作1年多，这份工是车轴厂给安排的。” 但季珊并未说原因。 察觉到季珊情绪低落，王小北及时转移了话题，避免触动她的伤心处。 回到大院时，他们竟碰上了一场好戏。 几乎整个大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 只见程大妈披头散发坐在地上，似乎刚与人干过仗一样。 不过也不是，因为她对面的正是居委会胡主任。 程大妈一副泼辣劲儿，嚎啕哭诉：“我为什么要走？我在儿子家住，关你们啥事？你们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哇……” 胡主任满脸为难：“程大姐，这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上级有通知，你没户口又没工作，正好属于动员人员啊。” 程大妈不管不顾，挣扎起身，四下环顾，竟然真的要往正房门口的廊柱撞去，边撞边喊：“我死了算了，你们这是逼我走上绝路啊！” 雷大妈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拦住，甭管是不是自己家门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出事。 她赶紧劝说道：“哎呀，程大姐，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啊！” 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上前劝解，虽然大家都知道程大妈可能只是情绪激动，并非真心寻短见，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上了年纪，稍不留神摔一跤都可能惹出大麻烦。 程大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愤愤地说：“还不是被他们逼的，连条活路都不给留！” 面对这一幕，胡主任愈发尴尬和为难：“程大姐，你这么做是干嘛呢，现在全北平都在进行动员，并不只是针对你一个人。” “另外，你在农村明明还有个儿子。” “乡下的那个败家子，早就不认我这个妈了。” 王小北只听了片刻，就迅速揣摩出了其中原委。 这是要动员那些在城市里无业的农村人返乡。 对于程大妈曲折的经历，王小北亦有所耳闻。 据说是农村粮食供应紧张的时候，她无奈之下才投奔了城里的儿子，并公开宣称与农村老家的大儿子断绝关系，甚至曾试图办理迁移户口以彻底扎根城市。 然而，由于其特殊情况未能满足相关政策条件，迁户之事至今未得到解决，成为她心头的一块巨石。 第293章 大院子里卖猪血 看了一下，王小北就没继续了。 王家和的工作问题也没解决，哪有时间过多关心旁人的事。 见王小北打算走，季珊连忙说，“今日幸好有你帮忙，真是太感谢了！” 王小北笑了一笑，不以为意地道，“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你快去做午饭吧，下午还得上班呢！” 季珊含笑点头，拿出钥匙，进入家中。 此时也差不多要到吃饭的时候，王梅正在那炒菜。 不过，她的目光时而看着院子，时而又看了看王小北和季珊。 不停的切换，眼底是浓浓的八卦火花。 见王小北走过来，王梅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你俩刚才去哪里了，做了什么？” “也没啥大事，她不小心把粮本弄没了，我陪她去找……”王小北轻描淡写地回答。 听罢，王梅微微点头，恍然的说，“唉，这粮本要是掉了确实麻烦，希望能找到吧。” 王小北边颔首，边饶有兴趣地望向锅中的豆腐。 “真不错，这豆腐是早上现买回来的吧，看起来挺嫩的，刚好配上猪血。记得多加点辣椒，那才好吃。” 王梅一边熟练地翻炒着菜，一边应声道：“对，妈交代了，一拿到粮本就得先去买豆腐，晚了恐怕就卖光了，所以，咱家连粮票都还没顾得上去领呢。” 王小北也是笑了笑，没想到张美英这次聪明了，没有急于兑换粮票，反而先买副食品。 注意到王梅不动，于是拿起干辣椒，剁碎后撒入锅里。 辣椒不多多的放，可就不好吃了。 “哎，你干啥呢，这辣椒可不便宜，每斤五毛钱呢。” 王梅禁不住抱怨，王小北却没理会。 待胡主任离开，大院的人潮也慢慢散去，王小北将放猪血的袋子给打开。 王梅见状，疑惑地问：“这猪血是从哪里来的？一次买这么多，要是吃不完，冷冻了就不新鲜了。” 王小北拿出两块猪血放于案板上，然后提着剩余的道：“那就给大家伙尝一下呗。” 说完，王小北便拎着东西直接走向隔壁季珊家，“季珊！” 季珊刚拿起包菜，正准备做饭，听到声音，她从门内走出，笑着问：“咋啦？” 王小北看着季珊微笑的样子，忍不住道：“看看，你笑起来多漂亮啊，平日里干嘛总是绷着脸呢！” 季珊正值花季年华，长相也基本定型了，无疑是女神级人物。 季珊闻言，白了他一眼，“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能说会道！好了，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嘿，我说的可句句属实。” 王小北笑呵呵的说，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这里有新鲜猪血，每块三分钱，是我菜市场里的朋友特意为我留的。” 这个特殊时期，猪血的价格低得惊人，甚至比普通的豆腐还要便宜几分，只需三分钱就能买到。 然而，市场上的猪血极少，多数早已被各大工厂和医院提前预订了。 即使是在清晨的菜市场上，也得靠抢才能买到一些。 如今都买不到猪肉，就更别说猪血了。 “哎呀，我要……” 季珊一听这话，立刻喜形于色，连忙在围裙上擦拭了一下，打算付钱。 “给我来两块吧。” 王小北本想给说季珊每家只有一块，但看见她那期待的眼神，心里琢磨着还是给美女一点面子。 于是笑着说，“你自己挑吧。” 季珊迅速从口袋里摸出6分钱递过来，然后从袋子里拿了2块猪血，感激地道：“真是太谢谢你了。” 现在菜都要限量供应，这猪血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王小北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下一家。 没有看到姚承福在家，他便径直来到了杜大妈家，此时杜大妈正在灶台前忙着。 “杜大妈！” 王小北喊了一声。 杜大妈一下子看到他手里的袋子，顿时惊喜地问道：“小北，你还真买着菜了呀？” “杜大妈，你就别开玩笑了，这风头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买到菜。这事咱们还是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王小北故作无奈地说。 杜大妈闻听这话，也只能颔首。 不过她的目光一直看着袋子，王小北与季珊的一幕她早看在眼里，里面肯定有东西的。 王小北见状，就说，“今天菜市场那边没买着菜，但有猪血，我想着刚好给大家解解馋，每块三分钱，你要吗？” “每家一块，我还得去其他家问问呢。” “哎呀，怎能不要呢，这可真是难得的好东西！” 杜大妈开心的笑着，毫不犹豫地掏出三分钱，随后在布袋里挑选出一块猪血。 王小北没有说话。 毕竟，他分猪血的时候确实做不到一模一样，有大一点也有小一点的。 就让她挑吧。 况且，他也不会一直跟全院子的人做生意，到时候还是要分人的。 杜家家老大杜玉泉不在家，老二杜玉飞和老三杜颖已迫不及待地围过来，眼巴巴地盯着猪血。 接下来，王小北拿了一块给钱老师。 程大妈还有板儿爷赵家，雷大妈、酱油厂的刘藤一家，每户人家都得到了一块猪血。 他们也同样挑了一下。 接着，王小北又去了后罩房，给王老太、周寡妇以及武高远家送了一块。 第294章 好东西别给杜玉泉家 最后，王小北来到了向媛家门前。 “向媛！” 王小北站在门外，喊了一句。 一阵脚步声响起，向媛走出来，带着一丝惊讶问：“小北，有什么事情吗？” 王小北透过门帘瞥了一下屋内，笑着说，“外面天气冷，不如进屋说？” 向媛一点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说：“好啊，快进来吧。” 进了屋子，王小北一边打量，一边随口问，“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果然是专业的，家里摆放的家具是一整套明代风格。 从椅子到茶几，还有三角弧腿的香几…… 每一件都保养的非常好，即便与安爷家比，也毫不逊色。 空气中飘荡着紫檀特有的淡雅香气，十分的舒适。 向媛笑着说，“是啊，他们还没下班，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随口问问。” 王小北摇摇头，晃着手中的袋子，“我在菜市场的朋友那里弄了一些猪血，每块三分钱，院子里的人都分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块，你要不要？” 向媛想了想，马上点头：“要啊！谢谢你啊，虽然我妈不吃，但我爸挺喜欢猪血的，我现在就给你拿钱。” 说着，她转身走进里屋，拿了三分钱出来，同时接过猪血。 王小北收好袋子，又看了一下屋里问：“对了，你爸会弄炕吧？” “那当然，我爸可是木匠啊，怎么可能不会呢，你们家是打算要弄炕吗？” 说着，向媛一脸可惜，“我家那边本来也有坑的，只是现在被拆了，睡的可舒服了。” “是啊，我们家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弄个炕，这不就想到了你爸。” “哦，那得等我爸回来问问他。”向媛回答。 王小北点了一下头，“行，我也就是问问，等确定了，再来问你爸。” 话着，王小北便拿着布袋离开。 回到中院的时候，雷大妈正在清洗着猪血。 王小北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雷大妈。” “小北，怎么了？” 王小北笑了笑，指了指街边的饭店笑声说，“其实要买菜，可以找一下饭店，咱们要定量，可饭店还不要呢。” 当然，王小北说的不是他爹王家和，而是赵师傅。 毕竟饭店买菜都是赵师傅，王家和现在还只是打打下手。 听到这话，雷大妈眼前一亮，也反应过来，“哎，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小北啊，谢谢你，我等会就过去问问。” 这个时候，下班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回来的，雷大爷推着自行车第一个回到院子。 王小北打了一声招呼，就回了家。 王小东和张美英还没有到家，但应该也快了。 王小北在心里琢磨起来。 想着那个房子，还有王家和的工作问题，到底该怎么弄。 今天程大妈被动员的事，让他感觉紧迫起来。 先是没户口的，然后没工作的盲流，然后临时工，一直到去年那些转正的人。 程大妈已经开始了，那王家和这种临时工就不远了。 四道湾胡同的那个房子，要是不行就过户在父母的名下。 还有雷勇军，王小北这次吊了他三个礼拜的胃口，也该是整个大的了。 不过这次，不能自己找上门。 屋子里都是猪血炖豆腐的香气，小西和小菊凑过来，看着锅里不停的流口水。 王梅忍不住在两个家伙脑袋上拍了一下，“再等等，妈和大哥很快就回来了。” 说了，她看了一下王小北，“小北，你要不先吃饭，然后去粮站排队，把咱们的粮票兑回来。” 王小北看了一下小西，本想说让他去，可是想到季珊丢了粮本，决定还是自己走一趟，顺带看看什么情况。 “那行，我吃了饭去粮站。” 说完，王小北拿了碗装了两个玉米窝窝头，吃起来。 “哥，我也想吃！” 小西见状，眼巴巴地盯着，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小菊也是不停的咽着口水。 王梅看到，故意板起面孔，“不行，要等大哥和妈一起回来。” 此话一出，小西和小菊都是嘴巴一撇，可怜兮兮的。 王小北见状，笑着道：“姐，要不把大哥和妈的饭菜留下来，咱们吃咱们的。” 王梅闻言想了想，轻轻点头，站起身来说：“好，那咱们先吃吧。” 听到王梅的话，小西和小菊欢欢呼一声，连忙去拿碗筷。 王小北吃着饭，想了一下忽然说，“晚上我再弄点好吃的回来，但是要夜里才能吃，你们不能说出去，不然就没得吃了。” 听到又有好吃的，小西和小菊自然是连连保证不说。 小西更是按捺不住好奇，瞪大眼睛问道：“哥，你打算带什么好吃的啊？” “我带回来你就知道了。” 王小北瞪了他一眼。 小西哦了一声，也就没追问，开心的夹了一块猪血吃起来。 正当吃了两口，小西突然冒出一句话：“哥，以后再有好东西，能不能别再给杜玉泉家了。” 第295章 粮站插队 王小北从小西的话语中听到不满，眉头一皱问：“怎么了？” 这些日子，他再也没有带杜玉泉那些人一起过。 回来的时候偶尔会带几条鱼或者野鸡兔子什么的，就自己家吃，要不就是空着手回来。 惹来闲言碎语也是正常的。 “他说哥很小气，还说你跟资本家一样就会享乐，不懂得……懂得……哎呀，我说不清楚。”小西说到这，话语有些结巴。 王小北一听，顺着话就知道什么意思，他冷然一笑，回应道：“不用管他，随他去吧。” 呵呵，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杜玉泉也已经十六了，不是小西这种孩子，童言无忌，说了也就说了，孩子吗，说了才正常。 就像上回小西当面说的那些人，王小北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可是你差不多一个成年人，在背地里的泼脏水诋毁人名声，这就不能忍了。 别让自己抓到机会。 小西生气的说，“嗯，反正我以后不跟他玩，谁让他说你坏话。” 王小北微微点头，将最后一口玉米窝窝塞进嘴里，然后起身去房间拿了定量本。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着，王小北走出了家门。 一出门就见杜大妈正伸着脑袋望着月亮门那儿。 王小北走过去，笑着问：“杜大妈，你在看啥呢？” 杜玉泉是杜玉泉，不能一棍子将一家子都打死。 起码在没有触犯他的底限之前，该打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唉，我在等玉泉这孩子呢，这都过了饭点，还不见他人。” 杜大妈说着，问道：“小北，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王小北扬起手里的定量本，“我去粮站把粮票换了，现在先过去排队，大妈你先忙！” 说着，王小北跨出门槛，碰到下班回来的人，也是都打了一个招呼。 看到远处张美英的身影，王小北等了一下，告诉她自己前往粮站换粮票后，就跨上自行车疾驰而去。 抵达粮站的时候，已经排了很多孩子，一个个身裹棉袄、头戴绒帽、瑟缩着脖颈。 像极了大冬天春运排队买火车票的场景。 每个月二十五号能买下个月定量粮食的时候，粮店也是这种情况。 家里有几个孩子的，都会早早的派两个孩子过来排队，等差不多轮到自己了，一个孩子就回家去喊大人。 粮站的门脸是一排宽敞的大瓦房，一侧是粮票兑换大厅，另一侧则是卖粮食的窗口。 当然，粮站不止是这么大。 旁边还有道紧闭的大铁门，里面是一个大院子，透过瓦房，能够看到院子里是一排粮仓以及几栋水泥楼。 不高，只有两三层。 兑换粮票的地方还没开门，外面围着一圈的人。 都是想等着开门就插队的。 王小北也瞅了瞅，看看有没有一个院子里的，好过去插一下队。 大家都是一样的，不然得排到什么时候才轮到自己，最多挨一下骂。 他四下张望着，终于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到了周寡妇的两个女儿。 老二周小秀和老三周小慧，她们就离着粮库五米，很近。 此刻周小秀坐在马扎上，周小慧则缩在姐姐怀里，这天气实在太冷了。 王小北看了看，就朝她们走过去，“周小秀！” 周小秀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王小北，就笑了一下，“小北，你也来换粮票呀？” “是啊，上午有点事耽误了，所以下午才赶过来。” 他说这话，便自然地站在她们旁边。 摆明了一副要插队的样子。 身后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道：“哎，你干啥呢，可不能插队啊！大家伙都看着呢！” 天气这么冷，谁都想早点把粮票换到手，看到别人插队，自然不乐意。 王小北闻声，笑了笑，“我怎么插队了？我们院子里的两人在排队呢，刚好两个位置。” 他看着周小秀，笑眯眯的说，“周小秀，你说是不是这样？” 周小秀也是笑着说，“对啊，我和我妹妹两个人呢，一个就是给他排的。” 都是一个大院里的，况且王小北还给自家送过鱼，当然要帮着。 听她这么说，小男孩一脸的不满，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见他不吱声了，王小北就在两个人身边蹲了下来，然后问，“你们怎么没和大院的人一块啊，他们好像上午就领完粮票回去了。” “我妈和姐姐都在上班，家里粮本上午还没拿到呢。” 王小北哦了一声，家里没人帮着就是这种情况，根本走不开。 就像季珊，甚至不得不请假来排队。 实际上，王小北不是很想来排队的，粮票又不是拿不到，真正难的是粮店那边。 以前大家不会一次性把一个月粮食都买完，太多了吃不完还会生虫。 可是现在粮食越来越紧张，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很多情况都是这样，越是买不到，就是越要买，抢着去买，就跟后世很多大妈一起去超市抢盐差不多。 根据王小北的估计，估计也就是今天，粮食就会全部卖完。 琢磨的时候，周小秀忽然说，“哎，小北，你怎么不去前面找杜玉泉呢？他就在队伍最前头！” 这男的不应该是和男的在一起的吗？ 王小北闻声看了一眼，前面人挤人的，也没有看到杜玉泉的身影。 想了想，王小北摇头，“我在这就行了，就不去前面了。” 说完，他眉头一皱。 不对！ 杜玉泉这小子怎么会来粮站排队呢？ 杜大妈刚刚还在说，他连午饭都没有回家去吃。 想着，一个想法在心里面升起来，难道季珊的粮本被杜玉泉拿到了吧？ 第296章 给季珊把粮票换了 很有可能！ 王小北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杜玉泉，最好不是你小子干的，不然，呵呵…… 排了半个小时之后，粮站的工作人员才过来上班，从里面把大铁门打开。 人群立时躁动起来，纷纷往里面涌，伴随工作人员的吆喝声：“都给我排好队，不排队的一律出去！” 尽管大门开了，但由于前面的人很多，一时之间轮不到他们。 于是周小秀对王小北道：“小北，你帮我占个位，我去叫我妈过来。” 王小北听到这话，问道：“你的粮本带了吗？若是带着的话，我帮你弄就好了。” 周小秀应声道：“没带在身上，我妈怕我给弄丢。” 说着，周小秀拍了拍周小慧，“小慧，你和小北哥哥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 话语刚落，周小秀跑了出去，速度快得飞起。 同时，排在前头的一群原本在附近玩的孩子们，也是纷纷回家喊人。 王小北看着周小秀消失在视野，自然地走到周小慧身后，笑眯眯的跟她说，“放心吧，你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王小北在这边才待了二十天左右，和大院的人认识归认识，但其实说不上很熟。 周小慧懂事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和王小北等姐姐过来。 没过多久，队伍开始徐徐向前推进。 “嘿，你不要走，把事情讲明白先！” 就在这时，前面陡然响起一声厉喝，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冲出来。 王小北眼神一亮，尽管那人脸上蒙着布，但他还是根据眼睛认出来，那人正是杜玉泉。 看着杜玉泉慌慌张张的样子，王小北立即对身旁的周小慧叮嘱：“小慧，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里面问问，很快就会回来。” 周小慧乖巧地点点头，明亮的大眼睛很是可爱。 王小北见状，立刻走进粮站，现在人没有开始那么多了，一下子就进去了。 一走进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开阔的大厅。 大厅内有三个柜台，一侧是铁栏杆围成的房间，很像银行的布置。 房间只露出一个小窗口。 大家排着队，在柜台这核对自己的粮食定量，确认无误，便会领到一张盖章的小条。 随后拿着纸条到窗口，继续排队兑换粮票。 “啪啪……” 柜台上传来算盘珠的拨动声。 王小北扫视了两眼，很快就发现了崔达，旋即快步走向他。 “崔干事，怎么样，是不是找到了粮本啊？” 毕竟是外面公众场合，王小北的称呼也很正式。 崔达刚坐下正要开始计算眼前的定量，闻声抬首，见是王小北，脸上顿时洋溢出笑意，“哎，找到了，这小伙子胆子可真不小，下午就赶来了。” 话音落下，他将桌子上的一个定量本拿出递给了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来翻看，果然正是季珊的粮本，地址也没错。 然后，他笑着说，“崔干事，真是太感谢你了，晚点让我姐亲自过去道谢。” 彼此心领神会。 崔达摆了摆手：“客气啥，找到就行。” 王小北微笑着说：“该感谢还是要感谢的，崔干事，不打扰你了，我现在就去后面排队兑换粮票。”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俩也忙了一个上午，把本子交给我吧，我手上这份弄好了，就顺带帮你把这事办了。” 王小北自然答应下来，说了一声谢谢，遂站在一旁静心等待。 看了一会儿，他也差不多明白怎么弄的，其实就是根据每户的人数，把粮票、油票统计出来，并记在一张小条上。 当然，肉票的话要去居委会那边领。 崔达正在弄的是一个一家三口的，也是挺快的，算完之后，旁边的人确认了一下没问题，就敲了章子。 跟着就轮到王小北，他将季珊的定量本交上。 因为就一个人，根本不用算，只要抄下来就行。 对照的人看了一眼，就盖上了章子，连同定量本一起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拿上条子和定量本，看了一下身后的周小慧，估摸这还要一会儿，就走向兑换粮票的窗口。 刚好不用排队，王小北把条子递过去，就拿到了粮票。 二十八斤五两。 和张美英的定量是一样的。 还有2斤8两的面粉票及6两的油票。 想了想，王小北将票装了起来，然后才走了出去。 这时候，周寡妇已经过来了。 “周婶子，你来啦！”王小北热情的打着招呼。 “哎呀，小北啊，你进去兑换好粮票了吗？”周寡妇应了一声。 “没，里面刚才挺热闹的，我就进去看了看。” 王小北笑着说，“刚才小慧帮我占了位置，我也在这。” 周寡妇也不在意，“这样啊，那你就排在我前边吧。” 王小北感激地微微点头，“婶子，你这样排队不会影响上班吧？” “不影响，我已经和单位说过这事了。” 于是，王小北就安心地站到了周寡妇的前面。 刚排好队，他就看到路上走过来两个人。 杜绍辉和邹新蕾，也就是杜玉泉的父母，看样子这会儿是要去上班。 王小北想了想，眼珠子一转，随后走了过去。 “杜叔，杜婶！” 杜绍辉闻声回头，见到是王小北，乐呵呵的说：“原来是小北，来兑换粮票吗？谢谢你给的猪血。” 然而，王小北却是一脸焦急：“杜叔，你这是要去上班吗？” 第297章 杜玉泉挨打 “是啊。” 杜绍辉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唉，叔，你还是回家一趟吧，玉泉出大事了。” 王小北语速急促，紧张的说。 杜绍辉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神色骤变：“他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邹新蕾也满脸愕然，目光中充满疑问。 王小北继续急急的说着：“我们院子里的季珊今早换了新粮本，上午在这兑换粮票时，因为人多，当时没留神将粮本弄丢了，后面一直没找到。” 邹新蕾听到这话，忍不住惋惜道：“哎，这粮本丢了，可不是小事。不过小北，你提起季珊的事怎么又扯上了玉泉呢？” 王小北心里冷笑，表面上却是焦急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季珊粮本掉的时候，粮站的人就记下了这个事，据粮站的人说，下午有人拿着捡到的粮本过来兑换粮票和油票，被当场识破，最后那人就逃跑了。” 邹新蕾一阵迟疑，“你该不会是说那个人就是我们家玉泉吧？” 王小北一拍大腿，“婶子，还真是玉泉，隔壁院子的人都认出是他了，连周小秀当时也在，也亲眼看到是他呢。” 邹新蕾听后，脸色瞬变，“这件事真是我家杜玉泉干的？” 杜绍辉更是怒气冲天，牙齿紧咬，愤然道：“这小子，看我回家怎么好好教育他！小北，我明白了，等我下班，一定打死他！” 此事不仅性质恶劣，更关乎邻里间的关系。 同在一个大院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丢人啊。 晚上一定要让老婆去对面好好说道说道。 王小北看着杜绍辉说：“杜叔，你现在还要上班啊，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回去处理一下比较好。” 看杜绍辉满脸迷惑，王小北继续说，“叔，那个粮本虽然后来找到了。” “但是上面登记的粮食跟油已经被人冒领了，粮站已经报了案，通知了派出所，你最好尽快回去看一下。” 听听到这话，杜绍辉胸膛剧烈起伏，他重重一跺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王小北感激的说： “小北，真的太感谢你了。” 继而，他一转身，气吼吼的对邹新蕾道：“老婆，你先去单位，我现在就回家，这次看我不抽死这兔崽子！” 邹新蕾一脸焦急，喊着：“哎呀，你可千万别把孩子打坏了。” 杜绍辉怒气冲冲地离去，根本没有理她，邹新蕾只能在原地跺脚。 王小北扭头看了看，见周寡妇已经进了粮站，便连忙说道：“杜婶，到我兑粮票了，就先过去了啊。” 邹新蕾回过神来，连忙说，“哦，行，你去吧。” 王小北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粮票到时候肯定还是得拿出来给季珊的，这么做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不能让别人一家子饿肚子，虽然杜玉泉不是个东西，可杜大妈他们人还是不错的。 平时也没得罪自己。 邹新蕾在原地踌躇了一会，眼看时间也来不及了，她只好先放下心头的担心去上班。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小子，不可能真的打死他吧。 回去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可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能不管教，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王小北赶回的时候，只见周寡妇前面只剩下只有一个人，他赶紧快步上前。 周寡妇看见他赶来，不禁带着一丝好奇问：“你刚刚去做什么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王小北随口解释：“碰巧遇到个熟人，闲聊了几句。婶子你先办吧，别误了上班。” 周寡妇也没跟他客气，递上了粮本，拿了条子之后就去拿粮票了。 王小北马上走向柜台，将粮本递给崔达，“崔干事，麻烦你了。” 崔达接过粮本，一边笑着问了一句：“怎么刚才不一块办呢？” 王小北淡然一笑，“我们家人比较多，而且我爸是临时工，弄起来麻烦的很，总不能耽误后面排队的人。” 一位中年男人听到这话，颔了颔首：“小同志啊，难得你有这个觉悟。” 崔达也是开始为王小北办理起来，王家和的那一份相对简便，只需要抄下来就可以了。 他们几个的却相对繁琐。 崔达手指在算盘上飞快的拨动着，算盘珠子啪啪作响，左右几分钟的时间，终于也都弄好了。 王小北感激的说：“崔干事，真是太谢谢了，我去换粮票了，您忙！” 说完，王小北拿着条子，走向窗口，递上去条子，领粮票。 周寡妇已经弄完走了。 王小北跟崔达打了声招呼，也走了出来。 出来后，看着隔壁粮店长长的排队人群，王小北心中熄灭了买粮的念头，跨上自行车，徐徐朝自家方向驶去。 不过，他没有急着回家，周寡妇应该还在家里呢。 不然撞上了，不好说。 于是，他耐心的等着十多分钟，估算着周寡妇已经出门上班去了，这才继续骑车往前走。 回到大院，王小北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贴着大门，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一阵杜玉泉嗷嗷叫的哭喊声瞬间穿透门板，伴随着杜绍辉震怒的咆哮，即便门外也能够清晰的听见。 “小子，是我教你做这种事的吗？下次还做不做这缺德事了？” “不……不了，爸，别打了！” “哎呀，绍辉，你别这么打孩子，会把他打坏的！”杜大妈焦急地保护着孙子。 随后又传来皮带的声音。 听着让人开心的很。 不过王小北有些奇怪，自己可是耽误了不少时间，难道一直打到现在。 估计杜玉泉刚刚在粮站跑了，不敢回家，现在才刚回来。 王小北没有着急进去，又在门外等了一会。 下午要去上班的这会也差不多走了，剩下的，应该是在院子里看热闹。 里面也没啥动静了，王小北就准备进去。 只是刚迈步子，里头又是一阵皮带抽人的声音，于是王小北立马停下脚步。 是要狠狠地打一顿。 不然再过几天，杜玉泉这小子还不得翻天。 第298章 善良的孩子，肯定要解开这个误会 “哎呀，小北，这是刚到家呢？” 就在这时，板儿爷赵兴德拉着板车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王小北，顿时打着招呼。 “是啊，叔，我刚回来，你这是要出去干活了吧？”王小北说道。 “嗯，这不干活不行啊，不说了，我得走了！” 赵师傅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板车走了。 这下子王小北也只好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院子里，每家的人都出来了，站在自己门口，看着杜家的事。 此刻，雷大妈正在苦口婆心地规劝着杜绍辉。 “绍辉啊，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能这么打他啊！” 杜绍辉面色铁青，“雷大妈，这件事我丢人啊……” 一听这话，王小北就知道。 大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做为一个善良的好孩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发生呢？ 眼瞅着杜绍辉就要再打，他急忙喊了一声：“叔，你别打了，这件事里面有误会。” 杜绍辉闻听王小北的话，楞了一下，刚刚儿子可是已经亲口承认了啊。 “你说什么？”杜绍辉皱眉问。 杜玉泉见状，连忙大喊起来，“爸，小北说的没错，这是误会，我……” 不等杜玉泉说完，王小北立刻说：“玉泉虽然拿了季珊丢的定粮本去换粮票，不过上面的定量是被其他人冒领的，玉泉是无辜的，你别打他。” 此言一出，杜绍辉的脸色顿时绿了。 原本准备晚些时候向季珊道歉的，在听到王小北说是一场误会之后，还真以为不关杜玉泉的事。 结果就只是这？ 他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杜绍辉猛地转身，目光看着在躲在雷大妈背后的杜玉泉身上，就要继续动手。 杜玉泉的手背上赫然印着几道醒目的印子，尽管脸上没伤，但看得出来打的挺狠，双手都在颤抖。 估计刚才是脱了裤子抽的。 杜玉泉看着老爹的脸色，就知道又要挨打，于是像兔子一样，飞快的往外面抛出，一会儿就不见了。 见状，杜大妈焦虑的道：“哎，玉泉你跑哪儿去啊！” 看到孙子跑不见了，杜大妈转向杜绍辉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孩子打得这么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呀？” 杜绍辉脸色依旧铁青，强硬地回答：“妈，你这是惯他，若任他胡闹，以后再出什么事情，就是后悔也晚了。” 杜大妈听着，虽然依旧心疼，但也无法反驳。 王小北看着他们，故意结结巴巴的问：“叔，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啊？” 杜绍辉笑了笑，摆摆手说：“小北，和你没关系，你做得对。” “这样啊！” 王小北如释重负地颔了颔首，略显犹豫地继续道：“那我……我先回家了。” 话语一落，王小北就迅疾转身离开。 院子里的人看着这一幕，纷纷点头，觉得王小北是个好孩子。 回到家里，王梅正拿着一个丝瓜瓤洗着碗。 见王小北进屋，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好奇地追问：“杜玉泉到底做了什么事啊，怎么会被他爹揍得那样狠？” 王小北随手拉过一把椅子，随意的坐下，不紧不慢地道出原因：“那小子缺德呗。” “季珊的粮本被他捡到后，不但没有还，反而自己偷偷摸摸的跑到粮站去兑换粮票，结果被人当场发现。” 王梅一边继续洗碗，一边惊讶地说：“哎呀，不会吧？咱们一个大院住着，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么说，季珊的粮本找到啦？” 王小北点点头，肯定道：“当然，粮本在我这里。” 随之，他想到了什么，嘱咐说：“姐，我和季珊找粮本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 “为什么？”王梅一脸困惑。 “你就按我说的做就好。”王小北不想过多解释。 王梅狐疑的看着王小北，感觉到杜玉泉被打很可能与自家弟弟有关。 否则，粮本怎么会在他手中呢？ 于是，王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说的。” 王小北见小菊跟小西不在，好奇地问：“他俩去哪儿了？” 王梅回答：“小西跟武俊山他们出去玩了，小菊估摸着是去雷大爷家找敏敏，也可能去找清莹了。” 王小北哦了一声，雷大妈在家里带三个孩子，除了雷飞昂与雷飞扬两兄弟之外，还有他们的小妹雷敏敏，今年九岁。 板儿爷赵兴德和王家和年纪差不多，家里头有两个孩子。 其中一个是先前与他一同玩过的赵高歌，另一位叫赵清莹，今年十岁。 看也没什么事，王小北起身打算外出。 王梅见状，连忙说，“小北，你又打算出去吗？” “是啊，待在家里也没有事，还不如出去逛逛呢。” “咋没事啊，咱们粮食还没换回来呢，爸妈和大哥都上班去了，只有你力气大，你不去换难道让我去啊，我先让小西去粮店排队。” 听到这话，王小北摆了摆手，“不用了，粮票在我这里，还是我自己去吧，回来的时候我就把粮食带回来。” 听到这话，王梅也就不再多说，目送王小北出门。 出来之后，王小北骑着自行车，悠悠的向外面的主干道骑去。 第299章 要不，我把家里钥匙给你 看着这胡同，王小北心里默默的想着，接下来的几年，他一定要让这条胡同的孩子看到自己就害怕。 而且，还要是大人们眼中好孩子的典范。 这样，才能在那几年的动荡里面，不被人弄上门，避免那些糟心事。 但是也不着急，还要八年呢，慢慢来。 现在也没啥事，王小北打算去找季珊，把粮本和粮票送给她，还要告诉她不要把自己跟她去找粮本的事说出来。 不然，就破坏了好不容易塑造的光辉形象。 一路上打听了一下，王小北很快便知道了软轴厂在哪里。 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在阜成门公交车站那一块，之前老城墙外面，差不多三里地的样子。 骑着车，抄了一下小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厂子还算不错，看着里面的主干道，都是水泥路，在这个年代算是条件好的。 两边还种了一排树以及花坛。 双开铁门上，写着“北平汽车软轴厂”几个大字。 一侧则悬挂着一方白底黑字、以毛笔写的“北平市第三八二八厂”牌匾。 王小北心中一阵嘀咕，怎么这么熟悉呢。 李采薇说过她亲爹似乎就是三八二八厂的？ 但时间过去了蛮久的，王小北这一刻有点想不起来了。 心里默默想着，王小北走到大门旁边的门卫室。 不过，没等王小北说话。 一名30岁左右的门卫，从窗户内侧探出头来，眼神警觉地问道：“同志，你来找谁的？” 王小北走上前，礼貌的说：“同志你好，我是来找你们厂子的广播员季珊，有一件紧急事找她，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大院的，我叫王小北。” 门卫听了微微颌首，“行，你等等，我先问一下。” 说着，示意身边的同事打内线电话联络季珊。 因为太冷，所以门卫随后就把玻璃窗户给拉上了。 王小北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那人正拿着座机在那打着。 不多时，窗户就重新拉开了，刚刚说话的门卫伸出脑袋：“季珊马上就过来了，你等一下吧。” 说了这一句，又赶紧把窗户关上。 王小北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起来。 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样子，季珊的身影终于出现。 一见王小北，季珊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小北，是不是找到粮本了？” 王小北含笑点头，将手中的粮本递向季珊，“粮本确实找到了。” 季珊开心地接过粮本：“太好了，真是谢谢你。” 然而，就在她翻开粮本的一刹那，脸色陡然沉了下去，“这……这本月的定量怎么已经被人领了？” 粮本上赫然印着已领取的鲜红印章。 王小北故作地说：“是啊，确实让人给领走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从口袋中掏出粮票，语带轻松地说道：“不过，是我帮你领的！你点一下，这个月的粮食定量有调整，相较于以往稍微减少了些。” 季珊带着一丝娇嗔的眼神剜了王小北一眼，接过了那沓票，连同油票在内的每一种都逐一检查了一下。 待确认无误后，季珊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抬首追问：“到底是谁干的？抓住人了吗？” 王小北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挑了挑眉，玩味地反问：“你猜猜看，到底是谁捡到你的定量本？” 季珊看着他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脑海中迅速闪过种种可能，最后略带震惊地道：“你该不是说是咱们院子里的人？” 王小北微微一笑，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没错，就是咱们大院里的杜玉泉。” 随后，王小北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省掉了故意让杜玉泉挨打的部分。 季珊听完后，恍然道：“原来是他！既然东西找回了，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教训，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就让这事过去吧。” 王小北心里笑了笑，孩子？ 大姐，杜玉泉也就只比你小一岁呢！ 不过，他也清楚为什么季珊会这么宽容，因为是长期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和议论，心里就产生了一些障碍吧。 自从季珊搬进大院以来，和邻居几乎没有交流，也无疑证明了她习惯了默默承受。 王小北笑了笑，道：“要不要找他算账，全凭你自己的想法，毕竟掉粮本的是你。不过，回去之后，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陪你来找的粮本。” 季珊闻言想了想，就明白了王小北的意思。 她轻轻抿嘴一笑：“我刚才还在琢磨，杜玉泉在你拿到粮本之前就已经跑了，怎么还会被打呢？” “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你肯定没全告诉我。” 王小北摆摆手，故作神秘地说：“那些细节你就不用操心了，关键在于东西已经物归原主，对吧？反正你只要不说是咱俩一起来找的粮本就行。” 季珊听后，笑着答应下来：“好，我懂了，看样子这家伙一定是惹到你了。” 王小北见状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副食品证带了吗？如果在身上，给我一下，我去买些鸡蛋送给崔达。至于肉票嘛，等你发了再给他。” 在王小北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粮站的人或许未来能派上用场，即便现在用不上，多个朋友也总归多条路子。 所以，他决定亲自去处理这个事。 既是为了趁此机会结交人脉，也是为了以后家里遇到什么事情，提前铺垫。 季珊摆了摆手：“我不敢再带在身上了，怕万一有个意外给弄丢了，所以将证放家里了。要不，我们现在一快回去取？” 王小北听完想了一下，摆了摆手，“那就算了，我先把我家的定量买回来送过去，你后面再还给我就行了，反正副食店关门时间比较晚。” 季珊看了看他，忽然说：“这样吧，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东西就在我的卧室抽屉里，你直接拿去就行。” 说着，她就要给王小北拿钥匙。 第300章 半个老乡 王小北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一个男的进你屋里多不好，万一被街坊四邻看见，免不了会有些闲言碎语。” 说着，王小北转移话题，朝工厂里面看了一下，问道：“对了，珊姐，问你一下，你们车间是不是有个李主任啊，他的爱人在街道办任职副主任？” 季珊楞了一下，恍然说：“你是说李书记吧？” “啊，书记？” 王小北愣了一下。 “啊，之前是主任，不过元旦的时候调动了，现在是书记。” 王小北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人是没错。 冲季珊招呼了一下：“行，我知道了，你先忙吧，我走了。” “好的，今天谢谢你啊小北。” 季珊灿烂的笑了笑。 “嗨，都是左邻右舍的，还客气什么呢！好了，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再见！” 说着，王小北直接骑车离去。 直至目送王小北渐渐远去，季珊这才开心的拿着东西，转身返回厂子。 王小北离开软轴厂后，王小北打量了一下，寻思接下来去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孩映入眼帘，蓬乱的头发中混杂着几根稻草，身上破旧的棉袄内隐约透出零星棉絮。 他瑟瑟颤抖，逢人便不停的点头。 呃，要饭的？ 当然，王小北不是奇怪怎么有要饭的，毕竟什么时候都会有要饭的。 只不过，这里可是北平，市容管理比较严格，如果发现了，都要通知当地给带回去。 实在没有办法的，也不可能关着。 如果是小孩子，就会送孤儿院，要是成年的，就是街道办接济一下，就放了。 现在还算比较好的，再过一段时间，甚至有生产队给那些坚持不住的开要饭证明。 琢磨的时候，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突然撇下正在乞讨的目标，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向王小北，一把紧紧抓住他的自行车把手，恳切地道： “大哥，你发发善心，能不能给点钱或是吃的给俺？俺求求你了！” 王小北猝不及防，只得紧急刹车，然后没好气的道：“你不怕死啊，这冰寒天气，刹车不容易控制，等会把你给撞坏了！” 听到王小北的话，小孩害怕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王小北自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的孩子。 他眼睛深深凹陷，眼珠子看起来特别大。 这明显是饿瘦出来的。 王小北略微好奇地问：“你是豫州的，还是池州的？听口音，应该不是本地的。” 小孩迫不及待地颔首，声音颤抖地说：“俺是顺昌人。” 王小北听后微微点头，他上一世正是池州籍贯，对那里的情况自然有所了解，顺昌靠近豫州，饮食习惯与那里相近，主要以面食为主。 随后，他不禁疑惑地追问：“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俺是扒拉火车来的。” 小孩回答完，再次用期盼的眼神央求道：“你能给俺点吃的吗？” 看着小孩饿极的样子，王小北也用家乡方言，笑着安慰道：“照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跟我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听见那熟悉无比的乡音，小孩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原来你也是俺们那边滴人啊！” “算是半个老乡吧！” 王小北心中暗想，毕竟王家和一家也是逃难至北平。 想到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王小北毫不犹豫地推着自行车，领着小孩走向路边一家叫白江饭店的餐馆。 这家餐馆规模不大，仅有六七张长条桌椅，环境也比较脏乱，但即便过了饭点，仍有两桌人坐那吃饭。 王小北走进餐馆，目光在柜台后墙挂着的菜单上看了一下，上面有肉菜。 不过他没有点，面前那衣衫褴褛的小孩，应该很久没有见过荤腥，突然吃肉恐怕身体承受不住。 回身看到小孩还在门外徘徊，王小北招呼道：“快进来吧，你站在外面干什么？难道不觉得冷吗？” 听到王小北的话，小孩咬着干裂的嘴唇，惶恐又感激地走进餐馆，嗫嚅着解释：“大哥，我…我没钱也没票……” 王小北笑了起来：“我请你吃饭，哪会要你的钱呢？来，随便找个位子坐吧。” 小孩闻此，略显迟疑地颔了颔首，却又依然僵立原地，显然是从未来过餐馆。 王小北见状，立刻明白过来。 他望向墙上的菜单，“来一碗蛋汤，再加一份红烧冬瓜……” “不好意思，今天的鸡蛋已经卖完了。” 服务员并未因王小北身旁的小孩就赶人，毕竟这是家国营餐馆，只要给得起钱就行。 吃不起更好，反正他们领固定的工资，甚至巴不得吃饭的能稍微减少一些。 王小北一听就知道了。 饭馆的鸡蛋都是不要票的，虽然价格会贵不少，可是现在物资紧张，每个人定量都少了，很多人都来饭馆吃，自然很快就卖完了。 王小北再次看了一下菜单，想了想说道：“那就一个冬瓜，一个红烧肉，另外要3个馒头。” 接着，王小北将钱与粮票肉票一起递过去。 店员接过票和钱，随即朝内堂洪亮地喊道：“一份冬瓜，一份红烧肉，外加3大馒头！” 王小北看向身边的小孩，笑了笑，“好了，自己找张桌子坐下等吧。” 说完，他率先选了个位置坐下。 第301章 对小孩的建议 坐下来之后，对面的小孩露出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也不说话。 王小北打量着她，忽然问：“你是女的吧？” 虽然小孩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脏，短头发，可是眉宇间有一些不一样，刚才说话的声音也不对，仿佛刻意在压着。 经过向媛的事情之后，王小北谨慎了许多，感觉不对劲就会下意识的往那方面想。 听到这话，小孩紧紧抿住干裂的嘴唇，没有说话。 王小北感觉到她的紧张与害怕，看了一下店里，就起身走去柜台。 他刚一站起，小孩立即像受惊的小鹿般紧张地跟着站起来，仿佛担心他会消失。 “嗯，俺是女孩。” 小孩最终鼓足勇气说了一句，眼神里依然写满了戒备。 王小北闻言淡然一笑，温和的道：“我只是去拿点东西，你不用害怕。钱和票都已经给过了，有什么好怕的？快坐下吧，饭菜很快就会上来。” 女孩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她却不知道是不是等会儿还要给钱，依旧是跟在王小北身后。 王小北对此只能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说。 来到柜台，王小北看到几瓶落了灰的北冰洋，应该是夏天的时候没有卖出去的，于是随手拿出两瓶，用抹布擦干净拧开瓶盖。 付了钱，在服务员发愣的眼神中，王小北重新回到座位，女孩自然是紧紧的跟着。 看她坐下来，王小北将一瓶汽水放在女孩面前，自己则仰头喝了一口。 “嘶！” 喝起来确实冰凉的很，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 随后，王小北看着女孩说：“你也试试，不过别喝太多，有点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要送你回老家不？” 女孩闻听这话，急切地摇摇头，低声回答：“俺不想回去。” 接着，她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莫琦。” “哦，莫琦，这姓倒是不太常见。那你为什么不愿回去呢？” 王小北又喝了一口汽水，漫不经心地道：“我也就是随便问一下，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莫琦深吸一口气，内心挣扎了一下，才缓缓的说了起来。 原来她刚刚十三岁，是家里面的独生女，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在去年拉煤的那时候出意外走了。 现在不是物资紧张吗。 因为她是女娃，于是家里的两个伯伯就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她嫁给一个外村的鳏夫。 莫琦自然不愿意，年纪都可以当她爸不说，又是一个瘸子，听说本来的老婆就是被他自己给打死的。 只是被两个伯伯打了几顿，莫琦就不闹了。 不过，在被强行嫁出去的头一天晚上，她抓住机会，趁着天黑跑了出来。 一路上，扒着火车，颠簸辗转来到了北平。 其间多次被人发现赶下来，但她找了点吃的之后，又扒上了火车。 王小北静静的听完，心头唏嘘不已。 正待他打算开口安慰的时候，服务员就端上了饭菜。 简简单单的两道菜配上三个馒头，对于莫琦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丰盛。 王小北对她笑了笑，“好了，你先吃吧，我刚吃完还不饿。” 话语刚落，莫琦的眼眸中就闪动着泪光，然后就要去拿馒头。 王小北连忙说，“等等，你先进去洗洗手。” 莫琦的双手脏的不行。 听到这话，莫琦紧抿嘴唇不说话。 王小北于是就拉着她走进厨房，弄了点洗衣粉给她把手给洗了。 那双手很白，看来作为独生女的她，应该也是家中的掌中宝，没怎么干活。 不过，现在手上有些伤口，还长了不少冻疮。 洗完手，莫琦一把就抓起馒头，大口的塞进嘴里。 犹豫了一下，她试探的夹起一块肉，眼神却紧紧盯着王小北，仿佛担心他会不让她吃肉。 当将红烧肉吃到嘴里，她的眼睛不禁亮了起来，这是好久都没有吃过的香味。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微笑着道：“这是红烧肉。” 然而，笑容没有持续多久 只见莫琦低垂着脸庞，眼泪不停的掉落，伴着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也不知道是因为吃到了肉，还是想到了以前的事，亦或者对王小北的感激。 王小北没有亲身经历过，即使理解，也难以真正做到感同身受，于是他没有说话。 当莫琦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王小北才温和的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程大妈都要被劝退回老家乡下，莫琦这样的也不可能找到工作。 听到这话，莫琦想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见状，王小北思索了一下，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或者说四种选择。” 莫琦听到这话，手中紧握的馒头微微一顿，迷茫的看着王小北。 王小北接着说道：“第一条路，就是继续这样的流浪生活，不过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目前城里正在对你这样的人劝退。”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你……” “第二条就是去找街道办，不过，你这样的通常会出现三种可能。首先，他们会问你的情况，把你送回老家。” 第302章 房子合适的安排人选 王小北留意到莫琦眼中的害怕，便继续道，“当然，还有第二种，你年纪毕竟还小，或许会把你送到孤儿院里面。” “再有一种情况，则是帮你寻找一户没有生育能力的家庭，看是否有人愿意收养你。” 莫琦在听完这些话之后，顿时更迷茫。 那些抱养孩子的，都只要男孩，有的甚至自己生了女儿都会丢了的。 可是去孤儿院。 光想一想，她就害怕。 王小北看着她的表情，也没有催促，只是道：“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安心把饭吃完，等会儿我们再慢慢商量。” 莫琦轻轻颔首，重新拿着大馒头大口吃起来。 王小北安静的看着她，心里也是琢磨起来。 其实，他倒是有几种办法能够安置莫琦。 第一个就是大院里的王老太，她孤家寡人，未必不能收养莫琦。 只是暂时不知道老太太愿不愿意。 又比如安爷，年岁渐渐大了，身边正需要一位照顾的人，莫琦挺符合要求的。 还有一个选择，是他正打算买下来的那个院子。 现在还不知道放在谁的名字，暂时弄到莫琦名下也不是不可以，总之先把房子买下来再说。 日后如有必要，再过户给王家和。 不过这一切的安排，都有一个前提，就是莫琦的心性要合适。 如果弄回来一个白眼狼，那可就成祸害了。 钱，王小北是无所谓的，哪怕手里这一万多全损失了也没有关系，可是人就不行了。 莫琦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汽水上，迟疑片刻后，她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瞬间，明亮的眼睛中闪烁出惊喜之色：“哇，真的好好喝！我喝到了桔子味道，可是为什么没看到桔子呢？” 王小北温和回应：“这就是个桔子味的汽水。” 莫琦天真地点头，慢慢地喝着。 王小北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反正他手里面也没有紧急的事情。 不一会儿，莫琦将两个菜全部吃完了，但三个馒头却仅吃下一个，其余两个还留着。 “嗝……” 莫琦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指着剩下的馒头问：“那个……俺可以把馒头带走吗？” “这些都是给你的，你想带走当然可以。”王小北淡然回答。 得到许可的莫琦十分开心，她捡起馒头，解开棉袄的一颗扣子，将馒头藏入贴身衣服里。 王小北见状，猜测衣服上应该有个小口袋。 整理了一下，莫琦系上扣子，王小北见状随之站起：“好了，咱们走吧。” 二人走出饭馆，王小北解开自行车的锁，而莫琦则抿着嘴站在一旁。 王小北推着车走到莫琦跟前，抬起目光，审视着莫琦，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这样吧，我帮你找个住处。” “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我便为你安排；如果不信，那也无妨，咱们就此分分开。” 王小北心底暗暗想着，真遇到个白眼狼，1200块就权当买个教训。 对于王小北而言，凡是可以用金钱摆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况且，他并不打算告诉莫琦自己的身份。 “真的吗，俺相信你。” 莫琦频频点头，以她现在的情况，几乎毫无选择余地，只要不是把自己送回老家就可以了。 王小北又打量了一下莫琦，只见她身穿一件破旧的的棉袄，显然是穿了很久，刚刚坐在饭店的时候都闻到了一股子馊味。 不过王小北想了一下，暂时没有给她换衣服，这棉袄可能还可以派上用场。 跨上自行车，王小北径直朝着四道湾胡同的方向而去。 到达目的地后，王小北停下车子，随即敲响院门。 片刻后，胡老爷子才慢慢打开门，看见王小北，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今天就来了啊，我以为你得过几天呢。” 王小北轻松一笑，“唉，这不是心里不踏实嘛，花了钱的，当然要抓紧时间，先进去吧，事情有变，得再说说。” 胡老爷子微微颌首，转身领王小北走入院内。 王小北看着莫琦紧张而又忐忑的样子，柔声安慰道：“没事的，进去吧。” 说罢，他率先走了进去，莫琦则拘谨地紧跟其后。 走进堂屋，胡老爷子坐了下来，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王小北身后的莫琦身上，随后向王小北问：“你所说的‘有变’是指什么？” 王小北没有回答，先示意莫琦坐下，然而莫琦虽然答应了，却迟迟不敢坐。 对此，王小北也没有催促，而是转向胡老爷子道：“老爷子，我打算以赠送的形式，将这座院子放在这个姑娘名下。” 此言一出，见到胡老爷子面色微变，王小北立即补充解释：“你别误会，买房子钱的我一分不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只要事情成了，我愿意再给你两百块钱好处。” 听到王小北如此说，胡老爷子满脸皱纹挤成一团，满是困惑地看着他。 王小北见状，解释了一下，“你看这女孩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讨饭来到城里的，我希望你能收养她，把户口办到老爷子的名下。” “然后，你再把这个房子赠送给她，将自己的户口迁出来。房子的钱我绝对不会少你的，外加200块作为你的补偿，你觉得这样行吗？” “这…房子的钱……” 胡老爷子自然听明白了，只是他有点担心，万一把房子过户过去了，王小北抵赖怎么办？ 王小北仿佛看出胡老爷子的心思，打开手中的布袋子，露出里面的钱，笑着说道： “老爷子，钱我已经全部带过来了，只要你点头同意，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派出所办理收养手续，一旦完成，这些钱马上就给你。” “不过呢，咱们得写一个契书，万一老爷子你收了钱不认账呢，当然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有个契书总归是好的，你说呢？” 第303章 大哥，你不会是坏人吧 胡老爷子斜了一眼布袋子，他想了想，忽然一笑：“行，但你得再加100块钱。” 对此，王小北顿时笑了笑。 喜欢钱，没问题。 “好，就按你所说的，不过不能再加价了，不然我只能另外找房子。” 听到这话，胡老爷子颔了颔首，“你放心，老头子不会的。” 看到胡老爷子同意，王小北随即从布袋中掏出纸与笔，一边写，一边说。 “老爷子，咱们先讲明白，若日后你要是反悔了，我可是会拿着这个契书去找你儿子去说的。” “还有，这房内的物品除你自己的私人东西外，其他一律不得拿走，否则我还需要重新去买。” 胡老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的，我都一把年纪了，也搬不动啊。” 见状，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行，一起就是一千三百块钱，先前已经给了你100块，这次就在上面写一千两百块钱。” 王小北说着，就开始写了起来。 忽然，他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了一下，抬眼望去，发现莫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 “你怎么了？” 王小北问。 “这、这么多钱，我…我没钱还你……” 莫琦先听到二百块的报酬就已经非常的震惊了。 当得知房子竟然要一千多块钱的时候，她瞬间脸色煞白。 就算卖了自己，也不值这么多钱。 王小北微笑安抚道：“别担心，这房子暂时先借给你住而已。我提前声明啊，将来如果我要收回这个院子，你必须还我。” 莫琦在短暂的诧异之后，立刻坚决道：“好，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只想要有一个吃住的地方。” “我可以吃很少的，而且还能给你干活。” 王小北满意地颔了颔首，继续写了起来，把所有的流程都写清楚。 随后，他抬起头，将契书递向胡老爷子。 “老爷子，你看一下，然后把钱再数数，若是没有问题，我们就尽早去派出所办理过户手续吧。” 他边说边将钱放在桌上，一千二百块不多不少。 胡老爷子接过契书仔细的看了起来，见没有问题，才放了下来，然后拿起钱点了起来。 都是十块钱的面值，一共一百二十张，老头点了好几遍，才确认。 “钱对着呢。” 老头把钱收起来，然后就在契书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来看了看，笑着道。 “好啦，老爷子，没问题了，趁现在天还早，我们就去派出所办理过户手续吧。” 现如今，即便是领养孩子也需要经过派出所，否则连户口都无法办理。 当然，没有后世那么严格。 而且，虽然城里面在清退盲流，可依旧有很多人不说家是哪里的。 街道办也很头疼这个问题。 大人还好说一点，但是孩子就不好弄，所以收养方面比较宽松，巴不得有人接手。 听到这话，胡老爷子微微点头，“那你们先过去，派出所就在附近，我自己走过去，很快就到。” 王小北一听就知道老头是打算把钱先放好，于是点头道：“好，那我们先过去等你。” 接着，王小北拉着莫琦走出院子。 走到外面，莫琦紧张的问：“真的要去派出所吗？我会不会被抓起来呀？” 王小北笑了笑，安慰说，“放心吧，咱们这是去收养，又不是盲流，不会的，来上车，我载你过去。” 莫琦紧绷着身子，坐上了车。 四道湾胡同这边也归他们街道管，派出所在哪，王小北自然是知道的。 很快，自行车就停在了派出所的大门前。 看着里面，王小北留意到身边的莫琦十分紧张，拍了拍她：“莫琦，不用紧张，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要经过这个门槛的，除非你想被送回老家。” 莫琦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神色镇定了一些。 她不想回老家。 看着王小北，莫琦不由问道：“大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王小北哈哈一笑，“别喊我大哥，其实我比你小，你就叫我小北吧。” 莫琦闻言，一脸惊讶：“可是你之前花这么多钱……你家里人不会说什么吗？” 王小北瞬间收敛起笑容，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我告诉你，我平时做的事可是很危险的。你现在如果想离开，还来得及。” 莫琦见状，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你……你该不会是坏人吧？” 王小北立刻恢复常态，笑着摇头否认：“没有那么严重，我可不是那种人。” 听到这话，莫琦心中松了一口气，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就好，只要不是坏人就行。那些人都是畜生！” 说话的时候，莫琦的眼睛有点红。 王小北自然看出了，想了想问：“怎么，你妈妈的死和那些人有关？” 莫琦摇头：“不是，我娘是被小鬼子害死的，听我爸说那时候我才一岁。” 第304章 户口落下来了 王小北迅速算了算，45年是小鬼子大败退的时候。 应该不在莫琦老家那里吧？ 王小北摇摇头，具体的情况他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没有再继续问，两人转换了话题，随意聊了起来。 王小北惊讶地发现，莫琦竟然读完了小学，因为一些原因就没有读初中。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胡老爷子终于到了。 王小北打趣道：“你老要是腿脚不利索，早说一声啊，我去接你多好，这都眼瞅着快到三点了。” 胡老爷子淡然一笑，“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我们进去吧。” 三个人走进派出所，说明了一下情况。 了解到莫琦是流浪到北平的，自然而然地想要打听她的家庭背景，试图让她回老家那边。 然而，莫琦却是守口如瓶，一句信息也不说。 一通问下来，什么有用的都不知道。 又问她平时睡在哪里，得知是在市政大楼附近睡时，脸色顿时为之一绿，这不相当于打他们脸吗？ 那个领导模样的人沉吟了一下，看向胡老爷子问道：“老先生，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基本情况，但是按照规定，她需要在这里办理登记及相关手续，才能去你家中。” 莫琦听到这话，心头不禁一紧。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王小北冲自己摇了摇头，内心的忐忑才稍有缓解。 果然。 那人接着说：“不过，你们这情况特殊，这姑娘不是孤儿院的，而且她也不说家里是哪里的。” “倘若她的家人来找，按照规定，孩子是要跟家里人回去的。” 胡老爷子听罢，看向王小北。 王小北自然是看向莫琦。 面对几个人的目光，莫琦瞬间紧张的不行，连忙说： “我爸妈已经没了，家中就几个伯伯，可是他们却要打算把我卖了，请你救救我，我不要回去。” 她将被逼着嫁人的情况说了一下。 见状，那人双手压了一下。 “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是你不说家里具体的情况，到底在哪，我们根本无法核实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过，你现在还未满十八，按照法律规定，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任何人强迫你都属于犯法。” 王小北摇了摇头，规定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在乡下，莫琦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他想了一下说，“同志，我想请教一下。” “莫琦的爷爷奶奶和父母都不在了，她是家中的唯一的女儿，按理说应当独立门户，她的伯伯应该是没理由强制将她带回吧？” 那人点了点头，“只要她不答应，这个自然是不行的。” “我绝不答应，俺绝对不会回去的！” 莫琦使劲的摆手，她才不会回去嫁给那个和她爹差不多大的男人。 那人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既然这样，我这就给你们办理相关的手续。” “但是，一定要说家是哪里的，让我们核实情况，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莫琦虽然年纪不大，但还是能够被训练成为特务的。 听到这话，莫琦看了一下王小北，见他点头，终于答应下来。 “好，俺跟你们说家是哪里的。” 既然家里的伯伯没权利让她回去嫁人，莫琦也稍稍放心下来。 那人点了点头，开始登记了起来。 弄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莫琦终于弄完了领养手续，其户口也随之落在了胡老爷子的名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王小北几人一起走出派出所。 王小北望向胡老爷子：“老爷子，明天早上，咱们去把房子的手续办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胡老爷子笑着说，“没问题，明天上午我就在家等你们。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好，老爷子再见！” 王小北挥了挥手，于是老头背着手慢慢的离开了。 等胡老爷子的身影渐行渐远，王小北转过身来，问莫琦：“那么，你今晚打算在哪里住呢？” 再去市政大楼那睡显然不太现实，今晚那边肯定会有人去看着的。 莫琦有些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走到哪里就睡哪里的。不过无所谓，我可以暂时找个地方随便对付几天。” 王小北心里琢磨了一下，因为还不完全相信莫琦，因此他并不打算说自己的情况。 与此一来，与他熟悉的那些人，就不适合安排了。 至于招待所，虽然莫琦现在户口是落了，但是胡老爷子肯定不会把家里的户口本给莫琦。 至于找熟悉的，但没有城里工作证明，那招待所也是不收的。 想来想去，王小北决定将莫琦先安顿在曹峰那里。 毕竟，曹峰等人对他的底细还不是特别清楚，先让莫琦过去住一晚，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王小北拍了一下车座，“上车吧，我已经想到让你住哪里了，但在那之前，我得先带你去澡堂洗洗，你身上一股儿的味了。” 莫琦闻言，伸手在袖子上闻了闻，“我没觉得啊，只是衣服脏了点而已。” “脚臭的人都不会知道自己脚上是臭的。” 直截了当的话，让莫琦的脸上瞬时染上一层红晕。 接着，莫琦顺从的上了车，任由王小北骑车车载着她。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家澡堂门前。 王小北停下车，叮嘱道：“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找几件换洗的衣物。” 说罢，王小北转身离去。 第305章 两个馒头丢了 骑着车，来到一个胡同，看了一下没有人，王小北就拿着一个袋子，往里面装了几件衣服。 棉鞋、棉裤、棉袄，还有一件汗衫。 这都是王小北给自己准备的，莫琦虽然比他大，但个头比他还矮了一个头，穿着棉服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棉袄棉裤看起来旧旧的，实际上都是他故意弄的，里面塞的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很保暖。 在小胡同里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王小北又增了几样洗漱用的，然后才骑上自行车，朝着澡堂而去。 莫琦站立在原地，内心忐忑，生怕王小北再也不回来了。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出现，她才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王小北停下车，将手中的衣物递交给莫琦，“都在这了，你自己拿好，待会儿洗澡时换上，其他需要的东西你就直接买吧。行了，进去吧。” 王小北大手一挥，将衣物塞到莫琦手中，然后率先走入澡堂。 莫琦紧紧搂着衣物，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走进澡堂，前面有几个人正在窗口给钱，等他们走了之后，王小北才走上前，掏出1块钱。 “阿姨，家里洗澡票用完了，劳烦你通融通融呗。” 说着，将那1块钱塞进了大妈的手中。 大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悄悄将钱收起，而后冲他轻轻招手：“行，进去吧，孩子。” “多谢你了，阿姨。” 这个年头，一块钱可不少。 这个澡堂相较于他常去的那个澡堂，明显高档了一些，要4毛5分。 要是有票，只要一两毛钱，可是王小北没时间去弄。 王小北说完，看着莫琦，“好了，你可以去洗了，记住要洗干净一点哦，我就在外面等你。” 莫琦拿着衣服，面露迟疑地看向雾气缭绕的浴池入口。 王小北看出了她的顾虑，催促道：“别傻站着了，快进去，袋子里面有新香皂和毛巾，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向里面的人问。” 莫琦听后，微微点头，带着一丝丝好奇与忐忑，慢慢地走向浴池门口，小心的问守在门口的人：“请问这里是入口吗？” 王小北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 门那么大呢，直接进去不就行了？ 澡堂售票口对面，排列着一排医院那种老旧长椅。 王小北坐了过去，静静等待。 他瞥了一眼时间，再过三十分钟，陆茵就下班了。 他们约定今晚一起去外国人服务部。 她下班后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回到家，外国人服务部晚上八点才关门下班。 即使稍微耽搁一点时间也没有关系，毕竟只要骑几分钟就到了。 在门口座位上消磨了大半个钟头，工厂的工人都下班了。 那些累了一整天的工人，纷纷前来澡堂泡澡。 不久，一个身影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 王小北仔细一看，若不是那身形和自己的棉袄，几乎险些未能认出她来。 弯弯的眉毛，瓜子脸庞，一双双眼皮大眼睛。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那张瓜子脸不仅瘦巴巴的，还分布着几处细小擦伤以及冻疮痕迹。 即便如此，整体看去依旧是美人胚子。 长大了，绝对是一个好看的姑娘。 见她苦着一张脸，王小北不禁问：“咋啦？是不是有人在里头欺负你了？” 想起她刚进去时那一身脏兮兮的样子，遭受他人嘲笑的可能性并非没有。 莫琦轻轻摇头，委屈巴巴的道出实情：“我…我藏在衣服里的馒头不见了。” “啊……” 王小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朝她的胸前瞥了一眼，随即领悟过来，她说的应是早先在饭馆里悄悄塞入衣服里的那两个馒头。 “知道是谁拿的吗？”王小北紧跟着追问。 “我不知道，明明我藏在衣服里，可出来时就不见了。” 莫琦撇着嘴，看起来很是伤心。 王小北见状摆摆手，“里头这么多人，也找不到是谁拿走的，算了，掉了就掉了，我们走吧。” 说着，王小北直接走向门外，莫琦则默不作声地跟随其后。 走出门后，王小北察觉到莫琦头发还有些湿，连忙提醒了一下。 “你快戴上帽子，等下骑车，冷风会把你的头发冻得和冰棍一样，另外，手套也戴上。” “哦。” 莫琦闻声，立刻从袋子里取出王小北给的那顶狗皮帽子还有手套，迅速戴了上去。 见莫琦弄好了，王小北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自行车后座，示意她坐上来。 莫琦熟练地跳上后座，随后王小北便骑车载着她穿越街巷，直奔阳通胡同而去。 途中，王小北边蹬车边说：“我先拉你去一位朋友家暂住，估计明天胡老爷子那边的房产过户手续就能办好，那时你就可以搬过去了。” “但是，老爷子户口迁出的事情还需一段时间。” 第306章 查到了井自强的身上 “哦哦！” 莫琦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内心充满了不安与紧张。 很快，两人便到了目的地。 王小北径直带着莫琦走进了大院。 “嫂子！” 瞧见正在灶台前炒菜的包秀梅，王小北立马打了声招呼。 “小凌叔！”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看见王小北的身影，顿时欢呼了一下，纷纷热络地打着招呼。 毕竟，王小北好几次带他们吃好吃的，早已在孩子们心中树立起友好高大的形象。 “哎，小花，来顺……” 王小北也是笑着一一回应。 包秀梅笑了笑，问他：“你是来找子昂他们吗？我记得他们去找你了啊。” 王小北轻轻摇头，“嫂子，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事想让你帮忙，我这位朋友遇到了一些困难，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让她在这儿暂住一晚？” 说完，王小北将身后的莫琦让了出来。 包秀梅看了一下莫琦，然后问道：“小北，怎么回事啊？” “她是从池州那边扒火车过来的，能不能让她今晚住一下，明天早上我就来接她，行吗？” 跟着，王小北将莫琦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没有买房子和收养的事情。 “这孩子真可怜！” 包秀梅听完这些话，立刻同情起来，“行啊，当然没有问题，今晚就让她与子梅睡一块吧。” “哎，谢谢嫂子。” 王小北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向莫琦说：“好了，你今晚上就在这里住吧，明天我会让子昂,也就是嫂子的大小子，送你去胡老爷子那里。” 明天还是让曹子昂曹子新送过去比较好，省的自己还过来接。 尽管莫琦心中有些忐忑，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察觉到包秀梅眼中的疑惑，王小北微笑着道：“嫂子，我在四道湾胡同买了房子，子昂他们知道那里。” “哦，这样啊。” 包秀梅轻轻颔首。 自己儿子这段时间整天在外面跑，要不是没有听说曹子昂没有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她一定不会让两人继续跟着王小北。 “那好，嫂子，我先走一步了，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就在王小北要离开的时候，包秀梅突然记起儿子中午回家时所说的话，不禁追问起来。 “小凌，你怎么跟子昂说让我们多买粮食，这是怎么回事啊？” 买菜和粮食她还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能多放的东西也要多买。 王小北笑了一下：“嫂子，我就是听到了一些消息，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判断。”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莫琦就拜托你照顾了。” “去忙你的吧，莫琦我会好好照看的。” “嗯，莫琦，我走了。” 王小北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看着王小北的东西，莫琦脚下一迈，就想跟着王小北一块走。 包秀梅见状，连忙说，“莫琦，你不要走啊，小北已经说了，明天让子昂送你过去，你要是出去了万一走丢了怎么办，你就在这住一晚，我们也不会把你吃了啊。” 说着，走上去拉住了她。 听到这话，莫琦一阵的犹豫。 最后，看着王小北的身影消失，她才收回目光。 出来之后，王小北就骑着车去柯家，但是往前骑了一会，就看到王小武也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往胡同里面来。 王小武一见王小北，便想起上次被他打的事，心里顿时一阵怒火。 在他看来，上次之所以打不过，是因为路滑，被王小北取巧了。 “王小北，给我站住，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跑！” 大吼一声，就要下车朝王小北走过来。 王小北笑了笑，使劲一踩，加速冲向王小武，然后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滚开，老子没闲工夫陪你玩！” 这一脚，让王小武连人带着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哎哟！” 王小武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头，在地上滚了一圈，手上直接被蹭掉了一块皮。 等他哎哟哎哟叫唤着爬起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王小北的身影。 一时间，王小北直接哭了。 “王小北，你个混蛋，看我不告到我妈那里去！” 一边骂着，一边去推自行车，那眼泪是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 …… 浓雾缭绕的会议室中，坐着二十多个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狭长的会议桌中央位置坐着一位年过五十的中年男子，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下属的汇报。 这正在汇报的人就是任建中，并且他所坐的位置竟然是最末尾的地方。 “杜局，通过我们近几个月的深入摸排和追踪，目前成功顺藤摸瓜找到了案件的关键中间人。” “虽然他并非此次事件的直接执行者，但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串联作用。” “此人的名字叫做井自强，原名井元忠，其父曾经是一个王爷，排行第九，曾在德国留学并在当地商业系统工作过，解放后返回国内。” 杜局微微颔首，吐出一口烟雾：“我已经看了你的报告，其中提到此事起源于一个叫王小北的觉察到了雷子民的异常行为，然后就举报了。” 任建中点了点头：“是的，杜局。” 杜局目光深邃，紧接追问：“根据你的报告，井自强在抗战中受了伤，丧失了生育能力，而你调查的结果却显示，王家富可能是他的儿子，是这样吗？” 任建中想了一下，“从现有线索来看，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但目前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杜局又继续问：“王家富还是王小北的二伯？” “对，杜局。不过，王家富是由刘银珠带着改嫁到王家，二人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杜局眉心微皱，又问了另一个疑点：“那他们家里的工作又是谁给安排的呢？” 第307章 老头爆好东西了 “这个问题，我们也调查清楚了，是住在湾吉巷子的薛大爷。” “薛大爷的老伴原来是副食品店的老职工，因身患重病，就私下将工作转让出去，王家就购买了这个工作，这个事已经差不多一年了。” 杜局听完后微微颌首：“考虑到街道对于老同志的关照，这样的处理方式倒也可以理解。不过，报告中提到的这笔购买工作的钱是借来的是吗？” 任建中进一步解释：“没错，杜局。这笔钱的来源，与王小北在西单商场救了一名叫做陆茵的文工团舞蹈演员有关，是她借钱给了王小北。” “关于救人之事，我们已向西单商场的主任关弘文做了核实，事实确实如此。” “此外，我还了解到，陆茵的上级文工团的一位副主任，也因为王小北的举报受到过审查，我推测，王小北最初举报的或许是乱搞男女关系。” “以上所有细节，我们在报告中均有详实记录。” 杜局凝重地下达指令：“很好，此案，你们要继续深掘，暂时先按兵不动，表面上作结案处理。” “案件交接之后，你们必须做好协同配合工作，务必将潜藏在井自强背后的关键人物揪出来。” 此刻，任建中心中掠过一丝落寞。 原本由他主导的案件即将转交他人，虽然前期的努力不容忽视，但他深知，后期能钓到的“大鱼”才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他仍面色如常地回应：“明白，我们将全力以赴，力争早日将坏人绳之以法。” …… 倘若王小北得知这一切，必定会愕然不已。 自己那些平平无奇的举动，竟如同显微镜下的细胞一般，被调查人员查的淋漓尽致。 如今，他还成为被调查的主要人物之一。 要是他能知道这个情况，一定闭门不出，安安稳稳地蜗在家里。 王小北前往柯家的路上，忽然记起早上安老托他买猪肉的事，好悬差点给忘记了。 于是，他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一块5斤重的五花肉还有五斤猪板油。 “哟，师父你在吃饭呀？” 走进四合院，提着布袋子直接来到堂屋，只见安爷正吃着小米粥。 小米现在属于粗粮，不过营养价值很高。 价格甚至超过大米，几乎等同于普通白面，每斤要一毛八分钱，仅低于富强面粉。 此时市面上的面粉根据品质也划分了等级，原本从一级到四级，后来为了方便称谓，改以品牌名替代，分别是生产粉、建设粉、面粉、富强粉。 之所以这么叫，和面粉的出粉率有。 即1斤小麦能产出多少面粉，即全麦面粉，90、80、70粉。 其中，富强粉即70粉，因其细腻柔滑的口感，常被誉为精粉或饺子专用面，尽管出粉率仅有七成，却以其绝佳口感备受推崇。 而深受百姓喜爱的是出粉率八成的80粉，应用范围广泛，销售量最大。 至于90粉跟全麦面粉，更适宜制作包子跟馒头。 然而，在乡下，就是这样的面粉人们平时往往也舍不得吃，通常只有在节日或是家里来客时，才会拿出来。 安爷微微颔首，问道：“小北，你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一起吃点，我多做了一些。” 王小北微笑着将袋子轻轻放在桌上，“谢谢师父，我得赶紧去给陆阿姨送东西了。哦，你要的东西我都买全了。” 话音一落，他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就在王小北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安爷突然叫住他，同时指向旁边一个精致的锦盒。 “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王小北好奇的走向锦盒，然后揭开盒盖。 下一秒，他眼睛都亮了。 锦盒里面竟然放着一个玉碗。 这碗以温润如脂、半透如雾的乳白色白玉为主体。 边缘则是金丝，并且镶嵌着红黄绿蓝四色宝石雕刻的各类花卉图案，宛如一幅立体的百花图卷。 这些宝石沿碗口蜿蜒垂下的金丝末端悬挂，颗颗大小匀称，色彩斑斓，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让人见之忘俗，赏心悦目。 王小北刚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只玉碗仿佛蕴藏着一股微妙的能量波动，他暗自猜想这或许源自那些宝石。 王小北越看越爱不释手，他笑眯眯的看着安老问道：“师傅，你开窍了？这是给我拜你为师的礼物吗？” 他边说着，露出一副我原谅你的样子，“虽然这个礼物来得稍晚了一些，但我确实非常喜欢。” 安爷听到这话，嘴角不禁一阵抽搐，显然没料到王小北会这么说。 安爷深吸了一口气，平静情绪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收点东西吗？这可是我一位多年的老朋友的。” “我先考你个问题，你能答出来，就只要你五百块钱。如果答不出来，那就八百块卖给你。” 王小北一听这话，果断地合上了锦盒：“好，八百块就八百块！” 他知道，如此精雕细琢的玉碗，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是高价。 当年，无论是八国联军洗劫紫禁城，还是小鬼子搜刮，他们第一目标是黄金财宝。 第308章 香妃碗 而像这样的金镶玉，上面还镶嵌了宝石的，更是侵略者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 因为，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就如同当年慈禧的宫中，曾有一件几乎引起强盗们内讧的假山盆景。 那是一棵由纯金铸造，叶片与果实悉数以玉石或宝石镶嵌而成的黄金树，其精美绝伦的程度足以窥见此类工艺品的非凡价值和艺术高度。 听到王小北的回答，安老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几个字，“你给我滚……” 王小北看着安老的脸色，嘴角抽了一下：“老爷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刚才不是说有问题问我，答不出来就要八百块钱卖给我吗？我直接回答不上来，就是八百块，还省的你问了不是？” 察觉到安老面色越来越黑，他赶紧把碗放下，老老实实的说，“行吧，我回答还不行吗？” 安老这才点了点头，瞅着他问道：“我问你，你收集这些古董究竟想做什么？” 王小北心里想着，其实自己也只收了2件而已，哪里有那些啊？ 但他表面上还是小心的说：“就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好看，还珍贵。” 这真的是这么想的。 安老轻轻摇头，目光炯炯的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把这个东西给说道一下？随便说就行。” 王小北一时没理解什么意思，他拿起玉碗细细看了一下，随后又轻轻放下，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 “师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真看不出来这个玉碗什么来历，但从风格上推测，它似乎带有西域的风味，可能是来自那边。” 安老微微颌首，“你既然要弄这些东西，就要知道这些物件的来历、历史，光觉得好看有啥用啊。” 说着，他看着玉碗道：“清代是我国玉器发展的鼎盛时期，尤其是在乾隆年间，玉器文化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繁荣境地。” “那时不仅制作传统玉器，更吸收借鉴外来艺术，仿制外国的玉器精品，这其中尤以痕都斯坦玉雕最为闻名遐迩，乃皇家御用珍宝。” “乾隆皇帝曾多次为其题诗赞赏。” 听罢此言，王小北重新审视手中的玉碗，“这样说来，这件器物确实源自西域？呃，不对，听您的意思，这个是仿制的？” 安老肯定地颔了颔首：“不错，据传乾隆皇帝为了博取香妃一笑，特地下令内务府仿照西域样式精心打造了一款白玉宝石盖碗。” “哇哦！” 王小北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你是说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香妃真的存在吗？” 她难道不是电视剧里的虚构人物？ 然而，安老却淡然地摇了摇头：“这玉碗出自何处，尚无定论，但香妃确实是历史上的人物。” “她在13岁被册封为贵人，15岁晋升为嫔，21岁即位至妃，遗憾的是她一生未曾生育子女。” 王小北眼珠一转，稍微想了想后问：“这么说来，这玉碗跟香妃并无直接关联咯？” “也不能说全无关系。”安老回应。 “这话怎么说？” 王小北追问。 尽管他知道一些古董知识，但远远达不到精通，比起古董本身，其实他更喜欢古董背后的历史和故事。 见王小北很感兴趣的样子，安老便解释起来：“香妃是西疆那边的，从小自草原长大，自幼在马背上驰骋，骑射技艺超群，深得乾隆宠爱。” “每逢围猎，乾隆总带上香妃同往。而当时的十公主，恰巧也精于此道，二人由此结下深厚情谊，甚至香妃视十公主如己出。” “在香妃病重垂危之际，十公主尚未出阁，香妃遂将大部分财产留给十公主，即固伦公主。” 王小北听完这些话，微微点头。 比起说这个玉碗值多少钱，这段故事可有趣多了。 想了一下，他忍不住继续问：“那十公主后来嫁给了谁？” “丰绅殷德。”安老回答。 王小北也念叨了一下，只觉十分的耳熟，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哎，我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和珅之子吗。” “我记得他们家后来被抄了，这东西竟然留存了下来？” 和珅被嘉庆抄家，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王小北没看过相关的书和电视剧，对里面的细节不是很清楚。 但此事的知名度之高，他还是有所耳闻。 安老微微颌首，“没错，就是和珅他儿子。当年和珅遭抄家时，十公主还活着……” 王小北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玉碗算是因十公主得以幸免啊！” 他目光锁定玉碗，朝安老挤眉弄眼道：“我说师父，你这是打算送我还是不送我呢？” 安老夹起一块腐乳，漫不经心地晃动着筷子：“得了，拿走吧，钱回头从给你的钱中扣就是。” “妥妥的！那我就拿下啦！” 王小北喜形于色，把玩着玉碗，心中想着，“管它是500还是800块，我现在有的是钱，花都花不完。” 他将玉碗收好，起身向安老告别：“师父，我先撤了！” “记住，别惦记我那些宝贝。”安爷补充了一句。 王小北闻言，嘴角一撇，“嗨，师父，你老放宽心，以后我肯定不动你的宝贝，反正早晚都是我的嘛！好嘞，我撤啦！” 留下一脸黑线的安爷，王小北满心欢喜地拿着玉碗离去。 日头西斜，街头巷尾都是下班的人。 尽管现在很多工厂都是五点钟下班，可不是每个人都舍得花钱坐公交车的，所以哪怕五点半了，路上还是有不少人。 王小北跨上自行车，悠哉地在附近胡同里转了一圈。 第309章 不仅不要回来，阿姨也最好出去 等王小北再次回来时，玉碗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儿，王小北来到柯家门前，抬手轻轻拍了拍院子门。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柯秋露俏皮的身影陷入眼帘。 她故作惊讶地道：“哎呀，小北叔，是你呐！快请进吧。” 说着，还不忘做出一个夸张的邀请手势。 看着她顽皮的样子，王小北微微点头，口中笑道：“嗯，不错不错，真是个听话的好侄女。” 说着，他伸手在柯秋露头顶轻轻揉了揉。 随即，他双手背负，宛如一位老头，慢悠悠地向堂屋走去。 柯秋露见状，不禁撅起小嘴，鼻翼微皱，冲他“哼”了一声，继而将门轻轻阖上。 “阿姨，你们准备吃饭啊？” 走进屋内，王小北一眼瞥见陆茵正在餐桌旁摆放着碗筷。 桌上，一碟红烧鱼，一盘炒萝卜，色泽诱人，香气四溢。 陆茵抬头望见王小北，露出笑容，“你还没吃晚饭吧？一块吃点，碗筷我都备好了。” 王小北本想婉拒，但想到自己确实还没吃，便点点头。 此时，柯秋露也走了进来，热情的说：“小北，要来杯咖啡吗？我给你现泡。” 不料陆茵立刻瞪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咖啡，晚上还睡不睡啦？一会儿还得去商店买东西呢，赶紧坐下吃饭。” 柯秋露吐了吐舌头，三人遂围坐桌边，一块吃饭。 桌子上，陆茵忽然对王小北说道：“吃完饭我把鱼钱给你，你要是再不要，以后我就不要你的鱼了。” 王小北听罢，点头应道：“好，没问题。” 随后，继续吃饭。 陆茵见他一直没有夹鱼，不禁疑惑问：“怎么不吃鱼呢？光吃菜哪行。” 王小北摇摇头：“还是算了，吃的话待会就不好算钱了。还有，这顿饭我得合计一下要给多少粮票，回头给你。” 陆茵听罢，一脸好笑：“你这么计较干啥！吃顿饭还给你算粮票，至于吗？你吃了这鱼，我还能扣你钱不成？” 王小北认真的说：“你跟我算得这么清楚，我自然也得分清楚。这鱼是我钓来的，又不是花钱买的，你非给钱做什么？” 陆茵听完，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不给钱了，你快点吃吧，吃完后还要去商店呢。” 王小北闻言，嘴角上扬：“这就对了嘛。” 说罢，他夹起一块鱼肚肉，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柯秋露笑嘻嘻的说：“嘿嘿，小北，我爸估计要回来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略显惊讶：“恩？这时候你爸回来做什么？” 国外的工作收入比起这边可是高出一截，吃喝不用定量，虽然柯秋露她爸在白头鹰那边工资也就200来块，但再怎么说，也没有那么多的限制。 况且，上次听到的柯秋露的舅舅要出去，那边她父亲又要回来。 王小北属实有点看不懂了。 柯秋露无奈摇头：“这我不清楚，只听说他在那边遭遇排挤，打算回家。” 尽管如此，她脸上依旧难掩喜悦之色，毕竟终于能够见到父亲了。 王小北扭头望向陆茵：“阿姨，到底啥情况啊？” 他知道柯秋露一头雾水，但陆茵肯定知情。 果不其然，陆茵微微点头，说了起来，“听他说是有这个可能，还没决定呢。说是那边一直在搞那个什么法案，虽中途被废止了，但私下里仍在暗中执行。” “毕竟各州情况不同，他打算换个州试试，要是实在不行，就考虑去港城。” “不成，我要爸爸回来，别去外公那！”柯秋露在一旁低声嘀咕，满脸不乐意。 王小北听完，低头沉思片刻。关于那个法案，他略有耳闻，详情却不甚明了。 片刻后，他郑重对陆茵说：“阿姨，要是可以，还是别让叔叔回来吧。” “为啥？”陆茵一愣，哪有劝人分离的道理？ 不过，她知道王小北不会信口开河。 一旁的柯秋露早已嘟起嘴，谁阻挠她与父亲团聚，谁就是坏蛋，无论是舅舅、外公，还是眼前的王小北。 王小北瞥见柯秋露的小表情，心中了然，却并未搭理，继续对陆茵说：“阿姨，叔叔既然已经走出了国门，何不趁此机会在外头闯一闯？” “狮城或是港城都是不错的选择，离咱们近，华人华侨多，社会环境相对稳定，再者……” 他话语一顿，犹豫着：“你也知道，有些人对你们并不友善。你们早些离开这里，将来一家团圆，岂不更好？” 陆茵听了这话，手中的筷子瞬间慢了下来，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 王小北瞧出她心中已有决断，便不再多言。 他心中暗忖，见识过外面广阔天地的人，多半不愿再回到束缚重重的地方。 自己这番劝说，或许纯属多余。 想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对了阿姨，叔叔日后若在哪儿安定下来，记得通知我一声。” 陆茵恍然回神，随口问道：“啊，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 王小北心中隐约有一个想法，但具体怎么做还没有想好。 陆茵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却并未多想，只是淡淡说：“好，我知道了。快吃吧，再磨蹭一会儿商店就要关门了。” 接下来，三人默默地吃着晚饭，十分安静。 吃完之后，他们骑着自行车，一路向王府井的方向而去。 当抵达目的地时，天边悄然染上一层金黄，差不多是黄昏的时候。 三个人很轻松的就走进外国人商店。 王小北自然是直奔工艺品区，一番挑挑拣拣之后，不是很满意。 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些东西里面的能量不是很足。 不知道是不是要买点试一试。 第310章 工美大厦买玉石 陆茵这一次不买东西，就是陪王小北一起过来的，于是就跟在他身后。 她注意到王小北时不时皱眉，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先前每次王小北都要买那些玉石雕刻，陆茵没问，这次就忍不住问了一下。 王小北听到她的话，微微笑了一下：“哦，也没什么。我有一个朋友，他说那些外国人对咱们的玉石这些非常感兴趣，就让我帮忙买一些。” 陆茵听完，也是笑了笑：“你那位朋友应该不是北平的吧？” “怎么这么说？”王小北有些不解。 “我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收藏呢！其实，如果你想要购买玉石玉雕，可以去工美大厦那边，那里的种类多而且价格也很合适。” “工美大厦？那是哪儿？做什么的？”王小北一脸茫然。 陆茵解释了一下，“就在前面不远处的王府井大街上，那地方曾经是为出国人员和外国贵宾精选礼品的地方。” “中间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歇业与搬迁，最近才重新开业。” 王小北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那儿的东西真有那么全？” “那还用说？这里很多精品，都是从工美大厦买的。许多外商都直接在那里批量买呢。”陆茵肯定地回答。 “走，阿姨，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王小北迫不及待地说。 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陆茵点点头，“行，我们先去找秋露，这丫头不知又逛到哪里去了。” 二人随即下楼，来到一楼大厅。 一番寻找后，终于在某个展柜前发现了柯秋露。 她正端详着手中的绣扇，扇面上栩栩如生的古代女子图样引人入胜。 “秋露，我们走。”陆茵走近轻唤。 柯秋露闻声抬起头，有些惊讶：“你们这么快就挑完了？以往可得要好一阵子呢。” 陆茵也没有解释，只是说，“小北要换个地方看看。” 说完，几人便走了出来。 不多时，他们骑着车来到王府井百货商场的斜对面，眼前矗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建筑。 这座楼占地约700多平方米，透过明亮的玻璃门，可见内部整齐排列的各式柜台，进进出出的顾客络绎不绝。 放好车子，三人便走了进去。 刚一踏进一楼大厅，他们就被琳琅满目的中华元素所包围。 京剧脸谱、皮影戏偶、瓷器扇面配以剪纸图案，种种国粹纷呈眼前，如一幅流动的民俗画卷。 错落有致的屏风，笔墨纸砚，还有美院学子的书画作品。 还有精巧的竹制工艺品，前世王小北只在短视频上的古法传承博主里面看到过。 看着这些东西，王小北心里是一阵的好奇。 哪怕是前世，也很少看到过如此众多的工艺品堆在一起，每天都只为生活忙碌。 倒是听说过，这个年头这类东西为国家创造了大量的外汇。 本来打算多逛一下的，不过玉制品都在三楼，而且规矩和外国人商店一样，只能华人华侨进去。 见离下班只有1个多小时，王小北决定直接过去。 一踏入楼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件宝贝。 一个岫岩玉琢成的玉船，以及一个白玉雕就的香炉，放在玻璃罩里面。 里面都打着灯，看起来和博物馆中的陈列品似的。 走进来之后看到，这里的空间非常大。 第一个大型柜台前，一排枣红色博古架上，放着各类瓷器，甚至还有唐三彩的身影。 就一个字，美。 此刻，柜台周围聚集了不少华人与外国友人。 王小北也没有去管他们，径直走向一个景泰蓝花瓶前，目光中透出一丝狐疑。 花瓶很好看，不逊于王家和之前曾卖出的那一款，令他十分心动。 他转身指向一个唐三彩和一个景泰蓝赏瓶，向旁边的服务员问道：“同志，这些都是最近新烧制的吗？” 服务员刚刚送走几位外国人，瞥见王小北与身着华贵衣服的陆茵，微笑着点头确认：“是的，这些都是最新烧的作品。” “这个唐三彩出自我们美院大师之手，另一件则是景泰蓝。” 得到答复后，王小北微微颌首：“谢谢，我们再转转。” 王小北心中暗忖，若有人将这些新东西当作古董出售，恐怕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时间紧迫，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玉雕区。 沿途所见之物虽与一二楼风格相近，但品质却明显高出一筹。 龚扇、苏绣等名品赫然陈列，价格皆以几十元起步，远非外国人服务部那些平价商品可比。 不过既然3楼只对特定人群开放，有这么好东西自然不足为奇。 终于来到玉雕区，这儿的规模远超其他区域，足有300多平方米，各类玉雕艺术品琳琅满目。 王小北目光迅速扫过全场，最终放在一件通体湛蓝、高近一米的巨型犀牛玉雕上。 犀牛脚下踩着同色巨石，石与犀牛身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灰色材质，仿若未干的泥浆，平添几分生动。 选择这件玉雕，正是因为它整个都是实体，性价比极高。 非常的划算。 上手摸了一下之后，王小北不禁一喜，里面蕴含的能量很是充足。 随后，他犹豫起来。 这么久下来，他也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颗粒的颜色和物品的颜色是差不多一样的。 同一种颗粒，他短时间内也用不完啊。 目光扫向价格，要四百多块钱。 王小北向一旁的陆茵点了点头。 有了几次默契配合的经历，陆茵立刻与服务员展开交涉，让他们把东西包起来，到时候用板车弄走。 王小北凝视着这块玉雕石头，心里一片疑惑。 这种材质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而且，整个区域就摆了一件，十分的突兀。 第311章 全吃了，空间扩大了一些 想了想，王小北向服务员问：“同志你好，请问这石头是啥材质的？” 服务员瞥了一眼，笑容可掬地解答：“这东西叫做青黛，自古以来备受皇帝青睐。” “据载，历代帝王在祭天大典上的朝带，天坛用的就是这青黛，清朝的时候，四品官员的朝冠亦镶嵌青黛。此东西源自西域，颇为珍稀。” 听到这话，王小北微微颔首，又问：“那这东西，怎么只有这样一块？别的地方还有吗？” 服务员面露尴尬的微笑，解释道：“青黛很贵重，我们这里得到的也不多。你稍等一下，我这就为你办理手续，请留下送货地址。” 说着，就跟着了陆茵去办理手续。 王小北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原因。 什么得到的不多，怕是销路不好，所以没准备那么多吧？！ 这个石头虽然呈天蓝色，却透着几分古怪，整个看起来也没什么美感，除非遇到那些有特殊喜好的人，不然根本卖不掉。 就像他，要不是有用，肯定也不要这玩意。 他将布袋子拿给陆茵，让她过去算钱。 安老弄的500元侨汇券，一下子花掉了一大半。 然后，王小北又在剩下的东西里面挑挑拣拣，最后花了差不多几十块钱，一起结账。 选完之后，王小北就走到象牙雕刻区。 柜台上放着五六件雕工精湛的象牙摆件。 王小北看在眼里，很是眼红，象牙在未来可是禁止交易的，绝对的好东西啊。 而且雕工精美，无论如何都亏不了。 不过象牙制品哪怕在国外都不便宜，眼前一件全象牙雕刻摆件，标价竟高达2000多元，堪称一笔巨款。 “叽哩哇啦……” 耳畔响起毛子语交谈声，王小北侧目望去。 两位毛子国的人与一个身着中山装的华人正在交谈，三人说的都是毛子语，看样子是在打招呼，还互相拥抱了一下。 王小北定睛一看那位华人的样子，心中一怔，连忙低着头悄悄的走到结账台边。 这个人正是李采薇的父亲。 陆茵见他走过来，笑着问：“还买东西吗，要是不买的话，我们走吧。” “不买了，走吧。” 王小北轻声一叹，手中侨汇券都花完了，没什么继续看下去的必要。 陆茵闻声，微微颔首道：“好，大厦这边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了，咱们去门口等一下就行，待会儿他们弄好了，就一起离开。” 每次她和王小北一块来买东西也都是差不多的流程。 王小北点了点头。 三人于是走出工美大厦，来到大门口。 陆茵笑着看向王小北，问道：“这次还是我先走吗？” “嗯，陆阿姨，我等他们就行了。” 王小北答道。 陆茵听罢，顺手递过单子，然后骑着自行车带柯秋露离去。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视线，王小北稍微拉起围脖掩住脸，以防被人认出。 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虽然也不可能。 他悄悄的站远了一些，等着送货人的到来。 那犀牛看起来不是很大，可内里是实心的，分量颇重。 约莫过了四十多分钟，一辆板车从旁边的巷子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三个人。 王小北一看，快步上前招呼：“同志，你们是送货的吧？是不是那个犀牛石？” “对，啥事啊？” 王小北解释说：“我带你们走吧，货不送到原定地点了。这是单子，你们核对一下。” 说着，他递过单据。 对方略显困惑，接过单子仔细看了一下，确认没问题才点头同意。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老办法，带着送货的来到一个小胡同，卸下货物后就让他们离去。 等他们都不见了，然后看了看，胡同里也没人，他迅速将物品收入空间，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胡同。 走了一段距离，王小北也进了空间。 他打开木箱，一座巨大的石雕显露出来。 他毫不犹豫，把东西推倒在地面上。 瞬时，石雕被吸收，井中涌现出无数蓝色光点，如夜空中繁星闪烁，点亮了这片空间。 王小北凝视着这些光点，他先前也吃过这种蓝色的，效果可以让脑子清醒。 至于其他的功效，还要继续探索。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蓝色颗粒，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用。 可惜不是提升那种能力的蓝色小药丸。 一边想着，他一边拿了一颗丢进嘴里。 一瞬间，脑海中十分的清明，伴随着无比舒畅的感觉。 目光再度看向那满目星辰般的蓝色颗粒，王小北不禁琢磨了一下，也不知道这玩意吃多了会不会有别的效果？ 思索片刻，他还是试着一颗颗的吃了起来。 然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随着吃的多了，他就好像喝醉了一样，脑子开始有些晕乎乎的。 “这啥玩意儿？怎么跟酒似的？” 王小北晕晕乎乎地嘟囔了一句，却没有多想，继续一颗颗的吃。 脑子里的意识提醒他，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不然可能会出什么问题，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一直吃着。 砰…… 就在那些颗粒即将被他全部吃完的时候，王小北忽然感觉到脑袋像被重锤打了一下，剧烈疼痛瞬间袭来。 “出事儿……”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空间里，彻底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王小北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哎哟喂，头疼死了！” 王小北恢复知觉后，就感觉自己像喝了一肚子劣质酒，宿醉了一样。 头晕眼花，脑壳胀痛，还伴着阵阵恶心。 他虚弱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被冷汗浸湿。 这是因为空间里面的温度太高了，昏迷时竟忘了脱掉棉衣。 于是，他急忙脱掉棉衣。 扫一眼时间，已经9点多了。 还好，肚子没有感觉到饥饿，看来只是昏过去几十分钟左右。 摸索着点亮油灯，王小北对着镜子端详了起来。 “呼，还行，脸没变形，以后还要靠这张脸混饭吃呢！” 镜子里的他安然无恙，王小北不禁长舒一口气。 尽管对空间的一切了如指掌，他还是忍不住拿出镜子反复确认。 镜子放回原处，他开始仔细检查全身状况。 脑袋似乎无碍，身体各部位也未察觉到异样。 然而，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出具体问题所在，只能在心中反复揣摩。 不出所料，空间范围果然有所扩大，从之前的将近4米，如今已精确达到4米整。 空间与自身都仔细查探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变化。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观察是否有新状况出现。 第312章 带季珊去买菜 脑子里还是十分的难受，王小北于是舀了口井水喝了起来。 随着清凉的井水喝下去，身体顿时感到舒畅了一些，头疼的情况也有所缓解。 至于那些蓝色颗粒，王小北是再也不敢再吃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脑袋真给“炸”了，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在没有弄明白之前，还是谨慎一些为妙。 几口水喝下去，肚子倒是填饱了，体力也恢复不少，但脑袋里那最后一丝不舒服依旧存在，甚至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困倦感。 这让他心中颇感不安，生怕有什么未知的变故。 毕竟，平日里他可是精神抖擞，很少会有犯困的时候。 “在这儿睡肯定不成，还是得回家。” 王小北暗自思忖，“何况，今晚还答应家里包饺子呢。” 于是，王小北强打精神，开始揉面、剁馅，准备动手包起饺子来。 一切都无需他亲自动手，他只需要想象着步骤，指挥空间内的物品自行运转即可。 生火烧水、和面、调制肉馅，三道工序同步展开，互不干扰。 不久，一只只饱满的纯肉大饺子便就好了，数量真不少，以后还能吃。 多余的饺子被收入茅屋内放好，余下的则被放进水中，煮了起来。 全部弄好了之后，他观察了一下，确认外面没有人，这才迅速的退出了空间。 此刻，四周一片漆黑，尽管他清楚半径四米内没有其他人，但潜意识仍然会想着身后是否有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瞬间僵住。 他并未回头，却能清晰感知到身后2米范围内的一切状况，如同亲眼所见。 难道，自己后脑勺真长了双“眼”不成？ 他啐了一口，否定了这荒谬的想法。 这种感觉与他在空间内的情形如出一辙，仿佛他拥有了一个无形的“雷达”，能精准掌握近2米内的所有动静。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应该跟今日吃的那些小药丸有关。 只是，这究竟是单次过量吃引发的副作用，还是长期累积的？ 家中的其他人也曾服用过，他们是不是会出现相同的状况？ 再者，这新能力是否有什么未知的风险？ 满脑子的疑问，他在原地反复试验了一番，目前看来，这神秘“雷达”仅能助他看清周边环境，暂无其他特殊功能。 苦思冥想半天，王小北都没想明白，只好暂且作罢，决定先骑车回家，毕竟已经很晚了。 院子里轻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差不多睡觉了。 他轻轻拍了拍门，只见小西如离弦之箭般冲来开门，显然是记着自己说过晚上有好吃的。 小西一下子就看到王小北手中提着的布袋子，眼中一亮，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跟个特务似的，压低嗓音道：“哥，赶紧进来，外头冷。”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还不知道外面冷？” 随即走进屋内。 小西满脸欣喜地闩上门，屋内的家人被动静惊动，纷纷起身，毕竟说好了今晚会带饺子回家。 王小北将布袋放到桌上，对走过来的王家和说：“爸，饺子在这，你们轻声点儿吃，吃完早点睡，我困了，就先睡觉了。” 话音刚落，他径直走向卧室。 张美英披着衣裳跟进来，关切的问：“小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王小北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犯困。” 说完，一头栽进被窝，沉沉睡去。 张美英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帮他掖好被子，才走了出去。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着王小北带回来的饺子。 ……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一如既往的醒过来，看了一下时间，竟然5点多。 不好了，又得迟到了。 虽然外面还没有天亮，但这比平日起床的时间晚了许多。 大哥王小东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说：“妈说你不舒服，让你今天就在家休息。” 王小北一脚蹬开紧贴着他的小西，笑着说：“已经没事了，昨儿走得急没打招呼，要是今天不去，师父怕是要发脾气了。” 说完，他麻利地下床，留下小西仍在梦中流着口水，大概还在回味昨晚的饺子。 洗漱完毕，他悄然带上房门，准备静悄悄地离开。 经过一夜上的睡眠，状态虽然有所恢复，但仍然感觉有点困。 刚走出门，便见大院里已经有不少人匆匆外出。 “雷大妈，你们这么早就出门啊？是去买菜吗？” 王小北看着雷大妈、钱老师家的媳妇以及板儿爷赵师傅的媳妇等几位邻居，笑着打了声招呼。 雷大妈笑眯眯说：“不去早点不行啊，晚了好菜都被抢光了。你这是要去哪儿？还是照常去练功吗？” “是啊，每天都得去呢！” 王小北答道，接着说，“雷大妈你们忙，我不打扰了，我也该走了。” 说着，他笑着挥手告别，雷大妈等人亦笑容满面地挎着篮子走出大院。 王小北跨上自行车，朝着安爷家骑过去。 穿行在胡同，没有走多远，前方便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季珊正挎着一个竹篮慢慢的走着。 “站住！”王小北在靠近之时，低喝一声。 季珊闻声转头，一对杏眼瞬间瞪大：“王小北，你大半夜出来吓唬人，找打呢？” 王小北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看我多好，看天黑还想着搭你去菜市场，你倒好，不领情还骂人。” 季珊看了一下，虽然天没亮，但路上买菜的人络绎不绝。 略一思索，她便径直坐上自行车后座。 王小北见她坐好了，随即脚下一蹬，二人向着灯火通明的菜市场而去。 “记住了，以后别黑里麻漆的突然冒出来吓人！” 季珊在后座上嘟囔着，又关切地问，“那肉票啥时候给你？还有鸡蛋，你就拿我的副食品证去代买吧。”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一怔。 糟糕，昨晚身体不舒服，竟把答应崔达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故作镇定的摆摆手：“没事，不急。” 只能中午或晚上再给他了。 第313章 好大，月亮好大 季珊以为王小北已经把东西拿给了崔达，便也不再追问。 王小北加快速度，全力向前。 途经一条漆黑的胡同，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两个买菜的大妈走出胡同口。 “嘶！” 王小北顿时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这也太大……” 因为听到脚步声，所以他不由自主的好奇想看看，不过两个大妈离的比较远，所以最后看到的只能是季珊。 季珊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你说什么大？” 王小北眼珠一转，抬头望向天空还没落下去的月亮，敷衍说：“哦，我是说月亮好大。” 季珊听着，也抬头看了一下，颔首附和：“嗯，的确挺大的。” 王小北闻言，嘴角一阵抽搐，赶紧驱散杂念，全力驶向菜市场。 抵达地方，只见买菜的人群已经排至市场外，显然菜市场里面早已人满为患。 他不顾季珊一脸无奈的表情，迅速跳上车，丢下一句“你先在这儿等着”，便溜之大吉。 前行的路上，王小北暗自嘀咕：“看来以后得改改这坏习惯，不然长此以往，非得落下个针眼不可。” 终于来到安爷家，果不其然，迎接他的是一张阴沉的脸。 王小北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师父，昨晚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醒来的时候就晚了一点。” 安爷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脸上并无愠色，反倒透出关切。 “现在好点了没？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王小北摆摆手，“已经好多了，师父，咱们这就开始吧。” 话音一落，他率先走向东厢房的梅花桩处，依照昨天学的套路，踏上桩子，开始了练习。 没过多久，安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昨天王小北还要频频回头以防掉下来，今天怎就判若两人了？ 虽说动作还没有那么纯熟，但这进步之快，令人称奇。 安爷打趣道：“你小子这是小刀拉屁股，突然开眼了不成？” 听着安老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王小北头也不回的的道：“师父，你这话说的，难不成你不知世上有种人被称为天才？” 安爷瞥着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一抽：这小子脸皮可真厚！ 然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安爷眼中马上闪过一丝黯然。 王小北虽未回头，却敏锐捕捉到安老的变化，心中暗自琢磨。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老头子曾有过一位天赋异禀的弟子，不幸早逝？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此刻他注意力更多地聚集在自己新发现的“雷达”能力上。 经过实践，他意识到自己能够自主选择“看”或“不看”。 比如面对安爷，只需关注他的脸庞，便不会看到其他的。 终于能控制了，王小北颇感满意，否则这能力无法驾驭，不仅自家人相处会变得复杂，外出更是诸多不便。 练了一个多钟头后，王小北利落地跃下梅花桩。 安爷见他脸色略显疲倦，皱眉关切问：“身体还是不舒服？要不今天就先休息了吧。” 王小北摇摇头，坚定道：“师父，没关系，等我把剩余的基本功练完，回家补个觉就成。” 其实，王小北心中也有点担忧。 是因为昨天的后遗症，还是今天过度使用了这新能力，怎么一直感觉精神不振。 安爷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王小北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就让他开始蹲马步。 这是每日必修的基础功。 王小北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在心中反复琢磨着这个新的能力。 除了视觉感知，就再也没有别的能力了，好像没啥大用啊。 这到底是自己连同了空间的部分能力，还是大脑产生了某种变异？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王小北索性不再纠结，反正自己身上的怪事早已层出不穷。 他又开始思索如何称呼这项新能力。 意念？ 念力？ 道家元神？ 脑子还是有点发胀，想了想，王小北决定还是继续吃点颗粒。 解铃还须系铃人！ 再吃一颗那蓝色的颗粒试一试，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只要自己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于是，他借着打哈欠的动作，吃了一颗蓝色的颗粒。 那蓝色的颗粒刚一落肚，熟悉的能量犹如潮水般直涌向大脑。 顷刻间，原本发胀的大脑竟奇迹般地减轻了许多，一股清冷之意随之弥漫开来，大脑十分的舒爽。 王小北双眸陡然一亮，果真有效！ 兴奋之下，他接连吃了好几颗颗粒，直至大脑的疲乏感彻底消失，才心满意足地停下了手。 他还是挺害怕会像昨天那样直接晕倒的。 “师祖，小凌叔！”正沉吟的时候，曹子昂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小北保持着马步的姿态，目光掠过曹子昂，疑惑的问：“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子新呢？还有，我不是让你们送人去四道湾胡同么，送过去了吗？” 曹子昂侧目看向安爷，微微迟疑后回答道：“昨晚我妈与我说了，原打算今天早上陪她去那边的，可是她不肯。” 听到这话，王小北皱起眉头，“这小丫头，昨天明明说得好好的，今天怎么反悔了？！” 曹子昂听着，没有说话。 一旁的安爷见状，连忙说：“好了，今天你就别练习了，看你这状态也不太好，明天再来练吧。” 王小北想了一下，收功起身，“也好，我自己过去看看，子昂，我们走！” 说着，就要往外走。 安爷却道：“哎，你等一会。” 王小北回头，疑惑道：“师父怎么了？” 安爷指了一下西厢房那边，问道：“你整天跟子昂他们做什么呢？还买这么多吃的？” 王小北一听，就知道是自己让曹子昂曹子新买粮食的事。 “现在物资紧张，我就让子昂他们多买一点囤起来。” 安爷闻言，微微点头，嘱咐说：“你的事尽量少让他们掺和进来。” 第314章 任健中的跟踪 听到这话，稍微想了想，王小北就知道了老头子的顾虑。 估计老头以为自己是带着曹子昂他们在做什么坏事呢！ 毕竟，安老也不知道自己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么想着，王小北笑着说：“师父，你老尽管放心，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让子昂子新他们做危险的事情。” 听到这话，安老也就不再多说，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于是，王小北就和曹子昂朝阳通胡同赶去。 今天提前收功了，所以出来的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段，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 任建中正蹬着自行车，心急火燎地赶往单位。 忽地，他目光一凝，看到王小北载着曹子昂，正从对面驶来，径直朝这条胡同而来。 待他们消失在胡同深处，任建中微微想了想，想起昨天会议的一幕，于是果断调转车头，悄悄的跟了上去。 王小北专心骑行，全然未察觉身后跟着的任健中。 他更不知道，任健中已经开始调查自己了。 任建中眼见王小北进了阳通胡同，不禁眉头紧锁。 那疑似井自强儿子的王家富一家，刚好也住在这里，如此巧合，莫非其中有什么关联？ 据他调查，两家关系势同水火，早已撕破脸皮，这其中是不是还有隐情？ 王小北检举雷子民之举，是否有别的目的呢？ 任建中沉思着，又见王小北并未往王家富住的院子进去，心中更是生疑。 王小北进了大院，只见莫琦正忐忑地站在曹峰家门前。 见他前来，她立刻小跑上前，身后跟着曹子新和包秀梅。 包秀梅一见王小北，满脸无奈：“子昂已经跟你说了吧，怎么劝她都不肯跟子昂走，非得等你回来。” 王小北歉然点头：“嫂子，真抱歉，真是麻烦你了。” 包秀梅摆摆手：“没事，我就怕耽误你的事。” 王小北转向莫琦，笑道：“好了，我来了，这下安心了吧？” 然而莫琦只是紧咬嘴唇，默然无语。 “嫂子，那我们先走了，子昂你们随意，车坐不下，就别跟着了。” 王小北见状，摇头苦笑，与众人告别后，领着莫琦离开了大院。 曹子昂二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跟上来。 离开后，王小北无奈道：“你怕什么呢？晚上不还住在人家家里吗？对他儿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不是都交待过了吗？” 莫琦听到这话，低着头，满面委屈，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见她这个样子，王小北轻叹一声：“好了，当我没说。上车吧！你若真哭起来，我就真不管你了！” 莫琦闻言，急忙用力眨着眼，生怕眼泪滑落，然后坐上了车。 王小北匆匆上车，一溜烟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只是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任建中，正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仿佛在查什么案子。 王小北心领神会，冲任建中挤了个“我懂”的眼神，露出一个笑容，继续骑行而去。 任建中目送王小北远去，一脸懵圈，挠头自言自语：“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他想说什么？” 他皱紧眉头，陷入沉思。 对于王小北，任健中自然是不希望他有什么问题的。 一方面，他承了王小北不少情。 另一方面，若王小北真有啥问题，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大傻子？ 毕竟昨天会议上他还力挺王小北呢，那将是他的污点。 任建中瞥了一眼王家富的大院，暗自盘算一番，便悄无声息地骑车离去。 此刻，王小北载着莫琦，径直前往四道湾胡同。 到的时候，胡老头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身旁还坐着一个长相与他如出一辙的中年男子，想必是他的儿子。 屋内气氛微妙，胡老头侧脸怄气，男子则是一脸无可奈何。 王小北带着莫琦走进来，目光扫过男子，随即向胡老头热情的招呼：“老爷子！” 胡老头微微颔首，起身道：“行了，咱们去房管所吧。” 说罢，大步迈向门外。 “爸！”男子喊了一声。 胡老头脚步一顿，却不回头，硬声道：“我还没蹬腿呢！这家我说了算，想当家，等我哪天走了再说。” 说着，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王小北与莫琦面面相觑，自然不便插手人家家务事，只默契地跟上。 胡奋看着父亲与二人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 让父亲交出房产，对他而言确实很难。 他暗叹一口气：“罢了，卖就卖吧。 只是这突然冒出个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胡奋快步出门，推起自行车：“爸，我拉你吧，走路得走多久啊。” 见父亲不予回应，他又赔笑劝道：“爸，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吧？等办好后，我带你把户口迁到我们那儿，你回去帮我带孙子。” 此言一出，胡老头脸色稍缓，终于坐上儿子的自行车，一快朝街道办的房管所驶去。 一行人抵达目的地，王小北看了一眼街道办大门，低声对莫琦说：“你陪胡大爷进去，我有点事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这里熟人多，他可不想轻易暴露身份。 莫琦见状，有些紧张，但转念想到早上的时候，王小北向包秀梅道歉的情景，终究轻轻点头。 “那好吧，我先进去了。你……你可一定要来啊，我在这儿等你。”她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 王小北同样点头，随后跨上自行车离去。 王小北当然有自己的事要去做的。 昨天已经跟崔达说好的，可是自己却没有过去，恐怕对方已经将自己看做忽悠他了。 往后还是要去粮站换粮票的，除非他打算再也不自己过去了，不然还是没必要因为这点东西把名声坏了。 到达粮站的时候，一如既往的人潮涌动。 整个辖区数万人口，前期准备也不是很充分，短时间不可能弄完。 “崔干事！” 王小北挤入队伍，来到粮票兑换处，喊了一下崔达。 此刻，兑换窗口已经增派了不少工作人员。 崔达闻声抬起头，见是王小北，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他原以为自己是被对方忽悠了，现在人多眼杂，他生怕王小北说出什么，便压低嗓音与旁人耳语几句，随即起身，朝房后的小门走去。 王小北紧跟其后，穿过小门，步入后方的办公区域。 第315章 房本、户口本都办好了 崔达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急忙对他低声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要是为这点事把工作弄没了，可划不来！ 王小北朗声一笑：“崔大哥，昨天家里有点事耽搁了，怕你误会，今天上午正好有空，就赶紧来了。” 听此解释，崔达神色稍缓，笑着道：“没事，啥时候给都成，其实我也没帮上啥大忙。” 王小北心知他是客气话，只是淡然一笑，并未接口。 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张肉票，递到崔达手中：“崔大哥，这是半斤肉票，等闲下来了我再给你送鸡蛋。” 崔达接过肉票，满脸笑意，客气道：“你还多给了呢，那我就先收下吧。哦，另外，鸡蛋就不要送了吧。” 王小北略感诧异，但仍笑着说：“崔大哥，这是咱们说好的，没你的帮忙，粮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然而崔达却执意说：“真的不用了。” 尽管王小北再三劝说，见崔达态度坚决，虽心里疑惑，但也未再强求。 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他尊重崔达的选择。 “那好，多谢崔干事了。” 王小北笑着说。 “哎呀，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啦，我还得去忙呢，就不跟你多聊了。” 崔达边说边想着什么，突然转头对他道：“对了，你们赶紧把粮票换成粮食吧，如今可不像以前只能在咱街道换购，限购放宽了，别处也可兑换。” 要是别的人，或许会对崔达此言一头雾水，但王小北一听便明白了。 他与崔达的区别仅在于，他是提前知情，崔达显然有内部消息。 王小北故作困惑地问：“崔大哥，你这话啥意思啊？” “具体的我也不能透露太多，信我的就照做，不信权当我没说。”崔达意味深长地回应。 听着这番话，王小北嘴角一抽，这熟悉的话不正是他每次给别人的惯用说辞吗？ 既然崔达不愿细说，他便不再追问，笑着应道：“好嘞，我懂了，谢过崔大哥啦！” “嗨，别整那客套的！”崔达爽朗一笑，接着道：“我先忙去了，回见啊！” 王小北也跟在后面走出粮站。 站在门口，他一手搭在自行车把上，目光却凝视着粮站的方向，沉吟片刻后，才跨上车离去。 寒风中，他奋力蹬向街道办事处。 “哎呦，玉泉！” 王小北循声望去，只见杜玉泉和杜玉飞兄弟俩正在外头玩，他立刻挥手打招呼。 杜玉泉头戴狗皮帽，缩着脖子，听见叫声回头一看，见是王小北，笑嘻嘻地道：“哟，小北啊！你这是闲逛呢？外面多冷呐！” “没事儿，随便溜达溜达。 “你们不怕冻啊？”王小北调侃道。 “我们这不是闲得慌！” 杜玉泉眨眨眼，想到昨天的事，不禁笑道：“小北，昨天啊幸亏你及时出现，不然我这屁股怕是要开花喽！” 他接着解释：“那粮本其实是我排队时捡到的，心想反正都要排队，顺手帮季珊领了票呗！” “哪晓得我爸非说我偷的，还好你帮我澄清，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咯！” 王小北听罢，心里明白杜玉泉在编故事，却也不揭穿，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嗨，邻里邻居的，我能眼睁睁看你受冤枉不成？” 简单寒暄几句，王小北便招呼了一下离去。 殊不知，他在杜家兄弟心中又添了一个“好人”印象。 此刻，王小北已经来到街道办事处，却没有进去，而是在不远处的胡同口静静等待起来。 按理说，如今办事流程远比后世简便，只需去房管所一趟即可，但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影。 正担忧是不是出了岔子，终于看见胡老头带着两人走了出来。 王小北见状，立即骑车迎上前去，伸着头问：“怎么样？事儿都办妥了吗？没问题的话咱们就走了。” 胡老头肯定地点点头：“嗯，都好了。我这就去派出所办迁出手续，下午你们就能搬进新家了。” 听到竟然这么快，王小北欣喜不已，催促众人一快前往派出所。 这次手续办理果然迅速，毕竟只是城里户口迁移，将胡老头的户口从原住址迁至他儿子那里而已。 全部弄好了，四人走出派出所。 胡老头留恋地将房产证明交到王小北手中，那眼神中藏着一丝难舍。 “行了，那房子从今往后就是你们的了。” 胡老头爽朗地说，“待会儿下午，我去我儿子在的街道办事处，把过户手续一办，就齐活儿了。现在，我先过去把屋子里的东西拾掇一下。” 王小北接过老头递来的物件，仔细端详。 只见上面赫然只写着莫琦一个人的名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而此刻，莫琦也急急忙忙将手中的一个红皮本子递向王小北，他同样接了过来，心中明白是什么。 翻开一看，果然是莫琦的户口簿，上面仅记载着她孤零零的一个名字，更令人惊奇的是，莫琦的年龄竟显示为16岁。 王小北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你这年龄啥情况啊？” 莫琦默不作声。 倒是旁边的胡老头替她解了围：“丫头想要独立门户，可年龄不够，只好虚报大些。她还说年纪报大点，能早些出来找工作。” 王小北听罢，微微沉吟，最终还是点头认可了这个无奈之举。 毕竟如今工作难找，不仅乡下人如此，城里人也是一样的。 但这个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上面很快就会动员像王家和那样的临时工。 一方面缓解粮食压力，另一方面也为城里大批待业青年创造就业机会。 否则，那么多适龄人口无事可做，将成为社会的一大隐忧。 王小北没有多说，抬头对胡老头道：“老爷子，你甭着急，我们也不催你。你就给我们一把钥匙，晚上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胡老头微微点头，从口袋里掏出2把钥匙：“这一把开院门，这一把开堂屋门。” 王小北接过钥匙，四人就此告别。 第316章 任健中上门，王家和工作有转机？ 王小北拿着钥匙轻轻拍了拍，郑重地交到莫琦手中：“这钥匙和户口本保管好了，要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莫琦小心翼翼地接过，犹豫了一下问：“那…接下来咱们干啥？” “带你去街道办，把你的粮本和副食本领回来。”王小北边说边跨上自行车，载着莫琦朝街道办事处骑去。 路上，他跟莫琦说了下粮本与副食品证的意义。 莫琦听得很认真，更是将东西紧紧捂在怀中。 对她来说，能否填饱肚子，全指望这两本小册子了。 没有它们，就没有定量粮食和副食品。 王小北踩着自行车，边骑边对后座的莫琦强调：“我再跟你说一下啊，这房子是我的，哪天我要用，你得还给我，别到时候说我心狠啊。” 莫琦连连点头，语气诚恳：“俺知道，多谢你收留我。” “谢啥，都是自家人。”王小北摆摆手，“下午手续办好，等胡老头搬走后，你就安心住进去吧。” “现在工作不好找，你先缓缓，等情况好转，再到街道上寻个事做。” 其实，对莫琦来说，现在最好的选择或许是继续读书，但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上学并不现实。 好在她至少读完了小学，比起目不识丁的老妈，已经强出不少。 莫琦坐在后座，怯生生地问：“俺……俺后面是可以去上班的吗？” “怎么不可以呢？”王小北鼓励道，“你如今可是城里人，还有，你这口音得慢慢改，学说普通话。” “否则以后跟人交流有困难，尤其你语速一快，别人根本听不懂你们那旮旯的方言。” 莫琦安静地坐在后座，将王小北的每一句叮嘱牢记于心。 王小北自然不想进去办粮本的地方，那对他来说太熟了。 他瞧着莫琦略显忸怩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得了，自己进去问问吧。想当初你沿街乞讨的时候，哪有这么拘谨？一下就拽住了我的车把，多干脆利落。” “如今成了城里人，反倒畏首畏尾起来。” 说着，王小北轻轻推了莫琦一把。 他也不能时刻陪在莫琦身边，每个人都需学会独当一面。 莫琦的脸颊微微泛红。 是啊，那份从家中毅然决然走出的决心呢？ 那时面对冷眼与嘲笑仍能厚着脸皮乞讨的勇气呢？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紧握手中的本子，坚定地迈向大院。 王小北目送莫琦进去，他其实知道莫琦的忐忑是来自于新身份带来的不真实感，害怕失去这得来不易的户口与房子。 他骑车走到大门稍远处，耐心等待。 时间慢慢接近下班时刻，定量本的手续办理效率很高，不出二十分钟，崭新的粮本与副食证已交到莫琦手中。 她满心欢喜地走出大院，一眼便看见在胡同口探头探脑的王小北，迅速迈步靠近。 “都办好啦！”莫琦扬起手中的证件，满脸兴奋。 王小北笑着问：“现在感觉没那么紧张了吧？” 莫琦连连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王小北递过10块钱，嘱咐道：“接下来你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拿着这钱去粮站换粮票；二是自己去四道湾胡同的房子，等胡老爷子搬走后住进去。” 莫琦的笑容瞬间凝固：“要我一个人去吗？” 王小北肯定道：“对呀，你之前都能在城里四处闯荡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怕什么？” 莫琦面露犹豫，但终究还是接过钱，“等以后我赚到钱了会还给你的。” 王小北没在意，“上车吧，我先带你去粮站，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到了粮站后，王小北故意留下莫琦独自应对。 他知道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消除对未知的恐惧。 约定下午去找她后，王小北便骑车离去，准备在自家大院附近守株待兔，等雷勇军出现收网。 时针缓缓滑过半小时，终于，雷勇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骑车而来。 王小北适时出现，佯装偶遇：“哎呀，雷哥，下班啦！” 雷勇军一见是他，眼神闪烁着欣喜：“小北啊，你这是忙什么呢？” “我……” 王小北刚说话，忽然看到身后角落里一辆自行车冒出，眉头微皱，随即对雷勇军说：“雷哥，我有点急事，一会儿再跟你说。” 王小北的目光引得雷勇军也不禁回头一瞥，尽管他并不清楚王小北在看什么人。 然而，王小北性情的他知道，王小北不会平白无故这样。 于是，意味深长地说：“待会记得来找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没问题，我记住了。”王小北应声道，但他此刻的心思已然飘向自家方向。 原来，他刚才看到了任建中的身影，只见他正骑向自家那宽敞的大院。 联想到今天与任建中的偶遇，王小北不禁揣测：莫非任建中过来与自己有关？ 难道，早上他是有意跟踪自己？ 可自己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关注？ 满腹疑问在心头萦绕，王小北顾不上与雷勇军多说，跨上自行车，径直朝自家院子疾驰而去。 到了大院门口，王小北看到王家和正在餐馆里面忙碌着，很多人在里面吃饭。 他没有在意，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向别处。 果不其然，任建中正站在自家门口，与王梅说着什么。 “小北回来了！”王梅一眼看见他，立刻向任建中说道。 任建中闻声，缓缓转身面向王小北。 “任所，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有案件需要我们协助？”王小北满脸笑容，熟络地打着招呼。 任建中扫视了一下大院，笑了笑说：“那倒没有，是关于上次的工作，我们单位向劳动局申请了一个名额，今天是过来告诉你们情况的。” 听到这话，王小北微微一愣。 他记得劳动局明明已经否决了老爹的工作，怎么任建中又旧事重提？ 扭头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正在忙着做饭，于是提议说，“任所，咱们进屋说，外头实在冷。” 第317章 警惕，难道自己暴露了？ 任建中点点头，走进屋内，又补充道：“这件事还是让你爸回来一趟，毕竟与他相关。”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说道：“任所，我爸正在前院饭馆上班，现在正忙，恐怕抽不开身，不如你和我说一下，到时候我传达给他如何？” “还是让他来一趟吧，耽搁不了多久。”任建中坚持道。 王小北无奈，只好喊了一下正在玩的小西：“小西，快去前院找爸，任所找他有急事。” 小西听到这话，蹦蹦跳跳地跑向前院。 王小北也走进屋内。 “任大哥，坐啊。” 他指了指身旁的长凳，开门见山地问道，“劳动局那边我自己去问过，他们不是说政策不允许吗？怎么又提起工作的事？” 任建中将公文包轻轻放下，笑眯眯的说：“他们具体怎么说？是不是说要开会讨论，没有直接回绝吧？” 王小北微微点头，暗自思忖。 确实，劳动局那边倒没有明确拒绝，反而说自家情况符合“特事特办”，让自己等通知。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 就在这时，王家和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刚一见到任建中，便忙不迭地擦了下手，热情地道：“任所，你好！” “王家和老哥，你好啊。”任建中见状，也立刻起身，与他热情地握了握手。 两人手一松，王家和纳闷地问道：“任所，你今天来，是不是有啥事需要我们配合的？” 任建中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家和老哥，不要紧张，我这次来没别的事，主要是上面给咱这些重点单位放宽了招工政策。” 王家和一听，心里嘀咕：“工作的事儿？” 他疑惑的表情自然被任建中看在眼睛里。 任建中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王小北身上，似乎明白了什么。 任建中接着道：“家和老哥，估计你还不清楚，小北帮你争取工作名额的事儿吧？” 王家和惊讶地望向儿子，万万没想到小北竟然为了自己的工作，跑到派出所去表功了。 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他绝不会责怪儿子，转而向任建中问：“任所，你这意思是……工作有戏了？” 任建中嘿嘿一笑，点点头：“劳动局那边说了，会根据你的情况酌情考虑，近期可能会开会讨论你的工作事宜。” “真的吗？任所！”王家和一听，眼眸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在城里待得越久，就越明白临时工与正式工之间的天壤之别。 眼看着城里开始清退无业人员，他心中愈发忐忑，生怕哪天连临时工的身份都保不住。 家里人都成了城里人，唯独他这个顶梁柱还挂着个临时工的名头，甚至有可能沦落到回老家种田的地步。 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任建中肯定地颔了颔首：“没错，你们为所里破了那么大的案子，如今招工政策放宽，我们特意再为你争取了一下，应该没啥问题。” “太感谢了，任所，真的谢谢你！”王家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连道谢。 一旁的王小北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与父亲不同，他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王家和的工作问题，自己之前已经打听过，对方也给了明确答复，还是在自己软磨硬泡之下。 换句话说，人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现在任建中又旧事重提，这让王小北觉得蹊跷。 他想起那天劳动局干事的话。 那么多流血流汗的英雄，凭什么王家和凭一个功劳就得享受特殊待遇？ 是他王小北面子大吗？ 想到这儿，王小北不禁呵呵笑了一下。 正在这时，任建中又笑了起来：“嗨，老哥，你甭客气。其实今天除了工作的事，还有一个事儿。” “哦？任所，你尽管说，尽管说。” 王家和满脸堆笑，连忙问。 任建中微微点头，应道：“雷子民是落网了，我们还一并抓捕了不少同案犯。不过，有个家伙却在眼皮底下溜了。” “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想再向你们打听一下相关情况。” 他看着一脸困惑的王家和，接着说：“我是希望你们能再仔细回想一下关于雷子民的一切，看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别的线索。” “比如有没有人找过他。” “你们生产队的情况，我们已经派人去了解过了。考虑到你们在城里方便，我就先来跟你们聊聊。” 王家和皱眉想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真没太留意，你倒是可以问问其他人，指不定有人碰巧见过呢。” 任建中闻此，神色专注起来，微微点头，片刻后又开口问道：“你们生产队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城工作？我想顺带了解一下，你知道不？” 王家和仔细的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其他人应该没有，但我二哥王家富倒是进城了，只是他家具体住哪儿我不清楚。” 任建中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心里清楚王家富的住址。 但他故作装作不知道，说道：“行，待会儿我让人给公社打个电话问问，之后我们再去做个调查。” 瞥了一眼手表，任建中起身道：“那就说到这吧，别耽误你干活，我先走了。” 王家和自然起身相送，王小北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暗忖：任建中絮絮叨叨半天，似乎对工作的事只字未提啊！ 他并不像王家和那样容易被糊弄。 如果任建中真不知道王家富家，那很可能今早是在暗中跟踪自己；倘若他知道，那今天便是撒谎。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透露出某种问题。 看来最近自己要低调一些，以免引起他们的注意。 目送任建中离去，王家和随即前往饭馆上班，王梅则开始张罗起午饭。 王小北在心里想了想，最终决定暂时不去雷勇军家。 此刻，他心中萦绕着一个疑问：任建中这次来究竟为了什么事？ 难道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暴露了，对方是要顺藤摸瓜？ 可除了与曹峰的长期合作外，与其他人的交易都是一次性的，被发现追查到自己的概率极低。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第318章 你嫂子快生了，好东西得想着你雷哥 王小北琢磨着，心里成了一团乱麻。 要是他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是来自王家富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爸，他恐怕要忍不住破口大骂。 思索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王小北有些好奇，于是走到门外看了看。 只见杜玉泉满脸春风得意，旁边站着他爷爷，手捧着一台崭新的收音机，向众人展示。 这收音机在当时可是稀罕物，尽管价格并不贵，从三四十至一两百不等，但关键在于需要票。 通常都得单位开大会来分，和自行车一样。 整个大院，只有雷大爷家拥有一台中等的收音机，孩子们每天都准时过去听。 王小北瞥了一眼这热闹的情形，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当时的广播电台很少，节目内容无非是新闻播报、戏曲选段，偶尔夹杂些说故事的还算有趣。 他转身就要回屋，就听到钱承福走出来说：“哎，杜大爷，这是拿到收音机票了呀！” 杜大爷抱着收音机，一脸的笑容：“厂里今天分配票，开了大会投票，我运气好，中了，不说了，我先进屋。” 说完，他乐颠颠地抱着收音机回了家，身后一众孩子如潮水般涌入，争先恐后想要看稀奇。 王小北看了一下，眼角余光捕捉到垂花门处的动静，扭头一看，原来是雷勇军正鬼鬼祟祟探头张望，察觉到王小北的视线后，他又迅速缩回头去。 王小北略微想了想，跟了上去。 刚出大院，他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生怕有人暗中盯梢。 此刻正值下班高峰期，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一时也不好分辨。 目光看了看远处的雷勇军，两人默契地拐入一条僻静胡同，避开了人群的视线。 走进胡同深处，两人并肩而行。 雷勇军率先开口：“小北，听说你从外面搞到不少好东西，怎么就不想着你雷哥呢？” 王小北闻言，故作轻松地笑道：“雷哥，你这话说的，刘主任可是街道办主任，哪能缺这些玩意儿？在咱老百姓眼中是宝，在你这儿，还不是寻常物件儿？” 雷勇军听着，只能无奈苦笑：“你这么说就是笑话我了，其实我爸我妈严禁我去黑市。上次那些东西，若不是我藏得严实，早露馅了。” 王小北心里嗤笑了一下。 你藏的严？ 刘主任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然而他并没有当面揭穿。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了，等对方走远了一些，王小北才压低声音道：“雷哥，实不相瞒，我手头确实没剩什么好东西了。” “之前弄来的都拿去换了鸡蛋……哎呀，不对，是换了其他东西。要不我早给你送过去了嘛！” 他故意装作口误，随即改口。 雷勇军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鸡蛋？你…竟然能换到鸡蛋？有多少啊？” 王小北一脸警惕的说，“雷哥，我刚才都是瞎说的，其实没鸡蛋。” 雷勇军见状，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北，别把你雷哥当外人啊！要是有多余的鸡蛋，匀我点怎么样？有多少我要多少。” 王小北面露为难：“雷哥，鸡蛋现在是严控物资，你要太多，万一被刘主任知道了，岂不是惹麻烦上身？” 要么这次干大一点，别像以前那样只弄一点点。 他也并不担心雷勇军会出卖自己，否则连累的是他父母，甚至工作不保。 在所有交易的人中，雷勇军无疑是最稳的一个，比曹峰他们还要保险。 除非刘主任狠心到连亲儿子都举报，但这概率微乎其微，顶多是发现后跑来给自己个警告。 而目前看来，并无这个迹象。 雷勇军听出王小北的弦外之音，眯了眯眼睛。 太多？ 王小北一定弄到了很多好东西。 他急切的追问：“小北，你尽管放心，真有事，你雷哥绝对替你兜着。你到底有多少？” 王小北故作迟疑，支吾道：“这……” 雷勇军趁热打铁：“你嫂子快生了，如今啥都缺，就当帮帮你雷哥的忙，行不？” 王小北权衡片刻，最终勉强答应：“那好吧，我确实能弄到鸡蛋，就是数量有点多，大概有十几斤，你要多少？” 雷勇军半信半疑，暗想王小北难道认识些倒卖的路子，否则哪来这么多货。 但这些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把东西拿到手。 王小北也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破绽，但如今社会，讲究的是“捉贼拿赃”，没证据，谁也动不了他。 他假意思考一番，点头应道：“行，那就今晚10点，还是这条胡同，你过来取货。不过现在行情涨了，得每斤1块2毛钱。” 雷勇军不在意的道：“没问题，雷哥还能亏待你不成？” 王小北点头，眼看快到胡同口，便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交易的事就此敲定，王小北看着满心欢喜的雷勇军，盘算着这次多弄些货，之后低调一阵子。 走到胡同口，两人各自分头散了。 王小北正打算回家，却瞥见不远处的张美英，身边竟跟着大伯王家军和大妈江蓉蓉。 他停下脚步，笑着招呼：“妈，大伯，大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王家军看着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唉，刚从医院回来，回去再说吧。” 王小北观察着大伯略显异样的脸色，再瞥向一旁沉默寡言的江蓉蓉，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 一行人走到饭馆大门前，王家军停下来，看了看正忙碌于的王家和，拦住了正要叫人的张美英。 “让他忙吧，上班要紧。” 张美英想了想，点头说：“也是，等饭菜做好了，我再叫他回来。” 随后，一群人走进院子。 第319章 大伯送了四百块钱 “大伯、大娘。” 王梅正在灶台前翻炒着白菜，见到王家军夫妇，她立刻放下锅铲笑着打了个招呼。 两人亦面带微笑，笑了笑回应。 张美英随即对王梅说：“去厨房拿只风干鸡出来炖汤，再做只腌兔子。” 江蓉蓉见状，客气的推辞：“美英，不要麻烦了，眼看就要过年，这些留着年节吃吧。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家军下午还要上班呢。” 张美英却摆摆手，“哎呀，还早着呢，离过年还有十来天呢！不碍事的。” 说着，她拉开门帘，笑容满面道：“外面冷得很，快进来暖和暖和。” 两人听着，就没有多说什么，跟随其走进屋内。 王梅则转身进屋，去拿鸡和兔子。 张美英这么大方的时候，可不多见，一定要弄出来吃了。 王小北跟进来，笑问：“妈，你和大伯他们怎么一块回来了？” 王家军目光扫过他，解释道：“你大妈身子不太舒服，今天特意请了假陪她去医院看了一下。” “你们刚好靠着这边，我们去了第一医院，就顺道来看看，找了你妈。” 王小北望向江蓉蓉，疑惑的说：“大妈哪里不舒服，厂里的医院不能看吗？纺织厂那么大，卫生院的医疗条件应该不错吧。” 张美英正忙着为二人冲糖水，闻言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别乱打听。” 江蓉蓉则微笑着摆摆手：“没事，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关键是咱北平城总共就3台B超机，厂里的卫生院没有，只能来这儿做检查。” 她转向张美英，客气的说，“美英，别冲糖水了，给孩子喝吧。” 张美英笑容依旧，边继续手上的动作边答道：“放心吧，家里红糖有的是，现在又不是在乡下那会儿，每个月还有一斤红糖的定量呢。” 听到这话，江蓉蓉便不再多说什么。 王小北则在一旁若有所思。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扫描”功能，他犹豫片刻，悄悄的打开了，但刻意将探测范围限制在腹部区域。 顷刻间，一幅奇异的画面在他脑中浮现：胎儿已清晰成形，三个月大，各部位构造一目了然。 似乎并无异常，只是相较之下，他觉得胎儿体型偏小。 然而，他并非妇产科专家，无从判断这样的大小究竟是偏大还是偏小。 收回意识，他判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遂开口问：“医生咋说的？” 王家军接过话茬儿，解释道：“医生说蓉蓉身体虽有些亏虚，但并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孩子比较小，往后日子多吃些好的，慢慢调理，就可以补回来。”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轻“哦”了一声，便未再追问。 毕竟这年头，很多话还是得藏着掖着，不像后世那般开放。 他原以为情况有多严重，瞧大人们个个面色凝重，现在看来倒也释然。 想来任谁家孩子偏小，都不会太高兴。 再者，大伯过完年就是四十了，在这平均寿命比较低的时代，的确算不得年轻。 张美英适时端来两只搪瓷缸，热气腾腾地搁在王家军夫妇面前：“哥，嫂子，喝口热糖水暖暖身子。” 江蓉蓉笑着接过，小口的喝起来。 这时，王小东刚巧进来，见状便笑着打了个招呼：“大伯、大妈来了啊！” “哎，下班啦？”王家军回应道。 “是啊，下班了。” 王小东摘下帽子，顺手放在一旁，接着道，“今天妈不在店门口等我，我还纳闷呢，原来大伯你来了！” 众人听到这话，皆会心一笑。 张美英见状，起身道：“你们聊着，我去替家和，让他回来。” 江蓉蓉望着她，关切地问：“美英，你行吗？你又没干过这个活儿。” “嗨，有啥不行的？无非端端盘子、收收钱票，我闲时帮过忙，容易得很。”张美英满不在乎地笑笑，随即说，“我这就过去。” 话音一落，她已经朝外走去。 不多时，王家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众人再次寒暄一番。 王家和了解了大哥一家的情况后，爽朗地说：“放心吧，小北打的那些野鸡、兔子，待会儿你们带上点，给大嫂好好补补。” 王家军却摆摆手，“不行，现在吃食紧张，你们家孩子多，自个儿留着吧。我们自己都有定量。” 不待王家和说话，他竟从口袋里掏出400块钱：“上回给你你不要，今天我特意送来。” “先把欠别人的钱还上，你心里老惦记着欠债，这个不舍得买，那个不敢花，多难受啊！” 王家和听完，心中五味杂陈。 王小北千叮万嘱，让他千万保密那古董换钱的事，哪怕是对王小东也不能说。 以往家境拮据，他或许就收下了，可如今家中的欠款已被小北还了，还存下了600多块，哪还好意思再拿这笔钱？ 王家富注意到弟弟的表情似乎略带不好意思，便随手将一沓钱轻轻放在桌面上，随之爽朗地笑着说：“得了，这钱你就收下吧。” “蓉蓉上次还埋怨我，说我只顾着接济战友，自家都不留点余钱。这里面也有你嫂子的一份心意。” 一旁的江蓉蓉亦面带微笑附和道：“家和，你就别客气了，收了吧。” 王小北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王家和为难的模样，却并没有插话。 他知道，这是兄弟之间的事，外人不好说话。 王家和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大哥，那个……那个……” 这一幕让王小北心中暗叫不妙，忍不住脱口而出：“爸啊，你怎么啥话都往外说呀！” 眼疾手快的王小北接过话茬，劝解道：“爸，既然大伯给咱钱，你就收下呗，权当是向大伯借的，我和哥日后慢慢还给他。” “你想啊，与其欠别人的钱，还不如欠自家人呢！” 然而，这番话在现实中往往并非如此。 亲戚间的借钱有时反而比向陌生人借更容易引发矛盾，特别是在涉及兄弟媳妇的情况下。 第320章 一定能考上大学生 王家军对此却不在乎。 他拍着大腿，笑道：“对啊，小北说得没错！咱俩可是亲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行了，这钱你就拿着吧。” 至于什么时候还钱的事，他只字未提，因为在心底，他从未将这笔钱视为借，而是真心实意的给予。 他转头看向王小北，关切问道：“小北，怎么啦？还在生你大伯的气呀？上次你爸他们来，你怎么没一块儿过来呢？” 尽管与王小北接触不多，但王家军知道不能以常理揣测这个小家伙。 不知他是从哪里学到的这般机灵劲儿。 面对众人的注视，王小北露出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大伯，你这话可不对了，我是你亲侄子，哪会生你的气呢！” “主要是我从小身子骨弱，就寻了个师父练功夫，强身健体。师父叮嘱我打基础阶段要坚持到底。” “再者说，大伯家不就跟自己家一样嘛！哪天我要是顺路过你家门，你总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真要那样，我可得回家跟我爸告状！” 关于做生意这件事，无法简单用对错来评判，它更像是两种观念的激烈碰撞。 在王家军眼中，他的行为无异于挖国家墙脚，是典型的资本主义思想作祟。 而王小北却觉得王家军过于固执，不懂变通。 这种观念差异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各自的人生经历。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很多人像王家军一样，对照片中的老一辈怀有深深的敬仰与怀念，皆因他们曾亲身经历过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 王家军被王小北这番话逗得开怀大笑：“没错，自家兄弟，就该视如一家。” 一旁的王小东看着口若悬河的弟弟，心中满是羡慕。 同样长着一张嘴，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几个人围坐一堂，谈笑风生，话题始终围绕着“吃”展开，这正是寻常百姓家最热衷的闲聊内容。 王家军闻知家里买了大量的红薯，不禁讶异地望向王小北。 “小北，你怎么突然让你哥挖地窖来囤这些红薯？是听谁说了什么吗？” 他暗自揣测，王小北绝非仅仅为了节省钱，才会买这么多红薯。 毕竟，即便在农村，红薯吃多了烧胃，而且还容易放屁。 王小北轻轻一耸肩，淡然说：“其实没啥，学校广播每一天都在传达上级精神与各类喜讯。” “咱们是乡下人，虽说我很少下地，但总听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道理吧？” “粮食丰收依赖于种子、水、气候等因素，这些基本是听天由命，唯有化肥和农药是我们能人为干预的。” “然而，我国工业基础尚弱，化肥产量始终提不上去。你琢磨琢磨，这产量何以如此之高……我反正是想不通。” 此刻，王小北觉得是时候展现一些个人见解，智慧不仅体现在日常生活琐事中。 他并没有提及对外援助、海外订单，亦未提起之前的炼钢风波和集体食堂问题。 仅凭这些，就足够了。 王家军听完，心中波澜起伏。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何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呢？ 王小北察言观色，大致知道王家军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并不是没人质疑。 只是在一波又一波的报纸广播宣传攻势下，人们逐渐选择相信，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王家军凝视眼前的王小北，感觉这小子很有灵性，要是好好的教导，未来一定能够成才。 他决定找王家和好好谈谈，一定不能这孩子未来走上歧途。 王家和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屋，拿了2只风干野鸡、2只风干兔子，还有1条腌的大青鱼出来。 “哥，你们走的时候把这些带上，给嫂子补补身子。”他边说边将东西装进布袋。 王家军见状，惊愕道：“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好东西？上次不是才送过一只野鸡和兔子吗？” 目光转向王小北，他疑惑问：“难道全是你抓的？” 王小北微微颔首：“嗯，是我抓的。大伯，你可别又说我偷国家东西啊！” 王家军上下打量着他。 他曾在北方生活，自然知道猎捕野鸡、野兔可不是容易的事。 “你小子可以啊！你不是身体不大好吗？怎么还学会打猎了？” 随后，他向王家和说：“拿一只鸡就行了，剩下的留给孩子们吃吧，我们的口粮足够了。” 王家和压根不听，一边装袋一边笑说：“没事，家里要是吃完了，让小北再抓就是。”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若没有空间，一个月能抓到一只野物已是运气爆棚。 看看院里的其他孩子，不也常往野外跑，有几个能满载而归？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而是回答了王家军的问题：“大伯，这就是读书的好处啊！” “我喜欢阅读，以前在我老师的书堆里看过一些木工的书，从中学到了些本事。” 反正讲不清的事儿，都是书本里的学问。 毕竟在这个年月，识得几个字的老辈人可不多。 王家军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王家和身上，语重心长地说：“家和，让娃儿多读书，这步棋走得没错。” “哪怕将来卖锅砸铁，也得供他上大学。这小子是个好苗子，考大学的可能性大着呢。” 王小北心头一震，平日里严肃的大伯竟如此公开地夸赞自己，实属罕见。 “那是自然！”王家和听完，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 家中要是能出个大学生，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儿啊！ 这年头，大学生可是高级知识分子的代名词。 王小北在一旁观察着，发现江蓉蓉似乎因今天的检查而心绪不佳，注意力不怎么集中。 他心中盘算着，找个机会让她尝尝那井水，或许能舒缓一下情绪。 只是如何不动声色地送给她，倒成了个难题。 这井水的秘密，可不能轻易泄露。 一家人聊着天，时间悄然流逝。 最终，王家军并没有留下吃午饭，与王家和说了一会子话，便起身离去。 第321章 送王梅去看夏婉 那几只野鸡、兔子和咸鱼，在两人的互相推让间，王家军终究还是带走了。 等王家军二人走远，王家和就替换张美英继续干活。 王梅望着已经下了锅的野鸡和兔子，疑惑地问张美英：“妈，这……都已经煮上了，咋办？” “捞出来呗！天冷，放着也不会坏，留到小年再吃。”张美英说得轻描淡写。 王梅一脸蒙圈：“啊，捞出来？” 张美英可不管，径直回了屋。 王小北看着王梅满脸不愿去捞的模样，朝她挤眉弄眼：“姐，继续煮，挨揍我顶着。” 王梅笑了笑。 开玩笑，王小北可从来没有挨揍过。 这可是未来的大学生呢，现在家里挣的不少钱都是小弟赚来的，谁敢揍他？ 想到这，她对王小北说：“对了，下午我想去找夏婉玩，你能不能送我去？她说一定要找她玩，我还没去过她家，路也不熟。” 王小北想了一下：“让大哥顺路带你去不就行了？她家就在附近。再说，你长嘴是干嘛的？不会问路吗？” 王梅一听，撅起嘴，手握锅铲佯怒：“大哥吃完饭就得上班去，我去的时候，人家刚好饭点儿怎么办？让你送一趟都不行？翅膀硬了是吧？”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得得得，送你去。” “行。”王梅满意地笑了，继续忙活起手中的事。 吃饭了，小西、小菊和其他孩子们陆续从杜大爷家出来了。 张美英见到东西没有捞出来，又是一顿数落。 但当听说是王小北想吃，也只能算了，嘴上叮嘱着：“小北身子弱，确实该补补，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吃了，快过年了。” 她特意给王家和留下一些。 其他人默默吃饭，彼此挤眉弄眼的。 吃完之后，王小东和张美英继续上班，家中剩下几人。 王梅麻利地收拾完碗筷，准备出发。 小西和小菊由待会下班的王家和照看，不用担心他们。 换好了衣服，王小北骑车载着王梅，向夏婉家进发。 刚出门，他就察觉到路上行人的异样。 有人刻意避开他的视线，甚至不止一人。 他故作不知，骑行而过，同时悄悄启动扫描功能。 果不其然，当他从那些人身边经过时，他们正盯着自己的背影，并向某个方向递着眼色。 显然，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任建中？ 除了他，王小北一时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他不动声色，继续骑行。 穿过胡同，来到主干道，正欲走，忽闻一声呼唤。 “小同志！” 路边，一位老人正朝他招手。 王小北转头望去，认出正是前些日子在澡堂门口偶遇的武主任，具体身份倒是不知道。 他笑着打招呼：“大爷，你这腰没事了吧？” 武兴修微笑着回应王小北：“嗯，已经好很多了，就是腰扭了一下，贴了几帖膏药，基本没大问题了。” 他接着笑着说：“我正打算去找你道谢呢！” 王小北摆摆手：“哎呀，大爷你太客气了。换作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我只是恰巧碰上了而已，真不算什么。” 他自然知道过分邀功只会引起他人反感。 尽管与武兴修交谈，王小北的目光却悄然飘向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怕被这位老人察觉。 武兴修听完，满意地颔了颔首：“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要道谢的。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小北。”王小北应声答道。 “哦，对，王小北，瞧我这记性。”武兴修拍了拍额头，笑容满面地说，“这样吧，今天就到我家吃个饭，让我好好表达一下谢意。” 王小北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挥手道：“大爷，你不用这么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先走了，你别太挂心。” 见王小北确实有事，武兴修也不再坚持，改口道：“那好，等你有空的时候，记得来我家坐坐。我在西安门大街那边的水庆胡同47号。” “大爷，你真是太客气了。好的，我记下了。”王小北礼貌了一声，随后骑上自行车离去。 行至主干道边，王梅疑惑地问：“小北，什么情况啊？” 她特意侧过头，大声问完又迅速缩回来，只因冷风实在刺骨。 王小北借机扭头“回答”，实则暗中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他故意大声说着：“就是那天洗澡时，碰见那位大爷跌倒了，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于是赶紧送他去医院。” “刚刚碰到他，人家正在谢我呢……” 他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 果真，有人正紧紧尾随。 王小北心中暗忖：到底哪里出了岔子，竟然让自己也成了被跟踪的对象？ 得尽快查清楚，否则每天被人盯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梅听完，嗤笑一声：“小北，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 王小北一听，立刻反驳：“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分明是在做大好事，你该表扬我才对！” 王梅哈哈一笑：“做好事哪有自己夸自己的？你这叫什么？这叫觉悟还不够高啊！” 二人拌着嘴，一路谈笑风生地向前骑行。 王小北始终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发现竟有两人在跟踪他，且经验老练。 他们交替驾驶两辆车，一会儿一辆上前，一会儿另一辆紧跟，若非早就注意到了，还真不易察觉。 然而，这一切都逃不过王小北的观察。 他一边与王梅说笑，一边警惕地关注着身后的情况。 一路说这话，王小北也是在心里面琢磨着 莫琦那里显然不可能再去，幸亏今天给了她十块钱，加上她能领到定量粮票，短期内应该不会没吃的。 至于曹峰那儿，包括曹子昂和曹子新在内，眼下也得让他们安静一阵。 这段路程不过区区两三里，步行顶多半个钟头，骑车更是眨眼工夫。 片刻之后，目的地已在眼前。 虽然位置并不偏远，但跨过阜城门内大街，已然属于另一个街道办事处范围了。 车轮一停，王小北扭头向身边的王梅确认：“就是这儿了吧？” 第322章 王家和的工作真的弄下来了 王梅也露出一丝犹疑：“应该是，她给的就是这个地址，要不我去里面问问？” “行，你去问问，我在这儿等你。” 听王小北这么说，王梅略作迟疑，最终还是独自迈步走进去。 王小北佯装重新坐回车上，实则时刻留意着背后的动静。 只见两人中的一人继续往前，另一人则假意停留，像是在等人。 对此，王小北也装作视若无睹，静静地守候。 没过多久，王梅与夏婉一快从里面走出。 王小北立刻扬起笑容，热情地唤了声：“夏婉！” “王小北！” 夏婉也打了个招呼。 王梅拉住夏婉，笑盈盈地说：“小北，我找到夏婉了，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自己回家。” “行，那你认得路吗？”王小北关切地问。 “当然，穿过前面的胡同到大马路，一直走就能到我们那片胡同了。”王梅胸有成竹。 为了她能自己回去，王小北没有选择抄近路走胡同，而是径直沿去王小东厂子的主干道走的。 这条路笔直宽阔，一般人都认识。 “那好，我先撤了，夏婉，回头见！” 说完，王小北潇洒离去。 …… 待王小北离开后，王梅挽着夏婉的手臂，漫步走向大院子。 边走边轻松地问：“夏婉，他们对你好吗？” 夏婉闻言，沉默的没有说话。 王梅察觉到了，连忙问：“他们对你不好吗？” 夏婉听到这话，迅速调整情绪，露出微笑，轻轻摇头：“没有，他们对我不错，只是刚过来，还有些不太适应。” 见夏婉如此说，王梅便不再多问，两人说这话，一起走进大院子。 …… 王小北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哼着小曲儿，朝家的方向骑去。 对于身后那两个如影随形的尾巴，他并没有在意。 毕竟，难不成还真要动手弄死这两个盯梢的不成？ 那岂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 穿行过熟悉的胡同口，王小北却并没有拐进去，反而调转车头，沿着宽敞的大路直奔前门大街而去。 既然他们这么想跟踪，那就索性让他们看看，自己这一趟究竟做什么。 不多时，王小北便停在了劳动局门前。 想起任建中之前说，派出所已与劳动局打好招呼，放宽所里的工作名额，他决定亲自前来探个究竟，先把王家和的工作问题给落实了。 走近了劳动局大厅，眼前的景象一如往常般喧闹。 一群人围聚在一起，热烈诉说着各自的工作需求，王小北对此视若无睹，径直走向目标所在。 魏翠桃眼见王小北又来了，心中一阵叹气，原以为上次的谈话已让他打消念头，没料今天他又来了。 她强忍着头疼，堆起职业的笑容道：“小同志，是不是上次有什么没懂的？放心，组织上会根据实际情况，尽量优先考虑你们。” 王小北则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着回应：“魏组长，我们明白，绝不愿给组织添乱。不过我今天来，是有点新情况。” “哦？”魏翠桃微感意外，示意他继续。 王小北面露愧色，一脸歉意：“之前我们反思了很多，想到那些为革命事业付出鲜血乃至生命的先烈，实在不该再为工作之事叨扰。” “但今早，局里的任所长亲自上门，坚持说我们立过功，可以重新申请工作名额。我想，既然组织对我们如此关怀，不如亲自来问问，是否真的有这回事。” 魏翠桃听到这话，表情略显尴尬，心中暗自嘀咕这王小北的思维跳跃之快，实非一般人所能及。 尽管对派出所的事不知情，但多年的经验让她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事我还真不清楚，可能是上级领导直接安排，还未传达给我们。这样吧，你稍等一下，我去核实一下。” 魏翠桃边说边起身，看似从容地走向隔壁房间。 王小北见状，不动声色地跟至门口，待魏翠桃进去了，他便悄然返回，贴近与隔壁相通的墙壁处。 他悄悄的开启扫描功能，准备听听墙那边的动静。 此时，魏翠桃并没有与别的人说话，而是径直坐到办公桌前，拨通内线电话。 她的位置恰好临近墙壁，使得王小北能够清晰听到通话内容。 …… “喂，何副局，我是魏翠桃呐！有个要紧事要跟你汇报……” 魏翠桃抓起电话，将王小北的状况娓娓道来。 只见她频频颔首，嘴里应和着：“行，我这就过去。” 话音刚落，她利落地挂断电话，起身离座，径直走出办公室。 待魏翠桃的身影消失在扫描范围之外，王小北心里想了想，重新坐回座位。 没听到就没听到，关键还在任建中那里。 于此约摸过了半小时，魏翠桃面带笑容，脚下轻快地回来。 “小同志，你反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件事确实没到我们这边，工作接收证明已发送给你们街道办。” “今天下午或明天上午就能送达。” 她语气轻松地说。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大喜。 原以为这件事会很麻烦，却没想到如此顺利解决。 他激动地站起身，急切地追问：“魏组长，我父亲的工作真的通过审批了？” “没错，早前不是说过吗，组织会认真斟酌处理。这下可以安心了吧？”魏翠桃肯定地点点头。 “哎呀，太好了，谢谢魏组长！”王小北满心感激。 魏翠桃微笑着摆摆手：“应该的。” 继而问：“那你还有其他事需要解决吗？” 王小北摇头：“没了。” 既然目的达成，他便不再过多留，简单道别后转身离去。 走出大楼，王小北警觉地扫视四周，先前跟踪的两人已不知所踪。 他在原地思索片刻，始终未能理清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只得无奈地跨上自行车，继续前行。 王家和的工作落实了，至少在接下来的劝退临时工潮中，他就可以不用回去了。 第323章 拍婆子 至于下一轮针对进城农民的劝退安排，虽然记得大致在六几年，但具体是哪一年，他实在记不清。 不过，至少明年的担忧算是解除了。 王小北骑着车离开了劳动局，魏翠桃则迅速整理好一份文件，找领导签字，紧接着喊来投递员，将文件紧急送出。 骑着车，王小北的注意力依旧仍不时留意后方动静。 果不其然，先前那两个盯梢的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他边骑边琢磨，突然灵光一闪，眼神明亮起来，调转车头，直奔任建中处而去。 …… 任建中眼见王小北过来，心中顿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劳动局那儿的电话先前就打了过来。 尽管如此，他仍故作惊讶，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小北，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莫非又有啥新发现了？” 王小北微微一笑道：“任大哥，若我天天都能够看到坏人，那咱北平城的治安岂不成了笑话？” “这样啊，那你来找我是？” 王小北语气真诚的说，“我是来感谢你帮我爸落实工作的事，我已经去劳动局那边确认了。” 任建中摆摆手，爽朗笑道：“不用跟我客气，这都是组织上研究决定的。你小子就甭往我身上揽功了。” 王小北听完，虽然知道事实如此，却依然心里面感激：“话是这样说，但没任大哥你的帮忙，这事怕是没这么顺当。” 此刻，他的“扫描”完全打开，搜索着房间内的一切线索，试图找出任建中派人跟踪自己的缘由。 任健中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人跟踪自己，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能从他身上寻找原因。 忽地，王小北双眼圆睁，心里惊呼，“我勒个去！” 原来，他在一旁锁着的铁皮柜中，赫然瞥见一份报告。 看完之后，一切豁然开朗。 井自强，极可能为王家富的父亲，同时身兼两项大行动的高级联络人，其上线代号“红虎”，详细信息均为空白。 王小北暗骂一句，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但他旋即心中冷哼，王小武啊王小武，你最好别认这个爷爷，不然，不用我动手，你也有苦头吃了。 任建中万万没想到，此刻王小北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 他笑了下说，“行了，这件事就不用再说了，快回去吧，我这儿还一堆事儿呢！” 现在和王小北多说话，那等会还得给上面写报告说明原因呢。 王小北此刻也没了闲聊的心思，笑着朝任建中挥手道：“任大哥，这份情我记下了，那我就先撤了啊！” 等任建中点头示意后，他便转身离去。 出了门，王小北并没有去找那两位跟踪者，而是装作浑然未觉，乐呵呵地骑车朝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他心中琢磨。 很显然，井自强之所以没有抓，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如今雷子民落网，只要井自强不是蠢货，断不会在此关键时刻联系其上级。 他思索再三，觉得或许自己得做点什么，让这个案子尽快结束，不然就得一直被牵连在里面，也太麻烦了。 毕竟，他也闲不下来。 “你们想做什么！” 正琢磨的时候，忽然前面响起一声大喊。 王小北抬起头，就见三个头戴栽绒帽，身着国防绿军大衣、脚踏皮靴的少年正围住两位少女。 看这行头，显然是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年龄不过十五六岁，青春正盛。 两位少女同样年纪不是很大。 其中一位少女，书包被中间那位少年一把夺去，挂在自己肩头，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少女顿时面露愠色，愤然质问：“你拿我书包干嘛？” 少年故作惊讶，拍了拍脑门：“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看我这眼神，认错人了。” “哼，快还给我。” 袁熙柔也不啰嗦，一把夺回书包，身旁另一位少女则默不作声。 少年仍不死心，吊儿郎当地搭讪道：“嗨，都是误会，别生气啊！你们是哪儿的？我们送你们回家怎么样？” 袁熙柔显然不吃这一套，拉起同伴冷冷道：“走吧，蔓蔓，一帮小流氓。” 少年急切的挽留：“别急着走嘛，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袁熙柔忍无可忍，扬声道：“一边凉快去！” 三人对视一眼，心知这丫头不好惹，可越是如此，越觉得她有股特别的魅力。 眼见少女执意离去，少年再次去拉袁熙柔的书包，却被她紧紧抓住。 少年嬉笑着坚持：“就交个朋友，怕什么？” 袁熙柔气得脸色通红：“你再动手动脚，我可喊了！” 少年满不在乎，手依旧紧握书包带，毫不退让。 此时，王小北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啧，你们想进派出所蹲着吗？” 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这是北平特有的拍婆子。 通俗的说，就是找女孩搭讪，强行和对方处对象。 当然，最多也就是暗处搂搂抱抱啥的，不会发生什么关系。 要是发生了关系，那就是圈子，名声什么的都臭了，也就叫做臭圈子。 当然，还有和很多人发生关系，那就是卖大炕，是骂人的话。 现在这个时期，拍婆子的大部分都是干部家庭的子女。 经常可以看到少年载着后座上的女孩，女孩环抱着少年的腰，在大街小巷穿行。 而且能成功“拍婆子”，不仅是个人魅力的展现，更是家庭背景与社会地位的象征。 少年见王小北插嘴，收敛起笑容，冷眼看过来：“怎么，你想管闲事？” 王小北扫视他们，冷笑一声，“赶紧走！信不信我报公安，直接找你们爸妈，看他们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现在的拍婆子，参与者不是部队大院出身的，就是机关大院的。 长期浸泡在优渥生活中的他们，渴望挣脱束缚，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找刺激。 说穿了，就是闲得蛋疼。 这种现象大规模兴起，还是在那几年学生不上课，满大街游荡找乐子的时候。 比起那时，现在的人胆量可没那么大。 第324章孙啧，你给我们等着 果然，一听他这话，几个人脸色立刻都沉了下来。 旁边一个微胖少年率先开腔，一脸鄙夷：“嘿，孙子！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有种咱俩练练，多大个人了还搬家长出来？” 说着，三人直接逼过来。 王小北见状，把车子停好，轻松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意：“行啊，你们打算单挑还是群殴？” “切！哈哈！” 对面传来一阵嘲笑：“瞧你丫拽的，还群殴呢！你哪学校的？不是这附近的人吧？连‘郭狗娃’也不认识？” 王小北目光扫向刚才搭讪的少年，只见他鼻孔朝天，一副傲慢模样，显然说的就是他。 不过，这小子身材倒是挺结实，城里粮食供应今年才开始紧张，肉票限量也是不久前的事，再加上鸡鸭鱼不用票，想吃胖还不容易？ 瘦的全是苦哈哈的老百姓。 王小北故作惊讶，调侃道：“哎呀，你就是传说中的郭狗娃呀？” “那是他的外号！”旁边一人不满地嘀咕。 王小北刚要回应，耳边响起袁熙柔的声音：“你们再不滚，我报公安了啊！喂，抓流氓啦！赶紧来看看呀！” 这一嗓子吓得三人脸色骤变。 “孙啧，你给我们等着！”嘴里暗骂一声，他们慌忙互相打个招呼，骑上车一溜烟跑了。 王小北望着远去的背影，低声唾弃：“一群怂货！” 他正摩拳擦掌，想试试近期训练的成效，谁知被一嗓子吼得落荒而逃。 想过几年最疯狂的时候，动刀子跟家常便饭似的，哪会这么轻易跑路？ 不过，既然人家跑了，那就作罢。 他扭头望向袁熙柔，嘴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调侃道：“哟，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没把我给忘了吧？你叫袁啥来着？” “袁熙柔！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你在这儿干嘛呢？” 袁熙柔一瞧见他，瞬间辨认出来，刚才的大呼小叫纯粹是怕他吃亏。 王小北微微颔首，戏谑地解释：“我这不是回家嘛！半道上碰到几个欺负人的家伙，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袁熙柔抿嘴偷笑：“你和他们一样，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哎，怎么我每次遇见你都摊上这些不好的事啊！” “嘿，说话注意点啊，什么叫遇见我就摊上不好的事？要不我现在就把那三个货叫回来，你们好好叙叙旧？” 王小北心中知道这只是袁熙柔的玩笑话，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口说着。 随即，他坏笑了一下：“哎，话说那回是谁的鸡蛋全部掉在地上，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呀？” 袁熙柔的脸颊瞬间泛起一片红霞，羞愤交织的表情清晰可见。 不过，她很快回想起什么，质问起来：“那天你干嘛突然把鸡蛋还给我？” 王小北笑着说，“还不是因为看在你是被我吓到的，算是赔罪好了！” 接着，王小北看了一下两人，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去呢？” 两个人的穿着很奇特。 袁熙柔身上的破旧棉袄外面罩着一件新的外衣，虽然看不清里面，但从其他衣物的搭配来看，家里显然是没什么钱的。 身旁的眼镜女孩，衣服质地却很好，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头上那顶解方军帽，市面上压根买不到，她家里肯定有人在部队里。 先前那三个捣蛋的小子同样戴着同款帽子。 这样的军帽均有编号，能戴的不是出自部队大院，就是来自机关大院。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像他们这种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别的人很难融入进去。 就像王小北和袁国庆虽然碰到好几次，但和杜爱军他们这些人始终也就只是一个脸熟。 袁熙柔自然不知道王小北心里想的，她看向女孩，笑容灿烂：“这是我同学祝蔓，我们要去别的同学家玩。” 王小北微微一点头：“哦，那你们玩得开心。以后要是遇到麻烦，尽管开口喊人，肯定有人过来帮你们的。” 尽管对袁熙柔很好奇，但他并没有多问，自己也有要紧事要办呢。 袁熙柔轻轻点头：“好，记住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王小北洒脱一笑，挥了挥手，骑车离去。 …… 等王小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祝蔓收回视线转向袁熙柔问：“那个家伙是谁啊？感觉他和你压根不熟。” 袁熙柔回头，嘴角挂着笑意：“嗯，就见过一次……” 她边走边向祝蔓说了那次的遭遇。 祝蔓听完，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真是巧啊！两次倒霉事都被他撞上，不过你这么说可有点冤枉人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嘛！” 袁熙柔吐了吐舌头，顽皮地说：“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两人谈笑风生，继续朝前走去。 …… 一座办公室里，井自强身着笔挺西装，手中紧握一份报纸，目光紧紧看着报纸的某处，专注的阅读着。 他的面色平静，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波动。 片刻后，他将阅读完的报纸轻轻放在桌面上，那里堆积着很多旧报纸与期刊，犹如一座知识的小山。 井自强闭上眼睛，仿佛在假寐，大约五六分钟过去，他猛然睁开眼睛，眼神犀利。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打号码：“喂，雷局，我是井自强。” “嗯，有点状况，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打算先回家休息一下。” “唉，不服老不行啊，最近总是觉得力不从心。不过请你放心，圣路易罗纳的订单我明天一定会处理好，决不让咱们国家丢脸。” “好，那就这样。” 井自强挂断电话，动作麻利地从抽屉拿了几样东西，起身穿上衣架上的厚外套与帽子，出了房间。 关门的时候，他还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第325章 井自强接头 “井顾问！” 外面办公室的人纷纷打着招呼。 “咳咳，国勇啊，我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先回去了。麻烦你转告蔡主任，让他帮忙整理一下明天要用的资料。” 井自强一边轻咳，一边向一个青年交待。 那青年急忙点头：“好，井顾问，我马上去通知蔡主任。” 得到回应后，井自强微微颔首，接着便走出了单位。 走出大门，他径直走向车棚，推出自行车，骑了上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头巷尾。 现在，井自强只知道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至于自己是否暴露，他并不知道。 但为了保险，他还是得小心一些，状似不经意的扫视着周围环境，不动声色地观察。 井自强先是去了一下医院，佯装生病了，让医生开了一些药，然后就出来了。 后面跟踪的人里面，立刻有一个人分开出来，去井自强就诊的医生处打探情况。 接着，井自强又去了一个茶楼待了一会儿，又去了一个跟踪的人去里头调查。 陆陆续续的，井自强去了好几个地方。 最后，他来到了一家澡堂前，抬头望向招牌，自言自语般道：“进去泡泡澡，发汗完病就好了。” 说着，他笑眯眯的走进了澡堂。 澡堂内，一排排木质躺椅整齐排列，上面铺着洁白的大浴巾，热气蒸腾，人声鼎沸。 男人们赤着身子，或饮茶谈天，或吞云吐雾，吹着牛。 井自强自顾自的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张空着的躺椅上面，扬声道：“老鞠！” 正在整理毛巾的老鞠闻声回头，“哎呀，井爷，你来了！今天是来泡泡澡放松放松？” 老鞠笑着快步走来，井自强也是笑着。 “今天似乎受了点风寒，我就过来泡泡热水澡，驱驱寒气，有开水吗？帮我沏壶茶吧。” “好嘞，又是用你自带的茶叶吧？” “哈哈，是啊，你们这儿的茶叶都是些碎末，泡不了几回。今天我带的是普洱，能泡得久些。” 井自强边说边乐呵呵地走向摆放茶杯处，随手取了个带盖的白瓷杯。 这一举动，让老头眼神微微一动。 老鞠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井爷，你真是神通广大啊，我们这些人都只能喝高沫，你倒是有普洱喝，这茶是你亲自泡吧？” “嗯，我自己泡。” 他边回应，边熟门熟路地拿起暖水瓶洗了一下茶杯。 回到座位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事先掰好的普洱，投入杯中，倒入热水。 盖上杯盖。 “老鞠，帮我看好这杯茶，别让人给顺走了，我去泡澡了。” “你尽管放心。” 听完，井自强利索地脱掉衣物，走进了热水池子，闭眼享受起来。 然而，他的心里想的却是儿子与两个孙子。 他在这次代号为“青峰”的行动中只是个接应人，但在“走宝”行动中，他肩负重任，且已经有了一些收获。 只要顺利完成此次行动，他的儿子和孙子就能移居海外，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无暇顾及身后是否有尾巴跟随，一心往家的方向而去。 心中盘算着，晚上找个机会出去瞅瞅。 奶奶的，连累老子。 身后有尾巴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与雷勇军的约定，看来只能暂且放一放，不过如此也好，吊着对方也是策略之一。 回到家时，王家和已经下班，正拿着一个酒盅在喝着。 桌上摆着中午为王家军准备的野鸡和兔肉。 王梅还没有回来，小菊和小西也不知跑到哪儿玩去了。 “爸，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太好？”王小北见王家和有些闷闷不乐，不禁问。 王家和闻声，将小酒盅里的酒干了，随后开口：“居委会通知了，城里开始清退临时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王小北听完，想了想安慰说：“爸，你不用太担心。咱家怎么说也有两个人上班，总归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实在不行，等通知下来，你就跟赵叔一块儿去扛大包。” 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王家和竟认真地颔了颔首：“行，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说着，他原本想再倒一杯酒的手又停住了。 挣不到钱，喝酒都堵心。 王小北盯着眼前的酒，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哪天从空间里的桃树上摘几朵桃花泡酒，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 那棵桃上密密麻麻的花朵缀满枝头，取几朵，每朵摘下一瓣，想必对它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桃子！ 然后，他又看着王家和，“爸，你就别想那么多。任所不是说了你工作的事情正在办理吗？” “我今天特意去了趟劳动局，他们告诉我，工作证明已经开好了，最迟明日就会送到居委会。” “真的吗？”王家和听到这话，如弹簧般瞬间从座位弹起。 任建中说的他当然也知道，可话是今天才说的，下午居委会便来通知了，这让他心中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现在听儿子亲口证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千真万确！你要是心急，现在就去街道办问一下，估计送件的人已经到了那儿。” “对了。你是打算让我明天帮你去老家办手续，还是自己跑一趟呢？”王小北问。 “行，我现在就去问问！” 王家和说着，也没管王小北，快步出门，直奔街道办而去。 家中只剩下王小北一个人了。 他坐在长条板凳上，眉头微皱，陷入深思。 如今，无论他走到哪里，身后总有尾巴，要是长时间逗留在哪一个地方，恐怕会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只有在家里消失，才是最好的办法，让尾巴以为自己没有出来。 第326章 笔记本上面的轨迹 本来，王小北是打算晚上出门去看看的。 可想来想去，就目前这个情况，还是尽早解决这个事比较好。 怎么悄悄的离开呢？ 他回忆着院子周边的环境，后罩房旁的那条胡同浮现在脑海。 王小北站起身，掀起门帘，目光扫过大院。 他先是小心地把车子推进屋子，随后收入空间。 跟着来到后罩房。 这里从前是女眷们住的地方，前段时间把厕所和厨房改成了住户，现在最边上新建那间房尚没人入住。 王小北没有进去，就站在月亮门那。 这个位置，中院是看不到的，后罩房同样也看不见自己，除非恰巧有人路过。 他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人看自己，便瞬间进了空间。 周围六米之内的地方他都可以到达。 王小北迅速换了一件衣服，观察了一下，然后心中一动，就出现在后巷一处柴火堆后面。 他慢慢走出来，路上行人很少，没人察觉他的出现。 王小北趁机溜进对面的小胡同，悄悄取出车子，径直向井自强家骑去。 此前，他在任建中的档案资料中记住了他家的地址。 很快，一座红砖楼赫然出现在眼前。 王小北打量了一下，眼前是一座4层高的筒子楼，很长，一层住了差不多十几户人家。 门口的地面上都铺了水泥，显然，能住在这的不是普通人。 楼道很多，王小北选了一个上来，到了三楼，终于找到了井自强的房子。 他上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出入后，悄然进入空间，同时快速观察了一下屋内的状况。 果然，屋子内空无一人。 王小北放下心来，然后就出现在屋子里。 不过，眼前的景象却令他眉头一皱。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格局，差不多三十多平米，因为只有一个卧室，所以客厅更显大气。 厨房和厕所都有。 这样的水泥房，墙上刷着大白，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高档住所。 毕竟现在民用楼房建的还没有那么多呢。 王小北原以为井自强住着和柯家那种独栋洋房的，毕竟身份比较特殊。 王爷的儿子，还有留洋的背景，妥妥的成功人士。 虽然有些奇怪，但王小北也没有多想，井自强这么住肯定有原因，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真正令他无语的是，屋内乱七八糟的，与井自强平日光鲜的形象截然相反。 脏衣物、瓶瓶罐罐，报纸、书籍，随意的丢弃着，整个房间犹如遭遇洗劫，不知道的，恐怕会误以为有小偷进来过。 王小北很奇怪。 他这么做，难道不怕子女嫌弃邋遢。 还是说他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都不会自己收拾东西？ 王小北并没有动手翻找，以免破坏现场被发现，还是小心点的好。 他打开扫描功能，小心翼翼地在屋内展开地毯式搜索。 从客厅到卧室，从书桌到书柜，乃至衣柜、阳台、卫生间，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遗憾的是，预期中的小黄鱼、银元、电报机什么的，一样没有。 甚至椅子腿，书桌抽屉有夹层的情况，都没有发现。 除了有一把手枪。 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王小北皱起眉头，对方藏的这么深的吗？ 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吸引了王小北的注意，从古典名著到外国著作，种类繁多，都有翻阅过的痕迹，可见井自强平时喜欢看书。 然后，他把书籍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什么都没有发现，王小北一时间有点失望。 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几本书间，一本不起眼的笔记本映入眼帘。 他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其从书堆中抽了出来。 翻开笔记本，他开始看了起来。 这是屋内唯一引起他注意的东西，上面是一幅手绘路线图。 要不是这地图的存在，王小北或许还不会在意。 毕竟看的那些谍战电视剧里面，手绘地图往往与特务有关系。 地图很简单，只有一些弯曲的路线，标明了起点和终点。 起点处，有一个墨迹浓重的原点，旁注文字写着年代与地点：“一九二八年，裕陵……” 线路蜿蜒南下，又标记一处：“一九三零年，中原大战……” 继而折返北上，沿途站点逐一显现： “一九三一年，热河……” “一九三二年张家口……” “一九三四年四月，包头……” “一九四七年，汤阴……” 王小北看完之后，感觉这并非什么重要情报，倒像是一段长达十九年的人生记录。 不过，当他从原点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是谁的轨迹——东陵大盗孙殿英。 从前刚接触古玩的时候，就喜欢这方面的故事。 孙殿英，这是一个可以和曹操相比的人物。 两个人同样都通过挖掘古墓来筹措军饷。 当年，孙殿英挖开了慈禧与乾隆的陵墓，发掘出了大量的稀世珍宝。 翡翠、象牙、精美雕刻、名家字画、古籍、宝剑…… 种种珍藏，数不胜数。 据说，当时装了七天七夜，东西多的都装不下，最后孙殿英以运军粮为由，向当地征调30多辆马车，方将宝物悉数运走。 慈禧对珠宝的痴迷人尽皆知，其挪用国库与军费搜罗珍宝的行径足以佐证。 单论一对翡翠西瓜，传闻她不惜花了500万两白银，足见其价值连城。 至于乾隆，当了六十年的皇帝，期间搜罗天下名画古帖、稀世古玩，死后陪葬于裕陵地宫，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当属那柄置于身旁的九龙宝剑。 不过，无论是翡翠西瓜还是九龙宝剑，历经沧桑变幻，最终都消失于历史长河，没有人知道现在在哪里。 就在王小北要继续往后面翻开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门声与阵阵咳嗽。 王小北连忙将笔记本仔细整理一番，放至原处。 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他就进入了空间内。 第327章消息破解，大盗的财宝 空间里，王小北看到一位咳嗽不断的老人走入房间，正是井自强。 井自强进来之后，立刻反手关门。 门关上的一瞬，原本病态恹恹的井自强瞬间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副虚弱咳嗽的模样与他全然无关。 他立于原处，手指勾了一下门边的绳子。 “嘎”一声脆响，暖黄的橘光洒满房间。 他缓缓扫视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片刻后，走到前房门观察了一下，表情才放松下来。 王小北在空间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一点都不急。 毕竟，他有的是法子离开屋子。 即使看不到走廊情况，他也能利用楼上或楼下的位置作为媒介，轻松脱身。 井自强在屋内环顾了一番，就走进了卧室，将门轻轻掩上。 坐到书桌前，他随手将桌面上杂乱的书籍推向一旁，维持着原有的凌乱状态。 随后，他从黑色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报纸，却非中午阅读的那一份，而是同一家报社发行的晚报，日期同样是今天。 他将报纸平整铺开，又从书堆中随意抽出一本《政治经济学批判》。 王小北不禁好奇，这位竟研读起《政治经济学批判》来？ 这是一篇鸿篇巨制，跨越经、政、哲等多元领域，堪称全球无产思想基石。 一个封建王爷的儿子，曾在西洋留学的贵胄子弟，竟对这部经典如此感兴趣？ 然而，王小北很快收回思绪，因为他注意到井自强取出一副黑框眼镜与一支钢笔。 戴上眼镜，他直接翻到《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三十七页，手中拿着没有取下笔帽的钢笔，也没有拿纸，一边浏览着报纸，一边在书页上纵横交错地计数。 随着笔尖游走，最终停在一个字上：“注”。 紧接着，他继续寻找下一个字，直至拼凑出完整信息：“注意！！结束走宝，青峰提前。等后续通知。” 解码完毕，井自强将书本归位，阖眼假寐。 王小北凝视着闭目养神的井自强，不敢相信那竟是翻译密码。 目光落在手中的笔记本上，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一串串数字，每个三数组合对应书中一个字，分别代表页码、纵列数与横列数。 若非看过任建中的报告，他恐怕仍对此一头雾水。 此刻，诸多线索在他脑海中交织，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但王小北已经能揣测出大致的情况。 那急迫的讯息直指事态之危急，走宝行动终止，青峰计划提前，更多的等待后续通知。 两个重重的惊叹号，更是通知他局势严峻。 王小北回想了一下井自强查阅资料的动作。 尽管隐约察觉与报纸有所关联，却不知道是怎么传递的。 因为，电报一类的都是通过特殊的办法来传递。 不过是数字还是长短。 井自强刚才是看了，但是他到底看的是哪里，王小北并不知道。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井自强忽然睁开眼，把报纸随后一丢，拿起那本王小北看过的笔记本。 他看着本子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结束？正合我意！为你们鞍前马后多年，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任务完成后，财宝与钱，全部都是我的。” 此刻的井自强，正在心里面算计着。 他打算行动结束之后，立刻带着儿子孙子离开这。 至于赵金花，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生育工具罢了，最多临走时留下些钱，弥补一下。 他将笔记本翻看了一下，然后重新放了下来。 他一点都不担心有人发现这个本子。 对宝藏感觉好奇，并不是大问题。 空间中的王小北，看着这一幕，心中隐隐约约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当年，孙殿英发掘出数百箱珍宝，一部分变卖或送人，可手中仍然留有大量的财宝，加之手里面还有来自光头的军费八万两黄金。 然而，当年抓他的时候，这家伙仓皇逃离，这批宝藏与黄金自此下落不明。 坊间传闻，孙殿英料定自己跑不掉，命人将所有财宝沉入一口深井，可事后井里面空空如也。 对此，王小北也是怀疑，那么多的财宝与黄金，怎么可能放在一口井里面？ 显然，那些为博眼球的文章不足为信。 琢磨的时候，井自强走向衣柜，拿了一件锦丝棉褂。 有点像军大衣的款式，一直到脚，开襟从脖子延展至腋下，也不见寻常的塑料扣，而是精巧的疙瘩盘扣。 这像极了民国时候老北平人穿的，只不过那时候大部分是灰蓝布做的，没有井自强身上穿的这件材质好，一眼就知道是贵人才能穿得起的。 王小北的熟人中，只有安爷与买过古董的艾爷穿过。 井自强穿好后，又换了一双簇新的老棉鞋，绕上一条长长的米色围巾，再戴上一顶帽子。 走到客厅，他布置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就开门出去了。 看到他走了，王小北立刻出现在门口，心里琢磨着这老东西是要去哪里。 他很想把井自强有问题的消息告诉任健中，可是这个情况任健中已经知道了，并且展开了监视。 之所以现在没有抓人，是为了揪出其背后的“红虎”，所以暂时按兵不动。 如此一来，他告不告诉任建中已经没啥用了，关键在于找到井自强是如何传递情报的。 也就是密码。 可是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呢。 算了，先不想了，待会儿去买份报纸研究一下。 现在，城里的报纸很好买，就算没有订购，也能在书店买到，很方便。 至于《政治经济学批判》，就算小书店没有，新华书店也肯定有。 王小北重新进了空间，观察着楼上楼下是不是有人。 果不其然，楼道中有一人正紧紧盯着下面，显然是在跟踪井自强。 第328章 王家福去看望 待那人下楼后，确认没人再出入，王小北迅速戴好帽子与围巾，遮掩面容，随后就出现在楼梯台阶上，向下走去。 来到一楼，只见井自强已经跨上自行车，沿着主干道骑去，身后跟了一个男人。 尽管街上行人稀疏，可王小北也无法判断是否还有其他人暗中盯梢。 他未多停留，走向自行车停放处，骑上车紧跟其后。 按照井自强的行进方向，目标应是西单的北大街。 那条宽阔的胡同尽头，几百米开外，井自强的身影正慢悠悠地靠近。 此处视野开阔，即便他临时转向其他胡同，王小北也能迅速追踪。 片刻之后，井自强悠然走入视线，全然不顾周遭的事物，径直朝西单商场内的安井大戏院走去。 王小北见状，心里疑惑，决定跟进去。 与他一道进入戏院的，还有那位始终紧跟井自强的人。 王小北暗暗想着，毕竟井自强刚刚接到了情报，这个时候来戏园，该不会是为了传递什么消息吧？ 他花了一毛二分钱买了张票，进来了。 走入戏院，光线骤然昏暗下来。 这里是一个老式戏园，一楼摆满桌子，二楼设有观戏台，可以容纳不少人。 高高的舞台上，老生与花旦正抑扬顿挫地唱着，锣鼓喧天，乐声回荡。 “杨家世代忠心护佑大宋，却无奈此刻落得兵败……” 下面，一群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坐着，点了一壶茶，摇头晃脑地哼唱着，很是陶醉。 也有一些中年人。 见井自强也选了一个座位坐下来，于是王小北就走到他右后方相邻的桌子坐下来。 桌子上已经坐着两个老头，一边听着戏，一边喝着酒。 王小北看了看，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这戏院就不会有什么人来了，毕竟连饭都要吃不饱了。 收回思绪，他盯着井自强，仔细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井自强要了一壶茶、几样糕点，然后倚靠在圈椅上，半眯着眼睛，一手时不时的敲着扶手。 王小北乍一看，还以为他在以摩斯密码与人传递信息呢。 不过观察了一下，没有感觉到什么规律。 他又将视线看向井自强周边，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跟他在对暗号，这里灯光比较昏暗，就算有人，也只能坐在井自强的附近。 不过盯了好一会，都没有人往井自强这看，让他心里面有些纳闷。 与此同时，某个角落的中年男子看到井自强的打扮，脸色一变，离开座位悄悄的离去。 王小北跟着井自强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戏，始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差不多下班了，井自强才酒足饭饱的从里面出来，然后回了家。 王小北见状，没有进井自强家里，而是留意了一下，发现盯梢的人又多了两个。 想了想，王小北就离开了。 时间也不早了，张美英快下班回家了。 王小北能感觉到井自强现在十分警惕，似乎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一样。 所以盯下去没什么意思。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破解密码本并且偷偷的告诉任建中，早一点把这个案子结束，不然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很烦。 趁书店还没有关门，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前往书店，购买了一份报纸与一本《政治经济学批判》，随后赶往阳通胡同。 本来王小北是计划下午去看莫琦的，可是出了这个事，就耽误了。 到了地方之后，王小北叫出曹子昂，让他和曹子梅一快去看下莫琦，不然一个男的过去莫琦可能有点害怕，让曹子梅一起过去会好一点。 曹子昂一口答应下来。 王小北也放心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只见王家富一家人满脸喜色的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东西。 看样子，应该是去看望井自强的。 毕竟这北平城里，能够让王家福一家人这么重视的，除了井自强就没有别人。 王小北眯着眼琢磨了一下，决定跟上去看看。 ……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井自强立刻起身，将房门拉开。 “舅爷爷！” “舅！” 门外的王家福几人见门开了，亲热地打着招呼。 井自强一看见他们，眼眸微微一缩，对他们的突然到来感到意外。 他目光迅速扫了一下楼上楼下，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然而，表面上却堆满了和蔼的笑容，“哎呀，你们怎么想到过来了？快进屋，外头冷着呢。” 王家富满脸笑容地说：“舅，我们琢磨着好久没来看你了，这不就过来了么。” 说完，一群人走进屋内。 屋内略显凌乱，井自强见状，一边招呼大家坐下，一边动手整理起来：“等等啊，我收拾一下，有点乱。” 周翠兰见状，忙上前帮忙：“舅，你甭忙活，我来就好，你们先聊着。” 她转头对王小莉道：“小莉，快去拿个盆来，待会儿帮舅爷爷洗洗衣服。” 王小莉轻声应了句，“嗯。” 接着，便径直走向卫生间，取来一个搪瓷脸盆，开始收拾起来。 王家富也笑着劝道：“舅爷，你就让他们弄吧，别操心了。” 井自强听到这话，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 王小北并没有直接从井自强住处的楼梯进入，而是选择了相邻的楼梯口。 此刻，楼梯间正有不少人结束一天的工作，陆陆续续返回家中。 王小北混入人流，径直向四楼走去。 趁着没人注意，他瞬间进入空间，再现身时已身处楼顶天台。 此刻天台上空无一人，恰好符合他的行动计划。 他迅速找到井自强家对应的方位，再次隐入空间之内。 井自强家位于3楼，整栋楼总共4层，每层约高3米。 在空间内，王小北的视线范围可达6米，足以覆盖井自强家的所有房间。 虽然存在一些视线盲区，但只要他们不是趴在地上交谈，王小北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屋内的情况。 …… 众人坐下后，井自强满脸和蔼，一边拿出饼干，又拿出罐头：“小文、小武，来，先垫垫肚子，待会我再带你们下馆子。” 外头是不是有人监视无从知晓，但既然王家富他们已经来了，便也只能这样了。 同时，他也正想寻找机会，与王家福他们好好谈谈。 王小武嬉皮笑脸接话：“舅爷爷，你自己留着吃吧。” 嘴上虽这么推辞，目光却紧盯着眼前的吃的。 第329章 老东西的打算，送王家福一家出国 这段日子，不管是要票才能买到的肉，还是不需要票的鸡鸭鱼、罐头饼干这些过年才可以吃到的好东西，几乎没有断过。 每餐至少两道荤菜，就算肉供应紧张，每月也能整上10来斤。 也就是最近限量，才开始缩减。 就这么一个财神爷，可得哄得开心才是。 听到这话，井自强满眼欣慰，微微一笑：“好了，别客气，舅爷爷这儿还缺这点？等哪天我真老得动弹不得了，你们再好好孝顺我便成。” 他心中暗自思量：若能把那“舅”字去掉，该有多好。 王小武信誓旦旦，拍胸脯道：“舅爷爷你尽管放心，你可是我们唯一的亲人。将来为你养老送终，包在我们身上。” 年前，刘银珠来过一躺，跟王家福说了过继的事，让一人认井自强为爷爷，以便尽孝。 这个人肯定毋庸置疑，非他王小武莫属。 井自强听见这话，微微颔首，笑容满面。 视线转向一旁的王家富，他略一沉吟，开口道：“家富，你和我进来一下，有些事与你说。” 说着，径直起身。 王家富尽管疑惑，但仍然站了起来跟着进去了，留下满屋一头雾水之人。 王小武和王小文两兄弟看见桌上摆的吃的，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进屋后，井自强顺手掩上门，指了指一旁的小木凳，亲切地说：“来，孩子，坐这儿，咱爷俩好好唠唠。” “哎，好嘞，爸，你尽管说，我听着。” 王家富应声回道，满面笑容地落座。 若不是早些时候母亲偷偷告诉他，他断然无法相信眼前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井自强。 更令人不解的是，刘银珠和井自强都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不让家中其他人知晓。 到底什么原因，他一无所知。 若是这事让王小武听见，怕是要惊得瞠目结舌。 井自强微微点头，继而开口：“家富，你也看到了，咱这地方的生活条件确实落后。” “我之前跟你提过国外的情形，琢磨着让你们全家出国。记得我曾说过等我准备好，咱们一起走吗？现在看来，可能得提前行动了。” 在他心中，出国意味着挣脱束缚，迈向自由，这也是他长久以来默默筹划的事。 王家富听到这话，陷入沉思。 去国外？ 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虽然常常听井自强描绘海外的光景，内心难免心生向往，但真要踏出国门，谈何容易！ 他犹豫片刻，试探着问：“爸，现在出国恐怕不太容易吧？再说，我们走了，你一人留在这边……这……” 井自强爽朗一笑，宽慰道：“你放心，我都替你们安排好了。你们先过去，等我这边事了，立刻过去团聚。” “我……” 王家富心中动摇，可一想到要远赴异国他乡，仍不免顾虑重重。 井自强看在眼里，继续劝道：“出去开开眼界，我在国外有自己的公司，你们过去先在自家公司学习适应，将来这些产业都是要交给你们打理的。” 听听到这话，王家富又是一番琢磨，最终下定决心：“好，爸，我听你的安排，啥时候动身？” “具体日期我再通知你，大概在年底前。不过，此事暂时保密，别告诉其他人。” 井自强接着叮嘱，“到时我会给你准备些东西，你带着出国。” “啥东西？”王家富好奇追问。 “别急，等到了国外你就知道了，都是好东西，早晚归你们。”井自强神秘一笑。 王家富听完，微微点头。 随后，父子俩便开始详细商议出行的各项事宜。 躲在空间中的王小北目睹这一幕，虽感意外，却也仅是心中暗叹。 当听到他们打算出国，他不禁嘴角上扬，嗤笑一声。 去国外？ 老子我都不舍得出国，你们倒好，还打起出国的主意！ 国内多舒坦，何必舍近求远？ 留下来为祖国添砖加瓦岂不好？ 再说了，连我都被人惦记上了，你们还想逃？痴心妄想！ 细听一阵，井自强并没有吐露更多细节，只提到可能在年底前动身。 至于交通工具、路线及随行人员的安排，则未予透露。 不久，二人结束了密谈，走出房间。 王家富笑了笑道：“翠兰，先别忙活了，舅舅请我们吃饭。” 周翠兰闻言，欢欢喜喜地洗干净手，领着一家老小兴高采烈地出门用餐。 王小北见他们离去，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跟了，总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监视井自强吧。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从空间出来后，王小北下了楼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 看了看时间还不晚，他决定先去一趟莫琦那里。 “砰砰！” 王小北停放好自行车，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才听到屋内传来怯生生的问：“谁……谁呀？” “我，小凌！”他答道。 门内顿时传出如释重负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迅速开了，一道微弱光线映出一个小脑袋，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差点吓了王小北一跳。 他打了个冷战，推门而入。 边往里走，边问道：“胡老爷子走了？” 莫琦赶紧关上门，一边跟在身后一边说，“走了，今天下午他们把东西搬空了，说以后不回来了。” “嗯。” 王小北满意地点点头，径直走入堂屋。 屋内陈设依旧，没有什么变动。 走入卧室，只见床铺上竟连一床被子也没有，他不禁微微皱眉。 然而转念一想，现下棉花的定量少的很，也就释然了。 他扭头看向莫琦，关切地问：“先前子昂他们过来，你没说被子的事吗？” 莫琦一脸迷茫地摆了摆手，答道：“没有啊。” 王小北略一思索，随即决定：“你等等，我出去一下，门别关上。” 说完，王小北匆匆出了门。 片刻之后，他假装是在外面逛了一圈才回来，手中却多了两床空间拿出的被子。 他将被子给放到床上，“你今晚就盖着两床被子吧，薄了些，先凑合一下。” 莫琦颔了颔首，没有意见。 第330章 孙啧，又碰面了 王小北见莫琦拘谨的样子，不禁笑眯眯的说：“我又不会把你吃了，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大方点儿不行吗？” 随后，他径直走向堂屋坐下来。 “哦！” 莫琦跟在后面，一副无辜的模样。 她嗫嚅道：“我……其实不怕你，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小北闻言，想想也有道理，便点头道：“好吧。接下来几天我可能有事不能过来，你得自己待在这里。” “你真不来吗？”莫琦有些惊讶。 “我来干啥？又没什么要紧事。你空下来的时候就去周围走走，熟悉熟悉环境。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被胡老爷子收养的，其他的就别说了。”王小北叮嘱道。 莫琦温顺地应了一声：“哦，我知道了。” 望着莫琦的表情，王小北顿时有些无语。 比起夏婉的文雅娴静，莫琦更多了一份胆怯，或许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有适应过来。 哎，想找个斗嘴的人都没有。 本打算捉弄莫琦一下，但又怕吓哭了不好安抚，只得算了。 “粮票领了没？晚饭吃了没？”他关切问道。 “嗯，吃了。粮票按你说的下午去粮站排队领了回来，你等一下。” 莫琦说着，快步走进屋内。 很快，她抱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显然是胡老爷子遗留下来的。 她打开盒盖子，盒子底下整齐的摆放着户口本、粮本、副食品证，然后是粮票和寥寥几张油票。 王小北瞥了一眼，满意地颔了颔首：“好，收好吧。明天记得自己去居委会把剩余的票都领了，过期就废了。” 闻言，莫琦略显困惑：“我收着？” “那当然，不然你吃什么？”王小北反问。 “但是，这么多票，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王小北嘴角抽了一下，“好啦，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记得尽快兑换成粮食，现在可能不太好换，你得经常过去粮食店看一看。” 他想着莫琦的钱可能不够，又掏出50块钱递给她：“这些钱也给你，缺什么就去街道边上的委托商店买二手的。” 新的东西他也有，不过现在给她不合适。 莫琦接过钱，皱巴着脸：“这么多钱，我……我根本还不起你啊。” 王小北闻言，满不在乎地道：“不用你还，等到时候把你嫁出去，多要点彩礼就是了。” 话音刚落，莫琦不由得脖子一缩，显然被这话吓得不轻。 然而，她很快调整过来，脸上重新挂起傻傻的笑容。 王小北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暗想王家和的工作问题估计已经解决了，如此一来，这房子的重要性也就没那么突出了。 于是，他道：“另外，往后我们会经常来这儿，不止我，还有今天来的曹子昂、曹子新他们。” “你别怕他们，但若是他们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保准把他们的腿打断！” 莫琦听完，心中稍感放心，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虽然疑惑他们为什么要来自己这儿，但她并没有多问。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被收留的人，能够有个住的地方，有口饭吃，就已经很好了，不敢再多奢求。 王小北微微点头，目光看了一下屋子，接着起身道：“好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不明白的，记得找街坊邻居问问，别害怕！” 见莫琦应声答应，王小北便转身离去。 莫琦立在门口，直至王小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轻轻关上门，回到屋内。 王小北跨上自行车，穿过胡同，朝着家的方向骑去。 临近袁熙柔所在的那条胡同，他下意识地朝那边瞥了一眼，没有看到人，便径直骑入不远处的另一条胡同，也就是上次无意间惊吓到袁熙柔的地方。 他习惯性地放缓速度。 “快点儿，夜场都开了，再不去玩不了多久。” “哎！”胡同口传来阵阵欢腾之声，紧接着，几辆自行车风驰电掣般驶过。 王小北见状，便在胡同口停下车，耐心等候这群人先走。 眼前这一群大多裹着军大衣的人，他是看到不喜欢，之前几次碰到都没什么好事，如今再见到，更是心生烦躁。 “吱……”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口哨划破夜空，自行车队伍竟纷纷停下，齐刷刷地回头看向队伍尾部。 灯光下的王小北同样好奇，顺着众人的目光朝车队末端望去。 当王小北瞥见那个吹口哨的家伙，心头便一怔：“郭狗娃！” 至于这个到底是真名还是外号，他就不知道了。 果不其然，郭狗娃口哨声刚落，就骑着车过来了。 “吱”一声，硬生生在王小北跟前刹住。 他并没有急着下车，仅是单腿悠然颠着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冲王小北挑衅道。 “哎呦喂，孙啧，又见面了，真是巧了哈！” 王小北眼皮微抬，斜睨了对方一眼，嘴边掠过一丝冷笑：“怎么着？大白天夹着尾巴做人，天黑了，仗着人多，那缩回去的脑袋又冒出来了？” …… “嘿，孙子，嘴巴挺硬啊！” “欠教训是不是？” 周围闻声而来的人群中，有人厉声喝斥，甚至有人伸出一根手指直指王小北的脸庞。 后头的人也渐渐聚拢，显然从未见过落单还这般傲气的人。 王小北懒得与他们口舌之争，面对那根挑衅的手指，他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一把攥住。 手腕微微发力—— “哎哟，痛！痛！” 被握之人疼得面色扭曲，只能顺着王小北的力道缓缓屈膝蹲下。 “你丫找死啊！” “快撒手！” “再不放，废了你信不信？！” “小德，过来帮忙！” …… 见此情景，围观者们摩拳擦掌，欲一拥而上。 然而，王小北沉声道：“都给我站住了，别乱动！” “别！别！痛痛！” 随着他手上力道的微妙变化，地上那人痛苦的哀嚎陡然拔高几个分贝。 这骇人的场景令周围众人瞬时收住脚步，没人再敢向前一步。 第331章 约架，明天下午三点 片刻后，一位身披呢大衣的小子走过去，约摸十七八岁，国字脸，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气势。 他双手抄在兜里，平静地问：“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王小北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回事？你不如先问问你这位兄弟吧？” 说着，目光转向郭狗娃。 “奇哥，这家伙……” 郭狗娃立刻跳出来，将今天之事添油加醋地述说一番。 奇哥听完，微微点头，转向王小北，语气平静却带着警告：“兄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现在放人，我保证你不会有什么事。” “但如果你执意乱来……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吗？” 王小北扫视面前几人，笑容更深：“怎么，是我先挑的事儿？我放手，这事就能算了吗？” 他的话犹如一块冷硬的石头砸入平静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小子，跟奇哥说话注意点！” “咱奇哥可是北平城里响当当的人物，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旁人随声附和，意图以此吓唬王小北。 王小北心中明了，这些人是在暗示奇哥是个人物。 他暗自冷笑，心中却窃喜。 他正需要这样的角色来立威，日后在这北平城，但凡有点脸面的人都得尊称他一声“小凌哥”，那才叫过瘾。 于是，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 然而，他清楚，对于这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而言，丢了面子是万万不允许的，必然要想方设法找回场子。 王小北毅然松开小德的手，心中没有一点害怕。 大庭广众的，路上还有行人，对方根本不敢怎么样，现在还不到红小兵的时候，这些小年轻没有那么疯狂。 万一真打不过，大不了脚底抹油，跑就是了！ 要是带他去没人的地方。 王小北真不希望对方这么做，到时候他没有顾忌，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雷奇双手抄在裤兜里，死死的盯着王小北。 片刻后，他沉声道：“今天这事，可以算了。可你小子先前坏了兄弟的好事，还把我兄弟给伤了，这让我雷奇没有面子。” “说吧，这事你想咋个解决？” 说着，雷奇环顾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只是北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王小北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这些人眼中，拍婆子无非你情我愿，即便被拒绝，最多死缠烂打一阵，不至于干出啥出格的事。 但凡有人从中搅局，那就是“拔份”，摆明了挑衅，这梁子自然就得接下。 他目光扫过周围那十来个跃跃欲试的家伙，朗声笑道：“好啊，你想要怎么解决老子都接着！”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讥讽之声。 “嘿，瞧这小子狂的！” “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 …… 面对嘲讽，王小北神色未变。 进城的这段时间，虽不敢说对各方势力了如指掌，却也通过多方打探，对城里的几大团体略知一二。 如今风声紧，这些小团体规模有限，大多是大院出身的子弟，加上三五朋友同学，顶多也就30多人一伙。 他们平日无非打个架，在这娱乐匮乏的年代，满足那点儿虚荣心。 毕竟，在他们眼中，出门在外能被人尊称一声“哥”、“爷”，比吃香喝辣还痛快。 思绪电转间，雷奇的声音响起：“有种！明天下午三点，什刹海溜冰场，你爱找谁找谁，谁不去谁是缩头乌龟！” 现下，普通人组成的团体寥寥无几，多半是那些大院孩子在折腾。 尤其那些军区大院和机关大院的子弟，人数不多，但家世显赫。 真正人数多的大院，集中在城郊翠微湖、八一湖一带，一呼百应不在话下。 相较之下，雷奇这帮人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然而，世事总在变迁。 等到将来某个特殊时期，大批学生辍学流荡，普通人家的孩子基数庞大，他们就被打回去了。 什刹海成为普通人孩子的地盘，干部子弟若想来玩玩可以，但若是成群结队前来，恐怕免不了被揍。 王小北应声瞥了一眼对方，嘴角一扬，干脆利落地回应：“没问题！就这么定了，谁不去就是缩头乌龟！” “咱们走！” 随着雷奇的一声呼哨，郭狗娃一行人大呼小叫的，直奔什刹海溜冰场而去。 王小北目送他们远去，心中暗自嘀咕，自己怎么跟这一帮小屁孩瞎胡闹起来了，真是幼稚。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场面往后免不了会遇到。 尤其是那几年，满大街都是这类角色，没个身份地位，日后只会给自己添乱，真是烦不胜烦。 整理思绪，他跨上自行车，朝自家胡同骑去。 到了附近，他小心翼翼地将车藏好，确保跟踪者无法察觉。 他压低帽檐，仅露出眼睛，低头快步走向家中的大院。 此时，下班的人早已到家了。 他悄悄地走入院中，来到垂花门前，确认外人无法看到内院，而院内也没人留意到他。 他迅速取出自行车，推着它径直进入大院。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吃饭，大院内空无一人。 王小北停放好车，正欲进屋，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小北，你过来一下！” 季珊听见动静，推开房门，见是他，忙招手示意。 王小北心领神会，径直走向季珊家门口。 “季珊！”他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季珊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对他说：“你跟我进来，我拿肉票跟鸡蛋给你。” 王小北明白她不想让别的人知道自己整杜玉泉的事，便点头，紧随其后走进屋内。 屋里暖意融融，整洁明亮，只有几个家具。 木床、衣柜、半新的书桌，空气中散发出洗衣粉与雪花膏交织的淡雅香气。 床边垂下了一个帘，遮住了里头的景象。 季珊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抽出一张肉票递给王小北：“喏，肉票，剩余的等发了再给你。桌上的篮子里有鸡蛋。” 第332章 能买年货了，东西少的可怜 王小北接过肉票，每个月四两五的肉票不是一次性给的，而是分成三次，每次一两五。 他收好肉票，笑说道：“鸡蛋就算了，崔达说他不要了，只要肉票就好。” “啊？他不要了？”季珊一脸困惑。 “之前可是说好了的呀？” 王小北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为啥不要，你要是觉得鸡蛋太多，我倒是不介意帮你吃了。” 听出他的玩笑，季珊连忙道：“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 这个时候，没人会嫌自己鸡蛋多的。 想了想，她从篮子里拣出几个鸡蛋：“这几个给你，算是谢谢你。” “算了，我要真想要，就不会提崔达不要的事儿。” 王小北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道：“好啦，我得回家了。下次带男人进屋，记得先把家里收拾一下。” 说完，他转身离屋。 季珊听着这话，纳闷地看了看房间，心想：挺整洁的呀？ 但当视线落在墙角挂着的衣服上，脸颊瞬间泛红，接着便是一阵跺脚。 …… 王小北进了家，一眼便看见王梅正在那洗着碗呢。 见他回来，王梅随口问道：“哎，小北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我特你留了饭菜在桌上，还热着呢，你给咱爸留点下酒菜就行。” “今天有点事耽搁了，妈呢？是不是去上课了？” 王小北边说边走向桌子，掀起罩子，里面是两个窝窝头，一小碟炒大白菜，以及中午剩下的几块鸡跟风干兔子肉。 王梅继续刷着碗，应声道：“对，她去上课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拿着窝窝头吃了起来，一边问了一句，“夏婉过去那边怎样了？” “哎！” 王梅闻声，不禁叹息了一声，“她没怎么说，不过我觉得恐怕不太好。” 说着，她起身把水到了，又往窝里加了一些冷水。 “怎么了？” 王小北的筷子在空中一顿，疑惑地问。 王梅一边将碗筷浸入水中搓洗，一边道：“你知道吗，原来他们家一直没孩子，结果婉婉过去后才发现那女人竟然怀孕好几个月。” “而且，听婉婉讲，她那位新妈一开始想的是领养她哥或弟家的小孩来着，具体怎么说的我记不清了。总之，我觉得这事儿悬得很。” 王小北默默听着，若有所思，“那他们为啥要收养夏婉？” 王梅接着道：“其实那新妈本是不愿收养的，只是据说她男人曾受过老院长的大恩，加上二人一直没有孩子，这才勉强同意。” 这样一来，往后的事情可就复杂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心中暗想。 原本就勉强接纳，如今又突然有了自己的孩子，未来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故。 即便男主人真心待夏婉好，但枕边风的力量不可小觑。 尽管如此，他也明白，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要是没人收养，夏婉的生活只会更艰难。 想到这，他不再多说，拿着窝窝头走到门口。 王小东正带着小菊小西在屋子里看着小人书。 王小东虽然已经开始工作，但毕竟只有16岁，农村长大的他难得有机会接触这些，如今有了工资，自然要满足一下好奇心。 “哥，你给我们带好吃的了吗？” 小西眼尖，一见到王小北便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王小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多好吃的！” 小西一听没戏，瞬间掉头奔回原处，继续沉迷于他的小人书。 吃完后，王小北随手将碗筷递给王梅，王梅接过，顺口提醒道：“对了，过年物资的定量已经说了，一家有一只鸡，你要是路过菜市场，记得提前买好。” “现在就能买吗？还有别的什么吗？” 王小北想起之前定量全部停了，就是为了储备年货。 “就说了一家有一只鸡、半斤鱼、二两木耳、半斤粉丝……其他的还没定，如果有变动，到时候会贴告示说。” “哦，对了，花生瓜子现在也可以买了，一家能买2两瓜子和半斤带壳花生，再加1两芝麻油。” 王小北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太少了，半斤花生，还带着壳。 一家子人，每人只够分得一把，就没有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保证吃的油，这些东西减少，倒也在情理之中。 “其他东西，妈已经在店里买好了，你记得买鸡鱼就成。” 王小北听完，再次点头应道：“知道了。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呢，这会儿买的话，放家里容易坏，搁外头又怕遭贼惦记。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那要是到时候买不到了呢？” “放心吧，我有办法。”王小北胸有成竹地说。 王梅闻言，便不再多说。 王小北坐在板凳上，想着明天下午去什刹海的事情。 锋利的利器自然是不能带的，毕竟只是一群孩子，万一出了事，追责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况且冰场上都是年轻人，为了治安，有专人巡逻。 “棍子之类的倒是可以考虑。” 他琢磨着，遗憾的是，安爷不肯传授他棍法，否则带上一根趁手的长棍，既能防身，又能震慑场面，何其威风。 “唉，棍扫一片，那气势……” 至于是不是带曹子昂和曹子新一块去，王小北没想好。 他俩都是热血性子，可若是真动起手来，万一受伤，他心里就过意不去。 可转念一想，单独去的话也太没有面子了，还是带上他们吧。 主意一定，王小北决定自己做一个双节棍。 这玩意加上自己的“扫描”技能，堪称全方位攻击的神器，只要对手没有重武器，掌控全场不在话下。 这么想着，王小北起身站起来。 “这么晚了，你又要干啥去？” “出去随便看看，这才刚过7点呢。” 王小北边说边往外走，脚下生风，片刻便没了踪影。 他推着自行车，直奔附近的废品回收站。 第333章 桌子腿里的大黄鱼 很快，王小北就到了废品站，只见一位大爷正坐在门口的小屋里抽着旱烟。 王小北走过去，轻轻推开半掩的门，掏出香烟递上前：“大爷，我想问个事儿。” 大爷抬眼打量他一番，接过烟，咧嘴笑道：“问吧，小伙子。” “我想问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废弃的铁水管？就像以前那种老式自来水管。” 直径也不用太大，能用就行。 其实最好的材料是自行车的大梁，可自行车都不好买呢，旧车上又往往全是锈，根本没法用。 相比之下，旧的自来水管最为合适。 至于铁链，则容易弄到，随便哪家五金店都有卖的，锁自行车往往都用这种铁链子。 大爷听了他问，略微想了想，颔首说：“有，怎么了？” “嘿嘿，让我看看成吗？我打算买一点。”王小北打着哈哈道。 废品站常有顾客前来淘宝，无论是糊墙的旧报纸，还是取暖用的木头等等…… 因此，王小北此刻来买点“废品”，也就没什么稀奇。 王小北心中有数，待会儿估摸着连秤都不用上，给点钱就能拿走。 大爷听完并没有言语，只是微微颔首，拿上手电筒径直出门。 王小北紧跟其后，一快走入后面的院子。 过道的两边，堆着很多废品，尽是些生活杂物、泛黄的书报、破旧衣物以及毫无修复价值的家具。 二人走到最尽头，大爷指了一下，“都在那里了，你自己看看，有啥能用的。” 王小北闻声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亮。 里面可以说是一座垃圾山了，各类废弃金属物杂乱无章地堆砌其中。 扫了一眼，王小北注意到墙边半嵌进去的一根水管。 他小心地走过去，用力一拉，抽出一根弯弯曲曲、长约一米的水管。 大部分都无法使用，但还是有差不多30厘米的部分完好，够他用的。 紧接着，他又找到一根长约40厘米的管子，惊喜的是，一头竟然还带着螺母。 刚好挑选的那段完好的恰好带有螺纹，把两段接在一起，然后拧紧，尽管有点卡，但也就是因为生锈了的原因，基本上是可以接起来的。 王小北心中暗喜，打算回去再打磨一下。 他高兴的朝着大爷喊：“大爷，我就选这两根！” 说完，赶紧从垃圾山上跳下来。 大爷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水管，点点头没有说话，拿着手电筒往外面走去。 王小北经过一排废弃家具时，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 “嗯？” 脚下一顿，他还真的有发现。 “哎，大爷，水管你先收着，我想找几根木头回去修个桌子，家里的桌子散架了。” 他急忙叫住前面的大爷。 大爷闻声转身，用手电筒往家具堆里扫了扫，点头说：“你自己挑吧，挑好了快出来。” “好嘞，多谢大爷！”王小北感激的说。 老大爷接过那两根水管，继续往前走。 王小北则开始挑选起来，只是一等老大爷走过去了，他立刻往后面退了几步。 他摸着一张旧桌子，心中微动，瞬间将其收入空间，随后又取出，只是位置往旁边移了移。 直接搬多费劲，还是用空间省事。 如此这般，他接连转移了几张旧桌子和椅子，终于在一堆杂物中扒拉出一根八仙桌桌腿。 桌腿上面已经断裂，但下面还是好的。 观察了一下断口处，是紫檀木的质地。 然而，王小北想要的可不是这紫檀木桌子腿，而是藏在里面的东西。 他掂了掂桌腿，沉甸甸的。 紫檀木本就重，加之里面还放着东西，就更重了。 想了想，他拿着桌腿进了空间。 这桌子腿底部被掏空了，外面用木塞封堵着，表面还做旧处理，要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王小北抄起斧头，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劈开之后，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啧，好东西！” 他高兴的道。 也不是别的，就是三条小黄鱼，两条大黄鱼。 显然，这是某个有钱的人家里，将这些金条藏进桌子腿里了。 就算民国的时候，大部分用的也就是银元，只有有钱人才有黄金。 不过金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 这五根黄鱼，按照官方给出的收购价，大黄鱼单价约1000元，小黄鱼则在一百块，加起来就有两千三。 如果是黑市，起码翻一倍。 当然了，王小北不缺钱，肯定是不会买的，可是能从垃圾堆里捡到这些东西，他还是很高兴的。 将五根黄鱼收进木屋，王小北转身退出了空间。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打算把东西带回去，给王家和张美英看看的，可是一想，太贵重了，还是自己拿着比较好。 出了空间，王小北又扫描了一下，确认没有别的贵重物品之后，就从里面选了一根完好的桌子腿。 拿着东西，王小北回到门房前，向看门的大爷道：“大爷，我就要这根桌子腿，多少钱啊？” 大爷接过桌子腿，拿起小铁棍轻轻敲打起来，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看到这一幕，王小北暗自庆幸没把藏有黄鱼的那根带出来，想来这大爷之前见到过东西里面藏着宝贝的事，否则也不会对一根普通的桌子腿仔细检查。 看完了之后，大爷这才说道：“你给三毛钱吧。” 王小北点头，递上三毛钱。 他心中清楚，这三毛钱肯定是大爷自己拿了。 这2根水管是钢管，尽管和后世的质量没法比，但按照废品回收价，一斤废钢得一毛五分钱，两根钢管加起来起码5斤，最少七毛钱。 第334章 让雷大爷帮忙做双节棍 当然，王小北也没有管，给完钱，拎着桌子腿走出门。 才出门，他便将桌腿送入空间，随后骑车离开。 路上顺道在五金店买了一条铁链。 回到院子，王小北停好自行车，便走向邻居雷大爷家。 “雷大爷，在家吗？”他在门外喊了一声。 “在家！进屋吧！” 屋内传来雷大爷的声音 掀开帘子走进去，雷大爷一家应该是刚吃完饭，桌子上的盘子都还没有收拾。 雷大爷雷大妈在那坐着，孙儿孙女却不见踪影。 “雷大爷，雷大妈！”王小北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 雷大爷同样笑眯眯的：“哎，小北啊！快坐，找我有什么事？” “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王小北说出自己的目的，“你不是在轴承厂吗，不知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这两根水管？我想把这里弯曲的截断一下，弄成两根一样长的。” 说着，他指了指钢管笔直的一段，期待的看着雷大爷。 雷大爷满脸疑惑，皱着眉头问：“小北，你弄这个做啥呀？” “哎，雷大爷，我自然有地方用到！你看能不能帮我一下，这玩意儿螺纹有点生锈，得清理一下，好让它们俩能拧在一起。” “再有，这条铁链，我留20公分，余下的你给裁掉，焊到里面去。你觉得行不？”王小北笑眯眯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他特意挑了根不太粗的铁链，打算沿着边缘焊上，既能塞进钢管里面，还可以拧起来当成棍子用。 雷大爷接过来仔细端详，琢磨着怎么做。 “你们先说，我去洗碗。” 雷大妈插话进来，乐呵呵地收拾起桌上的盘子。 这会儿，外面的动静引来了雷飞昂、雷飞扬两兄弟以及他们的妹妹雷敏敏。 雷飞昂看见这一幕，忍不住问道：“小北，你这是在鼓捣啥呢？” “找雷大爷帮个小忙。”王小北回道。 雷飞昂听完，点点头，笑着问：“小北，马上就是小年了，要不咱明天再去钓几条鱼，给小年加个菜？” 王小北经他提醒，才意识到小年就要到了。 不过他明天说好了要过去什刹海，于是道：“明天不行，我还没跟师父说呢。这样吧，小年那天我们再去钓鱼，怎么样？” 快过年了，给大院里的人都弄点吃的也还行。 只自己一家子吃好的，虽然高兴，但总归有点不太好。 雷飞昂一听，立刻一拍大腿：“好，那就这么说好了呀。” 上次和王小北一块去抓鱼，至今他们还记得清清楚楚，就没见过那么厉害的。 雷飞扬和雷敏敏听到又可以去钓鱼，也是一脸兴奋，想着又有鱼吃了。 雷大爷的注意力也被王小北的话题吸引过去。 要知道，凭他的工资，以前虽说做不到顿顿有肉，但隔两三天吃顿不要票的鸡鸭鱼还是没问题的。 如今市场上不卖，家里的伙食水准明显下滑，要是能钓到鱼改善生活，自然是再好不过。 王小北察觉到雷大爷的关注，便转头问道：“雷大爷，你看这活儿能接吗？不行的话就算了。” 切割倒不是问题，关键在于焊接。 如今焊条属于紧缺物资，厂里人用起来都得精打细算。 雷大爷仔细想了一下，最终颔首道：“行，我明天帮你弄，焊条就用旧的，你这点用量不多。” “哎，太好了，雷大爷，那就多谢啦！我不急，你慢慢弄。” 这玩意短期内用不上，不练习贸然使用还可能伤到自己，王小北打算做好了留着备用。 听他这么一说，雷大爷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又问：“你这是要做双节棍吧？小北，你可别胡闹啊！” 王小北对雷大爷能一眼识破并不惊讶，毕竟双节棍自古有之，并非李小龙独创，只是经他发展，更为人所知罢了。 他笑着保证道：“雷大爷，你尽管放心，我心里有数。” 闻言，雷大爷不再多说，答应之后将两根旧钢管留了下来。 王小北见状，便与雷大爷简单打了一下招呼，转身离去了。 刚走出来，雷飞昂便在整个大院通知起来，说王小北后天带他们去抓鱼的事情。 对此，王小北并没有在意，径直回家。 走进屋子，只见王家和正喝着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明显是有什么喜事。 王小北看见这副模样，心中已猜出七八分，但仍故作好奇地问道：“爸，你这是遇到啥好事了，笑得这么高兴？” 王家和抿了一口酒，这才乐呵呵地道。 “确实是个好消息，等你妈回来，给你们一块说。” 王小北嘴角不禁微微一抽，这还搞得如此神秘啊！ 然而转念一想，王家和这些日子过得实属憋屈了点。 张美英和王小东都有稳定工作，唯独他还是临时工，平日里说话都显得底气不足。 如今终于获得了正式工的名额，犹如农奴翻身，扬眉吐气，这喜悦恐怕远胜过任何物质。 王小北琢磨着，没有继续追问，先让王家和自己高兴一下。 或许是过于高兴，王家和一下子喝了半斤白酒，很快就睡着了。 王小北见状回到房间，拿出报纸和那本《政治经济学批判》，专心研究起那人是怎么向井自强传递信息的。 “小北，你咋看报纸了，小人书要不要看？” 王小东见王小北竟然看起了报纸，笑着道。 “你们看吧，我还有事。”王小北头也不抬，淡淡回应。 “哦。” 王小东听他不要，轻轻应了一声，就和小西小菊继续看起了小人书来。 王小北翻开《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第三十七页，同时展开井自强看过的那份报纸。 这一版共有四篇文章：两篇政论，一篇生活随笔，还有一首诗歌。 他仔细揣摩着，试图找出信息传递的线索。 幸好已经知道答案了，只需逆向推出过程就可以了。 三个数字对应一个坐标，字数如此有限，他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首诗歌上，感觉最有可能藏匿信息。 第335章 被挤爆的菜市场 井自强译出的内容，连同标点符号共21字，换算成坐标便是63个数字。 “笔画数目？”王小北默默琢磨，随即摇头，“应该不是。” “每段字数？”他又尝试分析，却发现字数并不吻合，“看来也不是。” 研究了很久，诗歌的字数令王小北始终觉得不对。 于是，他将视线转向其他文章，却同样没有什么收获，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王小北心中奇怪，口中嘟囔着：“特娘的，这究竟怎么个排法？那老头也真是，右手拿钢笔指一个，报纸上你倒是也指一下啊，弄得我连个参考都没有！” 他琢磨了半晌，终究还是无奈地放弃。 “改天再慢慢研究吧，要是实在不行，就偷偷找任建中说说，让他们自己去弄。” 让他去跟人解释，然后邀功，他才不干那傻事儿呢。 眼瞅着张美英回家，他又开始复习起功课了，至于王家和，早已鼾声如雷，不知梦游何方了。 ……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一如往常推着自行车前往安爷那儿，但今天却并没有急着动身。 看了一下见四下没人，王小北悄然进入空间，瞬间出现在隔壁院子，紧接着再次消失，出现在第三个院子，最后一次直接出现在对面的小胡同里。 出胡同后，他骑上自行车，沿着主干道缓缓前行，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以防被人盯梢。 借着对面微弱的灯光，胡同里并没有异样，也没人跟踪的迹象。 要么是人真撤了，要么是藏得隐秘没有发现。 王小北也不管了，看了一下路，从小路抄近道前往菜市场。 路上经过任建中所在的派出所，心中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获得的情报和发现告诉任建中。 此刻天还没有亮，只有值班室和大院亮着灯。 王小北将情报及自己的分析，以左手书写，详细地记录在纸张上。 弄完之后，他将纸条从门缝塞了进去。 等一大早他们一上班就能看到，人多力量大，又有专门处理这类事的部门，总比他一个人在这儿瞎捉摸要快得多。 到时候，他时不时去瞄一眼结果就成了。 处理完这些，王小北悄然返回，骑车径直向安爷家赶去。 到了菜市场的时候，只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人们为了抢既便宜又新鲜的蔬菜，以及买过年的肉，几乎将菜市场挤得满满的。 王小北在门口伸着脑袋看了一下，随即退了出来。 人太多了。 其实，按照上面的通知，过年每户人家都能买到1只鸡和半斤鱼，这点定量街道边的菜店肯定能保证供应。 只是大家伙生怕买不到，所以都提前来买了。 王小北摇摇头，跨上自行车朝安爷那里驶去。 推开门，安爷还是站在院子里等他，王小北乐呵呵地喊了声：“师父！” 安爷微微颔首，语气淡然道：“好了，先扎马步吧。” “好嘞！” 王小北点头，扎马步是他每日必修的基本功。 等他站好之后，两人闲聊起来。 “师父，以后这扎马步就算了吧，我在家自己练，来了直接练功夫就行。” 王小北想着，自己在空间里练马步，也能让老头能多睡上1个小时。 安爷听完，点头道：“行，你自己看着来。这一日不练，心中有数；两日不练，师傅知道；三日不练，门外汉也看得出。” “只要你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一切随你。” 王小北满脸笑意的道：“你放心，我会在家好好练习的，你也能多睡会儿。” 见状，安爷的脸色一缓，还以为王小北是因为害怕练功苦而动了偷懒的念头。 王小北一直扎着马步，时间到了之后，又开始练拳打木桩，最后才是在梅花桩上练习着身法。 直到天色大亮，曹子昂和曹子新二个人过来，他才收势。 王小北穿上棉袄，跟两人道：“我昨天忘记跟你们说了，今天咱不喂招了，我有点别的事。” 紧接着，王小北转向安爷，一脸认真地问：“师父，如果遇到一群人围攻，可有啥招式既能迅速制敌、让对方丧失行动力，又不会留下严重后遗症的？” 安爷闻言，眉头微皱：“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哎呀，师父，你甭管那么多，只要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招式就成了。没有的话，我自己再想办法。” 王小北心里其实没底，毕竟实战经验还少的可怜。 安爷琢磨了一下，严肃的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人约架了？” 王小北嘿嘿一笑，算是默认。 安爷看着他的神情，追问：“具体怎么回事，是生死敌人，还是别的什么状况？” “没那么严重，就是跟人起了一些摩擦，他们人比较多。我就寻思着，你老或许有啥绝招教教我。”王小北解释道。 “他们是学生吧？”安爷追问。 “估计是吧！”王小北回应。 一旁的曹子新按捺不住的问：“小凌叔，是哪个学校的？是不是上次那个？” 王小北瞥了他一眼，摇头说：“不是，哪个学校不清楚，只知道领头的叫雷奇，还有一个叫郭狗娃，都是大院的。” 曹子昂和曹子新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笑起来。 王小北一愣：“你们笑啥？认识他们？” 曹子昂笑嘿嘿的说：“小凌叔，下次碰上这种事找我们就成，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王小北上下打量二人，咂嘴道：“口气挺大啊，说说你们什么意思？” 曹子新得意地接话：“小凌叔，你可能不知道，子昂的名头，在整个北平城或许不算最响。” “但在什刹海以及这城西一带，有点名堂的人，哪个不晓得子昂哥的大名？” 王小北瞬间愣住，惊讶的看着两人。 我去，啥时候他竟然多了两个如此威猛的小弟？ 他怎么毫不知情？ 第336章 曹子昂居然也在外面混 但是想到他们都是从小练武、学习又不好，也就有点明白了。 看来，这两个平时在他面前老实乖巧的小弟，是北平城里赫赫有名的顽主啊。 安爷见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背着手返回房间。 等他消失不见，曹子昂转向王小北，笑嘿嘿的问道：“小凌叔，你跟他们是怎么约架的？又是怎么定的规矩？” 王小北轻描淡写地说：“就约在今天下午3点，什刹海溜冰场。具体冲突嘛，无非是……” 他详细描述了一番。 曹子昂听完，眼神古怪地瞥了王小北一眼，嘀咕说：“小凌叔，说实话，你这么做有点破坏规矩了。” “你既然拔份插手，伤了他们的脸面，这场架是躲不过去了，总得有一方服软才行。” 王小北听完微微颔首，尽管他从来没有在外面混过，但对那些不成文的规矩也略知一二。 他琢磨片刻，决意道：“这事儿你们别插手，我自己能处理。人数不多，我能摆平。” 王小北寻思着，既要震慑对方，又不把事态闹大，这样的结果最为理想。 曹子昂与曹子新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坚定地说：“小凌叔，既然我们知道这档子事了，哪能袖手旁观呢？你要是让人给欺负了，我们的脸面也挂不住啊！” 他随即对曹子新下令：“下午3点对吧，子新，你去叫人。” 曹子新欣然点头，豪爽一笑：“成，我这就去汉人，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小凌叔，你尽管放心，等我们来助阵！” 话音一落，曹子新已快步离去，只留下曹子昂一人。 王小北看着曹子昂，有些奇怪的说：“看不出来啊，听你们这口气，混得应该挺风光的，怎么身上连个钱都没有？” 曹子昂面露尴尬：“小凌叔，你误会了，我们就是一起玩闹，可没干过拦路抢劫的事儿。” 他特意强调：“记住了，小凌叔，这事儿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否则我们回家可就惨了。” 王小北闻言，心中暗忖其中必有隐情，对二人的表现也释然了。 他颔了颔首：“好，我保证不告诉你爸。另外，到了现场尽量别动手，我自有应对的办法。” 曹子昂一听，眉头紧锁：“啊？对方也有练家子，别到时候吃了亏。” “放心吧，一切听我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冲动。”王小北沉声道。 曹子昂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轻轻点头答应了。 王小北目光落在曹子昂身上，心中琢磨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一问外面的情况。 “子昂，你跟我说说，北平城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大致的我已经知道，你就给我说点具体的。”王小北问道。 曹子昂闻声，毫不迟疑地颔了颔首：“行啊，那我给你好好说说！”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北平城分现在有外城和内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南边是外城，过去是寻常百姓以及一部分汉人的官员住的，现在人最多，其中有个叫刘童的家伙，江湖人称‘童哥’，在北平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他是最早一批练拳击的，虽然年纪不小，已经过20岁，但平时深藏不露，只有关键时刻才露面。 他手下有个叫嘉子的小弟，主要负责日常事务。 至于北边天门那片，有个关恒，绰号‘恒哥’，算得上是仅次于童哥的人物。 这小子出身什刹海青少年业余体校武术班，身手不凡。 东西两边嘛，早年间是达官显贵们的府邸，后来那些权贵一走，那里便成了部队转业的和本地居民的新家，还有一群大院里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心气高傲，谁也不愿屈居人下，彼此间的关系时而紧张，时而微妙。 不过由于父辈间的种种牵连，他们大多相识相知，即便大院与大院之间存在矛盾，通常也不会轻易插手。 但若是童哥这类平民百姓间的争斗，没准就会有人出面调停，甚至亲自助阵。 王小北听着曹子昂的讲述，微微点头，心中逐渐有了谱。 就像之前杜爱军和邹志新那俩家伙，虽非同一大院，但只要有中间人穿针引线，也有可能暂时放下恩怨，联手合作。 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毕竟两边积怨颇深，一旦结下梁子，想解开可不容易。 这些人至今还能在这城里立足，主要原因是除了偶尔斗斗狠，平时倒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王小北将视线转向子昂，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呢？怎么没说说你自己？” 子昂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羞涩，却又带着一丝自豪：“其实，安爷的弟子不止我爸一个，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总共8个，你师爷排老几？”王小北追问。 “老四。”子昂回答得干脆利落。 “嗯，接着说。”王小北示意他继续。 子昂微微点头，继续道：“安爷的大弟子，也就是我爸大师伯，他有几个徒弟早年在这片地界闯荡，颇有些威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王小北听完，目光在曹子昂身上转了一下，若有所思：“你是说，他把这里的位子交给你了？” 曹子昂轻轻点头，略显腼腆：“前年振哥去当兵了，他们那一代人有的走了，有的散了，就托我们这一辈照应着。” 王小北听完，微微颌首，心中对眼前的局势又多了几分把握。 他显然对曹子昂的底细知之甚少，但这也不足为奇。 如今在外闯荡的人，都不会去干些拦路抢劫的恶事，都是为了面子二字。 再者，也是为了自保，免得平白无故遭人欺凌。 当然，别的人也是这样。 只不过，将来的事可就不是现在这样的。 那些人做的坏事可不少。 曹子昂之所以如此恭顺，说到底还是慑于安爷的威严。 外头，他是威风八面的大哥；回到家中，曹峰照样能将他揍得服服帖帖，半点不含糊。 第337章 茅台酒票 想来那天冰场上的阵仗，他俩毫不犹豫地出来，完全无视对面乌泱泱的一片人海。 估计周围还有许多人，只是没有收到曹子昂的信号，才没有站出来。 王小北心里琢磨着，不禁调侃道：“哎呀，子昂，不错啊！往后我出门是不是得喊你一声昂哥，不，该是昂爷吉祥才对。” 一边说着，我还煞有介事地做了个请安的姿态。 曹子昂顿时满脸尴尬：“小凌叔，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这要让我爸知道，非得把我的腿打折不可！” 王小北听完，只是微微一笑，对曹子昂身份的变化并没有十分在意。 对他来说，这些压根不算什么。 只是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有些事他不愿去做罢了。 随后，他向曹子昂问道：“你们这边的人都什么来头？” “哦，大多是跟我同辈的师兄弟，剩下的是练拳的同行。”曹子昂答道。 王小北瞬间领悟，原来这帮人都是安爷门下的徒子徒孙，这关系网可不浅。 尽管如此，他目前还无法完全信任他们，日后的交情如何，还得看彼此如何相处。 稍加思索，他嘱咐曹子昂：“行，我明白了。待会儿召集的人，你领着他们，去附近的饭馆撮一顿，记我账上。下午3点，冰场集合。” 他可不傻，明知对方几十号人，还要单枪匹马挑战，那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至于这些人过来是否服他，那是后话。 眼下不行，日后自有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机会。 曹子昂闻言，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不是吧？50多口子人呢！我们平时都是凑份子一起吃。” 上次王小北请大院那十几个人吃饭，他们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王小北挥挥手：“为我的事来帮忙，我不请谁请？不过事先说好，这顿饭你甭提是我请的，就说是你请客。” “还有，出门在外，就叫我小凌，王凌，听见没？” 今天虽借了曹子昂的名头，但那只是权宜之计。 终有一日，北平城的地面儿上，人们见到他都会毕恭毕敬地唤一声：“小凌爷！” 曹子昂对此颇为不解，如此扬名立万的好时机，他为何推辞？ 但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他便不再多说。 忽又想起一事，从兜里掏出3张酒票递给他：“小凌叔，昨天我们闲逛时遇到有人卖酒票，我就顺手买了。” 王小北应声接过，眼神瞬间被手中的东西吸引：“嘿，这不是茅台酒票吗？” 他细细端详，果然是三张闪着金光的茅台酒票。 如今市面上，不少好酒皆需凭票购买，尤其那些赫赫有名的好酒。 想当年，“四大名酒”评选风靡全国，白酒阵营中茅台、汾酒、西凤酒、泸州大曲酒脱颖而出，成为百姓口中的“四大金刚”。 连后来名声大噪的五粮液当时都没能挤进榜单。 这年头，这些名酒不仅因售价高昂令寻常人家望而却步，更关键的是，那酒票珍贵的如同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拿着酒票送人，送出去的不仅是酒，更是面子，比后世花高价买来的还要体面。 究其原因，无非是现下为换取外汇，大部分名酒都被用于出口，国内流通的寥寥无几。 即便有，也是优先供应给高级酒店、涉外场所及重要宾客，最后剩下的才轮到少数特需人群。 寻常百姓家，甭说摸到酒票的边儿，就连王小北的大伯这般人物，至今也未曾分得一张茅台酒票。 王小北思忖片刻，问他：“你这酒票是从哪儿收来的，多少钱一张？” 曹子昂答道：“三块五毛钱！” 王小北听完微微颔首，心中盘算：眼下茅台酒市价约2块9毛8，加上酒票价值，每瓶总价接近五块多。 对比之下，外国人服务部虽有卖的，但价格要六块，且还需要侨汇券。 然而，他此前并没有动过购买念头，一则自己不善饮酒，二则空间有限，不愿将宝贵储物空间浪费在囤酒上。 但现在细想，为了日后的社交需求，或许真该囤些货，再配上些高档茶叶、香烟。 至于采购之事，自可交给陆茵一手去办，毕竟这些紧俏商品未来恐怕是限量供应。 目光回到眼前的曹子昂身上，王小北心生一计，低声问：“子昂，有没有兴趣赚点闲钱？” 曹子昂闻言一脸困惑：“怎么挣钱？” 见四下没人，王小北贴近曹子昂耳畔，神秘兮兮地透露了他的计划。 子昂听完满腹狐疑：“瓶装白酒？你确定？” 王小北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能买多少买多少，但记住了，得藏好，别让人发现。” 他清楚记得，由于粮食短缺，不久之后各大酒厂将被迫停产，散酒停售，即便是平价不要票的白酒也将纷纷设限，酒票一票难求。 据说当年茅台酒厂还因某位领导的特批，才勉强生产了一批。 此外，囤积香烟也是好主意。 现今香烟分为甲乙丙丁戊五个等级，前三种已实行配给制，只有丁戊两类暂且自由买卖。 待全面限购、供应量锐减之时，这些平日不起眼的香烟也会变得极为抢手。 对于不抽烟的人而言，香烟或许是个无关痛痒的存在，但对烟民来说，每月一两包的量，简直是杯水车薪。 那些资深老烟枪，月均消耗20包不在话下。 香烟何时开始限购，他并不清楚，关键这玩意儿还不能久放，一旦受潮，口感大打折扣。 尽管如今市面上不乏有人抽着受潮的烟，可他可不愿将就，只能静待时局变化。 曹子昂面露犹豫：“真能行得通吗？” 毕竟在这个年代，酒价也不菲。 寻常散装酒也要两三毛一斤，若是瓶装的，算上瓶子成本，最廉价的也要7毛多。 10斤下来，那可就是几块钱的开销。 看见他这副模样，王小北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小凌叔啥时候骗过你？只要是瓶装的，尽管买就是了。” “具体情况以后你们自会明白，我先撂一句话在这，等过三个月，凡愿出手的，我一律翻倍收购。” 就算三个月之后平价白酒仍未限购，到那时粮食依旧是没有，酒还是要喝的。 第338章 和柯秋露一起包饺子 其实，压根不用等那么久，现在稍有远见、看清形势之人，早已经在暗中开始囤货。 只是多数人潜意识里只关注粮食、蔬菜这类必需品，少有人想到储备淀粉、酒这类高价物品。 等到众人醒悟过来，货架怕是早已被抢购一空。 因为只要少数人带头行动，并形成规模，消息一经扩散，便会引发抢购风潮。 或者说，这一切其实已经悄然启动，只因这些商品价格高昂，加之人们仍抱有希望，认为下个月情况就会好转。 曹子昂沉思片刻，开口道：“小凌叔，这样做会不会风险太大？毕竟要花的钱不小啊？” 听完，王小北再次拍了拍他：“子昂，你觉得你小凌叔像是差钱的人吗？兄弟之间除了义气，适时给兄弟们带来些好处同样重要。” “否则，大家处着处着就散了。” 曹子昂陷入沉思，这种集体赚钱的方式与他们以往的相处模式截然不同。 以往，谁受欺负了，其他人一定会挺身而出，谁要是袖手旁观，往后自己遇事便没人相助。 从未想过共同赚钱之事。 王小北看透了他的心思，深知兄弟间的义气一旦掺杂利益，难免会有所变质。 然而，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他会尽力控制。 虽未必能借此暴富，但确保未来几年有粮食吃，乃至过上好日子，应是绰绰有余。 曹子昂思索再三，最终点头同意：“行，但是……” 说到这儿，他显得有些尴尬，“那个，小凌叔，家里的钱我不好动，就用你给我的那份，你看……” 王小北出了主意，他却要用王小北的钱去买物资，总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厚道。 面对这件事情，王小北显得毫不在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每个礼拜咱们小聚一次，费用你来承担。人别太多，分批相聚，别让人看见了。” “主意全是你一人想出来的，与我无关，这你应该清楚吧？至于酒的部分，我还是那句话，后期我来负责。” 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他不会一下子给太多。 但却可以替他们规划一下未来，让他们有点盼头。 曹子昂瞬间领悟了王小北的心思，他只愿在幕后操控全局。 他微微点头应道：“明白了，小凌叔。” 王小北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我们等等。对了，这些钱你拿着，一会儿你们去就行了，我就不露面了。” 说着，他随手掏出五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 “按每人一块的标准，怎么花随你们，钱就这么多。” 他补充道，关于肉票，他虽然有，却不愿拿出来，因为后续还要回收，太麻烦。 倒不如直接给钱，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虽然那些高档饭店或者北平烤鸭这类地方不用票，但一顿人均好几块，不能敞开了吃，可若多吃些蔬菜，搭配少许不需要的肉，也足够填饱肚子了。 吃得绝对不比家里改善伙食时差。 毕竟现在定量供应就那么点，一个半鸡蛋大小，还不够塞牙缝的。 曹子昂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钱。 “好，那我去找子新他们了。” “行，下午三点集合。”王小北挥手示意他离去。 待曹子昂走远，王小北径直走向堂屋。 “师父，那我先走了。”他对里面的安老喊道。 安老抬眼望向他，微微颔首：“去吧，路上小心。这是你要的乔汇券，1000块的。” 说完，他轻轻推过手中的布袋。 “谢谢师父！” 王小北喜滋滋接过布袋，没有细数，简单告别后便拎着布袋离开了。 目送他离去，安爷闭上双眼，仿佛在假寐。 片刻后，他突然睁开眼睛，背着手缓步走出堂屋。 …… 王小北出门后，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今天出门似乎做得不够谨慎，没人注意到。 要是周围有尾巴蹲守，可就麻烦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动。 首先，他到底是怎么出门的，其次，安排曹子昂带人过去，是不是冲动了一点？ 要是出了啥问题，就是被一网打尽。 王小北心里琢磨着，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骑着自行车，没有前往其他地方，而是径直奔向柯秋露的家。 敲了几下门，不久便见柯秋露沾着一脸的面粉，匆匆赶来开门。 “小北，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问。 看见她那副模样，王小北不禁乐了：“哎呀，你这是在搞啥呢？整得跟只花猫似的。我是来借用阿姨的冰刀的。” 柯秋露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泛起一抹羞涩，忙用手胡乱抹了把脸，哪知这一抹，面粉反倒糊得满脸都是，自己也忍不住扑哧笑了。 “哦，我妈上班去了。我想着自己弄点东西吃，先进屋吧！” 她边说边大方地招手，随后径直进了屋。 王小北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跟进，顺手带上了门。 两人来到宽敞的堂屋，只见餐桌上铺满了面粉，一团面团旁搁着装满韭菜粉丝的碗。 “哟，准备包饺子呐？”王小北饶有兴趣地问道。 “对啊，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帮帮忙，中午咱一块儿吃饺子。”柯秋露站在餐桌旁，热情地邀请。 王小北想了一下，反正此刻回家也无事可做，便爽快答应：“行，那你等一等，我先去洗个手。” 话音一落，他快步走向厨房，迅速洗净双手，擦干后返回。 回到堂屋，柯秋露忽闪着大眼睛，带着几分狡黠提议：“要不，你来擀饺子皮，我负责包怎么样？” 王小北瞥见旁边那些形态各异的饺子皮，显然新手之作，遂点点头：“好嘞，你去包吧，擀皮的事交给我。” 虽然空间里的事务无需他亲自动手，但毕竟前世在孤儿院里长大，擀饺子皮也算是掌握的一项生存技能。 每当逢年过节，孩子们齐上阵，有的和面，有的包饺子，场面好不热闹。 虽说技艺谈不上炉火纯青，但至少也能擀出像样的皮来。 柯秋露听完欣然起身，让出位置，在一旁坐下。 第339章 委托陆茵帮忙买酒 柯秋露见王小北盯着面团出神，嘴角挂着浅笑，不由得好奇追问：“你傻笑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做饭笨手笨脚的？” 王小北闻声回过神来，轻笑回应：“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说完，他撒上一把干面粉到桌面，揪下一小团面团，开始擀起皮来。 一边动作麻利地忙活着，一边打趣道：“我说，你这做饭的手艺可得练练啊！你看现在同龄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家务样样都会做？” “你这样子，以后怎么找得到婆家哦？” 不多时，一张饺子皮便擀好了，虽不算完美，倒也可以用。 柯秋露接过皮，手法娴熟地包起饺子。 对于王小北刚才的调侃，她撇撇嘴反驳道：“你这观念也太老旧了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老人家都说我们要做新时期的女性。” “凭什么就得女人做饭啊？” 王小北心中暗叹，未来社会的确如她所说的，女性逐渐远离厨房，多数家庭成了男主人掌勺。 他并非反对男女平等，只是觉得过度强调性别平等可能导致，认为女性不做饭是理所应当，而非男女共同承担家务。 他笑着打圆场：“好好好，算我没说。你啊，以后就找个会做饭、会洗衣的男人好了。” 柯秋露擀饺子皮的技术实在欠佳，但论起包饺子的速度，那可是没人能敌。 王小北正埋头于擀面杖与面团之间，力求擀出一张张均匀圆润的饺子皮，而柯秋露这边已如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个个饱满精致的饺子。 眼看着王小北才刚擀出一张皮，她手中的饺子已然完工，稳稳地躺在洁白的瓷盘中。 柯秋露并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凝视着王小北专注擀皮的动作，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与出神。 直到王小北察觉到她的注视，将擀好的饺子皮递向她，她才如梦初醒，脸颊微微泛红。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王小北打趣道。 柯秋露慌忙摆手，轻声道：“没，没什么。” 接着迅速转移话题，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你下午不是要去滑冰吗？带我一起呗！” 王小北略显为难：“今天下午冰场有点事，过几天我再带你去，怎么样？” 柯秋露嘟起嘴，颇有些不满：“过几天？冰场最多也就开放到二月初，错过这几天，今年就没机会了。我保证不影响你，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王小北见她一脸期待，心中不禁动摇。 他清楚冰场开放时间短，错过就是错过了。 然而，他下午确实有事需要处理，冰场届时可能较为混乱，担心柯秋露过去会有危险。 思忖了一下，王小北再次强调：“真的有事，下午冰场情况复杂，你还是别去了。” 说着，王小北随手将擀好的饺子皮扔向柯秋露。 柯秋露接住饺子皮，眼神瞬间变得担忧：“是不是上次找你麻烦的那个人又来了？” “不是，是我一朋友遇到点状况，需要我们过去帮忙壮壮声势。”王小北解释道。 听完，柯秋露轻轻应了一声，虽心里不情愿，却不再坚持一块去。 她安静地包着手中的饺子，两人边忙碌边闲聊，氛围渐渐恢复了轻松。 临近中午，陆茵匆匆下班回家，一进门便惊喜地招呼道：“小北，你可真是稀客啊，让我来吧。” “我们已经快弄好了，阿姨你烧水就行了。” 王小北嘿嘿一笑道：“阿姨，下午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冰刀。” 陆茵爽快答应：“尽管拿去用，用完再给我就行。” 随后转身走入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水已经烧上了，只需稍微等一等，就可以开始煮饺子。 王小北二人迅速完成了剩余的工作，面团还剩下不少。 柯秋露主张“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如此循环往复，面团越做越大。 好在这冬天天气寒冷，面团留到明天依旧可以用，绝不会变酸。 不一会儿，第一锅饺子热气腾腾地出锅了。 陆茵盛了一碗递给柯秋露，嘱咐道：“秋露，给安爷爷送过去吧。” 柯秋露欢快应答，捧着饺子飞奔出门。 待柯秋露离去，王小北转向陆茵，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请求：“阿姨，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去买些东西，暂时先放你家？” 陆茵微感诧异：“你要买什么？还是之前的那些吗？” 王小北摇头：“不，这次是些别的……” 他详细列举了所需物品：茅台、五粮液等白酒，奶粉、烟以及各类高档茶叶。 这些都是无需票就可以在服务店购买的高档东西。 “你要这些做什么？”陆茵疑惑地问。 “有用处，劳烦你帮我买一下就好。他们外国人服务部不是提供送货上门吗？买多些也不碍事。”王小北解释道。 听完，陆茵不再追问，爽快应道：“哦，行吧，要买多少？” “先按500块钱的量买吧。”王小北边说边递过500元现金和相应的侨汇券。 “钱和票你收好，若不够再告诉我，东西先放你这儿，我改天来取。” “没问题，下午下班我就帮你去看看。” 尽管对王小北购买如此多物品感到惊讶，但鉴于他长期以来皆是如此，陆茵已习以为常。 “太感谢你了，阿姨！”王小北感激地道。 “嗨，谢啥呀！”陆茵笑着回应。 王小北不再客套，关切地问起陆茵的身体状况：“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陆茵笑容满面：“你猜怎么着，我去医院复查了，医生说我的身体状况改善明显，最多再有2年就能完全康复了。” 王小北微微皱眉：“恢复得这么慢？我给你的药没按时服用吗？” “喝了，每天都按时喝呢！还嫌慢？医生都说我是医学奇迹了！” 陆茵边煮饺子边说，“对了，医生问我是不是服用了什么特效药，我没敢告诉他实情，只说是按医嘱多吃鱼油。小北，这事儿能说出去吗？” 王小北急忙摆手：“千万别啊，阿姨！你千万别说出去。” “倒不是我不想让更多人受益，而是卖药的人叮嘱过，一旦泄露，连我这里他都不卖了。” 第340章 袁国庆也来看热闹 第340章袁国庆也来看热闹 若有那配方倒也罢了，关键是王小北手上并没有啊！ 去哪里找配方呢？ 到时候岂不是露馅了？ “原来如此！幸亏我没说，就怕给你添麻烦。那好，下次再问，我就说啥药都没吃，自己慢慢好起来的。”陆茵恍然道。 王小北赞同地点点头：“对，就这么说。” 谈话至此告一段落。 不久，柯秋露端来饺子，陆茵很快煮熟出锅。 然而，饺子的味道却是淡而无味。 庆幸的是，至少没放那么多盐让人难以下咽。 蘸点酱油醋，倒也能勉强入口。 吃完之后，王小北并没有急于离去，与陆茵又闲聊了一会儿。 等差不多陆茵要上班，两人这才一块出了门，留下柯秋露。 王小北骑上自行车，径直朝什刹海方向驶去。 此刻已经中午12点，估计抵达目的地时将近1点。 但他并没有直接前往，而是沿途闲逛，打算找一件称手的武器。 双节棍现在还没有做好，即便拿到，也还要弄一下，毕竟又没有生死之仇。 那东西击中头部，位置稍有偏差，就如同砸西瓜一般，实在没必要冒此风险。 最好能在棍身上裹层布，甚至加些橡胶，既能增加打击力度，又能降低严重伤害的风险。 遗憾的是，兜兜转转一圈，都没有找到满意的。 最终，王小北只能放弃寻找，继续骑着，径直奔向什刹海。 走入什刹海公园，只见一队年轻人正排着长龙，在门口买门票。 王小北不禁心头一怔，疑惑油然而生。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都是对方叫来的？ 不过这里面肯定有曹子昂叫的人。 正当他在心里琢磨的时候，耳边忽闻一道喊声：“哎，小北，你也来了啊！” 王小北迅速扭头，袁国庆那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他身边自然少不了杜爱军等人。 王小北走上前去，半开玩笑地问道：“国庆，你们也来啦？又和邹志新那帮家伙约架了？” 他的视线越过袁国庆，瞥见远处邹志新一行人正徐徐走来，愈发肯定必有大事发生。 袁国庆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神秘微笑，轻轻摇头道：“你大概不知道，今天什刹海可是热闹的很哪！” “城北的关恒、外城的嘉子、城西的雷奇，还有那些个在圈内响当当的顽主们，据说连传说中的童哥都要来呢。” 此言一出，王小北瞬间愣住，心中暗自嘀咕：“这是要搞什么名堂？怎么动静这么大？” 他随即追问：“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吗？” 袁国庆无奈地耸耸肩：“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总之是有大事要发生。快，赶紧去排队，再晚就没好戏看了。” 王小北满腹狐疑，虽然明白这一切恐怕与自己有关，但为何牵扯如此多的人，他一时也没搞明白。 算了，先跟大家伙进去再说。 于是，他跟随人流，耐心地在买票队伍中缓缓挪动，心中暗忖。 估计很多人和袁国庆他们一样，都是闻风而来凑热闹的。 毕竟这年头娱乐活动匮乏，尤其在这寒冬腊月，又不是假期补习班扎堆、兴趣班遍地开花的时代，孩子们作业少，除了找乐子还能干啥呢？ 终于进来了公园，只见里头熙熙攘攘，人群三五成群，闹哄哄的。 当然，也有不少零散过来玩的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都不敢进来了。 王小北扫视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照这情形，即便今天真的爆发冲突，也不会闹的太大。 人越多，架反而越难打起来，往往是三五人之间，一言不合就能动手；人一多，反倒碍于种种顾虑，往往打不起来。 雷奇叫他约人，多半是想借机挽回颜面。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些十来岁的少年，等到未来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这些人差不多也要退出历史舞台了，留下来的没有几个。 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总会有新的人物崭露头角。 也就是和他年纪差不多，或者比他还要小的人。 就好像袁国庆这样的。 目光看着冰场方向，王小北正打算寻找曹子昂，忽然一声响亮的呼喊：“小凌叔！” 原来是曹子新在不远处向他挥手。 他注意到袁国庆杜爱军等人已经走了，便径直朝曹子新走去。 走近后，王小北直接问道：“子昂他们呢？” 曹子新答道：“他们已经在里面呢，就等你过来。” 王小北微微点头：“好，进去吧！” 于是，二人一起走入那用竹席围成的溜冰场。 这里依旧人很多，跟上次过来的时候相差无几。 什刹海溜冰场一点都不小，由前海与后海两大区块组成，占地面积广，可以同时让上万人在这里溜冰。 当然，本地人口中的什刹海溜冰场，通常指的是后海这片，差不多有三里长。 每年十二月底第一天开放时，人们压抑一年的热情瞬间释放，头几天总是呈现出人山人海的景象。 随着时间推移，虽人数有所减少，但仍维持在两三千人左右。 只因场地辽阔，人群分散开来，倒并不拥挤。 冰场设有多个入口，每个区域的人都是在自己的圈子里活动，很少有人去别的圈子。 “子昂！” “小凌叔！” 来到入口不远处，王小北就看到了曹子昂，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走到面前，两人打着招呼，而曹子昂身后的人则好奇地打量着王小北。 王小北同样看着这群人，转向曹子昂：“子昂，你就不给我介绍一下？” 曹子昂嘿嘿的笑了笑：“人比较多，每个人都说也说不过来，小凌叔，这是池永思，那是刘刚毅。” “刚毅是振哥的弟弟，平时除了在家练功或我们大院的孩子单独行动，我们都是一起行动的。” 他看向池永思和刘刚毅，笑着道：“还不叫小凌叔。” 听着这话，一群人都是脸色古怪。 第341章 爱军哥，我们要不要帮帮小北 别人平日里，他们都喊“哥”“爷”之类的，其实不过是彼此之间的抬举。 可今天他们过来给人帮手，却被要求称呼“叔”，难免感到尴尬。 况且，爷更加的抬举，比叔要好多了。 察觉到他们的情绪，曹子昂正欲开口解释，却被王小北轻轻制止：“算了，咱们各论各的，咱们以后再说吧。” 王小北很清楚，这些人是看在曹子昂的面子上过来的，尽管他请客了，但毕竟圈子不同，而且请客的事情又让曹子昂去办。 不过，曹子昂可得把话说透了，毕竟这帮人里头，不少可是安爷的曾徒孙辈儿。 他清了嗓子，接着道：“刚毅啊，别说你们俩，就算振哥亲自来，也得恭敬的叫一声‘小凌爷’，听明白了？记住喽，小凌爷！”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皆是一脸纳闷。 刘刚毅更是憋着一股不服气，没好气地顶嘴：“子昂，你坐的这位置还是我哥让给你的，现在你这么说我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曹子昂无奈地摇摇头：“哎，别说你，就算我爸、你爸，还有永思他爸，往后在正式场合碰面，也得称呼一声‘小凌叔’。” 这话一出，刘刚毅和池永思更是满腹疑惑。 池永思皱眉思索片刻，难以置信地看着曹子昂：“你是说，安爷他……又收弟子了？” 等见到曹子昂颔首，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聚集在王小北身上，眼神中充满震惊。 他们很清楚曹子昂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要真是乱了辈分回去，屁股怕是要被家里的大人打开花。 那些老一辈，尤其是师爷们，最讲究的就是个规矩礼数。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最终还是妥协的转向王小北，异口同声喊道：“小凌爷！” 身后的一大群人也随之附和：“小凌爷！” 王小北见状，明白这些人多半与曹子昂同辈，便决定趁此机会把辈分问题理顺，对众人道： “安爷没公开我的身份，肯定有他的理由。今后要是有长辈在场，咱就看情况来。” “但平日里大家见面，就别这么叫了，直接叫我小凌就行，各自论各自的。子昂你们也一样，以后别再喊什么叔了，就叫小凌好了。” 子昂琢磨了一下，提议道：“这样吧，平时我们就叫你小凌哥，其他时候就按你说的，看情况。” 小凌哥这名儿听着也挺顺，跟爷一样，体现的是地位。 就像城北凌哥，将来兴许还能升级成城北凌爷。 如此一来，原本混乱的辈分就这么定了下来。 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对面一群人踩着冰刀，慢悠悠地朝这边聚拢过来。 为首的正是雷奇和郭狗娃一伙。 四周滑冰的散客见状，纷纷躲得远远的，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要出状况。 两拨人一对比，一下子就看来差距了。 雷奇他们头戴解方军帽，有的还披了将呢大衣，其余则是一水的米黄军大衣，脚下的冰刀无一不是专业的。 王小北这边，穿的可谓五花八门。 再看脚下，除王小北之外，其他人的皆是自制的简易冰刀。 一块粗糙木板，底部绑着两根锃亮的钢条，全凭钢条与冰面的摩擦力滑动前行。 效果嘛，自然逊色不少。 究其原因，当下除了外国人服务部和部队大院里的军人服务社能买到冰刀，市面上根本没得卖。 否则，王小北也不至于四处借冰刀了。 每次和陆茵过去外国人服务部，两人总是掐着时间，王小北也不好意思在里面长时间闲逛，所以很多想买的东西现在都没有买。 此刻，对面浩浩荡荡来了40多人，王小北小声对曹子昂说：“待会要是我没有说话，你们就不要动手。” 曹子昂微微点头，迅速将这话传给其他人。 双方人数基本差不多，王小北这方甚至还略占优势。 然而，未过多久，又有一群约20来人围拢过来，与雷奇的队伍汇合一处。 对此情景，王小北并没有感到意外。 早先，他与曹子昂说话时，就看到邹志新那伙人与对方在一起嘀咕，其目光始终往自己这边看。 看了一下，见自己这边的人并没有露出害怕神色，王小北便将目光收回，静观其变。 …… “爱军哥！能不能帮帮小北？邹志新正站在对面呢！” 袁国庆盯着王小北，迟疑片刻后开口。 其实，也不用真的动手，只要他们站出来，人数一多，这场架多半就会散了。 杜爱军双手插在裤兜里，闻言，头也不回地轻轻摇头：“我们与邹志新的事是另一码事，如今这是机关大院、部队大院与大杂院之间的梁子。” “若是我们现在给王小北出头，之后肯定会被人拿这个说事。” 机关大院、部队大院，乃至部级大院，说穿了，就是一群军人家庭扎堆过日子的地方。 骨子里，这些人的父辈们都是同根同源。 从军队退役后在此落地生根，相互间的关系犹如蛛网般密密交织，随便哪个长辈到别的大院里一转悠，保准能碰上几个老战友。 袁国庆闻言，琢磨了一下，顿时不再说话了。 要是王小北在这儿，也会对杜爱军的看法点头。 这些大院就像一个个独立的小社会，干部子弟们打心眼里不愿和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搅和在一起，总觉得彼此之间聊不到一块儿去。 只是也就是这两年。 等到了那段岁月，除了第一年还是这些大院子弟的天下，第二年，城里就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们的天下。 干部的孩子经常受欺负，最后只能到翠微湖、八一湖那边离大院近的地方玩，城里的地方是不敢来了。 …… “嘿！带着这么一大帮人，没想到你还挺能耐的啊！” 郭狗娃迈着步子凑过来，双手插兜，脸上挂着谑笑，直勾勾盯着王小北。 王小北扫了一眼郭狗娃，目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是笑了笑。 正要张口，却被子昂一把拽住。 第342章 没把脸凑过去给你打，我道歉 王小北正纳闷，曹子昂已经抢着说话：“怎么滴，化个道道出来吧，谁怕谁就是孙子！” 王小北有些愣住，自己还没开口呢，曹子昂怎么就站出来了。 不过，看见对面的雷奇也是默不作声地插着兜，他瞬间明白了其中门道，估计又是江湖上的什么规矩。 雷奇还没说话，自己要是先接茬，那可就跌份了。 郭狗娃听见曹子昂的话，笑嘻嘻地扭头问雷奇：“奇哥，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雷奇故意摆谱，手依旧插在兜里，冷冷地说：“咱也不得理不饶人，让他们俩道个歉，服个软，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了。” 曹子新一听，立马炸了毛：“你丫算哪根葱，还想让小凌哥低头？” 此刻，如果王小北低头，那就意味着他们这一伙人全部低头，这绝对不能忍。 雷奇那边的手下们一听这话，也都个个火冒三丈，纷纷呛声道。 “你丫嘴巴放干净点，说谁呢？” “出门忘刷牙了吧？” …… 手指在空气中互相指着，随着双方叫喊的人越来越多，似乎随时都要打起来。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抬起手，让自己这边的人先停下来。 顿时曹子新他们都不说话了。 雷奇那边的人见状，也都停了下来。 王小北看了看他们，忽然点了点头说，“的确，我欠你一个道歉。” “小凌哥！” 曹子昂闻言，顿时急了。 不过王小北并没有看他，见对面一脸得意，继续慢悠悠的说： “没错，我应该道歉。那天，那姑娘不愿意理会郭狗娃，还骂他是流氓，我就该劝她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不知道看看别人的爸妈是做什么的。” “昨晚你们一群人堵我，那个小德指着我的鼻尖大骂，我也应该主动把脸送过去，任他打，我说得对吧？” 此话一出，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向雷奇一伙。 很明显，雷奇这边明显理亏啊。 他们脸上原本得意的笑容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皱紧眉头，纷纷将视线聚焦在郭狗娃身上。 郭狗娃感受到压力山大，急忙辩解：“奇哥，其实那天……” 然而王小北哪能让他狡辩，打断道：“要不要我把当事人请出来，当面对质？” “她究竟有没有喊抓流氓？做了事又不敢认，算什么好汉！” 郭狗娃闻言，心急如焚。 一旦这个事情坐实，他在圈子里的面子将荡然无存。 拍婆子也有不成文的规矩。 如果你情我愿的，稍微纠缠一下也不会说什么，若姑娘喊抓流氓，男的必须走，否则便是人品败坏，臭名远扬。 他慌忙接话：“是，她喊了，可是……” 王小北看着郭狗娃那副语无伦次的模样，摆摆手制止道：“行了，行了，你不必再找借口了。” 面对眼前的一群人，他接着说：“别的暂且不提，就单说你们干的这档子事，你们爸妈知道吗？” “我替你们感到丢人，你们家里的大人在为人民服务，你们却在这儿欺凌良家妇女，调戏别人姑娘。这种行为，我就不多评价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王小北明白，自己这话确实说得有点重。 如今这年头，多数这种拍婆子的，都是干部子弟，被拍的往往也是同一圈子的。 虽说有时被拍的女生表面讨厌，心底却暗自窃喜，有年轻帅哥主动搭讪，那是给她们在姐妹堆里挣面子的事。 被拍得越多，仿佛越证明自己长得漂亮，倍儿有面子。 然而王小北对此毫不在意，既然让他撞见了，甭管什么背景，一律都是流氓，哪怕天王老子来说情也不顶用。 眼见自家这边士气低下去了，雷奇连忙说：“得了，别扯那些没用的。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不是你说啥就是啥，什么都有规矩。” “人家拍婆子，你硬往上插一杠子，就是拨份，这个事不能算了。” 雷奇随即嗤笑着对王小北说：“你提的那茬，说什么父母知道了会如何，找大人解决问题，也只有你们大杂院的孩子才干得出。要是没胆量，就回家玩泥巴吧。” 他心里其实慌得一匹。 他爹要是知道了这个事，回家屁股不得开花？ 不过没关系，这年头激将法最奏效，除非对方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谁还没个青春冲动的时候？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犹如火上浇油。 曹子昂他们哪受得了这般挑衅，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王小北估摸火候差不多了，正要说话。 “等一下。” 突然，外围传来一声洪亮的招呼，一个黑壮青年乐呵呵的走过来，引得众人齐刷刷望向他。 雷奇皱了一下眉头，“嘉子？你们几个也想插手这事？好像跟你们八竿子打不着吧？” “瞧你说的！” 嘉子吊儿郎当地回应，“我们童哥说了，你们军大院的人越来越不像话，现在是毫无规矩，脸都不要了。” 随后，他朝着远处高喊：“恒哥，你怎么看？” 说话间，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 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青年与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并肩而立，正在那儿说这话。 听见这话，他们一起转过头来，青年朗声一笑，说道：“可不是嘛，军大院那些家伙不守规矩由来已久，咱大杂院的人哪能坐视不理啊！” 没多久，嘉子和恒哥身边便聚起了一群人，气氛逐渐升温。 雷奇愣在原地，心中暗自惊愕。 南城和北城的家伙们什么时候如此亲密了，竟然一起共进退。 看到情况不对，杜爱军带领着一众部队大院的人迅速向雷奇这边靠拢，刚刚那些话已将矛盾升级为部队大院与大杂院之间的对抗。 不过，雷奇这一方明显在人数上处于劣势。 第343章 什么叫做北平老炮 王小北困惑地望向正在说话的两人，转向身边的曹子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你叫来的人吗？” 曹子昂一脸懵圈地摇摇头，“没有啊，我和他们只是点头之交，平常见面打个招呼，根本没什么交情。” 听完，王小北是一阵的懵。 曹子昂先前说过关恒的情况。 为了备战明年的第一届全运会，什刹海特意从体育学校选拔了一批尖子生，组建了武术班，想在在全国比赛中取得一个好名次。 曹子昂当时还特意强调，这些人要比自己厉害 这个嘉子，也就是练拳的童哥的手下。 曹子昂知道的更少了，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寻常人，平日里从不做坏事。 王小北闻言，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决定，这家伙的话以后可不能全信了。 一起玩了近半年，他才知道平时老实巴交的曹子昂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曹子昂注意到王小北的神情变化，狡黠一笑，似乎颇为得意。 王小北的目光随之转向场地中央。 局势陡变，原本是雷奇一行人嚣张跋扈地围住他们，此刻却反被三方人团团包围，成了瓮中之鳖。 嘉子与关恒虽然站出来了，却只是冷眼旁观，既不说话，亦不动手。 雷奇脸色铁青，盯着三方人马沉思片刻，随后一声怒喝：“走！” 便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无奈摇头，本以为好戏即将上演，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搅黄了他的期待。 今天若不彻底解决这个事，日后再见到，对方也是绝对不会认怂的。 可惜，他也不可能把雷奇那些人喊回来。 正打算和关恒与嘉子说话，忽然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子声。 “散开！全都给我散开！” 还伴随着一阵喊声。 众人听到这话，如鸟兽散。 别看他们这些人气势汹汹的，但面对执法者，还是识趣地选择了退避。 吹哨之人倒也没有较真，见人群四散便不再追究，毕竟他们脚上都没穿溜冰鞋，跑起来哪能比得上这些家伙。 不多时，冰场重归热闹，刚才跑散的人们陆续返回，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走在路上，曹子昂百思不得其解：“今天这是怎么了？” 城南与城北两拨平时没有瓜葛的人，竟一起为王小北撑腰？ 虽说给出的理由是不忍看大杂院的孩子受军大院的欺凌，但这借口未免过于牵强。 王小北同样疑惑：“谁在背后帮我？” 这件事显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左右看了一下，嘉子和关恒已经消失在熙攘人群中，不知所踪。 始终没有看到人，王小北只能无奈作罢。 走到一旁的台阶那，几人说这话。 曹子昂满脸羡慕的看着王小北脚下的溜冰鞋，“小凌哥，你这双冰鞋真是好看！比商场里的款式还好看，哪儿弄的啊？” 王小北闻言，低头瞥了一眼那双精致的女式冰鞋，心中暗笑。 他奇怪地反问：“商场也开始卖冰刀了？我记得以前不是不给卖了吗？” 曹子昂点头应道：“对啊，原本是出口的，不过最近商场出了一款名叫黑龙冰刀的内销货，就是价格比较贵，每双60多块呢！” 王小北听完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揣测：看来是出口业务出了岔子，才导致这批冰刀转为内销。 毕竟这类商品通常是有固定订单，鲜少在国内市场流通。 再看这“黑龙冰刀”的名号，一股浓郁的东北工业气息扑面而来。 他琢磨着，找个时间去商场扫几双存入空间里，现在估计不用凭票购买了吧。 正思量间，忽然看到关恒潇洒自如地踩着冰刀滑行而来，嘴角还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子昂哥！” 关恒如风般滑到几人跟前，笑容满面地打了个招呼，身后紧随着五六名伙伴。 “恒哥！” 曹子昂也是笑了笑，感激的说，“今天的事儿，真是太感谢了！” “嗨，客气啥！” 关恒挥手示意，爽朗一笑，“军大院那帮家伙欺负咱大杂院的，又不是头一遭。” “幸亏今天来的只是城里那些大院子弟，若是翠微湖、八一湖那片的都冒出来，那可就真棘手了。估计今天这场面都不好收。” 曹子昂微微点头，心中认同。 城里大院的父母职位虽高，但人数终究有限。 反倒是城外那些，乌泱泱一片，数量众多。 他接着笑着说道：“不过就算他们全来了，也不怕，打不起来的。” 关恒闻此，笑意更深。 的确，这么多人在场，谁敢轻举妄动？ 一旦闹出乱子，那可是要震动整个北平城的大新闻。 进了炮局，父母是捞还是不捞？ 捞吧，可能影响大人的仕途；不捞吧，自家孩子档案上就得记一笔黑历史，一辈子受影响。 关恒的目光转向王小北，饶有兴趣地问曹子昂：“子昂，你啥时候让贤啦？这位兄弟看着有些眼生啊，介绍一下呗！” 对于让贤之说，曹子昂并没有在意，笑着回应：“这是凌哥。” “哦，凌哥……” 关恒恍然，随即赞叹道，“凌哥面子不小啊，竟能请动童哥亲自来撑场子。要知道，童哥可是咱们这群人里唯一的老炮！” 王小北听完，一脸困惑：“恒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像并不认识童哥。” 尽管心中疑云重重，但王小北也是知道人情世故的。 既然人家抬举他一句凌哥，他也得给足面子。 更何况，人家带着人来为自己撑腰，虽然并非他期待的那样痛揍对方一顿，但这份情不能无视。 至于老炮，其实就是指进过拘留所的人。 犯的事不够坐牢，或者未被判刑，通常会被关进拘留所。 而城里的拘留所，就是由昔日的炮局改造而成，因此有过拘留所经历的人被称为老炮。 第344章 散酒也开始限量了 无论是曹子昂、关恒，还是之前的雷奇、杜爱军等人，他们不过是年轻气盛，好个面子，其实心里面都害怕进炮局。 如此一来，有过炮局经历的童哥，在他们中间自然成了“狠角色”。 关恒有些意外：“你真不认识？刚才见着他时，我还特意打了招呼，他说是帮朋友来撑场面的。刚刚嘉子都出现了，除了你们还能有谁呢？” 曹子昂清楚，自己与嘉子仅是面熟，并无交情。 王小北同样一头雾水，知道约架内情的只有曹子昂和曹子新，难道是他们找的人？ 曹子昂感受到王小北投来的疑惑目光，立即摇头撇清：“凌哥，真不是我找的人，我要找的话，肯定提前告诉你。” 王小北听后愈发困惑。 旁边的关恒也感觉到有些奇怪，笑着道：“好了，凌哥、子昂哥，咱们兄弟也该撤了，这地方不让抽烟，憋得我肺都要炸了！” 他边说边夸张地做了个痛苦的表情，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哎，好嘞，今天的事儿多谢了啊！”王小北由衷地道谢。 关恒豪爽地挥挥手，笑容满面：“自家兄弟，哪用这么客气，再见！” 语毕，他潇洒的离去，身后跟着的众人也随之呼啦啦散去，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场地。 待人群散尽，王小北目送关恒远去的背影，心中疑云重重。 关恒这次来显然并非单纯为了滑冰，更像是特意前来相助，却对此只字未提。 如此看来，两拨人马竟都是为他而来，这让王小北越发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王小北决定暂且放下，转头对曹子昂道：“行了，既然都来了，就让兄弟们好好玩吧，晚上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接着，他又看向刘刚毅和池永思，笑眯眯的说：“今天刚认识，名字还没记全，往后日子长着呢，慢慢就熟悉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晚上让子昂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大家热闹热闹。” 池永思二人相视一笑，礼貌地点头后离开。 此时，场中只剩下曹子昂、曹子新以及另外三个小子。 王小北微笑着对三人说：“小毅、小遂、小鸿，你们也去玩吧，估计没啥事了。” 这三人是曹子昂院子里的孩子，年纪与王小北相仿，以前一起吃饭时常见到他们。 小毅听完，瞥了一眼曹子昂，笑着说：“行，那我们先去溜冰，你们说。” 说完，他们三人兴高采烈地滑向冰场深处。 等他们走远，王小北琢磨了一下，对曹子昂道：“子昂，找个时间买两条要票的好烟，再买四瓶白酒，给他们送过去。” 曹子新愣了一下“小凌哥，有必要这么花这么多钱吗？一条烟加上票起码8块钱呢！” 酒倒是不贵，加上票，也就七八毛一斤，但烟可不便宜。 曹子昂也是这么觉得，面露迟疑。 王小北微微耸肩，淡然道：“按我说的做就行。你们几个也一样，不论抽不抽烟，每人一包。” “不过，不抽烟的最好别沾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曹子昂见他这么说，便不再吱声，点点头道：“好，等我有空就去买。” 王小北微微点头，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二人道：“你们记着，往后让你们买的东西都送到莫琦那儿。” “有时间的话，在后院挖个带通风口的地窖，以后东西就存放那里。另外，让人在后墙开个小门。总绕胡同进进出出太费劲，人一多也太招摇了。” “那院子背后是片小林子，旁边还有一条没什么人走的水渠，相对安全些。” 将东西放在安爷处终究不够稳妥。 莫琦那儿有了地窖，再开一道后门，日后要拿也方便许多。 更何况，自己空间里的东西也经常装不下，也能放一放。 曹子昂听完，轻轻点头，“那收东西的事情怎么办？” 王小北的目光看向在冰场上滑行的小毅三人：“就交给他们吧，反正这会还没开学。等开学以后，再根据具体情况调整。” 他们仨年纪跟王小北差不了多少，将来遇到的事情也是同一时期。 先看看他们人品如何，要是靠得住，就带一下他们，要是不行，就算了。 此时，曹子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插话道：“小凌哥，你来之前子昂跟我说了买不要票白酒的事。” “我昨儿给我爸打散酒，连跑了几家店都没找到，最后只好买了瓶装的。” 王小北眉头微挑，有些惊讶。 这么快？ 不过也在预料之中，现在缺货只是暂时现象，后面会陆续补上，只是供应量会减少。 这样一来，要票的酒价必然飙升，直至所有白酒都得凭票购买，甚至可能出现断供，市面上彻底买不到。 当然，这些都是逐步演变的过程，不会一两个月之内就一下子断货。 这种小钱王小北当然不放在眼里，主要是带着曹子昂他们赚一点小钱，顺便给空间里的东西解决一下销路。 王小北想了一下说，“你们马上召集人，去买那些不需要票的白酒，有多少买多少。” “这……得花多少钱啊？” 两人面露惊讶。 王小北轻轻摆手，“钱的事你们不用你们担心，但有一个事你们得记住。” “这批货存放在莫琦那里的消息，除了你们俩，绝不能透露给任何人，懂吗？等会下午立刻找人给莫琦后院开个门，钱我来出。” 曹子昂与曹子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说：“小凌哥，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人开门，最快一两天就能弄好。” “然后我让小毅他们分散买白酒，每人每天不多买，就10瓶左右，然后多分几家店，避免引起他人注意。” “买到了之后，我每天往那边送一点，你看可以吗？” 345章 大伯，我给你送野鸡蛋也不行吗 王小北想了一下，点头说：“可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个钱你们先拿着，如果不够，明天我再给你一些。” 说完，他又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递给曹子昂。 曹子昂自然接下。 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多，王小北等会还有别的事，便跟他们招呼了一声。 “你们继续玩吧，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明天再仔细说。” 曹子昂听后，点了点头，“那小凌叔你先去忙，我们待会也撤，现在就去砖瓦匠师傅。”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撤！” 王小北挥了挥手。 回到岸上，王小北将冰刀鞋脱了下来，放进袋子里，跟着骑着自行车向纺织厂去了。 大伯那边该要联络上了。 至于郭玉成，不过是他的备选，实在没有办法再去找到也不迟。 想到这里，王小北的脑海中浮现出江蓉蓉的身影。 虽然江蓉蓉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但对待他们一家却有着难得的和善，没有丝毫尖酸刻薄。 这一点，让王小北对她多了几分认可。 尤其是那400元钱，什么都不说就给了。 不说这些，就大伯和父亲王家和这份血缘关系，王小北就不可能看着不管。 当自行车稳稳停在纺织厂门口时，差不多是下午4点。 王小北来到门卫室窗口，说自己要找卫生院的江蓉蓉。 出乎意料的是，不多时，王家军与江蓉蓉一起走出来，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与疑惑。 王家军一见到独自前来的王小北，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嘴角勾起一抹好奇的笑容：“小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爸他们呢？” 他知道，这个侄子并不喜欢来自己这里，多半是担心遭到责备。 听到王家军的话，王小北微微一笑，“大伯，我给大娘带了些东西，我们回家再说怎么样？” 王家军闻言，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正欲开口。 一旁的江蓉蓉察觉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怎么，又要来你那套说辞？没听见是给我的吗？赶紧上班去，少给孩子说你的大道理！” 说完，她转头面向王小北，满脸笑意地招呼道：“小北，咱俩回家，甭理他。” 王小北闻声嘿嘿一笑，应道：“好嘞，大娘，我们走。” 他推起自行车，径直向对面行去。 王家军只能无奈地看着两人，随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途中，王小北与江蓉蓉交谈了几句，才得知王家军为何会与她一块出来。 原来，江蓉蓉身体有点不舒服，王家军特意前去看她，恰巧遇到喇叭喊江蓉蓉，便一道过来了。 王小北恍然大悟，怪不得连自行车都没骑，原来是身体不舒服。 三人回到家中，江蓉蓉热情的说：“马上就吃饭了，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吃个晚饭再回去。” 王小北摆手道：“不了，大妈，我爸让我给你捎了点鸡蛋，让你补补。” 他心里明白，尽管王家军身为后勤副主任，手握实权，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私底下往家里捞好处。 至于未来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王小北便解开随身携带的布袋。 还未等袋口完全敞开，王家军就是一脸不高兴，皱眉道：“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我们不收，你以后别也再做这种事！” 面对王家军的话，王小北并没有生气，反而停下动作，笑问道：“大伯，我就纳闷了，我又没偷又没抢的，凭什么不能这么做？” 说着，王小北泰然自若地继续解开布袋。 “你告诉我你带鸡蛋来了，现在家家都缺，万一被人看见，我怎么说？” “是我贪污来的吗？还是说你拿的？那岂不是要把你抓了？你考虑过后果吗？一旦背上这个污点，你将来大学政审怎么办？” 听到这话，王小北一下子就知道了王家军的意思。 若被人发现，若不指认王小北，王家军就得担下贪污的罪名；若说出实情，王小北难免遭殃。 无论怎样做，都不是好事。 王小北边解开布袋，边取出一只竹篮子，打趣道：“大伯，依我看，你就不该待在纺织厂，你应该去打把办上班，看把你给忙的。” “你这臭小子！” 王家军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害你？嫌我多管闲事？还让我去打把办，你要是真因为这事影响了上大学，一辈子的前程就毁了，知道吗？” 江蓉蓉嗔怪地推了王家军一把：“跟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王小北望着两人拌嘴，笑眯眯地揭开竹篮盖子，露出里面的鸡蛋。 “大伯，你先看看东西再发表意见行不？你侄子哪会害你呢？” 王家军的目光随之落在竹篮中。 只见篮内铺着干稻草碎末，几个鸡蛋放在上面。 他轻轻“咦”了一声，拿起两枚蛋仔细看了起来。 “咦，这鸡蛋？”王家军惊讶地看向王小北。 这些鸡蛋比较小，眼色与寻常鸡蛋完全不一样，既有绿色，又有黄色，即使与普通的黄色鸡蛋相比，也明显不同。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没错，这是野鸡蛋！这玩意儿应该不算犯法吧？” 他的话音刚落，王家军便探过头来仔细查看，发现篮子里装的果然是大小相近的野鸡蛋。 王家军缓缓放下手中的鸡蛋，轻轻拍打着双手，满脸疑惑地问道：“小北，这些野鸡蛋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现在这个时候野鸡还会下蛋吗？再说，怎么会有这么多呀？” 他虽然没有去数，但仅凭目测，那一篮子野鸡蛋绝不在少数，几十个还是有的。 第346章 任健中的进展，密码破译了 王小北笑嘻嘻地说：“大伯，你就甭操心我这鸡蛋哪里来的啦，我保证不是干违法倒卖的。快，你找个盆来装一下，这篮子我还得留着用呢！” 说话间，他已经麻利地开始从篮子里拿出鸡蛋，一一摆放在桌上。 “哎呀，小心点儿，别掉地上了。” 江蓉蓉见鸡蛋在桌上滚来滚去，生怕磕碰破裂，急忙转身跑向阳台，取来一个平时买菜用的竹篮子。 王小北边挑鸡蛋边对江蓉蓉说：“大妈，这些野鸡蛋你先吃着，没有多少，等我后面再弄到一些，一定给你送过来。” 其实，他心里清楚，空间里养的第一批野鸡虽然已经长大，但离产蛋还需十来天，估计得到过年才能吃上新鲜的。 眼前这些野鸡蛋是他近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总共才30个，每枚大约重六七两，其中还有几枚是特意选的小个头鸡蛋来充数。 不过，等过了年，野鸡蛋就不用愁了，到时候肯定源源不断。 “哎哟，你还能弄到更多？动作小点儿，可别磕破了。” 江蓉蓉惊讶之余，忍不住叮嘱道，看着王小北快手快脚的样子，她有些提心吊胆。 一旁的王家军则愣在那里，仿佛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懵。 待王小北将鸡蛋捡完，全部放进菜篮子里，王家军才回过神来。 王小北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憨厚地说：“我先去洗个手。” 随后，他走向阳台边临时搭建的简易厨房，拧开水龙头，把手洗了一下。 王小北看了一下旁边那只烧水用的铝水壶，心中快速打着算盘。 想了想，他果断揭开壶盖，趁着没人注意，迅速将井水倒进去，然后才满意地合上壶盖。 这壶是用来烧水喝的吧？ 别把这好水用来洗脸洗脚了就成。 正想着的时候，他瞥见王家军朝这边走来。 “没热水了，我去拿一块煤来。” 王家军边说边熟练地操起火钳，走出了屋子。 没过多久，他就夹着一块烧红的煤球回来了，将煤球塞到阳台上的煤炉里头。 正准备拿水壶打水，却发现里面已经装满了，于是他将水壶放在炉子上。 弄完了之后，王家军转头看向王小北，“小北，晚上你就别急着走，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再回去，对了，这钱你拿着。” 说完，他便开始在口袋里摸索。 王小北见状，连忙挥手推辞：“大伯，这钱你留着吧。我要是收了，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倒买倒卖的了吗？” 王小北走进堂屋，捡起篮子，大声说道：“大伯、大妈，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在这儿吃饭了，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就要离开。 “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嘛！” 王家军夫妇急忙挽留。 王小北提着布袋，笑着说：“大伯，饭就不吃了，你只要不把我当投机倒把的抓起来就成，哈哈！真的有事，我得赶紧走了。” 话还没说完，王小北已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江蓉蓉忍不住瞪了王家军一眼：“王家军同志，我得说你两句了！” “小北好心给我们送东西，你却给人上纲上线，换成谁，也不愿再登咱家门了。你看，人家连口水都没喝上。” 面对媳妇的指责，王家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这是为他好啊！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然而，江蓉蓉并没有接口，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 王小北提着布袋走下楼，熟练地将袋子挂在自行车上，随后骑着车离去。 差不多也要到下班的时候，他也没什么事，所以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忘记王梅让他办的事，买鸡和鱼。 这都要副食品证，还有每天买菜的定量。 过了今天明天就用不了了，除非有熟人，给补上。 来到菜市场，他转了转，果然和王梅说的一样。 鸡鸭鱼这些早就被人买光了，新鲜的猪肉和腊肉也没有。 摊子上只有菠菜，两毛多钱一斤不说，大多还是蔫巴巴的样子。 “小伙子，这菠菜明天可不一定有喽，你要不要啊？” 卖菜的大娘看出他的迟疑，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王小北愣了片刻，反问：“大娘，你这话啥意思？” “这入冬已经有三个月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城里这么多人都要吃，哪来那么多菜供应？” 买菜的大娘嘀咕着。 旁边一位大妈听到这话，连忙提醒了一句：“王大妈，别瞎说！” 王大妈听到了，顿时不再多说。 王小北想了想，点头说，“那行，给我装点吧，家里七口人呢。” 大妈问道：“全要菠菜？还是来点别的不？”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你看着办，够份量就行。” “行。” 大妈麻利地拣了些菠菜，然后又装了一些油菜，差不多3斤半，给了8毛7分钱。 一点都不便宜。 大妈在王小北的副食品证上盖下印章，表明今天的菜已经买了。 王小北接过菜篮子离开了，鸡鸭鱼年前再来买也不迟。 如果不是定量不用完反倒惹人怀疑，他都不愿意过来。 离开了菜场，径直朝家中赶去。 露路过任健中在的派出所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按捺住好奇心，继续往前走。 现在避嫌远比知道情况更加重要。 …… 此刻，任建中正坐在办公室，忽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满脸高兴的走了进来。 “任所，机要室那边有消息了，密电码已经破解了！” 任建中听到这话，瞬间从椅中弹起，兴奋的问：“真的吗？” 男子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不仅如此，他们还对照这份密电，解出了之前若干期的暗码，详细报告已发送给所长。” 第347章 王家和开窍了，给家里弄莲藕 任建中欣喜若狂，猛力一拍桌子，顺手抓起搁在一旁的帽子，大声道：“我这就去找所长！” 说完，大步离去，跑向楼上另一间办公室。 时间流逝，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任建中才面色凝重地走出那扇门。 情报的真实性已经毋庸置疑，从中获取的重要线索更是令人振奋。 然而，新的谜团也随之浮现。 究竟是谁提供了如此详尽的情报，甚至附带了破译密电的密码本？ 这会不会是敌人的精心布局，意图混淆视听？ 任建中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忖之中。 …… 王小北对此事浑然不知，否则只怕得气得肺都炸了。 老子辛辛苦苦才打探到的情报，白白送上门来，竟还遭人质疑别有居心？ 真是好人难做！ 此刻，王小北已经到家。 悄悄地将自行车藏好，把脸给蒙上，压低帽檐，小心地朝家中走去。 心中暗自琢磨，不知那些监视自己的家伙是不是还潜伏在附近。 看了一下饭店，门前竟然排起了长龙，很大一部分是专门从外地来吃饭的。 王小北穿过人群，来到月亮门处，乘着四下没人之际，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拿在手里，走入大院。 王梅正在灶台上做饭。 王小北凑近一瞧，惊奇的道：“嘿，这是藕？哪来的？” 昨天王梅让他买鸡鱼，副食品证也是他拿着的，这会买菜也是要票的。 王梅听到这话，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才压低嗓音道：“告诉你可别往外说啊。” “姐，你看我想多嘴的人吗？” 王小北一本正经。 王梅见状，才缓缓说出原因，“爸他们的饭店去买菜不是不用按照定量吗，所以今早买菜时顺带买了点。” 王小北顿时明白过来。 这法子还是他私下向雷大妈说的呢，老爸总算开窍了。 想着的时候，王小北忽然想到了什么，向王梅问：“饭馆买鸡蛋有没有定量标准啊，能不能代买一些？” 王梅斜了他一眼，“你以为就你聪明？咱大院的人个个精明得很，早有人打听过这事了。” “那结果如何？”王小北追问。 “是不要票，可餐饮公司有规定，鸡蛋得按照卖的价格报，根本买不起。” 王梅解释道。 王小北瞬间明白过来。 市场上的鸡蛋七毛二一斤，猪肉一块一斤，鸡蛋是便宜，但若按餐馆的来算，鸡蛋的实际价格远超猪肉。 毕竟三两炒肉片才卖五毛五，一碗鸡蛋汤却是两毛钱，没有任何配菜不说，里面还只有一个鸡蛋。 如今鸡蛋销售须上报，自然得按照两毛的价格来买。 大院的人自然不是傻子，这么贵，肯定没人买。 王小北眉头微皱，忽又灵光一闪，问王梅：“饭店就没有损耗？老爸就不想法子合理利用一下？” “咦，连这你也知道？” 王梅惊讶之余，掩嘴轻笑。 “那当然了，我什么不不知道。” 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鸡蛋哪可能颗颗上报，万一掉地上摔破了，难道还真赔两毛钱？ 见王小北一脸了然，王梅接着爆料：“爸说了，他有办法能弄到鸡蛋，价格按副食品店的，只是数量有限。” 说完，王梅目光落在王小北手中的布袋上，好奇问道：“你手里提的啥玩意儿？又去逮兔子啦？” 王小北低头瞥了眼布袋，神秘一笑：“好东西！姐，你把妈的钥匙给我，我得赶紧把它藏起来。”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张美英锁进了柜子，钥匙也只有她有，可是全家进城了，自然交由王梅保管。 “这是什么呀？” 王梅疑惑地问着，摸出钥匙递给他。 “哦，对了，刘主任她儿子找你，说有空让你去找他。” “好的，我知道了，我先进去把东西放好。” 王小北接过钥匙，径直走进门去。 雷勇军找他，无非是因为昨天他失约了，今天又跑来纠缠。 此刻，王小北哪有闲工夫应付他。 提着袋子，他进了屋。 王梅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将炉灶上的锅挪开，也跟了进来。 王小北进了屋子，正欲关门，就看到王梅紧跟着进来了。 他并没有多说，只淡淡说了一句：“记得把门关好。” 随即拎着东西走进屋内。 把柜子拉开，他从布袋子里拿出篮子。 篮子里，放着满满的鸡蛋，下面没有垫稻草，足足一篮子。 “啊——” 王梅看到这么多鸡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王小北看见王梅的神情，微微一笑：“别看这么多，也就6斤左右，找地方放好，这篮子我还得用。” “6斤还少啊？” 王梅嘟囔着，起身找东西装。 找来找去，最后从柜子里搬出一个木箱，将里面的东西腾空。 “就放这里吧！” 王小北捡起鸡蛋轻轻放入木箱中，边放边叮嘱：“这些鸡蛋只能煮着吃，吃完了再出门，鸡蛋壳扔在家里，到时候一起扔掉，千万别对外声张。” “每人每天两个，吃完了我再去弄。” “每人每天两个鸡蛋？” 王梅瞪大双眼，愣在原地，“咱们这么多人，每天不得1斤鸡蛋？一个月岂不是30斤？” “没错，就这么吃。” 别人家能敞开肚皮吃，自己凭啥不能？ 一天俩鸡蛋，既不会让人发胖，又能补充营养，刚好。 见王梅面露纠结，他抢先一步堵住她的话：“怎么来的你甭管，问了我也不说，反正来路正当，没偷没抢。” 此言一出，王梅便不再追问，缩了缩脖子：“那行，我不问了。但你得和妈说清楚，不然我可不敢煮。” “放心，还是老规矩，万一出事，你就全推我身上。妈要揍我，我就离家出走。” 王小北轻松回应。 一听这话，王梅不禁扑哧一笑。 家里唯一的大学生苗子，妈虽然嘴上说得凶，真要动起手来，估计跟挠痒痒差不多。 第348章 啥家庭啊，一天两个鸡蛋 放好鸡蛋，王梅将柜子锁好，转身笑眯眯地说：“行了，我去做晚饭，明天小年吃饺子，你想吃什么馅的？” “都行，哦，这是今天买的菠菜，留着明天吃。”王小北随口应道。 明日便是小年，这时代的人们对小年可是颇为看重，其实无论什么节日，大家都比较重视，不像未来，根本没有什么年味，小年基本没什么人过了。 明天小年，大院里肯定会热热闹闹地包起饺子，或者弄点好吃的。 关系好的肯定会互相送一点，或者孩子们到家里串门，看看吃的什么。 要是自己家做了好吃的，保管所有人马上就知道了，所以，没必要弄的太好。 王梅听到这话，没说什么，看了看袋子里的油菜和菠菜，转身出去了。 张美英肯定会安排好的。 两个人刚从房间出来，王小东就从外面走进来，院子里还传来张美英跟人说话的声音。 王小东摘下子，看了看家里问道：“小西和小菊哪里去了？” 王梅摇摇头，“我哪知道！小西可能去听广播了，小菊大概去找小秀他们玩了。” 说完，走到外面继续做饭了。 王小东哦了一声，然后从手中提着的布袋中掏出一个东西，向身边的王小北神秘一笑：“小北，看看这是什么？” 王小北瞥了一眼，只见一块木板上绑着鞋带子，根本不用猜。 溜冰鞋呗。 果然，王小东将木板翻转，底下露出两根钢条。 “厂里好些人最近都在溜冰，哪天我们也去试试，到时候请杜大爷帮咱俩各做一双。” 王小东兴致勃勃地说着。 王小北微微点头。 在这个年代，大院里的孩子几乎人手一双这样的溜冰鞋。 制作简单，成本低廉。 只需两块木板、两根钢条，就可以去玩了。 杜大爷作为院里的木匠，大院子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去找他帮忙做这种溜冰鞋。 材板也不难找，家具厂里废旧木料就可以。 只是王小北整天在外忙，很少和大院里的孩子一起玩。 想着，他向王小东问：“哥，你是穿42码的鞋子吧？” “对啊，怎么问这个？” 王小东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中的溜冰鞋。 对他而言，向往的不仅是溜冰本身，更是能与城里的人一起玩，毕竟，每个人都渴望拥有自己的朋友圈。 王小北轻轻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王小北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买几套溜冰鞋回家，就说是借来的。 反正价钱也不贵，一双也就六十块钱左右。 不过，别人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啐他一脸唾沫。 要知道，即使是军大院的孩子，拥有一双正规溜冰鞋也不容易，平日里当做宝贝似的。 他们一个月也就几块钱零花钱，而这个已经是巨款。 至于大杂院的孩子，零花钱对他们来说更是个陌生的概念。 不久，张美英乐呵呵地进了屋子。 王梅立刻说了鸡蛋的事。 张美英一听，连忙拿着钥匙走入房间。 不多时，她重新回来，目光落在王小北身上。 刚要张嘴，王小北便果断打断：“妈，你就甭问了，我一没偷二没抢，更没干过啥投机倒把的事儿。” 此话一出，瞬间封住了张美英的嘴。 她微微皱眉，心里掂量着儿子这倔强的性子，知道追问下去也不会说。 尽管如此，她的眼角仍出现一抹深深的担忧。 随后，张美英郑重其事地叮嘱一番，尤其是吃鸡蛋一事，千万不能让院子里的人知道。 对于王小北提出的每人每日2个鸡蛋的方案，她坚决摇头不答应。 什么家庭啊，敢每天吃两个鸡蛋？ 王小北明白张美英心中的想法，她恐怕误以为他在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待到天黑了，小菊跟小西到家后，又是新一轮的叮咛。 等到张美英去上课后，王小北反复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前往任建中那里探听一下消息。 毕竟，白天人多眼杂，夜晚天黑，自己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他找了个理由离开家，出大院前还不忘四下扫描了一下，确认没有可疑之人尾随。 确认无误后，他跨上自行车，穿梭于胡同巷陌之间，巧妙地利用没人之处遁入空间，耐心潜伏一阵，没见任何跟踪者的踪影。 于是，他悄悄的更换衣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 来到任建中单位附近，他利用空间的能力，避开人群视线，多次进出空间后，出现在任建中的办公室这边。 目光落在任建中拿到的报告上，王小北不禁感慨：“专业的事，还得专业人士来做。” 报告中包含着大量的信息，其中一项尤为引人注目。 某报社编辑利用报纸作为秘密通讯手段，手法之高明令人咋舌。 除此之外，报告中还提及诸多内容，但王小北唯独对孙殿英那笔未带走的8万两黄金军费产生了浓厚兴趣。 坊间传闻，孙殿英在临终前将这笔巨款藏匿起来。 井自强多年暗查此事，线索逐渐指向北平房山区，那里拥有全国最大的溶洞群，地下溶洞密布，极有可能成为藏宝之地。 另有一神秘人物“胡茂实”。 曾从北平帝陵盗出一批珍宝，本来打算卖给汉斯猫的文物贩子。 此人本为掮客，却因这批宝物价值连城，于是自己找到一笔钱给买了下来。 然而，就在他打算运宝出境之际，北平解放，胡茂实被捕，大批文物被收缴。 经博物院筛选，部分贵重文物留了下来，其余古玩级物品则送往附近文物商店，以工艺品名义出口。 然而，其中最为珍贵的一部分至今下落不明。 关于胡茂实及这批宝藏的信息，任建中早有调查记录。 近期，有迹象表明井自强已经掌握一定线索，而发布信息的报社编辑可能是其上线“红虎”。 有关部门已经申请，打算统一行动对其进行抓捕，具体行动时间等通知。 第349章 井自强的算盘，让儿子举报自己 在王小北陷入沉思的时候，阳通胡同的大院里。 井自强叫来王家富，走进内室。 他拍了拍王家富的肩膀，话语中透着深意：“家富，等会你拿着这些材料，去派出所那边举报我。” 此言一出，王家富如遭雷击，惊愕不已。 “爸，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说过段时间要远走高飞吗？怎么让我举报你呢？” 他心中五味杂陈。 从小未曾感受父爱，这么多年才与亲生父亲相认，尽管时间已抚平不少伤痕，但内心的隔阂仍难以消弭。 不过，他也不想看到这位迟来的父亲遭遇不测。 井自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宽慰道：“不要担心，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这是保全我最好的法子。” 王家富满腹疑云：“爸，咱不就是打算离开吗？现下国家也不追究，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就得了？” 井自强轻轻摇头，未作过多解释：“听我的，我还想多享几年天伦之乐，孙子没抱上，我还盼着抱抱曾孙呢！照我说的做，去举报我。” “喏，资料在这。” 说着，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郑重其事地交予王家富。 王家富困惑地接过，匆匆浏览一番，脸色陡然大变。 “爸…你…你竟然是……” 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让他对那边的人深感排斥，毕竟如今的生活比起往昔已是天壤之别。 井自强凝视着儿子，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别担心，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详情日后再说，眼下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就好。” 尽管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王家富选择默然接受，不断告诫自己：父亲绝不可能与那伙人有瓜葛，绝对没有问题。 他犹豫片刻，试探性地问道：“爸，那……要不要把这事跟小文说？” 井自强果断否定：“不可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我有个闪失，这个秘密不至于随我入土。” “但……” 王家富还想追问，却被井自强打断：“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他们虽然查到些线索指向我，却找不到任何实证。” “对了，我顺便提醒你一下，去报案时要怎么说……” 随后，他详尽地叮嘱起来。 父子俩交谈良久，井自强起身，爽朗笑道：“好了，赶紧去吧，回来刚好吃饺子，或许很快我们就要分开了。” 说完，他悠然走出房门。 此时，周翠兰正在案板前揉着面团，见井自强走出，笑眯眯的嗔怪道：“舅，你早说一声啊，我们还合计明天请你来家里吃饺子呢！” 井自强哈哈一笑：“无妨，提前吃也一样。我带了瓶好酒，今晚咱们爷几个好好品鉴一番。” 周翠兰闻言，笑逐颜开：“好嘞，一会儿让小文和家富陪你喝两杯。” 一旁正嗑着瓜子的王小武闻声，立刻兴奋插嘴：“妈，还有我呢！我也陪舅爷爷喝两杯！” 井自强听完，满心欢喜，朗声应道：“好，咱们一块儿喝。” 周翠兰望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这辈子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她转身看见丈夫王家富走出房门，眉宇间似乎有些许凝重，便关切地问：“孩子他爸，发生啥事了吗？” 王家富闻声，恍然回神，笑了一下说：“没事，只是琢磨点事儿。你先忙活着，我去集市上买点猪耳朵，晚上陪咱舅舅喝两杯。” “好嘞，快去吧！” 周翠兰虽然不明就里，但见丈夫如此积极张罗，也连忙应承下来，催促着他早点出门。 王家富的目光不觉看向坐在一旁悠闲嗑瓜子的父亲井自强。 井自强会意，笑呵呵地附和：“去吧，再磨蹭一会儿，好东西可就被抢光了。现在物资紧俏得很，晚了可没你份儿。” 在井自强的催促下，王家富在原地短暂思索，最后还是走出家门，融入了人潮中。 …… 北平市局大楼前，王家富双眼泛红，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神情复杂地立于大门前。 他内心挣扎不已，反复权衡着，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抗争。 良久，他一咬牙，决然踏入了那座庄严的大楼，身影消失在门后的光影中。 …… 王小北看完那些资料，心中逐渐勾勒出为何至今未对井自强采取行动的原因。 有很多种因素。 无确凿证据、国宝文物追踪进度、黄金在哪里、红虎的真实身份，以及井自强如何传递信息的办法，接收方究竟是何人或何组织。 这些一系列的原因，官方很明显是打算抓到幕后的大鱼，连根拔除整个坏人组织。 别的不说，光是那批黄金，那可是8万多两，相当于300万美金。 这是什么概念。 这可是实打实的外汇啊！ 在当前国际形势下，国家科技、经济都遭到重重封锁。 然而，若有黄金，总有人甘冒风险，卖一些被淘汰的设备。 琢磨了一番后，王小北决定密切关注案件进展，若任建中他们有所突破，自己就算了。 倘若他们没线索，被自己找到了，一定要分得一杯羹。 打量了一下后，他悄悄的离开了这。 不多时，就来到自家附近。 王小北从怀中掏出一只布袋子，径直走向雷勇军家在的大院，到了他家门前。 他将布袋子放在地上，喊了一声：“雷勇军在吗！” 屋内立刻传来回应：“来啦！” 雷勇军一阵高兴，终于等到王小北过来了。 他掀开门帘，谨慎地看了一下院子，清了清嗓子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有，怎么直接把东西拿到门口来了？被人看见多不好。” 王小北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怕啥呀？这大院里的人还能翻你家东西不成？得了，拿进去吧，钱的事过两天再说。注意点，别弄坏了。”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东西，他相信雷勇军自有办法。 雷勇军拎起布袋子，点点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吧。” 第350章 生产队没吃的，队长来城里弄粮食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大院邻里们都在家吃饭，天气又冷，没人在外面。 王小北听到这话，也是二话没说转身便离开。 刘主任不在屋里，王小北可不愿意等下去，反正她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刚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牛车映入眼帘，正拴在自家大院门口。 目光转向热闹的饭馆，王家和忙碌的身影一下映入眼帘。 难道自己猜错了？ 疑惑之余，王小北走进了院子。 进了屋子，两道身影正坐在堂屋里面，他不禁一愣，急忙热情地打着招呼：“队长、二大爷，你们咋来了！” 看来他没猜错，来的正是王远航与王远山。 王远航看见王小北，乐呵呵的说：“小北，你回来了。” 王小北微微点头，看了一下两人，对王小东道：“哥，我记得爸之前买了点茶叶吧？快给队长和二大爷泡上。” 普通的碎末不用票，不过有点品质的茶叶还是需要票，好在也有一点定量，虽然只有2两，但待客足够了。 王小东闻声如梦初醒，慌忙起身去泡茶。 然而，王远航却摆手道：“哎，不用泡了，我们刚到，是来找你爸的。” 王小北听完，淡然一笑：“没事，先喝口茶暖暖身，我去把爸叫回来。” 王远山却急忙阻拦：“不用不用，让他忙完再说，我们不急。” 王小北想了想，点点头。 他径直走向香案，从抽屉中取出一包烟，分别递给他们：“队长，二大爷，你们抽烟。” “哥，你去告诉爸，队长和二大爷来了，准备两道菜，再拿些馒头过来。” 王小东在旁听得真切，心下有点懊恼：怎么自己就没提前想到这些礼数呢？ 茶、烟、饭……王小北想的是样样周到。 王远航见状，略显尴尬：“哎，其实我们在路上吃过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王小北笑答：“二大爷，你别客气，从队里过来那么远，这点吃食早消化完了。” “既然来了，哪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就是随便吃点，你们啊不用客气。” 说完，他向王小东使个眼色，王小东会意，也是热情的说：“队长，二大爷，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前头一趟。” 等王小东离去，王远航二人也不再多说。 王小北望向这两位曾经生产队里的风云人物，如今却显得如此谨慎，显然是有求于人。 他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 “二大爷，队长，你们今天来，可是村里出了问题？” 王远航长叹一声，“哎，村里粮食都吃完了，我们俩在城里也不认识别的人，只能来找你家帮忙。” 王小北微微点头，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过了这么长时间，村子里能吃的东西也差不多吃完了。 估计大队和公社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这才找到他们，病急乱投医。 不过，就算找到自己这，他也没什么办法啊！ 自己空间里肉倒是不少，粮食却只有几千斤，看似不少，可村子里有两百多人呢，完全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风险太大，他根本不敢卖。 尤其是面对王远航这样的熟人，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此时，王家和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见到王远航二人，脸上不禁泛起喜悦之色：“队长，远航，你们怎么来了？” 王远航因与王家和交情比较深，率先开口：“我们有点事找你，你先忙，忙完咱再说。” 王家和看了一下，见沏了茶也散了烟，便点头说：“没事，我已经让小东帮我去了。你们等一下，饭馆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先给我们炒菜。” “那啥，坐下说吧。” 几人重新坐下来，王远山犹豫了一会，缓缓道：“家和，今天来找你们，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王家和客气的道：“你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他心中已经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果不其然，王远航紧跟着说出了来意：“家和，我和大哥这次，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你帮忙弄点粮食。” 他期待的看着王家和。 王家和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陷入沉思。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王小北。 王小北瞬间明白了，王家和并不是要自己想办法，而是琢磨自家地窖里那几千斤红薯。 家里粮食万万动不得，他好不容易给家里弄了这么多红薯，而且整个大院都知道，要是送出去了，以后怎么敞开吃？ 况且，这些红薯对于全村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意识到这一点，王小北急忙转移话题，面露难色：“队长，二大爷，现在城里的粮食都是有定量的，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二人听完，默默点头，也知道这回事。 王远航琢磨了片刻，又道：“据说城里跳蚤市场有粮食卖的，我们想去碰碰运气，另外……还有另一件事。” 王家和在城里生活一段时日，对行情略知一二。 他沉吟道：“队长，跳蚤市场的确有粮食卖的，可价格很贵的。” “一斤粮票要一毛多钱，面票更是两毛钱，这只是票，加上钱的话，玉米面每斤合到了2毛多，换成红薯一斤也要6分多，这么贵，生产队哪有那么多钱啊？” 他有点狐疑。 家里地窖红薯有很多，也不用票，而自家在城里也有定量。 早前，张美英为了还那四百块钱，玉米面、面粉、大米根本舍不得吃，不仅省钱，还能把粮票卖了换钱。 如今，家里的钱已经还了，手头也有了些余钱，用不着每天吃红薯，可以吃定量。 地窖的红薯要是不吃，只会白白烂掉，倒不如卖给生产队，总比浪费要好。 王家和很是疑惑，为什么王小北不说呢。 不过他也不知道王小北到底怎么想的，所以也就没吱声，打算等会私下找机会问王小北，看他是怎么打算的。 若是王小北知道王家和的想法，肯定会高兴。 这个家，自己终于能当一点了。 王远山与王远航闻言，交换了一个眼神，短暂的犹豫之后，点了点头。 第351章 大白馒头、鸡蛋汤，王家和露脸 随后，王远航起身，郑重地对王家和说道：“家和，我们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你跟我进屋里来说。” 王家和望着他们二人，满脸的疑惑。 见王远山微微颔首，他虽不明就里，也只能带着好奇，跟着他走进屋内。 王小北目睹这一幕，心中已经猜出几分端倪，看来是有不方便让自己知道的事。 他稍微琢磨了一下，心里就有了想法。 肯定是钱！ 生产队什么情况王小北很清楚，根本拿不出来钱，所以十有八九是发现了值钱的宝贝，诸如金银珠宝一类。 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这么遮遮掩掩的。 他们进屋后，王远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慨的说：“还是城里好啊，这好茶，也只有公社开会时能蹭上一口。” 王小北闻声，笑着道：“队长，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泡一杯。” 这茶在城里也是定量供应。 现在还是慢慢给老毛子还钱，所以给一点定量，等咱们和老毛子彻底撕破脸之后，那时候就是勒紧裤腰带了。 什么能卖的东西都拿出去换外汇了，哪怕价格低也在所不惜。 王远山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尝尝味就行了。” 接着，他随意地问了几句城里的情况。 这时，王家和站在门口，冲王小北喊道：“小北，你过来一下。” 王小北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进屋内。 只见王远航手中拿着一方小手帕，那通常是用来包裹钱币之类的。 王小北瞬间明白里头是什么东西了，但他不动声色，佯装不解地问：“爸，有什么事吗？” 王家和瞥了眼王远航，才缓缓开口：“小北，我记得你师父家就在跳蚤市场附近，他知道不知道哪里能收金子？” 王家和刻意避开了王小北常去跳蚤市场的事。 “金子？银行不收吗？” 王小北故作惊讶，心中却暗忖果然如此，只是不知数量有多少。 “银行给的价钱太低了，据说城里有专门的人，出价高出许多。” 听完，王小北目光直视王远航，试探地问：“二大爷，我能问一下有多少金子吗？” 王远航听闻言，不禁面露犹豫。 他心中暗想：如此大的事情，王家和怎会向一个孩子问？ 察觉到对方的困惑，王家和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小子聪明得很，咱们藏不住事的。” “放心吧，他嘴巴严实着呢，绝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王远航看着手中的手帕，想了一下，终于缓缓展开。 王小北好奇地瞥了一眼，只见2根如小指般粗细的小黄鱼静静地躺在王远航手掌心。 表面有些脏兮兮的，一看就是老东西。 王小北看了一下，想了想说：“二大爷，那地方我知道，但这种事咱们可不能亲自去，万一被抓住，工作不保不说，搞不好还得进去坐牢呢。” 这风险太大，王小北自己没什么，可家里人绝对不能牵扯进来。 真出了事，哪怕他们再怎么解释，怕也是越描越黑。 王远航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没事，你只告诉我地方和如何联系人就好。对了，这两根小黄鱼能换多少钱？” 王小北偷瞄了眼王家和，才压低声音说：“这小黄鱼，银行收的话一根大约90多块，最多100封顶。” “跳蚤市场上通常能翻个倍，200块一根，你这2根加起来估计能卖个400块。” “要是遇到急需的买家，价格或许还能再高些，不过具体多少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只是听师父闲聊时提到过。” “地方就在西市菜市口往北数第3条胡同。你到了那里，手里随便拿块布条，时不时在手中摇晃几下，自然会有人上来询问你是不是有黄货。” “那些人多半是晚上或凌晨过来，全凭运气撞。” 至于粮食问题，并不好买。 不过现在人们还有定量，不到万不得已，大家还不愿花高价买粮，所以还是可以买到一些的。 实际上，若单买粮食，价格比粮票折算的要稍低一些。 要是买加工好的玉米面，至少能买1500斤，买玉米粒则能买得更多，买红薯的话最多。 王远航听完，满脸喜色：“看来今天找对人了！我和大哥这就动身。” 此时，屋外传来一声喊声：“爸，菜炒好了！” 王家和闻声哈哈一笑：“好，先吃饭再说。万一路上碰到什么状况，也有力气跑！” 说完，几人起身，边聊边朝外走去。 王小北见状，眉毛一挑。 王家和竟然也会开玩笑了，真是难得！ 来到桌子前，已经摆了几道家常菜。 炖萝卜、清炒藕片、鸡蛋汤，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一个大碗上放着几个白面大馒头。 王小东已经回饭店忙碌去了。 “队长，远航，你们先吃，我拿些酒来。” 王家和向二人招呼着，边说边从香案柜中取出一瓶自家散装的白酒。 王远山见状，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这……太不好意思了。” 要是之前，鸡蛋、花生米这些不算什么，省省总能拿得出来的。 可如今，世道不同了。 王家和却满不在乎地笑着：“嗨，自家兄弟，客气啥！我在那做活，他们也不会多收我钱。” 王小北在一旁看在眼里，心里暗笑。 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个面子和肚皮。 今天，王家和算是面子十足。 的确，饭店不可能乱收他钱，料想这顿饭不会花很多钱。 再者，如果王家和不说，肯定不会有这碗鸡蛋汤。 几人你推我让，一番客套后终究抵不过肚子饿，终于坐了下来。 刹那间，王远山两人如饿狼扑食般，抓起大馒头，一口下去便吞掉半截。 要知道，一斤面也就做五个大白馒头，又加了水，每个足有二三两重。 王小北看着他们，想了想说：“队长，二大爷，你们先吃着，我出去一下。爸，我出去有点事。” “行！” 王远山嘴里塞满吃的，含糊不清地连声应和。 第352章 井自强被抓，这剧本不对 王远航亦是点了点头，态度甚是客气。 王小北不禁感慨，啥时候一个生产队长、一个民兵队长竟对自己这个小辈如此重视了。 不再多说，他简单招呼后便出来了。 出了大院后，王小北推着车离去，穿梭于小巷间，反复试探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却始终没有发现。 这让他颇感纳闷：“怎么才跟了一天就不跟了？不太对劲啊。”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原因，不过没人跟也好。 于是，他骑着车七弯八拐，终来到阳通胡同。 既然主意是他出的，那两根小黄鱼自然还是自己收了，以免中间出现差错，惹出麻烦。 这件事，只有曹子昂和曹子新能够配合。 抵达目的地，王小北左右瞅了一下，将车停在大院门口，径直走了进去。 曹峰应该刚拉完货回来，满身都是灰，正坐在桌子前吃饭，其他人坐在一旁。 “小凌！”曹峰一见他，立刻起身。 “曹大哥，我来找子昂帮个忙。”王小北言简意赅。 曹峰听他称自己为大哥，觉有些别扭，毕竟已经知道对方是安爷的徒弟，辈分有别。 但因还没有正式引荐，便不多说。 他朝曹子昂瞥了一眼：“找你的。” “好嘞！咱出去说。” 曹子昂应声而起，二人一道走出门外。 王小北找自己，应该是有要紧事。 他掀开帘子，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小凌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在家中，他还是习惯喊一声叔。 王小北递过一叠钱，“这里有500块，等会你与子新一块去西市的跳蚤市场，替我收个东西。” 曹子昂有点懵：“啥东西啊？” 王小北见状，解释道：“有人要卖小黄鱼，你们过去谈。据说卖家是两个人，手中或许会拿着布条或毛巾作为标识……” 他将情况说了一下。 曹子昂闻言，有些惊讶的道：“小凌叔，小黄鱼可是非同小可啊！这事儿比倒腾别的严重。” 王小北微微点头：“我明白，你们尽量把交易地点选得隐蔽些，小心点，拿到东西马上回来。” 曹子昂略微迟疑，最后答应下来，却又说：“可是这个价格有点高了，跳蚤市场通常就是两百块钱，小凌叔你两百五收，到时候卖出去赚不到钱的。” 王小北淡淡一笑：“价钱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要是对方想要多卖钱，你就佯装犹豫了一下，最后再出五百块钱，不要让他们给看出来。” 曹子昂好奇插问：“是你的熟人吗？” 王小北矢口否认，摆手道：“我听到他们是乡下来的，他们那儿闹饥荒，这种昧良心的钱，咱不赚。” 曹子昂瞬间懂了。 最近，大批农村人涌入城里，曹峰所在的火车站便多了许多扛包的，听到了不少乡下的情况。 他一脸赞同的说：“对，这种昧良心的钱，咱们不能赚。” 一时间，王小北在他心中的形象高大很多。 每一个练武的，都有一个除暴安良，惩强扶弱的大侠梦，曹子昂也不例外。 他毫不犹豫的说：“好，我这就去找子新，我们一块去。” 正欲转身离去，却被王小北喊住。 “你先等一下。” 等曹子昂转过身来，王小北仔细叮嘱他一会儿该怎么说及可能遭遇的情况，防止说漏嘴了。 曹子昂连连点头，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去找曹子新。 王小北则回去和曹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出了院子，打算一会跟着曹子昂，以免出什么状况。 然而刚走出大院，他就警觉地缩回脚步，斜眼看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四合院门口。 此刻那院子门口围聚了许多人，其中任建中也在，不过他不是领头的，而是配合。 让王小北意外的是，井自强竟然被他们抓了。 此时井自强垂头丧气，两名壮汉押着他走向车子。 临上车的时候，他愤怒的瞪向王家富，骂道：“我平日对你那么照顾，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看着自己血脉上的父亲，王家富内心五味杂陈，但事情已经到这了，他还是挺直腰，正义凛然道：“教员说过，群众中有坏人，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对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要坚决与之划清界限。” 押解井自强的汉子厉声呵斥：“老实点儿，上车！” 说完，不由分说将井自强推入车内。 此时，一位身着白色工安制服的男子走过去，显然是这群人的头头。 他径直走向王家富，握住王家福的手：“王家富同志，你这种时刻不忘……的精神，组织上非常的赞扬。” “如果有新的线索，还请你及时告知我们。” 王家富双掌紧握对方的手，激动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一旦有新的发现，我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随即他们一起离去，有的坐车，有的骑着自行车，瞬间消失在街头巷尾。 留下的是满面困惑的王小武和一众不明所以的邻里。 王小武从始至终愣在原地，直到此刻才缓过神来，急切地追问：“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舅爷……不，井自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你……” 王家富闭目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后缓缓开口：“别急，回家再说。” 话音一落，他就迈步走进自家大院。 围观的人群也随之散去，胡同重归宁静。 “小凌叔，你还没走啊？” 身后突然传来曹子昂略带好奇的声音。 王小北闻声回头：“嗯，门口出了点事，我就多看了会儿。” 他并没有说刚才的事，而是转移话题道，“我跟你们说的买自行车的事怎么样了？” 曹子昂立刻高兴的说：“嘿嘿，我爸同意买二手的了，明天我们就去挑两辆。” 王小北微微点头：“行，你们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离开了。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胡同里，心中满是疑惑。 这剧情不对啊！ 王家富怎么会举报他亲爸呢？ 琢磨了一会儿，他立刻掉头前往王家富所在的院子，打算探个究竟。 然而，还没到胡同口，他就察觉到异样。 “靠！胎没气了？是漏了还是哪个缺德鬼扎的？” 看着瘪成一团的轮胎，王小北不禁暗骂倒霉。 四下没人，他索性将自行车收进空间里，打算等会找家没有关门的修车铺，实在不行就只能等明天再说。 第353章 带着枪买粮食的队长 通过夜幕的掩护，王小北在空间进出了几次，然后来到王家富家的屋顶，再闪身进入空间里面。 屋子里，王家福几人正在那说这话。 周翠兰满脸的困惑：“家富，你怎么能举报舅爷呢？咱们能到城里来，还不是全靠他帮忙。” “对啊，舅爷爷对我们那么好，爸，你怎么能这么做？” 王小武在一旁愤愤附和。 王小文虽然没说话，却显然与两人想法一样，等着听答案。 至于王小莉，身为家中的女孩，她没有资格说什么。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王家富眼神闪烁不定。 他想起井自强早前的叮嘱，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说，“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井自强会有今天，都是他咎由自取，往后大家都不要再说关于他的事情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了里屋。 进了屋子，王家富将门反锁，然后坐在书桌面前，低头沉思着。 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些散乱的杂物。 他扒拉了两下，从里面拿出一个绢丝手帕。 帕子非常薄，上头绣着一些奇特的符号，似字非字，王小北认得那么一两个，和空间藏书中那些小篆颇为相似。 王家富举着手帕放在灯光下，细细打量着。 这一切，都被空间里的王小北全部收入眼底。 尽管他并没有看出手帕有何异样，但他知道王家富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 片刻后，王家富将手帕收进衣袋，又从桌上拿起一本旧书，轻轻翻开。 第一页赫然写着胡景同，备注胡茂实的名字。 第二页则记录着两个地址：城西凤口街道委托商店，以及城西锦宁街道大斜阳胡同43号。 王小北看到这，瞬间联想到先前报告中的胡茂实。 那位掮客。 老家伙逃往国外，儿子还留了下来？ 这两个地址，王小北也猜到了一些。 一处应是工作场所，另一处或许便是他的住址。 不过，大斜阳胡同好像是袁熙柔家在的胡同。 王小北有些意外。 一个经手价值连城珍宝的掮客，他的儿子怎么会住在那种贫民区的地方？ 那可是在金钱至上的旧时代，而非如今越穷越光荣的社会风气。 正当王小北琢磨的时候，王家富已经将书放好，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小北又等了一会儿，王家富没有再做别的什么，对井自强的事是闭口不提，只说了几句上班如何如何。 感觉不会再有什么情况了，王小北便悄悄的离开了。 他走出胡同，找到一家正准备关门的修车铺，说了一些好话，老板才答应给他检查一下自行车。 然后发现是内胎破裂，更换新胎后，他才跨上自行车，驶向西单菜市口附近的胡同。 来到地方，他开始小心的寻找曹子昂等人的身影。 “他们跑到哪儿去了？” 在里面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王小北不禁纳闷，早就知道这样就应该跟着。 万一他们遇到了打把办的，都被抓进去了，王小北得后悔死。 好在又悄默默的找了一会儿，他终于在一个胡同口瞥见一辆牛车，顿时放下心来。 王小北看着牛车，心头一松，自言自语道：“可算是找到了。” 他并没有直接靠近，而是骑车绕到胡同的另一个出口，慢慢的摸了进去。 黑暗中，依稀能看出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王小北并没有惊动几人，只是在不远处观察着。 “咿咿……” 他轻轻吹起一段有规律的口哨。 刚完成交易的王远航闻声警觉，再看到曹子昂瞬间扭头的紧张表情，更是条件反射般举起了手中的枪。 尽管巷子很黑，可借助街边路灯微弱的光线，王远航的动作仍可以看到。 曹子昂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道：“大哥，别慌，是自己人。我俩先过去看看，刚才说的事你们再琢磨琢磨，一会儿再来找你们商量。” 他向一旁的曹子新递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摸黑走向胡同另一头。 王远航目送二人离去，眉心微皱，侧身向王远山问：“哥，这交易还做不做？会不会被他们黑吃黑啊？” 王远山沉吟了一会，缓缓摇头：“应该不会，若真要黑吃黑，早就动手了。再说他们说得对，明天咱们在跳蚤市场收粮食，有没有那么多先不说。” “就算有，咱们要那么多，也需要时间准备，风险太大了。” 听到这话，王远航微微点头。 于是两人站在原地没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 “咿咿……” 曹子昂与曹子新来到胡同口，接近出口之际，也以同样节奏的口哨声回应。 胡同外，王小北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朝两人道：“子昂，这里。” 曹子昂与子新同样全副武装，见到王小北，曹子昂不禁长舒一口气：“小凌叔。” 王小北微微颌首，对曹子新道：“子新，你去胡同口守着，若是那两人过来，记得及时通知。” “知道了，小凌叔！” 听到这话，曹子新迅速站到胡同口，眼睛死死的盯着里面，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王小北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过来之后，才问曹子昂：“子昂，怎么样了？” 曹子昂掏出两个小黄鱼，抱怨的说：“小凌叔，你不知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两人居然带枪！你怎么不早说啊？” 王小北接过小黄鱼，笑着说：“怕啥？人家也是为讨生活，又不是土匪。这种大事，当然得提防着点。” “只要你不惹事，他们也不会对你怎样，反而还得谢谢你呢！” 收好东西，王小北接着问：“粮食的事，他们答应了吗？” 第354章 小凌叔，你怎么不把钱当钱 王远山两人带着小黄鱼在跳蚤市场明目张胆地买粮食，一旦被打把办的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自己空间里还有红薯，王小北觉得还是让他们早点回去的好。 反正那些粮食现在也只是放着，后面多半也会卖掉。 曹子昂摇头说：“刚提这事，他们还没给答复呢，你这就过来了！” 王小北微微颌首，关切地问：“没露馅儿吧？” “嘿嘿，小凌叔你放心，我脸上蒙得严实，说话还特意变声了呢。” “嗯，这样就好。你俩过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如果愿意交易，就带他们去老地方。我提前安排人准备好货，这次有一千五百斤，余下的下次再交易。” 所谓的“老地方”，便是那个废弃的院子，每次买卖的肉都是从那儿流出的。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千五百斤，是因为王远山他们只驾了一辆牛车，再多了也拉不动。 曹子昂听完，连忙道：“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你看见我们跟着他们走了，那就是谈妥了；要是没成，我们会折回来。” “好，你们去吧。对了，他们车上应该有麻袋，一旦同意了交易，把麻袋给我拿过来，我有用处。” “嗯，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后，曹子昂微微点头，与暗中监视的曹子新再度进了胡同。 王小北则走到胡同口，密切关注着对面的动静。 不久，只见曹子昂二人带着一大捆麻袋走过来，王小北顿时知道交易的事答应了。 “小凌叔，说好了，他们同意交易，这是麻袋。我们先过去了啊！” 二人走近，将麻袋扔在胡同阴暗处，曹子昂向王小北汇报。 王小北微微点头：“行，去吧，我等会就安排。” “好，我们先走啦！” 两人转身离去。 等他们带着王远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王小北悄然将所有麻袋收入空间。 粗略一数，足有20多个，而且都是大麻袋，每袋至少能装百斤的。 随后，他骑着车，驶向约定的老地方。 来到地方，王小北把车收了起来，走入破败的院落。 四下环顾没人，便开始在空间内忙碌起来。 一袋接一袋，每袋都装了一百斤红薯，总共15袋。 全部弄完，王小北才缓缓退出空间，将一袋袋红薯码放在院里，供王远山他们查验。 这么多的东西，不检查一下是不可能的。 一切安排好了后，王小北退出院落，在对面胡同等待起来。 约摸过了半小时，曹子昂带着王远山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入院子。 又过了十多分钟，王远山满脸喜色，与王远航抬起一袋红薯走出院门，身后曹子昂和曹子新也帮忙搬着。 15袋红薯，七八个来回便全部搬了出来。 王远山迅速用破旧油毡布遮盖好，随即赶着牛车向城外而去。 等人影走远了，王小北才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三人默契地点点头，曹子昂首先开口：“小凌叔，按你说的，每斤5分钱，一起是七十五块，钱在这儿。 “另外，我们约好三天后的晚上十点，在阜成门碰头。” 这自然是为了下一次交易。 毕竟一次根本拉不完，还得再来一次，到时候会多带些人。 王小北的目光从远去的牛车收回，瞥了眼手中的钱，淡然道：“行，你们先拿着，留着以后当买东西的经费。” 总共也就75块钱，王小北还不放在眼里。 曹子昂拿着钱，微微迟疑，“小凌叔这……” “咋了？” 王小北看着他们的样子，愣了一下。 曹子昂与曹子新交换了一个眼神，鼓起勇气说，“小凌叔，你之前已经给我们的200块钱呢。” “这些钱都抵得上我们半年的工资了，你就这样放心的交给我们吗？” 曹子昂顿了一下，然后又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么做，好像不把钱当钱。” 王小北有钱曹子昂是知道的，光自己大院就买了很多次的肉了。 可是他觉得，买卖做的这么大，王小北背后肯定也是有人的，能分到手的又多少？ 可现在，看王小北的样子，仿佛几百块钱都不是钱一样。 王小北听完，看了看曹子昂，又看向曹子新，他也是使劲的点头，显然和曹子昂一个想法。 他琢磨了一下，曹子昂好像说的也对，自己的确表现得过于不把钱当回事了。 一时间，王小北心里有些纠结。 虽然自己手里就万把块，但对王小北来说，一两百的确不算什么。 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源源不断的赚到钱。 哪怕没有空间，仅仅凭借对未来局势走向的了解，他就不可能缺钱。 不过，这个态度在目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过神来，王小北笑了笑，“也就是对你们，对其他人我可没有这么大方，因为我相信你俩。” 此话一出，曹子昂与子新心头涌上一股感动。 平日里大人让他们买东西，能剩个几毛钱留着花就很不错了。 如今跟着王小北，不仅有工资拿，还经手着好几百块钱，怎能不感动？ 这时，曹子新突然冒出一句：“小凌叔，你是不是打算将来让莫琦当你媳妇啊？” 此话一出，王小北顿时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莫琦还是个小丫头，这样的话以后可别再说了，特别是别让她听见，懂吗？” 曹子新一听，忙不迭地点头，“知道了，等莫琦以后长大了我再说。” 王小北脸都黑了，连忙转移话题，问起了曹子昂联系后门改造的情况。 “已经联系好了，材料对方准备，总共是十五块钱。” 对于这个价格，王小北没有觉得有什么。 毕竟这时候北平的木材大多是由火车从外地运来的，成本比较高。 一张单人床的价格就超过20块钱，还要有结婚证才能够买得到，否则只能选择二手货。 当然，他们大院的情况有所不同，木料不用花钱，只要请杜大爷这样的木匠帮忙做就行了，至于工钱按照双方商议的来。 “行，这事交给你们办，记住动静别太大。” 王小北满意地点点头，交代完毕后，便跨上自行车，与两人道别离去。 第355章 王家和的心事 当王小北骑到大斜阳胡同时，他不由得放缓速度。 此刻已经过了晚上九点钟，胡同里面乌漆嘛黑的。 他琢磨了一下，掉转车头，朝胡同里面走去。 同时，还开启了扫描的能力。 与此一来，王小北不仅能够快速看清门牌号码，甚至还能顺带的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43号院子。 这是一座典型的夯土院落，杂乱无章地堆砌着成柴火、煤球以及其他零碎物品。 再隔两户人家，便是袁熙柔的家。 有些奇怪的是，现在家家户户基本都熄灯了，袁熙柔家里竟然灯还是亮着的。 不过这个距离，看不到屋子里面的情况， 王小北没有多管，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这座大院。 随后利用空间，顺利的到了院子内。 这是标准的北方格局，左右两侧为卧室，中央的堂屋灶台连着火炕。 左侧卧室中，火炕上躺着一家四口，正值壮年的男人和他媳妇，最外侧是一对少男少女。 右侧，则是一间储藏室。 里头放了不少的东西。 有瓷器、书画、书籍、印章，甚至还有几件青铜器。 当然了，数量不是很多。 看着这些东西，王小北一时也分辨不出来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毕竟，赝品可是从古就有的，只不过现在叫法好听一点，称之为仿制品。 后世的时候，他刚接触古玩那会，就听过一个故事，就是光头队伍里的一个高层花15万的银元买了一批宝贝，后来出事了，便打算交出来免予处罚，结果被鉴定为全部都是假的。 古玩这行，水深的很。 王小北仔细观察，扫描每一处角落，期望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然而，无论是传说中的翡翠西瓜，还是金银珠宝，都没有看到，这令他十分的奇怪。 当看到王家福拿出的本子以及写着胡茂实儿子的情况，种种线索交织在一起，王小北就有了想法。 深受后世那些狗血电视剧的洗礼，王小北的脑洞也是有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压根就没有什么宝贝。 调整了一下位置，站在能扫描到卧室里的情况的地方，又是扫描了一下。 这次倒是有点发现。 除了钱，还是古董，数量虽然不多，可都是精品的东西。 不过王家富拿着的带有特殊符号的绢丝手帕，仍然没见着。 绢丝符号小篆，这三个关键词在王小北脑海中反复碰撞，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任凭王小北如何努力回想，始终未能抓住那关键的头绪。 他在屋子里反复进进出出，里里外外仔细的扫描，最后又发现了两根小黄鱼。 但别的，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最后，他只能无奈的离开了。 还是等等看吧。 王家富手中的线索直指胡景同，若真与那批传说中的宝藏有所关联，对方必定会找上门来。 此刻，他对王家富举报一事产生了怀疑，觉得其中似乎另有玄机。 “很有可能，这是演戏？” 王小北琢磨着。 不过，井自强都被抓进去了，不知道最后还能有什么办法。 更令人奇怪的事，举报行为发生在任建中他们还没有采取行动之前，很是蹊跷。 这其中，定然隐藏着他尚不了解的情况。 难道这个井自强是外籍人士？ 王小北有些想不通，但也没有管了。 不管如何，身后没有尾巴再跟着，对王小北来说就说一件好事，不然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打定主意后，王小北溜出大院，推出自行车，往家里骑去。 回到家中，大院里一片静谧，基本上都已经睡觉了。 他将自行车停好，刚掀开帘子走进屋，便看见王家和坐在堂屋中央的方椅上，抽着旱烟袋。 “爸，你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不睡觉，坐这儿扮鬼吓唬人呐？”王小北打趣道。 王家和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收了回去，继续皱眉思索。 王小北见状，很是狐疑。 刚解决了正式工的问题，明明是件开心的事，王家和这是在犯愁啥呢？ 难不成是心疼老家的乡亲们挨饿？ 今天确实只有这件事让人感到堵心。 想了一下，王小北试探性地问道：“爸，你是想弄些红薯给爷爷送去？” 王家和听完，微微抬起头，沉吟片刻，轻轻摇头：“倒也不是。前几天刚送过一些红薯过去，估计粮食还没那么快吃完。” “那你在琢磨什么呢？”王小北更是奇怪了。 王家和望向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摇摇头：“算了，时间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 说完，王家和猛吸了一口，拿着旱烟袋磕了磕，熄灭火，然后走进里屋。 望着王家和的身影，王小北心里面很是奇怪。 不过最近家里面没什么事，既然王家和不愿意多说，王小北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回到房间，大哥王小东与小西早已经睡着了。 王小北简单了洗了个脸，也钻了进去。 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三个人，王小北想着过几天一定要换个大炕，实在不行，弄一张大点的床也行！ 他伸出冰凉的手，摸了摸小西。 小西一哆嗦，下意识往外挪了挪。 如是反复两次，床铺终于腾出些许空间，王小北满意地躺下，睡了起来。 半夜，王小东在睡梦中觉得拥挤，又一脚蹬开小西。 小西被蹬醒，一脸怨气地瞪视着二人。 可无论是王小东还是王小北，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他只得瘪着嘴，委屈巴巴的继续睡了起来。 第356章 季珊的打趣，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大亮，王小北就起来了。 张美英在灶前忙碌着，正熬着粥。 见王小北走出房门，张美英就说：“你每天起这么早，千万记得吃早饭，我知道你自己身上有粮票和钱，对了，拿两个鸡蛋带着。” 她边说边指向装馒头的竹簸箕，上面搁着8个鸡蛋，显然是为他准备了2个，其余人则各1个。 “知道了，妈！” 王小北应了一声，拿上鸡蛋，与张美英打了一个招呼，便出门而去。 才出院门不久，王小北便看到了同样早起买菜的季珊。 此刻，胡同里已经有不少人提着篮子赶去菜市场，生怕去晚了只能买到咸菜，甚至可能错过当天的定量。 “哎呀，小北，真是巧了！快捎我一下！” 季珊见王小北骑着车，立刻高兴的说了一句。 王小北当然不会拒绝，示意她上车，随即载着她骑向菜市场。 路上，王小北忍不住笑道：“天还没亮呢，你一个女孩子就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真不怕遇到啥危险？” “咱大院里一大帮人都要买菜，你怎么不跟着她们一道啊？” 季珊闻言，面色微黯，但很快调整了过来，故作轻松地回答：“没事，我一个人惯了，要是不怕染病，就尽管来招惹我吧！” 王小北闻言，不禁心中怜悯，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冷眼与排斥，季珊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想了想，他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安慰，便玩笑似的说：“那你不担心我吗？小心我把你拉进小巷子，告诉你，我也有病，咱俩正好凑一对得了！” 身后传来季珊忍俊不禁的轻笑，她轻轻打了一下王小北的背，笑眯眯的道：“你少臭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多大，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王小北一听，顿时撇了撇嘴。 毛没长齐？ 信不信掏出来吓死你！ 然而，理智告诉他，玩笑归玩笑，有些话还是得顾忌一些。 没说什么，骑着车继续前进。 自行车后座上的季珊，望着王小北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她有时候也奇怪，平日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她的眼神总像饿狼一般贪婪，让她从心底泛起厌恶。 然而，面对王小北的时候，哪怕也经常色眯眯的看自己，她却莫名地没有太多反感。 “估计是因为他还小，我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儿。”季珊在心中道。 也没有多远，王小北很快便到了菜市场。 在门口，王小北把季珊放下车，说：“以后你就别到菜市场来买菜了，咱们大院里好多人找我爸买菜呢。” “回头我帮你说一下，或者你把定量本给我，我顺道帮你带回去得了。” 季珊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还是自己买吧。” 王小北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只是心中隐约揣测着她拒绝的原因。 打了一个招呼，王小北骑着车向安老家过去。 来到安老家，远远便看见安老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笑眯眯的喊道：“师父！我来啦！” 说着，他放好自行车，快步走过去。 安老微微点头，目光在王小北身上看了看。 片刻后，安老开口道：“今天教你一套新功夫，披挂掌，之后回家你也要多练。” 听到又有新功夫可学，王小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哎呀，师父，又要教我新功夫了？这披挂掌厉不厉害？” 虽然贪多嚼不烂，但技多不压身嘛，况且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练。 安老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满脸嫌弃，淡淡道：“八极拳必须与披挂掌结合，才能做到刚柔并济，发挥出最大威力……” 王小北听完，心中暗喜：“听着就感觉厉害的紧，管他呢，先练了再说！” “你先看我演示，能跟上的就一起练，跟不上就慢点来。” 安老话音刚落，正准备展示动作，一阵敲门声响起，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大门方向。 此时天还没亮，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王小北感到诧异。 王小北的第一反应是被人跟踪过来了，此刻终于要摊牌了。 但安老却淡然道：“去开门吧，应该是修文。” 王小北一愣，胡修文怎么过来了。 要知道，他如今的身份可是贴身警卫员，通常不会轻易离开领导的。 尽管心中疑问，王小北还是没多问，径直走向大门。 门还未完全打开，他就确定门外之人正是胡修文。 只见他身穿厚实的棉衣，不再是往常那套将校呢大衣，头戴一顶狗皮帽子，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 “老九，师父醒了没？” 胡修文见到王小北，热情地打着招呼。 王小北笑着回应：“是胡哥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快进来吧，师父在里头呢。” 对于胡修文口中的“老九”称呼，王小北虽感觉蹊跷，但还是按下心中的好奇，随即将门关好，与胡修文一块走入庭院之中。 走入庭院，胡修文看到安爷，就笑着说：“师父！” 安爷背着双手，微微颔首：“什么事你说吧？” 胡修文侧眼瞅了瞅身边的王小北，稍想了一下道：“师父，上次你替弟子准备的那些东西，能不能再给弄一些？” 安爷听到这话，也是看了一下王小北。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理所当然的以为两个人有什么不方便自己听的话要说。 于是，他笑容灿烂地说：“师父，你们先说，我过去喝点水。” 话音一落，他刚欲转身离去，却被安爷叫住了：“臭小子，还想走？跟我装糊涂是吧？” 王小北愣了一下，“师父，你这就冤枉我了，你们打着哑谜，我怎么听得懂你们在说什么呀！” 安爷有路子，能弄到不少好东西，有人找他帮忙，亦或是徒弟找他帮忙，再正常不过了。 老头子不说，他也不想听。 不过现在听安老的意思，这个事跟自己有关系？ 弄什么东西呢？ 第357章 师兄也要买肉 琢磨了一下，王小北回过神来，“师父，你是说，上次那些肉和猪油是为胡哥准备的？” 安爷微微点头，同时纠正他的称呼：“什么胡哥，你要叫八师兄。” 王小北听着，嬉皮笑脸地说：“师父，胡哥可是你的关门弟子，这门都关上了，那我还能算九啊？他是关门弟子，那我岂不是成了守门弟子？” 安爷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转向胡修文道：“小北并非外人，以后你直接找他就好。” “但记住一个，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情况，哪怕你说自己是去黑市上面买的，也绝不许牵扯到他。” 胡修文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些东西竟是这位小师弟弄到的。 意外归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最终，他郑重地点点头，目光看向王小北：“老九，再帮师兄弄些肉来，行吗？” 王小北嘴角一扬，毫不在意地笑道：“那还用说嘛，师父都发话了，哪有不成的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师兄，你把肉弄回那个大院，就不怕惹出什么麻烦吗？” 王小北知道那院子里住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有从枪林弹雨中杀出来的将领，也有从事政工工作的文职，每一个身份都不低。 胡修文听完，大笑着道：“嗨，你放心，保证没事！” 既然胡修文都这样说，王小北便不再多想，那应该就是没事的。 毕竟之前都带回去过一次，如今再弄，显然是得到了某种默许。 当然，王小北并不打算弄很多。 “师兄，我能搞到的东西也有限，除非我自己去黑市上面收，不然的话，只有这么多……” 说到这儿，他比划了一个手掌。 其实，他心中对于具体给多少也没有拿定主意。 正当他犹豫是否将200斤减到100时，胡修文却已经开口了，“哎呀，20斤够了，已经很多啦！” 可王小北的手指不经意间屈成数字“1”的形状，胡修文语气一转：“嗯……行，10斤也行。” 王小北偷瞄了一眼一旁的安爷，只见他眼皮低垂，压根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见状，王小北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就说定了，20斤，下午你方便的时候，直接来师傅这里拿就行。” “至于肉的话，你就别挑了，有什么拿什么。当然，我尽量给你找好的。” 钱的事他压根没提，反正不会亏待自己。 …… 练习完了，王小北收功之后就跟安老告别离开了院子。 当然，走的时候他已经悄悄的把肉留了下来。 随后骑着车，去往莫琦那边。 路上的时候，他顺便去了一趟委托商店，买了一点旧棉鞋和旧衣服，准备做棉袄。 到了地方，王小北敲了敲门，里面很快想起莫琦警惕的声音：“谁啊？” 王小北笑了笑，“是我。” 闻言，莫琦立马打开大门，让王小北进院子。 王小北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问：“子昂他们过来了吗？” 莫琦点了点头，“过来了，说是给开一个后门。” 王小北点点头。 走进院子，果然就看到四个人，院子墙壁上已经被凿出了一个大洞，一个中年人正在敲着洞口边的砖头。 曹子昂和曹子新在后面看着。 见到王小北，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看他们在弄着，王小北就没有管，对莫琦示意了一下。 莫琦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王小北来到一处房间门前。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 几条不要票的香烟，牌子是大公鸡的，几十瓶透明玻璃瓶的白酒，同样也不要票。 然后还有一些粮食，显然是莫琦自己吃的。 “不错，动作挺快的！” 王小北笑了笑，看向一个纸箱子，毫不犹豫地打开。 箱子里，是六瓶红星二锅头。 原箱原装的，上面还有标签。 这红星二锅头，是北平百姓最喜欢的一种酒，是当初国家为了献礼制定的项目之一。 而且为了让老百姓能够喝到真正的二锅头，这酒的价格不是太高。 所谓的二锅头，其实是一种工艺，只要第二锅的酒，所以才叫二锅头。 尽管北平周边的老酒坊也多有酿造二锅头的，但红星作为新建的现代化“机械化”酒厂，且是近年来北平市区唯一的一家。 其产品自然不要票。 王小北拿出一瓶二锅头看了看，然后看向别的酒。 各种牌子的都有，但数量不是很多，一下子就看完了。 他转向一旁的莫琦，叮嘱地道：“好了，以后记得把门锁好，平日里别让人进到这里来，听到没？” “好，我知道。” 莫琦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王小北转身出去，莫琦立即跟上，迅速将房门重新锁上。 心里虽然对这些东西有些好奇，莫琦却并没有多问。 对于王小北，她是无条件的信任。 王小北走出来后，看了看曹子昂与曹子新，“子昂，子新，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得先走了！” 曹子昂回过头，“好！你先忙你的！” 王小北正欲离去，忽然像是记起什么，向曹子昂招了招手。 曹子昂见状，困惑地走了过来：“小凌叔，有什么事吗？” 王小北摆摆手，“最近买东西的时候，多买一点盐回来。” 空间内的腊肉需要大量盐，而且不久后食盐也要限量，现在不多买一点，以后就买不到了。 曹子昂心里有些纳闷，但也没说什么，“好，明天开始，我就多买一点。” 王小北点点头。 随后，他走到自行车那儿，扭头对身侧的莫琦道：“以后你就在这里好好住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紧巴巴的，遇到啥危险情况，记得找居委会。” “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不过我啥时候能来说不准。行了，我走啦！” 莫琦紧跟几步，连连点头，似乎想送他。 王小北想起来，在车后摸出一个布袋，递到她手中：“明日是小年，这个你拿着，晚上自己包顿饺子吃。” “好了赶紧回去吧，我走了。” 说着，他就转身离去。 第358章 大姐也要去钓鱼 莫琦站在原地，见王小北走了，才打开袋子。 是一块猪肉，差不多有半斤重，鸡蛋也有十几个。 她张大了嘴巴，赶紧将布袋子收紧，然后返回屋子里。 看着这些东西，莫琦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这些鸡蛋和肉，让莫琦想到了父母。 她是独女，父母对她疼爱有加，家里有什么东西都是紧着她，虽然不能天天吃鸡蛋，可也比村子里其他的孩子要好多了。 可是，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什么都没有了。 …… 王小北离开胡同之后，直接就回家了。 王家富那里，他没有去管。 反正没什么头绪，只要每天看一下，守株待兔就行了。 不过，井自强才刚刚被抓，王家福就算有什么动作，短期之内也不会行动。 尽管他举报了井自强，但两人瓜葛那么深，只要是脑子不蠢现在就不会动作。 不过，这些推测都建立在井自强已经知道了宝藏消息，并透露给了王家富，让他找到这些东西的前提之上。 归根结底，这只是王小北的猜测而已。 刚回到大院，就看到饭馆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王小北不禁皱起了眉头。 现在排队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看到王家和正在店里面忙碌，他便没进去打扰。 “小北回来啦！” 刚走进大院，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们顿时围了过来，叫喊的是拉煤的武师傅家的武俊哲与武俊山两兄弟。 “小北，要不咱们中午饭就别吃了，现在就出发，多弄点鱼回来！” 身边的杜玉泉笑嘿嘿的说，还挑了挑眉，“小北，我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听说你那秘制鱼饵专钓大鱼，今天可得给我一点，让我也过过瘾。” 听到杜玉泉的话，王小北心里呵呵了一声。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道：“咱们什么关系，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你钓到的大鱼到时候跑了，别怨我啊！” 杜玉泉胸口一挺，信誓旦旦：“那必须的！今天我特意备了根结实的尼龙绳，还买了大头针，任凭多大的鱼也甭想挣脱。” 王小北听完，哈哈一笑，目光扫过大院内逐渐聚拢的孩子们，道：“吃了中午饭再去吧，钓鱼这事，急不得。” “小北，我们就等着你回来过去呢！”众人附和着催促。 “没错，现在就走吧……” 雷大爷家的雷飞昂与雷飞扬，还有赵师傅的儿子赵高歌，一伙人齐声附和。 王小北眼瞅着这阵势，心里琢磨着。 嘿，原来这群家伙对今天的钓鱼个个满怀信心呐！ 既然如此，咱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扫了他们的兴！ “小北，我们今天也跟你一块去，不过，得吃完饭再去。” 王梅一边做着饭，也说了一句。 王小北听到这话，耸耸肩，“好了，看时间也刚好赶上吃饭，吃完了再行动也不迟。还是老规矩，你们先走，我们后面就过来。” 话音刚落，王小北便转身离开人群，留下大院里的众人面露失望，却也只能接受现实，陆续散去。 王小北走到廊下，就对王梅问：“外面那么冷，你们去凑什么热闹啊？” 王梅系着围裙，手拿着锅铲，豪气地道：“这么热闹的事儿，哪能少了我们！” 王小北再次耸肩：“行吧，你们爱咋咋地。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路上可不近，我的自行车驮不了那么多人。” 这时，缺了门牙的小菊在一旁插嘴：“哥，大姐说让你骑车载她，她抱我，让小西跟在后面跑。” 小西一听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抗议：“干嘛让我跑步呀？小妹就不要去了！我和哥、大姐一块儿去！” 王梅手中的锅铲重重一敲锅沿，瞪着小西说：“我是你大姐，小妹比你小，再说了，你个男孩子，还能让小妹走路不成？” 小西一听这番道理，憋了一肚子气，气鼓鼓地跑回屋，打算等张美英回来就告状。 王梅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若在过去，张美英铁定护着小西，让她们姐妹俩跟着跑。 但现在不同了，家里王小北说了算，他哪会让小妹受这份罪。 王小北无奈摇头，大姐的心思他自然明白。 尽管大姐已经很懂事了，但毕竟才14岁。 但话说回来，她确实摸准了他的脾气。 虽然他是成年人的灵魂，但想起身体不好的时候，全是大姐照料，两人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 至于小菊，更是他们一手带大的。 家里本就有重男轻女的风气，若自己再不多疼一些，小菊岂不成了家中透明人？ 至于小西，倒不是对他有偏见，只是身为男子汉，理应有男子汉的担当和教育方式。 果不其然，正如王梅所料，小西告状时，张美英只扫了眼沉默的王小北，便轻描淡写地说：“这事我不管，你自己跟你哥商量。” 在她看来，钓鱼不过是孩子们的游戏，自行车也是王小北借来的，她乐得清闲，懒得过问。 小西一听张美英这么说，顿感地位骤降，满心委屈地看向王小北。 王小北平静的道：“要么你就别去了，晚上回来保证让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听到这话，小西立刻闭上了嘴巴。 完蛋！ 确认无疑了。 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最低了。 这滑稽的一幕落入王梅与小菊眼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掩嘴窃笑起来。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却想到了井自强的那些事。 他并非琢磨那传说中的宝藏，而是担心起不久后的大浪潮，自家四个孩子都要下乡的。 一旦因井自强之事导致家里沾上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到时候可能带来麻烦。 按规定，家中没去上班的能留一个人在身边，然而规定是规定，执行起来却有很多操作空间。 总有那么些人，会趁机把家庭有问题的人一股脑送下乡，这样的例子可不少。 必须得把事情给清理干净了。 当然，这也需要一个时机。 第359章 感情王家和是想去看大姑 刚吃了饭，外头忽地传来喊声，小西立刻跑了出去，他还是觉得跟着大院的人一块过去比较好。 吃完饭后，也没有洗碗，王小北就拿着鱼竿、木桶，骑着车载着王梅和小菊往玉渊潭赶去。 到了玉渊潭的时候，大院的人早在路口翘首以待，黑压压一片，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过来了。 每户孩子手中都拿着一根鱼竿，都是竹子绑棉线，线尾系着一根用针烧热弯成的鱼钩。 “小梅！”向媛眼尖，一下子看见他们，高兴的跑过来挽住王梅的手臂。 周围的女孩们亦迅速围拢过来，有赵高歌的妹妹赵清莹，雷大爷家的三孙女雷敏敏。 杜玉泉带着妹妹站在一旁，院子其余的女孩这次没有来，毕竟家里没有大孩子一起，只有向媛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杜玉泉满脸喜色，迫不及待地催促道：“走吧，快些，我们钓鱼去！” 王小北微微颔首，将自行车锁在路边，大家伙一起朝着先前的河道出发。 立春将至，气温悄然回升，积雪都已经化了，不过冰面还在。 抵达熟悉的老地方，王小北环顾四周，满意地颔了颔首，对众人宣布：“就这儿吧，我们开始钓鱼吧。” “这是鱼饵，省着点儿用，这可不多啊。” 说完，王小北将鱼饵放在地上，拿着小马扎坐着，等待鱼儿上钩。 一群孩子见状，纷纷围拢过来，跟着王小北的样子，从瓶中取出鱼饵，笨拙地在鱼钩上挂好。 有些人纯粹是凑热闹，边打闹，边看着别人钓鱼。 毕竟，在场大部分人对钓鱼可都是不太会的。 王小北并没有过多干预他们的举动，只是淡淡提醒众人：“鱼饵别放太多，你们那绳子可没我的结实。” 大家闻声皆点了点头，调整起手中的鱼饵来。 唯有杜玉泉，仗着自己有尼龙绳，豪气地往钩上挂了个“巨无霸”鱼饵。 王小北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扬，心想：这家伙，不用我动手，只怕这半天也难钓上一条像样的鱼。 这时，王梅坐到王小北身边，轻声道：“小北，爸说他想去看大姑。” 王小北一听，动作一顿，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姐回道：“昨天我没睡着，听到爸妈说话时提到了。” 王小北瞬间懂了，原来昨夜王家和那满腹心事，是因为想着大姑。 家中除了小姑王萍，还有一位大姑王莉，喊大姑，可年纪却比王家和小2岁。 多年前，刘银珠硬是将她嫁给一个30多岁的男人。 自那以后，除了逢年过节象征性地走动一下，王莉几乎与娘家断了联系。 而王家和因当年没有阻拦这门婚事，两家关系也不怎么样。 据说，大姑家如今过得还算不错，他们是村里最早一批当菜农的，收入不比城里人少。 大姑父是个退伍军人，为人老实本分，只可惜曾因伤致腿瘸，每次过来走亲戚总是沉默寡言。 两家人心里有芥蒂，尽管这几年家里过的不错，但年复一年的隔阂，使得彼此往来愈发少。 王家和始终觉得对不起大姑，总觉得自己在大哥离开后，没有照顾好这个妹妹。 至于王家军回来后是不是去过大姑家，王小北就不得而知了。 正当思绪飘远，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鱼了！” “有鱼上钩啦！” 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喜的呼喊，对此，王小北并不觉得意外。 有自己的特制鱼饵，如果这样鱼都不上钩，那才是咄咄怪事。 他同样轻轻拉动手中的鱼竿，一条2两多重大鲫鱼已经咬钩了。 王小北熟练地卸下钓钩，将鲫鱼递给旁边早已经望眼欲穿的小西，同时低声对王梅说道。 “这件事等回家再说。” 王梅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向媛拿着自己做的鱼竿，兴高采烈地向王梅说：“快看，小梅，我也钓到一条鱼！” 她那副假小子的样子，让王梅忍不住乐呵呵地走过去。 王小北见状，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这家伙该不会有取向问题吧？ 可千万别把我老姐给带偏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拉拉也是有的。 泡过井水的鱼饵在水流中缓缓下沉，最初只引来一群小鱼。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周围的鱼群似乎闻到了气味，纷纷向他们的位置聚拢，上钩的鱼儿也越来越大。 杜玉泉接连钓起两条半斤左右的鲫鱼，此刻正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下一条大鱼的到来。 王小北目光扫过湖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不用他动手脚了。 杜玉泉这家伙贪心不足，用的鱼饵也大，直接引来了真正的大家伙。 “来大鱼了！” 杜玉泉激动地大喊一声，他手中的竹竿被拉得严重变形。 王小北瞥了一眼，心中暗道：好家伙，至少5斤多的大鲤鱼。 要是杜玉泉真能把这大家伙钓上来，他直接吃掉那根鱼竿。 有着些许钓鱼经验的武俊哲见状，连忙提醒：“哎，悠着点拉，小心绳子断了！” 杜玉泉却自信满满地回应：“嗨！放心吧，我就不信那鱼能把尼龙绳给拉断！” 王小北淡定地在一旁继续收杆，因为他刚刚也钓起一条2斤左右的大鱼。 这种大鱼已经要溜鱼，否则很容易断竿。 就在这时，杜玉泉那边传来一声惊叫。 “啊，我的鱼钩！” 尼龙绳虽然坚韧，但承受不住猛烈的直拉硬拽，尤其是在鱼钩处，由于穿过的孔眼极小，只能容纳细如发丝的绳股。 如此一来，硬生生的拉扯导致鱼钩处的绳子瞬间崩断。 “刚才那条鱼好大啊……” “唉，可惜就这样跑了。” …… 大家一阵可惜，王小北淡淡撇了一眼，便遛着鱼，直到鱼儿筋疲力尽，才被他拉上岸来。 第360章 回到大院送鱼 小西和小菊欢呼着：“太好了，晚上有鱼吃喽！” 要知道，今年过年才给半斤鱼的定量，现在王小北钓上来的这条，完全够一家人吃了。 杜玉泉眼巴巴地凑过来，手里拿着鱼竿，迟疑的问：“小北…你还有多余的鱼钩吗？” 王小北轻轻一耸肩，心里嘀咕：“你丫眼神不好使啊？” 但转念想到自己是个与人为善的好人，不能笑话，改口道：“你也看见了，我就带了这一根鱼竿。” 杜玉泉听到这话，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盯着所剩无几的鱼饵，打消了回去找针线的念头。 这一切，王小北尽收眼底。 弄的鱼饵也是他一开始算好的。 升米恩斗米仇！ 福利偶尔发一次就够了，天天给别人好处，那就成冤大头了。 再者，经过这次，短期内他可没打算再组织大家一起钓鱼的想法。 杜玉泉看着周围人仍在钓鱼，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决定留下，想着等会儿钓得多的人能匀他一些。 他心想：“总不能就我一人倒霉断钩吧！” 事实证明，他就是一个乌鸦嘴。 除了王小北和武俊哲外，其他人的鱼竿纷纷断裂。 尽管如此，他们的收获也远超杜玉泉，最少的也有3斤左右。 等到武俊哲的鱼竿在一片惋惜声中也断了，王小北见鱼饵只有一点点，也不准备钓了，边收拾边说：“好了，现在鱼饵就这么多了，用完就彻底没了。” “后面可别找我要了啊！” 他像宝贝一样将剩余的鱼饵收好。 众人闻言，虽然有点可惜，却也没说话什么，毕竟大家都钓到了鱼。 王小北懒得搭理其他人，径直骑车带上王梅和小菊返回，可怜的小西再次被他“无情”抛下。 三人回到家，大院的邻居们全部围过来，看今天的收获。 当他们看到王小北桶里面的鱼时，全都露出羡慕的神色，然后探听自家孩子的情况。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了大家钓鱼的情况，大家知道后笑的更加开心了。 前院的程大妈有些失落，她家孙子孙女还小，这次没有一起去。 她心中想着，不知道一会能不能给自己家多分一点鱼。 王小北提着桶走出人群，让王梅去处理鱼，自己则转身走进屋子里。 此时，王家和正坐在屋里抽着旱烟袋 王小北看着王家和，想起王梅今天的话，便道：“爸，你是不是想去看大姑啊？” 王家和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而后默默点头。 “如今村里日子都不好过，想必他们那边也一样。我想过去看看，给他们送点红薯。” 王小北早从王梅口中知道了王家和的心思，本想劝他此刻最好不要去缓和那段紧张的关系。 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王小北注视着王家和矛盾的脸庞，耸耸肩：“爸，如果你真想去，就尽早去吧。” 王家和吸了口烟，沉思片刻，最终下了决心：“明天你妈和你哥都放假，让他们陪我一起去。我借一下饭馆的三轮车，给你大姑送点东西。” “那……我也去吗？”王小北轻声问。 王家和微微想了一下，摇头说：“不用了。” 王小北松了一口气，“好，我有什么能做的你尽管说。” 他正要进屋，忽又停下脚步，看着王梅要去水池那杀鱼，便开口道：“姐，挑几条大点儿的鱼，最少半斤的吧，给那些没去的人家，每家送一条，还有，给王老太太也送一条。” “一家一条？” 王梅一脸惊讶，扳着指头数道，“前院程大妈家、刘藤家、钱老师家……后院周寡妇家、王老太太家……一共七家呢！这不得4斤鱼啊？” “放心吧，听我的，剩下的鱼还多着呢。”尽管王小北有意控制，今天的仍有近二十斤，其中还有三四斤的大鱼。 王梅低头瞥了眼桶中的鱼，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答应了：“好吧，那你去送。” “上次是我送的，这次你去吧。你刚搬进院子，还没跟大家混熟呢，这也算是一次接触的机会。” 王小北说完，便径直回了屋子里。 王梅犹豫片刻，终究提着鱼走向各家。 王小北回到家，看到还是挺宽敞的，反正也没啥事做，索性开始练习功夫。 不久，院外传来阵阵喧闹，那是钓鱼的大部队归来了。 王小北并没有理会，专心致志地练习着。 练了一会儿，他忽然间停下来。 上次买的那尊青黛石雕大犀牛，让他意外解锁了一项新技能。 这项技能实用性很强。 必须再找找看哪里还能得到这种东西，毕竟，对于他而言，空间才是立身之本。 看了看时间尚早，刚过3点半，他决定出去一下。 “爸，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不等沉思的王家和回应，王小北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目的地很明确——工美大厦。 王家和见他风风火火地离开，只是微微抬眼，就没有理会，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天到晚在忙什么。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径直朝工美大厦骑行而去。 途经一家委托商店时，他不自觉放缓了车速。 这里，正是王家富书上写的胡景同工作的地方。 想着，王小北将自行车停放好，踏入了委托商店。 果不其然，果然在柜台里面看到了胡景同。 他正拿着一块墨锭，摆弄着。 店里面也有不少人，在挑选着东西，还拿起来跟新的对比价格。 王小北装着看东西的样子，挑挑拣拣，最后来到胡景同附近，启动了扫描功能。 柜台、背后的古董架，乃至角落旮旯，全都扫了一遍，甚至连胡景同穿的裤衩颜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一番扫描下来，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除了几件品相不错的古董，就没有别的值钱的玩意。 倒是胡景同手中的墨锭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块桐烟徽墨，以纸笔不胶、香气馥郁、质地细腻且研磨无声等诸多优点闻名。 第361章 青铜器上的铭文 不仅在后世价值不菲，即使当下，价格也令普通人望而却步。 现在一般人写毛笔字多用工业墨水，唯有文人雅士才能用得起徽墨。 王小北也就是随便看看，大栅栏那里的文物商店也有徽墨，只不过价格比较高。 将店里扫描了一遍，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王小北便打算离开。 心中暗自决定，今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看看。 咦？ 正当王小北转身要走的时候，货架背后的一件青铜器映入眼帘，吸引住他的视线。 这东西形似一面青铜镜，具体叫什么王小北也说不出来。 造型圆润饱满，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铜绿，质朴古拙。 自建国之后，青铜器就是文物，严格禁止买卖。 只是现在监管力度没有那么严格，不像未来动不动就是进去踩缝纫机，时间用年来算。 哪怕是九十年代，私下买卖仍屡禁不止。 真正令王小北停下来的，倒不是这件青铜器本身，而是上面镌刻的神秘铭文。 那些文字带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禁让他联想到王家富手中那方绣满奇特符号的绢丝手帕。 然而仔细打量，这些铭文与手帕上的完全不同，毫无重复之处。 “奇怪，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王小北看着青铜器，在心里面嘀咕。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问一下，因为这个东西非常的奇怪，表面上竟然落着一层灰尘。 按道理来说，青铜器这样的文物，而且上面还带着如此多铭文的，都是立刻送到相关文物部门的，绝对不可能放在这里这么久。 委托商品有一个工作就是把贵重物品送到文物部门。 “叔，那件青铜器卖吗？我觉得挺好看的。”王小北指着它，试探性地问。 胡景同闻声抬头，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继而摇摇头。 “那是赝品，我们放在这里充场面，也算是给自己提个醒，不卖的。”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王小北，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徽墨。 王小北微微点头，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继续开口：“叔，你看反正是假的，不如卖给我吧，我挺喜欢它的。” 胡景同听到这话，狐疑地抬眼打量了王小北一会，随后不耐烦地挥手道：“走走走，一边待着去，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看他态度坚决，王小北没有再做纠缠，买卖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他只是尝试一问罢了。 随即，他转身走向店内的另一处，装作随意的看了起来。 实际上却是在打量胡景同的反应。 他看到胡景同在自己离开后，一直盯着自己，时不时的皱着眉，又看了看那件青铜器。 这一幕，王小北默默记在心底。 他佯装看别的东西，趁没人注意，迅速取出一张纸，开始按照青铜器上面的排列，将那些铭文全部都抄写下来。 尽管这是件仿制品，可是铭文清晰，一点模糊都没有。 不管了，先临摹下来再说。 弄完之后，王小北就出了委托商店，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王小北迅速进了空间。 刚一进来，他便从怀中取出一张写着铭文的纸片，正是王家富绢丝手帕上那些令人费解的符号。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东西，王小北当然要弄下来。 他将两张纸并置一处，细细比对。 尽管两者间看起来非常的相似，但无论他怎么看，始终没看出规律。 青铜器上的铭文乃小篆，字迹清晰，而王家富绢丝上的符号，除却两个勉强像是字外，其余好像全都是残缺不全的。 “莫非我判断有误？亦或关键并不在于这些字，而是东西本身？” 王小北拿着纸，自言自语，心里面奇怪的不行。 他实在想不出原因。 至于摩斯密码什么的，对他而言更是抓瞎。 这种暗号都是专人掌握的，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不然弄这么复杂有个屁用。 想了好久，也没有头绪，王小北于是收起这两张纸，放着以后慢慢研究吧。 退出空间，王小北骑着车没有直接去工美大厦，而是转向了大斜阳胡同。 来到袁熙柔家，他朝里面看了看，只见她正在院子里洗着菜，看样子是要做晚饭。 “袁熙柔！”王小北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袁熙柔走过来，打开门，见是他，不禁露出一丝惊讶：“哎，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 王小北随口道：“刚好路过，就看看。” 朝院子里看了一下，“这是在准备做晚饭呢？” 袁熙柔笑着颔了颔首：“对啊！” 话锋一转，她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肯定不只是顺道看看吧？” 他们见过两次面，说熟吧，也就是这两面而已，可要说不熟悉，每次碰到的都是大事。 袁熙柔笑眯眯地看着王小北，等待着他说出来意。 王小北看到袁熙柔的表情，心中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想问你点事儿，但你可得保密，不能告诉其他人，就算是我帮过你两次忙的回报，怎么样？” 袁熙柔听到这话，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一番，半开玩笑地道：“我还想找你算账呢，碰见你就没好事！” 话锋一转，她又爽快地道，“行了，你说吧，我保证不说。” 王小北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房子，问道：“那家住的胡景同的情况，你知道吗？还有他爹的。” 袁熙柔闻言看了一下，扭头奇怪的看着王小北，“你打听这个干啥？” “能说你就说，不能说就算了。”王小北淡淡说。 第362章 潘嘉平没买到粮食 听到这话，袁熙柔摇摇头，“你这话说的，哪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自然可以说；不知道的，我也没法瞎编。” “那好，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王小北催促道。 袁熙柔颔了颔首，开始说道：“胡叔家早年挺有钱的，后来他爸去津沽那边做买卖，结果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这都十多年过去了。” “家里房子因为欠债被抵给了别人，他们就搬到这边来住，也有好些年头了……” 听到这话，王小北陷入沉思，心中暗自纳闷。 当年津沽作为重要港口，哪怕是未来也是这样。 国外贸易，北方出国的路子，都是从这里。 胡茂实跑到津沽，或许是为了处理那些文物，最有可能是卖给外国人，亦或是别的中介。 很有可能当时出了事。 不然胡茂实要是没有死，去了国外怎么可能都不回来呢？ 要知道，建国之后，有很多人都从外面回来了。 即使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将儿子接出国，也不该让他住在这种平民窟的地方。 倘若胡茂实已经死了，那王家富手中的绢丝手帕及这件青铜器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王小北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之后，王小北摇了摇头，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仅仅因为看到青铜器，便将其与胡氏父子强行关联在一起。 或许，其中还有别的关联之类的。 “喂，你在想什么？” 袁熙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王小北的思路。 王小北被拉回现实，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想些事。对了，你是在四中上学吗？” 袁熙柔扬起眉毛，反问：“怎么，你打听这个干啥？” 王小北笑了笑：“就随口一问，谢啦！我先走了，你继续忙你的。” 袁熙柔轻轻点头，目送他离去，看着他身影消失，才关上门。 “熙柔，刚才是谁呀？” 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 袁熙柔回答道：“奶奶，是我朋友。” 屋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哦”，之后便归于宁静。 ……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离开胡同，琢磨了一下宝藏的事，但很快便将其抛到脑后。 他现在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绝对不能错过。 很快，他就到了美工大厦，拿着上次买犀牛的联单，直接上了三楼。 一开始还不让王小北进来的，但在看过联单王小北又说自己是上次的买主让自己过来的，就没有人阻拦他了。 上次接待他的那位服务员一眼就认出王小北，听说不是货出了问题，而是还要一些那些东西之后，顿时如释重负：“哎呀，你早说嘛，吓我一跳，还以为真出啥大问题了呢！” 王小北笑着说：“家里的长辈没来，让我问问你们能不能预订一批这种材质的工艺品，可以给一些订金。” 服务员乐开了花：“当然可以，我们这边也接受定制的。你具体想要什么样的呢？” 王小北心中已有打算，直接道：“来一套12生肖吧，大小不限，材料差不多就行，边角料那些也别浪费了，能做些小型雕刻最好。” 服务员听完，喜形于色：“行，你这要求很合理。不过，定制商品需要支付一定比例的定金，你看……” 王小北稍作思索，问道：“定金一般是多少？” “至少得付总价的一成。”服务员答道。 王小北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100侨汇券和100块钱。 “你点一下，余款下次来取货时再结清。” “好，我这就给你开个收据，请你把具体要求写一下。等你方便的时候，直接过来交款取货就成。” 服务员笑容满面地起身。 王小北微微颔首，紧跟其后。 一边走，他随口问了一句：“这提货大概得等多久？” “最快也要半个月。”服务员回答道。 王小北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竟然这么长时间？” 服务员立刻解释起来：“你可别小瞧这时间，我们这些工艺品，全靠老师傅们一刀一凿精心打磨，还要历经数十道繁复工序。半个月算快的啦！” 王小北心中明白，现下的工艺品全都是手工活，幸好动物雕刻这类，还是相对简单的。 那些玉雕，从构思图案到雕琢完成，往往需要几个月之久。 想到这里，他无奈接受现实：“好吧，那就这么定了。” 直接购买原材料可能引起别人的猜疑，反正目前并不急于一时，多等几天无妨。 听到王小北这话，服务员喜出望外，热情地带着他去签署合同。 王小北依旧用陆茵的名义下单，并在合同上详细列明了自己的要求。 交了订金后，他接过收据，离开了服务部。 他手中的侨汇券已经全部用完了，明天还得向老爷子再要一些，今天出门竟忘了这茬。 不过，他也已经想到了不用陆茵带也能进来的办法。 只要拿着单据，找个熟的人，说证件忘记带就行了。 事情弄完了，王小北骑上自行车，悠然离去。 不多时，他来到了西单商场附近，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一个正低头骑着车、满脸沮丧的身影。 “潘老师！”王小北喊了一声。 潘嘉平听到声音，抬眼一看，发现了王小北。 他嘴角上扬，“小北，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都快要吃饭了。” 王小北挠挠头，憨厚一笑：“潘老师，我过来半点事，正打算回家呢。” 他目光瞥向旁边那家粮店，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干啥呢？买粮食？” 潘嘉平闻言，轻叹一口气：“是啊。现在改用粮票了，不像以前只能在街道指定的地方买。” “我们那片儿粮食全部卖光了，我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结果还是没买到。” “原来如此。” 王小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以前拿着粮本，只能在街道排队，有了粮票倒是自由多了，想去哪儿买去哪儿买。 不过这样一来，粮食还是只有那么多，手慢无的人可就多了。 第363章 晚上吃粉丝饺子 今年的情况就是这样，估计得熬到夏收才有好转。 王小北想了一下，关心地问：“潘老师，你家里粮食是不是都吃完了？” 潘嘉平摆摆手，“倒不至于，撑个一星期应该没问题。好了，你忙你的，我再去别处转转。” “对了，有空记得来老师家坐坐啊！你这小子搬进城了，也不常来看看我。” 听着潘嘉平的话，王小北嘿嘿一笑：“成，等哪天我一定去你那儿串门儿。” “那就行，我先走了。” 潘嘉平挥手告别，骑着自行车，渐行渐远。 目送潘嘉平离去，王小北心中盘算起来。 他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调转车头，朝前门大街方向骑去。 上次潘嘉平无意间说的住址，他现在还记着呢。 按照潘嘉平所说，家里粮食仅够维持一星期，而那段时间恰好是过春节。 倘若其间买不到粮食，这个年怕是过得不踏实。 不过，以潘嘉平的性格，他若明着送粮食过去，对方定然不肯接受。 他之前收下潘嘉平给的那些稿费，内心一直有些愧疚，那并不是自己的劳动所得。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根据记忆，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潘嘉平的住处。 他停好车，手中提着一个面袋子走进了这个大杂院。 “嘿，你找谁呀？” 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瞅见王小北的身影，立刻走上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 王小北目光扫了一下大院，回答道：“我想找潘嘉平潘老师，我是他的学生，特意来看他。” 少年一听，脸上的戒备瞬间消散，转而朝西厢房扬声喊道：“婶子，有人找潘老师！” 话音一落，王小北的视线便定格在一个正在灶台前忙碌的30多岁妇人身上。 妇人听见喊声，停下手中的活，用抹布轻轻擦着手，看向王小北，脸上露出笑容。 “你是来找嘉平的啊！他刚好出门买粮去了，很快就回来，先进来坐会儿吧！” 妇人的嗓音温婉，让人如沐春风。 王小北笑着点头，大步走向门口，将手中的面袋放下：“师娘你好，这是潘老师买的，让我顺道送回来，你自己拿进去吧，我家里还有事，得赶紧回去。” 邓柔静听完，不疑有他，连忙说：“太感谢你了！进来喝杯茶再走吧，晚饭也快做好了，一起吃顿饭吧。” 王小北摆摆手，笑着说：“不了不了，家里有急事，改天我再过来。再见！” 说完，他转身离去，步履匆匆。 邓柔静望着他消失在院门的身影，心中虽有些许疑惑，但并没有多想。 然而，就在她弯腰提起面袋的一刹那，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念头。 不对劲！ 潘嘉平在公社教书，怎会有城里的学生专程过来看他？ 而且，这面袋里的东西…… 邓柔静解开袋口，只见里面装着10来斤精面粉，20斤左右的玉米面，还有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邓柔静满肚子困惑，但碍于院子里有人，不便细问，只好默默地将面袋搬回家中，决定等潘嘉平回家后再问他。 ……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如风一般骑回家。 刚进大院，就闻到一股香气，家家户户正在做晚饭。 自家门口，炉子上的铁锅里传来阵阵鱼香，直往鼻子里钻。 “三哥！三哥！” 小菊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兴冲冲地跑来，“周婶子做的酸菜包子好好吃，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不然全被小西给吃光了！” 王小北接过大包子，还是热的，又看到小西正眼巴巴地盯着包子。 他严肃地对小菊说：“以后不能一口一个‘小西’的，他叫你小妹，你就该叫他哥，别没大没小的。” 两个人又没深仇大恨，只是争口吃的而已。 “听到了吧？以后都得喊我哥。” 小菊一听，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看到小西瞬间扬起的得意笑容，只能无奈地应道：“哦，知道了！” 小西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就被王小北的一句话打回原形：“行了，这包子你自己吃吧，我不饿，今晚家里吃饺子。” 说完，王小北转身进了屋。 等王小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小西立刻凑到小菊面前，一脸谄媚地唤道：“小妹！” 小菊看着他那副馋样，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拗不过小西的目光，开始分包子。 她小心翼翼地撕下一点点包子皮，上面挂着零星几丝酸菜：“喏，给！” 小西一看，顿时满脸嫌弃：“就这点儿？我才不要呢！” “行。” 小菊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人。 见状，小西慌忙改口：“我要！总比没有强……” …… 王小北并没有理睬二人，径直走进屋内，只见王梅正在包着饺子。 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候，就她一人在那干活。 “粉丝馅儿的？好家伙！” 王小北望着盆里的馅料，也是笑了笑。 如今粉丝根本买不到，这馅料绝对是稀罕东西。 王梅身着围裙，身上沾了一些面粉，她抬头朝王小北招呼道：“待会儿我擀好面皮，你来帮我包饺子。” 王小北自然是点头，“好，看你这样子还得一阵子，咱俩到时候一起动手。不过事先声明，我可是不太会包的。” 王梅摆摆手，“咱们自己家里吃，包的也不好也没关系！” “好！” 说完，王小北便转身进屋，心中还惦记着那宝藏呢。 他躺上床，重新拿出那两张纸大量。 他感觉这里面一定有联系，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第364章 琢磨了半天，横看竖看，甚至连暗号都尝试了一遍，依旧没想到两个铭文之间的联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王梅的声音：“小北，快来包饺子啦！” 正钻研的王小北闻声，将两张纸叠在一起，翻身起来，准备以后再研究。 然后，下一秒，他目光一怔。 在灯光映照下，两张纸似乎显露出什么。 他连忙将两张纸再次重叠，对着光线，手指在纸上缓缓移动比对。 这两张纸上抄录的文字，都是按照上面的位置排列抄下来的。 此刻他们叠在一起，王小北顿时看出了不对劲。 心里想着，王小北急忙取出先前得到的那本小篆对照书，开始一个一个的对照起来。 看了一会儿，王小北终于明白了。 绢丝上并非什么符号，也是铭文，只不过不全，缺失了一部分。 王小北根据位置，将青铜器和绢丝上的铭文叠在一起，终于它们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文字。 谜底解开了。 这些铭文形成了几句话。 鬼张口，人携灯，阴阳何为真？ 白水现，映天地，绝处现生机。 …… 王小北将这些文字翻译出来之后，差点吐血。 “特娘的，这什么鬼东西啊？”他心中无语。 上一世看电视，他对这类谜语十分的兴趣，只觉得非常的有意思。 如今自己碰到了，却只觉烦躁。 根本看不懂好吧。 鬼张口，人携灯，这是什么意思？ 鬼吹灯他倒是听过，人携灯是什么玩意？ 难道让自己去盗墓？ 想到这，王小北连忙摇头。 绝对不可能！ 这些东西本就是孙殿英自古墓中盗出来的，怎么会再送回墓中？ 但若是为了防止别人找到，藏在坟墓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只是让自己去挖别人的坟，王小北只觉得恶心的慌，也太缺德了点。 还有下面的句子，到底什么意思？ 王小北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要是知道具体的地点，他还可以用扫描的能力，找到下面埋藏的地方，可关键是，他压根不知道地方。 他一阵的懵逼。 而且自己看不懂，难道胡景同就可以看得懂，还是说王家福知道真相？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小北，快点呀！妈马上回来了，她晚点还要去上课呢！” 屋外，王梅的催促声响起。 “哦哦，来了！” 王小北答应了一下，决定先放一放，到时候看能不能找一个风水大师帮他看看。 能找到地方最好，要是找不到也不强求。 于是，他将两张纸妥善收进空间，走出房门。 眼前，小西与小菊正围坐桌前，专注地包着饺子。 在乡下，白面与饺子皆为稀罕物，唯有王梅与张美英手艺娴熟，旁人则望尘莫及。 此刻，两个孩子拿着擀面杖，笨拙却认真地包裹着一只只圆滚滚的饺子，画面温馨而动人。 “姐，我包的饺子样子实在拿不出手，要不你教他们俩包，我来擀面皮吧。”王小北见王梅正娴熟地擀着面皮，便主动请缨。 王梅抬眼扫视了下两个小家伙手中惨不忍睹的饺子雏形，虽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好，那你来擀面皮，你行吗？” “你尽管放心！”王小北自信满满地回应。 “那你就上手吧。” 王梅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递给他，“穿上这个，别把衣服弄脏了。” 王小北接过王梅递来的围裙，麻利地系在身上，随即抄起擀面杖，开始专心致志地擀起了面皮。 王梅在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拿起一张饺子皮，耐心地向两个孩子演示起来：“看好喽，先蘸点水，沿着边轻轻抹一圈，别抹得太多，半圈就足够了。” “然后放馅儿，别贪心，一点点加，最后慢慢地捏紧。” 小菊听得认真，乐滋滋地照着学起来。 而小西却耐性不足，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哎呀，你们慢慢包吧，我去串个门，看看邻居家有什么好吃的。” 小西随手一扔手中的饺子皮，就要往外溜。 “砰砰砰！” 王小北适时地用擀面杖在桌上敲出三声警告，语气平和却坚决地说：“今天谁包的饺子谁吃，你和小妹自包自食，谁包得少，谁就少吃点。” 小西听完，满脸写着不相信：“那爸、妈、大哥呢？还有你呢？我才不干这种苦差事！” 王小北再次重重地敲了敲桌面，严肃地对小西说：“爸妈和大哥都在外头辛辛苦苦上班呢？” “没看见我这们正忙着擀面皮吗？不想包就给我滚蛋，妈宠着你，我可没那份闲心。” “一家人都在忙前忙后，就你一个人闲得四处晃荡，有种你就试试看。” 小西被这一席话说得心里直打鼓，深知王小北说到做到的脾气。 万一哪天他真背着自己把饺子都吃了，自己岂不是要饿肚子？ 思来想去，小西只能悻悻地重新坐下，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你们看看，哪家有大男人在家做饭、做家务的？” 王梅和小菊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王小北也颇为赞同地颔了颔首：“嗯，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见王小北认同自己的观点，小西眼前一亮，试探道：“真的？那我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王小北大方地挥手放行。 小西如蒙大赦，瞬间丢下手里的活计，兴冲冲地跑出门去。 可刚踏出大门没几步，他就觉得不对劲，赶紧回头掀起门帘往屋里一瞧，只见大姐、小菊和王小北正鬼鬼祟祟地往里屋钻。 “你们几个搞什么名堂？” 小西大喝一声，快步奔回屋内，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 王小北略一思索，故作镇定地回答：“嗨，没事没事，就是包饺子而已。” 随后，他指挥着王梅和仍旧一头雾水的小菊，三人佯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包起了饺子。 第364章 鬼张口，人携灯 琢磨了半天，横看竖看，甚至连暗号都尝试了一遍，依旧没想到两张铭文之间的联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王梅的声音：“小北，快来包饺子啦！” 正钻研的王小北闻声，将两张纸叠在一起，翻身起来，准备以后再研究。 然后，下一秒，他目光一怔。 在灯光映照下，两张纸似乎显露出什么。 他连忙将两张纸再次重叠，对着光线，手指在纸上缓缓移动比对。 这两张纸上抄录的文字，都是按照上面的位置排列抄下来的。 此刻他们叠在一起，王小北顿时看出了不对劲。 心里想着，王小北急忙取出先前得到的那本小篆对照书，开始一个一个的对照起来。 看了一会儿，王小北终于明白了。 绢丝上并非什么符号，也是铭文，只不过不全，缺失了一部分。 王小北根据位置，将青铜器和绢丝上的铭文叠在一起，终于它们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文字。 谜底解开了。 王小北对比了一会儿，这些铭文形成了几句话。 鬼张口，人携灯，阴阳何为真？ 白水现，映天地，绝处现生机。 …… 王小北将这些文字翻译出来之后，差点吐血。 “特娘的，这什么鬼东西啊？”他心中无语。 上一世看电视，他对这类谜语十分的兴趣，只觉得非常的有意思。 如今自己碰到了，却只觉烦躁。 根本看不懂好吧。 鬼张口，人携灯，这是什么意思？ 鬼吹灯他倒是听过，人携灯是什么玩意？ 难道让自己去盗墓？ 想到这，王小北连忙摇头。 绝对不可能！ 这些东西本就是孙殿英自古墓中盗出来的，怎么会再送回墓中？ 但若是为了防止别人找到，藏在坟墓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只是让自己去挖别人的坟，王小北只觉得恶心的慌，也太缺德了点。 还有下面的句子，到底什么意思？ 王小北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要是知道具体的地点，他还可以用扫描的能力，找到埋藏的地点，可关键是，他压根不知道地方。 他一阵的懵逼。 而且自己看不懂，难道胡景同就可以看得懂，还是说王家福知道真相？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小北，快点呀！妈马上回来了，她晚点还要去上课呢！” 屋外，王梅的催促声响起。 “哦哦，来了！” 王小北答应了一下，决定先放一放，到时候看能不能找一个风水大师帮他看看。 能找到地方最好，要是找不到也不强求。 随后他将两张纸收进空间，走出房门。 小西与小菊已经在桌子前包着饺子。 在乡下，很少吃白面，所以家里只有张美英和王梅比较会包饺子，其他人根本不行。 小西和小菊各自拿着面皮，动作笨拙的包着饺子。 “姐，我包的饺子实在拿不出手，要不你教他们俩包，我来擀面皮吧。”王小北见王梅正擀着面皮，便主动说。 王梅抬眼扫视了下两个小家伙手中惨不忍睹的饺子，点头答应：“好，那你来擀面皮，你行吗？” “你尽管放心！”王小北自信满满地回应。 “那你就来吧。” 王梅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递给他，“穿上这个，别把衣服弄脏了。” 王小北接过王梅递来的围裙，麻利地系在身上，随即抄起擀面杖，开始擀起了面皮。 王梅在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拿起一张饺子皮，耐心地向两个小家伙演示起来：“看好喽，先蘸点水，沿着边轻轻抹一圈，别抹得太多，半圈就足够了。” “然后放馅儿，不要太多，一点点加，最后慢慢地捏紧。” 小菊听得认真，有模有样地照着学起来。 小西却耐性不足，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大姐，还是你们慢慢包吧，我去串个门，看看别人家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小西随手一扔手中的饺子皮，就要往外溜。 “砰砰砰！” 王小北用擀面杖在桌上敲了几下，轻描淡写的说：“今天自己包的饺子自己吃，你和小菊也是一样，谁要是包得少，谁就少吃点。” 小西听完，满脸写着不相信：“那爸、妈、大哥呢？还有你呢？我才不要包饺子！” 王小北再次重重地敲了敲桌面，严肃地对小西说：“爸妈和大哥都在外头辛辛苦苦上班，你还说这话？” “没看见我这正忙着擀面皮吗？不想包就给我滚蛋，妈惯你，我可没那份闲心。” “一家人都在忙活，就你一个人出去玩，有种你就走一个试试看。” 小西被这一席话说得心里直打鼓，深知王小北说到做到。 不说今天的饺子，平时王小北也会带饺子回来，万一不给自己吃了，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如此想着，小西只能悻悻地重新坐下，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你们看看，哪家有男人在家做饭、做家务的？” 王梅和小菊相视一眼，嘴角偷偷发笑。 王小北颇为赞同地颔了颔首：“嗯，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见王小北认同自己的观点，小西眼前一亮，试探道：“真的？那我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王小北大方地挥手。 小西如蒙大赦，瞬间丢下手里的活计，兴冲冲地跑出门去。 可刚踏出大门没几步，他就觉得不对劲，赶紧回头掀起门帘往屋里一瞧，只见王梅、小菊和王小北正鬼鬼祟祟地往里屋走。 “你们做什么？” 小西大喝一声，快步跑回屋内，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们。 王小北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啊，没事没事，就是包饺子而已。” 随后，他指挥着王梅和仍旧一头雾水的小菊，三人佯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包起了饺子。 第365章 礼尚往来，四合院里送吃的 场景仿佛按下重播键，回到了先前的模样。 小西目光炯炯地盯着三人的一举一动，心中笃定，王小北八成是要趁自己不在，进屋去吃好吃的！ 绝对没门儿！ 小西一拍大腿，旋即一屁股坐下来，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王小北看了他一眼，催促说：“小西你又不会包，净在这儿添乱，出去玩会儿得了。等饺子熟了，自然叫你。” “我不，我就要学包饺子！” 小西倔强的说，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坚决。 三哥平日里贼精贼精的，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王梅强忍住笑意，手里的饺子却包的飞快，她朝王小北挤眉弄眼：“小北，你可真够损的！” 王小北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擀着面皮，任凭大姐调侃。 小西耳尖，听到王梅这番评价，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他们铁定是打算等他离开后吃独食。 看，连大姐都说王小北“损”了，还能有假？ “小北，大哥说明天去滑冰，你要不要一块儿？冰场准备要关门了。” 王梅在忙碌间忽然转头问王小北。 王小北略微想了想，轻轻摇头：“你们去吧，到时候我给你们找溜冰鞋。” 这个年头，娱乐活动本就不多，城里的孩子就没有没去过冰场的，即便不滑冰，踩着溜冰鞋在冰面上玩一玩都是极好的。 大姐想去，倒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自从那件事之后，冰场上恐怕有不少人认得他，他不愿牵连家人，或者说，时机尚未成熟。 听王小北这么说，王梅轻轻应了一声，点点头。 “我也去！”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嚷起来，跃跃欲试。 王小北见状，摆摆手：“等大哥晚上回来，你们跟他商量吧。” 此话一出，两个小家伙顿时安静下来。 小菊跟小西虽然包得丑、也很慢，但还是慢慢学会怎么包饺子了，等结束的时候，那饺子竟也整整齐齐，有模有样。 …… 下班了，王家富出了单位，略显生疏地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往家里赶。 途经一家委托商店，他将车停下来，走了进去。 柜台前，胡景同依旧忙碌着。 王家富看了看，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在旁边挑选了几本旧书，随后才慢慢走向柜台。 他将手中的几本书放在柜面上，开口问：“同志，这些书多少钱？” 胡景同瞥了一眼书，翻过背面查看价格，回答道：“合计3毛2分。” “你是胡景同吧？”王家富一边递过零钱，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胡景同接过钱，对这个突然提及自己名字的顾客感到诧异：“你是……” “胡茂实。”王家富简洁地报出一个名字，不多做解释。 这个名字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胡景同眼中一阵涟漪，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 王小北自以为，王家富绝不会在当前这种敏感时期去找胡景同。 然而，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王家富竟真的找上门了。 大院内，王小北此刻正悠然地坐在家中，手中拿着一块年糕津津有味地吃着。 可这块年糕与常见的白糯米糕截然不同，分着好几层，每一层包着豇豆或者红枣，还撒了红糖，甜而不腻，很是好吃。 一边吃着，王小北一边看着刚回家的张美英，随口问道：“妈，吕莉婶子是齐鲁人吗？” 吕莉，便是程大妈的儿媳，程浩宇的老婆。 让王小北颇感意外的是，平日里最为吝啬的程大妈，竟舍得将这样的东西送他们家。 年糕中的江米、小米、红枣乃至红糖，样样都是价格不低，还有红糖，虽然用量不多，却是定量的。 张美英一边煮饺子，一边应声道：“嗯，你吕莉婶子好像是齐鲁人吧，记不太清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将最后一口年糕吃下去，心中暗赞。 这手艺，将来开放，摆个地摊卖这玩意，绝对能火！ 尽管分量不多，但家里每个人都有一小块，足见吕莉婶子的一片心意。 至于程大妈的为人，王小北向来不在意，哪家没有个类似角色呢？ 自家老妈当年家里穷时，不也是一副斤斤计较的模样？ 归根结底，都是穷惹的祸，只要不过分，大家都能理解。 更不能把人当傻子对待。 今天的大院格外热闹，尽管王小北家作为新搬来的住户，却作用最大。 大家每次买副食品，总能因为张美英的关系挑些好货带回家，因此，一个个心满意足。 再者，王小北两次大方送鱼，更是赢得了邻里们的交口称赞。 于是，各家各户纷纷送了好吃的过来。 周寡妇家的酸菜包子，程家的齐鲁“粘糕”，雷大爷家的饺子…… 份量不多，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张美英自然也将自家包的饺子分送给邻居们。 大院的孩子们无疑是最快乐的，能够吃到不少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 张美英刚送完饺子回来，便向王小北转达邻居们的话：“小北，大家伙都让我问你，过年时能不能帮着买些猪血？” 王小北听完略一思索，点头答应：“我去想办法，但能弄到多少不敢保证。” 其实，空间内的猪血、骨头和内脏早已经堆积如山，多到吃不完。 若非上次处理了一批，王小北甚至考虑找个时机，把这些食物送给孤儿院之类的机构。 毕竟，弃之可惜，频繁出去卖又会引起怀疑。 张美英微笑着说：“好，你看着办，要是能顺带弄些别的吃的回来就更好了。” “他们说了，无论弄到什么，都愿意按市价买，不会让你吃亏的。” 王小北点点头，心中有了主意：“行，我到时候看看情况。” 第366章 老头子解谜，鬼市 别看小年过得热热闹闹的，但这份热闹背后，却潜藏着生活的重压。 除了春节这一段时间，平日里大家伙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听到这话，张美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拿着书本就去上补习班了。 为了能在九月转正，她可是铆足了劲儿。 剩下来的饺子，得等王家和回家，一家人坐在一块吃。 小年团圆饭，哪能缺了谁？ 而且各家各户送的吃的，也垫了一下肚子。 王小北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六点。 他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坏了！” 原来，小年这天，他竟把安老头给忘了。 他急忙起身，快步往外走。 王小东看见他这阵势，不禁问：“你这是干啥呢？这都啥时候了还往外跑？” 王小北应声：“有点事！” 边说着，边推起自行车，直奔安爷家。 他知道，按照陆茵的性格，今天定会给安爷张罗一桌好菜。 她五点下班，现下估计刚忙活起来，赶过去还来得及。 果不其然，当王小北来到安爷家，只见安爷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正位上品茶呢。 “师父，你咋不做饭呢？” 安爷放下茶杯，慢悠悠道：“陆茵说一会儿送饺子来，你要不一块儿吃些？” “当然了！” 王小北欣然答应，反正家里吃饺子得等爸妈全部回家，倒不如先陪陪安爷。 他将2瓶白酒摆上桌，笑呵呵地说：“师父，今天忙，没顾上给你买卤煮，明天给你补上。” “这二锅头你先喝着，我还带了几斤肉，你平常的时候自己做。” 安爷听完，微微点头：“行，搁那儿吧。” “对了，你要的侨汇券我弄到了2000块的，这就给你拿。” 说完，安爷起身进屋，不一会儿捧出个木头匣子。 王小北见状，麻利地接过，也没细数，直接揣进兜里，笑着道：“师父，还是你路子野，我正打算来找你问问呢！有空再帮我换些。”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放到桌上。 安爷扫了一眼，将钱收进匣子，没数。 见安爷收好钱，王小北又说：“师父，你先忙着，我去陆阿姨家瞅瞅，做好了给你送来。” 安爷轻轻点头，合上匣子，示意他尽管去。 “那我先撤了啊！” 王小北正欲离开，忽又想起今天见到的纸条的内容，琢磨着能够商量而且有些资历的人，似乎非眼前的安爷莫属。 至于信任问题，他倒没什么顾虑，即便消息泄露，估计也没人会联想到宝藏的事。 王小北纠结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师傅，有件事想请你老给参谋参谋。” 安爷正将盒子合上，闻声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应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王小北于是将那几个暗句说出来，静待安爷的分析。 安爷听完，紧锁眉头，口中嘀咕：“鬼张口，人携灯，阴阳何为真？白水现，映天地，绝处现生机……” 他琢磨着，目光转向王小北：“这些，是指地点？人？或是某桩事？总得给点线索吧？” 王小北无奈摇头：“若我知道，还用得着请教你老吗？” 安爷听后，眉头再皱，自语道：“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意思，只知道‘鬼张口’代表什么，还不确定对错，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王小北眼神一亮：“师父，‘鬼张口’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 安爷有些迟疑：“我也不敢保证说得对。” 王小北急切道：“没事，你尽管说！” 安爷见状，微微点头，“我们这片有个跳蚤市场，你应该知道吧？” 王小北肯定道：“当然知道！” 安爷看了看他，然后开始解释：“跳蚤市场也被称为鬼市。天未亮，鬼张口，指的是拂晓时分，太阳即将跃出地平线之际，鬼最为活跃。” “实则暗指人们于黎明前后的状态。在这儿，鬼张口就是指鬼市。” 他进一步道：“北平周边虽有许多鬼市，但最初的鬼市源自津沽。清朝的时候，那里是难民聚集的地儿，每逢灾荒之年，大量灾民就逃往此处。” “久而久之，人口渐增，有人开始收购他人弃置的旧物，转手卖给难民。后来，一些市民也把自己家中闲置物品拿到难民区售卖。” “于是乎，天宝路一带逐渐自发形成了一个二手市场。之所以被称为鬼市，缘于其独特运营时间，黎明前开张，天亮即散。” “黎明前夕，市场内人潮涌动，各摊位点着煤油灯、蜡烛、豆油灯等照明，光影摇曳。当时的天宝路周边，除了难民搭建的简易棚屋，便是农田与乱葬岗。” “从远处看，灯火忽明忽暗，依稀可见交易的人影穿梭其间，场面甚是诡异。不明就里的人见此情景，定会心惊胆战，故此得名鬼市。” 王小北一听津沽二字，眼中立刻闪烁光芒。 胡茂实正是在津沽失踪，这暗语或许指向津沽的鬼市。 他并没有打断安爷，只是静静听着，心中感觉很有意思。 等安爷讲述完，王小北才道：“师父，听你这么讲，似乎和别人的说法不大一样。我说了，你老可别生气哦！” “说吧。” 他偷瞄安爷脸色，确认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那我就直说了，你老可千万别动手啊！” “你知道吗？清朝末年、民国那会儿，有些城里的王公贵族家境败落，手头拮据，不得不偷偷摸摸地变卖祖传宝贝。”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趁着天黑，蒙着面出门，天亮之前回家，这就是鬼市天不亮就开张的由来。” “哎呀，你可千万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聊聊。” 王小北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老头子的神色，生怕哪句话触怒了安爷。 果然，听到这话，安爷不禁发出一声长叹，似乎被勾起了陈年往事。 “你这说法虽不全面，倒也有几分道理。” 老头娓娓道来，“当年朝廷有令，所有旗人一律不得从事经商务农，只能在指定的北平一带活动，超出范围就要受到重罚。” “那些平日里养鸟遛狗的旗人子弟，不是不想谋生，而是身不由己。家里有点权势的，还能暗中托人到外城做点生意。” “至于那些没落的，只能整日游手好闲，提着鸟笼满大街晃悠。” 第367章 房山，白水兴隆寺 安老微微摇头，仿佛要将这些记忆甩掉，接着话锋一转：“咱们再说说这黎明前开市的鬼市吧，它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其实大有讲究。” 王小北听出了其中的门道，好奇的追问：“哦？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你想啊，那时候来买东西的大多是穷苦人家，他们怎么在这上面赚钱呢？” 安老慢慢的说着，“于是，有的商贩故意把破棉袄里露棉花的地方折在里面，让你看不出来。” “有的拿墨汁把旧鞋刷一下，乍一看跟新的似的。还有的把快散架的家具东拼西凑，乍一看挺结实，谁知买回家可能就散成一堆柴火了……” “总而言之，就是各种糊弄人。买卖双方心知肚明，即便看出破绽也不挑明，只顾着砍价。” “但话说回来，‘买的没有卖的精’，到最后还不是买家自认倒霉？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当然不能大白天干，于是就有了黎明前开张，天一亮就收摊的规矩。” “这鬼市的鬼字，其实是指有人捣鬼。” 王小北听完连连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那现在那个地方又变成什么样了呢？” 安老回答道：“后来那片地方发展起来了，搬了几次家，最终变成了旧货市场。因为那里曾是重要的港口，联军撤退时，不少士兵在那里抛售东西。” “世界各地的文物贩子闻风而来，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古玩市场。” 讲到这里，安老顺手拿起紫砂壶，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不过，要说那里的真东西，也就集中在联军撤退那会儿，之后就越来越稀罕了。” “现在10件里面能有一件是真的就谢天谢地，而且往往是博物馆都看不上的普通古玩，真正的珍品凤毛麟角。” “尽管如此，由于市场规模已成气候，那里逐渐成为全国古玩的重要集散地，许多外国人都常去那里进货。” 王小北一听，顿时豁然开朗。 安老说的恐怕就是津沽吧？ 但是，在安老眼中或许寻常无奇之物，放到后世，可能轻易就能卖出几万、十几万的高价。 至于真正的珍品，更是高达几十甚至上百万。 “还有其他线索吗？”王小北急切地追问。 安老听完，略作沉吟，最终还是无奈摇头：“白水现这词，我没有听说过。但对白水一词，倒有些印象，只是不知是不是与之相关。” “师父，你快跟我说说！”王小北迫不及待地催促。 安爷看着他热切的表情，略微思忖，缓缓道来：“这‘白水’指的实则是一处地界，也就是西北方向的房山。” “那儿有一座白水兴隆寺，我们口中的‘白水’，实际上指的就是这座寺庙。” “至于你说的‘白水现’，我倒是不知道。” “房山？”王小北脑中灵光一闪。 地图上的确有这个地方，那是孙殿英一生行迹中的一站，可年代太久了，与胡茂实似乎并无瓜葛。 王小北心里琢磨着，却找不到什么头绪，便决定放弃。 哪天有时间，亲自过去看看就是了。 津沽很远，但房山离北平很近，就在自己家所在的地方旁边。 王小北又好奇问：“师父，除这之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推测或线索啊？” 安老再度陷入沉思，片刻后摇头：“目前没有了，等我空闲下来的时候再琢磨一下。” 听到这话，王小北只能微微点头：“那好，师父你要是有新发现，到时候再告诉我。” 毕竟安老见多识广，换成别人，怕是也束手无策。 他暗自思量，胡茂实要如何给儿子传递信息，并确保儿子能准确理解呢？ 当前首要之事，是密切关注胡景同的动静。 “师父，那我先走了，先去陆阿姨家，带点东西过去，让她给我包饺子。”王小北起身道。 “去吧！”安老挥挥手。 王小北于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路上，一个疑问笼罩在他的心头，今天安老提及的那些事，让他想起了破烂侯。 这里面也有一个传说。 话说当年，野心勃勃的北宋辽国大都督韩昌，企图一举吞并中原大地。 他于崇山峻岭之中精心布下了“天地绝命阵”。 此阵绵延数百里，阵中有阵，阵外亦有阵，层层相扣，密不可分。 韩昌向杨家虎将杨六郎发出挑战，声称若能破此阵，辽军将永不再侵犯边界；反之，若杨六郎无法破解，辽军将铁蹄踏遍大宋江山。 面对如此险境，杨六郎毅然决然单枪匹马深入绝命阵。 阵内恶臭弥漫，令人几欲窒息。 幸亏其坐骑“夜照明”神骏异常，驮着他躲入一道山沟，才得以逃过一劫。 待杨六郎从昏迷中苏醒，眼前出现一座由石头垒筑的古寺，寺名白水兴隆寺。 此刻的杨六郎早已经饿得步履蹒跚，虚弱不堪。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坐骑竟咬下一块墙皮递到他面前。 杨六郎尝试之下，发现这墙皮竟是以江米面和制而成。 就这样，杨六郎与坐骑靠着墙皮果腹，硬生生熬过了四天，直到阵中的毒气逐渐消散。 期间，他们几乎把寺庙的墙皮吃得一干二净。 杨六郎在心中许下宏愿，待击退辽军，定要重修这座寺庙，重塑佛像金身。 后来，杨六郎果然成功破阵，履行承诺，对白水兴隆寺进行了大规模修复。 尽管这些故事被岁月赋予了浓厚的传奇色彩，其中真伪难以一一考证，毕竟许多传说皆为后人杜撰。 然而，对于此刻的他而言，事情的真实性已非关键。 白水现，映天地这几个字，与白水寺跟天地绝命阵确实相似。 如此相似，怎能不令他浮想联翩？ 更巧的是，无论是孙殿英的寻宝路线图，还是杨六郎的英勇传说，两者均指向同一处所在。 房山。 第368章 陆茵弄到的茅台酒 津沽鬼市，房山白水兴隆寺。 王小北暗自想着，自己已经知道了其中一部分秘密，至少明确了目标地点。 尽管还有许多谜团，但仅凭这一点线索的突破，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想着，王小北已经来到了柯秋露家，摇了摇头甩出念头，然后敲门。 没过多久，柯秋露便带着一脸的面粉走了出来。 王小北见状，忍不住打趣道：“哎呀，我说柯大小姐，你这包个饺子，咋把自己整成只小花猫了？得包多少饺子才能蹭成这样啊？” 柯秋露听完，咯咯一笑，用胳膊轻轻刮了几下脸颊上的面粉，回应道：“这不就是和面时弄的嘛！小北哥，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坐。” 今天是小年夜，按照习俗，人们通常不会随意上别人家的。 因此，柯秋露见到王小北，心里难免有些纳闷。 “陆阿姨！” 王小北进了屋，一眼看见陆茵正在擀着面皮，忙热情地打招呼。 陆茵抬头看见他，笑盈盈地问道：“小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在家过小年吗？” 王小北笑着解释：“我琢磨着师父一人在家怪冷清的，想着过来陪他过节，顺便蹭顿饭，然后再回家。” “陆阿姨，这是我带来的油渣，你加点进去，咱们包个油渣大白菜馅的饺子，多包点，我待会儿带点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桌面上已经弄好了一盆大白菜肉馅，加入油渣也很方便。 只需要将油渣倒入馅料中搅拌均匀。 陆茵听到这话，点点头，“行，我去再和点面，你来擀面皮吧。先包一些给安爷送去，让他先尝鲜，咱们不急。” 之前王小北与柯秋露一起包过饺子，手艺还算过得去，所以陆茵对他擀面皮这事颇为放心。 只见王小北洗了手，接过了擀面杖。 不过在这之前，他也将满满两大饭盒油渣一股脑倒进了馅料里。 陆茵端来新和的面团，瞥见馅料中几乎全是油渣，不禁哑然失笑：“小北，你这也太舍得下料了吧，都是油渣白菜馅了！” 原本计划三个人吃，再多包些留到明天，可现在这一弄明显多了。 王小北却毫不在意，嘿嘿一笑：“没事，油渣多就多吃呗，实在嫌腻再加点白菜叶子中和一下。” 说完，他便擀起面皮来。 陆茵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屋烫了几片大白菜叶，挤干水分后加入馅料中，又撒了些许盐进去。 对于面粉，王小北就没有客气。 他知道，陆茵家有侨汇券，除了正常定量外，每一百块的侨汇券还能购买三十斤粮食票。 这票可跟粮票完全不一样的。 不仅限于粗粮，细粮也能买，因此柯家即使在物资匮乏的时期，只要手头有外汇，粮食就不会缺的。 至于副食品的问题，若非担心陆茵这边牵扯太大，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他甚至动过念头，想借陆茵的名义多弄些好东西。 王小北一边擀面皮，一边望着包饺子的柯秋露和忙碌调馅的陆茵，琢磨了一下问道： “陆阿姨，你知道现在港城那边的状况吗？普通人的生活水平怎么样？叔叔要过去那边发展吗？” 尽管王小北自己没有移居海外的打算，但未来的日子长着呢，没准哪天心血来潮，也想去港城溜达一圈。 毕竟，那地方虽然历经几次经济危机，但后续几十年的发展势头堪比坐火箭，更何况它作为内地对外贸易的重要中转站，其地位无可替代。 有朝一日，他能亲自去感受一番，也算是增长见识了。 陆茵摇着头，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无奈：“他爸的信还没影儿呢！倒是他舅的信送到了，说那地方近几年发展势头很迅速……” 她说了一些那边的情况。 当然，陆茵知道的也比较有限，只得将自己听到的转述了一下。 “听她舅说，那儿的日子过得跟咱们这儿差不多，甚至稍微好一些。” “就说那市中心吧，工资1月能挣个100多块；郊区偏点儿的地方，虽然差一点，可每个月80块左右也还算说得过去。” “至于物价嘛，据说相当于咱这儿的2倍。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有钱，那里啥东西都能买得到，顿顿吃肉都不是事儿。” 王小北微微颌首，对陆茵的话也认同。 如今，一百块钱的港币能换四十二块多点这边的钱。 再加之物价翻倍，港城工资80块，换算下来，其消费水平约等于内地的30多块左右。 港城固然有高薪的，但内地同样也有收入高的。 只不过，这些只是现在的情况，在未来，两边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有些目光敏锐的人已经看出来了，但他们绝对不会知道港城未来的繁华程度究竟会达到什么地步。 说话间，两人手上的活儿并没有停下。 陆茵调好馅料，也加入到包饺子行列，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随后，陆茵告诉王小北，她竟然给他买到了整整一箱茅台酒，有十二瓶。 王小北不禁喜上眉梢。 这茅台酒，在如今这个酒票紧俏的年代，都是稀罕的很。 放着拿出去送礼，绝对有面子。 弄好之后，王小北带着煮好的饺子去找安老，陪着他过了小年。 吃完饭，王小北就拿着茅台离开了。 第369章 打感情牌，又来争孩子 东康公社，第一生产大队的代销点。 一张旧八仙桌放在屋子角落，桌上还摆着一瓶刚开启的牛栏山二锅头。 此时，李采薇正坐在桌子旁，一边吃着饺子，眼神在亲生父母与李老汉之间游移，听着他们说话。 李父看着李老汉，语气诚恳的说：“老哥，彤彤从小由你一手带大的，这些年来，你待她和亲生的一样，从未亏待过什么。” “我们当年因为特殊情况，才将彤彤寄养到你家，如今粮食紧缺，今天带来的这点粮食也是从我们自己的定量里面硬挤出来的，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一个事。” “只有让彤彤的户口变成城里的，有了定量，才不缺吃的。” 李老汉默默端起粗瓷杯，杯中倒的是自家酿的红薯烧，对于桌上那瓶二锅头视而不见。 他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刺激得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 片刻后，他吃下口中饺子，缓缓开口：“今年确实特殊，不过等熬过这个冬天，到夏粮丰收，一切就会好起来。我李老汉哪怕自己饿肚子，也绝不让采薇受半点委屈。” 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李父李母面露为难之色，互递眼色。 李母面色略显苍白，似乎欲言又止，却被李父一个眼神制止。 他们知道，当年虽说是寄养，却并无任何凭证。 倘若李老汉坚称是送的孩子，即使身为亲生父母，想要顺利接回彤彤，成功率怕也只有五成，甚至可能在女儿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李母瞥见丈夫的目光，便将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深深吸了口气，对李老汉说：“李大哥，彤彤可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我们哪有那个心肠硬生生把她从你身边夺走。可你也得看看，乡下的教育资源跟城里的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再看看那些兴趣班，彤彤成绩虽然不错，但跟城里的孩子一比，还是有明显差距。” “你说，要是彤彤一直待在这儿，以后考不上大学，只能回村嫁个庄稼汉，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你忍心吗？”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彤彤的未来考虑一下啊！” 话音落下，见李老汉仍沉默不语，李母强忍住心中的不悦，继续劝道：“李大哥，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谈这事了。” “我们没说不让彤彤认你这个养父，将来她长大成人，养老送终的责任自然还是她的。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老汉听完，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许久才长叹一声：“算了，你们回吧。如果往后想看彤彤，尽管来，我不会阻拦，但若再提这事，就别上门了。” “我……” 李母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李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当初明明讲好是寄养，现在怎么就死活不肯放手了？” “真当我们没办法吗？大不了找当时见证的首长出个证明，我还就不信了……” “别说了！” 李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李父厉声打断。 李母瞥了眼丈夫的脸色，气哼一声，不再言语，只是一脸阴郁地坐在一旁。 李父见状，忙赔笑解释：“李大哥，实在对不住，芝兰当年因为革命工作，不得已把孩子托付给你。” “这些年来她心里一直愧疚得很，所以说话难免冲了些，你多包涵。” 接着，李父起身告辞道：“今天来，就是想陪彤彤过个小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彤彤，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再见！” 随后，李父拽着满脸不情愿的媳妇离去。 门外，一辆破旧的苏式面包车正停在那里。 走到车前，李父皱眉责备说：“出门前就跟你说过别发火，怎么又忘了？” “李大哥辛辛苦苦把彤彤拉扯大，他能舍得吗？无论是对彤彤，还是对李大哥，我们都亏欠太多。” “李鹏涛，你这话什么意思？彤彤可是我们亲生女儿，我们想要回来有什么问题吗？”李母反驳道。 李鹏涛听闻，脸色一沉，训斥道：“杜芝兰，你自己心里清楚怎么回事！” 说完，他转身就要上车。 杜芝兰听到这话，嘴唇紧咬，眼中泛起一丝内疚。 但很快，她又愤然质问：“李鹏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我不能生育了，你想换个年轻的？” “行啊，你学那些领导去，去大学里找年轻漂亮的啊！我杜芝兰绝不拦着你！” 李鹏涛看着对方，胸腔中积聚的郁闷化作一声长叹：“真是不可理喻！” 话音一落，他旋即用力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说我不可理喻？我哪点不可理喻了？” 杜芝兰怒气冲冲，紧跟其后，同样猛力推开另一侧车门，钻入车内。 瞬时，车内传出两人的激烈争执声，伴随着引擎声，汽车如离弦之箭窜出去。 屋内，李老汉一口一个饺子，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目光却落在李采薇身上。 “采薇，你是不是心心念念想进城去？”他看似随意地问。 李采薇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片刻后，她坚定地回应：“爸，我哪儿都不去，我要陪着你。”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李老汉内心深处的情感，他默默吃完口中的饺子，将酒一口干了，然后起身离去。 然而，当他转过身，避开女儿视线的那一刻，轻轻一抹眼角，任由泪水滑落，未发一言便径直走入卧室。 留下李采薇独自坐在原处，望着李老汉离去的背影，无奈地轻声叹息。 这个本应欢乐祥和的小年夜，再次以不愉快的气氛收场。 ……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回到家，家里也准备开始吃饺子了。 小西与小菊这两个小家伙正专心地数着自己碗中的饺子。 王小北见状，好奇问道：“你们俩这是在搞什么呢？” 第370章 过完小年立刻去房山 王梅吃着饺子，乐呵呵的说：“小西说小菊碗里的饺子堆得高高的，肯定比他的多，两人就较上劲儿了，说谁的多，就把多余的分给对方。” 王小北听完，无奈摇头笑笑。 王小东与王家和则在一旁喝着小酒，对两个小家伙的行为没有在意。 张美英眼尖地注意到王小北手中提着东西，关切地问：“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又去看你师父啦？” “是啊，师父一个人过节怪冷清的，我就陪他过了个小年。” 王小北边说边将手中的饭盒搁在桌上，“陆茵阿姨她们包了饺子，叫我拿回点儿给大家尝尝。” 王小北随手揭开饭盒盖。 一瞬间，原本认真数饺子的小西和小菊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饭盒里诱人的饺子。 王小北将东西放下后，便不再操心。 他知道，自然会有人来分。 果然，张美英看着那盒饺子，立刻动手分了起来，口中还念叨着：“小北，你总从师父那儿拿吃的回来，现在粮食这么紧张……” 话未说完，王小东已经迫不及待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口中，顿时眼睛放光：“嘿，油渣大白菜馅儿，还有肉呢！” 大家闻到肉味，顿时都咽起了口水，纷纷动筷夹了一块。 大白菜油渣馅的饺子，别说这个年代，放在后世，也是香的很。 王小北乐呵呵地说：“放心吧，我师父神通广大着呢！你们想要啥，改天我让他给整来。他认识的人多，啥好吃的都能弄到。” 说着，王小北目光看向张美英特意为自己留的那盘饺子，笑了笑：“我在那边吃饱了，吃几个就足够了，其余的大家分了吧。” 自家包的饺子加上他带回来的白菜油渣馅的，绝对是够吃的。 张美英听到王小北这么说，知道儿子说的是实话，就给王家和多夹了几个白菜油渣饺子。 王家和咬一口饺子，再喝一口烧酒，一脸的满足：“哎呀，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哪怕少活几年我也乐意！” 此言一出，周围人皆点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 王小北无奈地摇摇头：“爸，不至于吧？只要你不怕腻，不多问，我保准让你天天过这样的日子！” 王家和吃着饺子，低声嘟囔：“每天吃肉？那得花多少钱啊？” 随后没在意，继续吃着饺子。 看着大家神情，王小北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想了想，他向王家和问：“爸，明天你看大姑的事怎么说？” “已经和饭店打过招呼了，你妈明天帮我过去帮忙，我借饭店的车给你大姑送点红薯。还有啊，明天你可别瞎跑，要扫尘的。” 王小北听完，摇着头道：“那可能不行，明天我有点事，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晚上可能也会晚些回来。” 他计划明天就去房山一趟，早点把宝藏的事弄清楚。 至于扫尘，那是小年后的习俗，家家户户打扫卫生，为迎接新年做准备。 从墙角缝隙到屋顶梁柱，从灰尘蛛网到陈旧杂物，屋里屋外都得彻底清理一遍，连被褥和棉衣也要拆洗晾晒。 这个工程量可是不小。 王家和狐疑地看着王小北：“你能有什么事儿啊？” “嗨，我也不清楚，是师父交代的。”王小北答道。 王家和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追问。 一顿饺子让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看了一会书，就心满意足地各自睡觉去了。 …… 第二天，没有和平时一样起的那么早，天都已经有些亮的时候，王小北才骑着自行车，出城去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他已经跟安老说过，今天不过去练武了。 怎么去房山的路王小北也打听过了。 城里有去那边的汽车，坐车就可以直接过去。 晚上肯定是要回家的，所以王小北得早点出门。 …… 大斜阳胡同。 王家富戴着一个帽子，轻轻拍了拍一个院子的大门。 片刻间，门应声而开，胡景同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见状，王家富不禁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等我，自己过去了呢！” 胡景同面无表情的说：“我倒是想这么做，可万一你去举报我呢？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成之后要帮我们全家出国，这事儿可不能忘。” 父亲留下的东西现在被别人惦记上了，胡景同心中自然不高兴。 王家富闻言，笑眯眯的说：“你放心，只要宝贝到手，咱们立马安排出国，一起远走高飞。”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他确实不清楚，这些都是井自强让他说的。 后续如何，等井自强的消息便是。 听到这话，胡景同面色稍缓。 按照父亲最后一封信中说的，如果那些宝藏现在还在，哪怕只有原先的一成，也有8000两黄金，两个人平分，也能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更何况，其中还有无数价值连城的珍宝。 王家富接着说问：“我今天正好是休息，你那儿怎么安排的？这事儿可千万得保密，一旦走漏风声，咱俩都要倒大霉。” 胡景同摆摆手，“你只管放心，我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事先说好，咱们这次过去，最好都收起小心思，不然……” 王家富微微点头，二人早已经说好了，这次就他们两个过去，为防意外，各自家中皆留有后手。 若一人归来，另一人未归，便立即揭发。 如此一来，双方不仅不能有别的心思，还要祈祷对方平安无事，不然肯定跑不掉。 “好了，快走吧！赶最早的班车过去，务必在今天之内返回，明天还得上班呢！但愿这次能有所收获。” 王家富的话语中透着期待。 胡景同点头，转身推来自行车。 两人一块骑着车，往城外而去。 …… 王小北按照安老昨天说的，骑上自行车朝着城外而去，也就是未来北平三环边上的城郊车站。 好几公里的路，自行车可比不上电动车，王小北花了半小时后，终于在天全部亮了的时候到了汽车站。 第371章 悄悄的跟着王家福到房山 此时的三环，已经不完全算得上农村了。 除了主路两边是以前的房子，四周都是工地，一派繁忙景象，与阜成门外的状况如出一辙。 王小北把车子收进了空间，径直走入了车站。 一番问询之下，他迅速找到了前往房山的班车。 这是一辆老式公交车，有些破旧，车内空间狭小，估摸着最多能坐三十来个人。 正当王小北正要上车的时候，看到车里面坐的人时，不禁眉头紧锁。 王家富、胡景同，这两个家伙怎会在这出现？ 才不过一天没去留意他们的行踪，两人竟然鬼使神差地搅和在一起。 无需多想，他也猜得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察觉到王家富正警惕地打量着，王小北立即低下头，摆出一副冷的不行的样子，往车头那里走去。 同时，他刻意压低狗皮帽檐，用围脖将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 幸亏现在是冬天，这个样子倒也不显得突兀。 “冷死侬了！” 他捏着嗓子，冒出一句沪语口音。 虽然复杂的沪语他不会说，但几句日常用语还是信手拈来。 毕竟，近年来北平大力发展工业，从沪市调来了大批工人，他的这番伪装倒也合情合理。 王小北紧皱眉头，微微眯眼，竭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陌生。 他低着头走向车厢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王家富心中有鬼，见王小北直接坐在后头，就没有一直盯着他看，只是忐忑不安地等待车辆启动。 天气冷，班车除了供乘客上下车的车门外，其余的车窗都是关了起来。 不少人在里面抽烟，一时间车内烟雾缭绕，犹如庙里面烧香。 车辆出发的时间没人知晓。 在这个汽车珍贵的不行的时代，驾驶员都遵循严格规程，要提前启动引擎暖车。 约莫过了十余分钟，时针指向七点，一位年轻女售票员走入车厢。 与此同时，满身酒气的司机也晃悠着坐上了驾驶座。 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房山方向的，还有去房山的吗？” 售票员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对着路边行人高喊。 直至车子驶出了车站外面，她才拉上窗户，口中抱怨道：“这天气冻死个人了！” 随后，她洪亮地喊起：“都买票啦，买票啦！” 接着起身，一个一个的收车费。 王小北缩着脖子，目光追随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中盘算着。 若这会进入空间，再出来时会身处车内还是当初进入空间的位置？ 如果在车内进入空间后回归，仍在车内；那么躲进箱子被搬运走，出来时是不是仍困在箱内？ 一旦理清这些，他就能够出去闯一闯了，毕竟总是在家里也着实无聊。 钱的事，王小北并不担忧。 即便这一次没有找到宝藏，对他而言也无关紧要。 钱从来不是问题。 然而，他心头始终有着一个顾虑。 脑海中的空间是否哪一天就突然消失？ 亦或在他死后，能不能传给后代？ 倘若不能，他必须早做打算，比如给子孙们留下足够的钱财。 遗憾的是，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验证此事。 大庭广众之下验证，恐怕会吓得路人魂飞魄散。 思来想去，火车车厢是最理想的试验场所。 现下大部分货车厢都是封闭的而且几乎没什么人，往上面一钻，就可以不受打扰的去实验。 等这次事情弄完，一定要去火车站一试究竟。 “哎哟！” 胡思乱想的时候，公交车轧过路面的凹坑，猛地一震，有乘客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短暂的动静过后，车辆重归平稳，开始了漫长而颠簸的行程。 因为一路上都是乡下的土路或者山路，很不好走，加上不时有人上下车，短短40多公里的路程竟然最后开了一个半小时，方才抵达目的地——周口店房山县。 周口店这一名称，源于今年房山与良乡两地区合并，并被纳入北平行政版图。 尽管如此，当地人仍习惯称其为“房山”。 王小北默默计算，倘若骑自行车全速前进，所需时间大概与此相近。 然而，他对这里的道路一无所知。 如今并非后世那样，道路笔直，路标清晰可见。 此刻，他的困扰在于如何找到那座白水寺。 距离多远？ 位置在哪？ 全都不知道！ 目光扫向不远处，只见胡景同拿着工作证，正沿街四处问。 见此情景，王小北心中稍安，不再急于一时。 这两人肯定是去找宝藏的，跟着他们肯定能找到地方。 “你说说，你爸怎么想的？把东西藏在那么偏远的深山老林里，足足40多里地！” 王家富边走边抱怨，情绪颇为不满。 对此，胡景同并没有回应。 他心知肚明，若非受到王家福胁迫，断不会带王家富走着一趟的。 这个地方又不是他藏的，信中父亲的描述也颇为含糊，只说在某个隐蔽的地方。 幸亏自己早年知晓不少事，否则连父亲的信都读不懂。 环顾了一下四周，胡景同开口道：“别再嘀咕了，刚才他们说，安阳公社早上运货的马车中午前必会返回，咱们去街尾桥头守着便是。” “行吧。” 王家富无奈应声，只得跟随胡景同走向街尾的石桥，两人安静的等待起来。 王小北留意着两人举动，琢磨片刻后，也寻了个角落蹲下，决定暗中尾随。 他刚巧听见他们提及，白水寺位于安阳公社周边。 这一重要线索，还是他们费了好一番周折才从路人处打探到的。 毕竟，对于这座地处40多里外乡下的寺庙，鲜有人知也在情理之中。 由此，王小北推测，白水寺绝非什么大型庙宇，否则即便地处偏远，名声也应有所耳闻。 约摸快一小时，将近十点，王家富二人成功拦截了三辆运货马车，一番交谈后，欣喜地上了车。 王小北见状，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 走出街道，视野所及皆是去年留下来的废弃土高炉与荒芜的农田，一片萧瑟。 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小山丘层峦叠翠，望不到尽头。 王小北悄然尾随，穿越密林，跨过溪流，历经2个多小时的曲折行程，终于在一座公社前停了下来。 第372章 因为问路，被举报了 王小北瞅了瞅时间，不禁低声骂了一句：“这速度也太慢了！20多公里的路，硬生生走了快俩钟头，我自己快步走估计也有这速度。” 心中盘算着，得设法搞一辆摩托车才行。 城内或许不方便开，但日后在山路或人烟稀少的农村，摩托车无疑极为便捷。 然而，现时的摩托车在国内比金子还贵，想弄到手，无异于天方夜谭。 毕竟，摩托车这类工业产品与公社里的猪、牛不同，后者尚可在系统内调整死亡指标，而前者一旦丢失，其严重性堪比人命关天。 暂且按下杂念，王小北凝神望去，只见王家富两人正在四处问路。 当王小北得知前方尚有六里多崎岖山路，他不禁轻叹一口气，心中暗自嘀咕。 “哎呀，这可是六里山路啊！” 在乡下长大的他很清楚，这段路程有多么的难走。 然而，前面有庙，想必定有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不用开路。 见那二人已经启程，王小北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只见他们边走边向路人问路，径直朝着山区深处行进。 王小北并没有单纯地走路跟随，而是运用空间能力，从侧方的树林吊着。 走路是不可能走路的。 可惜的是这个能力范围现在还很小，一进一出得几十秒，一分钟也就使用两次，一个小时不停估计也就能走四十公里。 “嗯？” 正当他刚从空间闪出在一座小山头，预备再次往前之际，视线中赫然出现一幕令他惊讶的情景。 身后远处，有五六个身着制服的人，很明显是在跟踪。 王小北目光在他们与前方的王家富等人之间来回游移，心中顿时明白了。 肯定是先前王家福一直打听，就给人举报了，然后引来了工安。 他不禁感慨：“这年头，随意打听个事也得小心翼翼呐！” 想了想，王小北迅速下坡，然后躲进了空间。 这里恰好位于道路转弯处，他现在对当前状况一无所知，急需获取更多信息，打算听听看能不能知道什么线索。 不多时，那几名追踪者悄无声息地骑车来到拐角处，纷纷下车，其中一名年轻男子面露困惑，向领队的中年人发问：“王队，这是什么情况？” 王队长谨慎地看了看前方，又环顾四周，沉声道：“有人举报说，这两人在打听白水兴隆寺，而且明显不是咱们这边的本地人。我们先跟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年轻男子满不在乎地撇嘴道：“不就是个寺庙嘛，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要是每个都查，咱们不得累死啊？” 面对下属不在意的态度，王队长并没有过多责备，只是瞪了他一眼。 自从毛熊开始援建以来，国内的资金就一直短缺，官方一直在想办法多弄点钱上来。 毛熊的援助几乎是人才、技术和部分设备，那些国内无法生产的材料与设备都得花钱购买，而国外只认黄金白银。 根据功德林监狱里面的坏人交代，孙殿英当年的黄金一直没有着落，相关部门自然而然的有留意到。 当年孙殿英部的驻军地方全部被打过招呼，房山这边也不例外，白水兴隆寺也在里面。 根据举报人说的，前面的人提到了白水兴隆寺，所以王队长才这么在意。 “好了，不要说了，咱们快点跟上去。” 招呼了一声，一行人继续追了上去。 空间里，王小北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有点担忧起来。 按照这个情况，就算王家福他们今天找到了东西，也别想带走。 希望他们找不到东西吧。 想了想，他也跟了上去。 …… 王家富二人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了山顶。 二人一块走进寺庙，拿出随身带来的香烛纸钱，取出火柴点燃，然后往火堆里扔。 装模作样了一会儿，胡景同才站起身，打量了起来。 根据父亲留下来的话，以及和王家富核对的暗语，观察着。 看了一会儿，他道：“走吧，我们出去溜达溜达，找找看。” 王家富疑惑的一边走，一边问：“为什么要出去，我们不应该在里面找吗？” 胡景同笑了笑，“反正都来了，就四处看看呗。” 说完，他压低声音，“你真是好深的算计！” 王家富一愣，“你什么意思？” 胡景同冷哼一声：“下面有人在跟踪，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他自然是没什么发现的，这么说只是想把王家福给吓唬走，自己后面再带人过来。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要带也是你带人。” 王家富连忙说道。 声音有点大，让胡景同吓了一跳，生怕真的引来什么人。 王家富看着胡景同，心中感觉对方一定在搞什么鬼，不禁懊悔单独过来了。 一时间是慌得不行。 完蛋了！ 要是找到宝藏之后，对方把他埋了，然后带着家人连夜跑路，这简直神不知鬼不觉啊。 胡景同察觉到王家富的害怕，也没有继续吓唬，正色道：“我刚分明看见有人，你说不是你带来的，打死我也不信，今天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们得赶紧走。” 说着，他蹲下身，将剩余的纸钱投入火堆。 王家富见状也蹲下来，心中纠结万分。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但人命关天，他可不能死在这儿！ 他相信，如果真的有人，一定是胡景同暗中安排的，毕竟自己这边就他自己。 不过，看着胡景同烧完纸钱，毫不犹豫地向山下而去，王家富又陷入困惑。 要是他真的有同伙，按理应趁机将我控制或除掉才是，怎么真的就走了呢？ 他在家中是留下了后手，可对方要是跑了，这后手也没什么用啊！ 难道对方没有安排人？ 看着胡景同已经走远了，王家富也来不及多想，扔掉手中的纸钱，紧跟胡景同下山。 躲藏在大石头后面的王队等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面露诧异：“这是唱哪出？真就只是来祭拜的？” 就连王小北也是满头雾水。 别人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可是心知肚明。 明明是来找宝藏的，怎么忽然就走了呢？ 莫非找到东西了？ 不可能！ 两个人都是空手，身上根本放不下什么！ 一时间，王小北感觉有些蹊跷。 不对劲！ 等胡景同与王家富消失在视线中，王队琢磨了一下，向身边的人下令：“小赵，你带两个人吊着他们，要是没什么问题，到了公社再问个究竟。” “我们进去里面看一下情况，很快就能跟上你们。” 两人就在里面待了一会儿，想来也做不了什么。 小赵点点头，迅速的带着人朝胡景同和王家福追了上去，余下三人则在王队带领下，走进了寺庙。 王小北看着队伍分散，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进去寺庙看看情况。 这座由石头垒成的古刹，历经风雨侵蚀，斑驳不堪，青苔遍布。 不过院子里没有杂草，应该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王队四个人开始搜索起来，连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只是搜了半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发现。 其中一名男子开口道：“王队，那两人进入寺里面摆东西到烧香，再到出去，时间并不长。” “除非，他们仅仅只是过来传递消息，比如留下一封信之类，不可能做别的事，咱们很可能是想多了。” 第373章王家福胡景同装老实人 王队听到这话，再次看了一下。 先前找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有找到，估计自己真的多心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 这样的情况太多了，之前很多次各种风吹草动，基本上都是虚惊一场。 尽管如此，王队长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万一真的出事了那自己可就对不起国家了。 “算了，先回吧。等我们回到公社，小赵他们应该已截住那两人，要是没问题就把人给放了。”王队挥挥手，率先迈步离去。 众人边走边议论纷纷：“王队，下次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这一通忙活，大半天就过去了。国家都成立这么久，哪有那么多坏人啊！” 面对抱怨，王队脸色一沉，严肃道：“陈博超，注意你的言辞！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 “防患于未然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敌人哪一天不在想灭亡我们，我们岂能掉以轻心？一旦真出事，你负责得起吗？” 被点名的青年闻言，顿时尴尬地摸了摸头，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王队见状，也不再过分苛责。 他知道队伍中类似的牢骚已经不是第一次，的确，早年间抓获的嫌疑人大多确有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比例逐渐降低，使得一些人开始质疑是不是有必要如此警惕。 目光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一行人这才径直离去。 等他们身影消失，王小北才出现在寺门处，望着远去的两拨人马，满头雾水。 这究竟发现问题没啊？ 王小北心中嘀咕，不再理会，转而专心在寺庙内搜寻起来。 眼前这座古寺，其实是一座两层石阁。 除此之外，山门、弥勒殿、禅堂、钟楼都是倒塌了，荒草蔓生，一片凄凉景象。 走进石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座气势磅礴的石佛。 最高的那位，约摸有五六米高，赫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释迦牟尼佛像，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佛祖两位赫赫有名的弟子，阿难和迦叶。 仔细端详佛像材质，像是由大理石雕琢而成，虽然表面的金漆已经斑驳脱落，但仍然能够依稀辨认出它昔日的辉煌风采。 佛像前方并没有设置香案，只是在地上放了一只破损的黑陶罐，里面堆积着香灰，旁边还随意散落着三样糕点。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庙。 王小北的目光落在那三块糕点上，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 现如今粮食如此紧缺，竟然还有人舍得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供奉，这人倒真是够豪气的！ 不过想到之前从胡景同家里看到的那些钱，又觉得这么浪费倒也并非无法理解。 随后，他将这些念头抛到脑后，开始在庙内四处搜寻起来。 他找到了一些铜钱、破碎的陶瓷片、几件残破的玉器，甚至从地下挖出了几枚黯淡无光的黑银币。 然而，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古董文物，都没有找到。 …… 王家富与胡景同两人离开寺庙后，径直朝着公社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他们到达时，已是接近下午一点，两人早已经饥肠辘辘，于是打算拿着粮票到附近的餐馆吃点东西。 刚一迈进餐馆，就被两个陌生男子拦住了去路。 “二位同志，请等一等。” 听到他们严肃的语气、以及身上的制服，王家富和胡景同心里都不禁一紧。 王家富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工安…同志，你们这是……” 胡景同看在眼里，暗自骂了一句废物，接话说：“工安同志，有什么事吗？” 小赵上下打量着他们，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介绍信吗？” “哦，我们是从城里来的……” 王家富支支吾吾，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对方一听这话，更加严厉：“说话吞吞吐吐的！老实交代，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胡景同显得有些难为情，连忙解释道：“我们是城里的，听说这里的白水兴隆寺非常灵验，特意过来试试看。” “家里有人病得厉害，医生都没有办法，我们……也只能到庙里看看有没有希望……” 说到这，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小赵听了，微微点头，狐疑地瞥了王家富一眼：“你怕什么？又没干过什么亏心事！” “哎呀……你瞧我这样子就是农民，我是今年刚随大流进城工作的，从来没碰到过被工安同志问话的事，心里头能不慌吗？” 王家富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你瞅瞅，这就是我刚领的，老家在平谷区边儿上，紧挨着房山。你尽管查，绝对没问题！” 雷华接过来细细端详，那工作证确实新的很，日期也是最近的。 他们干这行的，辨真伪是基本功，自然看出来不是假的。 接着，他将视线转向胡景同。 胡景同见状，赶忙也掏出自己的证件：“同志，你看，咱俩都是老实本分人，要不是听人说这庙灵验，实在没辙了，哪会跑这儿来啊！” 小赵再次确认无误，心中已有定论。 如今虽说是农村人进个城、串个县得有介绍信，但城里人下乡却是自由得很。 除非是公干，一定要证明才能办。 看来眼前这俩人并无可疑之处。 “行了，你们先在这儿等一等，我们队长很快就回来。记住，别乱窜啊！” 小赵嘱咐完，把证件归还给两人。 “好好好，谢谢你嘞！” 两人接过证件，笑容满面。 胡景同眼珠一转，又生一计：“同志，你看我们都还没顾上吃饭呢，这饭馆眼看就要关门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先吃点饭啊？” 小赵凝视二人片刻，估摸着他们这次肯定是没戏，于是点了点头。 “吃吧，前提是不许跑，否则我们可不饶你们！” “多谢同志！” 胡景同喜出望外，转身便去找店里的人商量。 店里却说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死活不肯再开伙。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花点钱加些粮票，买了几个冷馒头，坐在角落默默啃着。 第374章 搜，不信找不到宝贝 王家和看着胡景同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暗自摇头，心说这人啥时候了还吃得下东西！ 可又怕自己举止异常引起怀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吃起来。 他们几个都是走来的，而王队长那四人则是骑车，所以即便出发得晚，也很快到了公社。 远远看见等待的同事，王队长一行人迅速靠近。 “王队！” 待王队长走入店内，二人立刻起身打招呼。 眼前的两人正在吃东西，看来今天又是虚惊一场。 哪有坏人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地吃喝呢？ 依循惯例，王队复述了一遍小赵的问话，对他们进行一番常规询问。 琢磨着也没感觉到有什么问题。 抓人还是要讲究证据的，仅凭两人问个路，就把人给抓起来，实在是不行。 想了想，王队决定让两人走了。 而且，真正让他打消怀疑的，是王家富的表现。 寻常干坏事之人，断不会派一个这么傻的家伙来打头阵，毕竟那些坏人都狡猾的很。 就这样，王家富两人得以安然脱身。 他们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馒头，走向车站，打算找找前往城里的驴车之类的。 此刻，他们已经知道那些人今天确实跟在后面上了山。 幸好今天什么都没有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家富误以为胡景同是察觉那些人的存在，这才以为是自己这边的人。 “我们得再回去一趟，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宝贝。”王家富忽然说。 胡景同闻言，瞠目结舌：“你疯了不成？想送死别拖累我，我还不想死呢！你看那些人已经盯上我们了，要去你自己去，我坚决不去！” 王家富想起父亲的叮嘱，坚决摇头：“不成，今天绝对要找到东西，即使不拿走，也得确定在哪。” “他们已经对我们进行了排查，现在我们杀个回马枪，他们绝计料想不到。” 见胡景同满脸怒色，他连忙说：“那东西是不是存在，数量多少，没人知道。若今天我们不查明，明天肯定有人在山上看着，到时候谁都别想拿到。” 胡景同听完，也回味过来了：“你是不相信我吗？如果今天找不到，你就要举报，说这庙里藏有宝物？” 面对胡景同质疑的眼神，王家富默默点头，承认自己的不信任。 胡景同嗤笑一声：“那你尽管去告，要是我被抓了，你觉得你能跑得了？” “我就是农民，是你骗我来的。” 王家富故作镇定，内心却十分慌乱，“再说，先前那些话也不是我说的。” 尽管井自强已经跟他说过各种应对，但王家富心中仍没有十足把握。 他心中没底，胡景同更是不安。 显然，王家富是被人推到前台的，背后还有人。 胡景同想了想，调整神色，笑着安抚道：“王兄弟，莫急嘛！你看现在形势紧张，咱们再冒险回去岂不是更危险？” “再说了，我回去之后，肯定不能单枪匹马行动吧。你万一举报我，我一家老小岂不是全完了？” 王家富听到这话，完全不为所动：“哪怕我只拿了一根金条，也逃不掉，除非我什么都不要。” 此言之意，若只是分给自己一点，他就算不满，也不敢声张举报。 胡景同脸色阴郁，目光死死的盯着王家富。 然而，王家富毫不在意的跟他对视。 胡景同看了一会儿，忽而露出一个笑容：“好，那咱俩就去，不过改走小路，不能走刚才那条路了。” 王家富听到这话，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心想爹还真是料事如神，什么样的情况都想到了，还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二人没有继续等车，而是朝公社外的的村里走去，迂回了一下，重新上山。 …… 王小北将庙里上上下下都搜了一个遍，都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此刻，他从正殿废墟中拾起一只泛绿的香炉，底面刻着“天地绝命”四字。 看着这东西，王小北不禁微微一笑，即便空手而归，有了这个，也不虚此行。 当年杨六郎重新修葺白水兴隆寺，特地铸此香炉，以缅怀破辽军阵。 此炉世间仅此一件，传承有序，堪称大开门的东西。 后世的时候，这里拆迁整修，被一个小贩给收了，卖了几十块钱，如今却落入王小北囊中。 在他眼中，有故事的东西，远远高于那些只是价格昂贵的玩意。 将香炉收进空间，他又打量了下寺庙，连不知道啥时候建的地下室与地窖都没有遗漏，却始终没发现黄金古董的踪迹。 “他妈的，那宝贝究竟藏哪呢？王家富和胡景同两个家伙，总不会无缘无故、闲得发慌跑到这儿来吧？” 王小北琢磨着，一头雾水。 难道非得等他们回来才知东西在哪？ 老子有这么笨吗？ 白水现指的是这房山八绝之一，也就是这白水寺。 映天地显然对应“天地绝命”。 至于绝处现生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句鬼张口的线索，指的是黑市，王小北没有管，跟现在这里无关。 一边想着，王小北走到先前焚烧纸钱之处，环顾起来。 现在是冬天，山里的树叶子基本掉光了，只有几棵常青树依然苍翠挺拔，生机盎然。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半山及远峰的风光，只是看不到山下的路而已。 看了一圈之后，王小北决定围绕寺庙外围，对整座山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就不信了，有雷达扫描的能力，他还找不到东西，除非宝物根本不存在。 目光扫过山脚，他决意行动。 “嗯？” 王小北的目光看到山脚处，那里与山顶同样覆盖着一片树林。 然而，山脚与山腰间却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断层，林木在此中断，下方地面情况也看不到。 因为山脚下流淌着一条小溪。 它有个诗意的名字，白水溪。 也正因这条溪流的存在，山上的寺庙方得名白水兴隆寺。 此刻，王小北心中涌起一个念头：那暗语所指的，会不会不是寺庙本身，而是山脚的这条白水溪呢？ 第375章 找到宝藏了，银元和大黄鱼 这么一想，王小北决定不搜山了，而是沿着路往下跑。 这座山并不高，最多两百米的样子。 片刻工夫，王小北就跑到了山脚下，来到了白水溪。 他站在原地，看着上游下游，暗语中的“绝处现生机”四个字再次浮现在脑海。 王小北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循着小溪向西北方向而去。 这里地势西北高、东南低，白水溪的源头是西南侧。 上白水兴隆寺的路偶尔有人走，但往山里却几乎没人走，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沿途杂草丛生，还有倒塌的枯木头，上面长着黑木耳菌子什么的。 王小北也没放过，挑了长了黑木耳的树段砍下来，收入空间。 至于别的，因为没有下雨，都没长出来，就算长了，王小北也不敢摘，都不认识的蘑菇吃了他怕躺板板。 来到一处山坡，几株板栗树映入眼帘，可惜树太大了，挖不动。 王小北于是在地上寻找起来，最终收获了30多斤板栗。 去掉带刺外壳，全部丢进空间里面。 如此走了半个小时，王小北不禁微微皱眉，难道自己猜错了，没找对路？ 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大山，他决定还是再往前走走。 又花了半个小时，王小北终于在一面峻峭崖壁前停下脚步。 面前的是一个小瀑布。 或者也可以叫做小溪。 清澈的泉水自山顶流淌而下，于崖底汇聚成一方碧绿小潭。 “嗷——” 正当他打量着小溪的时候，前方传来阵阵低沉呜鸣。 王小北抬眼一看，只见两匹灰狼出现在不远处的潭边，正低头喝着水。 见此，王小北倒是没有太惊讶。 这一路上，狼、兔、雉鸡乃至狍子都看到了，就差野猪了。 只是这些野生动物只要看到他，马上就跑，想抓都没有机会。 那两匹灰狼也发现了王小北，于是钻进了枯黄的草丛，片刻后就消失不见了。 王小北摇了摇头，眼前的峭壁，内心涌起激动。 他感觉自己或许找到了答案。 “绝处现生机。” 和这里不是很相似吗？ 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王小北决定试一试。 来到潭边，王小北换上胶靴，开始围绕水潭搜索起来。 两侧崖壁间距不过20来米，其余部分则顺着山沟蜿蜒伸向远方。 他在潭底及周边反复的寻找着。 然而，一圈下来，王小北一脸失落的回到原处，心里自我质疑，难道之前的判断有误？ 王小北目光看着眼前的水潭，那潭水早已经被他搜寻了一遭。 里面除了几根人骨，根本没有什么宝藏的痕迹。 他抬起头，看向那面山壁。 小溪流经的地方并不是一片平坦，长满了藤蔓、树苗，石头也是凹凸不平的，一副原始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陷入沉思。 要是瀑布的话，还有可能后面有山洞之类的，可如今眼前景象一览无余，只有几块大石头遮挡了一些视线。 石头？ 想到这里，王小北看着那近200米高的崖壁上几块突兀的巨大岩石。 环顾了四周确认没人后，他进入了空间，再出现时已经是六米高处，脚尖刚接触石壁，身体便因失衡而急剧下坠。 然而，他不慌不忙，再度进入空间，落在空间的地面上，跟着又以相同方式上升两次，最终落在一块巨石上。 这块巨石，一半伸进溪水之中，另一半则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长。 王小北站在大石头上，看着下面的几块石头，也是什么都没有。 二十米高，王小北感觉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不过他并没有害怕，继续往上。 还是同样的办法，反复进出着空间。 当距离山顶差不多60米时，王小北的眼睛骤然亮起：“找着了！” 原来，在上方一块巨石遮挡的地方，赫然现出一个漆黑的山洞。 绝对是这儿！ 如此想着，王小北立刻登上了石台。 石台比较小，异常干燥，一侧还生长着一棵苍翠的松树。 站稳身形，王小北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总算找着你了。” 这是一处人工挖掘的石洞，深度仅约两米，处处显露出人为的痕迹，周遭布满裂缝，一看就是爆破产生的。 洞穴并不宽敞，不过半米，高度勉强容得一人屈身爬进去。 洞口没有别的遮掩，只是随意堆砌些许碎石做遮挡。 然而，这些碎石并没有能完全封堵视线。 透过缝隙，距洞口几步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对铁皮木箱子静静的躺在那里。 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再做别的遮掩实属多此一举，反而是这种直截了当的藏宝方式，方便日后过来将东西取走。 王小北把手伸了进去，摸到了木箱。 下一瞬，木箱消失，被收进了空间。 把石块扒拉了一下，把手往里面够了一点，另外一个木箱也被收进空间。 箱子里面还有一条毒蛇他也没管，随后王小北也进入了空间。 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王小北其实已经知道了，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王小北拿起斧头，将箱子上的锁砍断，把箱子打开。 最上层，一列列圆滚滚的东西被泛黄的旧报纸紧紧包着。 虽然心里面知道是什么，但当他亲手打开一条，露出银元的时候他还是笑了起来。 100枚1扎，一个箱子里有共30扎，总计3000枚。 移开上面的银元，底层顿时一片金光。 100根大黄鱼，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下面。 第376章 拿着金子回城 两个箱子里的东西一模一样，合计起来，便是200根大黄鱼与6000枚银元。 王小北心里算了算，这些黄金若按照旧制计算，才两千两，不到八万两黄金的一成。 然而，王小北依旧很开心，重要的并不是这些财富，而是寻找过程带给他的成就感。 他粗略估计，这一堆银元按当前市场价，大概也就值个6000块钱左右。 相较之下，那堆黄金则贵重多了。 哪怕按官方的价格，也差不多有二十万了。 若是兑换成港币，更是有五十万之多。 只是看着很多，可对于那些曾经搜刮民脂民膏的大资本家来说，就算不是九牛一毛，至少也称不上是一笔巨款。 王小北记得自己在学习古玩的时候，听过一个故事。 《二希贴》这件国宝级文物流落至港城，51年被公开拍卖。 为了将它买回来，内地组建了一支秘密收购小组，最终以三十五万港币的价格秘密收购。 要知道，那可是七年前的事儿，当时的港城远比现在穷得多。 由此可见，富人还是很多的，这笔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尽管如此，王小北依旧开心，这份找寻宝贝过程中收获的满足感，实在是痛快淋漓。 想到港币，王小北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如今，尽管白头鹰对新成立的国家各种经济封锁和种种限制，但老毛子那边还没有完全撤离，各类物资与设备还能从他们那买得到。 等到和老毛子闹翻之后，那时候国家才是真正的举步维艰。 到时候，港城就成为内地对外交流的唯一窗口。 全球商人一窝风的涌过来，还有内地那几年过去的人，那时港城经济将迎来首次起飞。 第二次起飞，自然是在改开之后。 王小北在心中琢磨，是不是要过去一趟，他反正也没有其他事。 一来可以借此机会开开眼界，上辈子他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几乎没出去旅游过。 现在有机会，自然要出去看看。 二来嘛，手头的钱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让它滚动起来，生出更多财富。 至于如何前往港城，他早已经从与陆茵的闲聊中知道了。 最快捷的方式无疑是乘坐飞机。 然而，除非是访问团这种，很少有国际航班。 因此，要想出国门，还得先去五羊城那边。 这个念头，坐飞机公务出差，门槛可不低，至少得县处级干部才有此待遇。 当然，这种全由公家买单。 至于私人出行，那就得自掏腰包了。 这一笔费用，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通常只有华侨和外国人才舍得。 柯秋露的舅舅当年便是乘飞机抵达北平，单程票价一百五十九块。 搁在这个年代，真可谓天价。 但他对此毫不在意。 眼瞅着距离春节仅剩六七天，时间比较紧张。 琢磨了一会儿之后，王小北决定先回家。 于是，他将先前从椅子腿里面得来的两根大黄鱼与三根小黄鱼都收入箱子里，随即退出了空间。 站在百米高的崖顶边缘，尽管阵阵眩晕感袭来。 正琢磨着沿用老办法下崖，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闪现。 他定了定神，瞥一眼下方，喉头微动，咽下一口唾沫。 短暂的犹豫后，他脚尖猛蹬巨石，如同蹦极般纵身跃下。 只是刚离开悬崖便瞬间进入了空间之内，王小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有些害怕的。 调整心态后，他又毅然出了空间，任凭身体向崖底急速坠落。 过程中，他反复出入空间，最终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王小北拍拍手，抬头望向那巍峨的悬崖，心中暗道：即便王家富二人找上来，也无法发现任何端倪。 那些财宝显然是从山顶垂吊放入洞中的。 他懒得深究，径直沿着小溪，凭借进出空间的办法，迅速回到了白水寺山脚。 正当他即将走出空间的时候，忽地身形一顿，目光死死看向不远处。 王家富与胡景同两人，正偷偷摸摸地跑了回来。 看着他们俩鬼鬼祟祟的身影，王小北不禁嘴角微扬，心中暗笑。 宝贝早已经被自己搜刮一空，他们能找得到才怪！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王小北这才退出空间，取出自行车，朝着公社的方向骑去。 此刻，他感觉有些犯恶心，可能是进出空间太频繁的缘故。 还是先骑车回去吧。 现在差不多三点了，要是不赶快一点，估计赶不上回城里的最后一班车。 于是，王小北脚下猛踩，来到公社之后，继续沿原路直奔房山县城。 当他抵达县城时，竟然五点都没到。 他在车站安静的等了一会，才坐上了回城里的班车。 与此同时，王家富与胡景同千辛万苦，终于在小溪下游找到了一只木质匣子。 二人迫不及待地揭开匣盖，露出10根金灿灿的大黄鱼。 现下，大黄鱼的黑市价已飙升至每根2000块，这笔意外之财总价竟将近2万块。 短暂的狂喜过后，两人各自分了五根，只是还没高兴一会儿，两人就不笑了。 比起传说中的宝藏，这区区十根大黄鱼就是九牛一毛。 本来打算继续找到了，可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明天得上班不说，晚上山里面可不太平，两人悻悻的看了看小溪，返回去了。 …… 王小北根本没想到，小溪的下游竟然也有东西。 此刻，他已经走出了车站，准备回家。 正当他骑着车往前走的时候 “呜呜……” 一阵火车笛声响起。 他想起先前闪过的念头，左右打量了一下，随即调转车头，朝左手边骑了过去。 第377章 钻上火车实验 穿行过一片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道铁丝网隔出一片区域，里面铁轨纵横，火车的轰鸣声愈发清晰。 王小北四下扫了一眼，瞅准时机，自行车灵活地滑入铁轨旁的密林。 不多时，他就站在铁轨的旁边，目光炯炯的看着。 只是左顾右盼一圈，却没看到火车的影子。 刚刚传来的鸣笛声似乎来自很远，不能确定是不是列车离去的声音，但还是能够听到的。 他决定等等看。 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铁轨，王小北本来打算趴下来贴着听一下，然而一想到此刻零下十来度的天气，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一耳朵冻得粘在铁轨上，那可就是自找麻烦。 幸好，他也没有失望。 片刻之后，熟悉的火车动静由远及近传来，逐渐清晰。 不久，一辆复古绿皮火车便映入眼帘，伴着“哐当哐当”的节奏，缓缓驶向这边。 王小北顺势看了一下行进方向，就知道这列车往哪开的，如果不是正阳门东站，就是开向今年新落成的北平站。 看着火车渐行渐远，王小北也躲进了空间。 又过了几分钟，他的感知范围内，一节车厢驶了过来，车厢内的情形一清二楚。 前几节是载客车厢，其余大部分则是满载货物的车厢。 王小北迅速锁定一节没人的车厢，身形瞬间闪烁，进到了里面。 “砰”一声，由于惯性的冲击，他与车厢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等身体稳住，他开始细细打量这方小天地。 车厢内堆满了萝卜，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十分的难闻。 这些萝卜显然水分流失严重，一副干瘪的模样，显然是其他省份在艰难中挤出的物资，驰援北平。 王小北无奈摇头，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身处摇晃的车厢，他心意一动，身影即刻消失。 再出现时，他依旧是在车厢之内，欣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中满溢喜悦。 果真可行！ 如此看来，日后乘坐飞机应该也可以这样。 只要他愿意，就能瞬间出现在火车轨道周围任何可以看到的范围，十分的方便。 空间里面，王小北琢磨着。 飞机无疑是最佳选择，但他绝对是不可能买票的，否则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飞机白天起航时，机舱内有乘客，最佳方案是藏在一个大的行李箱中，一旦脱离机场范围，便不用担心了。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人选，便是陆茵。 然而转念一想，总不能一直找她帮忙啊。 平时在城内帮忙，也就是顺手的事，如今又要她协助完成跨越千里的“壮举”，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琢磨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想到好的办法，到时候看吧，实在不行的话，就多花点功夫，悄悄上飞机，最多也就是麻烦了一些。 想着，王小北也没有做别的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列车抵达站点。 尽管现下火车的速度并不怎么快，但每小时50十公里仍不在话下。 约摸过了10多分钟，车速明显减缓，即将到站。 王小北趁此机会，悄悄来到货车厢与客车厢的交界处。 货车厢内都是封闭的，还是侧边推拉门开启，所以里面黑漆漆的。 列车徐徐停靠在站台，车厢内的人们开始纷纷下站。 厕所里、座位下，那些原本在休息的身影纷纷起身，挤向出口，排队下车。 待人流变少时，王小北一个闪身，出现在一个客车厢的洗手间内。 “呕……” 刚一进入，王小北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赶紧退出洗手间，紧随着人群走下火车。 站台上，迎接亲友的人们互相拥抱着，有些都开心的哭了，显然是很久没有见面。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没有去管，默默的从旁边离开。 这种情况太普通了，无数人为支援边疆与中西部建设，几年才能回家一次。 假期短暂，回家路长。 而且，忙碌的时候，即便是春节也没人请假，甘愿默默付出，甚至一生奉献在那个地方。 出站口不用检票，王小北随大流轻松走出这个即将因北平站运营而面临停运的小站。 走出站外，他找了个僻静处，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家。 “小北！” 正骑行间，忽闻有人呼唤。 王小北转头望去，只见曹峰一行人推着车朝他走来。 “曹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王小北面露喜色，微笑着打招呼，同时向其他人轻轻点头致意。 “哦，今天我们有任务在这边，拉点货，你这是干嘛呢？”曹峰好奇道。 “我闲着没事，随便逛逛，现在打算回家了。” 王小北解释道，目光扫过众人，笑容满面，“好啦，不耽误你们工作了，我先撤啦！” “好，我们得抓紧时间干活了。” 曹峰笑着回应，双方简单寒暄后，各自分开。 王小北加快车速，一心往家赶。 此时，已经是黄昏十分。 骑到西单这边的时候，王小北脑中灵光一闪，决定顺道去陆茵那儿打听一下，飞机是不是提供托运服务。 陆茵去不去没有关系，只要有托运服务，他可就方便了。 只要寄个箱子，自己就能够去到全国各地，光是想想就让他激动。 想着，王小北调转车头，朝陆茵家骑去。 …… “胡景同，你丫肯定是搞鬼了！” 回去的路上，王家富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井自强亲口说的，8万两黄金！ 就算没有十分之一，只要有百分之一，那也是天大的财富，怎么可能只有区区10根金条？ 虽然这10根金条对王家富而言已是天文数字，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第378章 给大院加菜，除了猪血，还有猪心肺 胡景同听完，一脸无辜：“老王，东西不都当着你面取的？我哪有搞鬼？就这些，你也不是没看见，那地儿就那么丁点大。” 胡景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父亲留的密语，只有他看得懂。 两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实则一阴一阳。 眼前这批，摆在明处，相对好找，那必然还有个藏得更多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应在白水溪上游。 只是现下时间紧迫，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得回去仔细研究一下。 而且，得甩掉身边的王家富。 于是，他话锋一转：“老王，你要真怀疑，自己再带人来找便是，反正我不奉陪了，我得去津沽，那儿才藏着宝贝。” “你想啊，黄金再多，怎么搬出山也是个问题，那些宝贝可不一样，件件价值连城，拿出一个都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王家富一听，恍然大悟。 对啊，还有一堆宝贝呢！ 自己绝对不能一个人进山，万一胡景同溜去津沽把宝贝拿走咋办？ 王家富的意识里已经隐约接受黄金可能就这么多的事实，毕竟亲眼看到的。 他警惕地瞥了眼胡景同，警告道：“我可告诉你，有人盯着你呢，你敢偷偷的过去，立马有人告发你！” 胡景同闻言，一阵头痛。 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真要白白便宜别人？ 光想想就心疼的不行！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 他看了一下前面，提议道：“快过年了，这时候不能再外出冒险，等过了年吧，年后咱俩再一块去津沽看看，这样总行了吧？” 王家富觉得这方案还算靠谱，但并没有彻底放心，日后还得盯紧胡景同，以防他耍花样。 …… 一处会议室中。 任建中安静地坐着，看着中间的人在开会。 台上的杜局对着众人问：“大家有什么办法没有？” 有人应声而起，语气肯定的说：“杜局，情况明摆着，井自强就是个出卖国家的家伙。” 然而，杜局微微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所有线索都指向井自强，但是这些证据并没有决定性的作用。” “比如那份电报，虽然内容敏感，却无法证实它确实是送给井自强的，那封匿名举报信，说是从他家中搜出的，可以没有证人，井自强本人更是矢口否认。” 此言一出，会议室陷入一片寂静。 的确，尽管疑点重重，却没有铁证给井自强定罪。 不过，大家并没有太担心。 现在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线索，只要慢慢调查，迟早能查出来。 然而，杜局却道：“各位，汉斯国的外贸协会已经正式致函，只给了我们三天期限。若在这三天内仍然不能定罪，我们必须释放井自强。” “到时候，我们追踪已久的‘红虎’就会全部断了，再想找到新的线索，无异于海底捞针。” …… 看守所内，井自强闭目假寐，看似平静，思绪却是不停翻涌。 他被委派执行“青峰行动”，这完全是一件送死的任务。 不管是不是成功，他都不可能跑得掉。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才让儿子举报自己。 如此一来，行动是不是继续，全凭上头的决策。 若决心推进，他们就要另外安排人或激活重要暗线，而这一切，都将与井自强无关。 对他而言，最大的问题不过是失职罢了。 ……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抵达陆茵家时，已经是傍晚6点。 陆茵正在厨房的水槽边，拿着洗碗布洗着碗。 “陆阿姨，你知不知道……” 王小北探进半个身子，向她问着。 陆茵闻声停下手头的动作，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以往可没人这么干过。” 王小北听完，眉头微皱，心里不停的琢磨。 也对！ 这个时候的飞机无疑是顶尖的交通工具，若不是十分贵重或紧急的东西，谁会只是寄出去而没有人跟着呢？ 寻常的东西用不着空运，重要物品肯定是有专人护送。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物流”这一概念。 没有从陆茵这里问到有价值的信息，王小北只得道别，转身离去。 至于托陆茵携带东西坐飞机的事，他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宁可自己多费一番周折。 毕竟，求人不如求己。 离开胡同口，王小北并没有继续去安爷家，而是径直朝自家方向而去。 中午就在空间里吃了一点东西，现在已经有点饿了，他索性先进空间弄了些吃的，然后才回家。 大院门口，一条长龙般的队伍映入眼帘。 王小北伸着脑袋看了看，就看到王家和忙碌的身影，想必是给大姑送完粮食回家了。 送了多少过去王小北也没问过，反正肯定是不少的。 “钱婶子！” 王小北刚推车走入大院，便看见钱老师媳妇拎着水壶走出屋门，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哎，小北！回来啦！” 刘慧闻声望去，亦是笑眯眯的回应。 “嗯，刚从师父那儿忙完。” 王小北边说边从自行车后座卸下一个沉甸甸的麻袋，毫不费力地放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刘慧见状，不禁一愣，疑惑道：“小北，这是……带回来的东西？” “对，我妈昨天说你们想要猪血。我今天特意在师父那儿要了一些，还带上了一些骨头和猪心肺，要吗？不要我就留给自家了。” 这些食材不要票，多拿一点出来也没事。 以往大家很少买这种东西，如今却成了抢手货。 刘慧一听，喜形于色，忙端着盆子凑上前：“真的啊！怎么个价钱？” “钱婶子，就正常的市价，猪血每块三毛钱，骨头每斤两毛钱，猪心肺一套也是两毛。” 王小北随口说着，如今连菜蔬都供应紧张，这些副产品更是稀罕物，不过他也没打算涨价。 第379章 豆腐有定量，黄豆却随便买 “唉呀，这么便宜啊，那我要多些。” 刘慧一脸笑容，迫不及待地打开麻袋查看。 当她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时，惊呼出声：“哎呀，这猪心肺个头真不小！”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邻里们也出来了，好奇地围过来。 张美英也出来了，奇怪的问道：“小北，这是怎么了？” 王小北见张美英走来，如释重负般将手中的麻袋交给她，笑着说道： “妈，你来得正好！我弄到了些猪骨头、猪杂碎，你帮着分给大家吧，咱自家就别要了，我另外准备了。” 话音一落，王小北便提着另一只袋子匆匆离去。 顷刻间，原本平静的院落变得熙攘喧闹起来。 王小东和王梅等人也被这阵仗吸引，纷纷跑出屋子查看究竟。 王小北则拿了一个搪瓷面盆进了屋子。 他解开袋子，将一块五花肉，猪肚、以及猪骨头、猪心肺、猪血，以及一副猪大肠逐一放入面盆中，搪瓷盆都快装不下了。 不多时，王梅在院子里看完热闹，兴冲冲地走进来。 一眼看到盆里的猪大肠，不禁脱口而出：“哇，好多东西啊，不过这猪大肠也太臭了吧！” 看着王梅满脸嫌弃，王小北笑嘻嘻的道：“嫌臭？那你就别吃呗！” 王梅一听，嘟起嘴，“我就要吃，一会儿让妈洗干净，弄好了就不臭了。” 王小北点了点头，“晚上在屋里炒了，明早再热一下，咱们在屋里吃，不让院子里的人看见。” 王梅听完连连颔首，同意王小北的话。 她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猪大肠，惊喜发现：“这么多油啊，可以炼油渣了！” 王小北瞥了一眼，摇头道：“不用炼，就这样吃。” 如今市场上卖的猪大肠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根本不见一丝油花。 他自己弄的就没有这么做了。 对于喜欢吃猪大肠的人来说，若没有那一层猪油，就如同失去了灵魂。 而对于不爱吃的人，即便再怎么弄，也不吃。 王小北端着搪瓷盘走进里屋，随后走出来，边用肥皂洗手，边问王梅。 “爸去大姑家怎么样啊，大姑他们还好吗？” 王小北指了指一旁的布袋，又补充道：“里面有些板栗，你拿开水煮一下吃。” 王梅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布袋，恍然道：“我还以为是空的呢。” 说完，她麻利地将煤炉子打开，架上锅，加入清水，再将板栗倒进去。 一边忙碌，一边说：“爸说好在他去了，大姑家里都已经没粮了。” 王小北默默颔首。 菜农，曾是农民羡慕的职业，因为他们不用种粮食，可以按完成的指标在公社领粮食。 然而，如今城里的粮食都供应紧张，菜农的日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日子必定艰难。 此刻，院外依旧人声鼎沸，张美英俨然成为了众人争相讨好的焦点。 一切皆在王小北的预料之内，这是他刻意为之，这也是为未来即将掀起的风潮铺路。 只要不赚大院里的人的钱，这些将来就是人情。 况且，王小北也看不上差价赚的这点钱。 发现张美英今天没去上课，王小北心中有些奇怪，遂向王梅问起来。 王梅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你还不知道吧？妈今天下午去学校参加考试了，所以今天不用上课。” “成绩怎么样？” 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识字七十六分，算术八十三分，珠算得了六十多分。” 王梅笑眯眯地报出分数。 听到这话，王小北轻轻拍了拍脑门。 天天在家里开小灶辅导，就考这么点。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年纪大了，学习吸收能力有限，这个分数已经算相当不错。 至于珠算，他只能无奈摇头，那玩意儿他自己也不会。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的喧闹渐渐平静，张美英满脸喜色地走进屋内。 东西全部卖完了。 “这钱我替你收着。” 张美英美滋滋的数了数钱，不顾王小北是不是同意，径直走进里屋，将钱放好。 随后走出来一脸惊奇地问：“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她口中的“东西”，自然是指里屋那些五花肉，猪血。 王小北点头道：“嗯，买来自家吃的。” 接着又叮嘱一番，让她小心些，别让人看见。 张美英心领神会，拿了些碱面，准备去处理猪大肠和猪肺。 忽又想起一事，转身道：“对了，你明天出门时，记得买点豆子回来煮稀饭。” 话完，她就走进里屋忙活起来。 小西和小菊自然跟过去看 “好，我知道了。”王小北答应下来。 张美英口中的“豆子”，是黄豆、豇豆这些，得粮票。 他注意到一个奇特现象，现在的豆制品如豆腐、豆皮、腐竹等有定量，但只要粮票就可以买到的黄豆，却很少有人买。 每个月买的人很少，远不及用于煮粥的红豆。 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对黄豆的好处几乎毫无认识。 蛋白质，那是什么东西？ 不得是靠吃鸡蛋补吗？ 大家只知道吃黄豆炖猪脚可以好下奶，对于里面的原理确实一点都不了解。 王小北记得很清楚，困难时期，黄豆曾被当做保健品来着，只有浮肿病人才能每月买2斤。 黄豆什么时候被定为保健品并停止对外售卖的，他也记不清了。 想到这，王小北琢磨着得找个时间去菜市场买点黄豆回来放着。 腐竹、豆腐你要定量，那我自己做总可以了吧？ 石膏嘛，哪里都可以买得到。 压豆腐的木盒子，找隔壁杜大爷用边角料鼓捣一下便行了。 至于纱布，商店里也有点买，最多只是要布票而已，就算买不到，也可以找江蓉蓉啊。 至于囤积大豆，王小北觉得没必要。 第380章 莫琦老家的亲戚来了 家里就那么丁点儿地放，囤多了不仅占地方，温度高了还容易招来虫子。 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王小东身影，他转向王梅问：“大哥跑哪儿玩去了？” 王梅闻言，嘴一撇，抱怨道：“谁知道呢！下午说去滑冰场了，这都啥时候了，晚饭都不回家吃，叫他带咱们一块儿去玩，愣是不肯……” 王小北听完，轻轻点头，现在形势还不严重，大哥出去玩也没事。 心思一转又回到豆腐上，说干就干，他出门来到杜大爷家，让对方帮忙打个压豆腐的木盒子。 杜大爷虽然不知道王小北要做什么，但琢磨着用点边角木料就能帮上忙，加上王小北下午刚帮他家买了大骨头和猪血，这份人情自然得还。 于是爽快应承下来。 王小北心满意足，笑容满面地离去。 出门刚要回家，就见到王小东哼着小调悠哉游哉走来，只是那步伐略显古怪。 王小北打趣道：“嘿，大哥，看样子很好玩啊！” 大哥一听，喜滋滋回应：“是啊，刚溜冰去了，确实挺好玩的！” 说完，他掀开帘子进屋，王小北紧跟其后。 王小东摘下帽子，王小北笑问：“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摸着哪家女孩的小手了吧？” 王小东一听，脸色微变，板起面孔瞪他：“瞎说什么呢！” 只是脸颊泛起的红色早已经泄露了他的秘密。 王小北故作正经地追问：“我瞎说啥了？你牵手戴套没？” 大哥听得一头雾水：“带啥套？” “就是溜冰牵手时，戴没戴手套？”王小北解释道。 “戴了呀，咋了？” 王小东随口回答，话音刚落便觉失言，支支吾吾起来，“那个，我不会溜冰……是他们教我的……” 王小北一听，兴致减半，原以为大哥谈起了恋爱，哪知只是虚惊一场。 这年月，男女间拉个手还是很郑重的。 溜冰牵手有两种讲究：要么戴手套，基本上是对方好心教你。 要不戴手套的话，那多半意味着两人确定了关系。 看王小东这副模样，显然是前者。 王梅在一旁轻轻撇嘴，显然对王小东没带自己一块去仍有一丝不满，那表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心中的小小怨气。 天黑了，张美英就在屋子里将猪大肠给炒了，一屋子都是香气。 也不看垂涎欲滴的小西和小菊，说这个菜要明天才能吃。 至于猪心肺，明天白天院子里大家伙弄的时候一块炒，毕竟每家都有。 …… 第二天，王小北像往常一样，去安老家练武。 后面的几天，尽管王小北心里面很希望能够去外地玩一趟，不过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也只有熄灭了这个心思。 期间，他也不忘抽空跟踪了一下胡景同与王家富，甚至连任建中那边的进度也看了看。 然而，让他颇感意外的是，井自强竟然出狱了，如今人更是回到了汉斯国。 直至翻阅相关会议记录，王小北才恍然大悟。 他不禁暗赞。 井自强果然高明！ 竟能这样跑出去。 王小北轻轻摇头，该做的他全部都做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把井自强给杀了。 这天，又是在安爷家里练武。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收功之后，王小北看着安爷有些佝偻的身影，不禁泛起一阵心疼。 他琢磨了一下说：“师傅，我有个想法，不如给你找个丫头平时照顾你，你觉得如何？” 其实，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莫琦。 又能和安爷作伴，又能彼此照应。 只是之前比较顾虑，现在已经知道莫琦的人品，那些顾虑自然不存在了。 然而，安爷仅斜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王小北从那眼神中读出拒绝，无奈地耸耸肩，招呼道：“好吧，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先回去了。” 没等曹子昂两个人过来，王小北就离开了安爷家。 安爷目送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又随之轻叹一声，满是复杂情绪。 王小北并没有去陆茵家，而是骑着自行车，朝着莫琦的住处而去。 就要过年了，他打算送点年货过去，让莫琦自己一个人过年。 来到胡同，王小北没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院，轻轻推开小门。 门刚一开，眼前情景令他心头一紧。 只见莫琦脸上红肿，正在院中的水井旁，一边清洗着菜，一边默默拭泪。 “发生什么事了？” 王小北拎着东西快步走近，满心疑惑。 还未开口问，堂屋里忽地传来一名妇女尖锐的喊声：“琦琦，你再不打开那个屋子的门，我叫你二伯拿铁锤砸了它！我打听清楚了，这房子就是你的！” 随后，那妇人低声抱怨：“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他们全带来。你赶紧的，我们还急着回去呢！” 说着话，一个身着半旧棉袄，嘴里磕着瓜子的中年妇女，自屋内缓步走出。 乍见王小北，妇人也是一愣，她上下打量着他，口齿含糊地问：“你谁啊？” 王小北闻其言，眉头紧皱。 结合刚才的称呼，他大致猜到此妇人身份，应是莫琦的大妈无疑。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王小北心里一阵纳闷。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肯定是派出所去查莫琦的身份时，不小心泄露了她在这儿的消息。 王小北并没有回答，反而目光转向莫琦，语气冷硬地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此时，莫琦早已经从地上弹起，一脸焦急：“昨天就来了，还说要打开对面屋子的门。我坚决没同意，给你钥匙。” 话音一落，莫琦便急匆匆将钥匙塞到王小北手中。 第381章 滚刀肉，住我侄女家关你什么事 王小北面无表情地接下钥匙，沉声问：“你说仔细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表情，莫琦几乎要哭出来，声音颤抖着说道：“他们昨天突然出现，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他们说……说明天就走。” 门口的胡兰梦停止了嗑瓜子的动作，默默地听着。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她转身快步进屋，扯开嗓子喊道：“鹏云，鹏云！有个男的来找小琦，你赶紧起来看看！” 莫鹏云正美滋滋的睡在土炕上。 突然被婆娘的呼喊惊醒，他迷糊地回道：“你说啥？” “有个男的来找琦琦，可能就是她昨天提过的那人。” 一听这话，莫鹏云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抓起破旧的棉袄往身上套。 边穿那双磨破的棉鞋，边嘱咐：“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小琦的几双棉鞋和棉袄带上，给小言穿。” 穿好之后，二人匆匆出门。 王小北也在莫琦的讲述中，逐渐理清了来龙去脉。 和他猜想的一样，那两人正是通过派出所线索找到了这里。 他们不仅翻箱倒柜，把钱全部拿去了，连家里的粮食也没放过，想要打包带走。 更过分的是，他们还逼莫琦打开对面的房门。 莫琦知道屋子里藏着什么，自然拒绝，否则无异于把老鼠放进米仓，后果不堪设想。 幸亏她撒谎说东西是别人的，才没让二人昨天动手砸门。 二人查到这个屋子过户到莫琦名下，而且还是她一个人住。 而莫琦脸上的伤痕，也是出自她那位二伯莫鹏云之手，因为她不肯交出钱，也不开门。 刚听完，一阵匆忙脚步声传来，先前的妇女快步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男的。 见到他们，莫琦吓得躲到王小北背后，显然心有余悸。 莫鹏云一看见王小北，联想起莫琦这两天的叙述，顿时满脸堆笑。 眼前这位，可是帮莫琦找了户好人家的大恩人啊。 正欲开口道谢，却见王小北手指门口，厉声喝道：“马上，给我滚出去！” 莫鹏云的笑容瞬间收敛，换上一脸质问：“嘿，你谁啊？我是小琦她二伯，你凭啥让我滚蛋？” 他刚想骂人，可想到这里是北平，便硬生生咽了回去。 王小北知道莫琦并没有向莫鹏云透露买房和迁户口的之事，更没提户口本之事。 王小北面色冷峻，一字一顿地说：“莫琦是我带来胡爷爷家的，我有这个权利。” 莫鹏云摆出一副无赖样，嘴角一撇：“我是她二伯，来看自家侄女，即便是工安也不能管到我头上。” 王小北毫不客气地道：“哪有卖侄女的伯伯？你要点脸成不？” 随即，他转向莫琦：“走，咱去趟派出所，就说家里遭贼了，偷钱、偷粮还动手打人，我看他们能在拘留所待多久！” 话音一落，王小北就拽着莫琦朝大门迈去。 莫鹏云顿时慌了神：“喂，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可没偷东西！” 王小北闻声停下脚步，冷然道：“莫琦来时两手空空，钱、粮都是我先垫着的。你们拿钱、搬粮，这不是偷是什么？” “哦，不对，是抢，入室抢劫！这罪名应该能判个枪毙了。” 说着，王小北又欲拉莫琦出门。 “你不要胡说，我们没抢劫，是她自愿给我们的！我们可是亲人！” 胡兰梦惊惶失措，赶忙冲上前扯住莫琦的衣服，死死拦住二人去路。 莫鹏云此刻也是慌张的不行。 王小北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想：如果莫鹏云真心对莫琦好，他倒也能忍让几分，毕竟生活不容易。 但对方不仅曾将莫琦“卖”了，现下竟还动手伤人，这就不能忍了？ 他目光扫过两人，淡淡的道：“莫琦用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暂时借她的，本来就不归她所有，怎会给你们？” “这事儿你们还是去派出所慢慢解释吧，还有她脸上的伤痕。” 说完，王小北再度拉起莫琦准备离去。 胡兰梦急得直呼：“真不是这样的，小琦，你想让你二伯挨枪子儿吗？” 莫琦闻言，内心纠结万分。 她看看中年夫妇，又望向王小北，最终开口：“你们把钱还给他，然后走吧。” 莫鹏云虽然满脸不悦，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心疼地留下5毛，其余全部塞给莫琦。 见二人还了钱，王小北淡淡道：“好了，你们走吧。看在莫琦面上，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莫鹏云闻言，嘿嘿一笑，反问道：“走？凭啥走？我是她二伯，我住这儿，我就偏不走，难不成派出所还能管我来侄女家串门儿？” “我手续齐全，钱都还了，你爱咋地咋地。” 说完，他转身就往回走。 胡兰梦一听，也觉得有理：“小琦，我和你二伯巴巴地从顺昌跑来看你，你就这么待我们？” “行啊，你尽管报工安，看工安同志会不会把我们带走，省得我们挤火车了。我看你这做人怎么做得下去！” 说着，她同样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望着两人的身影，王小北心中憋了一肚子火：“真是两个滚刀肉！” 然而，冷静下来一想，对方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莫鹏云毕竟是莫琦的亲二伯，即便派出所介入，顶多调解一番，而且这种家务事，人家多半懒得插手。 瞥见一旁满脸困惑的莫琦，王小北问：“房本、粮本搁哪儿了？我去拿。” “在炕头箱子底压着。”莫琦回答。 “行，你去后门口等我。把这个拿着，去我车那儿。” 王小北边说边递过手中的麻袋，莫琦忙不迭接过来，快步走向后门。 “记得关门！”王小北叮嘱。 莫琦应声而出，轻轻关上了门。 王小北也跟在后面。 确认莫琦已经来到河边的自行车旁，王小北才重新回到院子。 径直来到屋檐下，避开别人的视线，王小北闪身进入仓库，麻利地将里面物品收入空间。 之后回到屋檐处，大步迈向堂屋，走进房间。 只见莫鹏云夫妇俩正坐在炕沿上，仿佛没看见他进来。 第382章 心软的莫琦，怒其不争 王小北也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炕头的衣物箱前，抬起箱子，手指在底部一阵摸索，很快摸出房本、户口本、粮本以及副食品供应证。 “你干啥？这些东西都是我家侄女的！” 胡兰梦大声道。 “我知道，我要带她去趟派出所。”王小北淡淡说着，准备离开。 临出门前，王小北目光扫过整个房间，警告道：“屋里的被子、鞋子这些我都记着，一样都不能少了。” “这城里头，偷兄弟家东西都要遭抓，你们就凭一个二伯的名头，能不能抵得住国法。” 话音落下，王小北大步迈出房间，留下屋里忐忑不安的莫鹏云夫妇。 莫鹏云将双手插入棉袄袖子中，琢磨了一下，旋即挺身站起，大喊起来：“我莫鹏云就在这儿，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胆子让二伯二大妈活活饿死！” 莫琦老家那边，伯父被称为大伯，伯母被称为大妈，二伯父即二大伯，二伯母即二大妈。 因为情绪激动，莫鹏云方言和普通话说混起来了。 说完，回应他的唯有王小北渐行渐远的背影。 王小北离开屋子，径直走向厨房，将储藏的粮食也收了起来，一切妥当后，才悠然出门。 尽管心里面十分火大，恨不得将那两个无赖一举弄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来到小河旁，王小北看到莫琦站在自行车旁边，神色格外紧张。 他走过去，说道：“粮食我都收好锁在对面屋了，钱和户口本也都取出来了，看他们怎么过活。” “要是敢动那间屋子，我立马举报让他们吃牢饭！” 一番叮嘱后，王小北转身推起车子，“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暂时住着，今晚再收拾他们。” 莫琦跟在身后，步履迟疑，欲言又止。 “王…王凌……我……” 她嗫嚅着，话语断断续续。 王小北察觉到异常，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她：“怎么了？你该不会还想管他们吧？” 听到这话，莫琦没有说话，心里面挣扎不已。 良久，她终于鼓足勇气，低声恳求：“王凌…那些钱，能晚些时候再还你吗？” 王小北闻此，目光灼灼的看着莫琦，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莫琦，而是问：“你想做什么？” 莫琦闻言，缓缓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开始数了起来。 不多时，她就数出60元钱，仅留1块多钱重新折叠好，放回口袋。 随后，她忐忑不安地抬头看向王小北，眼中闪烁。 王小北看着她，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王小北的催促下，莫琦摇了摇嘴唇道：“我想…除去你给我买的东西，我手头有60块钱，想给他们，只求他们别再回来……” 她话语一顿，神色瞬间暗淡下来，“只是……这钱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还你。” 王小北斜了她一眼，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你觉得给了他们钱，他们就会善罢甘休？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回是你二伯，难不成你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大伯？赶走了二伯，大伯再来又该如何？” 莫琦听到这话，并没有出言辩驳，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带无奈却坚决地道：“我知道你对他们没啥好感，其实我也是。” “然而，他们终究是我爸的亲兄弟，我……我实在无法对他们狠下心来。你尽管放心，这次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让你麻烦的。” “我怎么放心？” 听到王小北冰冷的话，莫琦竭力压抑心中的难过，语气坚定地说：“请你相信我，绝不会再有下次。我马上回去跟他们说，今天他们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立刻就走。” 王小北看着眼前略显倔强的莫琦，心里想了一会。 既怒其不争，又觉得莫琦有些可怜。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纠结。 一方面，他期待莫琦能硬起心肠，叫来派出所的人将那两个无赖给赶走。 但若真如此，恐怕意味着莫琦的心已彻底寒了。 另一方面，他又不愿莫琦太过于无情，毕竟谁也不愿与翻脸无情之人为伍。 目光再次看向莫琦，王小北不禁联想到王家和的情况，不也和莫琦很像吗？ 其实，自从拥有空间以来，王小武一家人的生死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中，他完全有能力悄无声息地弄死他们。 之所以迟迟未动手，一是因为身为后世人，始终觉得人命关天。 二是出于对父亲和爷爷的考虑。 他微微摇头，目光转向莫琦手中的钱，疑惑地问：“这钱你还没花完？我记得只给了你六十块，怎会剩这么多？糊纸盒这么赚钱吗？” 这段时间，莫琦给街道糊纸盒子赚钱王小北是知道的。 莫琦轻轻颔首，解释道：“嗯，最近几天我每天能挣1块多钱，累计下来共攒了3块多。” “买粮食得分几次买，上次花了1块多，菜钱用了8分，所以还剩这1块多。” 察觉到王小北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莫琦兴奋地追问：“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王小北长叹一口气，“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受苦的是你自己，往后我不会再给你钱，而且这笔钱你要还给我。” “至于我给你的东西和你自己的定量那些，就不用算了。” 王小北知道不能让莫琦形成依赖的习惯。 虽然他自己并不缺钱，几百上千元的损失也不会让他心疼，但面对那二人丑恶的嘴脸，他就是不乐意。 “嗯嗯，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那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说清楚。” 莫琦听完，满面喜色，连连颔首保证。 随后，莫琦顺手接过后院的钥匙，转身离去。 至于对面那处房子的钥匙，王小北就自己留着了，生怕莫琦一旦打开，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第383章 师父，给你送一个小丫头 王小北目送莫琦的身影，摇了摇头 碰到这种事，其实很难处理的，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完美。 要不就是狠下心，要不就是心软。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就看到莫琦满面泪痕地走了出来。 她走近王小北，轻轻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好了，我已经跟他们都说好了，除了我给的这六十块钱，然后再给4斤粮票，别的东西他们一个都不能拿。” “要不然我就写信回去给公社，告他们来这偷东西，他们以后一定不敢再来骚扰了。” 听到这话，王小北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随即，他推着车，带着莫琦走向主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莫琦跟在后面，满眼好奇。 王小北故意吓唬她：“有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我琢磨着把你卖给他得了，一会儿带你去见个面。” 实际上，他打算将莫琦安置在安爷家，或是找个招待所暂住。 莫琦听到这话，抿嘴轻笑，心中知道王小北向来爱开玩笑，故意吓唬人。 王小北抬眼瞥向莫琦，略显责怪地说：“你平时也给我多吃些，长胖点儿吧！看你现在瘦成这样，真是丑死了。” “将来给你找个好婆家，我还得多要点彩礼呢，不然我可亏大了。” 眼睛大大的姑娘，王小北自然喜欢。 可是像莫琦这种，饿的眼珠都凸出来的，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幸好她年纪还小，模样还不至于让人害怕， 否则，他恐怕真不会帮忙。 毕竟，他王小北也是看脸的。 尽管被王小北如此“嫌弃”，莫琦也并没有生气，反而抿嘴含笑。 是非好坏，她心中自有一杆秤。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载着莫琦，一路稳稳当当地驶向安爷的家。 安爷见王小北领着一个陌生的小丫头进屋，不禁瞪大了眼，狐疑说：“你小子，带个小妮儿来我这儿，这是唱哪出戏？” 王小北挠了挠头，连忙解释：“师父，这丫头有难处，想在你这儿借住一下，估计明天就走。” 接着，便将莫琦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安爷听完，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小北，你这么做，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外人插手，可得谨慎啊！” 王小北拍了拍胸脯，坚定地说：“放心吧，师父，我心里有数。” 莫琦大伯、二伯收了天价彩礼，明摆着把她往火坑里推。 莫琦自己也明白，可村里人都觉得，她父母不在了，没长辈管，叔伯有权决定她的婚事，旁人无权干涉。 这不就是买卖人口吗？ 犯法的事儿！ 可有多少人敢站出来反抗？ 大多都被道德枷锁困住了，选择忍气吞声。 莫琦能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的事儿，即便亲生女儿碰到都不稀奇，听着让人心寒。 但在这个年代，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安爷沉默片刻，深深叹了口气，最终点头：“唉，既然这样，就让她在这儿住下吧。对面房间有张空床，待会儿我拿床被子出来就成了。” 王小北立刻颔了颔首，他知道对面那个房间一直空着。 他转身冲莫琦扬声道：“莫琦，快过来，叫安爷。” 莫琦闻声，立刻乖巧地走到安爷面前，低头恭敬地唤了声：“安爷。” 安爷微微颔首，沉声应了句：“嗯。”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满意地笑了：“那行，师父，莫琦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回去忙点事。” 王小北挥挥手，洒脱地离去。 莫琦留在原地，面对陌生的环境，显得有些拘谨。 而此刻，王小北的脸色却陡然阴沉下来。 刚才他在莫琦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是不想起冲突让别人围观，增加麻烦。 毕竟，这房子的来路经不起细究。 而且，那里日后将是他们行动的大本营，必须保持低调，避免惹人注目。 他暗自决定，要亲自去看看那两个贪婪无耻之人的底细，或许还能遇到同样找上门的曹子昂他们。 到时候得提醒曹子昂别乱说话，免得节外生枝。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院子后面的那个小路。 他刚到，便看见前方有二人提着沉甸甸的袋子正朝院子里走去。 “哎，子昂！” 王小北连忙喊了一声。 “小凌叔！” 曹子昂闻声转头，一眼认出了王小北，顿时停了下来。 王小北推车走过去，目光落在鼓囊囊的袋子上，饶有兴致地问道：“买的什么好东西？” 曹子昂憨厚一笑，解释道：“你不是让多屯点盐吗？今早我把大家买的盐收过来了，正准备送去仓库呢。” “来，别提着了，直接搁我车上吧。” 王小北听完，满意地点点头。 盐这玩意儿用得快，这点恐怕还不够呢。 曹子昂点了点头，麻利地接过曹子新手上的袋子绑在一起，放在自行车后座。 他拍了拍手，关切地提醒：“小凌叔，盐这么多，万一被人看见，怕是不太好解释。” 王小北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放心吧，咱又不是做买卖的，大白天的，谁闲着没事查这个！” 目光扫向院子后门，王小北话锋一转：“走，跟我进屋看看。” 说完，他推起自行车，径直向前行去。 曹子昂和曹子新跟在后面，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小凌叔！” 曹子昂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小北顿时将莫琦的事说了出来。 “啊？”曹子昂曹子新都愣住了。 曹子新皱眉不满道：“小凌叔，我说句话，这莫琦也太不识好歹了吧？这房子明明是你的，要是我，早就把那俩家伙赶得远远的！” 曹子昂眉头一皱，制止道：“子新，别胡说！这是两码事，房子当然是小凌叔的，谁都别想要抢走，可现在的情况是莫琦借钱给那两人，还说日后还，并且断绝往来。” 曹子新撇撇嘴，质疑道：“这钱还能还清吗？” 第384章 狠人，家都搬空了 一时间，连曹子昂也无言以对。 王小北摆摆手，“算了，莫琦既然说借了会还，那就是她的事了。我只觉得这俩人碍眼，能让他们赶紧滚蛋就行。” 现在去池州虽然没直达火车，但扒拉城外过路的火车也不是难事，有的是车次。 看见他们就心烦，早点让他们走人得了。 听到这话，曹子昂和曹子新挽起袖子，大步迈向院子，气势汹汹地闯入里屋，准备好好修理两人一番。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家具陈设消失无踪。 “小凌叔，大事不好，家里的东西全没了！” 曹子新最先冲进屋内，片刻后又急匆匆跑出来，满脸焦急地大喊起来。 王小北眉头紧皱，连忙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放东西的房间门锁已被砸开，不过这里面的东西王小北早就收了起来，随后他马上看向莫琦住的里屋。 除了桌子椅子柜子这些不好搬的家具，被褥、衣服、暖水瓶等东西被席卷一空。 王小北面色沉郁，径直走向斜对面的厨房，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气极反笑。 锅碗瓢盆、菜刀砧板，凡是可以带走的，无一幸免，全部蒸发。 妈的，真是两个狠人啊！ 先前他还曾纠结，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绝，是不是显得过于无情。 此刻，他心中却涌起一股懊悔。 看来，老子下手还是太轻了！ “小凌叔，这可怎么办？咱放在对面的那些东西全没了，加起来100多块呢！要不要去派出所？” 曹子新语气急切，对仓库中放的东西没了心痛不已。 王小北想了想，道：“你们快去委托商店，这些破烂要想换成钱，只有卖二手的。你们从正门走，我把盐收好就与你们会合。” “好，小凌叔！” 二人点点头，刚要走马上又想起来：“这个，小凌叔，我们都不认识那两个偷东西的人啊……” “这个简单，你们见到一对40来岁、说池州话的夫妇就知道了，一看便知。”王小北简单交代几句，摆手道：“行了，别担心，我马上跟上，就几步路的事儿。” 话音一落，他转身走向后门。 曹子昂和曹子新则是朝大门外走去。 等他们身影消失，王小北悄悄推着自行车返回，看了看被洗劫一空的屋子，无奈摇头。 有些人真是自寻死路。 他将空荡的房间锁好，才跨上自行车，追赶曹子昂二人。 “我先去找找，找不到再去找你们。” 王小北对曹子昂招呼一声，得到对方点头后，便骑着车而去。 王小北一路骑行，来到最近的委托商店，估算着从安爷家到这里并没有用过多时间，那两个货应当还没有跑远。 果不其然，当王小北到委托商店时，就看见那对40来岁的夫妇正满脸堆笑，将胡老爷子遗留的旧物件拿在那里卖。 王小北并没有立刻现身，站在门外思忖起来。 这些东西数量不少，两人短时间内不可能卖完。 不一会儿，曹子昂和曹子新的身影从远处快步跑来。 曹子昂喘着粗气问道：“小凌叔，有线索了吗？找到人没？” 王小北微微点头，“就在里头呢，就是那俩家伙。” 他边说边朝里面指了指。 曹子新顺着王小北的手势一瞧，顿时急了：“那还站在这看着做什么，赶紧冲进去抓人啊！我这就去！” 在他心里，那些东西都是王小北的，这两个人就是偷东西的贼。 “等等，先别过去！” 王小北连忙阻住二人，在两人困惑的目光中，缓缓道：“别急，先让他们把东西卖了，子新，你到时候进去堵住他们，千万别放跑了。” “子昂，你马上去派出所报案，让派出所的同志过来。” 曹子昂一头雾水：“小凌叔，直接过去不行吗？” 王小北笑眯眯地解释起来：“那些都是家里的旧东西，不好算价格，咱们要等委托商店把价格给定下来。” “这论罪，还不是得看涉案金额？咱们得让他们的罪名坐实喽。” 尽管如此，曹子昂和曹子新依旧听得云里雾里。 王小北见状，不耐烦地催促道：“甭想了，照我说的做就是。我去找莫琦，你们麻溜行动吧。” 说完，王小北跨上自行车，瞬间消失在街头。 曹子昂见状，不再多想，拔腿就向派出所飞奔而去。 王小北很快来到安爷家中。 只见莫琦在蹲在院子里洗着菜。 他走上前，不容分说道：“莫琦，跟我回去一趟。” 莫琦闻言，满面困惑：“不是说今晚住这里吗？怎么突然又要回去？” 王小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别问了，自己回去看就知道。你那二伯和二妈，居然把你家搬空了，全搬去委托商店卖掉了。” 莫琦一听，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钱不是已经给他们了吗？这可怎么办啊？” 她心中暗想，王小北给她的那些钱算是借款。 那些家具、摆设，也都是属于王小北的。 总不能任由它们被变卖，回头再让王小北花钱重新去买吧？ 想到这，莫琦再也坐不住，急忙站起身，匆匆擦掉手上的水珠，进了堂屋和安爷说了一声，就出来了。 “走，咱们回去看看。” 王小北立刻拉起她转身离去。 出了院子，王小北朝她招招手，示意莫琦上车，边骑着车边道：“我先告诉你，我刚刚已经报了派出所，你最好现在就琢磨好一会儿回家怎么去说。” “什么？你报了工安？我……” 莫琦听到这话，顿时不知所措。 第385章 我拿自己侄女的东西，怎么能算偷 王小北察觉到莫琦的纠结，也没有继续说什么，骑着车直奔委托商店而去。 没过多久，就到了地方。 刚到店门口的时候，便听见胡兰梦正嚷嚷道：“偷什么偷！这是我侄女的东西，是她自愿给我们的，我不是给你们看了证明了吗？” “我们就是来看看侄女的，你们把人叫出来对质啊！” 言语间满是理直气壮。 店门口两侧，两名工安正肃然站立。 而曹子昂与曹子新早已经悄悄躲到一旁，看着这场好戏。 王小北跟莫琦二人走入店内，瞬间成为众人焦点。 胡兰梦一眼瞥见他们，如遇救星般冲过来，一把抓住莫琦的手：“哎呀，小琦，你看看，你二伯拿你点东西，他们硬说我们是贼，你看这误会闹的。” 旁边的莫鹏云脸色微微泛红，但仍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小琦啊，你可得跟工安同志解释清楚啊！” 工安见状，也是问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真是误会吗？” 莫琦此刻眼眶泛红，面对众人的目光，她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他们的确是我二伯和二妈。” 说着，她用力挣脱胡兰梦的手。 “你看看，工安同志，这可是我们亲侄女，哪能说我们是偷东西呢！小琦她……” 胡兰梦笑容可掬地向工安解释，话音未落，却被莫琦打断：“但这些东西的确是他们偷的！不是我给他们的。” “小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二伯拿你点东西，算哪门子偷啊！缺了再买便是。” 莫鹏云满脸怒容，边说边晃着手中的钱，“行了，这钱还你就是，你怎么这么狠心？想让二伯坐牢是不是？” 此刻，莫琦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滑落脸颊，她哽咽道：“二伯，你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的错？就为了这一点钱，你非得把我嫁给一个比我大近二十岁、腿脚不便的瘸子！” “你拿走这些东西，有没有想过我今后如何生活？究竟是你们无情，还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是你们的亲侄女，你们对得起我死去的爸爸，对得起你们的弟弟吗？” “先前我已经给你们六十块钱，并且你们也签了断亲书，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王小北听到“断亲书”三个字，神情一滞，但并没有插话，只是在一旁静静聆听。 莫鹏云听到这话，顿时怒目圆睁：“你爸没了，你大伯和我自然有权替你做主！哪有哪家女子出嫁不由长辈安排的道理？我哪里对不起你爸了？” “再者说，那些东西没了再买便是，你不是能赚钱吗？我拿这钱还不是要用来还彩礼的？” 莫琦被这番歪理气得一时语塞，周围众人亦被这匪夷所思的逻辑惊得哑口无言。 莫鹏云说完，目光转向一旁的工安人员，语气强硬：“工安同志，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儿，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兰梦，咱们走。” 说完，他便欲转身离去。 王小北见工安人员面色犹豫，便开口问：“工安同志，我想请教一下，强迫未成年人结婚，是不是违法？” “当然违法！婚姻法对此有明确规定，这是违法行为。”工安人员毫不犹豫地回答。 王小北微微点头，紧接着又问：“未经允许擅自取走他人财物并转卖换取钱财，这算不算盗窃？” “算！”工安人员的回答同样斩钉截铁。 听到这样的答复，王小北困惑地瞥了两人一眼：“既然如此，为何还不采取行动？” 对方听完，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转而面对惊惶的莫鹏云，沉声道：“行了，跟我们走吧，到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 他向身旁的人递了个眼色，便欲动手抓人。 “你个臭小子，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咱自家的家务事！她还没结婚呢，我作为她二伯，哪就不能替她做主了？再说了，这钱我退给你便是！” 莫鹏云被吓得面色苍白，冲着王小北厉喝，继而又急切地解释起来。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轻摇头：“违法就是违法，跟是不是亲戚有啥关系？照你这逻辑，还要法律干啥？” 他心中暗忖，现今法制虽不够完善，但毕竟还是存在的。 这人真是无耻至极，不仅自认为理所当然，还摆出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模样。 王小北转向两位工安，正色道：“同志，按他的说法，是不是偷亲戚的东西都不算犯法？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去试试？” 两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赞同：“好了，有什么话和我们回所里去说吧。” 莫鹏云见状，顿时慌了神，急忙转向莫琦哀求道：“小琦，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你二伯啊，你不能让他们抓我啊？钱我退还给你，我不要了行不行？” 莫琦听到这话，深深吸了口气，沉默不语。 此刻，莫鹏云已经被控制住。 “莫琦，你不能这么做！这要是传回老家，你会被人戳脊梁骨不说，将来连祖坟都进不去。你爸的名声也全毁了，你知道吗？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胡兰梦在一旁吓得六神无主，不过是拿侄女一点东西，怎么就成了偷窃？ 然而，莫琦并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身边的工安通知，平静的问：“要我跟你们一起去吗？” 工安点头肯定：“是的，我们需要你去做个笔录，同时核实偷窃的数目。” 莫琦微微点头，对那二人视若无睹，径直跨出了委托商店的大门。 其他人也出来了，将莫鹏云两人扭送到派出所，临行前还不忘大声嘱咐莫琦马上过来。 莫琦点点头答应，目送他们远去。 人群散去，莫琦的思绪飘回那一天，王小北为了她在曹子昂家中向他人低头致歉的情景。 那时，她便在心中暗自发誓，决不再给他添任何麻烦。 然而没有想到，今天终究还是发生了。 莫琦目光转向王小北，愧疚的说：“王凌，对不起。我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你添麻烦，这样的事不会有下次了。” 第386章 曹子新透露的消息，火车皮减少 王小北想了想，轻轻摆手：“好了，你过去吧，你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不会说那些吓唬莫琦的话，毕竟那样没什么意义。 听到王小北的话，莫琦紧抿嘴唇，默默点了点头，追了上去。 看着她背影小时，王小北的目光重新落回委托商店，转向曹子昂说，“行了，别愣着了，赶紧把刚才他们卖的那些东西买回来，再搬回去。” “好嘞！” 曹子昂与曹子新异口同声地应道，转身迈入店内。 出了这样的事，委托商店自然也是按原价把东西给退了回来，当然需要一点事情。 对此，王小北毫不在意，即便多花些钱也无所谓，只要能解决这个麻烦就好。 王小北和曹子新两人重新把东西搬回四道湾胡同那边，曹子昂听则让他去派出所那儿了。 “小凌叔，亏得你早一步把东西给收了起来，不然这次咱们可就亏大喽！” 曹子新将东西放在地上，看到放东西的仓库，笑嘻嘻的说。 王小北也放下东西，然后走了过去，看了看道：“这屋里的地窖要赶紧挖起来，空间尽量大点儿，别忘了留个通风口。” 东西放在屋子里还是太明显了，如果哪天自己不在，有人看到里面的东西，那麻烦可就大了。 听到这话，曹子新微微颔首：“原本我和子昂哥今天就打算来弄这个的，对了，小凌叔，入口你看放在哪里啊？” 王小北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一旁的衣柜上：“就藏在这衣柜底下吧，谁能想到这儿有个地下室入口？只要没人举报，谁闲得没事满世界找。” 曹子新走到那破旧衣柜前细细打量一番，满意地颔了颔首：“成，就定这儿了。等子昂哥回来，咱俩就开干。”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犹豫片刻后压低嗓门：“小凌叔，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你可千万保密啊！” 王小北斜睨他一眼，不耐烦道：“有话快说，别整半截吊着！” 曹子新偷偷瞥了眼门外，悄声道：“小凌叔，你让我们囤粮食那事，真是神了！” 突如其来的一通夸赞，让王小北一头雾水：“怎么突然说这话？” 曹子新神神秘秘的说：“我也是听我爸他们讲的，他们不是常在火车站拉货嘛。” 王小北自然知道，曹峰他们在火车站那边拉板车。 “嗯，我知道，你快说重点。” 曹子新嘻嘻一笑，接道：“昨天我无意中听到我爸和子昂他爸他们聊天，说是从火车站那边传来的消息，别的地方粮食跟其他副食品开始紧张了。” “运进来的粮食也越来越少。据说冀州那边以前每天一趟车，现在都十五天才来一趟。” 王小北眉头微蹙，看着曹子新，追问：“然后呢？” 其实，对于这种状况，王小北心中早有准备，毕竟他既知晓未来走向，又曾在澡堂子听过类似的风声。 可看曹子新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没料到还有后续问题，他愣了愣：“没了呀。” 王小北无奈地摆了摆手，暗自嘀咕：“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呢。” 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抓紧囤货吧，能囤多少囤多少，罐头这类保质期长的也囤点。信我的就照做，不信拉倒。” 这些东西现在不要票，但价格贼高，一瓶就要好几块钱。 不过它能放得住，保质期长。 唉，只可惜找不到理由，否则他也给家里弄一些。 环视房间，王小北朗声道：“没别的事，我先撤了，你们继续收东西吧，记住了，这地窖口你们别动，留给我来处理。” 要是让这群家伙动手，指不定把衣柜一移，洞口就暴露无遗了。 还是自己来更稳妥些。 打完招呼，王小北便出了小院。 曹子新目送着他，挠挠头，嘟囔道：“刚才我想说啥来着？咋一下就忘了？” 看人已走远，也就不多想了。 王小北出了门，四下里寻思没啥事儿干，决定还是回家算了。 可转念一想，不如再去王家富那儿探探风，毕竟上次二人又折返了一趟。 这一去，还真有收获。 在王家富家，竟发现5根金条。 望着这亮闪闪的宝贝，王小北都惊呆了。 真有货啊！ 难道其他地方还藏着金条，我找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心中暗自盘算，改天有时间再去看看。 琢磨着王家富有5根金条，那胡景同想必也藏有同样数目的金条。 可除了金条，再没有别的发现，只好暂时作罢。 至于这些黄金，他并没有动它们。 已经有200根在手，这区区5根实在勾不起他的兴趣，而且拿了东西肯定打草惊蛇。 留着或许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径直来到胡景同家，果不其然，又查出5根金条，同样也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想了想，王小北决定今后对这俩人严加监视，万一哪天他们溜到津沽，岂不麻烦？ 路过粮店，王小北想到张美英的话，于是买了一些黄豆面和煮稀饭的豆子。 豆子也是要粮票的，所以平日里都舍不得多买，顶多用来熬点稀粥，所以还没到断货的地步。 不过确实也不多了。 提着东西回到家，大院里都在大扫除。 床单、被套、棉袄外罩晾得都是，大妈小媳妇们忙得热火朝天，俨然一副迎接新年的架势。 家中有王梅在，这些事自然不用王小北做。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小北继续去安爷那里练武，或溜达到莫琦那里，看看曹子新他们买的东西。 偶尔，也带回来几条鱼，给家里加菜。 时光流逝，终于迎来了大年三十。 新年假有3天，但这年三十却不包含其中。 不过大家还是约定成俗，通常下午两点的时候就下班，回家准备除夕。 第387章 写春联，钱承福的推建议 一大早，家家户户就忙碌起来，为晚上的团圆饭准备。 王小北并没有如常前往安爷家，而是被早早被叫起来，开始打扫。 “小北，你在吗？” 正当王小北在煮豆浆，预备打豆腐时，传来钱老师的声音。 怎么做豆腐，王小北自然知道，材料什么的也很好卖，唯一麻烦的就是石膏比例。 经过无数次在空间中的试验，他总算找到了。 “在，钱老师，我马上过来！” 王小北回了一声，随后叮嘱身边的小西：“小西，快过来搅动别停，否则豆浆会溢出锅，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可以停手，放在那里。” 小菊也是好奇的在一旁看起来。 王小北走到对面钱老师的家中，只见钱老师拿着一沓红纸，正写着春联。 菜市场有现成的春联卖，但也是自己写的。 钱承福学过书法，大院里自然不用去在外面买，每年都是各家买了红纸，让钱承福来代写。 “钱老师，啥事啊？”王小北见状问道。 钱承福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着说：“你要不要写一幅试试？”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确实有段时间未碰过毛笔，手有些痒痒。 他笑了一下说：“行，那我就写两幅，不过其余的还得仰仗钱老师！” 一旁，钱承福老婆刘慧揉着面团，见到这一幕，不禁打趣道：“小北，老钱那天看见你的字迹后，就时常念叨。” “听说你读书时考试总是第一，他还说等新学期开学报名，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调到他的班级里去。” 王小北缓步走向桌案，刚拿起毛笔，闻言动作一顿，陷入沉思。 实话说，他并不太想与钱承福在一个班。 看看这大院里，钱珊珊除外，板儿爷家的赵清莹、雷大爷家的二孙子雷飞扬、拉煤师父家的武俊山，还有周寡妇家的小秀，全是他班上的。 因为一个年级总共才三个班。 跟班主任同住一个大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日后要是偷个懒、跷个课啥的，人家告诉家长都不用走路的。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面想一想，总不能说自己不想去钱承福的班上吧。 算了，到时候看吧，去他班上就去 钱珊珊则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小北，满眼的期待。 王小北将红纸铺展开，瞥了眼墨水瓶。 比起墨块，这玩意儿确实省事又省钱，写对联嘛，没那么讲究。 一切准备好，他向钱承福问：“钱老师，我随便写什么都可以吧？” 钱承福微微一笑，颌首道：“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以王小北的本事，在乡下肯定没少给人家写对联。 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王小北，接着说：“你先熟悉一下，待会我再找点东西让你帮忙写。珊珊，去我屋里把那块徽墨拿过来，研点墨。” 钱珊珊听听到这话，顿时笑起来：“哎呀，爸，你今天怎么舍得动用那宝贝啦？平常我碰都不让碰呢！” 边说边蹦跶着往里屋走。 钱承福笑呵呵回应：“给你用，那真是糟蹋了。” 话锋一转，他催促起王小北，“愣着干啥？快写啊！” 王小北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懒得追问，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提起毛笔，蘸上墨汁，便在红纸上书写起来。 写对联这活儿，无非就是那些耳熟能详、寓意吉祥的句子反复组合，王小北可没那份闲情逸致去搞什么创新。 笔尖在纸上游走，一行行刚劲有力、灵动飘逸的八分楷书行楷瞬间显现。 上联：梅花香自苦寒来，下联：柳絮风随暖日浮。 横批：岁岁平安。 “梅花香自苦寒来……” 钱承福看着眼前的对联，口中轻声念着，微微点头以示赞赏。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王小北，语气温和地开口：“小北，今天找你来，其实有事问你。” 说话间，他将刚完成的对联放到一旁。 顿了顿，钱承福说道：“我有一个老师，现在是文协副会长，你可有兴趣前去见一下？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睐，收你为弟子，那你的未来可谓一片光明。” “他的学生遍布全国各地，声名远播……” 在钱承福眼中，王小北年纪轻轻，却已展现出深厚的书法功底，尤其在乡下地方，笔墨资源匮乏，更显其才华。 他自幼习练毛笔字，虽不敢自称同龄人中的翘楚，但也不差。 40岁左右才能做到这一步，王小北的水平竟然不比他差，这天赋实在惊人。 面对钱承福的热情，王小北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谢绝道：“钱老师，还……是别了吧？” 此时的文协，与后世那些徒有虚名的组织截然不同。 这里汇聚了老舍、巴金等众多文学巨匠，每一位皆是文学界大拿。 王小北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不具备那个能力，而且也没心思朝那个方面发展。 要是过几年没什么成绩，反倒是丢人了。 一边想着，王小北一边又写了几幅对联和福字。 钱承福听到他的拒绝，想了一下，随后笑着说：“你可以再想想，回家与你爸妈商量商量，这对你的未来发展是有好处的。” 王小北收笔一笑，拿起一副对联，笑呵呵的道：“钱老师，这副对联我就先拿走啦！待会儿我把材料费给你送来。” 润笔费还是要给的。 说完，他笑容灿烂地转身离去。 “磨好了哦，爸！小北人呢？” 钱珊珊刚从里屋走出来，手中墨香四溢。 转眼瞥见王小北的身影消失门外，她不禁眉头微蹙，一脸困惑。 钱承福闻声，惋惜地摇摇头，继而转向女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了，丫头，你不是总抱怨我不让你动笔么？这会儿就让你练练手！” 说完，他又继续写起了对联。 第388章 小北，你愿意教我们打豆腐？ 钱珊珊眨巴着明亮的眼睛，轻轻“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多时，王小北回到家，只见小西已经将煮豆浆的大锅挪了下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面。 见王小北走来，小西好奇的问：“哥，这真能做出豆腐来吗？” “当然可以了，煮了多长时间？” 王小北知道豆浆要是不煮熟了，可是会死人的。 “刚端下灶。”小西答道。 王小北看了一下，锅里最上层还没有结油膜，显然是才拿下来。 现在时间还早，除了王小北，就王梅和小西小菊在家，王家和、张美英和大哥还在上班。 “你们想不想喝豆浆？”王小北看着小西和大姐问道。 “行！”王梅笑嘿嘿的点头。 在城里，豆浆很常见，早餐店就有的卖，但对农村人来说却是很难喝的到。 “那拿点糖出来，先给你们冲一碗，然后做豆腐。” 王小北说着，王梅就拿出一个大搪瓷缸，朝里面撒了一点白糖进去，然后放在一边。 王小北舀起豆浆倒进搪瓷缸。 然后几个人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白开水加糖都能喝出滋味，更何况豆浆。 王小北尝了一口，就递给王梅，继续照看着豆腐。 等豆浆凉了点，他用筷子轻轻挑出浮于表面的油膜，挂在门口风干。 接着，他拿出一个干净的盆，以纱布滤去豆渣，只留下豆浆，然后加入石膏搅拌起来。 已经在空间实践过，王小北对要多少温度，放多少石膏已经心里有数。 当盆中的豆腐开始凝结之后，他迅速将豆腐舀到杜大爷做的木质模具里面，里面早已经垫着一层纱布。 舀完之后，用纱布全部包起来，然后盖上盖子，最后再压了一块大石头。 很快，黄浆水就流出来，滴在下面放着的大木盆。 其实豆腐很好做，关键要知道原理。 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压豆腐的磨具不好弄，舀豆浆的时候要好几个盆。 幸好王梅早就洗好了，不然王小北肯定手忙脚乱的。 不过当看到模具中豆腐逐渐成型，王小北也是十分有成就感。 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豆腐不怎么滴水了。 王梅伸手在豆腐上摸了摸，满脸惊讶的道：“小北，你这是跟谁学的打豆腐啊？” 她边说着，边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然后笑眯眯的道：“嗯，是豆腐的味！” “我，我也要试试！” 小西早已经按捺不住，也连忙弄了一点。 王小北见状，拿起刀，从豆腐上切下一小块放进碗中，淋上酱油、芝麻油，再撒些辣椒末，一番捣拌后，吃了起来。 不错，豆香醇厚，好吃。 做出来的豆腐差不多有九斤的样子，如果想吃嫩一点的，还可以少压一会。 王小北在家里做出了豆腐的事，很快就传遍整个大院，引来众人的围观。 雷大妈望着眼前的豆腐，惊奇的道：“小北，这豆腐真是你做的？” “没错，雷大妈，你尝尝看！” 王小北切了一块豆腐下来，然后再切成方块丁，让大家都尝尝。 不是他小气。 鱼是钓的，猪血和骨头是找借口托人买来的，也可以不赚他们的钱。 可这黄豆面，每斤就要2毛多，比面粉还贵，自然不能那么大方。 刘慧也尝了一口，赞叹道：“哎呀，这味道跟在菜市场卖的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学会的呀？” 周围的人都是竖起耳朵，好奇的看过来。 一群孩子们盯着豆腐，虽然也很想吃，却不好意思开口要。 王小北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婶子，其实打豆腐说穿了也不难，卤水点豆腐嘛，关键是放多少石膏和温度。” “我们公社里有位磨豆腐的老师傅，我常去他那儿看，边看边问，时间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当然，这只是王小北的搪塞。 不论是公社打豆腐的还是城里打豆腐的，在公私合营前都是私人干的。 即使现在合营了，怎么打豆腐也绝不会轻易外传。 刘慧听完，笑盈盈地转向身旁的钱承福，调侃道：“老钱啊，你这书呀读的还不如小北呢。” 钱承福听到这话，嘴角仅轻轻扬起一抹淡笑。 一旁的杜大妈吃完豆腐，满脸笑容地插话道：“小北，这玩意儿做起来是不是挺麻烦的？能不能也给大妈做一点呀？” 王小北听完，心里一笑。 他心中早有预料，自己会做豆腐的事传出去，大院的人肯定会让自己帮忙。 他没有推辞，淡淡道：“杜大妈，其实这东西做起来倒不复杂，只是时间比较长，费锅。” “这样吧，哪家要是想做的，家中把黄豆面煮开，我教你们怎么去做，压豆腐的磨具是杜大爷做出来的，大家伙儿一块儿用。” 打豆腐的技术，王小北并不介意传出去。 都是一个大院子的，只有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自家也不会那么突出。 再者，如果全部他自己来做，费时费力不说，还可能搭上材料成本。 一个人也就算了，四合院里这么多人，这豆腐是送还是不送？ 送吧，那很吃亏，可要是不送，难保不会被别人说小气。 所以还不如教大家自己打豆腐。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脸惊讶。 这可是做豆腐的手艺啊，竟然就这么教他们了？ 当然，没有会拒绝。 雷大妈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行，我今天刚买的豆腐，过两天咱就一块儿动手，我家正好有个大铁锅。” “好，到时候咱们一块做豆腐！” “对，等小北教我们。” 众人异口同声，纷纷表示赞同。 说好之后，众人陆续散去。 王小北看着他们的身影，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 随后，他将事情交给王梅，自己回了屋，心里琢磨着一件事。 第389章 1959年的年味 昨天他去王家富和胡景同那边的时候，看到两人都买了一张前往津沽的车票。 看那架势，显然是要去津沽找东西的。 日期是正月初三的早上。 东西怎么能让这两个货弄走？ 看来，他得找个理由，去那边一趟探个究竟。 从雷大爷家要了一些浆糊，王小北将对联与福字贴好。 随后，转身走进屋内。 “小北，这眼看着都要中午了，咱们弄什么吃的啊？妈今天不在，这喜事汤怎么做，你知道不？” 王梅看着屋子，一脸焦急。 平日里，午饭都是张美英做的。 可如今张美英正在副食品店站最后一班岗，王家和也在饭店上班，要到下午2点才能回家。 这一来，家里几人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 听到这话，王小北走了出来。 “汤炖上了没？” “早就炖好了，是大骨头汤！” 王梅闻言揭开锅盖，只见雪白醇厚的骨头汤翻滚着热气，那是张美英亲出门前便开始炖上的。 王小北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脸上带着一丝骄傲：“围裙拿来，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王大厨的手艺。” 虽说这辈子他还没做过这汤，但上辈子可是弄过的，再加之这一世看过张美英做，这“喜事汤”的做法早已经成竹在胸。 “喜事汤”，是老家池州的特产，说是鲜美程度足以令神仙陶醉。 其实，它与胡辣汤差不多，只是摒弃了胡椒与辣椒，专注于一个“鲜”字。 尽管举家迁至北平，他们家仍保留着之前的生活习惯。 年三十中午不吃饭，只是喝“喜事汤”以及油饼、肉丸，然后等到晚上五点左右吃年夜饭。 因此，这汤必须弄好，否则下午怕是要饿得前胸贴后背。 王梅见状嘿嘿笑了一下，随即解开身上的围裙，递到王小北手中。 王小北接过围裙，将铝锅挪开，换上一口铁锅放在炉火之上，倒入大量骨头汤。 随后，他从锅里面捞出骨头，递给王梅：“把上面的肉剔干净，盛到碗里。” 豆腐丝、豆芽、海带丝，还有今早现做的豆腐皮。 主料就这些，汤的关键全在于骨头汤上面。 “啪！” 大院里，孩子们玩着炮仗，热闹非凡。 家境好的买摔炮、擦炮，条件差点的，便买上鞭炮拆下来一颗颗的放。 有的拿着火柴盒，或拿着线香，院落里瞬间炮声四起，火星四溅。 放眼望去，院子里、胡同口，都是奔跑嬉闹的孩子们。 “你们看一下，这是我的新衣服，怎么样，好看吧？”一个孩子炫耀道。 “我的也不赖呀！”另一个孩子不甘示弱，挺胸回应。 孩子们比着自己的新衣服，更填了几分的年味。 “哥……小西用摔炮吓我！” 院内正喧闹，忽然小菊泪眼婆娑地跑来，对王小北告状。 王小北心中一阵无奈。 他握着大铁勺，指向小西：“你再敢吓唬小妹，午饭就甭吃了！摔炮什么的全没收！大过年的，别逼我扇你！” 其实，王小北刚刚看到小西故意将摔炮扔向小菊脚下。 小西闻言，嘴一撇，不屑道：“胆小鬼一个，又炸不坏人！你敢动手打我吗？过年可不能打孩子！” 听着小西的话，王小北笑出声：“那是说大人不能打，我可还是个‘孩子’呢！” “信不信我真的扇你？告诉你，这账我给你记着，过了年，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小西一听，脖子一缩，吓得立刻溜之大吉，与伙伴们继续玩耍去了。 小菊看着，顿时破涕为笑。 小孩子的情绪转换就是这般瞬息万变，哭得快，笑得也快。 王小北见状，笑着掏出一盒擦炮递给她：“拿着，去玩吧，他要敢炸你，你就回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原本还有些畏惧的小菊，此刻接过擦炮，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欢快地跑出院子。 王梅见此情景，忍不住道：“小北，你这样宠着小菊，将来她还不翻天啊？” 王小北耸了耸肩膀：“只要她不做伤天害理、太过分的事儿，有啥事我这个当哥的担着。” 说完，他转身面向灶台，继续忙碌起来。 滚烫的热汤在锅中翻滚，各类食材逐一放进去，加了一些淀粉勾勒出浓稠的汤汁，再打入两只鸡蛋，最后撒上葱花，淋上几滴芝麻油。 一锅“喜事汤”就做好了。 没有理会玩的正开心的小西和小菊，王小北和王梅先吃了一碗，剩余的则盛入盆中。 饿了，他们自然会回家找吃的。 洗干净锅碗瓢盆，王小北准备炸丸子做油饼。 面糊里加萝卜丝做萝卜丸子，大葱剁成碎末做葱油饼。 和面、调制佐料。 此刻，对面雷大妈家也炸起了粉丝饺子。 王小北望着院内热火朝天的画面，心里想着，这么热闹的景象，恐怕往后几年都不会再有了。 就算是今年，除了自己家，各家各户为了过这个年，几乎也掏空了家底。 王梅泡了粉丝，然后把要炒的菜弄好，等下午张美英他们回来，就可以直接做年夜饭了。 忙碌时，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不等油炸调料弄好，就到了中午。 张美英与王小东到家，见王小北弄的有条不紊，便放心地任由他继续。 不过，中午休息时间比较短。 匆匆喝了几口汤，帮了一会儿手，二人便又匆忙出门了。 第390章 太不会过日子了 中午饭都是随便对付了一下。 等到下去，就开始炸油饼、丸子了。 鱼被切成块，裹上面酱，在油锅中煎炸出一份酥鱼，放着晚上的时候做鱼汤。 此时，小西带着小菊，用废旧的酒盒制作简易灯笼，等大年夜串门时提着。 一个木棍提着酒盒，里面放着蜡烛，便是孩子们手中的花灯。 “小北，听说初一到初五有庙会，就在南新华街道那儿，要不咱一起去看看？”王梅一边切着菜，不忘抬头问。 王小北一边掌勺炸丸子，一边说着：“到时候看咱爸怎么说吧。” 城里的庙会与乡下的大集相似，就是更加热闹一些。 “行，初一咱们不走亲戚，那就初一去逛逛。” 王小北轻轻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转身对来看他炸鱼的刘佳和小慧笑了笑，给了她们一块已经放凉了的油饼。 “给你们拿去吃。” 这是酱油厂刘藤家的大女儿和周寡妇家的小闺女。 “多谢小北哥哥。” 两个女孩接过油饼，甜甜地道了声谢，便欢欢喜喜地去了别家。 这样的场景在大院中再寻常不过。 小西和小菊早已经跑到雷大爷家吃了炸好的粉丝饺子。 你去我家，我去你家，孩子们的肚子几乎都被各家好吃的填饱了。 “都有份，不要抢！” 对面杜大爷从滚烫的卤锅中捞出吃的，笑盈盈地招呼着围拢过来的孩子们。 王小北瞥见这一幕，不禁微微一笑。 杜大爷卤的是猪心肺与其他杂物，香气四溢，引得一群孩子纷纷过来，你一块我一块，分外和谐。 王小北曾想过自己动手做一些卤味，怎奈卤煮胡不肯给配方，而他对别处的调料又兴趣缺缺，一来二去竟把这事抛诸脑后。 幸亏今天他早早排队买回一份卤煮，一份给安老，一份留给家人吃。 “小北，多谢你的东西啦！” 季珊满脸笑意，下班回来的她轻快地走近，向他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王小北心领神会，无论是上次去钓鱼，还是前几天购买的大骨头、猪心肺、猪血，他都给季珊也留了一份。 他微微一笑道：“哪里的话，那也是你自己花了钱买的嘛。” 季珊听完，嘴角上扬会心一笑。 她拿起钥匙，打开房门进了屋子。 片刻之后，就看到她提着煤炉子出现在门口，开始忙碌地生火，准备做年夜饭。 王小北也在一旁边忙着自己的事，一边看着季珊弄。 一个人过春节，确实有点孤独。 看着季珊似乎打算简单弄几个菜够自己吃，他不禁想起了同样一个人的安爷。 安爷不肯接受他的邀请，即便陆茵家的年夜饭，他都不肯去，真是个倔老头。 王小北对安爷的家事一直颇感兴趣，从陆茵口中得知，他曾有3个儿子。 老大早年投身革命，却从此杳无音信。 老三因闯祸被安爷送出国，与陆茵的父亲一起的。 至于老二，陆茵提及甚少，似乎不愿意说太多。 王小北私下揣测，老二或许追随光头去了对岸，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否则，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连陆茵不愿意说。 是感觉羞耻吗？ 王小北不理解。 无论如何，现下的安爷确是孤苦伶仃。 想到此，他摇了摇头，将思绪抛诸脑后，专心准备起年夜饭所需的食材。 下班时间每个单位各有不同。 有的人中午就回家了，有的单位则磨蹭到下午3点才放人。 副食品店是服务行业，张美英注定是家中最晚下班的人。 当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三点半了。 张美英一到家，王小北便自觉地离开灶台。 尽管如此，该做的准备已经基本都弄好了。 锅里炖好了腊肉，只需再炒几个菜，年夜饭就算大功告成。 然而，看到弄了这么多吃的，张美英免不了开启她的“念经”模式。 “唉，你看看你，就不会省着点儿过日子吗？” “这一过年，家底都快被造空了。” …… 诸如此类的絮叨，家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左耳进右耳出，权当背景音。 王小北洗干净手，走进屋内，只见王家和正坐在那里吞云吐雾。 他凑上前去问：“爸，今年过年你打算怎么安排走亲戚的事儿啊？以前你和爷爷没分开住，现在各过各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村？” “大伯家呢？以前大伯不在家，现在总得去看望一下吧？还有大姑那儿呢？” 知道王家和对爷爷的牵挂，王小北并没有提及其他可能影响心情的话题，心想实在不行，走个形式应付一下便是。 至于王家富家，那是万万不可能去的。 王家和听到这话，眉头微皱，手中的旱烟袋在沉思中忽明忽暗。 片刻后，他问：“那……我们回村里该拎什么呢？” 几乎没有给父亲送礼的经验，此刻王家和意识也不知道怎么弄。 王小北耸耸肩，回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自己看着来吧。不过，现在每个人家里粮食都不多，咱们这一大家子上门，可得考虑别给他们添负担。” 村里除了红薯，也没啥好招待的，这个年过得估计够呛。 过来几年困难时期，城里情况还能好些，农村几乎都不走亲戚了。 毕竟，一走动起来，平时紧巴巴的口粮就得不够吃了。 甚至还有直接自己带粮食走亲戚的。 不过，大伯王家军今年刚回来，无论如何，他定会到村里走一遭。 “家和，家和！”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王家和闻声立刻起身，迅速向门外走去。 推开门扇，只见板儿爷赵兴德站在门口，满脸笑容。 “家和，雷大爷家缺一个人打牌，咱们快去凑个热闹。” 第391章 都是小北让咱们过了这个好年 三缺一啊，是最难抵抗的期待。 王家和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有些谨慎的问：“都有谁啊？我可不太会。” “老武跟鑫磊已经到了，刚好四人。” “怎么不喊刘藤？” “他老婆怀孕了，年夜饭还没做好呢。别担心，就图个乐子，玩得不大，就一分钱的输赢。”赵兴德拍着胸脯道。 王家和听完，嘴角上扬，连忙说：“行，你们先去，我马上就到。” 说完，他转身回到屋内，从抽屉里抽出两包烟，便匆匆出门。 王小北在一旁默默观察。 冬天没有农活的时候，乡下也到处都是凑在一块打牌娱乐的人。 当然，打的都不大，有时甚至以黄豆、花生当做输赢。 板儿爷提及的鑫磊，便是雷大爷的长子雷鑫磊，偶尔回来看看孩子，陪家人吃顿饭。 至于他的弟弟，估摸着等到今晚年夜饭的时候会露面。 到那时，家中想必又要热闹了。 王小北站起身，来到屋外，张美英正忙碌着准备其他菜。 “承福，你要去哪儿呀？” 此时，对面房门打开，姚承福走出，笑容满面地向张美英打招呼：“婶子，新年好！我是要回家过年，你忙着，回头见！” “哟，新年好啊！快回去吧，晚饭马上就得开吃了。”张美英笑着回应。 姚承福点头应道：“好嘞，婶子你回见！” 话音一落，他已消失在大院之外。 王小北瞥了一眼，那位新搬来的邻居极少在家吃饭，不是跟季珊一样在厂里解决，就是回父母那儿蹭饭去。 看见对面杜大妈正满脸不悦地瞪着姚承福，他也只是轻轻一笑，心里跟明镜一样。 当初，大院众人一致赞同把姚承福那个房子给杜大爷一家，谁知街道办却不批准。 自那时起，杜大妈心中便耿耿于怀，认定是姚承福占了她家的房子。 时间来到五点，程家拿出一串红火的鞭炮，程父拿着燃着的烟头，小心翼翼地点燃引信。 “噼里啪啦”声炸响，宣告着过大年的序曲正式拉开。 此刻，各家各户的年夜饭已经做好了，孩子们哪还有心思跑到别家串门，都乖乖待在家里，等着丰盛的年夜饭。 “我找到了！” “嘿，我也发现一个！” 孩子们在刚刚炸过的鞭炮屑中翻找着没有炸完的鞭炮，每找到一个都如获至宝，兴奋地炫耀起来。 小西也混迹其中，乐此不疲。 而王小北则跟着王梅，一块帮忙。 上菜喽！ 银耳汤，蒸腌兔子，红烧甲鱼，酥鱼汤，油渣大白菜、粉丝肉、猪血豆腐…… 一道道菜端上了桌子。 这些食材大多是王小北弄回来的，要不是这样，想凑足十道硬菜，恐怕只得效仿往年，将一个菜分装两盘，当两个菜算了。 如此丰盛的年夜饭，不仅在大院内独树一帜，恐怕放眼整个胡同，也难有几家能与之媲美。 小西玩了片刻，便按捺不住，忙不迭地打开汽水，一边倒汽水一边得意洋洋地说。 “哥，你知道吗？他们听说咱家有汽水喝，那眼神儿绿得跟啥似的，羡慕得不行！还是你厉害啊！” 王小北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过年喝汽水，这在当时并不常见。 他早早便让小西去附近饭店收集夏天没有卖完的汽水，每人有两瓶。 小西这小子一直不说，偏要等到今天过年才说出来，其他小孩如今想临时买，哪里还来得及？ 菜已上齐，香案上的蜡烛与线香也都点上了。 王家和高声招呼着：“小东，快给你奶奶的碗筷添点菜，小北，去放鞭炮吧！” 王小东笑眯眯地拿过一个空碗，夹入几样菜，摆在香案上。 家里若有三代内老人离世，过年时总要备个空碗，盛上一些饭菜，象征着一家人一块过年。 如今爷爷尚健在，自然用不着这么做。 王小北则是拿着鞭炮，走向门外。 他将鞭炮在地上铺开，引得周围孩子们一脸的期待。 在一片欢呼声中，他点燃引线，“噼里啪啦”的爆响瞬间炸裂开来。 至于那些跑去捡没有炸的炮仗的孩子们，王小北并没有管。 至于小西，家里一桌子好吃的，哪还有心思去捡炮仗呢？ 全部都弄好了之后，王小北坐了下来，目光转向上座的父亲王家和，打趣道：“爸，这会儿是不是该说两句啊？” 王家和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他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感慨万千：“看见这些菜了吗？搁以前过年，咱哪敢想有这样的好日子啊？就说这大米饭，过去过年敢想吗？” “根本不敢！还记得去年年三十，交完任务猪，咱家就剩5斤肉，家里总共19口人，愣是吃了大半年。” “那条过年买的鱼，你们几个馋猫巴巴地看着，愣是不让你们动筷子，直到初五的时候才能吃……” 说起往年的苦日子，王家和眼睛有些红。 其他人也都很是感慨。 张美英更是悄悄拭着眼角的泪。 看气氛有些沉重，王家和连忙又说：“好了，其实这些改变，都是小北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 “家里的生活改善，吃的穿的变化，我都记在心上，小北，你爸我懂。” 听到这话，王小北眼中也闪烁着湿润的光芒。 作为前世的孤儿，他仅在敬爱的老院长身上体验过如此深沉的关爱。 而这一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也有别扭。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放下内心的包袱，接纳了自己既是过去的王小北，也是现在的王小北，更是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 他笑了笑，拿起汽水道：“爸，不说了，来，大家一起举杯，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392章 大院论年夜饭，王家的菜真多 “新年快乐！” 众人齐声响应，纷纷举起杯，欢笑声、祝福声交织在一起，温暖而热烈。 王小东与王家和两人喝的是酒。 众人脸庞上无不洋溢着新年的喜悦。 每个大院里，断断续续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如同欢快的音符，宣告着各家各户也开始吃年夜饭了。 周寡妇带着3个女儿，与王老太太一道过着这年。 雷大爷家亦是热闹非凡，二儿子领着孩子前来拜年，尽管平日里或许有些许摩擦，但此刻，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 毕竟过年嘛，一家和气才是最重要的。 …… “哎，这酒，今天个喝起来怎么有股特别的味道？” 王家和轻抿一口，疑惑的说。 张美英斜了他一眼，笑道：“你以前就喝那红薯烧，哪品得出什么高低好坏。” 王家和被她这么一说，立刻反驳：“嘿，我喝了一辈子酒，好坏还能尝不出来？这酒分明多了一丝花香，奇了怪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自然是他在酒坛子里偷偷加的两片桃花瓣，增加的味道。 饭桌上，王小北突然放下碗筷，犹豫片刻后向王家和开口：“爸，我有件事得跟你商量。初三那天，我可能得出门一趟，估计要几天回来。” 王家和听完，眉头紧锁：“大过年的，你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出去？” “师父说我这病虽看似好了，但其实还有些隐忧。恰好他初三要拜访一位朋友，打算带我一块去见一位老先生调理一番。” “如今正是寒假，错过这次，就得等到暑假了。” 王小北解释着，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 张美英一边夹菜，一边插话问：“去几天啊？我看你身体好好的，不行让蓉蓉给你看看？” “大妈是西医，师父给我找的是位中医，据说曾是皇宫里的御医，专为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看病，医术高超。”王小北答道。 张美英闻言，微微点头，目光转向王家和，等待他的意见。 王家和沉吟片刻，审视着儿子，最终缓缓道：“好吧，你自己拿主意，去多久？具体去哪里呀？” 得到王家和首肯，王小北心中一阵高兴：“快的话两三天，若是需要调养，时间就难说了。地方离这儿不算远，就在黄州。” 王家和再次琢磨了下，终究还是答应下来：“知道了，去吧。” 孩子身体要紧。 王小北这病拖了十来年，可千万别再复发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开心。 …… 杜大爷一家七口人围坐桌旁，正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 桌上摆设着六道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杜大妈夹着菜，目光不经意间飘向门外，低声对杜大爷嘟囔：“老杜，你看那王家，今天可真够排场的！” “你猜他们弄了多少菜？十几道呢，这日子还让人咋过啊！” “弄这多菜？”杜大爷显然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在这大院里，能整出八个菜来过年的，也就雷大爷家了，杜大爷一直保持六个菜的传统，已算得上院内条件好的了。 杜大妈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我仔细数了，至少十个。” 杜绍辉吃着菜，笑着插嘴：“妈，你操那份闲心干啥！你忘了，那些野味、豆腐什么的，都是王小北自个儿捯饬出来的。人家有这手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呗。” 杜大妈撇撇嘴：“我就是随口一说，又没说他们不好。” 杜绍辉和媳妇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笑而不语。 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这年头家里边，无非就是比谁家孩子有出息，比谁家日子过得好，说来说去就这么回事。 不止杜大爷，整个大院都弥漫着对各家过年的讨论，王小北家自然成了焦点之一。 当然，话题并非全围绕他们，还有别的人…… 张美英边吃饭边打量着王小东，忍不住念叨起来：“老大，你也该考虑成家立业了，什么时候给妈添个大胖孙子啊？” 王小东被母亲这么一说，脸上泛起一抹不好意思。 王小北见状，忙打圆场：“妈，大哥过了年才十七，就算当初报户口时提早了两年，户口本上也才十九，你就甭操这心了。” “城里不像乡下，不到法定年龄哪能结婚呢。” 当年统计户籍时，由于管理较为混乱，为了能让王小东尽早赚工分，家里特意将他的年龄虚报大了两岁。 这种现象在农村极为普遍…… “哎呀，也就剩一年喽！” 张美英的话音刚落，王小北便笑眯眯的搭腔：“你看你，要真抱上孙子，那你的班儿还上不上呢？” 话说这年月，工业尚不发达，工作岗位实属稀缺，城里多半就是单职工家庭。 双职工虽然也有，但也绝非寻常百姓家轻易能实现。 张美英听到这话，心头一阵纠葛。 片刻，她低声嘟囔：“总归比不上你大哥成家立业要紧。” 王小北轻轻颔首，对此并没有多说。 家中没人照看孩子确是个棘手问题，未来母亲或大嫂势必要有一人不能工作。 然而，他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凭他的能力，养活一家人都是易如反掌的。 “来来来，发压岁钱啰！” 王家和拿着钱，满脸堆笑地招呼着。 此言一出，满屋人顿时目光灼灼，满怀期待。 小西按捺不住好奇心，忙问：“爸，给多少呀？可别又是往年那一分钱呐！” 家境再艰难，王家和每年除夕也会给每人分发一分钱压岁钱，这个传统雷打不动。 一分虽少，却也可以在代销点买上几颗糖果。 “每人2毛！你大哥已经工作挣钱了，就不给了啊！” 王家和大气的说，拿着两毛钱递到王梅手中。 王梅欢欢喜喜的收下，小西小菊也是美滋滋的收着。 第393章 拜年、磕头，一分钱压岁钱 王小北自然也是笑着接过来，放进兜里。 吃完年夜饭，张美英与王梅忙活着收拾桌子。 小西则拿起果盘里的糖果，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眼下，市面上一些糖果还是不要票的，但供应日渐紧缩，一般人根本买不到糖果。 好在张美英在副食品店，自不在话下。 过年的时候，张美英大手一挥，花了两块多钱，直接买了5斤糖果。 “好了，你这么个吃法，一会儿别人过来串门，拿什么给？” 王家和叼着旱烟，望着小西贪心的样子，不由说了一句。 虽说5斤糖果听起来不少，可这玩意儿分量重，实则没多少。 今天一家子都吃了快一斤了。 小西听到这话，嘴角一撇，有些依依不舍的停了手。 正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热闹：“王叔，王婶，我们来给你们拜年啦！” 原来是后院的几个孩子。 周寡妇家的小秀、小慧姐妹俩，向媛，以及武俊哲、武俊山。 张美英听到这话，立刻露出笑脸：“哎呦，小秀、小慧，媛媛，俊哲、俊山，快进来！” 她热情地招呼着孩子们：“来来来，吃花生瓜子，糖！” 说着，她将花生瓜子与糖果摇在一起，每人分一小把。 大院孩子多，要是给的多，很快就没了。 孩子们接过好吃的，都露出开心的笑脸，纷纷道：“多谢婶子。” “嗨，客气啥！来，每人一张压岁钱！” 张美英又每人给了一个1毛钱的红包。 孩子们拿到红包，欢天喜地地离去。 其实，过年图的就是这份喜庆与热闹。 等他们离开，张美英转身对王梅说道：“小梅，你领着弟弟妹妹们去给大院里拜年，记住，凡是长辈家都要走到，知道不？” “哎，知道了！” 王梅满口答应，一脸的高兴。 王小北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对王梅随意抛出一句：“姐，我不去了，你们一起吧。” 王梅一点都不惊讶，似乎早已经料到。 毕竟，王小北一向身体不好，之前过年的时候也都不去拜年，今年大概也是这样。 一旁的张美英忍不住念叨：“都住在大院里，过年不去拜个年，像话吗？”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想了想。 好像也是。 先前在村子里，还能以身体不太好为由推脱。 如今身体好了，和牛一样壮实，还不去拜年，怕是要招来闲言碎语。 人就是这么矛盾，你若真上门拜年，他们心疼糖、红包，但心里面是高兴的。 你若不去，他们又觉得你看不起人，钱是省了，可心里面就会生你的气。 可问题是，拜年并非简单的去拜个年，遇到长辈还得磕头的。 这院里头，至少就有三个人要磕，这让王小北颇为头疼。 记忆里，除了给爷爷王天成磕过头，他还没给其他人行过如此大礼呢。 心里琢磨了一下，王小北还是勉强答应下来：“好吧，我还是去拜年吧。” 说完，他离开座位，跟着王梅一起出了门。 至于隔壁的季珊，因家中没有长辈而且年纪也不大，自然是不用过去拜年的。 他们第一家便是去的雷大爷家。 王小东不在，作为家中男丁，王小北责无旁贷地担起了带头的，连王梅都得站在他后面。 杜玉泉兄弟几人也过来了，他们几乎同时到达，正在那里磕头。 瞧这架势，果然是要遇到第一个需要磕头的了。 杜大爷、雷大爷、王老太太，这三位都是小辈们要磕头的。 “雷大爷，雷大妈，给你二老拜年啦！” 王小北带着众人走入堂屋，高声问好。 他的视线扫过雷大爷身旁的儿子儿媳，顺势打了个招呼：“叔叔婶子，过年好！” 此时，杜玉泉等人已经磕完头，正从地上起身。 小西和小菊正要跪下来磕头。 于是王小北朗声道：“雷大爷，雷大妈，还有在座的叔叔婶婶，我们给你们拜年啦！” “愿大家在新的一年如松柏之茂，常青不老；似梅花之香，傲雪凌霜。岁月虽增，精神更健，福寿双全，笑口常开。” 这串长篇祝福语犹如珠落玉盘，字字掷地有声，引得在场众人笑声连连，纷纷称赞口才了得。 雷大妈满脸堆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手中抓着糖果，边递边夸：“瞧这小嘴，真甜！来，吃颗糖。” 至于王小北没磕头，早已经在欢声笑语中被大家默契地略过。 糖果每人8颗，不多一颗，不少一颗，压岁钱也是一人1毛。 “小北，你爸呢？若没啥事，就叫他过来一块儿打牌，晚上咱们继续。” 雷鑫磊望着王小北，笑呵呵地问。 “雷叔，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们这边弄好了，我爸立马就到，绝不耽误半分。” 王小北一口答应下来，让雷鑫磊满意地笑了起来：“好，那我就去叫人，这大晚上的，不打牌还能干啥呀！” 王小北剥了一颗糖，也是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热闹氛围之中。 待了一会，杜玉泉等人准备前往下一家拜年，王小北顺势找个理由，与他们一起离开。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杜大爷家。 同样的拜年套路，如法炮制，一行人迅速地完成了对各家各户的新年问候，这才乐呵呵地回家。 回到自家门口，王小北目光落在旁边季珊家紧闭的房门上，想了想，便有了主意：“小西，你和小妹去给季珊家拜个年吧。” “啊？她家也要去？”小西有些意外。 “当然要去，我和姐就不去了。”王小北回答得果断。 小西转念一想，反正有红包收，于是拉起小菊的手，径直走向季珊家门。 “咚咚咚……” 片刻后，门打开，一脸困惑的季珊出现在门前。 “季珊姐，我们给你拜年啦！过年好！” 季珊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王小北，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第394章师父，给红包吧 王小北看见她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人家都给你拜年了，你总得意思意思吧？” “哦哦，你们等等。”季珊恍然大悟，匆匆跑回屋内。 不一会儿，她抓着一把糖花生与瓜子，分给小西和小菊，又每人给了一毛钱的红包。 “谢谢季珊姐！” 拿到东西，两个小家伙十分高兴，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去了。 王小北看着他们的背影，挑了挑眉道：“怎么样啊？季珊姐，这感觉如何？” 季珊斜了他一眼：“能有什么感觉？不过是寻常拜年罢了。” “行，我们先回家了。” 话音一落，王小北已经轻笑着转身离去。 这时，小西和小菊已经提着灯笼，混入胡同里嬉戏玩耍的孩子群中。 回到家中，王小东与张美英正坐在堂屋，一边闲聊，一边嗑着瓜子。 张美英眼尖，见他们进门便急切地问：“得了多少压岁钱啊？” 王梅如实汇报：“王老太太和向媛他爸各给了2毛，其余的基本都是1毛，只有杜大爷家抠门些，只给了5分。” “才5分？周寡妇倒大方，给了1毛呢！”张美英听完，略感惊讶。 王梅点点头，证实道：“对呀，周婶子的确给了1毛。” 张美英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在孩子们面前唠叨不合适。 说着，张美英摊开手掌：“压岁钱我帮你们保管。” 王梅心知肚明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总共一块一毛五分，你先前给我的那2毛可不能算进去哦！” 这是家里的老规矩了。 弟弟王小北给她的钱，还存着呢。 估摸着，今晚小西怕是要抹眼泪了。 王小北看了下时间，转头对张美英说道：“妈，我得出去一下。年夜饭没跟师父一块儿吃，这会儿得过去一趟。大伯家太远，实在赶不及了。” 张美英想了想，点头道：“行，你去吧，记得早点回家。” “好的，妈。” 王小北答应着，走出院子，跨上自行车离开。 那里，一群小娃娃正兴奋地燃放着各式炮仗。 出了门，路上熙攘的行人络绎不绝，几乎都牵着孩子，看样子都是去附近的亲朋好友家串门拜年。 骑着自行车，王小北来到了安爷家的四合院前。 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屋内的交谈声立刻传入耳中，那娇俏的嗓音分明是柯秋露，正给安爷拜年呢。 “师父，陆阿姨，给你们拜年啦！”王小北走进来，乐呵呵的大声打着招呼。 此时，柯秋露刚从地上起来。 陆茵见了王小北，眼中闪烁着欣喜：“小北，你怎么来了？” 王小北笑嘻嘻回应：“这不是除夕没来陪师父吃团圆饭嘛，我家刚吃完年夜饭，就赶过来了，压岁钱可不能少了我的份儿呀！” 此话一出，引得陆茵忍俊不禁。 目光转向端坐上座的安爷，王小北几步上前，笑呵呵道：“师父，祝你福如东海之水滔滔不绝；寿比南山之松永葆青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王小北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在安爷眼前轻轻勾了勾，模样颇为逗趣。 这一幕让柯秋露乐不可支，捂着嘴偷笑起来。 安爷故作严肃，轻咳一声，正色道：“哼，没磕头就想拿红包？” 王小北仰头，一脸狡黠地追问：“磕头能给多少？少了我可不磕哦。” “5块。”安爷淡淡的说。 王小北故作惊讶，调侃道：“哎呦，这红包够大的啊！你是说1个头5块，还是3个头五块？” 安爷听了，嘴角微微抽搐。 “一个头五块！不响不算。” 王小北闻言，立刻蹲下身，看似认真地在地板上摸索起来。 陆茵见状，疑惑地问：“小北，你这是干嘛呢？在地上找什么呢？” 王小北停下动作，抬头一本正经地回答：“师父不是说一个头五块吗？我寻思着，今天怎么也得磕它个三五百个，挣个千把块钱才划算啊！” “咯咯咯！” 陆茵瞬间笑得前俯后仰，拍着大腿直呼有趣。 她转头看向安爷，打趣道：“安爷，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待会儿他要是真磕个千儿八百个头，你老可得准备好钱哦！” “没错！你老等着，这就让你听响。” 王小北一边应和，一边走向旁边的洗脸架。 拎起搪瓷面盆，反扣在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咣当”一声，实打实地磕了个响头。 这一下，柯秋露早已经笑得花枝乱颤，安爷则是嘴角剧烈抽动。 王小北打趣归打趣，并没真打算磕那么多头。 他随即站起，眉眼带笑地对安老说：“师父，拜师时欠的那几个响头，今天补上了哈！那红包呢？” 话音刚落，王小北便嬉皮笑脸地伸出手来。 安爷见状，也乐呵呵地从怀中摸出一张红纸包，王小北接过来，喜滋滋地揣进兜里。 接着，他转向陆茵，笑嘻嘻道：“阿姨，我刚给你拜过年啦，你的红包呢？” “早给你准备好了！” 陆茵应声说，满脸笑容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我的红包呢？” 王小北才刚把钱握在手中，就瞥见柯秋露的手伸了过来。 “你找我要红包？”王小北一愣。 “可不是嘛！你上次还让我喊你叔呢，叔不是得给压岁钱吗？” 柯秋露振振有词。 王小北一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他迈步走向一旁的圈椅，正襟坐下，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朗声道：“来，给你叔拜个年，叫声‘叔’，给你1块钱；磕一个头，给你5块。” “想磕多少都行，叔有的是钱。” “切，我才不叫你叔呢！” 柯秋露撅着嘴，冲他哼了一声，然后径自坐在了陆茵身边。 王小北见状，也便不再继续逗她。 他打算坐一会儿，陪安爷聊会儿天再回家。 第395章 安爷的二儿子去了狮城 这时，只听陆茵说：“安爷，浩宇那儿来消息了，安明旭被赶出了大头鹰，好像要转去狮城。安爷，你赢了。” 说完，她笑盈盈地看着安爷。 王小北一听“安明旭”这个名字，立刻明白他是安爷的二公子。 安爷还有个大儿子叫安明达。 王小北心中想着，但令他奇怪的是，陆茵对此事竟毫不在意，反而面露喜色。 按理说，被赶走该是件令人难过的事，为何她却如此开心呢？ 安爷听闻，满脸笑意地开口：“这小子不是整天喊着什么自由、民主吗？我倒要看看，在外面没有爹，他还怎么混？” 话音刚落，他又无奈地长叹一声。 陆茵见状，心领神会。 安爷虽然赢了，但这也说明安明旭在海外的日子难过了。 安爷沉吟片刻，问道：“狮城怎么样？干嘛不去港城，毕竟离咱这边近多了。” 陆茵轻轻摇头，解释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浩宇没细说。只提过狮城现下发展势头很快，华人群体也庞大。相比之下，港城的前景似乎不太乐观。” 安爷听到这话，再度叹气摇头。 一旁的王小北默默摇头，心中暗忖：就这状况还敢出去闯？ 安爷瞥到他的动作，追问：“小北，你咋也摇头？” “啊？哦，没事儿，随便摇摇。” 王小北迅速反应过来，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不愿多说。 毕竟，说多错多。 再说，他就是仗着重生的优势，大道理那一套还真的不懂！ 尽管对答案不抱期待，事关自家儿子，安爷仍忍不住问道：“你小子整天神神秘秘的，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是不是觉得狮城不好？” 王小北略一思忖，终究还是决定开口：“倒也不是说狮城完全不行，其实跟港城半斤八两吧。” 如果是家里其他人，这种话打死他也不会说，毕竟信息来源无从解释。 但安爷这边不同，他一直以为自己背后有一群人，甚至有个组织撑腰，到时候瞎编几句也能蒙混过关。 安爷一听来了兴趣，忙问：“哦，这怎么说？” 看着安爷一脸好奇，王小北整理思绪，简单直白的道：“嗨，其实道理很简单。” “现在咱们进出口限制多，港城作为除老毛子之外最重要的贸易港口，紧挨着大陆，你说它能差到哪儿去？” “搞不好将来还会成为唯一的口岸，发展潜力不可限量啊！” 他尽量拣通俗易懂的说，至于四小龙崛起背后的老美小日子海外产业转移等深层原因，他知道的不多，况且这些也不是能随意透露的。 “就这一个唯一的口岸？怎么会是唯一口岸？这有什么作用？” 安爷有些茫然的再次问。 王小北想了一下，开口道：“每天广播不都在说吗？” “前两年的时候，老毛子不也是召开了大会？咱们和他们家的关系……” 门口人影一闪，王小北顿时住口。 来的正是胡修文，他快步上前，恭敬地抱拳：“师父，修文给你人家拜年了，祝你身体健康，福寿双全。” 随后，胡修文转身向陆茵和王小北点头致意：“陆茵，老九。” 安爷微微颔首，示意他入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胡修文解释道：“首长在家里与家人一块吃团圆饭，我有两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就过来看看你。过年没能陪你一起吃年夜饭，还请你原谅。” 安爷挥挥手，笑道：“没事，坐下说吧。” 胡修文顺从地坐下，笑着问：“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老九，你提到我们与‘老毛子’之间的关系，能否仔细说说，我也很感兴趣。” 王小北连连摇手：“没什么重要的，随口说说而已。” 胡修文可是从北方战场上回来的，跟的还是大领导，跟他聊这种事情，不是没事找事吗？ 幸好刚才说的话，都能从广播里找到些线索。 胡修文心中一阵的狐疑。 王小北的话，竟然与之前首长说的颇为一致。 不过，看王小北的样子，又不愿意多说。 他正琢磨的时候，王小北转向安爷道：“师父，你老也太偏心了吧，我可是给你老磕头了的，师兄来了却不用，这不是厚此薄彼吗？” 安爷嘴角抽搐，瞪了王小北一眼。 这胡修文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啊？” 陆茵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下。 听完，胡修文也是忍不住笑了，师父新收的这位师弟，果真是个有趣的人！ 想当年，他们师兄弟哪敢这般开玩笑，否则一顿板子可是免不了的！ 王小北见状，亦是笑嘻嘻的起身，道：“师父，那我先走啦！接下来几天可能不能来练武，你老人家就甭等我了。明天一早我要是没到，那就是不来了。” 安爷听到这话，微微颌首：“好，我知道了。” 王小北点点头，转向众人，笑说道：“师兄，陆阿姨，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一步啦！” 话音一落，胡修文立刻道：“哟，我刚到，你这就脚底抹油？难不成对我这师兄有什么意见不成？” 王小北摆手笑道：“哪敢哪敢！你可是师父最喜欢的关门弟子，我不过是个守门的小徒弟罢了。” 说完，他接着解释：“我吃完年夜饭就过来了，担心我大伯晚上可能会来，得赶紧回去瞅一眼。” 胡修文闻言，轻轻点头：“行，既然这样，那就不强留你了。” “好的嘞！师父、阿姨，秋露，我走啦！” 王小北一边打着招呼，又冲柯秋露挤了挤眼睛，随后便转身离去。 只留下柯秋露鼓着腮帮子。 胡修文目送王小北远去，再看看师父脸上那抹掩不住的笑容，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或许，这个新师弟，日后才真正能让师父视为心头肉吧。 第396章 幸好没生闺女，一句话得罪四家 王小北出了院子，骑上自行车离开。 路过王家富与胡景同两家时停了一下，扫描了一下没什么异常就继续往前走。 他并没直接回家，而是转道来到四道湾胡同。 到了地方，王小北直接推门进去。 只见屋内灯火通明，莫琦正糊着纸盒。 王小北走进堂屋，望着她忙碌的样子，不禁摇头苦笑：“这大过年的，你还在弄这些？真是服了你！” 莫琦看到王小北，连忙放下手上的纸盒，红着脸说：“这大晚上的，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实在无聊，就糊糊纸盒子过过时间。” 王小北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他看了一下屋子里，然后转向莫琦说：“年后估计有一段时间我来不了，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去子昂他们那儿找人。” 莫琦听完，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王小北随即走到对面，推开房门。 室内映入眼帘的是最近一个星期收上来的东西，白酒、罐头、盐以及各类副食品。 地下室也挖了有一星期，不过还没有全部弄好。 与地窖相比，地下室要麻烦不少。 王小北看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关上门。 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莫琦，招呼说：“行，那我走了。” 说完，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到了家里，王小北发现刘佳正坐在自家屋里，脸上还挂着泪痕，与小菊玩着。 他心中疑惑，不禁问道：“妈，这是怎么了？” 张美英解释道：“雷甄要生了，刘藤去医院陪护，家中没人照看孩子，就暂时托给我们。你大姐和小菊晚上不是一块睡吗，索性让她过来一起住。” “原来如此。” 王小北听后恍然，暗自计算时间，好像确实临近预产期。 “是赵兴德送她去医院的吗？”他接着问。 “对，是他用板车送去的。” 王小北听后微微点头，医院离大院也不远，出了胡同只有几百米。 刘藤家的媳妇要生了，为这个新年增添了一份高兴的气息。 一家人围坐家中，坚持守岁到12点，随后才回屋睡觉。 不过，出去打牌的王家和还没有回来。 小西与小菊则因为压岁钱被收走，也是闹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王小北被王梅的催促声唤醒。 “小北，赶紧起来，咱们早点去看庙会。” 王小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会儿才天亮，六点来钟。 其实他早已经醒了，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毕竟长期形成的作息规律已经让他习惯了这种早醒的状态。 “这会儿去也忒早了吧？”王小北嘟囔道。 经历过现代社会各种景区的人山人海，他对这种热闹场合实在提不起兴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摩肩接踵的场面。 “走啦走啦，庙会上热闹得很，好多玩意儿都不要票呢！” 王梅兴致勃勃地催促。 这时候，王小东已经起床了，小西一听庙会也是瞬间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大姐，小北不去我去！” 王小北立刻一脚踹过去，小西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直接趴在了土炕上。 “你小子反了天了是吧？连哥都不叫，直接喊小北了？”王小北大声训斥。 小西慌忙爬起来，连连求饶：“哥，我错了错了，我口误，真错了！” 王梅见状，笑骂道：“小西你个皮猴，就是欠揍，爸跟爷爷如果知道了，非得揍你一顿。” “这家伙就是欠揍。” 王小北边说着边麻利地下床，穿着双旧棉鞋，裹上棉衣，径直出门刷牙洗脸去了。 小西则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待几人来到院中，已有不少邻居开始忙碌起来。 王小北拿着牙刷，径直走向水池，准备洗漱。 “刘藤那小子真是好福气，新添了个胖小子。” 程大妈与杜大妈站在门口，低声交谈着。 “可不是嘛，要是像周寡妇那样只会生女儿，可就糟心了。” 杜大妈附和道，最后一句声音略大，引人侧耳。 不巧的是，这话恰好飘进了住在隔壁的刘慧耳中。 她脸色陡然阴沉，手一扬，将手中的洗脸水狠狠泼向院中，溅起一片水花。 杜大妈察觉不对劲，立刻满脸堆笑，尴尬地解释：“刘老师，你别误会，我可没说你……” 刘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端着脸盆转身回屋。 程大妈在一旁悄悄递了个眼色，似乎在暗示什么。 见刘慧离去，杜大妈低声咕哝：“我又不是说她，她自己这么觉得的。再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家不就一个闺女么……”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二人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王小北轻轻摆手，心中暗道：这是真管事大妈啊，这一句话，相当于得罪了3家。 若再算上季珊，那可就是4家。 大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消息传递的速度堪比光速，哪怕一丝丝的动静，都能传到别人的耳中。 “喂，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 正琢磨的时候，杜大妈洪亮的嗓音骤然响起，指着角落里一位中年男子喝问。 那男子面容憔悴，黝黑的皮肤映衬着破旧的棉袄，活脱脱一个逃难的。 他背上铺盖卷，身后还跟着一名略显沧桑的妇人和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面对杜大妈的话，男人畏畏缩缩的道：“同志你好，我们来找季珊，听说她住这儿，特意过来找她。” 杜大妈一听季珊，立刻放松警惕，心想也许是乡下的亲戚。 毕竟如今农村生活困难，投靠城里亲戚的不在少数，这种情况早已经司空见惯。 她随手指向季珊的家：“喏，就是那间屋子。” 第397章 季珊的极品爹找回来了 男人连声道谢，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敲响了门。 王小北看在眼里，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猜测逐渐成形，让他瞪大了双眼。 “不会吧……” 房门打开，季珊一脸困惑地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你们找谁？” 男人眼眶泛红，泪水在皱纹中打转，他颤巍巍握住季珊的手，声音颤抖：“小珊，我是你爸啊！我对不起你……” 此言一出，季珊的脸色瞬间由困惑转为惊愕，继而阴沉下来，“你是季天路？” 男人飞快的点头，“对，我是你爸呀！” 听到这话，季珊愤怒瞬间爆发，铁青着脸怒吼：。 “季天路，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你这个畜生，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最后一字落下，她近乎失控，眸中闪烁着疯狂的火花，转身欲将房门给关上。 季天路看到这一幕，慌忙拽住季珊的胳膊，解释的道：“丫头，我知道是我错了，可当时真没法子啊，是那个郭苟，那个王八蛋逼着我这么做的！” “你要不信，就去问问工安，确实是郭苟干的，你爸我也是没办法！” 他边说边不住地抹着眼泪，那副模样，让人听着心酸，看着落泪。 大院里的人们见状面相觑，不知道季珊为什么这么对她爹？ 大家都只知道季珊是在窑子里生的，但具体什么情况却不甚了解。 一旁的王小北看着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想必是如今乡下没吃的了，生活不下去，才想起回城里的事。 “季天路，你就是个禽兽！若不是你，妈怎么会变成那样，又怎会去西北？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否则我现在就去报工安！” 季珊边哭边抄起身边的扫帚，狠狠朝季天路挥去。 挨了几下打，季天路本性毕露，冲季珊怒吼：“有种你就去报啊，我告诉你，我来之前早就把事情跟工安交代清楚了。” “郭苟那家伙已经被抓了，工安同志说了，责任全在他们。” 看着这张厌恶的脸，季珊强忍怒火，咬牙切齿：“滚，我不想看见你！”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季天路冷笑道，“以前的家，房产证还在我手里呢！街道办事处说了，房子归我。” “那边的房子拆了，给你安排到这里，我户口已经迁回来了，就是来通知你一声。记住，我是你老子！” 说完，季天路硬生生推开季珊，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 “赶紧搞点吃的过来，我跟你弟弟还有小妈很长时间没吃饭了，你弟弟叫季飞宇。” 到了门口，发现身后的女人和孩子还没跟上，便大声吆喝：“美婷，飞宇，你们愣着干啥？进来啊，这儿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那妇人听到这话，微微点头，牵着小男孩快步走向门口。 季珊目睹这一幕，气得嘴唇发紫，几步跨到门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你说你要住这儿，证明呢？没有证明就不许住！” 季珊决心要到街道办事处讨个说法，让大家都知道这个男人的恶行。 绝无可能让他住在自己这里。 要不然的话，自己的钱和粮票都要被这个男人霍霍。 绝对不能让他住下来。 “你这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想翻天不成？街道办可是明明白白说过，这是老子的家！” 季天路怒火中烧，说着便要动手。 大院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头绪。 这男人若真是季珊亲生的父亲，二人必然存有误会，不能冒然干涉。 “喂喂，你这是干啥？一大老爷们对个女孩动粗，像话吗？”这时，王小北走了出来。 听到这话，季天路收敛起狰狞之色，转而挤出一丝笑容。 “我是她爸，教训女儿天经地义！” 王小北却毫不买账：“你说你是她爸，有没有证据？你说街道办有证明，那就拿出来看看啊。”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你们不是都听见了吗？她认得我！”季天路颇感不耐。 王小北反驳道：“认得归认得，可认得你就能让你堂而皇之地闯进门当爸？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讲那一套？” “连个手续都没有，就这么横冲直撞，算怎么回事？” 季天路本来还好声好气，但此刻已忍无可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来找女儿，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别多管闲事！” 撂下这句话，季天路便不再理会王小北，转向季珊厉声喝道：“滚到一边去，老子一整天没吃，如果不是昨晚在派出所待着，早就过来了，我要弄点吃的！” 说完，推开季珊就要闯入屋内。 “哎，杜大妈，这事儿你得管管呀？我们院里出了这档子事，你这位管事的大妈怎能坐视不理？你发句话啊！” 王小北见状，立刻对杜大妈说。 杜大妈自从老伴杜大爷管事之后，对院内大小的事愈发热心，此刻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小北……” 张美英望着这一幕，心中焦急，低声喊着王小北。 王小北故作没有听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将视线转向杜大妈。 杜大妈内心纠结，这种棘手事她实在不愿沾边，一不留神说不定还会惹来一身腥。 然而，身为管事大妈，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杜大妈想着，走了上来，话到嘴边却卡了壳：“你叫季…季什么……” “季天路！”有人提醒道。 “哦，对对对，季天路！” 杜大妈点了点头，“你说街道办已把你安置在这儿了，那你把证明拿出来。” 季天路毫不犹豫道：“我刚从派出所出来，他们让我先过来看看，后面再去补办手续。等我把手续办好了再给你看，难不成我还敢糊弄你？” “这……” 杜大妈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季天路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不成，你必须先把手续办完，否则就别想进屋！” 第398章 出主意，去街道办闹 季珊梗着脖子，坚决不让：“当年你亲手把我和妈卖入窑子，如今还有脸回家？” 泪水滑过脸颊，直接把那片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季天路见状，怒火瞬间被点燃，瞪向季珊：“臭丫头片子…你……” 老子现在手里有证明，还怕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哎，同志，你怎么能动手？” 钱承福的声音响起，“我觉得你还是先把手续办齐全再来比较好。” 钱承福看出季珊的心思，为她争取一点时间。 如果季天路真如其描述的那般恶劣，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钱承福的话让季天路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想轻易与人结怨：“你谁呀……” 杜大妈见状，连忙解释道：“他是钱老师。” 一听这话，季天路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哦，原来是钱老师啊！真是误会了，这其中有些内情，工安那边已经还我清白了。” 钱承福微微颔首，语气温和道：“既然是误会，那当然得敞开了说清楚。你这样蛮横，季珊怎么受得了。” “我看呐，你先去趟街道办把手续弄好，离这儿也就几步脚，顺道的事儿。” “对呀，就是这么个理儿，先搞清楚问题再掰扯。” 板儿爷李师傅随声附和。 “这……” 季天路被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雷大爷开口了，“行了，先去把手续办妥，再来掰扯其他的。” 一听雷大爷是居委会的代表，季天路顿时满脸堆笑，忙不迭道：“哎，你老发话了，我这就去街道办跑一趟。” “我老婆和孩子就在这儿待着，免得多跑一趟。” “我就不信了，这房子明明是我的，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不成，这以后可是要留给我儿子飞宇的。” 季珊听到这话，转身快步进屋，不多时拿着菜刀，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门口，厉声喝着：“滚，滚出去！” “你发什么神经？” 季天路见状，又惊又怒，但一想到儿子的安全，只能强行按捺住火气，将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拽着儿子就要往外走。 “美婷，咱这就去街道办，等我把手续弄好了，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嘿，真是反了她了！” 季天路恨恨地嘟囔着，三人随即快步离开了院子。 季珊死死地看着他们远去，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的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难受，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杜大妈见状，走上前柔声问：“小珊，到底怎么了？跟大妈说说，心里别憋着。” 季珊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强忍住泪水，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季天路他……” 随后，她把前前后后的遭遇一股脑儿全倾诉出来。 王小北一听，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为何那家伙手中有地契。 原来，季天路为了还债，竟狠心卖掉了妻女，而后收拾起家中值钱的地契和物件，直接跑路了。 这一跑，便是十多年。 大院的人听到这话，皆是愤慨不已，一片唾骂。 王小北走到季珊面前，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他既然能大摇大摆地回来，想必就跟他自己说的，就是有办法回来的。你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应对。” 不过，季天路虽然可以回来，他那被老婆和儿子却办理不了户口。 如今户籍制度是定死的，子女随母亲落户。 即便拿着地契，也只有季天路能够把户口转回城里面。 季珊听完，面露茫然，要真的是这样，她宁可一死了之。 王小北看着她，欲言又止，毕竟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便说出那些激进的办法。 于是他沉声道：“好了，赶紧进屋收拾一下，我们去街道办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季珊听到这话，立刻跑回屋内。 大院的人本想看个热闹，见主角已不在，便陆续散去，但并没有走远，各自守在自家门口，偷偷关注事态进展。 等着人群散尽，王小北这才从容的走进季珊的房间。 只见季珊正忙碌着整理钱、粮票，连粮食也没放过。 王小北见状，劝道：“好啦，你不要收拾了。” 季珊却情绪激动，坚决说：“不行！哪怕饿死，我也绝不可能让他从我这里拿走一丁点儿东西！” 边说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王小北想了想，决定换个角度开导她：“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句话，你这么着急也没啥用的。” 季珊听到这句话，情绪稍有缓和，眼神中流露出无助，凝望着王小北。 王小北看到她冷静下来，就问：“好了，我问你，你原来的家有多大，有几间屋子？” “你搬来这里，是暂时安置，还是说以后会重新给你分房？” “原本我们家有三间房，却被那个家伙卖掉了一间，只留下两间。” “街道办事处的人告诉我，现在房源紧张，让我暂且住在这儿，承诺以后有空房时再帮我调整安排。” 季珊此刻实在无计可施，便将这些情况一五一十道出。 王小北听完，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正色道：“你爸……” “他不是我爸！” 季珊情绪失控，厉声打断。 王小北立刻改口道：“好，季天路。既然他刚才那么说，想必手续已办理得七七八八，回来是早晚的事。而且，你们极有可能在一个户口本上。” 此言一出，季珊瞬间如遭重击，面露沮丧。 见状，王小北安抚道：“别急！眼下咱们要做的是两件事。” “第一，确保你们的户口必须分离；第二，那两间房绝不能算作共有财产，而且当初是两间独立的房子，季天路回来应该也可以分一间。” “今天你就去街道办闹，坚持要求户口与房子和他彻底分开。” 第399章 给季珊出主意，不分家你就上吊 季珊的房子是街道办分给她的，不像他们家是租来的。 她一脸困惑：“那……那我该怎么闹啊？” 王小北在屋子里看了看，目光落在一条围巾上，有了主意：“拿着这条围巾，去街道办挂到门上，就说不给你分开，你就上吊死。” 说完，他怕季珊误解，忙补充道：“让你去闹，并不是真要你去死，你若真有什么事，岂不是正中季天路下怀？” 让季珊上吊，而不是带刀，就是担心季珊一时冲动真对自己下手，那可就真成闹剧了。 季珊听完，破涕为笑，抹掉眼角的泪水：“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我妈还要我照顾，怎么能便宜了那个畜生！” “这就对了！” 王小北赞同道，“只要你过得好，他捞不到半点好处，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至于弄死季天路，万万不可。 既然工安那边已经定论，意味着季天路过往做的那些事已经盖棺定论。 可不管怎么样，他亲手将妻子与女儿推进火坑，此等行径，人神共愤，绝不可能宽恕。 季珊微微颔首，将手中的户口本、粮本、副食品供应证以及一沓票据以及钱，都装入一只小钱袋，郑重其事地递给王小北。 “这些东西能帮我保管吗？万一他突然闯来抢，我应付不来。” 王小北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略微想了想，最终点点头：“没问题，我替你收着，你需要时随时还你。” “还有粮食，你也一起带走。” 季珊紧接着补充道，随后吃力地提起两袋粮食走向他。 王小北环顾四周，催促道：“你别弄了，快去街道办吧，你走了后我来收拾，顺便帮你把门锁好。” 说着，他又在季珊耳边低语几句。 季珊瞪大眼睛听完，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她拿起床头的围巾，走出房门，步伐毅然。 等她身影消失，王小北才看着地上的粮食，将其连同其他东西一道收入空间，随后走了出来，将房门锁好，回到了自己家。 张美英见他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掺和这档子事做什么？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万一他真住回来了，邻里之间难免尴尬。” 王小北对此却不以为然：“那种人渣，死有余辜！管他什么家事不家事。” 他知道张美英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插手他人的家事，但他就是看不惯季天路那种人。 听完王小北的话，张美英叹了一口气：“唉，季珊摊上这么个父亲，真是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啊！” 王小北听完，不以为意。 前世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他重新刷了牙，然后看了一眼屋子问：“对了，大哥呢？怎么大清早到现在都没见人？” “哦，大哥说和朋友出门玩去了，在你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走了。”王梅在一旁解释道。 王小北微微颔首，心中想着不知王小东是真的跟朋友出去玩了，还是偷偷跑去谈情说爱了。 不过，王小北对此也不想管。 随即，王小北对王梅说： “姐，要不你带着小西他们先去玩吧，我去趟街道办，之后直接去庙会找你，就一辆自行车我也带不了你们，我晚点自己去。” 王梅听后想了想，最终同意了。 王梅带着小西和小菊欢声笑语地出门去了，等家中恢复宁静，王小北才恍然想起：“妈，刘佳去哪儿了？” 张美英答道：“她在钱老师家呢。” “明白了，我先出去一趟，然后去找大姐他们。” 王小北边回应边匆匆打过招呼，转身离去。 张美英欲言又止，终究没将到嘴边的话说出。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径直来到街道办。 到了地方的时候，那里已聚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 只见刘主任满脸无奈，对着人群中的季珊劝道：“季珊啊，你何必这么做呢？事情已经查明了，当年你父亲是受到郭苟的迫害，工安部门也有定论了。” 季珊坐在门框上，围巾随意搭在一旁，不停的擦着眼泪：“刘主任，我妈亲口告诉我，是季天路亲手将我们送到窑子的，这种行为与禽兽有什么区别，你们却还这样袒护他。” 在她心中，母亲绝不会欺骗自己。 刘主任颇为头疼：“可如今郭苟已经承认是他做的啊！” 季天路则在一旁插话：“刘主任，甭理她，看她能翻出什么浪来，还反了她不成？哪有这样对待亲爸的？看我不教训她一顿！” 刘主任看着季天路，心中也满是疑惑。 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季珊和她妈妈曾是她亲自从窑子解救而出，她清晰记得，是季天路亲手将她们推入火坑。 如今怎又成了郭苟做的？ 而且郭苟竟竟然还承认了，这让她十分困惑。 “注意你的语气，现在可不是那旧封建时代。” 刘主任没好气的看着季天路说。 即便这个事情不是季天路做的，这种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里有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与担当？ 季天路听到这话，嘴角牵起一抹尴尬的笑。 这个秘密，如今仅有三人知晓。 他、他的妻子以及郭苟。 只要他与郭苟坚称是郭苟主动送去的，便没人能证明是假的。 因为，当年经手此事的老鸨早已经被打靶了，交易又是在没人的后院进行。 况且，事隔十多年，纵使有人看到，也记不住里面的细节。 至于郭苟，如果他不想死的话，就不会把真相给说出来。 幸亏他回北平的时候，提前找到郭苟谈好了。 站在外围的王小北同样奇怪，难道当年真不是季天路亲手将妻女送进窑子的？ 不过他马上摇了摇头，这并不重要，季天路明明知道老婆女儿在那种地方，不去救人反而直接路。 仅凭这一点，便不是东西。 季珊看着刘主任，也是一阵的无奈。 她吸了吸鼻子，说出和王小北同样的想法，“刘主任，他当年好赌成性，老婆和女儿被卖到窑子竟视若无睹，一跑便是十多年。” “试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人？反正让他与我在一个户口本上，我就死在这儿。” 第400章 行，给这臭丫头一间房 “对啊，哪有这种人呀！” “这还算是亲爸吗？简直就是牲口！” “这样的人必须送去劳改……” 周围看客们闻言立刻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季天路被这一阵嘀咕搞得面红耳赤，尴尬至极。 “刘主任，你可不能不管这事，我是她亲爸，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工安都已经证明我的清白了，你可一定得为我做主呀，否则我就告到上面去。” 刘主任见状，正欲开口调解，却见季珊眼神坚定的道：“刘主任，要是你真的将我们父女俩的户口放在一起，那我也答应。” “但我妈还活着呢！是你们把她送到了西北，那就请把她接回来，咱们当面把所有事摊开来讲清楚。毕竟，我妈没离过婚，更不是什么包办的婚姻。” 此言一出，刘主任心头一惊。 要真把季珊的母亲接回来，这事儿恐怕就要闹的太大了。 那些过去的人的身份都会全部的曝光，尽管有些人可能毫不在意，但肯定有一部分人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 她脸色一沉，目光直逼季天路：“你要我把人接回来吗？” 季天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继而强作镇定：“这丫头不认我没关系，可那栋房子是我的！” “我手里有地契，国家不至于连老百姓的房子都要侵吞吧？” 刘主任环视四周，决定将这对父女带到街道办里面说：“行了，你们俩都进来，到里面慢慢说清楚。” 季珊一听，心中窃喜：有门儿！ 她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心道：房子不要也没事，租房子住总比跟这禽兽共处一室强。 将来一定要搜集证据，亲手将他送进牢里！ 于是，几人边交谈边走入街道办内。 围观人群见没了热闹可瞧，便各自散去，街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王小北一听这话，心知肚明：这分家之事已经没啥悬念了，关键在于季珊能否争取到房子。 要是全部归了季天路，那可真是便宜了这个畜生。 他琢磨了一下，目光扫过左右紧邻的院落，把自行车停好，而后走入街道办事处大院。 刚刚过年，来街道办办事的人很少，院子里很是冷清。 王小北直接走到中庭，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厕所，然后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确认了一下没人后，王小北迅速闪入空间，然后利用大院里没人的地方连续移动，最后出现在主任办公室隔壁，看着屋子里几人的动静…… 与此同时，街道办主任办公室内，刘主任皱眉的看着眼前的几人。 片刻沉吟后，她开口道：“季天路，你承不承认季珊母女如今的困境是你好赌导致的？” 季天路闻言，顿时点头哈腰的笑着说：“哎呀，刘主任，我承认！” “可我现在早已经改正了，不信你问问美婷，自从我去了农村，这些年来真没再沾过赌啊！” 说着，他还用力拽过身边略显迟疑的婆娘，让她给自己作证。 刘主任瞥了一眼李美婷脸上流露出的犹疑神色，心中明白季天路说的恐怕不是真的。 然而，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对此也没有理由过多干涉。 于是，她面色一凛，严肃道：“现在的情况是，季珊她也长大了，能够自己独立和做选择。既然她不愿意，你们就不能在一个家。” “我决定将你们两家的户口分离，除非季珊自己答应，否则你不得强迫她做任何事。” “好，行的，刘主任。” 季天路急忙说，但心中仍有疑虑，追问：“那……刘主任，关于我们家的两间房子，怎么处理？” “这两间房子本来归我所有，将来是要留给我儿子的。” 刘主任想了想，给出了答复：“这两间房子，你与季珊各占一间，等一会我会安排房管所为你另行调一处住的地方。” 季天路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怎么行？自古以来，房子都是男的继承的，哪有女孩承继家业的道理？” “我不同意，不管到哪里说理去，我都占着理。” 刘主任听到这话，面露难色。 毕竟，季天路作为房屋产权人，如何处置房子的确是其个人自由，街道办事处不能强行干预。 在一旁以旁观者视角审视这一切的王小北，心中明了。 当前社会，女孩有房子继承权的规定尚未出台，人们仍遵循着“传男不传女”的旧习。 更何况，季天路还活着，家中大事自然由他作主，这让问题变得棘手起来。 虽然户籍已经分割，但若将两间房产全部划归季天路，无疑是对他的极大纵容。 王小北瞥向欲言又止的季珊，心中暗自期盼她不要让步。 否则，街道办事处为了省去麻烦，恐怕会顺水推舟，接受这样的安排。 刘主任看了看季天路又看了看季珊，一时有些为难。 良久，刘主任板起脸说道：“你根本没有离婚就另外娶了别人，这么做是违法的。对于房子的具体分配，我们要经过内部会议商讨后再作决定。” 只能试试能否吓唬住季天路了。 若不然，也只好给他来硬的。 “哎呀，那都是解放之前的事儿了，再说了，我当时都已经去乡下了！” “可你们的结婚登记显示是3年前，孩子现在7岁多，那时分明已解放了。”刘主任毫不客气地指出。 一听这话，季珊心下一动，赶忙接口：“对，我妈那儿还留着当时的文书呢！” 事实上，那文书早已经被撕得粉碎。 季天路狠狠瞪了季珊一眼，心中犹疑不定。 刘主任的意思很明显：打算分给季珊一间房。 他挣扎许久，终于忍着心疼说：“好，那就给这个臭丫头一间房！” 听到这话，季珊如释重负，心中暗喜。 两人的户口已经分开了，这房子从此就跟他无关，往后二人也算是彻底没有瓜葛了。 第401章 一辈子不嫁人，房子绝对不会还给你 季天路盯着笑眯眯的季珊，满眼怨毒。 转头对刘主任道：“可甭管怎么说，我始终是她老子，这是铁打的事实。我们没工作，她得给我生活费，将来还得给我养老。” “等她出嫁了，这房子得归还我，毕竟是我们老季家的东西。” 他目光灼灼，堵住刘主任的话头：“刘主任，难道你们连父女关系都想一刀两断？那我可要去市里讨个说法！” “之前那些破事儿，全是那个郭苟那坏分子搞的鬼，工安同志都还我清白了。” 刘主任听到这话，面露难色，一时无言以对。 此刻，季珊淡然说：“行，我要是出嫁，房子还给他就是了。” 背负着窑姐的污名，她这辈子根本就没打算嫁人。 “但是要我给他钱，门儿都没有！” 季天路顿时气急败坏：“你……刘主任，你听听，哪有女儿这么跟老子说话的？我再说一遍，我可是被冤枉的！” 刘主任这回不再纵容他，语气坚定地说：“行了，这种家务事我们没有权利插手，给不给你养老是她个人的事，我们可干涉不了。” “你若再胡闹，我们就得通知你们公社了。” 季天路听到这话，满脸写满愤怒与不甘，但面对现实，终究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偃旗息鼓。 他随即转向刘主任，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道：“主任，我们来到这里，既没吃的又没钱，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吧？你得给我们找个活儿干啊！” 刘主任沉吟起来，心里盘算着。 按照政策，家庭月收入不足5元的，算是困难户，应当给予七块钱的生活补贴。 她微微点头，语气和缓：“这样吧，你们先按贫困户登记1个月，先领七块钱补贴，赶紧去办手续吧。” “哎，行行行，真是太感谢你了！” 季天路如释重负，喜形于色，心想先安顿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小魏，你过来一下。” 刘主任见状，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声。 不多时，隔壁办公室走出一位年轻小伙。 “主任，你找我？” 小魏快步上前，恭敬地问。 “嗯，你带他们去把手续办一下……” 刘主任简要交代了情况。 小魏点头应下，引领着满心欢喜的季天路离去。 季天路临行前瞥向季珊，眼神中满是怨毒与狠厉。 待二人身影消失，刘主任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转向季珊，语重心长地道：“小珊啊，当年是你母亲响应我的号召去了西北。” “我能帮的一定帮，但有些事确实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季珊亦轻叹一声，心中暗想。 没想到这人竟突然冒了出来，原以为他早已经不在人世。 看来是乡下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被逼回城来。 “谢谢你，刘主任。” “好了，你赶紧回家吧。” 然而，季珊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神色凝重地追问刘主任：“主任，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妈明明告诉我，当年是他把我卖给怡花楼的，怎么现在又成了郭苟？” 刘主任无奈地摇摇头：“关于这一点，我也是一头雾水。” “我特意打过电话问，得到的回复是，就在前几天，郭苟被你父亲季天路送到了派出所，亲口承认当年是他将你妈和你卖给了怡花楼。” 季珊闻言，秀眉紧蹙，片刻后抬起头，语气坚定：“刘主任，这件事我必须向我妈问清楚，我相信她不会对我撒谎。” 刘主任面露难色，沉思片刻，语重心长地说：“小珊，就算你妈能作证，但她孤掌难鸣，对方却是两人。” “除非你能找到其他证人，并且能证实郭苟在说谎，否则……” 季珊听完，脸色阴郁，愁绪满溢。 “那郭苟现在哪里？”她抬眼追问。 刘主任答道：“他在看守所里，按照法律，要接受几年改造。” 季珊听到这话，面色更为凝重，陷入深深的困扰之中。 刘主任见状，摆摆手道：“好了，你回家吧。” 季珊正欲张口，却见季天路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脸困惑：“刘主任，不对劲啊！你不是说每人有七块钱补贴吗？” “我刚问了，明明是每户人家每人七元，多一个人加五块，应该是十七块才对，怎么就给我七块？” 此时，赵美婷抱着孩子也跟上来。 刘主任面露不悦，但仍耐心解释：“对，七块没错，但你老婆和儿子不是城市户口，没有这个补助。按规定，只有城户才能领到。” 季天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她是我媳妇，我们在民政局都登记了，再说我亲生的孩子，怎么就成不了城里人呢？” “你们这是故意刁难我！” 刘主任摊开双手：“按规定，孩子的户口跟着母亲，你老婆是农村户口，所以他们自然不算城里人。如果你俩是在城里登记结婚，孩子倒是可以落户城里。” “这些规定你都可以去派出所户籍科或者市里亲自问，看看是不是我故意刁难你。” 见刘主任面色严肃，季天路立刻赔笑：“刘主任，刚才是我说错话了，但照这么算，我家岂不是只有我能领到定量？” “没错，目前就是这样。”刘主任应道。 季天路急得团团转：“但……但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怎么生活啊？” 刘主任轻轻摇头：“这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你可以选择留在城里找工作，你老婆孩子户口在农村，暂时只能回老家。现在上面正鼓励非城户人员回乡务农。” 季天路瞪大眼睛：“一家人怎能分隔两地？不能迁进来吗？” “迁当然是可以迁的，但得符合相关政策。具体的迁入手续，你需要去派出所户籍科咨询办理……” 刘主任话音一落。 这时，季珊适时插话：“我这里倒是有个好法子……” 季天路一听见那话，便仔细地从头到脚审视起她来。 “什么法子？” 他满脸怀疑，压根儿不相信这丫头会有啥好主意。 第402章 我是一家之主，怎么能没有城里户口 季珊不以为意，挺了挺腰，嘴角微扬：“其实简单得很！你把城里的户口让出来，你自己留农村户口就成了。” “这样一来，至少有两个人能有定量，我说得没错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刘主任告别，“刘主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啦！” 刘主任微微颌首，季珊便轻快地离开了大院。 季天路目送她离去，旋即把视线转向一旁的刘主任。 刘主任点点头道：“她说得对，这个名额确实可以让你媳妇先占了，能减轻一个人的负担。其余的你慢慢办理，等手续齐全了，全家都能迁过来。” 然而季天路连连摇头，坚决说：“这可不成！我身为一家之主，哪能这么干！我自己再另想办法。” 心绪纷乱的季天路决定暂时把这个事放到一边，等一切安排好后再去探听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季天路必然会忙得焦头烂额。 拿房、拿定量本、办户口、换粮票…… 王小北眼见季天路也出去了，知道没有别的热闹可看，也跟着退出来。 跨上自行车，他径直往家的方向骑行而去。 走到五金店前，恰巧撞见季珊拿着一把大锁走出来。 王小北刹住车，笑盈盈地说：“我的办法有用吧？” 季珊见状，报以微笑：“你小子还真机灵，那招确实唬住他了，谢啦！” 王小北摆摆手：“自己人，客气什么！你换这么大的锁做什么？” “我怕原先的小锁被他砸了。” 季珊应声道。 “上来吧，我载你回去。刚才跟刘主任谈得如何，问题解决了没？” 季珊应声坐上后座，便将整个过程详述一遍。 说完之后，她不禁陷入沉思：“我觉得蹊跷，他那么害怕我妈回来，背后肯定藏着猫腻。” “只是时间过了那么久，当年怡花楼的人或走或散，那老鸨和龟公也都被打靶了，想找人核实情况，难如登天。” 王小北也觉得是，况且即便能找到相关人士，他们出面作证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毕竟这些年，季珊她妈和那些窑子里的人都已改头换面，嫁人生孩子了，谁也不愿旧事重提，揭开伤疤。 换作现代社会，恐怕都难以请动她们出庭作证，更别提在这个年代了。 “不行，我要搬家，找个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地方。” 季珊边走边自言自语，像是下了决心。 王小北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你躲哪儿他都能找的到你。工作单位你能说换就换吗？” “就算换了工作，他随便去你们单位劳务科，他只要报出你爸这个身份，哪有打听不出你的道理？” 折腾半天，结果还是被找到，那不全白忙活了？ 除非……离开北平。 季珊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那我去西北找我妈怎么样？” 此言一出，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王小北轻轻摇头，叹道：“季珊，做重大决定前，最好实地考察一下。你妈信里说西北好，可你知道具体好在哪吗？” “再说，从北平到西北，光火车就得熬上十来天，下了火车还有戈壁滩，汽车颠簸个半天是常事。这些，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季珊听后，一脸的狐疑：“可我妈信里明明说那里挺不错的啊！只是她不许我去，说是路途远，辛苦的很。” 王小北不再言语，心想：她当然不会跟你说那边有多艰苦。 如今交通不便，北平去申城的火车都要跑上两三天，碰上客货混载的火车，没个四五天甭想到达。 西北，岂不是更远更难？ 回到大院，几乎没什么人在家。 两人径直来到季珊的房间，王小北装模作样地拿出粮食，低声说：“既然事情已解决，这粮我就给你放这儿了，钱也还你吧。” 季珊思忖片刻，仍觉不踏实：“钱你先帮我保管着，我手头还有点零花钱应急，不够了再找你要，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就存我这吧。” 王小北应道，目光随即落在那一堆粮食上，“这粮怎么处理？总共就十几斤，按规定也不能一次买太多，你打算……” 季珊环顾四周，最终决定把粮食藏在床底。 王小北见状，哑然失笑：“就这么丁点儿地方，藏这儿顶啥用？随便翻翻就找着了。” 然而这是对方的抉择，他也没法多说什么。 片刻后，他扬起笑容，道：“好啦，不说这个了，我得先走了！我姐他们逛庙会去了，我也得去找他们凑个热闹。”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实在不愿意见到季天路的嘴脸。” 季珊闻言，想了想道。 王小北觉得捎上她也无妨，就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再度离开大院。 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季珊，径直朝琉璃厂那边而去。 北平的庙会，种类繁多，各有千秋。 有的是一年一度，有的则在一个月内举办数日，会期既有固定的日期，亦有不确定的情况。 例如，每月一、二有隆福寺庙会，三则是土地庙的热闹日子，五、六人们就去白塔寺，七、初则是在护国寺。 此外，年初一开启的东岳庙、初二的财神庙、十七十八的白云观、三月初三的蟠桃宫等，皆是北平庙会的重要组成部分。 连王府井这些承载历史底蕴的街区，也会举办颇具特色的庙会。 其中最为人称道、最为壮观者，非厂甸庙会莫属。 究其缘由，还得归功于附近的琉璃厂。 此地曾是文人骚客云集之处，每年元宵佳节，这里都会举行盛大的灯会。 华灯璀璨，棚阁林立，一派繁华景象。 久而久之，便孕育出北平里规模最大、影响力最大的庙会。 据说，只要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几乎没人没参加过厂甸庙会。 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只见沿途人流如织，大红灯笼高挂，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一片喧闹。 王小北不禁眉头紧皱。 糟糕！ 这么多人，怎么找得到大姐！ 现在这还只是外围，离琉璃厂大街尚有一两公里，真到了那儿，还不知会挤成什么样！ 第403章 糖葫芦，拉洋片，看不起乡下人 季珊望着熙攘人群，笑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你以前在乡下没看到过吧？” “是热闹，只是就不知道明年是不是也这样！” 王小北边说边笑，迈步走进熙攘的人群。 浓烈的喜庆氛围十分呢个感染人，王小北的心情不由得跟着欢快起来。 他目光所及，皆是琳琅满目的吃食和小商品。 五尺高的糖葫芦，一串串如佛珠般的大山楂，油酥火烧，红点点缀的爱窝窝。 还有那豆腐脑、年糕、豆汁、蜂糕各类美食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垂涎欲滴。 再看那些玩的玩意儿，更是花样繁多。 金色标签的空竹，随着抖动发出激昂之音。 彩色风轮带动小锤儿，敲击出一阵阵清脆鼓声的各式风车。 琉璃喇叭、气球、扑扑凳等玩具，大小沙燕儿、拖着彩绸尾巴的龙睛鱼……无不精巧绝伦，引人驻足观赏。 大席棚中挂满了名人字画，与街边古旧书籍摊位相映成趣，吸引了一大批游人驻足欣赏。 季珊抓着密糕，正吃得津津有味。 这玩意儿价格不便宜，8毛多一斤，分量沉甸甸的，寻常人家过年都舍不得买。 要知道，当时普通工人工资也就30来块，搁到后世，相当于3000块左右。 拿现在的话说，就好比你拿着3000工资，平时买个10来块的小吃还行，但要让你花80块买小吃，估计没多少人舍得，哪怕过年也不行。 当然，对高收入的人来说，图的就是个过年开心。 王小北自己则拿着一根超大糖葫芦，这可不是后世那种穿七八个小果子的，而是一串足足30颗糖葫芦的豪华升级版。 望着眼前这热闹的情形，以及无需票就能购买的各种美食佳肴。 王小北心中很清楚。 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为了营造庙会的浓厚年味，怕是提前好几个月精心筹备，才能确保每个老百姓都能感受到过年的欢乐气氛。 今天是庙会最热闹的一天，尽管后续几天人流量会有所下降，但仍会是人潮涌动的场面。 “咦！” 王小北突然瞥见前方一道身影，顿时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挤进人群，朝着那人影方向而去。 “哎呀，别挤！” 王小北对于身边传来的抱怨声置若罔闻，毕竟这样的声音在这熙攘的庙会上到处都是。 “喂！” 王小北朝前头的人轻轻拍了一下。 那人瞬间被惊动，慌忙转身，看清是王小北后，脸上瞬间洋溢出惊喜：“小北，你也来啦？” “夏婉，又见面了。” 王小北笑答，眼前的人正是夏婉。 夏婉抿嘴浅笑，目光扫向四周，好奇问道：“你姐姐呢？是不是也来了？怎么没看见她人影呢？” “她们提前到了，我就在找她呢。” 王小北回答，瞥见夏婉手里什么都没有，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足有一米多长的糖葫芦从中折断，将半串递给她。 “喏，吃糖葫芦。” 夏婉笑着摆手，但王小北哪肯放弃，直接将糖葫芦塞进她手心：“得了，拿着，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的确，这串糖葫芦大的很，他就是图一个热闹才买的，要吃完怕是要大半天。 “谢谢你，小北。” 夏婉羞涩地道谢。 一旁的中年夫妇看到这一幕，不禁道：“婉儿，他是谁呀？” 王小北礼貌的说：“叔叔阿姨，我姐姐跟夏婉以前是同学，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夫妇俩一听，热情明显减退。 那也就是说不是城里人了。 夏婉察觉到父母的态度变化，赶忙解释：“他是上次来咱家玩的王梅的弟弟。” “嗯。” 二人回应更为平淡。 感情是通过大招工进城的乡下人。 王小北心中很清楚，看不起乡下人呗。 自从城乡二元格局形成以来，城里人普遍不愿娶农村媳妇，除非是身体原因在城里难以成婚的男子。 没有城市户口，意味着没有稳定工作和定量，娶了农村媳妇，家里就多了一张吃白食的嘴。 王小北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对夏婉说：“那你们玩吧，我们先去找我姐了，季珊，咱们走。” 最后一句，他是冲着身后默默跟随的季珊喊的。 等到王小北走了，那妇人皱眉嘀咕道：“这些人真是没教养，连个招呼都不打。” 紧接着，她转向夏婉，语重心长地说道：“婉婉，以后离这种人远点，省得被他们带歪了。” 夏婉听到这话，深深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这时，一旁的男人笑着打圆场：“得了得了，人家跟你又不熟，再说刚刚不是已经跟咱打招呼了吗？” “人家小梅来咱家说话多有礼貌呀！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这些对话，自然逃不过王小北的耳朵。 为了找王梅，他特意开启了扫描功能，只是没启动深度扫描。 否则，满眼尽是白茫茫一片。 对此，他暗自嗤笑一声，懒得与这类自以为是的人较劲。 不要说将来，就现在，他们也配不上他。 借助扫描功能，王小北沿途碰见了不少大院里的孩子，却始终未见王小东王梅的身影。 兜兜转转许久，终于在琉璃厂古玩街附近，他发现了王梅和小西他们，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拉洋片。 一只红漆木箱，上面布满了观戏孔，几个孩子围坐在旁边，凑在上面看着。 箱子旁边，一位身着老式青蓝长棉褂的老者，手里拽着几根绳索，边操控木箱内的画面，边敲击锣鼓，高亢激昂地唱道。 “且说唐僧师徒饮下河水，顿感肚中翻江倒海……” 那嗓音婉转，透出地道的京腔京韵。 王小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已然猜到上演的是《西游记》中的“女儿国”片段。 第404章 季天路也住进了大院 拉洋片节奏紧凑，短短几分钟便告一段落，只听老者吆喝道：“谁还想看，快去买票了！” 随着吆喝声，孩子们如鸟兽散。 王小北笑着喊了声：“姐！” 正在四处张望的王梅听到这话回头：“小北，你总算来了，这人挤人的，我还担心把他们俩给丢了呢。” 小菊一听，立刻蹦蹦跳跳跑来，一脸好奇地问：“哥，这拉洋片真有意思，那河水男的喝了真的能生孩子吗？” 王小北忍俊不禁：“这个嘛，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这个时代，生娃儿这档子事儿，女人们私下里谈论得可不少。 “来，吃糖葫芦！” 话音刚落，他便把手中余下的那串塞到她手里。 小西见状，也乐颠颠地凑过来，俩小孩儿兴高采烈地舔起了糖葫芦。 这一串糖葫芦尽管只要3毛钱，但对王梅来说，却是舍不得买的。 就算给她钱，她也铁定舍不得花在这上头。 “看见大哥没？”王小北问道。 王梅摇摇头：“还没呢。这人山人海的，稍不留神就错过啦。我光顾着盯紧这两个小捣蛋，怕把他们给挤丢了，哪还有工夫找大哥呀！” 王小北听完，觉得言之有理，颔了颔首。 他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刚才我碰见夏婉了。” “真的？在什么地方碰到的？” 王梅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就在前头，跟她爸妈一块儿来的，这会儿估计又逛到别处去了。”王小北回答道。 王梅闻言，回头张望了一番，终究还是打消了去找夏婉的念头。 毕竟，人挤人的，再加上人家又是跟着父母来的，不太好找。 于是，她转而看向一旁的季珊，笑盈盈地道：“季珊，你也来玩啦！” 季珊报以微笑：“是啊，家里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王梅心中暗自琢磨，对今早发生的事儿颇感好奇，不知是如何收场的。 但她知道，这种问题不便当面问，便将好奇藏在心底。 “走，咱们再好好逛逛，这样的热闹场面可不多见！”王梅提议道。 于是，一行人随着人流，悠闲地漫步其中。 有了王小北这位财神爷，一路上美食小吃尝了个遍，游乐项目玩了个够。 到了中午，个个吃得肚子圆鼓鼓的，竟都不愿回去，继续在这熙攘的市集里逛着。 即便到了中午，人群依旧络绎不绝，丝毫未见减少。 季珊在一旁看得直咋舌，心中暗自嘀咕。 这一整天下来，花销怕是奔着40块去了！ 直到下午3点半，大家都感觉累了，终于决定回家。 小菊坐王小北的顺风车，其余人则只能挤公交。 尽管交通方式不同，但两拨人几乎同时抵达大院。 季珊刚迈进自家门口，便瞥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她立即厉声喝道：“季天路，这是我家，你想干啥？你动我东西一下，我立马报工安！” 此人正是季天路，面对女儿的指责，他脸色铁青地说：“我是你爸，你不管我就是不孝！” “滚，滚远点！这里不欢迎你！” 季天路却淡定自若：“我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大院的一份子，时间久了，大家就会晓得我的情况。” 此言一出，季珊如被晴天霹雳击中，惊愕不已：“你住进大院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眉头紧锁，立刻联想到后院新建的那间屋子。 自从向媛搬来后，后面房间看只余下一间，最里面与王老太太相邻的那间。 恐怕那房子已经归季天路了。 “这绝不可能！刘主任怎能这么做？我这就找她说去！” 季珊说着就要冲出院子。 季天路却冷笑一声：“你找也没用。这两间房都是我的，凭什么要分开？早晚得连在一起。” 撂下狠话，季天路径直向后院走去，全然不顾周围邻居们围观议论。 王小北瞥了一眼人群，转身回了家。 张美英见到几个孩子到家，不禁抱怨道：“你们几个，中午都不回家吃饭，是想野到天边吗？” 他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回答：“不饿。” 张美英从他们心照不宣的表情中猜到，肯定是王小北又掏钱给他们买了吃的，不禁嗔怪道：“乱花钱！” 王小北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反倒一脸困惑地反问张美英：“妈，季天路怎就跑到咱们这院子来了？刘主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张美英轻轻摇摇头，无奈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说是街道办安排的。” 王小北听完，连连摇头，心中断定此事绝非刘主任所为。 刘主任犯不着如此，真出了什么矛盾，最后还得她收拾烂摊子。 八成是季天路瞅准房管所不知情，借机钻空子住进这院子，看来他对季珊的房子还贼心不死啊！ 思绪正飘忽之际，张美英突然插话：“对了，他们家的事你就甭管了，里头或许有什么误解。” “误解？” 王小北闻言一愣，目光狐疑地投向母亲，“他具体怎么说的？” 张美英一边烧热水准备给大家洗脸，一边娓娓道来：“他说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派出所都给他澄清了，说是有个叫郭苟的干的，他是逼不得已的。” 王小北听后连连摆手：“妈，这话你也信？他若不赌钱，能惹上这档子事？他媳妇女儿遭罪11年，他却销声匿迹，换成是你，你会信吗？” 张美英听完，略一沉吟，也赞同道：“他说当年是被郭苟逼到矿山做苦力，一直脱不了身。不过你说得对，这么多年不回家，确实蹊跷。” 解放这么久了，真要回来还有人拦着？ 王小北对此深感无奈，有人竟会轻信如此破绽百出的谎言，究竟是过于单纯，还是过于善良？ 他不禁纳闷，按常理，解放这么长时间，季天路为何迟迟不归？ 难道真是因为没吃的才回到北平？ 抑或是做了亏心事害怕被抓？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季天路在解放后多年仍不敢露面。 第405章 声泪俱下的表演，大院风向转变 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重大隐情，以至于季天路宁愿在乡下隐姓埋名10余年，也不愿回家。 望着张美英正给小菊擦脸，王小北暗自揣测。 想必季天路已经在大院里四处散布他那套“受冤屈”的说辞了。 等待片刻后，外头终于传来季珊愤怒的声音：“季天路，哪怕你说破天，也掩盖不了你把老婆女儿卖了的事实！你就是个禽兽！” 话音刚落，季天路委屈的声音紧随其后。 “这事儿我解释过，派出所都已经查得明明白白，真跟我没关系。” “整整11年，你就没想过回家吗？” 季珊质问道。 季天路此刻泣不成声：“是，我是禽兽！当年我沉迷赌博，欠了很多钱。院里的翠婶子告诉我，因我欠钱，你们母女被郭苟给害了。” “我赶回家，没碰见你们，就以为这是真的。那时我欠了那么多钱，哪有能力还？结果被郭苟卖给矿山做工。” 他边说边擦着眼泪，继续道：“矿山解放后，我感觉没有脸对你们，便一直没回城。” 啪！ 啪！ 啪！ 季天路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痛苦地道：“你说得对，我真是个畜生，我不该赌博，我知错了，我真的改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后悔。” 院内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季天路可怜。 他的话听来合情合理，妻子儿女遭人残害，自己又欠了那么多钱，换作他人，恐怕同样不敢轻易回城。 解放后，他因为愧疚不敢回北平，也容易让人理解。 一时间，大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浪子幡然悔悟的形象。 虽算不上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但至少他已经真心悔过。 王小北饶有兴趣地咂嘴。 啧啧，这老哥为了回来，借口都编得滴水不漏啊！ 不仅是大院里的人，连王小北若非先前对他心存厌恶，注意到他言语中的破绽，以及那股嚣张气焰，恐怕也会被这番表演所蒙蔽。 这家伙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人才！ 季珊的眼中亦闪过一丝动摇：“我妈亲口告诉我，是你亲手将她卖的！” 季天路听到这话，重重地长叹一声：“我知道，你妈生气我赌博，这的确跟我亲手将她推进火坑一样。”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可我真的不知你们害活着啊！如果早知道，我怎么会不立刻回来呢？” 说着，季天路颓然的蹲下，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王小北悠闲地嗑着瓜子。 他一边观察，一边努力回溯对方先前的话语，试图从中找出一丝逻辑上的破绽。 然而，尽管绞尽脑汁，却始终未能捕捉到任何明显的漏洞。 原因在于，对方透露的信息实在有限，连他自己曾在哪座矿山都未曾提及。 山区里面的矿山也不少，根本猜不到。 季天路觉得表演的差不多了，于是擦掉眼角的泪花，从地上站起来。 他面向季珊，郑重的道：“没错，我承认过去有错，但无论如何，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我的女儿，这是任凭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话音落下，他重重叹息一声，决然转身离去，留下季珊满面怒容，独自承受那份复杂的情感冲击。 人群散去后，大院内立刻掀起一阵议论热潮。 邻里们七嘴八舌，大意是说人无完人，谁能无过，而季珊与季天路之间血浓于水的父女关系，更是无法割舍的事实。 王小北见季珊含泪奔回家中，便也默默地返回自家。 刚进家中，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张美英在灶台前忙碌，准备一家人的晚餐。 “爸呢？是不是又溜去雷大爷家打牌了？” 王小北扫视一圈未见王家和身影，不禁好奇问道。 张美英边忙着手中的活计，边点头：“对，他又去雷大爷家了。” 王小北听完，微微颔首，见无事可做，便回到房间，随手拿起一本书看。 夜幕降临，王小东回到家后，迎接他的是家人一连串的追问。 王小东略显尴尬地解释，确实是与工友一起去逛庙会了。 至于是不是有女孩子一起，从王小东闪烁其词的模样推测，恐怕确实有。 对此，大家也只是一笑置之，青春期的孩子了，理解。 大院子里很安静，季天路闹腾过后，暂时偃旗息鼓。 然而，王小北留意到，他时常在院中穿梭，显然是在拉拢人心，为自己过往的污点进行一番洗白。 直到季珊从街道办事处回来，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揭晓。 原来，是房管所的工作人员为季天路办理了相关手续，而这一切皆源于季天路本人的要求。 他的理由简单直接，女儿季珊就住在这个大院。 房管所的人并不了解其中曲折，只觉得让父女俩住一个院子，既能互相照顾，也合乎情理，于是便顺水推舟，给他办理了手续。 这一晚，季天路并没有再去骚扰季珊。 但王小北敏锐地觉察到，季天路正暗中发力，企图逐步瓦解大院的人对季珊的支持，以此施加压力，同时为自己洗白过去的不堪。 毕竟，在那个年代，人们对工安人员的信任度极高。 如今，工安都出具了证明，认定季天路系受害一方，这让众人普遍认为此事背后定有某种误会或隐情。 …… 后院最角落的房间内，季天路正闷头喝着一碗稀粥，心中却颇感不满。 他忍不住低声咒骂：“靠，吃这破粥还不如我在山里过的舒坦！” 旁边的赵美婷见状，忧心忡忡地提醒：“孩他爸，家里总共七块钱了，还有不少东西没置办呢。” 季天路听完，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哪能真让你和孩子饿着，尤其是飞宇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他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的碗，毅然起身。 “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话音一落，他走到破旧棉袄前，手在衣兜里摸索一番，悄无声息地塞了两样东西，戴好帽子，便匆匆出门而去。 第406章 王家军叮嘱，回乡下拜年记得带口粮 王小北一家围坐屋内，热烈讨论着明天是回乡下看望老爷子还是去王家军那儿。 按照规矩，拜年的顺序都从辈分高到低，长辈居先。 王家和抬眼望向窗外阴沉的天，对王小北道：“小北，你骑车去你大伯家问一声，看他怎么安排。” 王小北闻言，心中一阵犯难。 这么冷的天，骑车往返至少得2个小时。 但王家和都发话了，他只得应承下来，只是决定改打电话问，毕竟花不了几毛钱。 于是，他起身离开座位，跨上自行车，朝远处的邮电局而去。 抵达目的地，里面已经有几人正在通话。 “对对，好嘞，就这样！时间差不多了，我挂啦！” 有些说话的人嗓门洪亮，有的声音就比较小。 这说话声音大的，自然是因为对方不在城里面，信号不好。 王小北扫了一下。 墙上写着打电话的价格，一目了然。 有好几个档次。 城里二十五公里以内，三分钟三毛钱，而且分时段还有优惠，下午6点至晚上12点七折，凌晨至早7点半价。 排队等了好一会，终于轮到王小北。 王小北走向柜台，礼貌地对工作人员说道：“同志，麻烦帮我接通纺织一厂家属区。” 接线员点头，随即按了计时器，熟练地操作起面前的交换机，挂上几组电线钩子。 随着一阵“嘟嘟”声响起，王小北的话筒里传来等待音。 约摸一分钟，那头终于有了回应：“你好，纺织一厂家属区，请问你找哪位？” 王小北连忙回答：“你好，能否帮我联系一下后勤科副科长王家军？” “你是哪位？”对方追问。 “我是他侄子，王小北。” “哦，稍等。” 话筒中传来搁置电话的轻微声响，王小北耐心静候对方的回复。 如果是旁人，估计早耐不住性子，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肯拨通电话。 但他实在不愿再重复排队的等待。 这一等，便悄然等了十来分钟。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有力的声音：“是小北吗？” “嘿，大伯，是我！” “有啥事儿找我呀？” “我爸让我问你，是明天先回村里看爷爷，还是明天先去你家？” 听到这话，王家军朗声笑了：“巧了，我正打算一会儿过去跟你们商量这事呢！既然你打了过来，那咱们就定了吧。” “你大姑王莉后天回家时，我们一起过去，你告诉你爸一声。对了，乡下粮食不够吃，别忘了带上口粮啊！” “好的，清楚了，那就这么定好了！” 通话结束，身后跟着的人立刻走上前。 王小北走到柜台那问费用。 “通话十八分钟，总共一块二毛二分。” 工作人员报出价格。 王小北递过钱，接过大把找零，随即转身离去。 1块多钱免了2个多小时的路程，倒也划算得很。 走出邮局，他跨上自行车，回到大院。 刚推着自行车进来，就看到季天路正哼着歌，满脸喜悦地穿过大院，迈向月亮门。 手中拎着的，分明是一袋糕点。 “嘿，这老家伙不是穷得叮当响吗？竟舍得买这么贵的玩意儿！” 王小北心中纳闷。 糕点在那个年代，从几毛到一块多一斤不等，即便在这个大院里，一个月能吃一次的家庭也是寥寥无几。 这季天路刚刚拿到手的七块钱，竟如此大手大脚地花，莫非是不过日子了？ 然而，他分明感受到季天路那份由衷的开心，显然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尽管满腹疑惑，王小北也懒得追问，径直返回家中。 “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我打电话问的。” “啊？你打电话了？多少钱啊？” “3分钟，2毛多。” 王小北随口编了个数。 一听2毛多，张美英心疼不已经。 骑车过去一会儿不就到了吗？ 但她知晓王小北手头有钱，犹豫片刻，终究未再多说。 王家和吸了一口烟，转头问：“你大伯说什么了？” 王小北应声答道：“哦，大伯说后天大姑要回老家，到那时一块儿过去！对了，大伯还说让我们过去时带上些口粮。” 听完，王家和微微点头，心中也明白。 如今这农村日子过得艰难，上门哪能空着手，带上口粮是必不可少的。 王小北则轻轻耸了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后天他得去趟津沽，早上7点的火车，肯定是不会跟着一块去的。 众人围坐一处，边嗑瓜子边闲聊，享受片刻的轻松时光，直至夜深，各自上床睡觉。 次日清晨，天刚破晓，一行人便早早起来了，提着早已经备好的物件出了门。 自行车根本载不了这么多人，大家一块挤公交前往。 他们先坐公交车到王府井，再转乘开往纺织厂的公交车，尽管一路步行与换乘颇费时间，但一家人还是早早地抵达了目的地。 轻轻敲了敲房门，不久，江蓉蓉便听到声音来开门。 她一眼看见门外的众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家和、美英、小东……都来啦！” “大嫂（大妈）好……” 众人亦纷纷回应，笑容满面。 见王小东手中提着的东西，江蓉蓉嗔怪道：“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呀！” 几人走进屋内，王家和笑呵呵的道：“也没带啥特别的。” 说完，他将礼品搁在墙边。 东西并不多，1斤红糖，2斤点心以及2瓶白酒。 在这个年月里，已经算得上是好东西了。 此时，王家军从阳台那临时搭建的厨房走出来，手上还拿着锅铲。 “家和，你们先坐着，蓉蓉准备些瓜子、花生和糖果给孩子们吃。” 江蓉蓉接话笑道：“早就摆桌上啦！” 随后，她笑着端起果盘，给大家分发糖果、瓜子和花生。 王家军拿着锅铲，乐呵呵地道：“我战友送了我一瓶好酒，待会我们好好喝一杯。你们先坐着，我再弄一下菜。” 话音一落，他转身回到阳台。 第407章 大娘身体没事了 王小北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是泸州大曲。 虽然比不上泸州特曲，但也的确称得上是好酒。 江蓉蓉分完糖果，转身走向阳台，与王家军说了几句，硬是将他推了出来。 王家军满脸笑容，坐定后解释道：“你嫂子非让我过来陪你们聊聊天。” 王家和的目光落在阳台方向，略显担忧地问：“大哥，嫂子的身体状况还好吧？” 记得上次还去医院做了检查呢。 王家军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话语间洋溢着轻松：“嘿，你还真别说，最近感觉好极了！” “前些天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大夫告诉我，一切正常，没任何问题了，你说怪不？” 张美英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笑声清脆：“哎呀，这是好事啊！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还有比这更好的吗？我去帮帮忙。” 说完，她起身走向墙角，动作利索地拿东西。 “哎，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让你们动手呢！” 王家军忙出言阻止，语气中满是亲切的责备。 张美英却摆摆手，乐呵呵地说：“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讲究？”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堆放的东西里拿出一袋豆腐，得意地展示着：“看，给你们带了点儿好东西，小北在家自己打的豆腐！” 随后，她快步走向阳台。 留下客厅里王家军一脸愕然，目光转向身边的王家和，疑惑道：“家和，这豆腐真是小北做的？” 王家和听到这话，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挺直腰板应道：“没错，这小子自己在家鼓捣出来的！” 能不骄傲吗？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想学门手艺，哪怕是做个木匠，也得提溜着两瓶好酒，恭敬地登门拜师，先熬过几年啥也学不到的学徒期。 直到把师傅伺候的满意了，才可能有机会摸摸真家伙。 而做豆腐，那可是个技术含量相当高的行当。 如今虽说公私合营，可那些师父们哪个不是捂紧了绝活，生怕徒弟学走抢了自己的饭碗？ 王家军瞪圆了眼珠，满脸惊愕地转向王小北，脱口而出：“你这是怎么学来的？” 王小北吐掉瓜子壳，还是先前的借口：“老话不是说卤水点豆腐，后来我特意在公社的豆腐坊看了看，自然就学会了，主要还是用量配比，其余步骤简单得很。” 王家军听完，微微颌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哎呀，真看不出，你这一看就会了。我那厂子里正筹备建个豆腐加工作坊呢，还特意请了市里的师傅来教。” “估计过了这个年，咱也能自个儿打出豆腐来了。”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暗道。 这就是大厂子的好处。 没有豆腐卖的？ 那便自己弄！ 既便宜还不用怕外面买不到。 这时，王家军望向王家和，语重心长地说：“家和，往后得多盯着点儿这小子，别让他太飘了，咱老王家能不能出个大学生，全指望他啦！” 尽管对王小北的一些行为持保留态度，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脑子灵光得很，将来考个大学，估计十拿九稳。 王家和听到这话，笑容满面地连连点头，心头乐开了花。 家里要是出了个大学生，那可是走路带风，走到哪儿都倍儿有面子！ 紧接着，王家和与王家军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热火朝天地说了起来。 渐渐地，话题全被王家军一人承包，他讲述起当年战场上的峥嵘岁月。 围坐一旁的众人听得心潮澎湃，个个聚精会神，仿佛身临其境。 王小北平日里就爱听故事，此刻更是听的津津有味。 其实，像这样长谈的机会并不多，今天可算得上是畅所欲言，从早聊到午饭，又从午饭到午后，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毕竟是过年嘛，日子就得这么热热闹闹地过。 张美英手脚麻利，帮着张罗出一顿丰盛的中午饭。 烧豆腐，红烧鱼，红烧鸡块，猪肉炖粉条，还有一个洋芋丝和素炒大白菜。 六道菜摆上桌，已经算是很丰盛了。 吃完之后，又说了一会儿，没在这儿吃晚饭，家里还留着不少剩菜。 天气冷得厉害，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坏，但总不能放太久。 初三这天，天刚蒙蒙亮，王小北就骑上自行车，出了家门。 为啥这么早就走？ 还不是因为七点的火车就要开。 到了火车站，正赶上过年，人多得跟潮水似的。 这几年，因为工作调动，人口来来去去，车位一直紧张，现在更是挤得不行。 不过和以后的春节比起来，今天这阵仗只能算是小场面。 在这儿，王小北头一回见识了未来的东西。 自动扶梯和中央空调。 没想到北平站里竟然装了中央空调，虽然效果一般，但比外面暖和多了。 穿着棉袄，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他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慢慢等到6点多，忽然看见王家富和胡景同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候车大厅。 王小北赶紧跟在后面，眼睛飞快地扫过他们全身。 俩人身上都塞着一条大黄鱼，王小北心里琢磨。 这是要干啥呢？ 带这么多钱，难道有什么大动作？ 要知道，一条大黄鱼在黑市能卖2000多块，那可是笔巨款！ 他们坐下后并没有挨在一起，也没说话，仿佛不认识一样。 王小北则在一旁缓缓等着，不急着上车。 现在的火车可以让送人上去，等进了站台再想办法也不迟。 大约过了20分钟，他们终于上了车。 王小北借口送人，混进人群，悄悄上了火车。 站台上，离别的气氛弥漫开来。 等他们坐好，王小北朝最后一节车厢走过去，趁着没人注意，溜到了两节车厢接口处，然后闪到了下一节车厢。 第408章 去港岛的机会 巡逻的人？ 其实是有的，但王小北消失没有人注意，钻进后面的车厢时，也没有被人发现。 选这个车厢，是因为它是货车厢。 到了这里，王小北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趟车从北平直达津沽，全程100多公里，中间不停，预估3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地方。 他开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车厢来。 这里琳琅满目，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嘿，真巧了！” 王小北眼瞅着木箱里藏匿的东西，不禁嘴角上扬。 原来，这些木箱里装的竟都是工艺品，象牙雕刻、摆件、瓷器等等，什么都有。 不过，这些瓷器显然是新烧制出来的，仿照古董批量制作，还融入了不少西洋画风元素。 王小北自然没要这些东西，毕竟空间大小有限。 忽地，他目光锁定在箱子上的报关单，惊呼一声：“嗯，竟然是去港岛！” 尽管专业术语一窍不通，但港岛的英文标识他还是认得的。 略加思索，他猜想这批货应该是北平某文物店或工艺美术店出售给海外买家的。 遗憾的是，货物恐怕并非通过空运，极大可能选择海运方式。 否则的话，他还真能借此机会搭个便车，去港岛游玩一番。 可既然选择了海运，等他抵达港岛时恐怕早已经开学。 看了一阵，王小北便没了兴致，转身沿着火车车厢向其他区域闲逛。 客车厢与货车厢之间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正是他先前进入的地方。 走着，他突然顿住，原来货车厢内还有人看着。 相邻车厢内，三名男子一边热火朝天地说着话，一边打着牌。 “说真的，这种押运的事我以后打死也不接了，谁爱干谁干去。想当年咱们连纸老虎都打败了，还怕他们不成？” “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人，搞得他们好像比我们多长个脑袋似的。对三！” “没错，早晚把那些地方收回，要不起。” “嗨，甭理他，犯得着生这气嘛。咱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行，对七，要吗？” “我能不生气吗？你听听那什么语气，我告诉你们，这批货要是有任何损坏，没能按时抵达港口，影响了那边的合同，那全是你们的责任。” 顿了顿，说话的人继续继道：“换我啊，就直接扔仓库里，才不卖呢。”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 几人议论的人，正是未来时代洪流中的主力。 对此，王小北不便评价，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信仰。 …… “反正管他那么多，我们只负责把东西运到港口，让他自个儿去报关。只要货物上了船，那就跟咱俩彻底没关系啦！” “嘿，这狗东西竟然是坐飞机走的，老子这辈子连飞机翅膀都没摸过呢！” “唉，你说这些资本家，真是富得流油，一张飞羊城的票就100来块，够我吃多少顿好的了！” 王小北默默听着，心中却泛起了涟漪。 现下直飞港岛的航班是没有的，必须经由羊城转机。 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他带大行李箱，那自己岂不是有机会搭个顺风飞机，几个小时就能直达目的地，多省事！ 思忖片刻，他觉得这个计划颇有可行性，决定先探探对方底细。 于是，王小北闲逛了一圈后，便钻进了自己的空间里，专心捣鼓起吃的。 10点30分，火车抵达了津沽火车站。 王小北径直来到客货交接处，在空间之中等着，确保周围五六米内的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待确认货车周边没人走动，他瞬间移动至月台节点，自然的出现在熙攘的人群中。 此刻月台上人头攒动，他混迹其中，没人察觉。 王小北着急的朝王家富跑去，生怕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跟丢了人。 他迅速系紧围脖，遮住脸，快步紧跟。 千万别有人查什么介绍信啊！ 他心中想着，很快就跟着两人融入人流，朝着车站出口行进。 正走着的时候，忽然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 梳得一丝不乱的油头，手腕上戴着一只大金表，在整个车站中堪称最耀眼的存在。 众人纷纷侧目，或好奇，或鄙夷，暗自嘀咕。 瞧那派头，准是资本家。 王小北同样多看了几眼，注意到男子目光的尽头，正是货车停放之处。 他心念一动，一个扫描丢了过去。 下午3点50分的飞机票，外加一张第二天早晨飞往港岛的机票，以及那个引人注目的大行李箱…… 种种情况让王小北心头狂跳，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去，还是不去？” 对方四号抵达港岛，距离开学尚有11天。 时间紧迫，能否赶回来是个未知数。 王小北的目光追随着渐行渐远的王家富，内心挣扎不已经，最终还是未能作出决定，只能静观其变，视后续情况而定。 他与王家富不同，只需给他一个地址，他就有本事把东西弄到手。 此刻，他心中暗忖时间恐怕是不够了。 想着，他迅速加快步伐追上去。 王家富与胡景同两人走出车站，在站前没走。 胡景同环顾了一下，侧身对王家富说：“你在这等会儿，我去问问路。” 说完，他径直走向附近一位老者。 然而，王家富视若无睹，紧紧跟着。 胡景同看着王家富这番举动，十分的头疼。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察觉到此人没有自己先前想的那样精明，却偏偏寸步不离的跟着。 胡景同无法独自行动，只好任由王家富跟随。 他走到一位车站工作人员面前，客气地问：“同志，我想问一下，怎么去天宝路？这里有直达的公交车吗？” 工作人员思索片刻，摇头说：“天宝路？不清楚哦！你要不问问别人吧！” 第409章 织金陀罗经被，皇陵宝藏现踪迹 胡景同稍微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以前的鬼市，你知道吗？” 一听此言，工作人员恍然大悟：“哦，你说那啊！看见没，那儿有个汽车站，有车去那儿。” 工作人员边说边指了一下。 尽管有点远，胡景同还是瞥见远处一个大院，能看到车辆进进出出。 他感激地道谢：“谢谢你啊！” 随即，领着王家富离去。 王小北自然也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走出车站，眼前是一条宽阔的水泥马路，对面林立着矮矮的沿街店铺，与北平繁华景象相去甚远。 周围不乏带有尖塔风格的建筑，透出一丝异国的风情。 火车站周边车水马龙，既有各类车辆穿梭往来，亦有拉车的牲畜忙碌其间。 王小北紧随二人步伐，走到800多米处的一座大院。 此时，院内正有车辆不停的进出。 他紧随二人上了车，挤至最后一排。 按照指引买票，目的地并不遥远，约摸5公里路程，途中需穿越一座老石桥。 约摸一刻钟后，车在一条街口停下，三人相继下车。 王小北毫不迟疑，转身离去。 而胡景同与王家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根本没有在意，径直走入马路对面的巷子里。 王小北走了一段距离，回首一瞥，两人已经走入一条街道。 这里的情况看起来像郊区的镇子。 王小北找着一个小树林，进去之后迅速更换行装，旋即走出来。 用一条大红围巾围着口鼻，紧跟二人的步子。 一阵弯弯绕绕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土屋大院门前。 胡景同看着眼前的院子，心中很是纠结。 他真不想带上王家富一起，只是不这么做又不行。 这家伙死缠着他，要不是顾虑家里的老小，以及对方可能留着后手，胡景同是绝不会带着王家福来到这里的。 一番内心挣扎后，他才轻轻敲了敲院门。 片刻后，一位老者走了过来开门，疑惑的看着两人：“你们是……” 胡景同忙道：“跃叔，我是景同，胡茂实是我父亲。” 听到这话，老者眼睛睁的大大的：“你……你是胡老爷的公子，景同？” “正是。” 胡景同点头应答，环顾了一下后低声道，“叔，我爹说有东西寄存在你这里，嘱咐我来取。” 闻言，跃叔目光转向一旁的王家富。 胡景同察觉，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他也知道这个事，人没有问题，你放心。” “原来是这样，进来吧。” 跃叔释然一笑，继而热情的说，“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做些吃的。” 此时，王小北早已经趁机潜入屋子里，瞬间躲进了空间中。 等几人走进屋内，跃叔热情的递上茶水，又拿出两个馒头来：“先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就去做饭。” 落座后，跃叔目光看着胡景同。 胡景同会意，取出一张折叠的小纸条递过去。 跃叔打开看完，露出笑容：“行，这下我就安心了。之前你弟弟来拿东西，我还留了不少没给他。” 闻言，胡景同眉心紧蹙。 他心中清楚，父亲在这边曾纳了一小妾，并育有一子一女。 只因当时自家舅舅在北平是风云人物，没敢将他们带回去，致使他们一直滞留津沽。 至今，他尚未与这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见过。 看来有不少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他收住思绪，没提宝藏的事情而是问道：“跃叔，我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 跃叔听到这话，长叹一声：“唉，胡老爷在解放前就遭人毒手了。” 胡景同闻言，胸中犹如被重锤击中，尽管这11年没有寻找父亲的下落，但内心深处早已经预料到这个残酷事实。 跃叔望着他黯然的神情，再次叹气：“若非胡老爷帮忙，我们这一家老小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胡景同自然知道老头的事。 当年战火纷飞，胡茂实恰好身在津沽，不仅为跃叔一家，还有他的那个小妾都办理了手续，让他们出了国。 想到这里，胡景同心中怒火中烧，为何父亲不顾自己家人，连那些东西，也给那家人弄走了一些。 “那……那些东西现在哪里？” 王家富在一旁急不可耐地插话，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胡景同紧皱眉头，强压下心头的烦躁，目光直视跃叔，沉声道：“跃叔，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呢？” 跃叔闻言，缓缓站起来，走进里屋。 片刻后，他捧着一个旧木箱子走出来，拿出一件用布包着的东西。 一层层揭开，露出一块泛黄的布片。 “你父亲曾说，当你见到这块布，自会明白意思。” 跃叔边说边将布片递到胡景同手中。 胡景同接过来，轻轻展开那块布。 这是一幅长约两米、宽近一米的暗黄色布，质地轻薄，上面隐约绣着某种图案。 王小北在空间里看着，感觉似曾相识，脑中闪过几个关键词：慈禧、皇陵、宝藏…… 这些线索瞬间串联起来，他豁然开朗。 这正是那件赫赫有名的织金陀罗经被！ 据说，此东西曾覆盖于慈禧的遗体之上，镶嵌数百颗稀世珍珠。 后来孙殿英盗墓，珍珠被尽数剥了，经被则被弃于墓室角落，后被一名士兵拾得。 上面用梵文写着很多菩萨真言，还有佛、菩萨、金刚力士的功德名号。 在佛教，它被看做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死后盖在身上，不仅能消解一生罪孽，还可免受冤家魔障之扰，确保亡者安详离世。 灵魂得以被阿弥陀佛引领，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即使生前诋毁佛法、无视因果、福德浅薄之人，只要临终覆以织金陀罗经被，亦能洗清罪业，与佛结缘，获得超度之机。 第410章 后山的土地庙 所以，这件看似普通的经被，实则承载着无尽的宗教信仰与生死寄托，其价值远远超越物质层面。 坊间流传，亡者身披陀罗尼经被，一旦踏入冥界，连阴曹地府的阎王爷也要起身相迎，对其敬畏三分。 这可是一件宝贝。 只是，经被之上有一些红丝线绣成的各式图案。 胡景同看着经被，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看了好几遍，才抬头对跃叔真诚的道：“跃叔，真是谢谢了，我就把它拿走了。今天就不在你吃饭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就回去了。” 跃叔感觉出胡景同心里很急，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们。” 自己总算不负所托，完成了当初的承诺。 王家富刚出门，便迫不及待追问起来，刚才这一连串举动令他如坠云雾。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东西到手之后，我们马上就会出国，到时候这个事一定会公布出来，你可千万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此言之意再明显不过，等他们一出国，就会把这件事大白于人，就算胡景同藏了什么，到那时候也都没有用了。 听到这话，胡景同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你放心，咱俩如今可谓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出了事，谁也别想跑。” 王家富闻言，微微颔首，算是暂时打消了顾虑：“你明白就好。” 随即提议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先找个饭店吃点东西，再去招待所仔细研究一下。” 胡景同同意的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有全国粮票吗，我这儿可没多余的。” 王家富呵呵了一声：“带了，粮票的事不必操心。” 二人说着，便一块前往附近的餐馆吃饭。 王小北望着两人的身影，心中想了想，再次潜入先前的大院搜索了一下，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才跟了过去。 二人吃完饭，并没有多待，坐上公交车继续出发。 王小北一路跟踪，看着他们中途换了一路车，最后在一条街巷边的一座寺庙门前停下。 他们并没有进入寺庙，而是就近找了家招待所住下，只开了一间房。 王家富肯定是不放心胡景同的。 进了房间，在王家富的催问之下，胡景同终于说了出来：“那东西就藏在这座庙里面，当年战乱的时候，那些地方土匪恶霸乃至军阀趁机疯狂敛财。” “我父亲预感不妙，便将宝物藏于这里，信上不敢说的太清楚，用暗语告诉了我这些。”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哦，不对，应是分藏两处，你刚才也听到了，我那弟弟拿走了一些。” 王家富一听这话，顿时火气直往上蹿。 井自强可是说过，这里面留存的都是好东西中的好东西，随便哪一件拿去海外，都是天价。 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他急切催促道：“那些宝贝究竟藏哪儿了？咱们快点拿出来！” 胡景同却缓缓摇头，“宝贝可以去看，但绝不可轻举妄动。” 见王家富满脸疑惑，他解释道：“你想啊，一旦取出宝贝，我们怎么安全运走？” “要是数量多呢，哪怕不多，可一旦被人察觉，咱俩可就全栽了，除非把这些宝贝主动上交。” 王家富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说道：“运的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安排。你只负责找出宝贝，咱们按约定分配就行了，而且大头归我。” 胡景同听完，心中已经猜出几分。 这家伙果然早有预谋。 尽管心里面担忧，但事已经至此，胡景同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自从王家富找上门来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卷入这场漩涡。 好在他早有准备，白水寺的宝藏藏了两处，明面那处的找到了，还有另外一处暗里的。 遗憾的是，眼前的这批宝物因当初匆忙，没有分散藏匿，而是集中在一个地方。 权衡了一番，胡景同最终妥协：“好吧，那就先去看看情况，但愿一切顺利。” 决定了之后，二人一块走出招待所，径直朝寺庙方向走去。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又换了一身衣服，悄悄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现在是下午，可前来进香的信众依然络绎不绝。 毕竟不是那十年，现在没人管这些。 山势虽不高，却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寺院建筑群，其间还可见到战争留下的残垣断壁。 走入山门，两人并没有走向巍峨的大殿，反而在殿内四处寻找着什么。 “找到了！” 胡景同忽地说，目光看着一株苍劲古树，跑了过去。 王家富听到这话，立刻紧跟过去。 古树的后面，就看到了一个后门。 胡景同领着王家富悄然穿过，身影没入门后。 王小北自然也是跟着。 进了后门，出现的是一条上山小路，边上都是树木。 为了避免被两人发现，王小北干脆走进树林，然后进了空间里面跟着。 上山的路上，已经看不到香客了。 胡景同抬头看了看，前面就是寺庙的那座大殿，于是他继续往前走去。 沿途可以看不到稀疏的坟茔。 两人约摸走了1公里，来到了树林深处。 这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座低矮的土地庙 胡景同停下脚步，然后指着那座土地庙，“没错，就这儿了。” “这儿？” 王家富站在原地，满脸疑惑地打量起这座矮小的土地庙。 它不过一米多高，顶端搭着一座袖珍小屋，底部则由两块巨石支撑。 王家富走过去摸索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他转头看向胡景同，狐疑的问：“你说的东西难道藏在这破庙底下？” 除了土地庙底下，四周已经没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了。 胡景同微微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 第411章 四件国宝，决定去港岛 见状，王家富连忙催促：“既然这样，还愣着干啥？快过来帮忙打开看看啊！” 胡景同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来，老哥，咱俩一起用力！” …… 与此同时，王小北也跟着两人后面来到了附近。 看到土地庙的时候，他连忙打开了扫描功能。 下一刻，他眼前一亮，“好家伙，果然是个宝地！” 土地庙底下有一个地窖，约2米高，1米多宽。 地窖里面，摆放着一只很大的木箱，他连忙通过空间闪身进去了。 上面，胡景同和王家福两人在飞快的挖着，听着动静，王小北来不及多看，连忙把箱子收到空间里面，然后自己也进去了。 没在关注外面的动静，王小北直接打开了那箱子。 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四个锦盒。 他首先取出最上层那件长条盒子，轻轻揭开，一幅长长的卷轴呈现眼前。 画卷很重，感觉应该很长，不过宽度却仅有30多公分。 深吸了一口气，王小北缓缓将画卷展开，其全长竟达6米有余。 随着画卷一点点铺陈开来，一行行苍劲有力的题字映入眼帘——这是富春山居图。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后半卷，无用师卷！ 王小北瞪大双眼，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是十大传世书画之一，价值连城，堪比清明上河图。 这画命运多舛，以两部分示人，前半卷为剩山图，后半卷为无用师卷。 二者合璧，方能还原这部传世佳作的全貌。 看完之后，王小北心里面很是疑惑。 他清楚的记得，“剩山图”存于内地，而“无用师卷”则被光头带到了海岛那边，陈列于博物馆中。 那自己面前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真是奇怪了！ 摇了摇头，王小北放下疑惑将画卷收起，拿起了第二个锦盒。 打开之后，一个白玉宝塔赫然入目。 这塔共十三层，巍峨挺拔，由塔基、塔身、塔刹三部分构成。 白玉质地纯净无瑕，云雾流动，而且每层塔檐还悬吊一只玲珑玉铃。 这种好东西，绝对是慈禧陵中最值钱的玩意之一。 感慨了一下，王小北目光转向一侧的金丝楠木盒。 盒身是枣红色生漆，匀亮如镜，盖子上浮雕一条威猛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四壁篆刻着一些文字，字迹间镶嵌金箔，熠熠生辉。 他打开盒盖，两枚翠绿玉玺静静地躺在里面。 王小北仔细端详，一枚玉玺刻有“八徵耄念之宝”，另一枚则镌刻“自强不息”！ 四字，皆为印章部分。 四面还各镌一篇微雕文章，笔力遒劲，意蕴深邃。 王小北想了想，原来这是乾隆御用玉玺，至于具体用途，他就不得而知。 最后，王小北期待地揭开最后一个锦盒。 黄缎之上，一枚形似塑料摆件的大西瓜赫然在目，正是他魂牵梦绕的翡翠西瓜。 他轻轻拿起，只见西瓜雕工精细绝伦，天工造物般无可挑剔。 那细腻的纹理、逼真的形态，无不让人叹为观止。 翠绿欲滴的西瓜皮，犹如鲜活的生命般生机盎然，墨绿的条纹错落有致地交织其间，仿佛能透过薄薄的瓜皮窥见内里的黑瓜籽与红瓜瓤，虽朦胧却诱人。 翡翠西瓜实则并非以翡翠雕琢，其真身乃碧玺，自古便被视为驱邪之宝。 单论材质，这东西或许难入行家法眼，甚至不抵寻常宝石之边角余料，但在国人眼中，其价值却非如此简单衡量。 相较于西方对璀璨夺目的宝石的喜欢，我们更钟情于意境之美。 匠人独具匠心，以黑碧玺琢成粒粒瓜籽，红碧玺化作鲜嫩瓜瓤，外层碧玺则精心刻划出西瓜皮特有的面条纹质感，层次分明，栩栩如生。 一经雕琢，原本平凡的碧玺摇身变为一件独具韵味的艺术珍品。 据说另一件同系列珍宝，被一位美国收藏家纳入私家博物馆。 听说还是贵族，只可惜到底是什么人不得而知。 看完了之后，王小北将东西收了起来。 四个都是国宝级的好东西啊。 只是不知道这《富居山春图》的后半卷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机会的话得找人看看。 目光转向王家富二人，这时候两人已经在争吵起来。 地方已经找到了，里面却没有东西，两个人能不懵逼吗？ 不过东西他已经拿到了，也就懒得继续理会两人。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离飞机起飞只有两个小时，他得尽快赶过去。 王小北还是打算去港岛那边看看。 利用空间闪烁，王小北很快出现在外面的大马路上。 他来到路边一位大妈身旁，礼貌问：“大妈，麻烦问一下，去机场该走哪条路呢？” 大妈微微摇头，“啊，什么，我不知道呢！” 王小北有些失望，谢过大妈之后，打算到市区问一下，却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可以坐车火车站，那里有直达新唐区机场的车。” 说话的事一个怀抱书籍的年轻女子，约莫20岁出头，气质娴静，目光柔和。 “新唐区机场？” 王小北心头一动，是津沽机场吗？ 他疑惑的看着女子，女子轻轻点头，“没错，津沽市只有一个机场。” “太感谢了！” 王小北立刻道谢。 “不用谢。” 女子轻笑着回应，随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如此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女子再次开口，指向一辆即将进站的公交：“这班车可以直达火车站，你在那里就能找到去机场的班车了。” “好的，真是太谢谢你了！” 王小北再度道谢，随即上了公交车。 第412章 成功搭上了飞机 公交车开走半个小时，山路上出现了两个面色阴郁的男人，正是王家富与胡景同。 他们步伐沉重，显然遭遇了不小的打击。 那些宝物竟然不见了踪影。 王家富心中暗忖，莫非是胡景同暗中搞鬼？ 可他明明一直监视着胡景同，实在找不出破绽。 胡景同则陷入沉思，怀疑东西是不是被自己的便宜弟弟顺手牵羊。 最后，两人决定先去找跃叔探探口风。 …… 与此同时，万里之遥的汉斯国。 井自强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手中端着咖啡杯。 此刻，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早日收到儿子传来的好消息。 …… 王小北乘坐公交车，回到了火车站附近的公交站，随即转乘前往机场的大巴。 下午两点半，他准时走下车，心中却涌起一丝担忧。 “这会儿的航班，需不需要提前1个小时过安检啊？” 眼瞅着时间临近，王小北不敢再犹豫，立刻迈开步子，几乎是小跑着冲向航站楼。 眼前的航站楼并不大，只有一座主楼矗立，4层楼高。 刚一进门，王小北便看到那位曾在火车站看到的港岛人。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行李箱子，往里面走去。 但马上，王小北就看到他身边，一个机场工作人员正麻利地将一个写着赵字的大行礼箱搬上推车，径直推向另一个房间。 王小北看了一下，很快就找到厕所，径直走了进去。 走入厕所，他立刻进了空间，六米见方的范围都在他的观察之内。 不过，这已经够了。 只要乘着别人不注意，再次进入空间就行了。 几次进出空间，王小北很快就到了一个仓库旁边。 仓库大门打开，一辆皮卡车停在里面。 “还有没有？” 司机看着刚走进仓库的人问。 “嗯，还差三个人，估计得再等等。” 来人边回应边将手中的东西码放在皮卡后面，随后转身离去，只留下司机在那抽着烟。 王小北见此情景，脑子里飞速转动。 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过去呢？ 没有机票，他可不敢贸然过去，不然绝对整个机场的人都得过来抓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在暗处耐心等待。 几分钟后，机会来了。 司机丢下烟，起身走下车。 王小北眼神一亮，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身形瞬间出现在副驾驶位上，紧接着又遁入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心中暗喜。 这辆送行李的皮卡，只要靠近飞机，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登上飞机。 仓库里面，不只有这个司机，还有十来个人，估计是等着干活的人。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司机终于过来了，刚刚应该是上厕所去了。 在仓库内等了半小时，所有行李总算全部到了，车辆这才开向机场跑道，来到了飞机的尾部。 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了。 飞机的尾部开着一个大口子，等待着放东西。 趁着司机与其他工人下去搬运的时候，王小北出现在副驾驶座，观察起来。 这里没有监控，两侧的工作人员又相隔比较远，应该不会出问题。 等所有货物被送入机舱，王小北也闪现在缓缓降下的货舱挡板下方，瞬息间消失于空间内。 不久，车辆离去，货舱挡板徐徐升起，他则顺利潜入飞机内部。 进了机舱，王小北心中石头落地，长舒一口气。 这下可算登机了！ 下次得找个更便捷的法子，这么折腾实在吃不消。 舱内黑漆漆的，但对王小北来说并没有什么。 箱子早已经被牢牢固定在网兜里面，他打算取出那港客的物品。 然后，他进入箱子，再遁入空间，如此一来，就方便出去了。 估算着起飞时间临近，王小北暂且按兵不动，没有去动行礼。 随即，他隐入空间，静待飞机飞行。 约摸20分钟后，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陡然拔高。 王小北透过空间感知到外界景象的变幻，直至飞机趋于平稳。 然而，他并没有急于出来，反倒在空间内悠然欣赏起先前得手的国宝，毕竟离目的地还有2个多小时，时间充裕得很。 把玩片刻，王小北决定实施计划，先进到机舱内的箱子，方便到地方之后出来。 然而，正当他打算离开空间的时候，机舱内一段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两个操着港腔的人在说话。 其中一人有急事回去，所以等会直接坐火车到鹏城，再转车返港。 他说火车站就在河边上，当年建在这里正是为便于货运，与港岛仅一江之隔，3小时就能到。 今天晚上10点能到鹏城，通关手续已经弄好了，只要他一到就可以出去。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琢磨起来。 时间于他而言，本就紧张，更何况羊城那边的管控也非常严格。 介绍信、证明、粮票什么的。 要是被查了可就麻烦了。 想了想之后，王小北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罗湖站。 王小北记在了心里。 根据那个人说的，估摸那列火车大概晚上7点出发。 这边到达羊城应是在6点前后。 只是，机场与火车站之间的距离多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火车站？ 不管了，到地方了再打听。 决定之后，王小北身影一闪，出现在货舱中。 他选了一只大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收起来，然后钻了进去。 拉链一拉，人已经遁入空间。 第413章 靓仔，来玩嘛 再将先前收起来的东西重新放回箱子，虽然乱了一点，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只希望能够顺利过关。 万一这个办法不行，王小北就只能选择别的方法，不过他并不担心。 弄完了后，王小北就在空间等待起来。 果不其然，差不多6点的时候，飞机降落在天河机场，而箱子里的他也顺利的被人带了出来。 一路直接到了机场外面。 王小北自然是已经从箱子里面出来了。 出了机场后，王小北就不怎么着急了，明天他照样可以去港岛。 毕竟今天才是初三，时间还早。 然而，能早一天抵达就能多在港岛呆一天，况且还得留够时间返程。 “同志你好，请问去鹏城罗湖站的火车该怎么走啊？”王小北找了个路人问路。 “哦，去鹏城的话，在海心沙站坐车就行啦！” 对方操着一口浓重的粤语，尽管努力说成普通话，但对于王小北来说，理解起来仍有些许难度。 “海…心…沙…站？” 王小北一字一顿，生怕听错了。 “系啊系啊！”对方连连点头确认。 “谢谢，那请问怎么去海心沙站呢？” “那里有直达的车呀！”对方热心的指了一下。 “好的，谢谢。我去找找。” 王小北再次道谢，随即按照方向，迈步而去。 刚抵目的地，正欲问路，王小北就看到一辆车的挡风玻璃上，赫然写着“海心沙火车站”字样。 他毫不犹豫，径直上车。 问了一下司机，确认了是去火车站后，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又焦急的等了十来分钟，车子才终于发车了。 好在是一路上并不远，只有5公里。 也就十几分钟，汽车就到了火车站，王小北随之下车。 望着眼前这座略显破旧的水泥建筑，他不禁嘀咕了一句：“这么近，骑车三十分钟也够了。” 走入车站，一群人在吞云吐雾，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与落地的浓痰声。 人群三五成群，或候车，或闲聊，消磨着时光。 此刻，时间差不多到了7点，天色都黑了下来。 王小北目光一扫，即刻看到飞机上那个去港岛的人。 不久，列车即将发车的广播响起，他随熙攘人流，利用空间顺利登上了火车。 一路没有什么意外，约莫10点整，火车缓缓驶入罗湖站。 王小北也是悄悄的出了火车站。 到了这里，王小北已经用不着去跟人打听了，只要找到河就可以了。 怎么找也很简单，跟着那个港岛人就可以。 看着那个港岛人上了一辆车子，向南边而去。 王小北笑了笑，果断的跟上。 没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一处岗哨前，他判断这里应该是边境口岸，因为前方横着一座大桥。 想了想，王小北收起自行车，避开岗哨，转向周边黑暗处而去。 借微光打量，一道绵延的铁丝网映入眼帘，但这显然无法成为他前进的阻碍。 瞬间，身影消失于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河中。 没等水花溅起，他又迅速闪回空间。 如此反复十数次，瞬息间跨越七八十米宽的河面，安然抵达对岸。 重新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再度出现时，王小北看着漆黑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港岛，我来啦！”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随即从空间取出自行车，往城市里骑去。 这个时候，岸边还没有那些林立的高楼大厦，依旧是农村的样子。 夜色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打破宁静。 “汪~~” 王小北轻声嘀咕：“终于轻松了一下！” “大陆仔？！”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随后黑暗中，几道人影从路边倏然现身，手中都拿着武器。 “你们想干什么？” 王小北停下自行车，看着那几人。 对方口中的“大陆仔”他听得明白，心中暗自嘀咕。 这黑漆漆的夜晚，不要逼我出手啊！ “把钱交出来！”领头人拿着钢管，嚣张地指向王小北。 “我没有！” 王小北呵呵一笑，有也不可能给。 “不可能！你肯定是刚从那边跑出来的，身上哪能没钱？你最好老实一点。” 王小北摇了摇头，将车停在一旁。 “我身上确实没带钱，但我是来投奔亲戚的，他就住在城里，你们带我去找他，我让他给你们钱，好吧？”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八成是专挑像他这样从内地过来的人下手，敲诈钱财。 他决定先问问路。 “我说，你别乱动啊，否则伤了你可不好！” 然而，这几人并没有买账，反而缓缓逼近。 王小北纹丝不动，手却悄然伸向身后，一把锋利的剔骨尖刀瞬间握在手中。 “谁想试试？” 王小北冷然出声，刀光在夜色中闪烁。 见到他手中的武器，几人动作顿时僵住，面露惊疑之色。 “算你小子狠！” 为首青年瞥见尖刀，悻悻地说了句狠话，显然是打算撤退。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他们便转身离去。 王小北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嘿，这就怕了？我还以为得打一架呢！ “哎，怎么去城里啊？”王小北不忘追问。 “顺着大路一直走就是！” 没想到对方竟还真回了一句。 目睹此景，王小北耸耸肩，收起尖刀，心中暗笑。 看来这些人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只要他们不来阴的，他倒也不惧。 于是，他微微一笑，骑上自行车，沿着宽敞的大路，朝着远方骑行而去。 骑行了一段时间，沿途虽然偶尔看到疏落的民居，却始终未现城市那种连片密集的房子大楼。 王小北心中不禁嘀咕起来，“难道我走错了道？” 正当他奇怪的时候，穿过一片林子，远方灯火阑珊处赫然映入眼帘。 看来，他并没有走错路。 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依旧有一片灯火，定然是城镇无疑。 尽管如此，王小北心里明白，自己在港岛北面，港岛最繁华的还是南边。 随着自行车渐行渐近，道路两侧的房屋逐渐增多，且许多门都是敞开着。 “靓仔，进来玩嘛！” 一声娇媚的呼唤从红灯屋门口传来，一对男女正打情骂俏，女子见他路过，笑盈盈地招手喊了一下。 然而，看到王小北身上的衣服，女子嘴角微撇，低声啐了一句。 第414章 都是跑过来的 就算听不到说什么，也知道什么意思。 穷光蛋呗！ 毕竟，王小北身上穿的衣服实在太土了。 王小北没有理会她，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那与女子交谈的男人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转身匆匆上了楼。 王小北骑着车来到街上，好奇的看着那些繁体字书写的招牌，一时间恍如穿越时空，置身于民国时期的北平或申城。 周遭的建筑多为90年代常见的普通楼房与砖瓦房，其间也有几座大厦。 但王小北心知肚明，这里尽管也是港岛，却是北面，还是以农业为主。 也就是所谓的农村。 时间看着也不早了，王小北打算晚上就在空间睡，等明天再逛。 刚想着，一阵急促的“嘟嘟”声响起，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用摩托车疾驰而来。 王小北见状，迅速将自行车拐入附近一条巷子躲避。 此刻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一旦被盘查，必将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王小北并没有打算在港岛大开杀戒，况且在这个地方，金钱的力量是万能的。 当下，还是躲一躲。 “前方人员请注意，我是港岛警务处的，现在怀疑你非法越境，现要求你立即停下接受调查！” 察觉王小北要跑，摩托车上的人大喊一声，开车加速追来。 “停下？扯淡吧！” 王小北心里嘀咕了一句，脚下却是加快速度，冲进黑暗之中就安全了。 这家伙的语调虽然奇怪，但王小北还是听出了大概意思。 他不禁腹诽：“这地方的条子竟然这么敬业？！” 幸亏他身手敏捷，眨眼工夫便钻进了狭窄巷子，身影迅速进入空间。 刚进空间，就看着那辆摩托车贴着身边疾驰而过，朝着远方绝尘而去。 王小北并没有急于出来，估摸着对方可能折返，索性躲在空间里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约摸十来分钟，那辆摩托还真就原路返回，再次远去。 对此，王小北没有理会，盘算着先睡一觉。 明天白天混入人群中，谅他们也发现不了自己。 今天早上起得早，白天又生怕与王家富几人走散，硬是强撑着没敢休息。 此刻，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 不过这个巷子有点不太好，万一明天白天有行人经过，出来难免不便。 心里琢磨了一下，王小北决定换个地方。 于是，王小北从空间出来，骑着车继续往前。 上了一条大马路，王小北观察了一下，路上没几个行人，于是骑向对面的住宅区。 这里的房屋明显矮了一截，骑着骑着，竟有种郊区的感觉。 随意找了个小树林，他闪身进入空间，一头栽倒在床上，顷刻间沉入梦乡。 …… “钱都交了，这群混蛋还想把咱卖了！” “唉，谁让咱给的钱不多呢，别人都是四百五，估计他们觉得吃亏，幸好及时逃出来。” “我说咱这县城也是，咋就不能学学宝安那边，三个五不知道多好。哎……胆儿也太小了点。” “行了，别提了。等天亮人多起来，找地方换身衣服，去找我表姑。她能带咱们去市里办居留证。” 嘈杂的话语声犹如闹钟，将沉睡中的王小北吵醒。 他微微睁眼，就看到两个身披破旧棉袄的年轻人，正蹲在小树林里，用粤语交谈着。 王小北大致能听懂一些。 不过他们说的四百五什么的，是什么暗号吗？ 王小北满心疑惑，好奇心瞬间被勾起。 难道这种时候，有人有那么大胆子往这边放人，这真是胆大包天啊！ 感觉这两个人知道的东西挺多的。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四点多钟。 王小北琢磨了下，好不容易碰到同道中人，找他们打听情况应该比较容易些。 本地人？ 没准儿人家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 倒不是害怕，只是不想那么麻烦。 想着，王小北溜出空间。 只有一点月光，王小北和他们隔的有四五米，要不是刻意观察，几乎看不到彼此的存在。 王小北轻咳一声，故意弄出些声响。 邹锐志与魏雨信两人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他们跳起来，差点跑。 王小北见状，急忙道：“别怕，自己人，我也是内地跑过来的。” 听到王小北说的是一口普通话，两人神色顿时缓了下来。 想来对方早就在附近，若真是抓他们的人，哪需如此费劲。 尽管如此，他们仍保持着警惕。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摸到这里，实在不愿意继续跑了。 王小北借光月光，慢慢的靠近，停在离二人两三米远的地方。 他压低声音问道：“二位，我刚从大陆过来，听你们提起能搞到居留证，能否说一下？”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忽然掏出电筒朝王小北照来。 灯光下，王小北身上的衣服映入眼帘，两人顿时放松下来。 一看这装扮，无疑是来自自己这边的。 何况对方独自一个人，年纪也不大，实在构不成威胁。 更关键的是，同样是跑出来的身份，让他们自然而然产生了几分认同。 邹锐志个头不高，黝黑消瘦的脸庞写满了警惕。 他眯着眼睛问：“嘿，你是哪里人？” “哦，我北平的。”王小北应道，“我是来这里讨生活，你们呢？” 邹锐志听完，耸耸肩说：“咱俩一样，都是逃过来的，打算投靠这边的亲戚。” 王小北轻轻一点头，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之前提到的居留证和进市区的事儿，能跟我说一下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邹锐志与魏雨信两人面露讶异。 邹锐志瞪大眼睛，惊呼道：“哎呀，你小子啥都不懂，就这么冒冒失失闯过来了？胆儿可真肥啊！” 王小北笑嘻嘻道：“唉，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逼不得已经嘛，你就给我讲讲呗。” 第415章 拿银元买东西 邹锐志瞅了瞅，见王小北那副落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原来，此时港岛的管控虽不如想象中严，却也没有那么简单。 想要在这边安身，首先得设法抵达市区，并且能找到一个在港岛的亲属作为担保，如此才可以在警署顺利办理居留证。 这不简单在于，沿江一带的公路、公交站均有人盘查居留证，一旦被发现，便会立即送往警署拘留。 无论白天夜晚，都是有人在巡逻，就是为了严防外来人员。 若是在这边没有亲戚担保的，两天后这些人便会被遣返回去。 邹锐志与魏雨信是花了几十块，通过一位神通广大的“蛇头”抵达港岛的。 港岛这边有那些熟悉地形的人，他们开着船只穿梭于两地之间，而内地那边也有人联系想过来的人。 这些人，便是所谓的“蛇头”。 通常来说，送人到港岛，每人得给四百五十块。 他们之所以能安全抵达，是因为走的是主干道，其余路线多为淤泥或者沼泽地，一个不小心就没命了。 更何况，那些偏僻地段更是警戒森严。 而被卖去工厂，则是由于港岛这边的场子大量招工，对劳动力需求旺盛。 被卖到厂子的人会被看得很严，工资也很低，每月30港币，仅是有居留证工人的一半。 遇到那些给不起钱的偷渡人，蛇头们便会将这些人转手卖出。 当然，对于拿的出钱的，蛇头们自然不会这么做，毕竟他们在这一行混迹多年，还是要讲信誉的。 尤其是所谓的蛇头并非单指某个人，而是指代一个庞大的群体。 港岛这边现在之所以这么严，还是从去年年底开始。 那时，村子里闹饥荒，村民们为求生机，纷纷涌向此处。 毕竟在沿海地区，与内陆不同，人们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那些历尽艰辛跑到港岛的人们，一旦赚到钱，便会以外汇的方式寄回老家，为家人改善生活。 而且因为是侨汇券，无疑能让家中日子过得好许多。 对于刚才说的三个五，王小北现在也知道了，心中不由得对那个县的决策魄力暗自赞叹。 所谓的三个五，指的其实是宝安县的人每月可往返港岛5次，每次让携带价值不超过5块钱的农产品过来，然后从港岛带回的东西，无论价值或者重量，均不得超过5块钱或5斤。 正因如此，那里的人用不着冒险偷渡，生活水平也得以显著提升。 看来胆子大的人什么时候都有，只可惜…… 王小北暗暗琢磨着，想要拿到暂住证，还需有亲戚陪同过去登记。 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哪来的亲戚？ 对于路口的管控，王小北倒并不在意。 虽然通往市区的山路难走，路程有几十公里，但只要有1个多小时，他便能抵达。 而且，王小北一向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 于是，他向邹锐志问：“你有表姑在这边，那你要怎么获得居留证？是她带你去办理吗？” 邹锐志摇了摇头：“她住在郊区，带不了人，也是要去花钱托关系才帮我把居留证弄下来。” 接着，他连忙又补充：“这些都有记录的，一旦出事，担保人是要承担责任的。” 意思很简单，他不能帮王小北。 听到这话，王小北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彼此之间都不熟，不帮忙很正常。 看来，自己得想想别的办法。 他原以为用钱可以摆平问题，然而刚刚邹锐志的话提醒了他。 这里很乱，若是让人知道他一个人还带着钱，那绝对会被黑吃黑。 这样一来，他就陷入一个无解的循环。 有钱会被抢夺，没钱则没人替他弄。 至于先办事后钱更是过于想当然。 在这里，人们只认现钱。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邹锐志瞥向一旁的魏雨信，“我们也该出发了。” 说着，二人默契地悄然起身，往远处走去。 王小北目送二人离去，心中琢磨了一番，也决意前往城镇。 他刚刚打探到，这边的金铺收购黄金与银元。 王小北手里有北平外汇券，可在这儿如同废纸，甚至在其他城市也不能用，毕竟并非真正的外汇。 早知道是这样，出门前真该准备一些外币。 出了小树林，王小北悄默默的进了城镇。 此时的街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一些人出来吃早点。 当然王小北不是为了吃东西，而是寻找通往市区的车。 虽说他也可以利用空间过去，但搭个顺风车无疑更省时。 港岛的繁华程度，确实不是北平可比的。 沿街小吃店鳞次栉比，各类早餐琳琅满目。 干的有叉烧、包子；湿的则有粥与汤羹，不少都是在北平看不到的。 打量了一下，店内吃饭的几乎全是老年人，几乎没有年轻人的身影。 看到一家卖肠粉的摊位，王小北面带微笑，掏出一枚银元问道：“老伯，这个可以用吗？” 王小北知道搭讪还需先消费。 老板是一名慈眉善目的胖老头，他使用的蒸屉不是后世常见的不锈钢材质，而是竹编的圆盘放在水上蒸煮。 蒸屉边缘早已经被打磨出一层包浆。 对此，王小北毫不在意，毕竟90年代乃至后世北平的小吃摊，也有这般“接地气”的风貌，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若换成刚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年轻人，恐怕觉得不卫生。 胖老头抬眼打量了他一下，笑呵呵的道：“当然可以用啦！1元换1块。” 王小北知道不划算，却并没有纠结，反而笑盈盈地继续问：“肠粉每份多少钱？我要1份。” “每份五毫，需不需要加点别的？” 胖老头一边忙碌，一边随口问道，继而目光狡黠地盯着他：“小伙子，你是刚从那边过来的？” 第416章 搭上了去市区的车 胖老头看出王小北是从对岸过来的，特意放缓了语速。 王小北微微一笑，他很清楚是自己的打扮与腔调暴露了。 他也从未想过能瞒住。 “是的，刚到不久，老伯，我想请教你一件事，那就再加个鸡蛋。” 王小北心中清楚，这里所说的五毫相当于五毛，而仙便是指分。 “总共八毫！” 胖老头说出价格，边接过银元边热心提醒：“小伙子，别觉得吃亏，这枚银元要是拿到金店兑换，也就值两毫而已。如今这年头，银元已经不再流通了。” 胖老头一边娴熟地涂抹粉浆，一边乐呵呵地与他交谈。 尽管工具与后世略有差异，但制作流程却大同小异。 等东西上了抽屉，老头抹了抹手上的面粉，饶有兴趣地问：“年轻人，你想打听什么呢？” 他在这儿做生意多年，这种场面见多了。 接着，他找出两枚硬币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后收入口袋中。 “老伯，请问去市里该坐什么车？从哪儿上车呢？” 王小北笑眯眯的问道。 “哎呀，那里有警署设卡检查居留证，没证可去不了啊！”老头善意提醒。 对此，王小北轻松一笑：“没事儿，老伯，我只是先打听打听，总归是要过去的嘛！” 见他这么说，老头想了想，便将前往市里的路线仔细说了一下。 往前走两条街，有个菜市场，那儿有开往市里的车辆。 具体去市里的哪个区域，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要知道，这‘市区’不是特指某处，而是泛指九龙、油麻地，以及港岛一带。 说话间，肠粉也熟了，胖老头淋上酱汁，递到王小北手中。 王小北接过热气腾腾的肠粉，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相较于后世的味道，似乎更胜一筹，不知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 不多时，一份肠粉便被他风卷残云消灭干净。 望着面前忙碌的胖老头，王小北略一迟疑，随即从怀中摸出20枚银元，诚恳地道：“老伯，我能跟你兑换些现钱吗？” 老者笑眯眯的点头，接过银元，抽出一张20元港币换给他。 王小北顺利知道了路线，身上又有了钱，便离开了摊位。 此刻，天色已经全亮了，他根据胖老者指的方向，径直向菜市场而去。 一边走，王小北心中一边默默比对着这边的物价水平。 刚刚加的鸡蛋，一个三毛钱，换算成每斤差不多2块多。 这里比较偏僻，物价想必不会太高，真实价格估计在2块钱上下浮动。 再想到每个月70块的工资，如此看来，生活成本并不低。 不过市区的物价与工资会更高。 思绪飘飞间，王小北已经走入胖老头提及的菜市场。 其实就是集贸市场，周边摊贩们正忙碌着准备开市。 没有去打听，他在附近转悠一圈，便轻易发现了目标公交站点。 眼见人群进出，入口处工作人员不时查验证件，王小北心中警惕，悄然退至一旁。 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是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人群中，他留意到不少与自己处境相似之人，尽管他们穿着当地的衣服，但眼中流露出的畏缩与警觉，无疑暴露出他们的外地人身份。 但是，他也观察到，有人带着他们又说了什么，就顺利的进去了。 显然，这是第一道防线，一旦过了这关，上了车便能安心不少。 心里琢磨着，王小北来到大门附近，装作不经意地向里头张望。 见工作人员似乎警觉，他迅速转身，朝别处走去。 其实，他已经找到进去的办法了。 市场内有一处公共厕所，其夹角处恰好是视线盲区，正是绝佳的地点。 他假装闲逛，远离原地，来到与厕所相对的角落，四下看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后，迅速闪入空间。 再出现时，已经是车站大院里面。 一阵扑鼻而来的异味让他眉头微皱，他连忙快步往里面走去。 眼前共有两辆公交车，上面写着很多停靠站点，用的都是繁体字。 王小北找到“深水埗”三个字时，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深水埗位于九龙，这一点他还算心中有数。 至于那辆写着元朗的公交，他自是不会上去，现在这里就是元朗，站牌上的字样他早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公交车与北平那些并无太大差异，不算新，有三十多个座位。 此刻车里面已经有十来位乘客，衣着打扮仿佛让人穿越回90年代，牛仔裤配各色外套。 现在气温约莫十几度，不热不冷。 王小北裹着旧棉袄走入车厢，瞬间引来众人的目光。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有风险，却也不怕。 等到了地方，他就跑了，回来的时候弄辆车，届时谁还胆敢查？ 能买得起车，哪怕是从对面过来的，也能轻易搞定居留证。 王小北走到车厢尾，在一个少女身边坐下，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与其他争抢前排座位的乘客不同，这少女独自坐在最后一排。 王小北笑着向她颔首致意，没有贸然搭讪，只是安静等待发车。 他是在观察前方乘客如何买票。 少女察觉身边有人坐下来，却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瞅着窗外。 差不多过了一小时，司机与售票员才出现。 7点整的时候，公交车终于开动。 此刻车子里已经挤满乘客，不少人只能站着。 公交车驶出车站，途中又上了几位匆忙赶来的乘客。 等前方的人差不多买好票，公交车已经驶出镇子，进入郊外。 此刻，王小北才得以看到窗外的风貌。 映入眼帘的并非泥坯房，而是连片的木屋，明显是几户人家一起建的。 看来，港岛也没有想象中的富裕。 任何时候，贫穷仍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常态。 “去边度啊？” 售票员走到王小北身边，用一口粤语问。 第417章 找到能办居住证的人了 “去深水埗。” 尽管听不懂对方的话，可王小北此时的环境，也知道对方是在问他目的地。 听到王小北的话，女售票员不禁向他投来讶异的一瞥，问了一句：“你有无有居留证，有无有引荐人？” 王小北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下通常是有个本地人代为回答。 可问题是，他哪来的这些啊！ 一时间，他犹豫起来，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算了，反正已经上了车，大不了到终点站被抓起来。 只是，就在王小北想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他跟我一块滴！” 是坐在旁边的少女说的。 王小北心头一愣，愕然看向少女，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帮自己。 售票员没有继续追问，只当他们已经通过了检查，就说了一句：“3蚊。” 这话王小北听得懂，迅速掏出3块递过去。 少女也同时拿出钱交给售票员。 售票员收下钱，分给二人各一张车票，接着继续向后收票。 待售票员走远，王小北才转向少女，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当然没天真到以为少女对自己一见钟情，只是单纯的惊讶。 少女抿嘴一笑，特意放慢语速，解释道：“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从大陆过来的，知道你们的困难。” 此言一出，王小北顿时了然。 看来，她也曾经历过初来乍到的艰辛与委屈，才会帮忙。 真是遇到好心人了啊！ 难得碰见个能交流的人，他立刻笑容满面地追问：“那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少女轻轻摇头，回答道：“我父母住在元朗，过年我回来看看他们，现在打算去我姑家。我在城里上学，准备回去了。” 王小北点点头，估摸着少女应该还在读高中。 于是，他顺势问道：“那你老家是哪儿的？” 有了这个话题开头，二人的话匣子瞬间打开，热烈交谈起来。 在交谈中，王小北逐渐了解到少女的详细情况，并问了一些他关心的信息。 少女叫魏寒珊。 她是羊城人，五七年到港岛的，也就刚一年。 按照魏寒珊的描述，当时来了一大群人。 王小北想要去的九龙，离着深水埗也就是区区四五公里，一点都不远，可也很繁华。 魏寒珊姑姑家位于九龙的边缘地带，尽管是市中心，却也确确实实属于市区范围。 说话的功夫，车辆已经驶入蜿蜒曲折的山区。 在山间穿梭了1个多小时，才终于驶出来，朝着临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段路程直线距离约摸1个小时，只是道路曲折，加上途中频繁的停车上下客，实际上用了将近2小时，方抵达终点站。 不过，王小北没有等到终点站下车，而是随魏寒珊一道，在市郊下了车。 魏寒珊解释说，城里面检查严密，要是直接这么进城，恐怕会被抓住。 这里尽管是郊区，却都是楼房，往远望去能看见一栋栋大厦。 “再见！” 魏寒珊笑眯眯的向王小北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王小北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魏寒珊：“魏小姐，我想在这儿办理居留证，但我在这边没有亲戚，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在他看来，魏寒珊的姑姑既然住在这里，即便无法直接帮忙，可至少能介绍些有用的人脉。 毕竟，比起一头蒙到城里面从零开始结识人更方便，反正都是要给钱的。 魏寒珊听到这话，脸上犹疑。 王小北见状，笑着道：“你放心，绝不会给你惹麻烦，要是行的话我可以钱，这样可行吗？” 魏寒珊沉吟了一下，最后点头道：“好吧，我带你去问问姑妈。” “行，那就麻烦你了。” 王小北顿时松了口气，连连道谢。 只要能拿到居留证，港岛对他来说就不再有任何问题了。 魏寒珊带着王小北朝郊外走去，走了差不多半小时，他们在一栋10层高的大楼前停下。 王小北抬眼打量，只见这楼一层有很多房间，比普通住宅楼宽5倍左右，有点像是公寓。 阳台上挂满了衣物，密密麻麻，显然住的人很多。 “进去吧。” 魏寒珊轻声道，率先迈步向楼上走去。 “电梯呢？” 王小北看着魏寒珊往楼梯走，不禁脱口而出。 这可是十层高的楼啊！ “没电梯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魏寒珊回过头，眉梢微挑，对王小北的疑问有些困惑。 “没问题，没问题！” 王小北摆摆手，跟在后面上了台阶。 幸好目的地并不在顶层，只在五楼而已。 “阿叔好，阿公好！” 刚到5楼，魏寒珊就笑呵呵地与邻居们热情打招呼。 王小北跟在身后也是微笑点头。 狭窄的走廊里，各类物品杂乱地堆着，他们走了好计划，终于在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来。 “姑妈，我回来了！” “是珊珊啊，快进来。” “妈妈叫我带了点东西。” 门里面，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听到这话出现，笑容可掬地说。 “这是……” 妇女目光转向王小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魏寒珊迅速转身，以流利的粤语向她低声解释。 一番交谈后，魏寒珊转头对王小北说：“你先进来吧，我姑父去打牌了，待会我去找他商量。” “好的，多谢。” 王小北应声走进屋内，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真小啊！ 这是他对这间屋子的第一印象。 不足20平米的空间内，硬生生塞进了卫生间、厨房与卧室。 更奇特的是，屋顶处还搭建了一个迷你阁楼，用梯子上下，阁楼空间仅容一人勉强坐起来。 小阁楼分两块，一块是睡觉的，另一部分则堆满了各式杂物。 昏暗的光线，局促的布局，让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压抑的氛围。 王小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劏房。 这是属于港岛的普通人的一种住房，类似后世的北漂、沪漂！ 第418章 卖大黄鱼 “你先坐着，我问问情况。” 魏寒珊指了指屋子，让王小北坐下来。 然而，面对这吃饭的桌子都放不下的地方，王小北决定还是一块去算了。 “我也陪你一起去吧。” 魏寒珊想了想，点头道：“好，那你跟我一起吧。” 二人出来之后，朝着二楼的一间屋子走去。 来到门口，魏寒珊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开了，一位裹着厚厚睡衣、顶着一头烫发的中年妇人探出头来。 “丹婶，我姑父在吗？有点事想找他。” 妇人手中抓着瓜子，听到这话后随意的朝屋子里喊了一声，旋即就走了。 屋子里飘出一股浓重的烟味，伴随着阵阵搓麻将的嘈杂声。 不多时，一位中年男子口中叼着烟，满脸不爽地走出来。 “做咩啊？我这正要转运呢！”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总感觉不太靠谱。 魏寒珊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向男子：“姑父，我把这月生活费给你。” 男子接过钱，熟练地点了点，随即利落地揣入怀中。 “好了，我手气正旺呢，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欲回屋。 “姑父……” 魏寒珊急忙叫住他，指向一旁的王小北，解释道：“我们有点事想找你……” 听完魏寒珊的的话，男子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上下打量着王小北。 “一口价，100……200块，我帮你弄好这个事。” 虽然200块钱对王小北而言并不算多，但看着男子这副架势，他总觉得是肉包子打狗。 想了想，王小北道：“行，不过我现在只能给你五十块，剩余的等事成之后再给。” 在港岛，200块相当于普通人工资的一两个月，数额不小。 据他所知，这里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大约120块上下，高的也有到500块，不过那是白领阶层。 “没问题，你先给我五十，我继续去搏个手气。” 男人一听，脸上顿时堆满笑容。 “你先去联系，我这就去取钱，马上回来给你。”王小北笑着道。 男子闻言，眉头一皱。 “那还是等你把钱拿来再说吧。” 说完，他便转身欲走。 王小北见此情景，心中琢磨了一下，转头对身旁一脸无奈的魏寒珊笑了笑：“没关系的，我先去取钱，不成的话再找其他人，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魏寒珊轻轻点头，二人在楼梯口告别。 王小北走向楼梯，朝楼下走去。 来的时候，他们刚好路过一家金店。 他打算去问一下这边的金价，希望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来到楼下，王小北沿刚才的路返回，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一家招牌上写着繁体字的金铺映入眼帘。 这里和后世相差无几，一楼是商铺，上面的则是住户。 走进店里面，有几位顾客正挑选着黄金饰品，服务员都穿着统一的制服。 “欢迎光临！” 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只是看到王小北朴素的穿着，热情瞬间减退，没有理会他。 对此，王小北并没有在意，看了一圈后径直走向收银台，“请问这个收吗？” 把手里的东西冲对方示意了一下。 柜台后面，一个年纪五十来岁，体型富态的男人坐在那，他穿着唐装，颇有几分老掌柜的样子。 他抬起头，当看到王小北手上的金条时，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收！怎么不收呢？价钱可以商量！”男人一下子站起来，乐呵呵地说。 王小北没有把金条给对方，而是问道，“现在的金价是多少？” 看着王小北的动作，男子并没有在意，反而笑得更为和蔼。 “现在每盎司163元，但我们收的话，自然不能按行情来，能给你140一盎司，具体还要看你这金条纯度怎么样。” 王小北心中迅速地算了一下，按照港币与人民币的汇率，大差不差。 想着，他这才将金条递过去：“行，你给估个价吧。” 尽管银行肯定会收黄金，但王小北担心审查什么的，他不想那么麻烦。 听到这话，老板接过金条，用牙轻轻咬了咬，随后笑了笑道：“我得烧一下，验验纯度。” “行，你烧。” 对此，王小北表示理解，这是检测黄金真伪的常规手段。 只见老板取过一旁的喷火枪，点燃后对着金条烧了片刻，再将其放入水中。 “可以，没问题。” 老板满意地点点头，也没有提及纯度的问题。 见状，王小北也放下心来，点头道：“那你算算总价吧。” 话音刚落，老板就已经取出一个小型天平秤，摆弄起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1.1盎司，一百五十四块。” “这个你收吗？” 王小北没有说话，只是又从怀中摸出一条大黄鱼，递到老板面前。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个店还是公正，，要是他们不守规矩，王小北必然会让对方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看见大黄鱼，老板顿时喜形于色，嘴几乎咧到了耳根：“收！当然收！” 接过大黄鱼，老板又检查起来，这回，需要剪开。 王小北自然没意见。 如此一番下来，王小北拿着一千七百多块钱走出金店。 出门前，王小北还冲老板笑道：“过些日子给你引荐客人来！” 老板听到这话，顿时眉飞色舞，乐呵呵地将王小北送到门外。 确认没人尾随，王小北快步返回魏寒珊所在的那栋大楼，直接来到5层找到魏寒珊。 魏寒珊又带着他找到自己的姑父。 当那中年男子接过钱的瞬间，先前的冷漠立刻消失，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连麻将也不搓了，屁颠屁颠的给王小北找人去了。 对此，王小北也是开心的很，早点弄好居住证，自己也早点大展拳脚。 没有急着跟魏寒珊回去，到楼梯口的时候王小北叫住她：“魏小姐，等一下，我想问你点事情。” 第419章 这个得加钱 魏寒珊听到这话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王小北：“怎么了？” “我想知道，如果想拿到这里的户口，该怎么做？” “有房产就行，比如像我姑妈这样的情况，但他们这个房子要六千三百块钱呢，也就一百八十尺！” 王小北默默计算了一下，这里的房屋面积以尺计，约莫相当于内地的零点一平方米。 换算下来，每平方米价格要三百五十块钱。 100平方米的住宅，在港岛也叫做千尺豪宅，普通工薪阶层只能望洋兴叹，至于别墅，那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沉吟片刻，他又追问：“那市中心的房价呢？一平尺又是多少？” 魏寒珊略微想了一下，轻轻摆手：“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我有个同学提过，他们家有个富豪亲戚，在深水埗的尖沙咀拥有一套面积500平尺的房子。” “据说价格在26000左右。” 王小北听到这话，微微颌首。 尖沙咀这个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港岛有名的繁华区域之一。 粗略换算下来，每平尺约60块，相当于每平方米600块左右。 对于寻常人而言，辛辛苦苦工作五六个月才够买下1个平方，堪称天价。 换句话说，一套百平米的豪华住宅，要六万块钱。 即便是月入500块的白领，不吃不喝也要将近10年才能攒够钱买一套百平米住房。 然而，对王小北而言，这不过是20多根金条罢了。 如此看来，一套别墅的价格或许在10多万上下，毕竟别墅通常为周边普通住宅价格的3倍左右。 当然，具体价位还要视地段而定，若是黄金地段，翻10倍也不无可能。 大致摸清房价行情后，王小北向魏寒珊问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买房子需要办哪些手续？” 魏寒珊毫不犹豫地道：“这个简单，看到附近有张贴出售房屋的，直接找房主协商，之后一块去房产局办理过户手续就行。” 王小北听完，略感诧异：“港岛这边没有房产中介这类服务吗？” 魏寒珊摇头：“普通住宅就是这么卖的啊，只有那些大房子别墅或是商铺，才会请律师处理。” 王小北看着她，疑惑道：“你怎么对这个知道的这么清楚？” 魏寒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因为我父母一直想在城里买房子，所以就打听过，只是这里的房价太高了，我们买不起。” 王小北恍然：“原来这样，那就太感谢你了。” 魏寒珊摆了摆手：“没事，用不着这么客气。”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待会儿去办居留证，最好再准备一百块钱，给帮你办理手续那人。” “哎？不是说不用再花钱吗？” 王小北眉头一皱，心中暗想不是有亲戚作担保，到警署就能顺利办理吗？ 对于花钱，他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无缘无故给一百块钱，他得问清楚。 魏寒珊闻言，轻轻耸了耸肩，解释道：“如果不给钱，那办起来可就慢了，指不定得弄个三五天才行，但若是给了钱，明天就能到手。” “你没有居留证，想做什么都不方便，住处都成问题，万一被查到，就连我姑父也帮不到你了。” “原来这样。” 王小北恍然大悟，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提醒。” 一番交谈下来，王小北也了解的差不多，便微笑着问魏寒珊：“你现在高三，有信心明年考上大学吗？” 看她之前能念上高中，想必家里条件相当不错，说不定就是个资本家呢。 魏寒珊鼓起腮帮子，无奈地摇摇头：“唉，我英语压根跟不上，考大学基本上没有希望了，现在我正使劲学呢，到时候高中毕业后能当个老师就好了。” 王小北赞同地颔了颔首。 毕竟如今港岛这里，英语早已经是主导语言。 别说现在，哪怕再过几年，论起书面考试，内地或许还能与港岛一较高下，但说到口语交流，那还真是差了不止一截。 二人就这样站在原地闲聊了一会儿，王小北借机适应着粤语。 语速一块，他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期间，他得知了魏寒珊姑父的名字，张成仁。 约摸过了20来分钟，张成仁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来：“小伙子，事儿都安排妥了，跟我走一趟，把手续办了吧。” 话音刚落，他又特意叮嘱道：“等手续一办好，这钱就得马上给我。” 王小北爽朗一笑，满口答应：“你放心，只要居留证到手，这笔钱立刻给你结清。” 他转头对魏寒珊致谢：“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我现在就去办理手续。” 魏寒珊甜甜一笑，微微颔首。 于是，王小北便跟随张成仁下了楼。 途中，张成仁还不忘叮嘱了一下：“到了那儿，你最好别说话，听见没？” 王小北点点头，同时试探性地问：“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拿到居留证，你看能不能帮帮忙，加个急？” 张成仁眉头一皱，“这个嘛，得另算钱哦！” “多少？”王小北追问。 “今天就下来的话，至少100块，我需要先帮你问一下。”张成仁边说边抬手比划。 王小北爽快地颔了颔首：“好，你先帮着问一下，钱晚点拿给你。” 一听这话，张成仁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满口应承下来。 二人随即来到警署门前，早已经有个身着制服的年轻警员候在那里。 张成仁急忙递上一根烟，满脸堆笑：“何sir，这是我侄子，劳你通融通融哈！” 对方接烟在手，瞥了王小北一眼，面无表情地颔了颔首，径直走入警署。 张成仁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与那警员窃窃私语，只瞧那年轻人偶尔回应一二。 进入警署内，张成仁便开始忙碌填表。 各项信息填写完毕后，他特意空出姓名与年龄两栏，转头对王小北说：“把你的名字和年纪填上。” 第420章 九龙城寨 王小北提起笔，笔走龙蛇般写下：王凌，18岁。 他故意报大年龄，为的是今后行事方便，若填个未成年人，保不准哪天就碰上什么麻烦事。 反正警署对此并不核实，连过往的情况都懒得核对。 接下来便是拍照环节。 照片拍好，张成仁压低声音对王小北说：“总共150块，一会儿就能取，没问题吧？” 王小北心知肚明，对方实际要价100块。 多50就多50吧，加急冲洗照片也就三十分钟，也就是很快就难拿到居住证。 这150块，几乎等同于普通人一个月工资，即使警员待遇好，那也抵得上他们十来天的薪水，确实不少了。 此刻，王小北才深切体会到金钱的魔力。 等了1个多小时，王小北终于拿到那张嵌有照片、盖着钢印的居留证。 然而，让皱眉的是，有效期仅1年，期满后需由担保人重新提交材料申请换新的。 不过，王小北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他计划买房，到时候就能拿到永久居留权或身份。 走出警署大门，他爽快的将300块交到张成仁手中。 张成仁一手接过钱，便也没管王小北，兴冲冲地回去了。 王小北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手中紧握着崭新的居留证，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现在只要他不做的太过分，港岛任由他折腾！ 他心中暗想，同时感慨万分。 果然，这世道还是离不开一个‘钱’字。 要不是有钱，哪能这么迅速的摆平一切？ 何况这还是有人作保，否则光手续费恐怕就得翻上几番。 张成仁那家伙虽然品行不怎么滴，但做事真不含糊。 将居留证收好，王小北笑眯眯的看了一圈，他打算打个出租，到市中心逛一逛，既了解风土人情，又顺道买些必需品，还需要解决一下资金问题。 毕竟在这繁华世界，没钱寸步难行，做好再买一辆摩托车或小轿车，回去的时候路上开。 只是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出租车的踪影。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附近的出租车大多聚集在前方一家酒店那等人。 港岛这边大多数出租车都是在酒店周边等待客人，只有市中心偶然才有空车在路上。 原来，这边出租车收费很高，寻常百姓往往望而却步，宁可步行或选择其他公交车班车。 打听到了地方，王小北迈开步子，朝先前下车的地方走去。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街道两侧飘着香味。 王小北走着，目光被一家热闹的大排档吸引，瞬间打消了回空间做饭的念头，决定尝尝本地的风味。 他好奇地挤了过去，抬头看向墙上的菜单。 只见满目都是烧卤类，价格是繁体字写着，每份2块、3块。 想了想，王小北扬声喊道：“大叔，给我来份烧鸭饭！” 那股异乡口音在嘈杂的人声中格外醒目。 周围食客听到这话纷纷侧目，要知道，自建国以来，虽然来港岛的人很多，但大多数依旧是沿海一代的。 像王小北这样操着京腔的外地人，平日里十分罕见。 老板抬眼瞥了王小北一眼，并没有多说，只淡淡报出价格：“3蚊。” 王小北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递了过去，然后转身走向门外的餐桌。 上菜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没一会儿，烧鸭饭的香气就飘了过来，枣红的酱汁映衬着米饭，看着很有食欲。 王小北从桌子上拿了一副筷子，夹起一块烧鹅送入口中吃起来。 好吃。 王小北心下暗赞，甜咸交织的口感，与北平的烧鸭没什么区别，不过多了几分香料味，别有一番风味。 周围的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他，如同围观珍稀的大熊猫般。 吃完饭，王小北起身离开大排档，来到外面。 他想了一下，估算这儿离九龙也就几公里，也就不想打车了，悄悄从空间取出自行车，往前方骑去。 一边骑着，王小北感慨万分。 相较于内地，港岛的现代化程度显然高出一筹。 记得在元朗那看到的，还尽是些低矮平房，而此刻走入市区，老楼与新筑的旧楼错落在一起，北平都比不上。 尽管这里看不到七八十层的摩天大楼，但二三十层的大厦鳞次栉比，十几层的房子一栋接一栋。 相比之下，北平的十层左右建筑都是屈指可数。 高楼矗立如林，街头车水马龙，如此形容眼前的港岛确不为过。 然而，这种繁华背后的快节奏生活气息，却让王小北心中泛起一丝不适，唤醒了他对后世忙碌生活的记忆。 港岛并非处处皆是摩登高楼，那些历久弥新的老式砖瓦房、朴素的居民楼、崭新的住宅区，以及藏匿于角落的脏乱之处。 昭示着港岛正在经历一场华丽的蜕变与崛起。 “嗯……” 王小北刚出了一个巷子，忽觉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风格独特、密集簇拥的建筑群赫然在目。 九龙城。 对于熟悉港片的人来说，60年代九龙的混乱治安早已经耳熟能详，而这座九龙城寨，堪称全城乱局之最。 城寨的历史颇具传奇色彩。 清廷签约之时，这块2万多平方米的土地仍牢牢掌握在大清手中，并在此设立了炮台。 然而，随着清朝的覆灭，此地逐渐沦为“三不管”地带。 清朝鞭长莫及，日不落帝国无权干涉，港岛当局又投鼠忌器，这片区域便成了港岛难民们的避风港。 这里，房屋如蚁巢般密布，皆是在原有基础上拼凑搭建，自诞生之日起便被冠以“危楼”之名。 除了周遭边缘与屋顶能够看到阳光，其余地方终日不见天日。 此地创下一项惊人世界纪录，人口密度之最。 在这仅长200多米、宽100米左右的弹丸之地，十一二层的楼房内竟蜗居着整整5万人。 第421章 买别墅的计划夭折 要知道，这并非后世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而是狭窄拥挤、摇摇欲坠的旧式民居。 人们可以想象，其卫生状况必然是恶劣至极。 据说，其中多数巷道狭窄到两人迎面相遇都要侧身错步方能通行。 尽管环境恶劣，此处却也有其独特魅力。 一旦进了城寨然后找到住的地方，便就是城寨的人，除了里面的帮派，就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 传闻70年代，港岛曾调遣数千人试图清剿，却未能撼动分毫。 直至90年年代，这片“城市疮疤”才被彻底拆除。 王小北在附近闲逛一圈，瞻仰了一下这传奇之地，随后跨上自行车，驶向远方。 此时他感觉到，这边没有中介服务也是一个麻烦，仿佛时光倒流回后世，要换房子的时候骑着电动车穿梭于各小区寻觅张贴的广告。 那时至少还有联系电话，如今却只留下个住址，令人头疼不已。 面对周围异样的目光，王小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意识到确实该换一身打扮了。 他很快在附近商场挑了几套衣物，意外的是并没有遭遇冷嘲热讽，反而受到了店员的热情接待。 偷听了一下，王小北得知，他们已经认出他的内地人身份。 据他们所言，内地来的人尽管有很多穷人，但也有不少非常有钱的。 没有冷言冷语，王小北的心情也畅快不少，选衣服的时候也是干净利落，看中就拿，毫不拖泥带水。 其实，男人大多如此，厌烦逛街，厌烦反复试衣服，只要合心意便果断拿下。 两个小时后，王小北便花了600多块，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两套衣服，包括鞋在内要一套300块。 内衣、外套、牛仔裤、还有袜子，鞋子。 他并没有买什么品牌的，这边亦有标价上千元的衣服，但于王小北而言，实用舒适才是关键。 穿着新买的衣服，手上拎着大小购物袋，王小北走出商场。 走出来，打听清楚沿江方位后，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径直驶过去。 买房子吗，肯定要买一个繁华地带的。 “嗯？” 忽然，王小北的目光被路边一张巨幅海报吸引。 海报以繁体字赫然标注：“全区最平”。 何文田白江别墅，共三十二栋，已经售出二十八栋，要买的从速。 看着海报，王小北陷入沉思。 这儿尽管靠着海边，但视线所及之处，远方小山时隐时现，海拔差不多在几十上百米。 如此想着，王小北就打听了一下。 原来，这儿再往前就是何文田，而那白江别墅区正位于远处山峦的半腰处，要翻过这个山，那里距维多利亚港口仅3公里多些。 自己从深水埗至维多利亚港口不过5公里，可如今还有这么远的路。 王小北不禁摇了摇头，显然是方向走偏了。 迅速调整路线，王小北朝别墅区骑了过去。 短短2公里的路程，不出十几分钟，他便沿着山路，穿越至另一侧。 站在山道高处，维多利亚港口海滨与对面港岛风光尽收眼底，那儿高楼林立，繁华更胜一筹。 骑着车来到这里之后，王小北察觉到这里的马路更为平整宽阔，小区环境更好，卫生状况更是一流。 目光扫过近旁的青山，王小北心中豁然开朗。 港岛人崇尚风水，依山傍水的地方都被视为风水宝地。 此处距维多利亚港口仅3公里，自然成为周边富豪买房产的首选之地。 这也和后世的情况差不多。 山上，往往是富豪居住区。 了解完大致方位，王小北骑着自行车，朝着那白江别墅区疾驰而去。 售楼处并非如想象般是在别墅群之中，而是坐落在山脚一侧，格局与后世常见的颇为相似。 此刻，售楼部内几乎空无一人。 “喂，喂，你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刚一来到售楼部，王小北便遭遇了门卫的阻拦。 他骑着自行车过来，自然引来了这些人的侧目。 在他们眼中，能在这里买房子的，哪个不是豪车代步？ 对此，王小北并不觉意外，世间总有那么些人以貌取人，哪怕他已经换上一身崭新的行头。 毕竟，这里的房价非寻常人所能买得起的。 正当他准备骂几句然后拂袖离去的时候，门卫突然脸色一变，粗鲁地将他推向一旁，原来是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门前。 那车虽看起来很高档，但车头设计实在不敢恭维，长风式前脸，颇有些怪异。 车门开启，一对衣着考究的中年夫妇带着一名16岁左右的少女走出。 男人西装笔挺，女人华服加身，气度不凡。 王小北趁门卫俯身恭敬致意的瞬间，灵巧地闪身进入售楼部。 “老板，欢迎光临……” 门卫的话语未落，发现王小北人已经不见踪影，只能干着急。 然而职责所在，他无法立刻追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夫妇及少女挽手走入。 置身其中，王小北环顾四周，售楼处的布置确与后世并无二致。 一位明眸皓齿的女销售正在为另一对中年夫妇详细解说。 他悄然靠近，侧耳倾听。 原来这里的房价要每平方尺一百八十块，换算成平方米便是约一千八百块。 一个普通人辛苦工作10个月，可能还买不起1平方米。 别墅全是独栋，面积最小也有一千三百八十平方尺，最大的二千五百九十平方尺。 换算成平米，便是一百三十八到二百五十九平米。 这样的别墅虽非超级豪宅，却也都是港岛高级收入阶层才能买得起。 乖乖，真够贵的！ 即便最便宜的一栋也要25万，最贵的更是直逼50万。 想到自己的全部黄金只怕还不够买下最大的一栋别墅。 察觉到门卫再次朝自己投来驱赶的目光，王小北自觉无趣，便转身离去了。 走出门，便跨上自行车，悠然离去了。 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今与未来黄金价值的涨幅，大约是100多倍的差距。 第422章赚钱的法子，赌场可是一个好地方 然而，王小北知道财富之道在于以钱生钱。 买房子既能保值，等日后急需用钱，还可抵押贷款，可操作性很强。 不过股市投资那种，王小北是嗤之以鼻的。 想凭借股市捞金，根本就是荒谬至极。 那些操盘手哪里是傻子？ 除了王小北记忆中的几次股灾，可以借机挣点钱，但幻想借此盆满钵盈，纯属无稽之谈。 此刻，王小北只想在几天时间之内赚一笔资金，毕竟到时候办手续还得时间，怕来不及。 于是，他骑着自行车前往海边。 沿途所见，皆是五十至八十尺的普通住宅，这边是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其实买这种房子相对而言最划算。 不过王小北也没想好。 骑着车到了江边，不少人正在这里看着内地。 这种情况，就仿佛昔日申城的黄浦江边，人们凝望着对面东方明珠的时候。 尽管仅一江之隔，却恍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仅对他这位异乡人而言，即使对本地居民亦是如此。 对岸高楼林立，港岛最高的建筑应该也是属于那边，看着更加繁华。 江上没有跨河大桥，只见客轮穿梭往来，载送两岸行人。 机动车则是通过渡轮来往。 江心处，大小不一的运沙船、远洋货轮络绎不绝，忙碌穿行。 凝望片刻，王小北就不打算继续看了，身上也就几百快，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看风景，当前首要之急是处理正事。 目光转向空间里的十来头猪，港岛这边的猪肉价格差不多3元每斤，能够卖个一万多块钱的样子。 要是早知道来港岛，过年前的时候就不把空间的东西全部卖了。 王小北骑着车，一路打听着，想找到一个能够快速赚钱的事情。 可惜，港岛的博彩行业都被取消了，否则倒是能够去赚一点。 想了想，王小北还是决定去对岸看看。 尽管维多利亚港是港岛几个繁华地之一，但与之隔水相望的，却是港岛文化、经济、政治中心。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感受一下这繁华的地方。 询问了一圈之后，王小北来到了轮渡口，悄悄的将自行车收入了空间。 然后花了一块钱买票，坐上了前往江对岸的客轮。 大冬天的，迎面而来的是咸咸的海风，那感觉和黄浦江上的坐船体验差不多，只是这艘客轮更老旧。 到了地方，王小北留意了最后一班船的离港时间是傍晚六点，接着就离开港口。 刚一出渡口，眼前就是一片摩天大楼的钢铁森林。 比起对岸，这里的建筑显然更高端，而且明显都是新建的。 然而，对于早已经习惯了后世都市的王小北来说，这些高楼大厦并没有激起过多的好奇心。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王小北拿出自行车，向街道骑去。 他打算先了解这边黄金的价格，弄一点起始的资金，再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湾仔码头。 抬眼望去，远处都是一座座山，王小北一头钻入街巷，开始闲逛起来。 忽然一家金铺映入眼帘，王小北决定进去看看行情，他打算出一些大黄鱼。 当然，这只是先去问一下价格，后面还得去银行比对一下。 走入金铺，只见店里面人头攒动，一位导购缩在角落。 柜台旁，一个染着黄发的家伙带着两名小弟，正嚣张跋扈地对一名约摸19岁的女孩威胁着。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爸欠我们的债应该由你还，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我看你们3天之内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上了！” 说完，小黄毛露出一抹邪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赚钱的地方，夜总会的舞女每个月都能挣1000块！你好好想想！” 少女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钱我们会还的，今天就会有人来还。” 听到这话，小黄毛无所谓地耸耸肩，招呼两名小弟转身离去。 小黄毛晃悠悠地从王小北身边擦肩而过，斜眼瞥了他一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随即大摇大摆地离去。 “妙颜，你可别去夜总会，你爸就是在那儿输得一塌糊涂的。” 看着小黄毛带着小弟走了，旁边一个女孩才敢过来。 魏妙颜听到这话，暗自深吸一口气，见王小北走近，她轻轻摇头示意，让女孩不要再说了。 王小北目光一扫，留意到这个叫妙颜的女孩手臂上戴了一块黑布，显然是家中有亲人离世。 当然，也就是看了一下，王小北就收回了目光，毕竟一个劲盯着人家看总归是失礼的。 然而，他却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 港岛这边有赌场，输赢能够达到几万。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一会得问一下，这赌场可是好地方。 听她们的话，那赌场是在夜总会之内。 柜台那边，一位中年男子忽然冷漠的说，“妙颜，有你在店里，人家三天两头过来闹事，我还怎么做生意？算了，一会儿结算工资给你，你走吧。” 又不给勾搭，脾气还犟得跟牛一样！ 听到这话，魏妙颜默然无语，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涌动着委屈。 此刻，王小北走到柜台，朗声问：“老板，收不收黄金？什么价啊？” “收！当然收！” 老板一听“黄金”二字，瞬间喜上眉梢，脸庞漾开笑意。 正交谈间，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子走进店里面，简单交流几句后，魏妙颜便随他出门，在门口处细声交谈。 王小北仅用余光一瞟，随即转头问起黄金收购价。 “一百四十蚊，咱这绝对童叟无欺！” 老板拍胸脯保证，然后试探性地问：“请问，你的黄金是从大陆带来的？” 对此问题，王小北并不意外，微微点头承认。 见状，老板笑说：“通常大陆带过来的金条纯度可能差一点，收的价格可能要少一点。” 看到王小北没什么反应，老板就笑了笑，指着外面说：“如果不信，你可以四处打听打听。” 这时，王小北才淡淡的说：“行，多谢。那我回头拿过来给你看看。” 这价格还不如郊区金店老板实在。 王小北自然不想卖的，打算等会去银行那边问一下。 想着，王小北转身就离开了。 第423章 杜老志夜总会 “嘿，老弟，有事好商量嘛！” 见状，老板连忙喊了起来。 王小北心里明白，估摸着周围金铺的情况大抵都差不多，毕竟如今从内地涌来的人潮络绎不绝。 他们带来的，无非就是黄金或银洋。 走出店外，只见魏妙颜面露难色，语气颇为不满：“这报价也太低了吧？我们那可是带花园的小洋房，若不是急着卖，至少能卖个四万二。” “三万八，你给的实在有点儿少！” 那西装男子一点都不急，笑眯眯的站在那里，语气淡然。 “魏小姐，你也看见了，现下房价确实在跌，我能出到这个价已经够可以了，你可以仔细想想。” 魏妙颜目光一瞥，看向不远处那个吊儿郎当的小黄毛三人，心知又是他在背后捣鬼。 她果断道：“对不起，这个价钱我无法接受。”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离去。 西装男子见状并没有动怒，径直就走了。 这一幕让王小北看在眼里，心思活络起来。 虽说英雄救美的戏码很老套，可现在似乎是个绝佳时机。 当然了，这并不是王小北的目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这个叫做妙颜的女孩要卖房子，而王小北正好要买一间小户型，用这个办身份证，随后再通过贷款买房。 知道港岛这边通胀严重的他，断然不会选择全款买房子的。 只要能入手一套便于落户的小房子，便已经够了。 更何况，这里是港岛得中心，未来房价涨幅让人目瞪口呆。 此外，他还想趁机向对方探听哪家金铺收购金条的价格更高。 然而，刚才西装男子提及港岛房价下跌，这让王小北颇感困惑。 按理说，港岛这边地少人多，历年内地迁入过来的以及本地新生儿不断累积，房价怎会下跌？ 除非遭遇特殊时期…… 他想起某人当年便是精准抄底房地产市场，从而一飞冲天，只可惜自己并不清楚那是何年何月的事。 即便真是今年，以他现下的境况，怕也是无力插手。 片刻之后，魏妙颜从金铺中走出来，王小北忙喊道：“魏小姐！” 听到这话，魏妙颜略显诧异地看向他：“你有什么事情吗？先生。” 王小北沉思片刻，开口问道：“我想请教个事儿，刚刚听你们提到，这附近有处赌场是吧，你能够跟我说一下吗？” 察觉到对方脸色瞬间阴沉，他立即转换话题，试探性地问：“哦，对了，我正打算买一套房子，听你刚才说似乎有房要出售，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看一看呢？” 魏妙颜闻听“赌场”二字，面色立时难看起来，待听到买房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真的想要买房？” 她打量着王小北，看来对方应该是从内地过来的。 “当然了，预算大约4万的样子，我刚刚到港岛，正计划买一套房子，不知你是不是愿意卖呢？” “真的？真是太感谢了！” 魏妙颜喜形于色，毕竟传闻中不少内地来的人都很有钱。 今天竟让她撞上了好运。 王小北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稍后过去，另外，我还想打听一下，那个夜总会在哪儿？” 尽管魏妙颜不知道王小北什么意思，但还是说出了自家地址，并补充道：“你要找的夜总会就在尖东，叫杜老志，那儿是港岛最大、最顶级的夜总会。” “不过，要进去身上最少得有1000块。” 她顺手指了指方向，王小北点头说：“明白了，那我先走了，晚点再找你。” 想买这个房子，最少也要先弄到钱才行。 他道别后就走了，依照魏妙颜指的方向骑行而去。 不多时，就轻松的找到那家赫赫有名的夜总会。 果然是港岛首屈一指的奢华场所，即便在当下这个时代，其气派程度仍令人瞩目。 夜总会门口，几名马仔闲散的站立。 王小北摸了摸口袋，除去已经花掉的部分，手中还有1000出头。 他径直走向那几名马仔，面带微笑道：“我想进去玩一下，能否给引个路？” 要知道，港岛严禁赌博，再硬的关系也不会公然挑衅禁令，但是可以暗中操作。 两名正在吞云吐雾的马仔听到这话望去，看到王小北从口袋里摸出来的钱，顿时笑逐颜开，心中暗喜。 又一只肥羊送上门来，还是个内地来的愣头青。 “哎，老板，请这边走！” 一名马仔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从歌舞厅正门走入。 眼前是一部电梯。 二人走入电梯，并没有往上面去，反倒是往负一层下去。 电梯不是封闭式的，而是铁门的。 电梯停在负一层，马仔用力拉开那扇铁门。 走出电梯，扑面而来的并非电视剧中地下赌场的嘈杂喧嚣，反而是一派别样的热闹景象。 大厅烟雾弥漫，抽烟的、喝酒打牌的，说话声此起彼伏。 铁门打开的动静让门口站岗的人警惕的看过来，不过看到马仔之后就没有理会了。 出了电梯，马仔走向一桌正在打牌的人，低声说：“威哥，有个大陆来的想进里面玩一下，就是在大门那儿问的。” 屋子里温度很高，显然里面开了空调。 人群中，一位光头男子尤为惹眼，耳朵上打着耳钉，脖子上挂着一个大金链，脸庞上还有一条显眼的刀疤。 听到这话，他斜睨了一下王小北，警惕的问：“能确定是从大陆过来的？不是条子混进来的吧？” “肯定是大陆来的！” 威哥闻言，扔下手中的牌，悠然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王小北跟前，满不在乎地搓着牙花子问道：“你从哪儿来的，懂这儿的规矩吗？” “大陆来的。” 王小北说着，耸了耸肩膀，“规矩？什么规矩，不是身上要有一千块钱吗，还有什么规矩？” “我听说这是最大的夜总会和赌档，就想来见识见识，难道找错地儿了？” 第424章 先赢钱，再考虑怎么带出去 光头上下扫视王小北一番，慢悠悠道：“到我们这要有人带，你有没有带证件？” 王小北恍然大悟，原来还要熟人带领。 他随即掏出居留证，不在乎的道：“初来乍到，确实不懂这些，要是不行的话，那我这就回去。” 反正地方已经知道了，总有办法再进来的。 光头仅是匆匆一瞥，并没有接过居留证细看。 年纪轻轻，又有合法居留证，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满意地颔了颔首，嘴角勾起笑意：“行啦！没事啦！锦仔，带他过个场。没问题就带他进去玩一玩！” 随着话音落下，旁边锦仔立刻满脸堆笑，示意王小北随他走向一旁。 王小北环顾了一圈，微微颔首，随后紧随其后，离去了。 不消一会，二人已经走近一道金属门前。 王小北瞥一眼便知道什么意思，这是要检查他是不是携带了武器。 “把你身上所有金属物件都拿出来！”锦仔说了一句。 王小北想了想，道：“就这条皮带头是金属得，别的没有。” 话音一落，他麻利地解开皮带，递向一旁的工作人员。 对方没什么反应，平静的接过皮带，朝王小北挥挥手：“过门吧！” 王小北走了进去，金属门没有丝毫的反应。 守门人见状满意地颔了颔首，拿着皮带穿过金属门。 滴！ 顿时响起了警报声。 守门人迅速将皮带还给王小北，朝着金属门边站立的两位同伴大声招呼：“阿耀，新客来啦！放他进去吧！小子，记住别在里面闹事哦！”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王小北叮嘱得。 王小北听到这话，径直走向那扇大门。 门后的世界，他心知肚明，那便是传说中的赌场。 看门的双人组见到他的身影，二话没说，只是默契地拉开门，露出一条通道。 通道中央垂挂着一个厚重的棉被帘子。 王小北轻轻掀开帘子，顿时，内部的喧嚣声浪如潮水般涌来，帘子就是用来隔音的。 再次推开一道门，眼前景象瞬间与他曾无数次在电视中见过的赌场画面重叠。 这是一个至少300平左右的大厅，非常的气派。 一张张赌桌错落其间，每张桌子皆围满了衣着光鲜的赌客。 更有身着性感服饰的女郎穿梭其间，手上端着美酒，随时待命。 不时有赢家得意洋洋地将一个筹码塞入女子事业线深处，顺手拿一杯美酒，女子则妩媚一笑，转身离去。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大！小！” “小！小！开！” 最近的一桌正热火朝天地玩着骰子游戏，围观者们嘶吼着，情绪激昂。 “大！” 随着荷官声音落下，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与哀叹交织的复杂声浪。 “这里可以兑换筹码。” 正当王小北观看的时候，领他进来的男子指向吧台提醒道。 王小北侧首一瞥，吧台处站着几人，2位安保，3名女服务员。 同类型的吧台，全场总共有两处。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些有钱人应该不会忍受这样的检查，绝对有专属通道。 这个入口，应是普通人玩的地方。 在大厅的尽头，王小北还看到了一扇门，也有人把守着。 琢磨着，王小北径直向吧台走过去。 此刻，也有赌客在兑换筹码。 王小北扬手将钱递向女服务员，沉声道：“帮我换一下筹码。” 女服务员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却未多说，接过钱点了点道：“先生，你需要什么面额的？” “我们这里有10块，100块，1000块的……” 王小北瞅了瞅，筹码分三类。 起步的绿色筹码，100块是黄色，1000块是大红色筹码，均刻有“1”字印记。 他稍作思量，道：“绿色的十个，剩下换成黄色。” 女服务员顿时递过来9个筹码，王小北接过后数了一下，忍不住问：“还要抽取费用么？” 女服务员微笑解释：“先生误会了，这是我们这的规矩。所有玩的客人，离开时拿着100块作为回去的路费。 王小北听完，释然点头，将筹码拿在手里走入了人群。 先前尾随的见他拿着筹码，便没有继续跟着。 王小北并没有急于下注，而是悠然环顾起来。 梭哈、色子、牌九…… 各类玩法琳琅满目，其中尤以摇色子桌最多，放着十几张台子。 看完之后，王小北目光看向摇色子那边。 其余玩法他要不是不会，要不就是用不上能力，唯有摇色子比较适合他的能力。 他不禁暗叹，这儿真不愧是港岛首屈一指的夜总会，最低注便是十元的。 想在外面，除了少数白领，普通人一天也不过三四块，10块的最低注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 不过，等会想把赢到手的钱顺利带走还是个问题。 若是一下子赢得太多，这些人怕是不会轻易放他走。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决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于是，王小北径直走向摇色子的赌桌，站在一旁跟了几轮，各有输赢。 总体来看，他输得少、赢得多，庄家虽然看似赔了，但其实只是做做样子，不会一下子就开宰。 没过多久，王小北手中的900块钱便如滚雪球般到了2000多块。 赌桌周围有几把座椅，那是为下大注的人准备的位置。 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赌客，只能站在一旁。 当然，这所谓的“大注”，其实也就是几千块钱。 桌子上的流动性很大，有人走，有人则一直玩。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王小北手上的筹码就变成了五千块钱，他将筹码换成了1000块面值的红色。 赌桌上的庄家，其实是荷官与叠码仔两个人。 荷官只是看牌面的输赢，叠码仔负责收放筹码，记忆力必须好，不然搞错了就会引发纷争。 此刻，那个叠码仔已经注意到王小北，因为他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多。 第425章 豹子，四百五十万 对此，王小北心中有数，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始赢钱，自然会引起他人关注。 只是，现在不过赢了几千块钱，与周围每轮跟注动辄几千的赌客相比，他已经尽量低调了。 又过了片刻，当他手中的红色筹码到了10个，他立刻起身离开了台子。 荷官见状，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他负责的赌桌要是亏损，不仅会被上头骂，甚至可能因此丢掉这份薪酬高的工作。 王小北拿着筹码，径直走向远处的另一张赌桌。 赌色子也是有档次之分的，他先前已经留意到，那里虽人不多，但赌注数额大，桌子上的每个人至少有几万块的筹码，加起来能有几十万。 把这些钱赢了，他也差不多了。 来到桌子旁，王小北看见赌桌边还有空位，便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下。 周围几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关注。 这时，旁边一位身着花汗衫、戴着大金链子满脸焦躁的男人突然嚷道：“快点啊！老子时间宝贵得很！” 荷官扬起手，摇动着筛盅高声呼喊：“各位，买定离手喽！” “啪！”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赌场内，犹如心跳般扣人心弦。 “嘿，老子今天就赌这口气，就押小！” 一个声音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红筹码如雨点般纷纷落在指定位置。 王小北眼神一扫，心中暗道：这小子手气不错，果真押中了小。 这赌大小赔率只有一比一，而桌上玩法可不止这一种。 点数、豹子，赔率也会越来越大。 尤其是豹子，要是能猜中1到6的豹子，就赔一百五十倍。 如果压中，手中的几万块瞬间就能成为150万！ 只是，这豹子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王小北看了看，在小、5点、6点、7点各押上1个红色筹码，而后等待结果。 现在，他就等一个大干的时机，之前那张赌桌愣是没给他机会。 很快，揭晓时刻来临。 “六点，小！”荷官朗声宣布。 “我就说嘛，肯定是小！” 金链男得意洋洋，拿回属于他的2万筹码。 王小北这边，五点和七点赔了两千块钱，但小和定点的投注赢了共计一万四千块，最后还是赚了一万二。 拿回赔付的筹码，现在他手中共有一万八千筹码。 半小时过去，他的资金勉强到了三万。 王小北琢磨着换个赌桌，悄悄藏起部分筹码，再找个机会兑换成现金。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荷官手中赫然滚出一个三个五的豹子。 一百五十倍赔率…… 要不要赌？ 王小北内心挣扎。 片刻之后，他一咬牙，将全部3万筹码“啪”地拍在豹子上。 怕个球！ 要是他们敢赖账，他就把这赌场搜刮个底朝天！ 刚刚赌博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不少人将赢得的钱送往楼上，想必那里藏着更高档的赌场。 周围的赌客们见此情景，都是一惊，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王小北身上。 金链男人嘴角叼着烟，斜睨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你怎么能这么乱来呢？豹子这玩意儿，几百次都不一定出一次，机率低得很！” 王小北微微颔首。 确实，这概率堪比海底捞针。 几百次、甚至上千次才会开出豹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豪气地说：“都已经这么多次没有出豹子了，不妨搏一搏，说不定这次就撞上好运了！大哥，你要不要也试试手气？” 那位金链男人听到这话，深感在理，不禁心痒难耐。 他果断地抛出一枚红筹码，眼神紧盯着荷官的一举一动。 全场屏息凝神，目光聚焦于荷官缓缓揭开筛盅的手。 当“三个五”终于出现，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豹子！” “哎呀，早知道我也押一把了！” 听着大家的话，金链男人更是激动的霍然起身，高声嚷道：“果真是豹子！哎呀，早知如此，我该多押点才对！” 此刻，王小北淡定地坐在原处，注视着被这意外结果弄得手忙脚乱的荷官与叠码仔。 他们显然未料到真有人能撞上这等天大的运气。 面对高达四百五十万的巨额赔付，一时竟无所适从。 “先生，请稍候片刻，这笔数额实在太大，我需要请示主管。” 荷官匆匆留下一句，便快步离去。 喧嚣渐渐平静下来，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王小北，心中暗自揣测。 要是他有背景，这四百五十万或许能够拿到手。 否则，怕是要惹上不小的麻烦。 对此，金链男人倒是满脸不在乎。 对他而言，赌桌上的输赢向来只在几万之间浮动，今天侥幸赢下十来万，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毕竟，他是这里的常客。 而王小北则默默思量起来，然而短时间内并没有想到良策。 他也不打算在这边过多停留。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子翩然走来，语气诚恳：“先生，这是你赢的筹码，请查收。” “看你手气这么旺，是不是有兴趣去楼上贵宾室继续玩一玩？” 紧跟其后的侍从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的筹码却不多。 这筹码也和之前的不一样，是方块形的，上面印着10万，一起有四十五块。 王小北看了一下，直截了当的问：“这些能直接兑换成现金吗？我还有事，打算就回去了。” 西装男子听完，笑眯眯的说：“那是自然。阿诚，你快点去帮这位先生兑换现金。” 阿诚走上前，向王小北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 王小北目光扫了一圈，心中暗忖。 赌场这么做只是为了安抚赌客，预计晚点就要有动作。 果不其然，几个马仔已经悄然行动，朝着各个门口散去，显然是去传递什么信号。 第426章 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当十五 王小北跟着西装男子来到吧台，途经一位风情万种的酒水女郎，随手将一枚红色筹码塞入她深邃的事业线中。 轻轻捏了捏，手感之柔滑、规模之壮观，令他不禁暗赞：“很好，很强大！” 随后，他将杯子里的果汁一口气喝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尾随着几人离去。 女郎惊喜地取出藏在胸口的筹码，满心欢喜地快步离去。 这么多赏钱，通常只有楼上的贵宾房才会遇到。 王小北被带至吧台处，阿诚目光中夹杂着威胁，对王小北说道：“先生，你先到休息室稍作等候，我们很快就把钱给你送过去，这笔钱数额比较大，得多些时间处理。” 王小北自然知道意思，这是要将他单独去到房间，不是商量，就是教训一顿，让他从这里滚蛋。 对此，王小北淡然一笑，指向一旁的赌桌。 “我再去玩几把，你们钱送来后，我再过去。” 说完，王小北径直走向赌桌。 阿诚见他离去，朝远处主管投去视线，见主管微微摆手，便不再追究。 毕竟在他们的盘上，王小北不可能跑得掉。 王小北拿着筹码，在各个赌桌之间随意游走，短短时间，手中筹码又来到了十多万。 他毫不犹豫的将大部分送给周围那些输钱的赌徒，自己仅留下几万。 正玩着的时候，阿诚再次现身，抓着王小北的胳膊：“先生，你的钱已经准备好了。” 王小北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道，眉头微微一皱，从容地将手中最后6万筹码押在十七点上，这个点数的赔率是十八倍。 他笑望着众人，朗声道：“诸位，我要先行一步了。若这局我赢了，这些钱全归你们分了。没压中的话，那就只能抱歉了。” 说完，王小北向荷官问道：“听清楚了吗？如果我赢，这些钱就给他们分了吧。” 那可是一百来万，他倒要看这些人有没有胆子敢拿。 荷官一脸困惑，微微颔首。 王小北见此情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悠然转身离去。 才刚走出几步，身后便爆发出一阵欢腾的呼喊，显然是押中了。 人群瞬间沸腾，个个嚷嚷着要分钱。 荷官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急匆匆地看向主管求助。 吧台处，两口敞开的箱子映入眼帘，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成堆的港币，每张面额均为五百块。 王小北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番，实则心中已经算出总金额，二百万。 比起他赢的那四百五十万，这数目显然十分的敷衍，连表面功夫都没做足。 “行！” 王小北对此毫不在意，随手合上箱盖，提着沉甸甸的现金径直走向赌场另一侧。 “出口在这边！” 阿诚眼疾手快地挡住去路，刚才他已经打探到，这家伙是单枪匹马进赌场的。 “哦，我要去贵宾室找我哥，他在楼上玩呢。” 王小北从容应对，脚步未停。 阿诚闻言眉头紧锁，贵宾室里可都是港岛的大人物。 眼见王小北过去了，他急忙跑去找主管汇报。 那位始终西装笔挺的主管，此刻正听着荷官的汇报，脑子都嗡嗡的，不知道要不要赔。 周围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个个摩拳擦掌，期待着能分到那一百万。 王小北则提着两大箱钱，走进洗手间，迅速闪身而入，顺手反锁上门。 他早前已经观察过地形，这里虽位于地下，但旁边有一扇窗户，通往后方一个用途不明的仓库。 此刻洗手间内空无一人，他从口袋掏出一把锤子，毫不犹豫地砸向锁住的窗户。 必须做的明显一点，窗户既然上了锁，唯有砸开。 砸窗户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监管人员，他们立即冲过来猛力撞门。 然而当门被撞开的瞬间，王小北早已经消失于无形，进了空间。 他无视下方的喧闹，快速环顾四周，锁定远处的收银台作为目标。 通过空间进出，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收银台。 此时，他对楼上的布局已经有了大致了解。 赌场中央正对上方的，便是豪华的夜总会，而那个贵宾厅则在夜总会后面。 搜索了几次，没有找到赌场放钱的地方，就在王小北打算走的时候，一位端着筹码的荷官从一处有人看守着的地方走出来。 王小北顿时眼前一亮。 在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王小北再次通过空间一闪，然后来到一间保险库。 刚一进来，就看到一叠叠全部都是钱，王小北顿时喜上心头。 是你先不仁，休怪我不义！ 如果对方直接让他拿钱走人，他也不会搞什么幺蛾子，毕竟这四百五十万已经够他目前用的了。 可事与愿违，就不要怪王小北不客气了。 王小北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谨慎地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后，才悄然走进保险库。 监控是什么时期才有的，他也不知道，只记得电影中的那些场景中都是有的。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将所有灯泡击碎，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如此一来，即便有监控也看不到他的样子。 接着，王小北开始将保险库的现金全部收起来。 不过总共也就四百来万，真穷！ 加上先前到手的，总共不过600多万。 也难怪对方先前没有让他拿着钱走，那一下几乎掏空了赌场半数家底。 赌场日进斗金之说虽不假，却也是相对而言。 赌客们有输有赢，赌场实则依靠细水长流的经营和放贷业务盈利。 然而，此时的王小北对此一无所知。 收完现金，王小北目光落在那一堆筹码上。 想了想，决定将面额1000及以下的大半筹码收入空间。 管他以后能不能用，先收了再说。 弄好之后，他也没收拾现场，通过空间到了其他房间。 反复通过空间进出了几次，王小北很快就来到夜总会的后门。 从那狭窄的小巷子里走出来，王小北回头看了一下，这夜总会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差不多有六千多平。 王小北自然没有兴趣进夜总会看看，从空间拿出自行车，悠然的离去了。 七拐八拐，很快就离开了附近。 第427章 这就是所谓的港岛花园洋房 路上，王小北向路人打听了魏妙颜的地址，不紧不慢的赶了过去。 此刻，夜总会内部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尤其是高层管理，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旦让那些来玩的人知道实情，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小北边骑着自行车边打听，最后停在了在一个小区门口。 只是他有些懵圈。 魏妙颜口中的带花园的洋房，不过就是后世常见的普通小区，多了些绿化点缀罢了。 他不禁暗笑，这个时代，临街或路边的建筑比比皆是，有片绿色就能被冠以花园之名。 怀着几分好奇，王小北走入小区。 里面是4栋楼房，每栋约摸11层高，与后世最常见的住宅楼并无二致。 这些楼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估摸着有十多年了。 来到二号楼，眼前的景象与魏妙颜说的小区颇有相似之处，墙面布满岁月痕迹，各类牙医开锁的广告如补丁般贴附在上面，只是杂物堆放稀疏了些。 这些场景勾起王小北对后世那些翻新后却依旧破败老屋的记忆，纵使修缮，依然看起来破旧。 没有电梯的楼道狭窄，楼层布局奇特，要从一侧楼梯上至中间的走廊，再转向另一侧继续往上。 王小北稍微计算了一下，每层大约有5户人家。 一番努力后，王小北终于站在了魏妙颜所在的503室门前。 幸亏不是顶层，否则他恐怕早已经望而却步。 砰砰砰！ 他轻轻敲了敲房门，等待回应。 片刻，门开了，魏妙颜眼睛红红的出现在眼前，强挤出一丝微笑：“你来了，快请进。” 王小北略一探头，随对方走入室内。 环顾了一下，这是一套典型的小两室一厅格局，面积约莫40平方米。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居所足以称得上是寻常人家眼中的豪华配置。 王小北心中暗叹，赌博果真是无底深渊，万万沾染不得。 走进屋内，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平方米的客厅，小巧却明亮。 紧挨着的，是一个袖珍卫生间与厕所，布局紧凑而实用。 两间卧室分列两侧，虽不宽敞却足以满足居住需求。 光线穿透窗户，洒满每个角落，使得整个空间明亮通透，采光效果极佳。 然而，室内的景象却略显杂乱，物品随意摆放，仿佛刚经历过一场风暴。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家里有点乱，请你见谅。” 魏妙颜面露尴尬之色，一边笑着致歉，一边迅速将沙发上的报纸整理归位，热情地邀请王小北落座。 王小北环视四周，微微点头，随后从容地坐在沙发上。 买房，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人生中的一桩大事，对他而言，这是第二次买房。 落座后，茶几上的一份报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醒目的标题令他心中一动，于是顺手拿起，尽管是繁体字印刷，但凭借早年学习的基础，他阅读起来并无太大困难。 要知道，自去年起，内地才全面推行简体字与拼音教学。 魏妙颜留意到王小北拿起报纸，等看清报纸内容，她的神情瞬间变得焦急起来。 然而，王小北并没有在意，自顾自的看着。 原来，自五八年起，港岛房地产市场因50年代早期大规模建设导致供需失衡，历经多年沉淀，房价与地价竟大幅下滑七成。 报道详尽剖析了种种深层原因，让人深思。 王小北轻轻合上报纸。 什么供大于求，简直是胡扯！ 他很清楚，港岛居民大多蜗居于狭小的居室，怎会存在房源过剩？ 问题症结在于薪资水平偏低，普通民众无力承担买房重负。 即使有人自己有旧房子，若手上没有钱，想要置换新房，旧房贬值亦在所难免。 总而言之，买不起的，依旧买不起。 王小北将报纸轻轻搁回原处，目光转向紧张的魏妙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了，咱们谈谈房子的事吧。你给我介绍一下情况，一会儿我再亲自看看。” 闻言，魏妙颜微微想了想才道：“这套房子总面积为四百一十二平尺，单价是每平尺一百零五块。” “它曾是港岛部分官员的住所，因此与周边老式住宅不同，以整层形式出售，既私密又方便。” “另外，你也看到了，这套房子采光条件极好，待会儿你可以亲自感受一下。” 王小北颔了颔首，“嗯，然后呢？” 约摸四十一平方米的空间，单价每平1000块，关于1层楼或整栋楼的售卖方式，他心中知晓，只是记不清具体从何时起有这样的规定。 来的途中，王小北也瞥见过新建小区的广告，上面赫然写着“售房”，而非“售栋”，想来已经有按单间销售的模式。 魏妙颜颌首补充道：“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更难得的是，这片区域供水状况相当稳定，极少会停水。” “尽管偶然会有短暂断供，但比起外面许多地方，已经是好上不少。” 王小北听到这话，不禁一愣：“港岛也会停水吗？” 魏妙颜道：“是的，尤其是一些年代久远的老宅，停水现象很常见。而我们这儿因曾是洋人聚居区，供水设施相对完善，所以停水情况比较少。” 王小北微微颔首，心中暗忖。 只知港岛水资源匮乏，但具体状况他却是不知道的。 魏妙颜接着说：“这处房产前两年售价是每平尺差不多二百八十块，如今已经有所回落。但即便如此，对比周边行情，这个价格依旧不贵。” 王小北沉吟片刻，起身迈向阳台的方向。 来到阳台，视线豁然开朗，远处山峦连绵，近处楼宇林立。 然而，那山腰处鳞次栉比的木屋，密集如蜂巢，犹如难民营般景象，令人触目。 除去这一瑕疵，周边环境尚算不错。 但是，他这次买房并非为了居住。 重回堂屋，看着杂乱无章的屋子，他问：“这边房产过户手续复杂吗？要多长时间？可不可以用居留证买房子？” 魏妙颜迅速回应：“没问题的，一点儿也不复杂。只需到房屋署登记，然后向税务局缴纳税款就可以了。” “我就是学习法律的，可以让我的师姐草拟合同，能够节省中间环节的时间。明天便可以办理流程，上午应该就能全部搞定。” “只要你不是贷款购买，拿到房产证后，当天就可以前往警署换新的身份证。要是贷款，手续就会复杂一些，时间也会长一点。” 第428章 把房子卖了，然后想租下来 魏妙颜说的是实话，贷款买房肯定比较慢。 而且，她急需用钱，实在是等不起。 王小北想了一下，颔首道：“那需要缴纳哪些税费？税率是多少？” 魏妙颜听到这话，当即熟练的报出来：“契税呢，按房价百分之一算，也就是四百二十块左右。” “印花税更低，只有千分之五，照这房子的估价，大概二十块上下。然后还有个差响，一年缴四次，每平方英尺三分钱，加起来大概十二块左右。” “至于测绘评估费，也就五块钱；权属登记和取证费，总共凑一起，也就四块钱。” 王小北听完，微微颔首，心里默算一番：“除了差响，拢共就四百六十块左右，倒也还能接受。” 只是这个“差响”让他有些纳闷。 魏妙颜看出王小北的困惑，耐心解释道：“差响啊，就是用来支付公共服务开销的，比如警员工资、饮用水供应、路灯，消防服务等等。” “这个是根据房租来定的，占房租的十分之一。像这套房子，估摸着每个月下来差响就得七十块左右。” “可以一次交上一年的甚至几年的，通常一季度交一次，要是迟交，还会被罚钱。” “这么贵？” 王小北不禁惊叹。 就算在这港岛最繁华的地方，普通人的工资也就200块左右，这一笔差响几乎相当于半个月工资了。 魏妙颜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价。毕竟是公房，已经算便宜的了，要是私房，只会更贵。” 王小北心中暗想，怪不得后世新闻总说港岛人一半工资都交了房租，原来这现象早已经有之。 他琢磨着，这差响跟物业费似乎异曲同工，只是收费对象变成了政府。 思索片刻，王小北决定直奔主题：“那房子售价呢？你打算卖多少？” 说到正事了，魏妙颜的神色郑重起来，她微微咬唇，略作迟疑后才道：“原本定价是4万3千，现在可以降到4万2千，可以吗？” 说完，她紧张地盯着王小北，生怕他不答应。 王小北看她如此忐忑，轻轻颔了颔首：“行，就按你说的价格。对了，这套房子的测绘和评估工作已经完成了，对吧？” 毕竟，若还没有进行这些步骤，她断然无法给出如此精确的报价。 魏妙颜应声颔首，清脆地说：“嗯，我都准备好了，就等明天去交易了。” 王小北微微一点头，心中暗道：看来她是为尽快完成交易，把一切都提前弄好了。 他环顾四周，耸了耸肩，开口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是签合同，还是要做别的？我带了一些钱过来。” 魏妙颜听到这话，双眸瞬间亮起，喜形于色：“对，签合同，有合同的！” 说完，她起身离座，在杂乱无章的房间中翻找起来。 片刻后便拿出一份显然早已经备好的合同。 王小北瞥了一眼合同，眉头紧锁，心中嘀咕。 哎呀妈呀，这么专业的玩意儿我哪看得懂。 因为，整篇都是英文。 魏妙颜察言观色，立刻猜到了什么，连忙说：“我给你口述吧。” 于是，她耐心地逐句为王小北解读起来。 王小北一边倾听她的讲解，一边大致浏览合同内容，感觉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待魏妙颜解释完，她略带歉意地问：“差点忘了，还没请教你的贵姓呢？” “免贵姓王，单名一个凌字。”王小北答道。 魏妙颜微笑着回应：“原来是王先生，你对合同还有没有其他疑问？” “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签字，按照惯例，先支付5%的定金，剩余款项在明天办理手续时拿出来就行。对了，你是不是已经满十八岁？” 闻言，王小北掏出居留证，“满了。” 他的成年日期，刚好在昨天。 魏妙颜点点头：“那就好，未满十八岁签署的合同是无效的。” 王小北没有急于落笔，而是谨慎地问：“冒昧问一下，你家中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亲人吗？这房子你是不是有权全权处置？会不会出现什么后续纠纷？” 魏妙颜脸色一正，认真回答：“我有个哥哥，但这房子与他无关。” 王小北追问：“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父亲欠下的债，全由你一人承担？” 王小北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父亲或许已经不在人世。 更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还有一个哥哥。 魏妙颜在问声中陷入片刻沉思，继而轻轻摇头：“不是，我负责还5万，他负责3万。” “为什么这么分？” 王小北满脸困惑，儿子竟然承担的比女儿少？ 面对王小北的疑问，魏妙颜摇了摇头：“很抱歉，王先生，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方便说。但请放心，他绝不会找任何麻烦，他也无权干涉卖房子的事。” 王小北听完，想了想，随即释然。 对他而言，只要不会惹什么麻烦就行了。 毕竟，这房子后面他也是要出租的。 “那就按照你刚才说的，这是定金，你点一下。” 王小北边说边取出四张500块面值的港币和1张100块面值的港币。 魏妙颜接过后仔细点了点：“对着呢，我们可以签合同了。” 两人随即利落地完成了合同签订。 王小北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收起来，继而向魏妙颜问：“魏小姐，要是我想将这房出租，要怎么做呢？” 港岛这边没有房产中介，实在不方便，甚至他都萌生了在这里开一家中介公司的念头。 然而，他也不能在港岛久待，只能是想想。 此时此刻的港岛，只要有资金，遍地都是黄金！ 魏妙颜小心翼翼地将合同与定金收起来，才回答说：“现在只能在周边张贴招租广告，要租房子的人自然会主动上门问。” 讲罢，她又试探性地问道：“王先生，你不打算自己住这房子吗？” “对，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打算要多少房租呢？” 王小北留意到她脸上流露出的微妙神情，不禁微笑道：“魏小姐莫非想租下这房子？如果你租，我可以适当优惠。” “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这房子才卖四万二，你要偿还的债务却有五万块，那剩余的钱你打算怎么去筹？” 第429章 告罗士打大道，买车 要知道，在深水埗那里，八千块足以买一套镗屋。 两边房价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按照魏妙颜刚才说的，她这个房子在价格没有下跌之前，能卖到两百六七一尺，就算现在跌了，也有两百一二一尺。 魏妙颜听到这话，嘴角牵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多谢王先生关心，不过那些钱我会有办法的。” 王小北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追问。 不过难得碰到一个学习法律的，王小北还有很多事情想问。 现在他手中有这么多钱，又不能带回去用，白白放在手上就是浪费，王小北可不做这么傻的事情。 王小北还是想通过贷款继续买房子的。 毕竟炒股自己不会，经营实体他自己又不在这边，也不方便。 不如多买几套房子，然后当个包租公收房租，岂不是很好？ 尤其是，未来的港岛可是全球房价最高的地方，升值潜力无穷！ 如此想着，王小北道：“魏小姐，不知可否占用你一点时间，有些事，我想向你请教下。” 魏妙颜听到这话，哪敢推辞，连忙应承：“当然可以，你尽管问！” “我想了解一下，现在在港岛买房贷款的首付比例一般是多少？利息如何计算？最长贷款期限又是多久？” 王小北问着，脑海中回荡着前世了解到的信息，贷款年限似乎普遍在10年到12年之间。 魏妙颜想了想，然后回道：“首付通常是一成，现下基本贷款利率为4.3%。” “不过鉴于当前楼市低迷，港府为刺激市场与提振经济，部分银行已经将利率降至2.3%至3.5%区间，具体多少因银行而异。” “至于贷款期限，上限似乎为15年，市面上较多的是10年至12年期的贷款产品。” 王小北默默消化这些信息，与他所知道的大致吻合。 年限虽短，于他而言倒是没什么，房价涨跌也不算什么。 真正令他心动的是那诱人的低贷款比例。 接下来，王小北针对其他买房细节问了一些。 其实他问题非常的多，只是有些还得再想想，先挑选重点的问一下，其余问题等以后再说，别人那里也可以打听的到。 “魏小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明天我再来找你办理手续，就在楼下汇合，怎么样？” 关于兑换黄金的事，王小北早已经忘了 那些黄金哪怕全部都换了，也不过区区40多万，还抵不上他现在手上的钱十分之一。 魏妙颜闻言，微微颌首。 两人于是约定第二天九点相见。 王小北正欲转身离去，却瞥见木柜上一枚绿筹码，和杜老志那的筹码一模一样。 心中好奇，王小北问道：“魏小姐，这筹码是可以带出赌场的吗，那是不是还能再次带进去呢？” 魏妙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轻叹一声：“不错，这是杜老志赌场的筹码，的确可以带出来。” “多谢你告诉。” 王小北笑着点点头。 他空间中还有不少这种筹码，虽不知能不能卖，但用来捣捣乱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办法。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 王小北决定逛逛。 忽然，一面墙上的醒目商标抓住了王小北的眼球。 大西洋行汽车部周年庆。 其下展示的是福特新款车型，附带一串鼓吹节油性能的宣传语。 20公里，仅需要1港元的油钱，强调燃油经济性。 该车搭载1.5L排量发动机，售价不到一万二千港币。 要说小日子的车省油，倒还可信，若说老美的车也能做到如此，未免有些夸大其词。 他平日所见汽车广告，不是本子的品牌便是其他牌子。 这些车在北平基本上都没出现过，他得找个出现过的才行。 倘若能找到一款老毛子的车，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今看来，也就唯有福特合适了，毕竟曾在北平街头出现过的。 王小北仔细看着广告上的销售地址，一共有三处。 告罗士打大厦、九龙弥敦道，以及杜老志那片。 想到杜老志周边商铺林立，却未曾留意具体卖啥。 如今回想起来，自是不会再去那个是非之地。 九龙虽繁华，奈何要渡江，有点不方便。 如此一来，只剩下告罗士打大厦可以去了。 王小北依稀记得曾途径一条告罗士道，不知是不是与此处有关。 思索片刻后，他跨上自行车，朝码头方向悠然骑去。 一路上，王小北的目光在林立的摩天大楼与其间点缀的老旧居民区之间游移。 要是能将这片居民区全部买下来，那该多好。 在这座未来全球瞩目的金融心脏，港岛的核心商务区里，至今仍有不少尚未被城市化进程触及的贫民窟。 然而，王小北迅速收起心绪，骑着自行车，穿过几条喧嚣的马路，径直朝告罗士道方向驶去。 简单的问路之后，他得知目标车行就在下船处对面，仅隔着两条街。 尽管已经知道地方了，但港岛街区的房屋密密麻麻，道路曲折蜿蜒。 原本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让他骑了十来分钟才找到正确方位。 车行依然灯火通明，店内仅摆放了8辆车，与后世的汽车销售店布局相似。 王小北背上包，大步走入车行。 第一反应便是：这些车长得可真够寒碜的！ 车身长度和宽度倒与后世车辆相差无几，可那夸张的长车头和大的后备箱，使得驾驶舱与后排空间显得格外逼仄。 车行里没人主动上前接待，王小北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在店内浏览。 他的视线很快被角落里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吸引。 这款车造型相对顺眼，车头并非死板的长方形，而是带有一定的弧度，恍如上世纪上海滩影视剧中，那些大佬们乘坐的座驾。 就选它了！ 只是，驾驶位设置在右侧，让他颇感别扭，毕竟他习惯了在左边驾驶。 “你好，先生，请问你是想买车吗？” 正思忖间，一个面色紧张的小青年被众人推搡着走过来，显然是新手业务员，拿王小北来练手。 王小北饶有兴趣地回望一眼，随口道：“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吧。” 第430章 靓仔，要不要陪陪你 青年明显一愣，意识到眼前这位并非港岛本地人，随即调整状态，脸上挤出笑容，开始介绍起来。 “这是一台福特轿车，搭载……发动机，售价为一万七千港币。” 他详尽地述说着各项参数与特点，话语结束时，目光紧紧锁定在王小北身上，期待他的回应。 王小北听完，微微点头，随口问道：“这黑色款现车有吗？车牌怎么弄？最短多久能搞定？” 销售员应声道：“有的，购车我们赠送车牌，随时提车，不过需先到税务局缴税，再到运输局办证。” “这些流程我们可代为办理，当然你亲自跑也可以。” 王小北听到这话，便绕着车仔细打量一圈。 片刻后，他回到原处说：“就它了，去哪里付款。到时候能不能帮我把车开到山区边缘？” 上牌的事不急。 关键是得先练练手。 王小北之前学过驾照，但还没等到买车呢，人就穿越到这世界了。 如今早忘得一干二净，半点儿印象都没留下。 销售员被他的话惊得愣在原地：“这……这就定了？” “有什么问题吗？钱我都备好了。”王小北边说边拍了拍身后的背包。 销售员立刻回过神来，满脸堆笑：“没问题，没问题。先生，请随我来！” 二人移步至休息区，销售员随即跑去通知相关人员。 不多时，一位美女接待员翩然而至。 “先生，你确定现在就要提这辆车吗？”美女确认道。 “对，不过稍后麻烦你们帮忙加满油，并且安排个人帮我把车送到指定地点。我是刚拿驾照的新手，行吗？” 美女爽快地答应：“行行行！” 说着，她笑容满面地递上购车合同。 王小北虽看不太懂合同细则，但心想反正只此一次交易，有钱好办事，便没多在意。 对方又递来一叠资料，说这些都是去税务局和运输局办手续所需的，已经全部备齐。 油箱加满后，美女坐进副驾驶，向他挥手招呼：“靓仔，上来吧，我带你过去。” 随着销售员启动车辆，车行渐渐远去。 尽管整个手续办理过程迅速，但也耗费了近1个小时。 这会已经夜幕低垂。 美女侧头问道：“帅哥，具体要去哪儿呀？” 王小北想了想，回答：“找个车少人稀的路段，越偏僻越好，我想先练练车技。” 听到这话，美女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她笑容满面，驾驶着车子轻快地驶向道路。 王小北落座车内，身下柔软细腻的真皮坐垫触感极佳，与他记忆中后世的车辆相比毫不逊色。 然而，简约至极的内饰映入眼帘，尤其是那硬朗的方向盘，更是显得独树一帜。 开车途中，美女主动挑起话题，问王小北是不是刚到港岛。 然而，王小北兴致缺缺，尽管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但估摸已经25岁左右了。 等王小北到结婚年龄的时候，恐怕对方早已经是半老徐娘了。 另外，王小北如今还开枪不了。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对方说着话，王小北一边想着手上的这些钱。 以目前港岛的消费水平，他知道手中这600来万绝对是一笔巨款。 要是不小心点花，很可能引起别人的关注，甚至牵连到魏寒珊姑妈家。 若因为他的疏忽给对方家人带来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因此，如何妥善处理这笔钱，成为一个难题。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道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还好目的地距离不远，仅短短2公里左右路程，不出一刻钟，便在一处红绿灯前缓缓停下。 此处即是赫赫有名的旧山顶道，再向上，便通往太平山。 道路两侧临近山峦处，与魏妙颜家周边景象如出一辙。 密密麻麻分布着一片片低矮木屋，错落有致，却又明显很拥挤。 车辆停稳后，美女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意有所指的低声道：“靓仔，要我陪陪你吗？” 王小北急忙摆手：“不用了，真的不用，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这是给你的辛苦费。” 说完，他迅速抽出一张一百的，轻轻塞进美女胸前。 王小北心知，偶尔过过瘾无伤大雅。 可要是来真的，他是绝对不做的。 在这个年代，十来岁便成婚的例子虽屡见不鲜，但他绝不愿将宝贵的初次轻易浪费在这类风尘女子身上。 美女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看到那张百元大钞，瞬间眼睛一亮。 这笔钱对她来说，相当于半月的工资，纵使出去卖，也未必能拿到这么多钱。 于是，她心中的不满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欣喜，欢快地下车离去。 王小北随之下车，径直走向右侧的驾驶座。 等女子的身影远去，王小北才看向这崭新的座驾。 他轻轻拍打着车身，心中暗赞：不错，这可是属于他的第一辆车啊！ 只希望它别动不动就闹脾气罢工。 他这人，对修车可是一窍不通。 这些顾虑暂且丢到一边。 总不能把车买来当摆设，得亲自上手试试才行。 然而，当王小北坐进驾驶室，却一时犯了难。 这玩意儿怎么开？刚才那位女销售的操作还历历在目，毕竟他也不是完全的门外汉。 只是太久没摸方向盘，那些驾驶技巧早已经被岁月冲刷得一干二净。 好在，最基本的启动步骤他还记得，踩住刹车与离合，插钥匙，转动。 伴随着一声“轰鸣”，车子应声而动。 “松离合，感觉车身震动时再放手刹，然后温柔地给油。” 王小北一边默念着记忆中的口诀，一边尝试启动。 “嗤！” 车子竟突然熄火，他不禁暗骂， 哎呀，估计离合抬得太快了！ 调整呼吸，重新振作。 再次启动，离合、油门配合得恰到好处，这回车子终于听话地发动起来，缓缓向前滑行。 突！ 不一会儿，刺耳的老爷车噪音从引擎盖下传来。 “擦，不记得换挡了！” 王小北恍然大悟，连忙调整档位。 第431章 感情老李是这时候发家的 随着档位的提升，那令人尴尬的哮喘声立刻消失，车速也随之飙升。 呼。 幸好没把老本全忘光。 王小北松了口气，逐渐找回了昔日开车的感觉，操作愈发流畅自如。 王小北驾驶着新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行驶。 几分钟后，木屋已经隐没在视线之外，取而代之的是沿途偶尔出现的零星豪宅。 太平山，港岛最为奢华的富豪聚居地。 尽管港岛土地寸土寸金，但港府对山区的生态保护极为重视，山上住宅用地极少对外开放。 即使到了未来，这里的房源依然极度稀缺。 据说，那些港岛赫赫有名的富豪们，几乎没人不在此拥有房产。 回想起先前打算买的那栋别墅，其珍贵程度在后世都是一样的。 尽管现在卖的不贵，但考虑到太平山地产升值速度之迅猛，以及港岛尚有许多待开发之地，这笔投资无疑是明智之举。 一路驶来，各式豪华别墅掠过眼帘，但王小北没有心思上门找人家认识认识，而那些有钱人估计也没有兴趣认识他。 不一会儿，汽车就来到了山顶。 王小北选了个开阔处停下，走下车来。 这里的山路明显是人工修整的，却非现代常见的水泥路面，而是一条实实在在的土路。 尽管路面没有坑洼起伏，但也谈不上平滑如砥。 王小北驻足远眺，看着山下面的风光。 这里房价高，现在看来的确有他的道理。 举目望去，港岛大部景致尽收眼底，江对岸的万家灯火与西向海面的粼粼波光交织成一幅壮美画卷。 黄昏时分，华灯初上，那灯火阑珊处更显醉人风韵。 眼见天色渐暗，王小北才走上车，准备离去。 嗤！ 我去！ 怎么又熄火啦！ 显然，他还未完全适应这辆车的操作。 王小北并不气馁，再次尝试启动，终于成功发动引擎。 王小北在山顶道路上反复练习驾驶，直至熟练。 要下山的时候，王小北悄悄的将汽车收入空间，以免遭遇巡逻警员的检查。 毕竟，他现在可没有驾驶证，无证驾驶的风险可不小。 来到山下，进入繁华的市中心。 此处距港口仅3公里，却也存在着不少贫困街区。 走入夜色中的闹市，王小北悄然收起自行车，独自漫步于宽阔的大道上。 一家店铺门前，王小北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卖报纸杂志的小摊上。 老板正在吃饭，一家三代六口人，其乐融融。 王小北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报刊上快速扫过，最终看向两份报纸，对于那些花边八卦杂志则并无太大兴致。 “老板，这两份报纸多少钱？” 王小北拿起报纸，朝内室喊道。 闻言，一位老者放下碗筷，走出屋子，上下打量了王小北一番，才道：“四毫。” 王小北微微颔首。 一份报纸两毫钱。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五毫，递给老板，接过找回的一毫，转身离去。 离开报摊后，王小北找了个花坛坐下，开始翻阅手中报纸。 王小北知道，想让自己手中的钱去生钱，最少也要先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很快，王小北就看到了报纸上的一个标题——《港岛房地产未来发展趋势》。 说到底，就是姓李的放弃塑料花大王的头衔，毅然投身于房地产领域。 上面罗列了港岛上众多显赫富豪纷纷抛售手中房地产项目，他们更偏爱在金融、航运、贸易、零售、能源等领域驰骋。 王小北此刻恍然大悟，原来老李的港岛地产首战，就在此刻打响，且打法独树一帜。 旁人热衷于卖楼花，赚快钱；他却反其道而行，只租不售。 正是这与众不同的策略，使得他囤积了港岛大量优质地皮，最终赚得盆满钵满，富甲一方。 另一份报纸上，港岛各类土地价格赫然在目。 工业用地每平方米一百零四块左右，非工业用地如商厦、写字楼，娱乐场所则为一千六百六十八块左右。 住宅用地标价一百六十四块左右。 这里计量单位是平方米，而非传统的平尺。 王小北不禁感叹：“真是白菜价啊！” 哪怕是最贵的写字楼用地，每平方也不过一千六百六十八块左右。 此刻，报纸正报道港岛正掀起一场工业建设热潮。 一方面，大量内地劳动力涌入，提供了丰富且低廉的人力资源。 另一方面，内地市场需求旺盛，吸引众多外资在此设厂投资。 与此同时，港岛亦在积极向金融业转型。 如此良机，怎可错过！ 读完报纸，王小北终于明白为何港岛人口众多，房价却持续走低。 回想此前在魏妙颜家附近的山坡，以及太平山脚下，那一片片木屋区，显然住房供给远未达到饱和。 症结在于，以往的房屋销售模式多为整栋出售，四至五层的楼房打包买卖。 至于那些高层建筑，几乎全是公房，允许单间出售。 港岛房价之高，大部分本地人大部分都买不起豪宅。 尽管近年来出现了按房间卖的新模式，但仅限于近几年新建的楼盘，早先建成的房产仍无法实现单间交易。 这些房产，往往被财力雄厚者购入后用于出租，由此形成“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的局面。 究其原因，港岛消费水平居高不下，日常所需大多依赖内地或海外进口，无形中推高了生活成本。 整理思绪后，王小北将报纸收入空间内。 稍微看看就行了。 明天买的那套房子，不过是为了那张身份证。 而后，他还打算买一幢气派别墅，余下的钱则用来投资写字楼与商铺，坐收租金。 毕竟，他也无法预料下一次什么时候会再到港岛这边来。 闲庭信步间，王小北的视线被一家装潢考究的酒楼吸引，遂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他打算尝尝港岛当地的美食。 进入酒楼，喧闹声浪扑面而来，大厅里都是本地人在吃饭。 那急速的话语对王小北而言犹如天书，几乎听不懂。 第432章 五个菜，三百五 此时，一位身着制服的服务员操着一口地道的港语向王小北问候：“欢迎先生，你几位？” 王小北看了一圈，淡淡说：“就我一人，给我安排个包间。” 服务员闻听到王小北的口音，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察觉到对方神色有异，王小北瞅了他一眼，“咋了？怕我付不起账么？” “不，不，没那个意思。” 服务员迅速调整状态，看王小北的气势应该是不差钱的，当下带着王小北进入二楼一间小巧雅致的包厢。 等王小北落座，服务员递上一本精致菜单。 王小北接过，轻轻翻开，不禁暗叹价格高昂。 烤乳猪标价三十八块，乳鸽售价二十八块，鲍鱼每只三十八块，佛跳墙一份一百八十八，冬瓜薏米排骨汤十八。 除此之外，菜单上琳琅满目的菜品价格亦各有高低。 想了一下，王小北选了这五道菜肴，品尝一下味道就行了，剩下的还能打包，放进空间也不会坏。 选定后，王小北发现服务员正愣神盯着自己，于是挑眉道：“怎么，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服务员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先生，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王小北泰然一笑：“吃不完打包带走就是了。” 听到这话，服务员这才点头离去。 果然是有钱人。 要知道，他们这里佛跳墙每天卖出去的有限，这位客人竟然还点了别的。 等服务员下去后，王小北开始细细打量这间包厢。 显然，这包厢刚完成装修不久。 这边地理位置极佳，与港口近在咫尺，又毗邻先前所见的几座巍峨银行大厦，实乃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 目测这边面积在百余平方米，然而要在这般繁华之地拥有一处同等规模的商铺，恐怕没有几十亿资产根本做不到。 即便是现下，价格亦高得令人咋舌。 商用地的价值，可是住宅用地的10倍之多。 服务员轻快地下了楼，径直来到服务台，将手中的菜单郑重地递交给厨房。 他脑中不禁回荡起王小北方才的话，似乎与今天来的豪哥他们相似。 没有等太久，一道道香气四溢的佳肴迅速呈现在眼前。 王小北目光扫过桌面，只见那烤乳猪是整只猪端上来的，金黄油亮，皮脆肉嫩。 而佛跳墙则是一个大坛子。 王小北忍不住微微摇头，早知道是这样上的，就只点一例就好了。 有服务站正为乳猪分餐，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咔咔”声，听来格外舒心。 他分好之后就离开了，王小北终于按捺不住，夹起一块乳猪送入口中。 刚一咬下，瞬间被那外酥内嫩、鲜美多汁的口感深深折服。 尽管是第一次吃，但这烤乳猪的确美味至极。 更难得的是，肥肉部分毫不油腻。 据说这道菜是满汉全席中的主打，能做这道菜的无一不是有实力的餐厅。 当然了，这个不油腻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和北平烤鸭一样，吃过了也是会感觉腻的。 接着，王小北将注意力转向佛跳墙。 轻轻揭开坛盖，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引人垂涎。 他舀起一勺，喝了下去。 香味瞬间在舌尖炸开，仿佛万千滋味汇聚于此，鲜美之极，直叫人拍案叫绝。 王小北暗叹，就连后世他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有机会打包几份放入空间，想吃的时候吃。 烤乳猪尽管好吃，放空间也坏不了，但是皮会软，不脆了味道就少一半了，还是算了。 此刻，王小北想到一个地方，北平饭店。 那是接待国宾的重要场所，平日里唯有外国人及其随行方能进入，寻常百姓是进不去的。 然而，如今有了港岛身份证的王小北，往返内地将极为方便。 只需办理报关，即可轻松买到机票。 想到这，王小北嘴角微扬，希望这次在港岛不要碰见熟人，以免节外生枝。 “服务员！” 看着菜单上的酒水，王小北喊了一声。 片刻工夫，一名服务员听到这话快步而来，问道：“先生，你有什么需求吗？” 王小北毫不犹豫地指向菜单上的茅台酒道：“来瓶这个。还有，这酒来自大陆，你们是怎么进到货的？” 服务员瞥了一眼，嘴角轻轻上扬，“哦，你问的这款啊，这是我们从国货店买的。” 王小北听完微微颌首，“好，那就来一瓶吧。” 服务员点点头，转身离去，不久便拿着一瓶茅台回来。 等服务员离开后，王小北仔细端详手中的酒瓶。 与他在内地买的相比，两者差异很明显。 内地以小叶子葵花为标识，而这瓶港岛版却是大叶子的。 而且，这酒在这边每瓶要价四十八块，价格令人咋舌。 王小北心中默默换算汇率，友谊商店这酒每瓶也才6块。 倘若大量采购，再算上运费，成本价估计也就十来块左右，本地零售商的定价或许在20至30块区间浮动。 寻常百姓怕是难以承受。 王小北轻轻旋开瓶盖，又取出一瓶内地版的进行对比品尝，口感毫无二致，不禁感觉自己花了冤枉钱。 吃完之后，王小北将未吃完的食物全部收入空间，等以后再吃。 接着，王小北向外面喊道：“算账！” 不久之后，服务员应声走入。 服务员见到桌面空空如也，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显然对王小北的惊人食量颇感惊奇，但并没有多问，迅速报出账单。 “总共消费三百五十九块三毛。” 王小北淡淡的数好钱，递向服务员：“零钱不用找了。” 说完，他起身离席，留下服务员收拾。 第433章14k，新义安 “威哥，你可得瞧清楚了，这儿既不是杜老志的势力范围，也不是新义安的地盘。你这一闹，可是坏了江湖规矩啊！” 楼下，一个20多岁的青年，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虽打扮的吊儿郎当，但言语间却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直面对面那10来个来者不善的人物。 对面领头的，正是先前在杜老志露过面的那位光头威哥。 王小北站在二楼围栏处，饶有兴趣地观望着这场风波。 不仅仅是他，周围聚集了不少看客，有人面色惶恐，有人则神色淡然，似乎对此类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 王小北心中暗自纳闷，难道他如此快便暴露了？ 港岛的地下势力竟已经有这么大的能量了？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当视线停在一名早先带他进包厢的服务员身上，只见对方正偷偷向他投来目光，然后又迅速避开。 知道答案了，王小北不禁微微一笑。 此刻，光头威哥也已经注意到楼上的王小北，手指向他，压低声音对身边人说：“豪仔，人在楼上呢，你这么拦着我，莫非这事跟你们14k有关？” 那架势，一副要给对方扣帽子的样子。 被称为豪仔的长发青年听到这话，目光顺势上移，瞥见王小北后，明显露出一丝惊异，这小子胆儿够肥啊！ 尽管心生惊讶，豪仔仍面不改色地道：“出了门，你们爱怎么搞都行，但在我们店里，就得守我们的规矩，别忘了盟会协议是怎么定的！” 王小北在楼上听了片刻，对这种势力间的纠葛并无太大兴趣，而且这14k与新义安皆非善类。 据他所知，这两股势力原是某位大佬麾下，解放后遭弃，如今沦为地下势力组织。 于是，王小北悄然离开，找了个僻静的洗手间，不多时便从酒店后门溜出，骑上自行车，直接离去。 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酒店，王小北心中慨叹。 这港岛的地下势力，果真是嚣张至极，无所不在啊！ …… 曾几何时，我怀揣剑侠梦，欲踏遍天涯，领略世间万千繁华。 ……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轻快地哼着歌，悠然穿行于狭窄曲折的小道上。 站在对岸遥望时，遍地都是高楼大厦林立，气派非凡。 然而真正看到，却发现大多还是五层高的建筑，偶尔有十来层的大楼，已经算是很好的。 尽管如此，港岛的繁华程度与北平相较，显然更胜一筹。 他漫无目的地闲逛，不仅看到了城市光鲜亮丽的一面，亦有为生计奔波劳碌的普通人。 “启明国货公司”几个大字赫然跃入眼帘。 王小北的目光被吸引，遂将车靠边停下。 说到底，这国货公司便是后世的超市，专门卖内地引进的商品。 走入大门，一楼是珠宝柜台，设计和工艺带着明显的东方特有的审美。 翡翠、珠宝、玉石以及各类首饰，上面的标识都是来自工美。 王小北看了一会，就继续往里面走去。 这里不仅东西种类繁多，人也很多。 从翡翠珠宝到玉石雕刻，从精美的纺织品到瓷器，再到刺绣、中式晚装、抽纱等，无一不是内地高端货，工艺精湛，质地优良。 能摆在国货公司的都不是普通货，都是当前内地最好的东西，才有资格出口。 毕竟，卖给外面的都是好东西，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一样。 尤其在这个特殊时期，商品质量若有问题，不仅可能引发商业纠纷，更关乎国家声誉，因此每一件出口商品都是严把质量关，视为任务。 国货公司内除了琳琅满目的工艺品，也有各类生活日用品。 申城汗衫、衬衫、墨水笔、雪花膏…… 此外，货架上还陈列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美食特产。 瓷器、手表等文化与实用兼具的物品，以及各式各样的工业制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王小北走入酒水区，目光瞬间被架子上标价十二块九毛港币的茅台吸引，心中暗自惊呼。 我勒个去！ 这可真是失策了！ 我还以为这玩意儿每瓶起码得30块左右呢。 环顾四周，各类名酒琳琅满目，从张裕葡萄酒，到各式各样的露酒。 价格都非常亲民。 悠然来到一楼珠宝柜台，王小北看着一排翡翠手镯，他豪气的一挥手。 “这几个，我全要了。” 老子就是个土老帽，对艺术一窍不通。 可看看这帝王绿的翡翠手镯，现价才2万左右港币一个，不买几个都说不过去啊！ 将来儿媳妇、孙媳妇进门，总得有点传家宝能拿出来显摆显摆吧。 这翡翠，尤其是顶级质地的，自古至今，那价格就没降过。 甭管是大清不惜重金引进的稀世珍品，还是洋人设计师在高级珠宝中融入的元素，普通的翡翠价格或许平易近人，但极品翡翠从来都是居高不下。 就拿外国人服务部里的翡翠手镯来说，种水稍好些的，起步价就得3000块，贵的更是要一万多。 这眼前的货，分明是从大陆运来的，他这也算是在为内地创汇嘛！ 女服务员闻言，略带疑惑地打量着王小北：“先生，这些翡翠可不便宜哦。” 王小北拍拍肩上的书包，豪爽道：“放心，有钱，我要最好的，别给我拿一般的。” 话音一落，王小北已经将一叠崭新的五百面额港币放在柜台上。 见状，服务员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戴上手套，亲切问：“先生，你有什么特别需求吗？我给你详细介绍介绍。” 王小北指向柜台内标价最高的几件：“那几个，还有旁边几个红翡手镯，全给我包起来。记得给我打个折。” 王小北不仅要了几只顶级翡翠手镯，还相中了几款项链。 如此阔气的行为，自然引得其他销售人员侧目。 第434章 空间扩大，魏妙颜挨打 女服务员笑得合不拢嘴，迅速按照王小北说的，将指的东西拿了出来，给了个九折优惠。 手镯无疑是最昂贵的，相比之下，项链、扳指、戒指就要便宜不少。 红翡2个，手镯3个，再加上十几件项链、戒指等小件饰品，总价合计十二万多，打折后恰好落在10万整。 王小北又掏出两沓钱，恰好10万。 收到发票，他利索地将东西收入书包。 对于服务员投来的含蓄暗示，他视若无睹，径直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没有片刻迟疑，王小北的脚步来到一家工艺品店。 一块青黛色的工艺品已经引起他的注意，标价2000块港元。 现在他探查范围才2米，王小北认为这个东西还是有必要拿下的。 东西不大，只有先前那个的一小半。 高40厘米。 换算下来才几百块钱。 不过这东西倒是挺重的，给了钱，王小北请店员将东西搬至店门口，自己则迅速离开。 不多时，他开着新买的车过来了。 打开后备箱，将东西放了进去，随即开着车离去。 市区里面有检查，王小北径直往南向的山区而去，那里车辆少，人也少，基本上没有人查。 很快，王小北就把车子停在山脚下一个拐弯处。 看了下，见四周没人，王小北立刻将车子收进空间，自己也进来了。 翡翠同样是可以吸收的，但把花大价钱买的翡翠吸收了，他又不是脑子问题。 他将锦盒随意扔进茅屋，看着地上的青黛石。 这次是意外之喜，以后要从哪里弄这个东西呢？ 收起心思，他将青黛石抛向空间吸收。 目光掠过水井口上方闪烁的颗粒，王小北没有理会，转而关注起空间的宽度变化。 原本6米有余的空间，如今已经悄悄拓宽到7米开外，明显扩张不少。 确认无误后，王小北的视线重新看向那些颗粒。 经过上次的经历，他对大量吸收始终心里犹豫，唯恐脑子再出什么问题。 想了想，王小北决定吸收少许试一下。 随着蓝色颗粒缓缓融入体内，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微妙的转变，只是身处空间之中，这种变化不好感觉，毕竟里面没有其他参照。 留下一些颗粒当做备用的，其余的全部吸收，幸好没出什么问题。 随即，王小北退出了空间。 刚从空间出来，王小北即刻估算出当前的探测范围，约莫2米七八，不到3米。 还不错。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多弄一点，一次性吸收个够。 当然，要买这种东西，要找行业内的人，他们才知道什么地方大量有货。 刚刚那个国货商店就不要想了，准是从内地运来的货，得找个本地做这个生意的。 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王小北想了想，晚上还是在空间睡算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也没有好继续逛的。 于是，王小北再次进入空间。 ……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迷迷糊糊的醒来，洗漱了一下，而后走出空间。 昨天晚上太吵了。 初五接灶神，鞭炮烟花此起彼伏，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平静下来。 想来与内地习俗差不多，都是在过12点就开始放鞭炮的。 刚一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远方偶尔仍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 王小北骑上自行车，看了一下方向，向魏妙颜家骑去。 路上打听了一下，总算到了地方。 因为时间还早，王小北便在附近找了一家早点摊子，吃了点东西，才向魏妙颜家走去。 这时候差不多到七点了。 正当他准备找个地方坐着等对方的时候，远处一道身影款款而来，走到王小北面前。 “王先生……” 王小北其实早已经看到了魏妙颜，只见她穿着一袭略显性感的礼服，外披一件风衣。 “魏小姐，你这是……” 他心里面已经有些猜测。 魏妙颜看了一下，急急的对他说：“王先生，你快点跟我来！” 说着，她快步进入小区。 王小北诧异的跟在后面。 不多时，两人已经爬上五楼，魏妙颜迅速打开房门。 原本杂乱不堪的房间显然经过一番整理，已经大为改观。 “啪”一声，灯光亮起，魏妙颜警惕地瞥向窗外，旋即用力关上门。 她面色焦急，几乎是脱口而出：“王先生，你究竟做了什么？现在港岛的各大社团都在找你呢！” 王小北自然知道原因，但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魏妙颜。 此刻，魏妙颜的脸上赫然留有一道巴掌印，尽管已经淡了，却仍然可以看出一抹淡淡的红痕。 王小北不禁关切地问：“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说着，他看了看她那一身装扮，又迟疑的问：“你这身打扮，难道是……”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魏妙颜摸了摸脸上，轻轻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知道王小北的疑惑，坦然道：“我不是去当小姐，只是去舞厅做了陪酒。” 王小北听完，眉头微皱：“你之前说的挣钱法子，指的就是这个？难道你不怕有危险吗？” 魏妙颜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应道：“对，就是这个。目前还算安全，我只是陪客人喝酒而已。” 王小北微微点头，再次追问：“这么说，你是因为这个被打的了？” 魏妙颜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话题转向另一桩事：“在夜总会那里，我无意中听到看场子的人在找一个大陆人，描述的特征与你很像。”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呀？” 王小北注视着她，追问道：“他们有没有说到底什么事？” 魏妙颜摆了摆手：“没有。” 第435章 愿不愿意替我工作 王小北默默颔首，转而向魏妙颜道：“对了，你不是还差5000块钱吗？我可以帮你，但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你能帮我做一些事情。” “后面可能还会有其他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王小北知道，在人生地不熟的港岛，没有一个本地人帮忙，实在太麻烦了。 况且，他离开之后，还有一些事情要人帮自己照看。 600多万港币，即便在后世，也是一笔巨款。 昨天看报纸的时候，他留意到去年港岛全年GDP才四十五亿港币。 他都有些纳闷，为何杜老志的保险库竟藏有这么多钱。 选择魏妙颜，关键在于她是法学专业的。 有她在，许多繁琐手续与法律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即使她本人无法解决，凭借其老师、同学等人脉，也能想到办法。 魏妙颜脸上带着一丝茫然，迟疑地问道：“你……你要我做什么？要多长时间？” 5000块在平日或许算不得很多，然而此刻于她而言，却是十分重要。 没钱寸步难行。 王小北想了想，决定从长计议，便问道：“我想先问下，像你这样毕业后，头几年的工资大约会在什么水平？” 魏妙颜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嘛，如果顺利毕业进入律师楼担任律师助理，头一年大概能有一百五十块左右，三年后有希望到二百五十块左右。” “再往后，收入就要看接的案件的提成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心中差不多有数了。 也就是头三年为固定工资，之后则转为按业绩提成呗。 这样的涨幅其实算很高了。 他想了一下说：“我按照律师助理的待遇，雇用你3年，期间你可继续学业。” “你只需根据我的要求帮我管理在这儿的资产就行，你觉得如何？” 其实，王小北也不打算弄啥别的资产，就是房子。 这魏妙颜也是个新手。 定期收取一下租金，现下还需他帮忙处理一些琐事。 话音刚落，王小北忽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另外，我们得签订一份协议，你不能不泄露任何与我有关的信息。” “当然，我绝不会让你去做违法之事。” 此言一出，魏妙颜心中不禁泛起涟漪，这份工作无疑为她解了燃眉之急，用不着再去夜总会预支薪水。 昨天她不过是去试工一天，才能决定是不是可以提前预支。 想到此处，她欣然道：“王先生，你请坐，我为你沏杯茶，咱们详细谈谈。” 王小北微微颔首。 魏妙颜走入厨房，不一会儿却面色尴尬地回来，低声说道：“那个……停水了。” 看见王小北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急忙解释：“王先生，这里好久没停过水了，今天只是凑巧罢了。” 王小北对此并没有在意，淡然道：“没关系，坐吧，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魏妙颜听到这话，立刻在王小北对面坐下。 “我从内地带来的钱，在这里兑换后，可以直接花吗？会不会有什么税要交？” 王小北心中琢磨，毕竟港岛对税收向来看得极重，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地下势力搞地下钱庄了。 不过，日常购物消费应该没有关系。 只是还有另外一个隐患。 这钱太多了，就这么拿出来用，不知道会不会惹来麻烦？ 魏妙颜想了想，轻轻摇头：“你又不是做生意什么的，个人消费，不用交税的。” 闻言，王小北如释重负，这样一来，便不必担心有人追查他的资金来源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说正事吧。” 王小北点了点头，“正如我先前所说，我愿意预先支付你5000块港币工资，但你未来3年得为我工作，以及协助处理一些事。” 接着，王小北说出自己打算在港岛买一层写字楼用于出租的计划。 魏妙颜愣了一下：“这种事，通常都是找专业律师楼办理委托协议的。即使我答应帮你，也得通过律师楼操作，因为我现在还没取得律师资格。” 王小北轻轻摆手，不在意的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肯不肯就行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来帮自己处理这些琐事。 买楼出租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签证办理、货物报关这些事情，甚至包括预订直飞羊城的航班，以便他返回北平。 魏妙颜面露犹疑，试探性地问：“那……不需要我做其他的事吗？” 王小北看见她紧张的神情，本想调笑几句，终究按捺住，毕竟二人刚认识不久。 “自然有。”王小北正色道，“就是需要你在我不在港岛的这段时间跑腿，比如公司注册、业务对接等。这些都是工作范畴内的事，与私人无关。” 魏妙颜听完，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连忙应道：“明白了，王先生。那咱们怎么签合同呢？普通的雇佣合同就可以吗？” 见魏妙颜接受，王小北亦是喜形于色。 有个熟悉的人帮忙，诸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这个问题等会再说，先按公司秘书来弄吧。” 王小北说着，目光转向魏妙颜，“你刚才说有很多社团都在找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杜老志夜总会，负责人是谁？” 王小北知道是新义安，且对其背后势力心知肚明。 但毕竟知道的有限。 魏妙颜轻轻摇头，“关于这些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全港上下似乎都在找你，至于杜老志夜总会。” “我父亲之前跟我说过，那是新义安在这片区域的总部所在，负责人是新义安的曹子，曾今是双花红棍……” 魏妙颜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下。 王小北也顺便打听了一下港岛这边社团势力分布，慢慢的也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五六年，港岛社团横行，治安混乱，上面曾雷霆出击，严厉整肃。 之后，很多社团势力退入地下，港岛治安较以往大为改善。 第436章 长短家伙什，这可是好东西 如今，新义安总部在元朗，14k则盘踞调景岭。 曹子身为新义安高层，不仅担任坐堂，还管理湾仔的所有事情，在新义安的地位非常高。 毕竟这里怎么说都是市区，地位低的人根本没资格管这个场子。 至于双花红棍，就是社团武堂最能打的人。 另外有个白纸扇则管财务，两者各司其职，共同维系社团运作。 杜老志坐堂虽由曹子担任，其老板却是其他人，在新义安的地位不如曹子。 魏妙颜透露的这些信息，都是她的父亲说的，实际情况如何，她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当然在港岛，不仅仅只有新义安与14k两个势力。 只是别的社团因为当年的打击，不能再公然爆发大规模械斗，只得安分守己，形成微妙的平衡状态。 王小北听完这一席话，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他再次问：“曹子平日里都待在什么地方？” 魏妙颜无奈摆手，“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听说他一般都在杜老志夜总会那里。” 王小北闻言，轻轻颔首。 此事必须处理一下，不然耽误他在港岛的事。 毕竟他又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也杀不过来。 王小北看着魏妙颜，忽然问：“对了，你有驾照吗？” 魏妙颜听到这话，忙不迭地颔首道：“有！” 听到这话，王小北心下一喜。 嘿，这不就有司机了吗？ 港岛这的规则与内地相反，开起来实在别扭。 王小北看了下时间，差不多8点半，于是道：“时候不早了，咱们现在就去办理房产过户，尽早拿到证件。” “车在下面，我先下去开车，你整理好资料，下来找我。” 说完，王小北站了起来。 魏妙颜听到这话，立刻答应下来。 等到她来到小区门口，只见一辆轿车停在那，王小北站在车子一旁。 “你来开车吧，我对路不熟。” 他边说边走向后排座位。 魏妙颜见状，连忙坐上驾驶位，开着车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行车途中，王小北对魏妙颜的身份愈发好奇。 她有哥哥，却可以自己处置一套房子，可以看出来家里并不止一个房子。 港岛向来有重男轻女之风，如此环境之下，魏妙颜竟能拥有一个这么好的房子，可见其家境曾今很不错。 尽管心中疑惑，但见魏妙颜不愿多谈，王小北也未再追问。 魏妙颜早已经准备好了各项资料，而且王小北是全款，手续办理异常顺利，中午时候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二人选了街边一家饭店的包厢吃午饭，等待下午拿房产证去办理港岛的身份证。 没点什么很贵的菜，就是几样港岛特色。 吃饭的时候，王小北关切地问：“一会儿你去还钱，有风险吗？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魏妙颜一个女人自己去还钱，王小北担心她出岔子。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自己的人。 魏妙颜轻轻摆手，“没事的，这些家伙眼里只有钱，要是还不起钱，就会让你家破人亡。” “可有钱还，他们就什么事也没有，在他们心中，我们这些人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王小北闻言，深以为然地颔了颔首。 这与那些放贷人的心态相似，最希望你安然无恙的，往往正是你的债主。 “这样吧，一会儿你开车过去处理这个事，我在警署门口等你。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办，钱已经放在车上，你自己拿吧。” 魏妙颜略显迟疑：“让我开车过去？你就不担心吗？” 王小北笑了笑，毫不在意的道：“有什么担心的？买车合同在我手中，你又是学法律出身，难道我会怕你开着车跑了吗？” 魏妙颜闻言，释然一笑。 二人吃完饭，就在饭店门口分开。 直至魏妙颜开车远去，王小北才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取出自行车，朝着杜老志夜总会骑去。 刚才，他其实看到了魏妙颜眼中的紧张，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起去。 那样只会使事态扩大。 只希望真的如魏妙颜说的，只要有钱还，就没什么问题。 尽管王小北对小路不熟，但对大路却了如指掌。 王小北拐上沿江主干道，一路骑行，只花了十来分钟便到了杜老志夜总会周围。 他肯定不会愚蠢地从正门闯入，而是绕到侧边的商铺区，看着四周没人立刻进入空间。 几次瞬移之后，他已经在地下一层的赌场中看见了魏妙颜的身影。 和她说的一样，她将钱交给对方后，对方并没有为难，干脆的还了之前的欠条。 随即，魏妙颜一脸激动的走了出来，事情总算是弄好了。 确认魏妙颜没什么问题，王小北终于可以安心处理自己的事了。 这夜总会与赌场共占地5000平方米，有五层楼高，规模很大。 王小北屏住呼吸，利用空间跳跃，在大楼里寻找着…… “咦！” 看到一个仓库的时候，王小北脸上一喜，毫不犹豫的进去了。 仓库里，摆着一个大箱子，放着十来把手枪与几把步枪。 这边对于枪械的管控其实同样严格，不像影视剧中那样随时拿出钱对干。 毕竟，黑始终是黑，上不了台面。 他微微一笑，这东西就归他了。 将东西放入空间后，王小北随即开始在这顶层搜寻起来。 对面肯定是在这一层。 很快，一间装饰奢华的房间引起了王小北的注意，门口簇拥着一群彪悍的小弟，严阵以待。 房间内，一场别样的“表演”正酣。 一对男女搂在一起，屋子里都是让人心跳加速的声音。 王小北直接跳跃进了房间，看到了一张证件。 曹子。 找到正主了！ 此人30岁上下，肌肉紧实，身上遍布刀疤与枪痕。 不过，这小日过得可真滋润。 第437章 你们混社团的，就这么点钱？ 王小北目光转向女子，只见她身材曼妙，面容娇艳，年纪估摸也就19岁左右。 他并没有就这么进去，只是将门推开一半。 两人背对着房门。 不过就在此时，男子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将女子推向一旁，自己则迅速的扑向床头。 “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家伙，警觉性十足啊！”王小北在心底赞许一声。 然而，对方察觉到他的存在也在预料之中。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王小北淡淡的声音在空气响起，让男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呀！” 女人此刻才如梦初醒，惊恐尖叫了一声，慌乱地到处寻找衣物，身躯不住地向枕头处蜷缩。 “那个谁，枕头底下的枪就别惦记了，你觉得你的手能比我快？” 王小北开口，目光锁定女人。 女人听到这话，顿时不叫了，无辜地看着王小北，手下意识地停在了枕头边，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王小北瞥了一眼，不禁哑然。 竟还搞了个双重保险！ 见状，曹子知道事情已经不可为了，索性坐直身子，与王小北对视，语气略带无奈：“兄弟，有话咱好好说行不？” 王小北并没有理睬他，手中紧握着枪，朝那女人挥了挥手：“你，坐到一边去。” 女人见状，眼中闪烁着一丝委屈，望向一旁的曹子。 待曹子微微颔首后，她才慌忙拿起衣物遮住身体的关键部位，起身挪至旁边坐下。 对此，王小北并没有在意，只是冷冷地提醒：“好了，快把衣服穿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免得自讨苦吃。” 曹子听到这话，开始匆匆整理衣衫。 王小北走向床头，将藏在下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接着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正在穿衣的曹子，口中问。 “听说你们在找我？” 曹子在套上上衣与内衣后，终于开了口：“赌场那事，是你做的？” “没错，怎么？”王小北点点头。 曹子面色一沉：“你从赌场卷走那么多钱，以为这事就能这么轻易揭过？就算你杀了我，龙头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听到这番话，王小北一脸困惑，挑眉反问：“我凭自己的能耐赢来的钱，怎么能叫卷走呢？你们是输不起吗？输不起还开什么赌场？输不起还混什么社团？” “还不如乖乖回家养猪，多安稳！” 曹子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抽搐，显然被这番话呛得有些尴尬。 短暂的沉默后，他无奈解释道：“你卷走的，是帮派拨给港岛分部的运营资金，我现在没法向上面交差。” 王小北听完，心中暗忖：“这人还算识相，没太嚣张。” 但王小北脸上依旧挂着疑云，追问道：“你们社团穷成这样？连这点损失都承受不起？” 话音一落，他便自顾自接下去：“算了，这些与我无关。今天来找你，只是给你一个警告。” “别再派人来找我麻烦，不然下次再来，就不会像今天这般轻松了。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王小北起身打算离去，却又忽地停下脚步，回过头补充道：“差点忘了，估计这种程度的威胁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嗯……这样吧，下次我再来找你之时，会取走你身体一个零件。” 讲罢，王小北果断转身离去，顺手将房门重重甩上。 曹子瞬间惊醒，急忙从衣柜底抽出一把手枪，紧随其后冲出房门。 来到大厅，谨慎地打开房门确认周围没什么异状后，他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爆发。 这一切，自然都被门外的王小北尽收眼底。 他知道人性往往会在第一次失误后自我安慰为一时疏忽，于是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教训。 毕竟，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但是没必要为此闹出人命，引来全岛警方的通缉。 然后换个人还是来对付他，还不是一样？ 何必自找麻烦？ 想到这里，王小北骑上自行车，径直朝约定地点而去。 不多时，一辆黑色福特轿车映入眼帘。 王小北直接走向车子。 “砰！” 车门关闭，王小北坐在后排，直接问道：“事情弄好了吧？” 魏妙颜点头道：“放心吧，全都搞定了，这下总算可以松口气。对了，警署户籍科还要半小时才开门，我们得等一下。” “嗯，没问题，你去附近的写字楼转转，看看有没有人在那儿卖楼。” 魏妙颜想了想问：“什么区域的写字楼？” “码头那块！” 在他的记忆里，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那里始终是无可争议的金融心脏。 “行，我现在就去！” 魏妙颜说着，随之开着车驶向码头方向。 距离并不远，也就3公里的路程，眨眼间便已经到了。 如今中环已经有高架桥，不过先前骑车，王小北就没上来。 王小北让魏妙颜开着车在这里转了一下，了解周边的状况。 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如积木般拥在这方寸之地的码头周围。 兜转了两圈后，他示意魏妙颜靠边停车，两人走到熙攘的街头。 尽管现在是上班的时候，街上仍然有很多人。 王小北一圈看下去，发现租赁的写字楼多如牛毛，但要要卖的却没碰见。 显然，这里的商人们都很精明，怎会轻易卖出这片寸土寸金的宝地？ 王小北意识到可能找错了方向，没必要选这里，死磕这个最繁华的地方。 目光扫过身旁的魏妙颜，她正穿着高跟鞋艰难地跟着。 王小北心中一动，停下脚步说：“行了，你慢慢开着车跟着吧，我在这附近再转转，随后咱们去警署。” 魏妙颜如释重负，脚底早已经痛死了，此刻不禁后悔没穿平底鞋出门。 “行，我马上去开车。” 话音一落，她便匆匆离去。 王小北在附近又看了一圈，确认这儿没有写字楼卖，就放弃了。 反正沿着中环这条街，未来都是最繁华的地方，没有必要一定在这里买楼。 第438章 签一个委托合同，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且，旁边的房价还便宜一些。 见魏妙颜开车过来了，王小北立刻上车，让她沿中环向东行驶。 刚驶出方才那片繁华的丁点大地方，两侧建筑上出售出租的红色广告便如雨后春笋般映入眼帘。 “停一下！” 开出去几分钟后，王小北突然喊，视线被一幅“旺铺招租”的红色广告牢牢吸引。 这是一临街的铺面，上面的四层是住房。 面积五百四十二平方英尺，售价10万。 换算下来，每平方约一千八百块，实属白菜价，错过绝对会心痛！ 尽管，这样在售的房子也不在少数。 “王先生，怎么了？” 魏妙颜望着窗外，满脸困惑。 “看见那挂着‘出售’牌子的店铺了吗？我要把它买下来。” 魏妙颜循着他视线望去，略显犹豫：“王先生，现在商铺生意不怎么好，租的人少，买下来的话，怕是要好久才能回本啊。” 熟知港岛状况的魏妙颜，忍不住提醒着。 王小北摆手道：“没事，等我把身份证弄好的，你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将这栋楼买下来。走吧，去警署。” 毕竟，前方不远处便是警署。 魏妙颜那个一千一平的房子他都买了下来，眼前这商铺才一千八，怎么可能放过呢。 “知道了。” 魏妙颜说着，重新启动车辆。 途中，魏妙颜借后视镜望向王小北。 “王先生，如果你这么快就要开始买房子，那我们等会就得去律师事务所签署两份协议，一份委托协议与一份雇佣协议。” 王小北颌首赞同，这个是先前就说好的。 如果王小北本人不在港岛，要魏妙颜帮他做事，需要出具一个委托协议。 当然，王小北目前只打算给魏妙颜买东西的权利，免得魏妙颜把房子给卖了出国了，到时候他找谁说理去。 放心之心不可无啊！ 这个弄起来还挺麻烦的。 需要在银行开设账户，将钱存进去，好让魏妙颜在协议规定范围内合法使用资金。 世间并无万无一失的合同，要是对方真想私吞，他也无可奈何，不过这个情况概率极低。 没过多久，车子就到了警署，王小北开始办理身份证事宜。 有魏妙颜在，再加上花了点钱，仅仅花了一个多小时，新身份证便顺利到手，当然居留证也注销了。 幸好这个时候还没有实现信息联网，而且身份证还是纸质，办理起来便捷许多。 这也算是港岛为吸引内地的有钱人，特意开启的一道方便之门。 否则，按常规流程，得一个来月。 王小北翻开手中的证件，只见上面除了汉字书写的姓名与住址外，其余信息皆以英文，与居留证一样。 手续顺利办理完毕，二人没有去做别人的，直接去这边的恒生银行开了一个户头。 往里面存入了20万港币后，竟还成为银行的贵宾客户。 紧接着，他们就前往附近的律师楼签署协议。 这里算得上港岛律师事务所聚集地，魏妙颜推荐的这家，正是她学姐实习的律所，对方现在担任律师助理。 一座约摸20层高的大厦映入眼帘，二人走入其中，直上12楼。 到了楼上后，魏妙颜与前台说了两句，对方顿时拿起电话打了一下。 几分钟后，一位身着正装、长发飘逸的女子走出办公室，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气质出众。 论长相，她与魏妙颜不相上下，甚至更添几分干练之气。 相比之下，魏妙颜则显得更为清纯。 “妙颜，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呀？” 女人见到魏妙颜，笑容满面地用英语寒暄起来。 魏妙颜略带歉意地回应微笑。 二人简单交谈几句后，视线一块转向王小北。 “王先生，这位是赵柔小姐，而这位是王凌王先生。” 魏妙颜介绍道。 “赵柔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王小北听到这话，大方地伸出右手。 “你好，王先生，妙颜刚刚已经和我大概说过了，我们进去谈，看看合同还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赵柔礼貌地与王小北握手，随即做出邀请的手势，带着二人走入一间会客室。 室内布置简约，仅摆放着几张办公桌椅。 “王先生，妙颜，喝什么？” 落座后，赵柔体贴地开口。 “茶（咖啡），就行了。” 二人笑着回应。 赵柔点头致意，转身离去准备。 待赵柔离开，魏妙颜才低声向王小北透露：“赵柔学姐非常出色，连续4年获得港大奖学金，还未毕业便已经取得律师执业资格证。” “哦，那这可真够厉害的。” 王小北虽然不清楚没毕业便取得律师资格证书的困难，但他知道想拿奖学金可不容易。 只有优秀的人，才能拿到手。 刚说着，只见赵柔步履轻盈地走进来，两手空空，显然是让别人去准备茶水了。 她径直在二人对面坐下，微一耸肩，笑着问：“王先生与魏女士想签定哪种委托协议呢？” 王小北想了想，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期间，茶水和咖啡也送过来。 听完王小北的话，赵柔微微讶异，目光转向魏妙颜：“妙颜，这个事我得向上面咨询一下。” 魏妙颜颌首应允。 “你先去吧。” 魏妙颜对赵柔示意后，又转向一头雾水的王小北：“等会跟你细说。” 等赵柔离席而去，王小北这才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目光看向魏妙颜：“这是怎么回事？” 魏妙颜同样耸耸肩，说道：“很简单，因为涉及金额过大，她要和上司汇报一下，毕竟，她才执业一年左右。” 说完，魏妙颜盯着王小北：“王先生，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有几百万乃至千万港币？” 方才听到王小北说出有多少钱，二人都被镇住了。 这可是现金，而不是资产！ 王小北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 或是因为赵柔经验尚浅，这么大数额她还弄不了，要么就是被抢单。 正在此时，赵柔带着一个约摸30岁的青年走进来，青年头戴上庭才用的假发，穿着律师袍，一看就是精英人士。 第439章 就是买楼出租，用租金继续买楼 “你好，我是艾伦，欢迎……” 说的是英文。 他举止优雅地走近二人，主动伸出手。 魏妙颜见状，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随后，她转身面向王小北，笑语道：“王先生，这位是律所的大律师，他问我们是不是只是签定委托协议，不用诉讼或处理纠纷？” 王小北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好奇地问：“他难道不懂中文？” 瞧他样子，也不像外国佬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魏妙颜一愣，面露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不好意思啦，王先森……” 对方听到这话，嘴角牵起歉意的微笑，继而耐心解释起来。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像魏妙颜那样迁就王小北，说的都是普通话，而且语速比较慢。 尽管听起来稍显费劲，王小北还是渐渐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看到魏妙颜尴尬的表情，王小北心领神会，原来对方是希望他与这家律所签订合同。 也就是要撇开魏妙颜。 他看着魏妙颜，笑了笑：“我只跟你签，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若他们不同意，咱们另外找别的律所便是。” 魏妙颜闻言，没有作声。 那个青年立刻微笑着致歉：“王先生，非常抱歉给你带来困扰。” “我们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你的考虑，既然你已经有决定，我们自然尊重你的选择，那我就不打扰了。” 得知只是签署一份常规委托合同，艾伦的兴趣瞬间消退，礼貌地告别后转身离去。 等人影远去，王小北转头看向赵柔，却没有多说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赵柔纵然在校成绩优异，展现出强大的学习能力，但初入社会仍是新手，还需要历练。 按照王小北的要求，赵柔立刻着手起草合同。 由于王小北要的急，赵柔加班加点的弄着。 这委托合同并没有想象中简单，直至天黑了，她才将两份合同及一堆补充协议整理完毕。 因为是拟订合同，费用并不高，只要200多块。 但今后魏妙颜每次涉及合同交易，都会找赵柔处理，每一笔业务都将交由她负责。 这是那位大律师始料未及的。 一切弄好后，三人走出办公室。 面对王小北与魏妙颜一块吃晚饭的邀请，赵柔却是拒绝了，随后道别离去。 王小北环顾了一下，广场周边林立着写字楼、银行、豪华的酒店以及各色餐厅。 “走，带我去尝尝西餐，我还从没吃过呢！” 王小北目光看向不远处一家西餐厅，笑着往那走去。 魏妙颜见状，连忙跟上去。 说实话，这正儿八经的西餐厅王小北还真没进过。 北平的西餐厅虽然名声在外，但位置偏僻，在动物园旁边，他一直没机会过去逛逛。 刚迈进餐厅大门，一名服务生便迎面走来。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张餐桌前落座。 此时，餐厅内悠扬的小提琴声萦绕耳边，为用餐环境平添了几分优雅情调。 魏妙颜坐下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口问道：“老板，你想吃点什么？” 对“老板”这个称呼，王小北欣然接受，微笑着道：“来一份牛排吧，其他的你看着安排，不够再加。” 听到这话，魏妙颜点头，随即流利地用英语与服务生交谈起来。 服务生迅速领会，转身离去。 王小北目睹这一幕，心中暗自嘀咕。 这要是不懂英语，是不是连门都别想进？ 真是矫情！ 尽管英国佬在港岛是贵族，但华人仍是主流群体。 等服务生离开，魏妙颜开口问下一步计划：“老板，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王小北想了想，道：“你记一下，这两天你的任务不少，等你开学就会轻松些。” “明天先是帮我办理护照，并且订一张二十号之前飞往羊城的机票。” 他特意留出两天富余时间以应对突发状况。 魏妙颜闻言，立刻掏出笔和纸，仔细记录下来。 王小北继续布置任务：“第二件事，去何文田或太平山附近帮我买一栋别墅。” “第三件事，按照之前看过的样式，尽可能多地购买商铺，位置须紧邻中环，半径不超过1.5公里。” 有了魏妙颜帮忙打理这些琐事，王小北也是轻松下来。 毕竟，投资房产并非什么复杂的商业运作。 等魏妙颜记完，她确认道：“还有别的事吗？” 王小北想了一下，说道：“差点忘了，先前我买下的你们家的房子，你可以免费住，我不要你的租金。” “等你买下商铺后，负责出租收取租金，用收入继续帮我买房，这样能接受吗？” 魏妙颜听到这话，面露喜色，笑盈盈地道：“老板，真是太感谢你了！不过，全部用贷款的话，这风险是不是有点高呢？” 王小北轻轻摆手，胸有成竹地说：“没事，你就照我说的做吧。只要确保预留出一年的利息偿还金即可。万一到时候租金不足以支付利息，就先把买楼的事停一停。” 一年时间绰绰有余，足以让王小北往返两次，即便有事情耽搁了，一年走一趟港岛也完全足够。 可千万别到时候因为资金链断裂，连累到房子被银行拍卖，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他要求的并不多，改开后的实体行业暂时还没打算碰，现在只愿做个悠闲自在的包租公便够了。 想到未来港岛那位第一包租公，单凭租金年收入便高达百亿，着实让人羡慕。 听完王小北这一席话，魏妙颜明白自己只需要执行就好，不再多说，毕竟她只是个负责执行的人。 “行，一切按照你的安排来。” 随后，二人便就王小北离开期间的各项事宜说了一下。 不多时，牛排也送了过来。 “这玩意儿我还真没吃过，你来示范一下，我也学学。” 王小北望着眼前的牛排，对魏妙颜说道。 第440章 我不想怎么样，是你们找我 不会就学，没什么丢人的。 几十块钱自助餐厅的牛排王小北吃过，但这般正儿八经的吃西餐他还是第一次。 刀叉的使用倒还算熟练，只是不够游刃有余。 魏妙颜听到这话轻轻一笑，将餐巾放在胸前，拿着刀叉，切割起牛排。 王小北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想，就这？ 于是，他如法炮制，将餐巾扎好，拿起刀叉切起了牛排。 尝了一口，牛排中还夹杂着一丝血丝，不知道是几分熟。 配以黑胡椒酱，口感倒也可以，相比自助餐里那些仿冒牛排，肉质纤维明显更为紧实，差别仅此而已。 主食是面包，配汤为罗宋汤，酸甜适口。 其间，王小北又额外点了一杯果汁。 王小北猜想或许是魏妙颜不好意思点太多，所以只选了这几样。 而他自己也没有再加，毕竟在王小北看来，还是觉得大米饭更对胃口。 这一顿西餐，尽管环境雅致，菜品精致，但对王小北而言也就一般般，只能算是勉强填饱了肚子，滋味平平。 饭饱后，王小北开着车将魏妙颜送回家。 至此，王小北只要往指定银行户头里转钱，其余的事都不用他来操心。 目送魏妙颜进了屋，他心中顿感一阵轻松。 按照约定，几天后他过来取机票、护照及签证这些。 想到这里，王小北笑了笑，开车离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前方有交警设卡，想到自己没有驾照，王小北迅速找了个隐蔽处将车收进空间，改骑自行车继续前进。 想到了中午时候的事情，他决定找个马仔比较多的地方看看。 一番逛游之下，王小北察觉到有人暗中跟着他。 知道一旦开口说话，身份便会暴露无遗。 殊不知，很多没说粤语的内地青年都遭受了盘问。 看来，还要去给对方一个教训才行。 蹬着自行车，王小北径直前往杜老志夜总会。 刚一到，他敏锐地觉察到异样。 周围全部都是马仔，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 对一般人而言，如此严密的布置的确有用，然而于他而言，如同虚设。 他并没有贸然接近，而是看了一圈，找到一个没人适合当闪烁跳板的地方。 随即，王小北果然进了杜老志。 几次闪现，王小北再次来到那个顶层的房间。 此时，大厅的餐桌旁，两位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子正吃着西餐，旁边还有红酒。 其中一人便是曹子，与他对坐的，则是一个年约四十、气质沉稳的中年人。 中年人开口问道：“阿曹，总部开始追问此事了，你打算怎么说？” 曹子吃着牛排，面色平静地想了一下，沉声道：“我会处理好的，给我3天时间，无论他躲在哪，即使是老鼠洞，我也会将人揪出来。” 范文星听到这话，嘴角微扬，未置可否。 他对中午发生的事早有耳闻。 曹子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目光淡漠地扫向他，冷冷道：“那些钱，可是赌场输掉的。想想看，到时候你该如何向上面交代吧？” 范文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浮现在他的面容之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后，开口提议：“向先生此刻在半岛酒店，我们是不是过去一下？” 曹子听到这话，同样流露出一阵明显的焦躁情绪。 “不用，等这件事解决了，我自会回总部向龙头说明。” 话毕，他强作镇定，继续埋头吃起来。 范文星微微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要是此事真是14k的人做的，我们要怎么做？” 曹子边吃着东西，边低声道：“真要这样，他们便是公然破坏道上规矩，到那时……” 然而，曹子话语戛然而止，手上的刀叉也顿在空中。 范文星察言观色，先是微微疑惑，旋即不动声色地将手悄然伸向餐桌下方。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桌下的东西还是别碰为妙。” 冷不丁的一声警告如寒风袭来，令范文星的手僵在半空。 王小北拿着枪，步伐稳健地走到桌前。 他将范文星与曹子藏的武器收了起来，然后悠然的在一旁座椅上坐下来。 目光扫过桌上已经开的香槟，他拿起一只干净酒杯斟满，品了一口。 范文星与曹子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只以眼神交流。 “咦！” 王小北喝了一口酒，口感像是白葡萄酒中添了气泡，醇厚而清新，还挺好喝。 “二位，还是把手上的刀放下吧，省得我紧张，走火误伤你们。” 王小北放下酒杯，语气淡然却充满威慑力。 两人的小算盘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范文星闻言，立刻堆起笑容，颇为配合地将刀叉放到一旁，推向桌子中央，继而讪笑道：“年轻人果然胆识过人，我……” 王小北却挥手打断他，目光转向曹子，冷冷质问：“曹先生，中午我怎么说的，怎么，你现在就忘了？” 曹子闻言，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好一会儿，他终于道：“我认栽！你说吧，想怎么样？” “呵呵，我没想怎么样，是你一直在找我，我这也算是主动送上门，对吧？” 王小北并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曹子听到这话，强忍着怒气，深深吸了口气，“行，自今天起，先前的事一律勾销，我保证，再没人会找你。” 然而，王小北却是轻轻摇头：“呵呵，就这？” 曹子忆起中午对方留下的话，于是将刚刚退出去的餐刀拿了起来。 下一秒！ 他毫不犹豫的用刀刺穿了自己的手掌。 第441章 这下，新义安是真的吓破胆了 剧烈的疼痛袭来，曹子后槽牙几乎要被生生咬碎。 桌面上也是血液流淌。 “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曹子强忍剧痛问。 王小北看着桌面上的血迹，不禁有些恶心，收回视线，端起一杯香槟喝下去压了压。 随后，王小北站起来，语气淡然的说：“我既然能来此一次，便能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你应该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有，否则，下次再见，新义安恐怕就要在港岛除名了。”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向一旁的范文星问：“向先生在半岛酒店哪个位置？我想去拜会一下。” “啊？” 范文星面露犹豫，心想酒店那边防守严密，于是说：“他住在二十五层上面的总统套房，具体哪一间我不知道。” “多谢告诉，这两瓶酒我就带走了，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王小北没等他们回答，就走向酒柜，拿走了一瓶香槟和一瓶红酒，转身离去，留下关门的沉闷声响在屋内回荡。 “砰——” 屋内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片刻后，范文星迅速起身跑向门口，大喊道：“快喊医生，赶紧的！” 听到这话，门外的马仔们神色骤变，纷纷冲进屋内。 “曹哥，是谁干的？” 领头的马仔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急忙跑向曹子。 曹子忍着痛指向王小北刚刚离去的房间：“马上给我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人！” 领头马仔点头，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不多时，他们返回来，脸色尴尬的说：“曹哥，对不起，我……” 曹子起身，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立刻给我仔仔细细地查！人才离开，绝不可能瞬间消失无踪，给我地毯式搜！” “是！” 马仔虽然被打得脸都红了，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留下两人原地待命，其余人马立刻出门行动去了。 范文星走过来，紧皱眉头问：“他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草，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哎哟喂！” 曹子痛得直抽冷气，愤怒地咆哮起来。 范文星并没有生气，沉声问：“那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派人找吗？” 片刻后，一名医生提着药箱快步而来。 曹子忍痛将染血的手搭在桌上，深吸一口气：“先把人都叫回来，我会亲自去给向先生汇报。邹医生，辛苦你了。” “没问题，我马上给你治。” “啪……” 突然，一阵异响从屋子里响起。 “不好，手雷！” 曹子惊骇之下失声大喊，旋即猛地扑向沙发。 其他人也立刻看到了，纷纷往外冲。 地板上，是一颗手榴弹！ 然而，预期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面面相觑了一阵，有人壮胆走上去，发现手雷上竟绑着一张纸条：“曹哥，上面有字。” 与此同时，其余的马仔迅速四处搜索起来。 “嗷——” 此刻，曹子才注意到自己仍在滴血的手伤。 “拿来！” 他咬牙低吼。 接过马仔递来的纸条，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算你识相！” 这几个字犹如火上浇油，曹子怒火中烧，冲着正欲起身的医生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想看我血流流死吗？” “是是是，马上治，马上治！” 医生听到这话，连忙加快动作为他包扎伤口。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这才离开了，出来后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杜老志夜总会。 若这帮人再不懂事，他便只能下死手，将他们全部废了。 无所事事地在街头闲逛了一圈后，王小北骑车来到江边。 夜幕下，对岸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其中一座标志性的建筑尤为醒。 半岛酒店。 他记得坐渡轮时曾今远远看过一眼，据说那是港岛上最为奢华的酒店之一。 想了想，王小北看着江水，猛地跳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江这边。 重新换了下衣服，王小北骑上自行车，朝半岛酒店而去。 通过空间，直接就进入了酒店。 过了半小时，王小北走出酒店。 与此同时，一间豪华总统套房内，传来中年男子愤怒的咆哮。 事情弄完了，王小北就离开了。 既然过来这了，就去看一下魏寒珊，别人帮了自己的忙，怎么说也要感谢一下。 他调转车头，一路向深水埗而去。 当到了魏寒珊家在的地方时，时间还不算太晚。 王小北提着买的点心水果和茶叶就上了楼。 “你好，请问魏寒珊在家吗？” 站在敞开的门前，王小北问。 目光通过略显杂乱的走廊，他看到屋子内一家子坐在黑白电视机前看电视。 “蓉妹妹……” 瞥了瞥，其实都不用看，王小北就知道播放的是《射雕英雄传》，想来应是最为早期的那个版本。 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王小北提高了音量。 魏寒珊的姑妈这才有了反应，起身望了望。 “谁呀？” 她问了一句，随后走到门口。 等看清是王小北，她恍然大悟：“哦，哦，是你啊，叫什么…什么来的……” 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王小北笑着说：“阿姨你好，我是王凌，来找魏寒珊，她在吗？” “她在的，珊珊，珊珊……有客人了，请进！” 魏秀美急忙向屋内喊了一句，同时热情地示意王小北进屋。 听到这话，魏寒珊连忙走了过来，两个马尾一晃一晃着，起初因距离并没有认出是王小北，直到靠近门口才惊讶的说：“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我嘛，今天正好在城里闲逛，顺道来看看你，也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第442章 热心的姑妈，要介绍工作 魏寒珊闻言，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的说：“我……我又没做什么，哪值得你专门来说谢谢啊！” “快请进，咱们坐下来说。” 魏寒珊的姑妈站在门口，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来，热情地招手催促他进屋：“快进来吧，别愣在门口了。” 魏寒珊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这走廊十分狭窄，只有一个身位，见状王小北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里面。 客厅与卧室兼顾的空间里，坐着一对少年男女。 男孩约莫十七八岁，女孩则稚气未脱，估摸着才十五六岁。 他们同时将目光看向刚进来的王小北，满是好奇。 “起来，让个座。” 魏秀美推了推身边女孩的肩膀。 女孩撇了撇嘴，但还是起身，挪到一旁的木凳上，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对王小北视若无睹。 王小北连忙递上带来的礼物，礼貌地说：“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魏秀美接过后连声道谢，笑容可掬：“哎呀，这不是见外嘛！来，快坐下。我去给你泡茶。” “阿姨，你太客气了，我待会儿就要走，不用麻烦了。” 王小北见状，连忙摆手。 “哪有什么麻烦，坐一会儿再走嘛！” 魏秀美边说边侧身穿过狭窄的空间，往厨房方向走去。 王小北见状不再坚持，转而望向那两位时不时偷瞄自己的少男少女，微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他转向魏寒珊，轻松的道：“你姑父呢？怎么没见他人？” 魏寒珊抿嘴一笑，无所谓地回答：“在楼下搓麻将呢。其实，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 王小北听完耸耸肩，以半生不熟的粤语口吻开玩笑：“你也别这么见外啦，魏小姐！” 这一有趣的举动引得旁边的小丫头瞬间笑出声：“表姐，你这位朋友真好玩！” 魏寒珊也忍俊不禁，与表妹一块笑出声。 这时，魏秀美端着茶走过来，乐呵呵地说：“来，喝茶啦！” 王小北接过茶杯，客气的说：“谢谢阿姨！” 魏秀美摆摆手，亲切道：“没事，不用这么客气！” 她坐在王小北身旁，关切地问：“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找着了。” 王小北答道。 魏秀美点点头：“哦，找好了就好。工作的事也弄了吗？” 侄女先前说丈夫向王小北要了200块港币好处费，这让魏秀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从内地来港岛的人大多是生活不下去的，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 王小北嘴角轻轻扬起，摆了摆手：“这个嘛，倒还真没有！” “嗨，咱这片儿最近这段时间开了不少纺织厂和制衣厂呢！小伙子，你要不去看看情况？！” 魏秀美热心地建议道。 王小北知道对方是好心，于是点点头：“行嘞，多谢阿姨提醒，我回头一定好好看看！” 港岛的轻工业向来以纺织业为支柱，直至改开后，低廉的劳动力优势消失，大量工厂纷纷搬到了内地。 在王小北的印象中，鼎盛时期，每十个人里就有四个与纺织业沾边儿。 王小北只是随口说说，魏秀美却误以为他还没有合适的工作。 她接着笑盈盈地说：“实在不行，你就先到厂子里干着，等以后碰到更好的事再跳槽也不迟。” “你可别随便找家纺织厂，有的刚开张不久就垮了，我帮你找一个稳定的！” 王小北听完，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一旁的魏寒珊深表赞同，连连点头：“姑妈说得没错，这两年港岛的新厂很多，不过想找个效益好的，还得是姑妈她们这些老港有经验。” 面对二人的热心建议，王小北乐呵呵的说：“嗯，好！那我明天就去看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悠闲地拉起了家常，王小北也看了看那台黑白电视机。 前世小时候，每当饭点，大家伙儿总会挤在老旧的黑白电视前，津津有味地观看节目。 那时，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莫过于此。 他心中明白，在如今的港岛，电视机绝对是高档货。 一台就要800多块港币，几乎抵得上这套房子五分之一的价钱了。 要知道，这套房子总共才4000多块。 闲谈一阵后，随着电视剧结束，王小北起身告辞。 魏寒珊将他送到门口。 “王凌？” 刚推车要走，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王小北疑惑地转身望去：“魏寒珊，有什么事吗？” 魏寒珊匆匆下楼，见王小北竟有辆自行车，不禁一愣，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羞涩地摆摆手：“啊，没事儿，没事儿了……” 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有什么话尽管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在港岛，我没有几个朋友，你可是其中一个，有事尽管说就是了。” 这话并非客套。 回想魏寒珊先前的帮忙，尤其是那句她也是从那里出来的，瞬间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令王小北感觉十分亲切。 诚然，即使没有魏寒珊的帮助，他也能在港岛找到帮忙的人。 但无可否认，她确实是他在港岛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 至于魏妙颜，只能算半个朋友。 “姑妈说你估计会不好意思，叫我带你去周边的厂子看看，你看中哪个厂子，她可以去帮你问问。” 魏寒珊双手背在身后说完，目光落在王小北的自行车上，略显尴尬地笑说。 “不过你刚刚到这边，就买了自行车，应该不需要进厂了吧！” 王小北闻言，也看了看自行车，随即明白过来。 港岛社会贫富悬殊，有钱人非常的有钱，豪车遍地，至于自行车也有卖的，不过要两百多块钱一辆，也不是穷人能够买得起的。 王小北琢磨着，港岛现在的生活水平应该和80年代一样，自行车算是一个大件。 第443章 柯秋露舅舅的厂子，陆家还是有钱 这么想着，王小北笑了笑说：“什么啊，就是一辆二手的，买来不过是代步跑腿罢了。” “既然如此，倒是要麻烦你带我去看一看，只是这会时间不早了，方便吗？” 对方一番好意，王小北不想辜负。 魏寒珊笑着说：“没问题的！那厂子离这儿很近，规模大，效益好，我姑妈先前就是在那里工作，到时候她可以问问。” 听着这话，王小北琢磨着，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在附近逛逛也行。 “那就走吧，我载你过去。” 说完，二人坐上自行车，按照魏寒珊的指点，朝不远处的街道而去。 一路上，楼房普遍不高，10层以上的基本没有，大部分是5层上下，还夹杂些砖瓦平房与木制房子。 越往市郊，木屋就越多，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骑着车，王小北笑着问魏寒珊：“魏小姐，你家除了你父母，还有其他人吗？” “我还有一个弟弟呢，正读高小。等我明年毕业后找到工作，就打算接他来这儿上初中。” “毕竟老家的教育资源与港岛这边还是比不了的。” 魏寒珊仰望着天，嘴角上扬的说。 “哦，这么说，你过来这还是有任务的呀。” 王小北听后微微一笑，心中却生出一丝疑惑。 魏寒珊做为女孩子，竟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念到高中，看来家里经济状况应是相当不错的。 可为何她会来到港岛呢？ 如今老家的形势并没有那么严峻啊。 尽管心里面好奇，但他终究没好意思问。 魏寒珊抓着垂在胸前的辫子，笑容依旧：“嗯，住在姑妈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爸希望我在港岛这边找到一份好的工作，然后供我弟弟上大学。” 王小北半开玩笑地搭腔：“这么说，你的担子可不轻啊！这边高中学历，找工作容易吗？” 重男轻女的现象，在港岛和两广地区可是尤其严重。 魏寒珊轻轻摆手，“这个不好说，要是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文职类的事，要不然，就只能去进厂了。” 王小北再次笑了，他想到了什么，问魏寒珊：“对了，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魏寒珊好奇地问。 “你知道荔枝角在哪吗，离这里远不远？” “荔枝角？” 魏寒珊毫不犹豫的说，“不远呢，骑车估计10分钟都不用！” 王小北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亮起来：“这么近？那你能不能带我过去一趟？我有个朋友住那儿附近，但我对这一带不熟。” “荔枝角什么地方呢？”魏寒珊追问。 王小北于是说出具体地址，“就在荔枝角……” 听完，魏寒珊颔首道：“虽然我不清楚到底在哪里，但到了附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太好了，那就麻烦你带我过去吧。”王小北喜形于色。 “那……制衣厂你还去不去？”魏寒珊问。 “先不去了。”王小北果断说。 魏寒珊哦了一声：“行，你沿着这条路直走，到了附近我会帮你问路的。” 王小北笑着，脚下一蹬，自行车就窜了出去。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魏寒珊一番打听，两人终于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厂房。 周围全部是木头屋子。 “就这儿了，你朋友在这儿吗？” 魏寒珊看着面前的纺织厂，问了一句。 王小北站在厂门口，看着门头上“高峰制衣厂”五个字。 地方不是很大，差不多一个宽敞车间的面积，应该只有400多平方米。 这里是柯秋露的舅舅陆洋的地址，他走之前向陆茵问来的。 当然，这次他也就是过来看看，并没有打算找上去。 先前在公交车上看到深水埗时，王小北心里就有这个想法，不过那时候自己的事还没弄好，就没有过来。 借着路边的灯光，王小北打量着眼前有些陈旧的厂房。 按照陆洋过来这边的时间推算，应该是从其他人手中接手的二手厂房。 这么大面积，差不多是五万块钱的样子。 厂房与设备，总价值应该是20万左右，上班的工人四十几个人。 “滴滴！” 正当王小北沉思的时候，一辆皮卡车从厂子里驶出。 王小北下意识抬手挡在脸上，担心会遇见什么熟人。 等皮卡缓缓经过二人身旁，王小北特意扫描了一下车子内的情况，毕竟现在天黑，视线比较模糊。 “啧啧！” 看清驾驶座上那张熟悉的面孔，王小北不禁笑了起来。 此刻的陆洋，脱下了西装，换上一件棉服，看不出当初在桌上摆下那一叠钱时的气定神闲。 的确，假如王小北只是一般人，那100块已经是巨款，相当于普通工人三四个月工资，或是张美英六个月的收入。 然而，这种滋味却让王小北心中不爽的很。 目光扫过厂房，王小北心里琢磨，二十万，差不多就是两百根大黄鱼。 当然，要是内地，这价格还得翻上一番，恐怕得300多条大黄鱼。 不禁感叹，这陆家还真是有钱啊！ 这个念头，几十万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巨款。 从民国起，银元也是一块钱，如此一算，这相当于几十万银元。 魏寒珊见他站在那，也不说话，不禁开口问道：“你不是要过去看看吗？” 王小北回神，轻轻摇头：“今天就算了，明天再来看看吧。” 和陆洋也不是很熟悉，他不可能上门去演一出打脸的戏码。 况且，来港岛的事，他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说完，王小北就带着一脸诧异的魏寒珊离开了这里。 她说的那家厂，恰好位于其姑妈家与陆洋厂子之间，路程并不远。 王小北不打算辜负她的好意，也就顺路过去看看。 第444章 有需要帮忙的，找这个地址 一路走了三条街，终于来到一个大厂子面前。 厂门口很是热闹，一排排的夜市，有流动摊子，也有门店，坐满了吃东西的人。 厂子占地数千平米，规模很大。 “看，还不错吧？这厂子很大的！” 魏寒珊看着厂子，笑着说。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你不是有朋友在这边吗？要不去找他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王小北微微点头：“嗯，明天再去找他们。” 说完，他的视线被路边琳琅满目的小吃摊吸引，说道：“天已经很晚了，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今晚那块牛排实在不怎么样，现在看到这些熟悉的街头小吃，倒勾起了食欲。 果不其然，不远处一个招牌映入眼帘，蚵仔煎。 王小北快步上前，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就是它，用生蚝制成的煎饼。 此时，一位年轻人刚刚买了一份，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等他离去后，王小北笑着对摊主大妈说：“老板，给我来两份！” 大妈闻言微微惊讶，继而热情问：“要不要加些别的？” 王小北笑着摇头：“不了，谢谢。” 大妈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只见她将新鲜的牡蛎、香葱等食材弄在一起，煎饼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魏寒珊见状，忙过来道：“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一份就可以了。” 王小北摆了摆手：“没事，就当再垫垫肚子。” 王小北说完，将3块钱拍在摊边：“老板，钱搁这儿了哈！” 大妈接钱的动作很熟练，笑盈盈地继续翻煎着手中的饼。 二人立在一旁，等待着。 片刻后，王小北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刚出锅的蚵仔煎，满脸惬意地赞叹道：“哎，真不错！” 外皮焦脆，内里滑嫩，带着生蚝的鲜香，口感杠杠的！ 他边吃边回味，心中暗想：这玩意儿以前压根没吃过，穿越之前连港岛的影子都没沾过，更别提羊城了。 第一次听说它，还是从电视里。 当时他就记在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得试试。 魏寒珊小口的吃着，赞同地点点头：“嗯，的确很好吃，就是价格有点儿贵。要是自己在家做，就不要花这么多钱。” 随即，她略显羞涩地道，“不过，比自家做的好吃许多。” 平日里，她极少光顾街头小吃，倒不是舍不得花钱，主要是港岛的东西大多依赖进口，价格偏高，实在不太划算。 二人边吃边聊，推着自行车沿原路返回。 突然，王小北转向魏寒珊，关切地问：“哎，魏小姐，你在你姑父家过得还适应吗？我有个朋友，他有套空房子想找人照看，你有兴趣吗？不要租金。” 魏寒珊闻言，毫不犹豫地轻轻摇头，脸上洋溢着恬静的笑容：“我在姑妈家过得挺好的，姑妈对我特别好，还有表哥和晶晶陪我玩，我很开心。” 王小北看着她，分明察觉到她言语间的真诚与淡然。 尽管寄人篱下难免会有诸多不方便，但魏寒珊显然已经学会调整心态，知足常乐。 看着她，王小北不由得想起北平里那位同样乐观豁达的女子了，夏婉。 二人身上的气质，犹如柔韧的柳枝中嵌入一缕坚韧的钢丝，恬静如湖面微风轻拂，却又暗藏力量，相似得令人惊叹。 然而，细细品味，又仿佛藏着微妙的不同，如同两颗相似的珍珠，各自散发出难以言表的独特韵味。 王小北察言观色，见她心意坚决，便没有再说。 二人闲话家常，向家里走着。 抵达楼下，王小北看着魏寒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了到了，我就不陪你上楼了，再见。” “把这个地址收好，若遇到什么难处，找上面这个人，她能够帮到你。” 魏寒珊接过纸条，盈盈一笑，温婉的说：“行，谢谢你。” 王小北颔了颔首，挥手告别：“那就下次见面啦，我回家了。” 说着，他跨上自行车，留下一道潇洒背影。 魏寒珊目送他离去，转身走入楼内。 回到家中，她再看了看纸条上的信息，没想太多，轻轻的夹入书页。 片刻后，她又取出笔记本，一笔一划将地址抄下来，与那些早已经记录的其他姓名与地址并列。 …… 王小北骑车离去后，在附近又逛了两下，看时间不早了，才进入空间睡觉。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在空间中洗漱了一下，精神抖擞地出来了。 一边坐在路边摊吃着早饭，一边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行动计划。 如今有了魏妙颜的帮忙，很多事情不用亲力亲为，他一下子竟然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他甚至开始怀念起北平。 港岛虽然繁华，王小北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归属感。 此刻，他甚至萌生了立刻回去，揍小西一顿的冲动。 对于港岛的繁荣，他早已经从最初的惊艳中恢复过来。 眼前的景象不过相当于90年代内地城市中心区的风貌，再无更多新鲜感。 于是，王小北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得先去寻找合适的珠宝店。 在附近街区转悠一圈，失望地发现除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金铺外，都没看到规模大的珠宝商家。 于是，他转向九龙方向。 最终，王小北来到维多利亚港口边的一座大型商场前。 走入商场，他的视线瞬间被远处的一个手表销售区吸引。 那里并非单一品牌专柜，而是汇聚了多个知名腕表品牌，琳琅满目。 “劳力士？” 他心中暗道，对于这个赫赫有名的名表品牌，他还是有所耳闻。 好奇心驱使他走向柜台。 一眼扫了扫价格标签，手表售价参差不齐，从几百至几千港元不等。 第445章 给柯秋露准备礼物，七百蚊拿下驾照 一款钢带的劳力士机械表，标价三百零二港元。 想到空间里那块旧表，王小北于是买了一块。 给了钱拿了东西就要走，他忽然停住了。 这手表虽然不错，但是父母是不可能会戴的。 至于认识的人，也就大伯王家军有一块手表，可是王小北也不敢买了送他，最多只有柯秋露会接受这样的礼物。 毕竟柯家是资本家出身。 琢磨了一下之后，王小北的目光停留在一款玫瑰金色的女士手表上，款式典雅，小巧精致。 反正手表也不大，不占地方，多买几块也没什么。 手表价格六百多，倒是不便宜，港岛一般人也买不起。 买了手表提着购物袋，王小北走向附近的金店。 这些金店，周大福三个字最为醒目，旁边还有周大生这些品牌。 径直走向周大福的柜台，王小北的视线被一条黄金项链吸引，链身镶嵌一颗蓝宝石，十分漂亮。 他向服务员问：“你好，请问我可以看看这款项链吗？” 这里是繁华的维多利亚港，服务员见惯了各色顾客，对这样的话并没有感到惊讶，微笑点头，将项链取出递给他。 王小北接过项链，指尖轻轻抚摸过宝石，心中已经确定，这正是他寻找的东西。 这种深蓝宝石做小件饰品搭配，更能突显魅力，远胜过之前的雕刻品。 他看着服务员，指着手中的青黛宝石问：“小姐，我想问问，这种宝石你们这里有单独卖的吗？我是说原料。” 服务员闻言，愣了一下：“先生，你是指这块宝石吗？” 王小北点头确认：“对，有没有原材料卖的？” 服务员听完，微笑着摇了摇头：“非常抱歉，先生，我们这里并没有你要的商品，那这条项链你要不要啊？” 王小北微微颔首，“给我拿一个吧。” 价格栏上写着“七十六”，他心中盘算着，如今这里的金价也就每克七块多港币，买下来也就当投石问路吧。 “先生，这边请结账。” 服务生听到这话，眉眼间流露出欣喜之色，手脚麻利地将项链包装起来。 给了钱，王小北拎着购物袋，旋即又向那位服务员问道：“小姐，你知道哪里能买到我说的这种宝石吗？” 服务员想了一下后歉意地摇摇头：“对不起，先生，你说的我确实不知道，我们的商品都是由公司工厂直接供应，我们销售人员仅负责销售环节。” 闻言，王小北并没有强求，心中已经明了。 这类宝石多作为饰品配件出现，他在柜台粗略浏览时便发现，所有这样的宝石加在一起，顶多也就相当于他紧握的拳头大小。 大多数是纯金制品。 想了一下后，王小北终究选择了放弃。 这已经是他看过的店里面很大的金铺了，但对这类宝石的需求量却很少，其他小店可想而知。 想要找到稳定的进货渠道，恐怕还真得费一番周折。 算了，还是回去买吧。 虽然耗费时间长一点，但至少能为国内创汇做点贡献。 如此想着，王小北决定去把车辆相关手续弄了，把驾照办了，毕竟他在港岛就是无照驾驶。 真碰到了，他可没法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入空间。 于是，王小北走出商场，按照汽车店提供的地址，来到附近的一处交通分局。 “哎呀，老板，需要帮忙吗？我们可以帮你省不少时间哦！” “我们收费绝对公道合理！” 刚过来，王小北就被几名黄牛团团围住。 王小北本来打算拒绝，但转念一想，随即看向一个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的中年男人，问道：“代办手续多少钱？需要多长时间能办好？” “十五块，几分钟就能搞定。”中年男人拍着胸脯打包票。 周围人见状，各自散去。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衡量了一下，十五块钱相当于寻常人一天的工资了，倒也不算便宜。 然而，他还有别的目的。 环顾了一下，确保身边没人后，他压低声音说：“我想办个驾驶证，不想参加考试，你能替我弄吗？” 敢在这里当黄牛的，绝对是有路子的。 对方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而且王小北说的不是粤语，他打算狮子大开口。 但他仍然满脸堆笑地试探道：“你希望多快拿到呢？不同速度，价钱可不一样哦。” “我希望今天上午就能到手。”王小北直接说。 男子闻言，眼睛亮了，环视一圈后，伸出一只手，报出了一个自认为极高的价格：“700块，保准让你今天能拿到！” 王小北再度环顾了一下，点头说：“好，成交。除了驾驶证，其他的手续也一起帮我办了吧。” 正常考驾照也要200左右，如今多花500块却节省了那么多时间，倒也划算。 “某问题！不过你得先付200块定金。”男人搓着手，喜滋滋地说。 王小北颔首，随即摸出200块递给对方。 那人接过钱，示意王小北跟着他一起进去，开始办理行驶证。 其间，男子离开了一下，走入一间办公室，不多时笑容满面地返回，告诉王小北：“驾驶证和行驶证大约2小时内会一起办好，你只需要去拍个照就可以了。” 王小北默默颔首，安静地在等待起来。 2个多小时过去，二人走出运输局，王小北手中已经多了一份崭新的行驶证。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程，黄牛警惕地环顾了一下，确认安全后，才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证件，正是王小北要的驾驶证。 “都给你办好了。” 黄牛目光看向王小北，显然是在提醒该交尾款了。 王小北心领神会，抽出一张500块的钱递给他，接过驾驶证看了起来。 第446章 要不买个厂房 尽管上面是全英文的，但基本信息王小北还是能看懂的。 “嘿嘿，老板，下次有事还找我哈。” 黄牛乐呵呵地接过钱，笑容满面地道。 “没问题，多谢啦！” 王小北也笑了笑，回了一句感谢。 随即，他转身离去。 走出一段路程后，见四下没人，王小北嘿嘿一笑，轻轻一挥手，将空间的车子弄了出来。 他满意地拍拍车头：“总算能光明正大地开上路了。” 只是，这车回去后得换个车牌，挂个套牌才行。 王小北暗自盘算着，一边启动引擎，一边思量起手头的资金安排。 除去已经存入银行的30万，空间里还躺着620多万。 这笔钱该分批存存进去，还是干脆一次弄了呢？ 此时的港岛，银行网点远不及后世那么处处都是。 但无论怎么存，最终都会汇总到总行。 他琢磨片刻，决定痛快些，一次性存它个五百七十万，凑个整数六百万算了。 于是，他挑了家附近的银行分行，径直走进贵宾室，享受着专属服务，免去了大堂人来人往的围观。 至于是不是会引起他人注意，他倒并不在意。 毕竟在这个年代，华人在这边地界上，地位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即便真有人察觉异样，大不了找魏妙颜解释一下，问题不大。 存好了之后，他满意地拿着银行存折走出大门，把它交给魏妙颜，自己就可以安心在这边玩几天，顺便买些东西，然后打道回府。 将存折收入空间，王小北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吃完了中午饭，他想起魏妙颜或许正为自己办事，不知道在哪里。 犹豫片刻，他终究没过江。 开着车行驶在街头，不觉间，车子来到陆洋的厂子。 他并没有进去，反而调转方向，朝南边开去。 一路上，他注意到有很多工厂，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想法。 自己要不也弄个小厂玩玩？ 几十万的投资，或许就能捣鼓起来。 正想着的时候，“砰”一声闷响，车身猛地一震。 王小北瞬间惊醒，忙扭头看向后视镜，下一秒，他勃然大怒：“我去，被追尾了？我这新车啊，老子才刚买的新车！” 尽管1万多对于现在的王小北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巨款，但这车毕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辆座驾。 “真够倒霉的！” 他只得悻悻然地下了车。 就在这时，后方肇事车辆上翩然走下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青年。 若是下来的是个美女，或许王小北还能释怀几分，毕竟“马路杀手”之名，女人似乎更易被谅解。 可眼前这位，却是个大老爷们儿！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青年急匆匆走过来，满脸歉意地躬身致歉：“刚刚我在想事，不小心分了神，你的修理费我全包。” 看着对方诚恳的神情，王小北心头的火气不由得消减了几分。 他绕到车尾仔细查看一番。 车身虽未见明显变形，但那一片被刮蹭的油漆却赫然在目。 “真的非常抱歉，你说个数，我一定照赔。” 听到这话，王小北抬起头，凝视对方片刻，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你走吧！” 才一万多块的车，如今不过是车尾蹭掉些漆，看上去也没有凹陷。 即便对方赔，又能赔多少呢？ 即便不清楚现今喷漆的价位，但估摸着顶多几百块而已。 听到这话，青年明显一愣，旋即道：“这些你看够不够？” 说着，他从钱包中抽出五张百元大钞递来。 王小北瞥了一眼后方不耐烦催促的车流，再次摆手：“不用了，以后开车小心点。”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对方，径直上车，启动离开。 见状，青年也不再坚持，随即驱车离去。 驶离路口后，王小北开着车在周边闲逛，逐渐发现这一带几乎被纺织厂及相关的产业占据。 其他类型的工厂虽有，却寥寥无几。 这里的建筑风格简朴，多是红砖灰瓦的大厂房。 起初他还颇感新奇，然而随着视野所及之处都是这个景象，他的兴致也渐渐淡了下来。 车轮滚滚，王小北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座苍翠山峦，心中一动，便驱车向蜿蜒的山道行进。 道路两侧，散落着一些木屋，与一般的乡下差不多，不过空气很好。 王小北望向山道边疏疏落落的木屋，心中不禁想着，倘若在这搞一片别墅区，以后绝对是躺着数钱。 开了一会，王小北就没有继续往前了。 毕竟他不认识路。 于是，调转车头回去。 山道的一处马路上，一位中年男子紧随一位西装革履的老板，热切地推销着一处厂房。 “何老板，你看看这厂房，规模大，价格又公道，真是难得的机会啊！” 不料，何老板却毫不留情地抽回被拽住的胳膊，面露无奈：“邹生，市场行情你也知道，房价正在下跌，我们还得看看。抱歉，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话音一落，何老板已经匆匆离去，留下邹先生在原地满眼失望，只得摇头叹息，转身打算回去。 这一幕恰好落入王小北眼中，他想了想，便在车内喊道：“邹先生！” 接着，停下车。 邹先生听到这话，环顾了一下，目光最终落在车内的王小北身上，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王小北下车，满脸笑容地走向邹先生：“邹先生，不知你刚才说的厂房在哪里，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情况？” 他心中盘算起来。 现在价格这么低，完全可以买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等房价回升，都能大赚一笔。 面对王小北的话，邹先生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第447章 原来是你啊 王小北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变化，不禁微微一笑：“怎么，你的厂房不是打算出售吗？” “是，是，是，是要出售！” 邹荣轩迅速调整状态，堆起满脸谄笑。 要不是王小北开着豪车，邹荣轩一定觉得对方是消遣自己的。 但是现在，对方开着豪车，还操着一口内地口音，明显是从对面过来的。 这两年，很多对面的人来到港岛，有钱的更不少，基本上会在港岛进行投资。 也许，对方能够接下自己手里的烫手山芋。 王小北自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笑着说：“我姓王，能不能跟我谈谈厂子的具体情况呢？” “当然可以，喏，那就是我们的厂子了，咱们进去说吧。” 邹荣轩手指向30米外的厂门，笑容满面地回应。 王小北抬眼一瞥，微微点头：“好，那你先过去，我就把车开进去。” “行行行。” 邹荣轩点着头，乐呵呵地走向厂门，还不时回头张望，仿佛生怕王小北会突然走了似的。 车辆驶入厂子内，停在了大门处 王小北下车后环视了下，只见这里占地面积挺大，估计有5000平方米，由于接近郊区的位置，价格应该不会过高。 此刻，车间内传来阵阵机器运转的轰鸣声，与之相呼应的是厂外不时路过的女工们，她们穿着白围裙，头上戴着白帽子。 “王先生，请随我来。” 邹荣轩笑容可掬，带着王小北来到厂房门口的水泥平房前。 王小北走进看，这三间平房经过简单装修，显然是作为接待访客的。 走到里面，果然是一个会客厅布局，几套沙发与茶几错落摆放。 “王先生，请坐，我这就去通知老板。” 邹荣轩客气地示意王小北落座，随即补充道。 王小北闻听此言，微微一愣，原来这位邹荣轩不是工厂主人。 然而既然已经过来了，他也没有太在意。 见王小北坐了下来，邹荣轩就转身进入旁边一间办公室，轻轻扣门：“少爷！” 听到这个称呼，王小北的眉毛不禁轻轻一挑，看来厂子主人还是个富家公子。 看着房门打开，他就扫了一眼。 “轩伯，以后别再叫我少爷了，我已经不是什么少爷了，有什么事吗？” 屋内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尽管如此，邹荣轩依旧恭敬地说：“少爷，有位王先生对我们厂子似乎感兴趣，你要不要出来见一下？” “嗯？” 紧接着，屋内传来起身的动作声。 房门半敞，邹荣轩转头面向王小北，满脸堆笑地介绍道：“王先生，这就是我们的老板，邹先生。” 王小北看到一个一脸困惑地青年走出，不禁嘴角微扬，笑着道：“哎呀，邹先生，好巧，咱们又碰面了。” 邹德宇也是一愣，旋即释然一笑，主动伸出手：“王先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王小北见状，顺势起身，同样乐呵呵地与之握手：“嗨，就是路过时听说有人要卖厂房，好奇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你啊！” 一旁的邹荣轩满脸困惑，插话问：“少爷，你跟王先生……认识？” 邹德宇摇着头笑了笑：“轩伯，你先给王先生泡杯茶。王先生，请坐。” 王小北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而邹荣轩则依言去准备茶水。 待二人坐下，邹德宇并没有急于谈论厂房的事，反而歉意地说：“之前的事真是对不住，如果你不急的话，你的车就放在这儿，我找人帮你修理。” 王小北摆手，不在意的道：“嗨，只是小问题，我可不是特意来找你赔钱的。” 说完，王小北饶有兴致地扫了一圈，接着笑问：“你能跟我说说，你这厂子到底啥情况吗？” 邹德宇想了想，并没有回答，而是试探性地问道：“王先生，这么大的生意，就你自己一人来？要不让你家里的长辈来洽谈？” 在邹德宇眼中，王小北应该是从内地来的富家子弟，车子肯定是家里买的。 至于王小北是不是骗自己，他一点都不担心。 这么年轻就开得起那样的豪车，肯定是能买得起自己的厂子。 王小北闻言，微微摇头。 尽管自己身高猛增，处事言行也尽量学着成年人的模样，但还是脸太嫩了。 他不以为意，笑道：“放心，我自己就能做主，这是我的事。” 邹德宇听完，感慨对方家底殷实，便不再多说。 他转换话题，关切问：“王先生的祖籍是哪里的？看样子刚从内地过来不久吧？” “哦，我是池州人，刚到这边没两天。” 当然不会实话实说，王小北随口编了个前世的住址。 邹德宇听完，微微颔首：“王先生，你家中以前从事过纺织类生意吗？” “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王小北疑惑回应。 闻言，邹德宇轻轻摆手：“没什么别的意思，既然王先生从来没有做过纺织业，我个人建议你慎重考虑接手这个厂子。” 王小北闻言，眉毛一挑：“邹先生，这话怎么说？” 哪有做生意还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少爷！” 邹荣轩走了进来，手上端着茶水，脸上写满焦急。 显然是听到对话内容，想说什么。 邹德宇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多说。 邹荣轩虽然心里着急，但也只能按捺住，站在一旁。 邹德宇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王先生，我知道你们这些从内地过来的，手头有些钱，都希望在港岛找到合适的生意做。” 在他看来，王小北就是内地过来的有钱人家。 王小北没有解释，继续听着。 “如今，很多内地同胞来到港岛，劳动力成本降低，而纺织业目前看来是个相对稳定的行业。” “不过，这个行业利润空间有限，如果王先生你对这个行业很陌生，我真心不建议你贸然接手这个厂子。” 王小北默默点头，消化着他的话，片刻后笑着说：“邹先生，我买下这个厂子并不打算立即经营纺织业务。先留着，后续再慢慢考虑它的用途。” 第448章 有点像豪门恩怨 邹德宇闻言一愣：“王先生，你的意思是，买下之后并不打算继续经营纺织厂？” “没错，我有别的用途。” 王小北点了点头道，“你看，这厂子地理位置很好，紧邻海边主干道，周边居民区密集，我认为它还可以用来作别的。” 诚然，正如邹德宇说的一样，尽管纺织业利润比较低，但港岛还能有这么多的纺织厂，足以见得它在港岛的稳定性，甚至可称得上是经济支柱之一。 然而，王小北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打理。 他不过是有一些钱以及未来的见识，但真要做起生意来，他不一定能做的过现在那些人。 在这个年头，人脉和资源才是重头戏。 所以，王小北现在只想先把地买下来，再想想怎么去赚钱。 这样一来，哪怕将来自己嘎了，也能为子孙留下一份遗产。 “这……” 邹德宇犹豫了片刻，不知道王小北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果断说，“王先生，如果你不打算做纺织业，我可能不能把厂子卖给你。” 王小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邹先生，你不是急需用钱吗？” “谈不上急需。” 邹德宇的回答让王小北更为诧异，“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卖工厂呢？” 王小北察觉到其中有说法。 “不是很缺”，这四个字大有文章。 轩伯在一旁焦急万分，低声道：“少爷……” 邹德宇却是摆摆手，看着王小北说：“王先生，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告诉你，要不你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王小北看着他，心里琢磨 这人真是有意思！ 莫非是在担心工人失业、生活没有着落？ 但看他的态度，似乎并非如此。 既然对方不愿多说，王小北也便不再追问，转而问道：“那么，你怎么不继续开下去呢，这个原因是不是也不能说？” 邹德宇想了想，摇头道：“倒不是不能说，主要是因为厂子已经无法正常运营，而且我个人打算转向其他行业。” 就在此时，屋内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轩伯听到动静立刻前去接听。 王小北趁此机会，在心中揣摩起来。 他并没有追问纺织厂到底为什么经营不下去，毕竟他也只是问问，对方不想卖就不卖吧，他还可以买别的厂子。 之所以看中这个厂子，也是因为它邻近居民区的位置，若要建厂，买空地岂不更好？ 还省的自己把原来的厂子拆了。 只不过，这样的地块往往地处偏远，交通不便。 轩伯带着气愤的表情，匆匆来到邹德宇身边，压低嗓音道：“少爷，东稷那头又来电催钱了，大少爷这次做得实在过分，他……” 邹德宇面如止水，轻轻摆了摆手，淡然说：“没事，大哥不过是想借机膈应我罢了，这事稍后再说。” 轩伯听到这话，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退到一旁。 王小北虽距离他们稍远，但耳力好，将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中暗自思量。 少爷、大少爷，一听就是豪门家族子弟，怕又是为了争家产闹得鸡飞狗跳。 港岛这地方，封建遗风很重，什么一夫多妻的旧习依旧保存。 对于这类纷扰，王小北并无太大兴趣。 片刻后，王小北起身，语气平和地说：“既然邹先生不打算转让，那这件事就算了。” 他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来，并不一定非要买。 邹德宇见状，也站起身，面带歉意地微笑道：“真是抱歉，今天不仅没能达成合作，还撞坏了你的车。” “这样吧，今晚我设宴款待王先生，权当赔罪，否则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王小北听完，爽朗一笑，毫不在意地说：“小事一桩，不必在意。” 他向来凭感觉处世，对邹德宇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无论他的修养事源于家境优渥的熏陶，还是自身高情商的展现。 至少此刻，邹德宇给他留下的印象颇为良好。 正思忖间，门外忽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哥……”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一位少女风风火火地闯入，手中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箱子。 王小北目光一扫，只见她身材匀称，面容却并非惊艳，尤其是一头短发，令他有点懵。 得，又一个假小子。 邹德宇望着突然出现的少女，略显惊讶，关切地问：“夏璇，你怎么来了？” 少女听到这话并没有答话，反而怒目圆睁，直指王小北，大声问：“你是不是打算买我哥的工厂？！”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王小北一愣，心中暗忖：“这是哪跟哪？怎么冲我发火？” 尽管满腹疑惑，他仍礼貌地点点头，回道：“嗯，过来看看。” “我哥的厂子，是绝对不会卖的！” 邹夏璇斩钉截铁，目光看向邹德宇，“哥，我已经筹集到一部分的钱了。哼，我就不信那个邹德仓能奈何得了我们。” “就算赚不到钱，也不能让他在背后嘲笑咱们！” 邹德宇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歉然道：“王先生，这是我妹子，性子直率但有些冲动，还请你多多包涵。” 王小北扫视全场，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说着，他往外走去。 邹德宇也跟着出来，将王小北送到门口，随后转身走入办公室。 王小北离开纺织厂，想着也没什么事，要不去把看中的那个别墅买了算了？ 开着车来到何文田这边，将车子停靠在门口的车位上。 刚下来，门口的保安就满脸堆笑，弯着腰恭敬道：“老板，欢迎您的光临！” 王小北瞥一眼，认出正是昨天阻拦自己的保安，想必此刻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他微微点头，淡然的走入其中。 “魏妙颜？” 王小北走入大厅，一眼就看到正在接待区坐着的魏妙颜。 第449章 多出来的一套别墅 听到声音，魏妙颜转过头来，有些惊讶：“老板，你怎么也在这儿？” 王小北大步走向她，环顾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继而转向魏妙颜：“我这不是闲来无事么，倒是你，怎么也在这？护照的事弄好了吗？” 魏妙颜迅速对身旁的销售人员交代：“这位是我老板，刚才说的便是他。你先去忙吧，一会儿我再找你。” 销售人员听完，礼貌微笑，为二人倒上一杯热茶，才悄然离去。 等销售人员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魏妙颜这才回答：“老板，护照已经在加急办理中，按你的要求，估计明后两天就能到手。” “另外，机票方面我已经电话咨询，每周只有一班航班。最近的是2月18日，再往后则是25日，你看，是购买哪一班合适呢？” 王小北一听，心下迅速琢磨了一下，毫不犹豫地道：“那就选十八号吧。” 二十五号已经过了正月十五，而十八号刚好合适。 魏妙颜闻言，轻轻颌首，接着汇报：“你先前看中的那间商铺，我已经成功谈到九万五，按市场规矩付了5%的定金。明早，就可以去办理过户手续。” 王小北满意地颔了颔首，心中暗喜，能砍下五千也算可以了。 在他看来，商铺是不是十万，差个几千并无大碍。 他很清楚，几十年后，那铺子若卖不到一个亿，他给自己头拧下来当球踢。 王小北把视线看向眼前的售楼处，问道：“这里房子咋样？” 魏妙颜即刻答道：“我刚刚问过，这里别墅共三十二套，原本只剩1套，但今天刚好有一个人过来要退房子，这样一来便空出2套。” “一套面积一千八百多平方尺，另外一套两千四百平方尺，售价都是每平方尺一百八十港币。我正打算详细了解一下，等你过来一块挑选。” 王小北飞速计算，总价约摸七十六万上下。 虽然本来只打算买商铺，但现在想想，买下这两套别墅也是极好的投资。 于是，他果断决定：“全都买下来吧！” 魏妙颜闻言，眉头微扬，虽然有些诧异却未多说：“行，只是你之前给的银行卡上的钱恐怕不够。” 王小北笑了笑：“没事，我又存入了一些，凑足了六百万，你尽管去办手续。” 听闻这么多钱，魏妙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在心中暗自惊叹。 难道内地人都这么富有？ 这么多钱能够买一百套她家的那个房子了。 她稳了稳心神，终究还是点头道：“行，我现在就去办手续。” 眼见魏妙颜就要招呼售楼员，王小北忽又叫住她，“等等，我想问问，假如以后对这里的房子进行翻修或重建，是不是需要重新办理手续之类的？” 他担忧的是，一些房子可能放不了那么久。 魏妙颜琢磨了一下，微微摇头：“具体规定我也不清楚，但据我知道的，只要业主拥有物业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产权，理论上是可以申请重建的。” 王小北的双眉不觉上扬，显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 “这样，买商铺的事调整一下标准，优先考虑那些拥有独立产权的店面，哪怕它们破旧一些。” “同时，也得打听清楚翻修的相关规定，等我下次找你时，把这些情况告诉我。对了，买房的时候，我希望各主要街道都买一些。” 投资房产固然是为了等待增值，但单靠收租并非长远之计。 钱生钱，这才是他追求的。 王小北的心中其实已经有几个打算，只是很快自己就要回去了，时间上来不及。 或许等到半年甚至一年后，自己手里有几十间商铺时，再来行动。 魏妙颜显然理解了王小北的意思，但仍确认的问道：“老板你的意思是，要在各个重要街道买一套房，包括这里吗？” “没错，繁华路段每隔一段距离就要有一处我们的房子。特别是中环附近的黄金地段，一旦有合适的房源，务必拿下。” 王小北毫不犹豫的点头。 魏妙颜听到这话，轻轻点头应道：“好，我明白了，还有别的吗？” “目前就这些，后面我想到什么再与你说。”王小北回应道。 然而，魏妙颜却略显犹豫，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有事尽管说。”他问道。 魏妙颜鼓起勇气，小心地道：“老板，我有个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见她这幅神情，王小北心中顿生好奇：“有什么你就直说。” “那个，除了之前欠你的五千块外，我希望能每月预支三十块元作为生活费，可以吗……” 话音一落，王小北恍然大悟。 自己只顾着帮魏妙颜偿还债务，却忽略了她的基本生活需求。 还了债却没有钱过生活，这哪儿成？ 于是，王小北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三十太少了，我给你每月五十块的生活费。但是这样一来，你就得多为我效力几年喽！” 魏妙颜嘴角轻扬，满心欢喜地不住点头：“当然可以，如果不是你帮助，我估计连大学都读不下去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那就这么定了，赶紧去办手续吧，这马上就要开学，尽早把事情都弄好。” “这样一来，往后咱就坐等收租金就行。” 魏妙颜接着道：“行，不过一会儿那栋别墅的房东要来，想与咱们商议接手他合同的事，主要是定金的处理。” “他们已经支付了2万多定金，或许我们可以协商减少一些违约金，毕竟他们确实签了约，如今算是违约。” 王小北听后，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你安排就好。” 几百元的出入倒也没事，但几千元可不是小数目，足够多买一栋房子了。 第450章 不办厂，要做电子表 魏妙颜听到这话，顿时笑靥如花，朝着一旁的销售人员轻轻示意。 销售人员随即满脸堆笑，拿着合同快步走来。 “先生、小姐，不知你们考虑得如何了？你们也知道，在港岛，这样的豪宅可是炙手可热。”销售人员殷勤问。 魏妙颜想了一下，果断说：“嗯，先确定一套吧，另一套等业主过来再商量。” 此话一出，销售人员顿时喜形于色：“太好了！他们已经打电话说很快就到，那我们先将这套的合同签了吧。” “没问题！” 两人爽快应允。 王小北在场，自然由他签字。 涉及到款项，还要前往银行取钱并办理手续。 因为王小北已经有房产还有正式户口，只要申请，银行就同意办理贷款。 原价七十六万的房款，如今首付仅需七万六，一成比例，实属难得。 只是贷款期限有些短，才12年，而非他预想的最长30年。 对此，王小北并不在意。 区区百分之二点几的利率，几乎等同于白送，自然是越多越好。 签买房合同的过程十分顺利。 魏妙颜给王小北说了一下各项条款，确认没问题后，就签字给钱了。 后续贷款的事，自然交给魏妙颜去办。 就在刚刚签署完合同，正准备前往银行办理贷款手续时，王小北忽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一愣：“嗯？” 邹德宇，邹夏璇？ “王先生，没想到在这又遇到你了。” 对方显然已经看到王小北，迈步而来，脸上写满意外。 王小北嘴角微扬，应声道：“是啊，刚到这儿还没安顿好，正打算买一套房子。你该不会是……打算退房的那个业主吧？”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何等巧合能让他们在这儿相遇，尤其是对方现下似乎正为资金犯愁。 面对王小北的猜测，邹德宇面色一黯，苦涩一笑：“看来这套房子的新主人就是王先生了，真是让你见笑了。” 言下之意，他坦然承认了要退房子的事。 王小北正欲说话，一旁的邹夏璇却抢先开了口：“王先生，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直接把买房合同转给你。” 如此一来，便可省去违约金了。 “夏璇！” 邹德宇眉头一皱，严肃地看向女孩。 感受到他的责备，邹夏璇低声嘟囔：“本来就是嘛！这套房子这么抢手，多少人抢着要。” “若不是我们急等着用钱，完全可以慢慢找个合适的买家转让合同，现在碰上打算买房的王先生，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些话落入一旁的魏妙颜耳中，她忍不住看了看王小北，疑惑问道：“老板，你跟卖家……认识？” “嗯，见过两次。”王小北点了点。 听到这话，魏妙颜心领神会，也就是认识，没有交情。 谈话间，两位明艳的女销售走过来。 一个是刚刚为王小北办理手续的，另一个则径直走向邹德宇，柔声问：“邹先生，你确定要放弃这套房子了吗？” “袁小姐，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房子我们确实不打算要了。”邹德宇歉意满满地回答。 袁小姐并没有多说，只是瞥了一眼身边的王小北，继而道：“既然这样，你就与他们交接吧，手续方面，新美会为你处理好的。” 邹德宇颌首道：“好，那我就先跟王先生聊聊。” 话音刚落，袁新美笑容满面地离去。 在她看来，房产已经卖掉了，无论接手者是谁，自己的佣金都少不了。 王小北指向一旁的座椅，邀请说：“邹先生，我们去那边坐着说。” 邹德宇自然没有意见，走过去坐了下来。 几人都坐了下来。 王小北率先打破沉默，却没有立刻切入正题，反而问：“邹先生，这么好的房子你退了，这可是太可惜了！” 港岛豪宅是稀缺的资源，尽管他现在还没有看过房子，只仅凭着可以重建这一条，日后便是丰厚回报。 邹德宇闻言，轻轻摇头，笑容中透出无奈：“眼下我需要资金做别的事，等以后有钱了可以随时再买。” 听到这话，王小北微微颔首。 凝视邹德宇片刻，王小北心中实在好奇，笑问：“能不能问一下，邹先生后面要做什么生意呢？” 邹德宇想了想，坦然说：“其实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按照我手上的钱，不管做什么行业也就是喝点汤而已。” “如今港岛纺织业虽然依旧是支柱，但未来的前景堪忧，现在老美和小日子那边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外迁趋势明显，加之港岛着力推动电子工业与金融业发展。” “我有意从事电子领域。” 王小北听到这话，不禁微露惊异之色。 港岛经济腾跃为“亚洲四小龙”之一，后世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是凭借内地依托与发达国家产业转移的双重红利。 邹德宇竟然能看到这一点，或许是家里有相关资源，或许是个人见识。 可无论如何，都说明有钱人的好处。 想了想后，王小北试探性问：“不知邹先生是不是已经有路子了？” 说完，看到邹德宇面露犹豫，他连忙说：“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们还是先说说这个房子的事吧。” 此刻，一旁的邹夏璇按捺不住凑过来说：“哥，我觉得你还是专心经营纺织厂的好，纺织业你毕竟熟，那个手表项目风险实在太大。” 邹德宇目光一斜，瞥了她一眼。 邹夏璇被这么一瞪，她不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而王小北则是心中一动。 他暗自思忖，“手表？难道是电子手表？” 此刻的港岛，别说大哥大，就连BP机都看不到，更别提那数字电子表了。 带着猜测，他试探的问：“邹先生，恕我冒昧，你说的是电子手表吗？” 邹德宇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王先生竟然也知道？” 第451章 我只出钱，不干涉公司的运营 想了一下，邹德宇点头道：“倒也可以这么说，其实是摆动式电子手表。” 王小北眉头一皱，有些没理解。 见状，邹德宇笑着说：“这是瑞士的一家实验室在四年前研发的成果，今年才走入量产阶段，在瑞士也还是新兴产业。” “我有一个同学正在瑞士那边留学，便问我是不是想做。” 说完，邹德宇目光炯炯地望向王小北：“怎么，王先生也感兴趣？” 他还在纳闷王小北是怎么知道‘电子手表’这一个词的。 王小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并不是想象中的数字显示手表，而是指针式的，与后世那些融合电子驱动的传统指针款式一样。 他想了想，颔首道：“的确有点兴趣，只是不知这种手表的外观怎么样，与港岛这边的价格相比有什么优势，以及初期投入成本要多少？” 邹德宇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说：“总的来说，成本比现下流行的机械手表低很多，常规机械表成本通常在60港元左右。” “而电子手表虽然初期投入较高，但随着生产规模扩大，成本将逐步下降，可以控制在20块以下，总投资预计为60万左右。” “竟然能这么便宜？” 王小北闻言，脸上浮现出狐疑之色。 邹德宇没有隐瞒的说：“关键在于合理分工，手表壳与普通三层机芯的齿轮可外包加工，我们只要牢牢掌握核心技术即可。” “如此一来，既能降低成本，又能确保产品质量。” 邹德宇从王小北那番探询的话察觉到了浓厚的兴趣，后者显然也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嘴角微扬，半开玩笑地道： “邹先生，咱们俩要不联手试一试？你还需要多少资金？要是你钱够，这话权当我没提。” 邹德宇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里琢磨起来。 原本，他对与人一起合资是没有兴趣的，毕竟投资并不是很大，若非家中出了点问题，他自己完全可以拿出这笔钱。 并且，一开始他不过是抱着试试水的心态。 家里发生情况后，他才打算以钟表业为突破口。 然而，对面的王小北才刚刚认识，见了三次面，很不了解。 一旁的魏妙颜察言观色，没有插嘴。 王小北看出了邹德宇的犹豫，继续道：“我只出钱，不干涉公司具体的运营。” 就像风投那样。 这种模式早就有了。 果不其然，邹德宇还是知道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继而以夹杂粤语的英文问：“王先生打算……” 王小北听得一阵头大，本就费力理解的粤语中还蹦出个英文词汇，不禁苦笑道：“能不能改用中文？” 邹德宇略显尴尬，迅速调整道：“不好意思，我是问王先生是不是只是做风险投资？” 王小北点头，解释道：“我在海外产业很多，很少在港岛这边，没有时间参与到日常管理。” 这种投资方式，绝对是当前最佳的选择。 至于投资人不在，公司会出现问题，这个根本不用担心，要真是这样，那些风投机构岂非早已经关门大吉？ 一番话让邹德宇心中动摇，开始认真考虑合作可能。 他沉吟了一下，直入主题：“那么，王先生计划投资多少？想要多少的股份？” 王小北道：“投多少钱和股份，看邹先生的意思，你先前应该有计划，不妨可以讲讲，等去了律师楼，再弄一份详细的投资方案。” 王小北不掩自己没什么经商经验，知道与其到时候露怯，不如此刻开诚布公。 邹德宇琢磨了一下，开始道：“原先我们说好的方案是，由我个人出资60万，占项目股份的六成。” “我同学则以二十万资金加上专利授权，持有四成股份。”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如此看来，那专利授权的价值等同于二十万。 若是他也投入资金，这股份分配可不单是按出资比例那么简单。 毕竟他对这种事毫无经验，知道不是投钱越多，股份占比便越高。 一番琢磨后，他试探性地问：“那么，如果我投入一百万，能拿到多少股份呢？” 理论上应是五成，但实际到手多少，就不好说了。 邹德宇并没有急于给出回答，而是想了想道：“这样吧，等我回去后和人商量再给你回复。” 王小北见状，颌首表示理解，随即转移话题：“那好，咱们谈谈房子的事。你确定真的不再要这套房子了？” “确实不要了！” 王小北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魏妙颜，“妙颜，这种情况下，合同通常怎么处理？” 面对王小北的话，魏妙颜轻轻点头，解释道：“具体处理方式得视情况而定，一般来说，定金比例在百分之十至二十之间，最高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王小北听完微微颔首，心中暗想。 如今虽然是这么规定，但在楼市疯狂时期，人们为抢买房源甚至不惜加价，再将买楼名额转让他人赚取差价。 他瞥向对面的邹德宇，直接道：“邹先生，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看这样，就按百分之十的定金转给我，可以吧？” 邹德宇自然没什么问题，爽快答应：“就按照王先生说的办吧。” 接着，二人便开始办理手续，最终确定定金为两万一千元，再加上两千一百元手续费。 手续弄好后，王小北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去实地看看新买的房子，毕竟房子买下来，还没见过呢。 至于一旁邹夏璇略显气愤的表情，王小北并没有在意。 他再狠一些，就连魏寒珊家那样的房子都能买一套。 几千块钱，在港岛对大多数人而言仍是一笔巨款，这也正是到处是木屋的原因。 “邹先生，合同已经签了，我去看看房子，等会是直接到贵公司找你，还是？” 邹德宇想了想，回应道：“还是来公司吧，下午我在那里你。” 王小北颌首示意，随即让魏妙颜办理相关事宜，自己走出售楼部，开车往山顶方向而去。 第452章上门的嘲笑，地皮 王小北的目的地，便是那座面积二百四十平米、属于邹德宇的第八号别墅。 第八号别墅，这个数字听起来倒是挺吉利的。 主干道路面早已经硬化为平整的水泥地，两侧点缀着景观树木，一片绿意盎然。 尽管绿化工作还在初期，略显杂乱，不过假以时日，绝对会郁郁葱葱，赏心悦目。 来到山顶附近，一座英伦风情的别墅赫然眼前。 王小北停下车，走到墅门口。 别墅前，一块约70多平米的斜坡花园映入眼帘，游泳池正有人忙碌施工，已经做了一半。 值得一提的是，这片生机盎然的小花园并不计入总建筑面积。 别墅主体仅完成了框架结构，内部空荡荡的，还要精装修。 整栋建筑为两层半格局，气派非凡。 面对王小北的到来，工人们仅仅看了一眼，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王小北走入别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会客厅，面积足有百十余平方。 内设餐厅与休憩区，周边还分布着厨房、卫生间以及佣人宿舍等功能性空间。 走上二楼，楼梯藏在大厅左后方，拾级而上，就是五间宽敞卧室与两个独立卫生间。 每间卧室都有一个宽敞的露天阳台，一侧更设有一个约六七十平米的超大独立阳台。 站在阳台之上，视线恰好能将楼下的游泳池尽收眼底。 望着这一幕，王小北心中暗喜，前世连普通房子都没有，如今竟然拥有如此奢华的独栋别墅。 他畅想着将来庭院中繁花似锦，泳池碧波荡漾，身边佳人环绕，何等爽歪歪。 一番浏览下来，王小北心满意足，便转身离去。 等到装修完，再来看也不迟。 至于另一套较小的别墅，他就没有去了，有一处住着就行了。 魏妙颜去办理手续，王小北在这也没啥熟人。 邹德宇已经离开，于是他就开着车向荔枝角的方向而去。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王小北下了车，走进纺织厂。 轩伯估计是得到了交代，一见到王小北的身影，便立刻热情地迎上前来：“王先生，你请坐，少爷马上就会出来。” 王小北环顾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半掩的小房间门口，隐约可以听到电话交谈声，他微微点头，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邹德宇笑容满面地走出房间，而邹夏璇却不知所踪。 “王先生，你来啦？” 一边说着，一边在王小北身边坐下。 不等王小北开口，邹德宇就继续说：“我已经问过情况，他们那边同意合作，但你只能持有四成的股份。” 王小北闻言，微微颌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琢磨了一下。 片刻后，他点头道：“好，就按这方案进行。” 在王小北心中，这一次投资也就是一块敲门砖，后面他还有别的打算。 邹德宇见状，笑了起来：“既然这样，明天我让律师楼起草合同，到时我们正式签约。” 王小北当然没有意见，补充道：“行，但是我想让魏妙颜，就是今天替我处理事务的女孩一块过来。” 邹德宇听完，爽快的答应下来。 时间不早了，邹德宇提议一块吃晚饭，王小北想了想，接受下来。 邹德宇也是心里高兴，愿意投钱又不干涉公司的经营，这种好事上哪里去找！ 就好比上市公司融资，尽管钱少一些，却省了很多麻烦。 “砰！” 正当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一位看起来30岁，身着笔挺西装，浑身散发着成功人士气质的青年大步走进来。 他目光扫过王小北，随即转向邹德宇，笑说道：“老三，你的厂子还没有卖出去吗？要是实在困难，哥哥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下。” 邹德宇看到来人之后，脸上的神色一下子阴郁起来。 听到这话，他平静的说：“这件事用不着大哥费心，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要是没其他别的事，还请你离开。轩伯，送客。” 邹德仓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直视邹德宇，沉声道：“我就是恰巧路过而已，顺道告诉你一声，今晚回家吃饭，有事跟你说。” 邹德宇闻言，眉心微皱，却依旧平静的道：“吃饭就免了，你要是有事，直说便是。” 一旁的轩伯见此情景，就没有立刻送客。 邹德仓见状，面露笑意，“这次可是好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与告罗士道那块地有关。” 他虽然笑着，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告罗士道？” 邹德宇闻言，一脸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块地是家里在地价巅峰的时候，耗尽全家之力，以每平方尺八百块的天价，总计斥资1200多万购得的一块一千五百平方的宝地。 之前是打算借此进军房地产行业的。 然而，买入后不久，房地产市场骤然崩盘，房价与地价惨跌到原价的3成。 现在，邹德仓忽然提到这块地，到底什么意思？ 想了想，邹德宇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晚上回去。” 邹德仓见状，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等邹德仓身影消失，邹德宇立刻歉意地对王小北道：“实在抱歉，王先生，你看……” 王小北摆手道：“没事，你先处理家里的事，咱们的事明天再说，明天我再来拜访。” 说着，王小北起身，离开纺织厂。 开车出来之后，王小北心中琢磨着接下来的安排。 今天是初六，距离回去还有五天，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既然这样，就随便看看吧。 于是，他开车沿着主路前行，来到荔枝角山脚，只见一岔路口有几个人往这走过来。 当王小北的目光看到其中一个身影时，他心里一动，把车开远了一点，收进空间，然后骑着自行车重新返回来。 第453章 签合同，回北平 “寒珊！” 重新回来之后，三个少男少女正嬉笑着朝这边返回，迟疑了一下，王小北喊了一声。 “王凌？” 听到这话，魏寒珊顿时停下来，满眼惊喜地望着他。 王小北微笑着向另外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继而看着魏寒珊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要知道，这里距离魏寒珊家还是挺远的，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魏寒珊听完，笑着指向山脚下一侧：“我们打算去荔园的游乐场呢，就在那儿。” 王小北顺其手指望去，只见半山腰处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摩天轮。 他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原来那就是游乐场啊。” 摩天轮，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有体验过。 不过来港岛的这段时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摩天轮。 “对啊，里面很好玩，有戏园、游乐园，甚至还有一个动物园呢！” 魏寒珊兴奋地描述着。 说完，她忽的又想起什么，问：“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是去你那位朋友的工厂吗？工作的事都找好了吗？” 王小北轻轻颔首：“是去看了一下，他说会给我找个轻松点儿的事。” “做什么的啊，给多少工资？” 一旁的晶晶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追问。 她国字脸庞，不算很好看。 “还没定呢！” 王小北轻轻一笑，随口就敷衍过去。 他不想透露太多自己的事，尤其是暴露自己有多少钱，很可能引起别人心里不平衡。 他们并没有看不起自己，王小北也不想打别人的脸。 “哦，这样啊……” 邹画晶哦了一声，颔了颔首。 魏寒珊的表哥则在一旁笑着，没有说话。 就这样，四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此刻，王小北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哥哥邹天举，妹妹邹画晶。 他们今天是打算去游乐场玩的。 “对了，王凌，你现在住在哪里呀？” 魏寒珊有些好奇的问了一下。 王小北嘴角轻扬，随后编了一下道：“哦，我就住在我朋友那儿，具体的地址我也记不太清了，就在前面那座山脚下。” 说着，王几人已经来到公交站台等车，便笑着朝他们挥挥手。 “那你们去玩吧，我还有点事儿，先走啦！” 几人也是笑着点点头，看着王小北离去。 王小北走出不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出车，随即向维多利亚港而去。 既然来了，总的带点东西回去，他准备去扫扫货。 不过他有些犯难起来。 想买的东西其实很多，但是又不知道一时买什么，最后想了一下，一头扎进国货商店，开始买买买。 不知道买什么好？ 索性就都买点！ 他心里嘀咕着，手速飞快。 茅台不贵，今后也用不着陆茵帮忙买了，他一口气买下200多瓶，硬生生将店里的库存都搬空。 五粮液也是，买。 再看茶叶，2块多一斤，他毫不犹豫囤了一堆。 中华一条才八块钱，作为内地最高档的香烟，王小北印象中除了大伯王家军曾今拿出来过半包，之后再没在别的地方见过。 那半包烟拿出来发的时候，王家和可是稀罕的不行。 想来这个烟应是受到限制，不到级就没有配额，根本买不到。 既然这里有，自然要多买一些。 零食、五金工具以及衣服鞋帽，凡是王小北能想到的，通通买了不少。 拿不下就往车里堆，直到最后王小北也搞不清究竟买了多少东西。 空间种出来的粮食还要加工一下，所以王小北连大米、面粉这些都买了不少，一股脑儿塞进空间。 扫完货，王小北走出商场，在街上随意找了家餐馆吃饭，一天就这么过了。 第二天，王小北精神抖擞地来到纺织厂，准备与邹德宇签合同。 来到地方，只见邹德宇正愣愣地出神，一旁的邹夏璇却笑容灿烂，仿佛有什么喜事一样。 “邹小姐，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啊？” “也没啥，就是家里的事。”邹夏璇嘴角一扬，回答道。 听见这话，王小北不再追问，转而向邹德宇问：“邹先生，咱们现在去律师楼？” 邹德宇见状，微微颌首道：“好，那就先去律师楼。深水埗那片律师楼有很多，随便挑选。不过在此之前，咱俩得把大致的合作条款定下来。” 王小北深以为然的点头。 于是，二人便开始商议起来。 期间，王小北根据后世那些精美手表的款式，提出了一点点的建议。 只是对于邹德宇而言，没有见过实物，他无法想象出样子，只能说按照王小北的描述尝试制作几款样品，看看效果。 接下来的一整天，二人基本都待在律师楼里。 幸亏那儿有风投公司现成的合同模板，只需简单的修改，就可以拿来用了。 等合同签订完，王小北便将后续的事放心地交予魏妙颜，自己则悠哉游哉地在港岛街头闲逛起来。 接下来几天，王小北尝遍了港岛各种特色小吃，还去了一些有名的景点。 …… 二月十八，当王小北来到羊城机场时，却发现当日没有航班，只得待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坐上了回北平的飞机。 第454章 王家和买不到烟，家里买不到菜 正月十三的午后，王小北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大院。 刚一踏入大院，就看到正在院中晾晒糯米面的雷大妈，以及一块忙碌的程大妈、杜大妈和钱老师媳妇刘慧等人。 雷大妈一见是他，顿时乐呵呵的，高声招呼道：“小北回来啦！” 王小北笑着道：“雷大妈，杜大妈……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晒糯米面呐？” “对呀，刚碾好的糯米，晒晒干，过两天好做汤圆。” 雷大妈边说着，边麻利地翻动着半干的糯米面。 旁边的刘慧打趣道：“哎哟，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好些天没见你人影了！” 王小北嘿嘿一笑：“去师父家待了一段时间。” 说着，王小北礼貌地道：“几个大妈，你们忙着，我先进屋了啊！” 众人笑着应声：“行，回家去吧！” 王小北提着行礼回到家中，撩起门帘，只见王家和正坐在那里抽着旱烟袋。 他走过去喊道：“爸！” 王家和见王小北进门，微微一点头，关切道：“哎，回来了？怎么出去了这么多天？” 王小北满脸堆笑，打着哈哈：“有点事嘛，索性就多待了些时间，调理了一段时间的身子。” 听到这话，王家和便不再追问，显然接受了这个解释。 环顾了一下，不见家中其他人，王小北纳闷道：“姐他们人了？” 王家和深深吸了一口旱烟，回答说：“轴承厂那儿今晚放电影，你姐和飞昂他们去看热闹去了。” 王小北颔首，目光却落在王家和手中的焊烟上，有些诧异：“爸，你咋抽起焊烟来了？” 先前在村子里，王家和抽的都是旱烟，但进城后生活宽裕些，几乎就很少抽了。 一时间，王小北有些奇怪。 王家和吐出一口烟雾，有些抱怨：“不抽这个还能抽啥？如今连烟都开始限量了，一个月才给一条，顶个啥用啊。” 王小北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看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城里的物资供应又有新变动。 王家和口中的“烟限量”，指的必是那些原先不要票就能买到的低档烟，至于那些需凭票的好烟，王家和从来没有买过。 “那这烟丝哪来的？”王小北追问。 “就是以前自家种的，一直没舍得抽，搁着呢。这次你大姑也给了些。” 王小北心中暗笑。 舍不得抽？ 恐怕是托词吧！ 只怕再过段时间，怕是要沦落到抽树叶的地步了，乡下人戏称为“抽大炮”。 随便找些杂七杂八的叶子卷巴卷巴，当香烟使。 “大姑来过了？”他顺口一问。 “嗯，家里没粮了，过来拿点回去。”王家和也没瞒着。 “专门来拿粮？”王小北略感惊讶，旋即反应过来，“是来拿红薯的？” “对，拿了些红薯，也给你爷爷拿了一份。” “嗯。” 王小北听完，倒也释然。 大姑家来拿粮，他当然没有意见。 爷爷与王家强一家同住，补贴老爷子便是变相补贴整个家，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爷子饿肚子吧。 所以，他也看开了。 王小北将行礼放到地上，挨着炉子坐下，边取暖边问：“我走这几天，城里有啥动静没？” “啥动静？” 王家和深深吸了一口烟，满脸困惑。 “我是问，最近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发生？” 王家和想了想，答道：“倒是有一个，你妈的口粮减了。” “什么？口粮减了？减了多少？” 唉，定量减少是大势所趋，只是时间早晚与减少多少罢了。 “之前你妈的口粮是三十七斤多，如今只给二十七斤。说是因为不是轻体力劳动者，所以啊减了10斤。” 王家和边说边无奈地抽着烟，心中满是郁闷。 王小北听闻，暗自琢磨。 这倒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定量减少，实则是某些单位为员工谋福利。 平日里定量粮稍有虚高，但在粮食供应充裕时没人在意。 如今粮荒，自然开始整顿了。 可以预见，类似张美英这样的情况并非个例，大规模的定量削减恐怕也为时不远。 这时候，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孩子们兴奋地谈论着电影，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三哥，你回来啦？” 小西刚踏进屋子，一眼看见王小北在，顿时喜上眉梢。 他迫不及待地问：“哥，你带吃的回来了吗？我饿坏了。” 说着，目光便直勾勾地看向地面的布袋，手也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王小北见状，眼疾手快地用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三哥，你这是干啥？” 小西瞬间委屈巴巴，憋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王小北耸耸肩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揍你。放心，吃的有，但你再敢乱翻，待会儿可一口都别想吃。” 一听这话，小西立刻收敛起哭相，挤出笑容：“有吃的呀？三哥，你走的这些天，我们连青菜都没得吃，只能顿顿蘸大酱凑合。” 他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装着东西的袋子，却又不敢再动。 王小北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菜市场难道连一棵菜都买不到？爸在的饭店，总该能买到吧？” 王家和颔了颔首，叹气道：“如今菜市场也没什么菜了，10个人排队，八个人空手而归。” “我那饭店配的蔬菜也减少了，看的还很严，不能再给大院带太多的菜了。” 听到这话，王小北微微颔首。 王家和的意思是，虽然不能多带，但还是可以多少带一些。 小西明显是在夸大。 顶多是吃不饱肚子罢了。 “不用担心。” 王小北笑了笑，“我在菜市场那有熟人，明天去师父家时就给家里带些菜回来。” 这年刚过，家中便已经陷入青黄不接的地步了。 说话间，王梅与小丽也回家了。 小菊一眼看见王小北，立刻扑了过来，“三哥！” 第455章 季天路竟然找到工作了 王小北笑着抱着小菊，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忽然想到什么，好奇的问道：“我不是买了不少粉丝吗？怎么不吃？还有野鸡、兔子，不是还剩一些吗？” 王梅闻言，连忙说：“妈说了，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不能吃。” 王小北听着，心中暗自无语，这粉丝非得过年过节才可以吃，也是醉了。 看着小菊正蹲在地上，翘起小屁股，贼兮兮地戳着他带回来的布袋子。 王小北于是起身，解开布袋，摊开在桌子上。 在一群人好奇的目光中，他开始往外拿东西。 “爸，这两条烟给你拿着。” 他边说边将两条大公鸡牌香烟放在桌上。 早知道之后买烟得要票，自然是买了不少，尤其那些不要票的烟。 至于劝老爸戒烟的话语，王小北没说。 前世身为烟民的他知道个中滋味，看看那些烟瘾上来用树叶充数的家伙，就知道劝是没用的。 王家和将烟拿起来看了看：“嘿，这些烟你哪弄来的？” 王小北乐呵呵的道：“路上捡的！” 随即又从袋子中掏出茶叶：“给你，收好了，没事的时候自己泡着喝，不要出去说。” 这茶叶是王小北在港岛买的好茶叶，为了不让人发现，特意用本地的报纸包着。 王家和接过那沉甸甸的一包茶叶，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这茶也是捡的？” 王小北笑嘿嘿的道：“哈，这个不是，这个是从树上现摘的！” 听到这话，王家和翻了个白眼，摇头苦笑。 他早已经习惯儿子满嘴跑火车，知道问下去也问不出结果，就不再多说了。 他喜滋滋地将烟茶收好，拆开一包烟放在桌上，其余的就收了起来。 王小北看着王梅三人一脸期待，于是笑呵呵的拿出一个纸包，轻轻晃了晃：“这里面是巧克力，不过得到里屋再吃，记住了没？” “哇，是巧克力呀！” 小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自打进城后，尽管他们也去商场逛过，但买东西的时候几乎没有。 然而，那些五花八门的新鲜事物，他们耳闻目睹了不少。 这其中，自然包括昂贵的巧克力。 这时候，巧克力非常贵，一斤就要2块多，而且还要糖果票才能买的到。 普通人，哪里舍得？ 整个大院里，吃过巧克力的，掰着指头数也就那么几家。 钱珊珊家、雷大爷家的宝贝孙子，还有最近才搬来的向媛一家。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过是在过年时吃了几颗。 三个人拿着宝贝似的拿着巧克力走进里屋，王小北望着他们高兴的背影，心中却泛起一丝无奈。 他空间里有那么多好东西，只可惜，大部分都无法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只有柯秋露一家，因为家庭成分已经确定了，对这些不在乎，倒是可以放心接受。 能够拿出来的，就只有吃的，毕竟吃完就没有了。 正琢磨的时候，屋里传来小西的惊呼：“哎呀，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难吃！” 紧跟着便是王梅呵斥：“不许吐！敢吐出来，看我不收拾你！” 王小北听到这话，嘴角含笑，也走进里屋。 这个时代的巧克力多为进口货，以无糖的黑巧为主，即便是添加了糖的，也不是很甜。 屋子里，小西嘴巴乌漆墨黑，舌头伸得老长，脸上写满了嫌弃。 反观王梅和小菊，她们则是慢慢的小口吃着。 “怎么，不好吃？”王小北笑问小西。 小西闻言，嘟起嘴，用力颔了颔首：“难吃死了。飞昂就是喜欢瞎显摆，害我以为有多好吃呢！” 话音刚落，小西又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然后改口道：“不过这味道虽然怪怪的，倒也没有一开始觉得那么难吃。嗯，我再尝一口试试。” 于是，他再次咬了一块巧克力，吃了起来。 王小北没有理会小西，毕竟面对新事物，总有个适应过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时，小菊正舔着手指，原来拿着的那部分巧克力融化了。 “哥，这巧克力真好吃！” 小菊仰起头，朝王小北甜甜一笑。 王小北见状，笑呵呵的道：“喜欢就多吃些，我这次带回来很多呢。” 接着，他转向旁边的王梅道：“姐，你拿一点出来，其余的收好放起来。” 王梅应声点头。 这巧克力一开始好像不怎么样，但越吃越觉得香。 恐怕小西小菊一会吃完了还得要。 “给我也分点儿，再给我分点儿！” 小西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大把，小菊也紧跟着抓了一小把。 两人吃得满脸满手都是黑乎乎的。 王小北见状笑了笑，转而想起了别的事，便拉住王梅问：“姐，最近季天路有没有闹腾？季珊有没有搬走啊？” 王梅摇摇头：“季珊还在这住呢，虽然她去找过刘主任，想搬出这里，但季天路坚持说房子是他们家的，必须住在一起，所以就没让她搬。” “但是，倒也没听说他们俩再闹什么矛盾。” 说到这里，王梅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哎，跟你说个事，季天路竟然找到工作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不禁惊讶：“他找到工作了？” 要知道，在当前的政策环境下，找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不然王家和的工作，也不会那么难弄下来。 对于普通人而言，更是难上加难。 王梅肯定地颔了颔首：“对，而且是在食品厂上班呢！” 说着，王梅便提着东西往里面走去。 王小北默默颔首，目光落在墙角处的地窖上，随即皱了皱眉。 第456章 李老汉带着李采薇来买粮 王小北走出房间，看见王家和正抽着烟，于是问道：“爸，咱家红薯你给他们分了多少？地窖里咋只剩那么一些了？” 家里虽然有七口人，确实会消耗不少红薯，但这几个月下来，3000斤的红薯也不至于只剩500多斤。 王家和手中夹着烟，轻轻在指间一磕。 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分了点给你大姑和爷爷。” “还分给谁了吗？” 两家哪能给那么多？ 王家和无奈叹道：“村里乡亲们上门来了，走了那么远的路，家里堆着那么多红薯，你说我能不匀给他们吗？” “我和你妈合计了下，凡是来的人，都匀出一些卖给他们了。” 王小北顿时明白了。 没有再说什么。 他有空间，家里自然不会少了吃的。 当初挖那个地窖，存那么多红薯，也有帮衬乡亲们的念头。 他看了看，离晚饭还有点时间，于是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王梅听到这话走出来，急忙拦住他：“你这刚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要跑哪儿去？晚饭还吃不吃啦？” 王小北笑眯眯道：“吃啊，姐，咱们晚上就吃鸡汤面吧。” “哪来的鸡汤面呀！家里就剩两斤白面，妈打算留到后天元宵节跟汤圆一块儿吃。” 王小北见状，猜到了缘由，追问：“是不是买不着粮食了？” 王梅黯然点头：“是啊。” 王小北想了想，“你尽管做，面粉的事我来解决，我认得粮站的人。” 此人便是上次帮季珊找粮本时结识的崔达，如今倒成了他的应急借口。 听到这话，王梅虽然有些狐疑，但终究没再多问。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迎着寒风疾驰而去。 来到一条狭窄的小胡同口，他放慢速度，正欲拐弯，却看到前方一辆骡子车缓缓驶过来。 驾车的是李老汉，车后坐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李采薇，她缩着脖子，背对着李老汉。 同样戴着帽子的王小北，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心中暗自纳闷。 这俩人来做什么？ 此时的李老汉全神贯注地寻找目的地，并没有留意到路边的王小北。 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王小北家住的大院门前。 只见李老汉与李采薇简单说了几句，便将骡子拴在门外的拴马石上，让李采薇看着，自己走进了院子里。 这一幕，让一旁的王小北心里很是疑惑。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多半是为了粮食来的。 王小北当即掉转车头，折返回来。 “哎，都让开，刹车失灵啦！快躲开！” 李采薇听到这话疑惑地回头望去，顿时被迎面疾驰而来的自行车吓得花容失色。 “刺啦……” 千钧一发之际，王小北及时按住车闸。 “王……小北？” 李采薇一听声音，立刻辨认出是谁，没好气地走向王小北。 “砰！” 她愤然在王小北胳膊上擂了一拳，嗔怒道：“你想吓死我呀？真撞上了咋整？” 王小北望着她，目光看向院子，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看你爸好像进里面了。” 李采薇面色微变，纠结了一会儿才说： “生产队从你家弄了些粮食的事，被我爸知道了，就想来买些回去。” 王小北听完，轻轻点头，“这样子啊。” 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也算是公开交易，不用遮遮掩掩，和上次王远航那样偷偷摸摸来买粮食。 他眼珠一转，又问：“那你这是要去你亲爸家吗？” 李采薇目光瞥向院子，轻叹一声：“后天就是元宵了，我爸打算送我来这里住两天，元宵晚上再接我回去，他想着顺便从你们家买些粮食……” 她絮絮叨叨解释了几句，王小北这才恍然大悟，仍是李采薇的抚养权问题。 乡下没有粮食了，李老汉既不愿女儿跟着自己受苦，又不舍得将她交还给亲生父母。 所以，他就过来这里买点粮食。 要是能买到，就可以熬到夏粮收获的时候。 王小北想了想，戏谑的笑了笑：“这么说，要是我爸不卖粮给你们，你们家的粮食撑不下去，你就可能到城里来了？” 李采薇长吁一口气，“应该是吧。其实我爸还打算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如果实在买不到粮食，他恐怕只能把我送回去了。” 王小北望着李采薇脸上纠结的情绪，心中明白她也是一片矛盾。 换做谁，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不知道怎么办。 除非是那些一门心思只盼着认亲后进城享福的人。 显然，李采薇不是这样的白眼狼，否则这件事也不会拖到今天。 王小北向院子里张望了一下，随即笑呵呵的道：“那我这就进去，跟我爸说不卖你们粮食。” “哎呀，不要……” 李采薇慌忙出声阻止。 “怎么了？” 看着王小北故意装出来的不解，李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又不只是我，我爸也得吃饭呢。” “哈哈，逗你呢！” 王小北嘴角一扬，继而正色道，“他们的事我绝不插手，免得你以后埋怨我，生生拆散了你们父女。” 事实上，结局他心中已经有预料。 如果没有买到粮食，一旦家里没吃的，只要李老汉对女儿尚存一丝怜爱之心，一定会让李采薇进城，这只是早晚之事。 如此一想，王小北心中反而纠结起来。 这个忙到底要不要帮呢？ 李采薇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别瞎说！” 王小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目光落在马车上的几只布袋上，想了想，便将自行车停了过去。 他从车上取下一个面袋。 “喂，你这是做什么？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采薇见他往袋子里装着什么，连忙问。 王小北看了一下，见周围没有熟人，才低声说：“这里有30斤白面和一点腊肉，待会你爸要是问你，你就说回家再讲，千万不要在这儿说。记住了吗？” 李采薇闻言，大惊失色：“别，这么多东西给我们，你家吃什么？你爸不得骂死你啊？”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你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我家囤了不少红薯，这段时间吃得多，粮食省了很多，就当我借给你的，安心拿着吧。” 第457章 去看看自己的地窖 李采薇听完，一阵纠结，满脸为难的说：“但是，但是…这……得跟我爸说，我实在不好做主。” “哎呀，别想那么多。你爸问起，你就说回家再说。到那时，你可以说是我家里送的彩礼，为的是不让那些人随便把你娶走。” 王小北插科打诨道。 但看见李采薇面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摆了摆手，“好啦，我逗你玩呢。看你这样子，要屁股没屁股，要身材没身材，也就脸长的还过得去。” “像你这种女人，我还真看不上眼，城里的漂亮女学生多得是，我得好好挑挑！” 听到这话，李采薇顿时羞愤交加，银牙紧咬，“王小北，你这个无赖！谁说我没……屁股的，小雪她们都说……” 话讲到半截，她也是害羞的说不下去了。 胸口起伏不定，脸颊染上一片红云。 王小北见状，故意追问：“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快说啊！” 但是，看到她那羞恼的神情，他不禁朗声大笑，推起自行车道：“行啦，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还有别的事呢！” “记住，关于这些东西的事，千万别在这儿和你爸说，我先走了啊！” 说完，王小北便跨上车离去。 李采薇目送王小北远去的身影，啐了一口：“哼，还是那副流氓样！” 随后，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目光落在各处，又前后轻轻摸了一下，口中低语：“怎么就没屁股了呢？小雪她们明明说我发育的很好啊！”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她脸色倏地涨红。 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看向王小北消失的方向，紧咬嘴唇，心中默念般咒骂了他几百遍。 王小北径直骑车前往四道湾胡同，对于粮食的事情，他现在可没心思去管。 红薯即便存放，也不能长久保存，固然可以做成红薯干，但估计家里没人赞同。 毕竟在大家看来，夏收也不远了，眼前的粮食短缺只是暂时问题，只需要目前忍一下就好了。 如果他坚持将红薯做成红薯干，恐怕全家人都会觉得他脑子有病。 来到莫琦这边院子后门，只见两辆旧自行车并排停放着。 他想了下，就知道估计是曹子昂和曹子新买的二手车。 停好车子，他掏出钥匙打开后门。 门刚开，莫琦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见是他来，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王小北望着她拿着锄头站在院子里，背后有一片地已经翻了土，显然正打算种地。 “这是要做啥呢？” 莫琦低头瞅了瞅脚下的土地，有些发蒙，“种菜呗，瞧这地儿多宽敞！现在市场上菜难买，我就寻思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往后吃菜就不愁了。” “难道…不可以吗？” 王小北闻言，环顾了一圈。 这个小院，约莫60平，差不多一分的地。 就算只用一半来种菜，也够莫琦自己吃的。 好吧，种就种吧。 毕竟下半年，街道办事处恐怕也会鼓动城里人在每一寸可利用的地方种东西。 “好，那你种吧，懂怎么种吗？” “知道！” 莫琦一听，明显松了口气，连忙颔首应道。 “小凌叔！” 正说着，堂屋门口传来曹子新的声音。 “好了，你忙你的吧！”王小北交代了莫琦一声，随即转身走入堂屋。 边走边问走出来的曹子新：“来送东西？” 曹子新笑眯眯的跟在王小北身边：“嗯，我和子昂来送些东西。刚听见动静，还以为出了啥事儿，吓得我们俩半天不敢吱声。” 王小北闻言，轻轻颔首。 进了屋，没见着曹子昂的身影，显然是在地窖里。 先前买回来的东西也都不见了踪影。 曹子新见状，连忙挪开米缸，从那不起眼的缝隙中拽出一根细绳。 轻轻一扯，不远处墙角的地砖悄然掀开一条缝。 打开后，便看见曹子昂探出脑袋。 “原来是小凌叔啊，我还以为谁来了呢。” 王小北嘴角一扬，“有警惕性是好的，下面什么情况，让我看看！” 曹子昂听到这话，敏捷地再次钻入地窖。 王小北见状，毫不犹豫地沿着简易的土阶，下去了。 这个约莫十几平方米的空间，高约1米8，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石灰味道。 地面铺着简易的木板，木板之上，各式各样的物资堆积着。 王小北扫视一圈，只见香烟、罐头、整箱的饼干…… 各类物品杂乱无章地堆放一处。 其中，尤其以酒和各式罐头数量最多，还有少量的淀粉。 罐头种类多，既有水果罐头，也有肉罐头。 这些在市面上都不便宜，一罐得一两块钱，肉罐头更是要两三块。 平日里，除非是逢年过节拜访亲友，普通人根本不舍得买来吃。 整个地窖几乎被塞得满满当当。 还得是人多一起，如果单凭他们三人，绝不可能如此迅速完成这项“壮举”。 曹子昂望向王小北，汇报说：“小凌叔，肉罐头市面上好像没得卖了，我这几天跑了好几家副食品店，连西单百货那种大地方都断货了。” “散装酒也几乎没有了，只有一些餐馆和酒馆还有些，要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买点回来？倒是鱼罐头还比较多。” 王小北沉吟起来。 肉罐头的断货并不出乎意料，毕竟，在当前情况下，保障民众基本肉类供应是首要任务，罐头类副食品自然要退居其次。 如今连菜市场的供应都变得紧张，制作罐头的肉类自是难以保证。 至于酒，那就更不足为奇了。 小型酿酒厂因粮食配额受限而减产，显然是高层调控的结果。 大家都在等待夏粮丰收。 然而，他的目的并非纯粹的囤积。 想了想，王小北开口问道：“现在外面还能买到什么东西？” 曹子昂歪头想了一下，回答道：“那些副食品店里，好多货架都空了，货进不来，摆的全是空盒子，都说等新货到了再补上。” 王小北听了，微微点头道：“好，那你们看啥合适就买吧。对了，钱还有吗？” 第458章 想考中专，也得考的上才行 市面上与食物相关的，几乎样样离不开粮食，没原料，许多工厂也只能干瞪眼停工。 估摸着，就以海鱼为原料的情况能稍微好些。 “钱还多着呢，待会儿我把买东西的单子给你看。” “不急，先上去再说！” 上次出门时，他特地留了几千块给曹子昂应急，生怕自己外出太久。 曹子昂应声点头，随之一块离开地窖。 刚到上面，曹子新忙着关机关。 曹子昂忽然开口，“对了，小凌叔，开学后我们可能就不能再这样帮忙了。” 此言一出，王小北满脸疑惑。 “咋回事？” 曹子昂和曹子新面面相觑，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是这么个情况，我爸和子新爸这个月跑了好几趟服务社，那边说近期内怕是不好安排工作。” “况且我爸他们现在火车站拉货的活也少了，以前整天脚不沾地，现在一天就跑个几趟，挣个30多块勉强够糊口。所以他们打算让我们回去继续念书。” 王小北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盘算着。 沉吟半晌，他说：“好，你们该上学就上学去吧。” 毕竟，等开学后，也没啥事需要他们帮的，彼此上学放假时间几乎都凑一块了，想找他们帮忙，只需招呼一声。 离那关键的年月还有段时日呢！ 足够他一步步把事情铺展开来。 曹子昂闻言，心头一宽，连忙补充道：“小凌叔，以后万一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王小北打量着二人，沉吟片刻后说：“上学可以，但不能去混日子，你们俩得去读中专。” 听了这话，曹子新咧嘴一笑：“小凌叔，你就别拿咱俩开涮了，就凭我们这学习成绩，还想上中专？人家中专出来都是当干部的哩！”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的学业成绩啥水平。 王小北见状，笑问：“咋了？不愿意去啊？” “哪能不愿意，做梦都想，可咱们没那本事呀！” 曹子昂在一旁也跟着笑了。 王小北看着两人神情，轻笑道：“这事儿你们就别操心了，又不是所有学校都非得尖子生才收。” 他打算让这哥俩上中专，自然有他的打算。 曹子昂闻言，想了想，恍然大悟：“小凌叔，你指的该不会是交通学校吧？” 王小北颔了颔首：“嗯，算是吧，不过更确切地说，是北平汽驾学校。” 对于未来的安排，他早有盘算，要么跳级，要么走中专路线。 北平交通学院，是为市里各单位输送驾驶员的培训重地，学员多为单位或部队推荐。 但其中有个汽车驾驶分校，专门从初中生中选拔，旨在培养机关单位需要的有一定文化基础的驾驶员，不能是睁眼瞎，至少得认识字。 以前那些没什么文化的司机，也是时代使然，大多是从部队转业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 曹子昂摇头道：“恐怕悬，那学校门槛虽然不高，可进去不容易。” “这你不用担心！接下来半年你们好好学，其余的我来想办法。” 半年时间要让他们达到中专录取线，虽非不可能，却也需要集训突击，他分身乏术，毕竟自家还有王梅要辅导呢！ 说完，王小北迈步往外走。 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闪烁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激动。 要知道，能进驾驶学校，出来后可就是头顶光环的驾驶员了！ 这可是当下人人眼红的身份呢。 偏偏这事儿，王小北居然有门路！ 两人心中纳闷，他是怎么办到的？ 走进院子，王小北目光落在莫琦身上，不知不觉间，她来这儿快一个月了。 此时的莫琦，已经不复当初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 虽说依旧瘦瘦的，但那双大眼睛里没了早前透出的无助与惊恐。 “莫琦，你还有钱用吗？” 自打上次的事后，莫琦把对门的钥匙还给了他，一毛钱也不要，一晃也有些日子了。 莫琦握着铁锹，轻轻颔首：“嗯，还行，够花。” “那好，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你们继续忙。” 王小北听完点点头，环视一圈院子，便打算离开。 曹子昂忽地想起了什么，喊住他：“诶，小凌叔，刘童前几天找过你！” “刘童？谁啊？”王小北一时想不起。 “哦，就是童哥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小北记起这个外号，却忘了人家的大名。 他疑惑地追问：“他找过我？找我干啥呀？” 之前在溜冰场，对方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但到底是挺身而出帮了他。 曹子昂摆摆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是嘉子传的话。” “他叫我去找他？” “没有，就是说找个双方都有空的时候，见个面聊聊。” 王小北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家伙找他能有什么事？ 他们俩又不认识！ 童哥找他的事儿，王小北心里头虽然跟蒙了层雾似的，不明不白，但还是痛快地应承下来。 不过，两人倒也没敲定具体见面的日子。 “莫琦，家里吃的还有吗？” 想到眼下这年月，粮食金贵得跟啥似的，王小北随口一问。 莫琦顿了顿，抿了抿嘴，才道：“还剩些，能撑好一阵子。这几天我天天往粮店跑。” 王小北微微一点头，这不是明摆着还没买着嘛！ 王小北没再多说，走出门外。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往地上一搁：“这袋子里有白面和苞米面，你先应应急。我还有急事，得先走一步了！” 莫琦先是愣了愣，随后轻轻点头，“谢谢你！” “嗨，别客气！子昂，我先撤了。” 王小北摆摆手，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骑上车，他直奔安爷的住处而去。 “哟呵，老爷子换新锁啦？” 一到地方，王小北停下车，瞅着那新装的锁，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原本老旧的挂锁摇身一变，成了内嵌式的，连带着大门都焕然一新。 “咚咚咚！” 他用力拍打着门。 然而，任凭他怎么敲，半天也不见有人应门。 第459章 柯秋露父亲失踪 “奇了怪了，老头子这是溜哪儿去了呢？” 见没人回应，王小北心里嘀咕，估摸着老头是哪儿遛弯去了。 至于安全问题，他觉得安爷精明着呢，应该不会出啥岔子。 周围人来人往的，王小北也就打消了硬闯的念头。 想了想，王小北看向远处柯家那栋气派的小洋楼，还是决定去打听一下。 于是调转车头，朝那个方向驶去。 到了柯家，又是一阵敲门，结果依旧，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王小北站在大门外，皱了皱眉。 今天还是星期五，陆茵去文工团上班了，至于柯秋露，估计又不知道溜达到哪玩去了。 两边都没人，王小北就打算回家。 刚准备推车，耳边却传来一阵动静，让王小北的动作一停。 “吱呀——” 门缓缓开启，缝隙中探出柯秋露的小脸。 “小北，你来啦！” 她一见到他，立刻打起招呼。 王小北瞅着柯秋露，好奇问，“怎么了这是？看你有心事的样子，家里出啥事了吗？” 那双眼睛还残留着刚哭过的红润。 柯秋露朝着屋内快速扫了一眼，片刻的犹豫后，轻轻摆了摆手：“没啥事，快进来吧，安爷爷也在。” “安爷也在？那赶紧进去吧。” 他还以为安老又跑到哪去喝茶下棋了呢。 将自行车推进院子，放在树荫下。 柯秋露关上门，两人就一前一后走入堂屋。 这会儿，陆茵与安老正坐在沙发上。 “小北来啦！” 陆茵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算是打了声招呼。 王小北看着三个都是不对劲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奇怪。 “师父，陆阿姨！” 他边打招呼，边冲着安老咧嘴一笑，“师父，我刚才还纳闷，怎么你家没人，原来是来这儿了啊！” 安老微微颔首，“有点事需要处理，你啥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的，这不马上就来给看你了。” 安老闻言，轻轻点头。 王小北转而望向陆茵，话锋一转：“阿姨，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陆茵给王小北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有点事，就没去文工团，你先喝点水。” “好！” 王小北点着头，顺势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着三人，脸上满是困惑：“哎，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出啥事了？” 陆茵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柯秋露，心直口快，一股脑儿地说道：“我爸在老美那边出事儿了，听说是跑到什么山里挖金子，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 这话一落，王小北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安爷那二小子不是被撵出老美了吗？ 挖金子？ 开什么玩笑！ 如果是公司行为还好说，个人跑去挖金，那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他也了解过一些老美淘金的事情，发财梦，正常人谁没做过两回。 可是个人想靠挖金发家，简直天方夜谭，能活着回来就万幸了。 柯秋露的父亲到底在国外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他想要去淘金。 这都什么年代。 陆茵听到这话，解释道：“是跟秋露她爸一块去的朋友说的，在加州的山里，现在彻底失联了。他们去找过，可根本找不着。” 言语间，充满了担忧。 空气都凝固起来。 听着这些话，王小北也不知怎么安慰。 不要说是在遥不可及的老美，哪怕在国内，一旦在深山老林里失踪，基本就是凶多吉少。 柯秋露父亲失踪，只怕没有生还的可能。 只是这话，他不忍心说。 他目光在安老身上停留片刻，又转而望向二人，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陆……阿姨，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陆茵无力地摆了摆手：“不知道，秋露她爸一天没消息，我们就等一天。我不相信他已经出事了。” 话音一落，泪水已经悄然滑落，她的语调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这话是在给自己打气。 一旁，柯秋露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王小北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开口。 好一会儿，两人平复了些，陆茵用手抹了抹泪痕，挤出一个略显苦涩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们没事的。” 望着二人依旧沉重的表情，王小北心里琢磨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阿姨，说真的……要不你们去港岛等着叔叔吧。” 毕竟，自然灾害就要来临，去港岛那边也不失为一个主意。 再说，以陆茵哥哥的经济条件，在港岛的日子想必不至于太过艰难。 陆茵轻轻摇头，语气坚定：“还是不了，万一秋露她爸来信，联系不到我们。” 王小北正色道：“不会的，来信的话，我师傅可以帮你们接收啊。另外，老美那不也有你们的人吗？” “给我们送信的人也要离开老美了，这样一来，就真的没人能联系我们了，况且……” 陆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这边到港岛的距离太远，书信往返需要很久，还是先看看吧！” 王小北闻言，没有再坚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可以建议，但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哪怕是亲人也不行。 “哎，小北，差点忘了，给你院子的钥匙！” 安爷忽然开口，将一把钥匙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诧异地接过钥匙：“师父，门锁干嘛换新的了？” 安老抿了口茶，这才缓缓道来：“你马上要开学了，我干脆把门锁换了。以后你来直接进来就行，不用担心吵醒我给你开门。” “往后基础功夫在家练习就可以了，不用起太早，早上来这儿练上两小时，或者放学后有空，随时过来练练拳脚。” 听到这话，王小北低头看看手中的钥匙，颔了颔首。 “那行！以后我6点来，8点走，保证上课前赶到学校就行。” 第460章 加鸡蛋揉面，有营养 安老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他，随口问道：“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这会儿才回来。” “嘿，出了趟国。” 王小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应。 这话一出，安老连敷衍都懒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整天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形。” 王小北嘿嘿一笑。 说话真真假假，才不会让人怀疑。 看着陆茵柯秋露默然出神的模样，王小北也发出声叹息。 继续待下去好像也不合适，便站起身往外走去，不多时提着些肉回来：“师父，陆阿姨，这肉给你们，不够了我再想办法。我先回去啦！” 考虑到粮食她们暂时不短缺，尤其是陆茵手头还有侨汇券，就没拿别的。 只是柯秋露的父亲失踪后，往后侨汇券是不是还有那就不好说了。 目前来说还是没问题。 安爷颔了颔首：“成，放那儿吧，钱回头给你。” 王小北没有反驳，简单招呼后便离开了。 出门后，他想起之前在工美大厦预订的石头，想了想，决定还是骑车去拿回来。 这一回，用不着别人带着，也不用混进去，拿着护照直接就进去了。 只要之后小心避开熟人就好。 走进仓库，亲眼见到那些东西，王小北不得不赞叹那些老师傅的手艺，每件动物雕刻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简直令他不忍心吸收。 但为了自己的空间，也只能忍痛吸收了。 如果是古董，他或许还会犹豫，但对于这些现代雕刻作品，心中虽然有惋惜，但也只是那么一刹那而已。 交接过程还是和先前一样，安排工美大厦的人半途停在一个偏僻的小巷边卸货。 打发走送货的人，王小北等待了片刻，等到巷子里没有人了，迅速将东西收入空间，这才骑车离去。 一切弄好，已经差不多是下班的时候，他随即骑车回家。 回去前，他还特意绕道去了王家富和胡景同家里转了一圈，看看这两家伙是不是有了新发现。 但除了那些黄金，并无别的新线索。 既然没有新发现，就安心的骑车回家了。 “哎，小北！” 刚拐进自家胡同，身后便响起一道热情的声音。 王小北听到这话转身，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哎哟，雷哥，刚下班呢？” 正是刘主任的儿子雷勇军。 王小北减慢车速等待着对方。 他心里琢磨着，王家和的工作算是没问题了，可还有精简潮那一关在等着。 再说，趁早织网，不怕无鱼，人情这东西，得提前打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嘛。 雷勇军骑着自行车悠悠而来，后座上挂着个公文包，到了跟前，他停下车。 俩人说来也真没什么交情，基本就限于买卖时的几句寒暄，平日里很少往来。 雷勇军走近几步，左右一打量，随即开门见山的笑着道：“听说你到乡下去了一趟？怎么样，有没有带啥好东西回来啊？” 王小北心知肚明，估摸着雷勇军之前也找过他。 他也没多说，只轻轻一点头：“嗯，去呆了些时日。东西不多，你也知道，现在乡下自个儿都不够吃，就弄了点儿板栗，三斤的样子，你要吗？” 这板栗，以前副食品商店、菜市场随时能买到，眼下却是没有了。 上次弄了一些，这次去港岛，自然也没少囤。 雷勇军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就只有板栗吗？” 王小北斜了他一眼，暗自腹诽：花生瓜子这年头哪家不是过年才舍得买个半斤八两的，三斤板栗还算少？ “就这么多，不要就算了，我给我大伯送过去！” 说着，便作势欲走。 雷勇军一看急了，连忙赔笑拽住他：“哎，别介，我要，都要了。” “多少钱一斤？”雷勇军满脸堆笑地追问。 “每斤6毛，等会儿有空给你送去。” 供销社收是五毛九分，卖七毛五分，王小北自然不会漫天要价，也不指着这个赚钱，不如卖个人情算了。 一听这价钱，雷勇军嘿嘿一笑：“成，我马上去准备钱。” 王小北轻轻点了下头。 到雷勇军家所在的大院，雷勇军直接骑进了门。 而王小北则继续往家骑。 “嗯？” 刚接近大院，王小北就看到张美英和一群人从一条狭窄的小巷悄摸摸的走出来。 是院子里的大妈们。 表面上看起来一群人说说笑笑，但仔细看，眼神闪烁，似乎刚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王小北瞥了一眼，便推车进了大院。 大院的邻里都还没有做饭，只有王梅一人正揉着面团，准备做晚饭。 王小北提着袋子走进里面，很快就又出来了。 “姐，面我买好了，平时家里你看着弄着吃，鸡蛋也放在柜子了。对了，记得往面里打几个鸡蛋。” 他边说边将鸡蛋放在桌上。 王梅正和面，闻言不由一阵诧异：“面里加鸡蛋做什么！根本尝不出味儿。” “要尝味做什么，面里加鸡蛋有营养！” 王小北笑了笑，随口就编了一个理由。 王梅听到这话，也是明白过来。 张美英在副食店上班，之前家里吃鸡蛋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误会滥用职权。 她静静地看着王小北一个个敲开鸡蛋，六颗鸡蛋在王梅心疼的注视下一一进了面盆。 “这也太多了吧？” “没事，咱家鸡蛋有的是！” 弄好了之后，王小北将蛋壳捏碎，用废旧报纸包好，到时候跟垃圾一块扔了。 这边，王梅继续和面，发现面团这会有点湿，便又添了点面粉。 手上弄着，嘴上还不忘说：“等妈回来见我弄了这么大一团面，少不得又要说我一顿。” 正说话呢，门外突然热闹起来。 不久，门帘子掀开，张美英提着一个小布袋走进屋子。 王小北咧嘴一笑，望向神秘兮兮的张美英，打趣道：“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张美英笑嘿嘿的说：“怎么，你看见了？” 第461章 张美英买蛋糕，小西挨打 “那可不，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瞅见你们从胡同口鬼鬼祟祟地走出来。” 听了儿子的话，张美英乐呵呵的伸手进布袋里摸了摸，掏出几包油纸包裹的东西来。 “看看，这是啥好东西？” 张美英神秘的说。 王小北一脸好奇地揭开油纸，眼前一亮，随即笑出声来：“哎，妈，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啊！你竟然买了桃酥和蛋糕回来！” 油纸内裹着的确实是蛋糕与桃酥。 张美英闻言，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尽瞎说些什么！” 王小北嬉笑着掰下一块蛋糕送入口中，边吃边说：“哎，妈，你自己说说，平时哪见你买这些零食，顶多逢年过节才意思意思。” “今天是咋了，突然大方起来，这一买就是好几斤吧？” 张美英颔了颔首，神色认真起来：“嗯，三斤左右。今天听主任讲，往后无论是啥档次的糕点蛋糕，都得用副食品票买了。” “一家子每月就半斤糕点，二两饼干的定量，还得收粮票，每斤五两，至于啥时候取消，还没个准信儿。” 这话让王小北一时有些发愣。 转念间，他又想到了什么：“这么说，你们刚刚是趁着还没实行，赶紧去买了？” “对啊！主任说明天就开始执行新规定，我想着多买一点回来。” 张美英说着，拿起毛巾沾水抹了抹脸。 王小北一听，不由乐了：“妈，这一个月就半斤的定量，咱家应该足够了吧？咱们搬来城里这么久，你哪舍得多买几次？咋这会儿一说要用票，你就想多买些呢？” 张美英进城这几个月，节俭的农村习惯愣是一点没丢。 家里的零食小吃和大院那些人家比，那真是天差地别。 当然，他也犯不着多啰嗦。 反正隔三岔五他就悄摸弄点好东西补补，私底下，大院那些人哪里比得上自家。 他就偶尔掏出些来，还没动家里的钱。 老妈见着不心疼，自然也没察觉出啥。 张美英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一听，满脸的心疼样子：“可不是嘛！我们家平时也不咋买，那些够了。” 王梅听了，跟王小北对视一眼，俩人瞬间都乐呵上了。 他们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张美英的眼睛。 她瞪了两人一眼，吩咐道：“东西收好了，别一口气造完，小西和小菊呢？” 两人听了都摇头。 张美英见状，也不再多问。 正说着，王小东也从外头进了门。 瞅见桌上的东西，他也是一脸疑惑：“嗯？妈，今天家里有亲戚来吗？” 这话一出，王梅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 张美英翻了个白眼：“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早知这样，我就不该买。” “哎呀，原来是给我们买的啊！” 王小东一听也惊讶了，连忙追问缘由。 明白了原委后，他也跟王小北一个腔调，说以后算不算定量，对他们家根本没啥影响。 这话又逗得张美英一顿白眼伺候。 “哇哇哇……”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了哭声。 几人不约而同转头望去。 一听那哭声，大伙儿心里就有数了。 只见小西抹着眼泪，哼哧哼哧地掀帘子进来，后面跟着有点胆怯的小菊。 张美英看见，心里那个疼啊。 连忙迎上去：“咋了这是？” 见小西捂着脑袋，赶紧掰开他的手查看了一番。 小西哭得哼哧哼哧，抽噎着说：“妈，玉泉他打我。” 张美英一听，心里泛起了疑惑：“他打你？他为啥要打你呢？” 这时，一旁的小菊抻着脖子道：“咱们在杜大爷家听广播，四哥和武俊山正说话，玉飞在一旁说风凉话，还说我们是乡巴佬。” “四哥忍不住回了两句，玉飞他哥二话不说，推了四哥一把，结果四哥头撞桌角上了。” 张美英听了，眉头不禁一皱。 她转向小西，语气严厉地说：“行了，别嚎了！以后少去凑热闹。” 虽然心里面不高兴，但毕竟是孩子们的事，又是外人家，张美英也不好多说。 况且小西也没受什么伤，她一个大人，总不好跟孩子一般见识吧。 王小北默默听完这一切，直接站起身来，走到杜大爷家门前，大声吼道：“杜玉泉，你给我出来！” 杜大妈在堂屋门口看见王小北，立刻堆起笑脸，带着几分歉意说：“小北啊，小西没事儿吧？我刚已经说过玉泉了。” 王小北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目光死死盯着出来的杜玉泉。 杜玉泉一露面，杜大妈佯装生气地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为什么要去推小西？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躁！” 嘴上虽责怪，手上的力道却轻得仿佛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杜玉泉不服气地辩解：“他自己跑到我家来听广播，还在那里叽叽歪歪，我说他两句怎么了？想听回家自己买去，谁知道他会不小心撞到头嘛。” 王小北直视着他，冷冷道：“你几岁，他几岁？你这么做不丢人吗？” 他心中有千百种方法能教训杜玉泉，但现在，家里需要有个人站出来硬气一点，免得时间久了被人看扁。 至于会不会有人觉得他小题大做，或者不懂事，毕竟只是小孩子间的拌嘴推搡。这些，他王小北可不在乎。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杜玉泉听到这话，怒气上涌，手指怒点，一个箭步就从台阶上冲了下来。 王小北见那手指直指而来，不慌不忙，单手一拧，顺势一脚飞出。 “哎呀！” 杜玉泉本想只是唬唬人，哪知王小北真动了手。 一时间猝不及防，腹部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嗷……放手，快放手！痛啊！” 手疼加肚子痛，让他连忙求饶。 想反抗，却是有心无力。 这一切瞬间发生，周围人还愣在原地，没有回神。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动手了呢！” 杜大妈见孙子吃了亏，心疼不已，一边抱怨一边匆匆赶来。 “小北，你干什么呢！” 身后，张美英的呵斥声也紧随而至。 第462章 广积肥，高举帅旗，南北并进，为丰收的明天战斗 王小北见二人都到了，这才松开手，气定神闲的道：“下次说话客气点，我们虽然是乡下来的，可你们城里人吃的哪样不是靠乡下人种的？” 院子里的人纷纷出来，好奇地围观这一幕。 “你这孩子，这是干啥呢！” 张美英上前扯了扯他，把他拉到王小东身旁。 杜大妈见状，歉意地说：“美英啊，孩子们吵架正常，都怪我们玉泉不懂事。不过小北这手也太重了些，怎么还踢人呢！真是的！” 张美英听了，心中自是袒护自家孩子，嘴上却说：“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这事是他做的不对。” 说完，她瞪了王小北一眼，“你，跟我回去，我得好好收拾你一顿。” 王小北知道张美英这只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 他没多说什么狠话，只是默默转过身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推起自行车，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你这是上哪儿去呢？” 张美英见状，连忙喊住他。 “去大伯家。” “你大伯家？去那干啥？” 没等张美英得到回答，王小北已经推车远去。 目送他离开后，张美英转而与杜大妈又唠叨起来。 另一边，王小北已经出了大院，目标是附近的商场。 不就是一台收音机吗！ 他又不是买不起。 到时候就说是在大伯王家军那拿的，这正是他刚才声称要去王家军家的原因。 可手里没票怎么办？ 他灵机一动，转向了外国人服务部，那儿不仅卖收音机，还不需要票，东西与市面上的基本一样，甚至还有进口货。 这个地方，他之前已经来探过路，简单打听过行情。 收音机这东西，说贵也不算太贵。 价格从最便宜的一灯收音机十五块，到最高档的六灯机型，价格在一百二十块到二百九十元不等。 关键看灯数，至于这“灯”具体衡量的标准，他就不太清楚了。 但基本原则很明确：灯数越少，价钱越便宜，体积也越小巧。 最小的如同一块砖头，最大的则跟微波炉似的，而最高档的六灯收音机甚至还带有播放唱片的功能。 外国人服务部自然不会卖最廉价的一灯机型。 最基础的也是四灯的，要四十七块钱。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展柜，每种款式只有一件，牌子与样式却有十多种之多。 想了想，王小北最终没有选择最昂贵的款式。 而是挑中了一款体积比较小的五灯收音机，售价一百三十六块。 连使用方法都没问，直接给钱，提东西走人。 不就是两个旋钮的事儿嘛！ 出了门，他把收音机箱子塞进了空间里。 这玩意可以用电池，也可以插电使用。 只是电池这玩意儿，消耗起来可不含糊，四节大电池，每节就得四角二分钱，除非真是急着用，否则谁舍得这么烧钱呢？ 王小北把收音机往布袋里一放，骑上车，就这么悠悠荡荡地骑回家了。 到家时，已经是黄昏。 院子里原先的人群早已经散去，家家户户都忙着生火做饭。 “你这又跑哪儿疯去了？还拎回来个啥东西？” 刚掀帘子进来，王小东的好奇心就按捺不住了，探头探脑地问了起来。 “嗨，这不是去大伯家把收音机搬回来嘛。” 王小北随口道，顺手把收音机从布袋里掏了出来。 “啥玩意儿？” 王小东一听，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王梅和小西、小菊也是一脸好奇，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王小北接上电源。 “嗞嗞嗞……” “广积肥，高举帅旗，南北并进，为丰收的明天战斗！发扬持续革命的壮志豪情，全员动员，自制土化肥……” 旋开开关，捣鼓了几下，收音机里传来了响亮的声音。 字正腔圆，听着有点古怪，但却透着一股子勃勃生机。 播的是时事新闻。 王小北听完，无奈地摆了摆手，这类内容总是没完没了！ 估摸着开春后，那些号称“先进”的耕作法又要粉墨登场了。 什么深耕翻土呀，种子埋个一米深之类的奇招。 想想都让人犯晕，地底下一米还能发得出芽来？ “哥！哥！以后咱们在家也能听小喇叭广播咯！” 小西听见收音机里的动静，兴奋得直蹦跶。 王小东依旧满脸狐疑：“小北，你真从大伯那搞来的收音机？他们家不要了么？” 王小北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强调道：“记住喽，这是从大伯那儿拿来的，知道不？” 王小东看着他那副神情，心里顿时明镜似的。 刚想再追问几句，王小北却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等爸妈回来一块儿说，省得我一遍遍地解释。” 这时，广播里隐约飘出了乐器的前奏。 一听就知道，戏曲即将开场。 果不其然，一阵充满乡土气息的乐曲奏响，紧接着，收音机里传来悠扬的唱腔。 “一封书信巧来临，天赐黄忠建功勋……” 王小北一听那“跄跄噔噔”的节奏和咿咿呀呀的唱词，立刻辨认出了这是哪出戏。 他偶尔跟着哼上两句，虽说旋律还算熟悉，可词儿是一句也没能听明白。 小西在一旁，虽然也是一知半解，却听得格外投入。 因为在这娱乐稀缺的年代，电影歌曲都是稀罕物。 他边听边趴在椅子上，兴奋地说：“哥，待会儿故事爷爷要讲孙悟空哩！飞昂说有段讲女儿国的，那儿的水男人喝了能生娃，这是真的吗？” 王小北倚在四方椅上，环视着围坐一圈的几人。 听了这话，他咧嘴一笑：“嘿，还真有这事！赶明天我找点那样的水来，让你也尝尝味道！” 从小时候开始，电视剧西游记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一年四季轮番上演，尤其是暑假，恨不得一天连播好几回。 那里面的情节，王小北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 当时每到饭点儿，食堂里那台老旧的黑白电视前，总围着一圈人，饭可以不吃，这西游记可不能错过。 第463章 小朋友们，小喇叭广播时间到咯 如今西游记广播也成了人们心头的朱砂痣，播出已经是1年有余，热度不减。 王大爷家里那台收音机，早把故事循环播放无数次了。 小西一听这话，当了真，嘴里嘟囔着：“我可是老爷们儿，生孩子那活儿可轮不到我，谁爱生谁生去，反正我不干。” 说完，他贴着收音机旁，一动不动地听着。 王小北一听这话，乐得不行。 见四人围得收音机水泄不通，连忙喊了一声，“喂，你们几个可以别靠这么近吗？把音量调高不就得了，非得挤一块儿。” 这话一出，几个人互相瞅瞅，这才不好意思地散开了些。 “啊，我煮的面条可别糊了！” 王梅看见饭桌上那弄了一半的面条，赶紧手脚麻利地接着忙活。 擀面、下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特意给上课的张美英和饭馆上班的王家和留了两份，剩下的人才几个人分了。 由于加了鸡蛋，更是好吃。 饭桌上除了从副食店买来的一碟榨菜，就没有其他的菜了。 但就算是只有这么一碟榨菜，王小东几人吃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王小东大口吸着面条，忽地眉头一挑，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转头望向王小北道：“哎，小北，我刚刚想到个事儿！” “我们生产队秋收过后地里没接着种庄稼，那些人没得吃，等到春播再到秋收，那可是要熬到九月份呐！” “这段时间他们吃什么啊，再往大了想，全国都这么干，明年的城里人哪还有粮吃呢？” 这话一出，王小北不由一怔。 这时他才恍然想到，今年冬天下了好几次雪，也不见缺水的迹象啊！ 那粮食短缺到底是咋回事？ 这一瞬间，他如梦初醒。 没错！ 去年年底，大家都一门心思扑在全民大炼钢铁上，多数地方错过了播种的最佳时机，只有最南边一小片地儿赶上了尾巴。 这么一来，五月收成能有多少可想而知，基本上得等到九月份才有指望。 再加上明年开春干旱，粮食产量还得打折扣。 难怪之前看到的消息，说是干旱从今年开始，却影响深远，连年欠收，这下算是摸到根源了！ 望着王小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王小北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王小东夹了一口面，漫不经心地说道：“嗨，这不是厂里头大家闲聊时提的嘛！厂里有些人是外乡人，他们家里来信说的。” 王小北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事儿你得跟妈说说，我之前提，他们不信。看来咱们得做好准备，说不定到九月，甚至更长一段时间，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真有这么严重？”王小东一听，筷子都停在半空。 正说着，小西不耐烦的声音插了进来：“唉，两个哥哥，你们小声点行不行？广播都听不清了。马上就要到小喇叭广播时间了。” 听了这话，王小北没搭理，只是冲着王小东微微一点头，“应该是的。” 王小东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个疙瘩，神色间满是担忧。 随后，两人没再言语，几人静静吃着面条，耳边是广播里传来的悠悠声线。 足足等了大半个小时，喇叭里才终于响起一个稚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女孩声音。 “小朋友们，小喇叭广播时间到咯！嗒嗒，滴滴……” 一串清脆的号角声紧跟其后。 “安静！都不许出声，马上故事爷爷就要来讲孙悟空啦！” 小西一听这开场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而这种期待，并非只是他一个人，周围的每个人，无论是孩子还是已经过玩耍年纪的大孩子们，乃至王小东，都怀着同样的心情等待着。 在这个娱乐并不丰富的时代，哪怕是原本为学龄前儿童设计的教育广播，也成了大家共同的娱乐。 就连平日里总是忙碌的王梅，此刻也顾不上洗碗，坐在一旁，双手托腮，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故事并没有直接开始，广播先播放了一曲欢快的歌曲，悠扬的旋律飘散在空气中。 王小北也听得津津有味，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不久，期盼已经久的广播剧终于开播。 播讲人那沉稳而又充满魅力的中年嗓音透过电波传出。 “小朋友们，上次说到猪八戒不慎饮下了子母河的水，腹痛难忍，太师向唐僧师徒讲述了这子母河水的秘密……” “八戒一听，顿时如遭雷击，哭天抢地：‘哎哟喂！俺老猪这是要生娃娃啦！” …… 随着广播中的讲述，所有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王小北望着大家沉浸其中的模样，也静下心，仔细听起来。 说实话，还真挺有趣的。 不一会儿，他忽地想起空间内的那些玉石，便悄悄进了房间，关好门后进入空间。 反正大哥他们要是进来，自己一准能察觉。 接着，王小北将从工美大厦买的雕刻一一拆了，随意散落在地上，眨眼间就被空间吸纳了。 连同井水上方飘浮的细微颗粒，也不放过，悉数吸收。 “足足八米了！” 原本七米有余的范围，此刻恰好拓宽到八米左右。 忽然，他神色一顿。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隔壁房间。 哎呀，罪过罪过！ 连忙收敛心神，关闭了扫描，退出了空间。 出空间后，王小北喃喃自语：“虽然不怎么大，但形状却是挺好的！” 尽管他及时关闭了扫描，可仍然看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季珊正换衣服呢！ 冬天或者可以不洗澡，却不能不换内衣。 流氓啊！ 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后，王小北开始测试退出空间后的扫描范围。 原本两米多的半径，如今竟然到了四米。 还算差强人意。 心中有数后，王小北这才走出房门，来到堂屋，与大家一道听广播。 正当众人听得入神，门外传来交谈声。 不用多猜，自然是王家和，张美英一块回来了。 “这收音机哪来的？” 王家和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收音机，连忙走过来问。 第464章 开学，结伴去上学 王小北没有对他们说谎，认真解释道：“这是我买的，你们出去可别说是自家买的，免得外面的人误会我倒买倒卖了！” “爸，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大伯送的。” 听到这话，王家和不由吸了一口冷气，眼神转向身旁的张美英，接着问： “花了多少钱？” “多少钱你就不用管了，对外就说这收音机是大伯给的。” 王家和心头纠结，儿子比起自己这个当爸的可有钱多了，几十块上百块的东西，说出手就出手，眼都不眨。 这可是自己半年多工资啊。 “哎呀，你们俩就别问了，问我也是白问，啥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王小北见二人还想追根究底，连忙补充了一句。 王家和闻言，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 算了，不问了。 在这个家，不会赚钱就意味着没话语权！ 张美英望了王小北一眼，郑重地说道：“小北，以后别这么干了，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考上大学。” “别的事，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这个，听见了吗？别因为这些事影响了学习，更别提还有危险，万一你有个什么问题，我们可咋办？” 王小北认真地颔了颔首，应声道：“知道了妈，你们快吃饭吧！” 这个年代，人们的观念可不是轻易就能扭转的。 在他们那一代人眼中，即便是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家里出个大学生光彩，比不上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来得安心。 不要说这时候了，哪怕是后来的九十年代，下岗潮席卷全国，许多人宁可领着微薄的补助，也不愿自谋生路做个个体户，觉得那是一件丢脸的事。 这在后世人看来，或许是愚不可及，但真的是愚蠢吗？ 不，那是一个时代刻印在人们心中的信念。 在那个时代，虽然也爱财，但钱并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见王小北同意，张美英轻轻点了头，家中这好不容易出来的大学生苗子可别就这么给荒废了。 她的目光落在做了一半的面条上，不觉摇了摇头，随即拍了下正趴伏在收音机旁的王梅：“咋不做饭呢？” 王梅挽了一下头发，嘿嘿两声道：“哎呀，一听起节目，就把时间给忘了。” 说着，她急忙起身，“我这就去煮面条！” “算啦，你们继续听吧，我自己弄得了！” 张美英出声制止，转身做起了晚饭。 王家和夹着烟，也好奇地凑过来，这收音机可是个稀罕物！ 接着，他低声道：“小北，等你哥结婚时，这收音机就送给你哥吧，将来你结婚时，爸再给你买个新的。” 听了王家和的话，王小北不在意地颔了颔首：“成，反正我结婚还早得很，你可别忘了给我备一个啊！” 在那个年代，收音机确是件宝贝。 哪家娶亲要是能摆出这么一台，女方家人会不夸两句？ 要知道，“三转一响”直到70年代才开始在寻常百姓家普及，如今还是“36条腿”的时代。 再往后，才逐渐过渡到“72条腿”，最终到“三转一响”成为标配。 而能集齐全套“三转一响”办喜事的，多半是些老同志或是干部家庭，寻常人家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 大院里，明面上有这实力的，恐怕也就数向媛家了。 至于收音机的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晚上，王家和张美英吃着味道格外好的面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觉得好吃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王小北看了看时间，悄悄出去把板栗送到了雷勇军那里。 直至晚间八点半，广播全部结束了，几人意犹未尽地关掉广播，简单洗漱后，各自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依照惯例，前往安爷处练功夫。 与此，两天就这么过去。 王小北一家早早起身，准备出发。 今天是开学日，也是他们第一次踏入新校门。 “要不让你爸和你们一块去怎么样？” 张美英一边整理书包与文具，一边向王小北问。 王小北轻松摆手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妈你送大姐去初中就可以了，小西和小菊我带到学校，就是一件小事，况且学校我去过，几步路的事，不会出问题的。” 从大院到学校不过二里，走路不过十几分钟，比从前在公社上学，可谓大大缩短。 那时候要走五十多分钟才能到学校，绕路的时候，都得一个小时。 听到这话，张美英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毕竟，大院里的孩子们基本上是一个学校，也可以相互照应。 王小北望着王梅，跟她说：“姐，以后上下学就和小秀一起吧。” 大院上初中的有五人，除却她们俩，还有板儿爷家的大儿子赵高歌，雷大爷的大孙子雷飞昂，及对面的杜玉飞。 王梅轻轻点头，表示知道。 小西忽想起一事，忙对王梅说：“姐，你可别和赵玉飞玩，那天他还说我们坏话呢。” 王梅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放心吧，我知道。” 随着院子里传来大家出门的声响，王小北领着两个小家伙踏出了家门。 学校又不远，而且院子里的小伙伴大多同一个学校，大家自然而然地结伴一起。 大人送？ 别做白日梦了。 迈出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孩子，正兴高采烈地准备踏上上学的路。 他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几个小团体，每个团体都洋溢着属于他们那个圈子的活力。 “小北……” 刚走出家门，耳边就传来一道喊声。 王小北抬头一望，是后院机灵鬼武俊山，身边还有周寡妇家的两个女儿，小秀和小慧。 他脚步不由得一顿。 “小北，听说你也要转到我们班啦？” 武俊山几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笑眯眯地问道。 接着，一行人边说边朝着外面走去。 第465章 果然还是在钱承福班上 王小北嘴角一扬，轻轻点头算是回应：“差不多吧，钱老师提过一句，但具体我还没完全搞清楚，你是从钱珊珊那儿听来的吧？” 这话是对刚加入进来的雷飞扬说的。 这两个家伙，都是钱承福班上的。 雷飞扬咧嘴一笑，“对，钱珊珊说过一句。” 王梅和小秀走在后面，也是笑着。 小菊则是与小慧手挽手，蹦蹦跶跶。 小西也是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满脸的兴奋。 队伍渐渐分开，张美英带着王梅和小秀往其他方向行进，其余的人则朝粮站那条路过去。 两所学校，两个不同的方向。 “小慧，跟着，可别把自己给丢了啊！” 武俊山朝身后的小惠大声喊了一句。 这时，胡同里零零散散全是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的孩子。 “嘿，小北，你家昨晚吃的是芝麻馅的汤圆？” 雷飞扬凑近王小北，一脸好奇地问，随后咧嘴笑道：“我这鼻子，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香味儿。” 王小北听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啊，之前买的芝麻剩了点儿，就包了。” 这家伙，鼻子比狗还灵！ 院子里的大人们，为了过节，早早从年前就开始省下糖来，就等着元宵夜那顿甜的。 可芝麻嘛，就算了。 因此，大院里大部分人家里的汤圆，都没有芝麻馅儿。 小西在一旁憋着笑，还有猪油嘞！ 想到昨晚的汤圆，吃到肚子都撑了，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王小北看到小西那副得意样儿，连忙使了个眼色，警告他别瞎嚷嚷出去。 毕竟，每家给的糯米粉也就七两，还是特地为元宵节准备的，顶多能搓出二三十个汤圆，人多的家庭分到的更是少得可怜。 但只要有王小北在，无论是芝麻还是糯米粉，家里是敞开的吃，只不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小西看见王小北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心里很清楚，乱说的话，以后就没有好吃的了。 于是，嘴巴抿得紧紧的，生怕以后没得吃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学校，随即各自散开，跑向自己的班级。 王小北带着小西和小菊，径直走向了教务处。 刚到门口，便见一位身着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埋头于一堆文件中，似乎在寻找什么。 “砰砰砰！”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王小北的声音：“老师，你好！” 屋内的人闻言抬头，目光温和地问：“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新转来的学生，今天来报到的。” 王小北边说边走进屋，小西和小菊则乖乖的站在门口。 “转学生啊，手续都齐全了吗？” “都准备好了！” 王小北笑着递上了手中的资料。 对方接过来之后，翻开核对起来。 “一年级、三年级、五年级……嗯，手续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从桌面上拿起班级名册，同时又拿出一张白纸。 “杨小菊，就去人数比较少的一年级三班吧。杨小西，三年级三班，至于王小北，啊，你就是王小北呀？钱老师之前说过，让你到五年级一班。” 边说边记录，同时在班级册上写上他们的名字。 弄完之后，将那张纸递给王小北。 “拿好这个，带他们去找各自的班主任，其他的东西班主任会告诉你们填写的。我这儿还忙，你们先去吧。” “好的，谢谢老师！” 王小北拿着纸条，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再次开口，“老师，请问……我想直接跳级到六年级，你看可以吗？” “跳级？” 这个问题显然让对方有些意外，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你的学籍资料上是五年级，先去班级适应一下。” “这个事以后再讨论，我这还挺忙的。” 王小北听了那话，眉毛轻轻一皱。 想到今天毕竟是开学，便拿着纸条出来了。 把小西小菊分别送到各自的班主任那里，交代了一番后，才返回三楼。 教室门口，钱承福正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看见王小北站在门外，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招呼道：“进来吧！” 王小北闻言，大步走入教室。 钱承福见他进来，也向全班笑着介绍起来：“各位同学，给大家介绍一位新转来的同学，王小北，让我们热烈欢迎他！” 说完，他率先鼓起了掌，教室里掌声随之响起。 王小北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等掌声平静下来，钱承福指了指教室后方：“你先找个位子坐下。” 王小北闻言，便朝教室后面走去。 “小北，这儿有座儿！” 路过雷飞扬时，对方笑眯眯的喊了一声，手指旁边空荡荡的位置。 王小北环视了一下，就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他早就留意到了。 左侧是雷飞扬，前排则是板儿爷家的赵清莹。 早上还没见着她，想必是提早到了。 坐下来后，王小北也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今天第一天开学，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交寒假作业，领课本，还有打扫卫生。 王小北心里默默琢磨着跳级的事。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王小北一清二楚，所以跳级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此刻心中却有几分纠结。 他缺钱吗？ 并不。 按照原本的规划，跳级后直接读中专，等到自己上班的时候，正好是动荡的时候。 北平到时候可是风暴眼。 城里到处充斥着斗争，即便工作了，也是小会天天开，大会三日一次，总有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错误”被批判。 工作中还得谨言慎行，一不留神，身边就可能出现一个“积极分子”。 第466章 按照上面的指示，必须在学校吃饭 这样的日子，真是他所向往的吗？ 反之，要是他按部就班的这样读下去，他或许能亲眼见证这个时代的风云变幻，未尝不是另一种体验与收获。 那三四年间，学生基本无人敢惹。 不光城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出去都没人问东问西的。 等到自己玩的差不多了，就提前找份工作，参军、加入建设兵团或是响应号召去做知青，想怎么样都行。 没必要早早把自己拴在单位的小格子里，拿着几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枯燥无味。 单位里头，又尽是些整天积极表现的人，看着就心烦。 就算弄掉了张三，后面还有李四。 心里面想着，王小北也没有立刻决定，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到时候高中毕业，一样能找到工作。 王小北坐在下边，静静听着钱承福的安排。 没过多久，教室便热闹起来，原来是新书到了，自然有一帮同学主动帮忙。 借着这股热闹劲儿，王小北也开始打量起班上的同学来。 这班级拢共有50多名学生，他的座位算是中间偏后。 单从同学们的衣着上，便大致能估摸出各家的条件如何。 毕竟刚过完年，开学头一天，几乎都是穿家里最好的衣服来学校的。 除了有几个人身上衣服带有几个补丁，别的人要不就是穿着新衣服，穿旧衣服的也洗的很干净，与乡下学校真可谓云泥之别。 “哎，钱老师，课程表上怎么不见周六的安排呢？” 正想着，前排有位同学盯着黑板上刚写好的课程表，疑惑地向钱承福提问。 钱承福将粉笔轻轻放回桌上，面带笑意地向大家解释道：“这是上级的新精神，生产要大步飞跃，教育也不例外嘛。” “从本学期开始，每年的上课周数将由原来的三十八周调整为三十四周，换句话说，以后每周六的半天课程，大家可以不用来学校啦。” “哇噻！真是太好啦！” 此言一出，教室里炸开了锅，学生们激动得手舞足蹈。 王小北安静的听着。 不单是乡下在飞跃，城里也正经历着类似的飞跃。 他看了看钱承福准备的课程表，内容丰富多样：算术、地理，体育、美术…… 当然，重头戏还是算术跟语文，别的课程每周只有几节课程。 时间也很悠闲，早晨八点到校，三点五十分放学，午间有2个多小时的休息。 这里没有所谓的“内卷”，没有无谓的内耗。 孩子们上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父母眼中那份“聪明劲儿”或者是不是读书那块料。 除了老师布置的一些作业，其余时间几乎玩。 王小北这边琢磨的时候，讲台上各科教材已经分门别类，同学们有序排队，依次领取属于自己的新书。 他随人流走上前，领了书走回座位。 “好了，胡浩旷同学，由你负责组织大家打扫班级卫生，之后就可以解散了。”钱承福简短交代后，抱着教材离开了教室。 钱承福前脚刚走，教室后脚就沸腾起来。 “嘿，快！作业借我瞅瞅！” 那些寒假作业尚未完成的同学，顿时焦急地四处寻找救星。 王小北眼角余光扫过，见一个男生在收数学作业，而钱珊珊则收语文的。 前面一个少年正登记，收学费。 另一边，一个体格健壮的男生正忙着指挥大家大扫除，教室里一时间闹哄哄的。 “清莹，借你的语文作业看看呗。” 雷飞扬边说边轻轻撞了下身旁的赵清莹。 赵清莹侧头一瞥：“你早干啥去了？在大院时候咋不吱声，这会儿火烧眉毛了才想起？” “嘿嘿，就抄一小下！作文我都自个儿弄完啦。”雷飞扬露出讨好的笑容。 见状，赵清莹无奈地把自己的作业本递给了他。 这时，钱珊珊也凑了过来，嗔怪道：“雷飞扬，你这毛病又犯了！” 雷飞扬头也不抬，冲着钱珊珊眨眨眼：“珊珊，你等我一下哈，我一完事就给你送去，就说我不小心落家里了，明早保证到你手上。” “切……” 钱珊珊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教室里不少人正忙活着赶作业呢。 钱珊珊转头望向一旁的王小北，笑道：“王小北，是不是觉得不习惯？别急，慢慢来，到时候就认识了，咱院里这不还有好几个人在班上嘛！” 王小北笑着颔了颔首，“没有，你先忙你的。” 这小丫头，倒是机灵得很。 “对了，你待会儿去找袁博达交学费，他是班长，今天忘了带也行，过几天再说，还有，记得把在学校吃饭的事儿一并登记了。” 钱珊珊说着，手指向前方负责收学费的同学。 王小北顺着方向望去，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走向前，将2块5毛钱放在桌上。 “交学费，我叫王小北，不在学校食堂吃饭。” 中午可是有2个多小时，大部分人都不在学校食堂吃，那食堂几乎成了摆设。 收钱的同学抬头，简单点头确认，随即低头开始记录起来。 一旁，有个人正点着钱，随后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一个铝饭盒里面。 正当王小北准备走的时候，对方忽然说道：“王小北同学，你刚才没在，可能还不知道，从这学期起，学校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在学校吃饭。” “得用粮票，拿你家的定粮本来学校盖章，之后吃饭的时候给钱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王小北不禁皱起眉头：“必须得在学校吃吗？我们在家吃不也行吗？” 毕竟，回家的路不过十几分钟，中午时间那么长足够吃饭了，实在没有必要非在学校吃。 袁博达认真地颔了颔首：“是的，这是老师才宣布的，说是贯彻上面的新规定，但不是立即执行，而是从3月份开始实行。” 第467章 原来城里也要搞集体食堂 上面的新规定？ 王小北心中泛起一阵疑惑，没搞懂是什么情况。 望着眼前这位一脸严肃的班长，王小北没有追问，找机会向别人打听吧。 他坐回位置，打量起了教室。 水泥铺的地面，木框镶嵌的玻璃窗，以及那些略显破旧的课桌椅。 这在后世或许只能在偏远山区的学校见到，但在眼下这个时代，这样的条件已经算得上是比较不错的学习环境了。 大家在教室内忙碌着，有的提水擦拭桌椅，有的则清理窗户。 等差不多收拾完，钱承福又过来简单说了几句，大家便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下午自然是不用再来了，明天直接过来上课就可以了。 走下楼梯，王小北一眼便看到了早已经等在那里的小西和小菊。 一行人说笑着，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王梅正用玉米面捏窝窝头，见他们几个进屋，立刻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嘿嘿，小北，你猜我今天在学校撞见谁了？” 说话间，脸上笑眯眯的。 王小北拿下装着书的书包，随意一放，不假思索便道：“夏婉，对不对？” 心下暗想，除了她还真没别人能让王梅如此开心了。 “一点儿都不好玩！” 王梅嘟囔着，显然对他这么快就猜到结果感觉到没意思。 王小北听到这话，噗嗤一笑：“这有啥难猜的，你们学校不就在白塔寺后头嘛，往北走几条街不正好是夏婉家？” “再说，在这北平，除了夏婉，你还认识哪个啊？” 王梅撇了撇嘴：“就你能耐！可惜呀，我俩不在一个班，如果一个班该多好。” “好了好了，你快继续忙活吧，妈等会儿下班回来还要吃饭呢！这可是你在家做的最后一顿晚饭了，可得弄些好吃的哦！” 自打放学时间跟张美英下班时间凑一块儿后，家里做饭的事儿基本就不劳他们动手了。 “这不是正忙着嘛！”王梅小声抱怨，手里活计却没停。 这时，小西和小菊已经打开了屋里的收音机，新闻播报的声音随即飘荡在房间。 “小北……”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喊声，紧接着门帘被挑开。 武俊哲和武俊山两人并肩走入，身后还跟着周寡妇家的俩姐妹，小秀和小慧。 “小梅，我们来看看你家的收音机！” 周小秀望着正忙碌的王梅，笑得眼弯如月。 王梅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收音机有啥好瞧的！就在那。” 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乐开了花。 武俊哲见弟弟武俊山也挤过去看热闹，便对一旁的王小北笑道：“小北，你也在钱老师的班上啊！我听俊山说的。” 王小北颔首应道：“对，我们同班，你呢？不打算继续读书了？” 武俊哲挠了挠头，笑容里藏着几分羞赧：“嗯，我和玉泉都不打算读了。” “现在工作这么难找，你们怎么打算？” 武俊哲耸耸肩，满是无奈地说：“我也没谱啊！怎么突然就不招工了呢！真是让人搞不懂。早知道去年下半年招工那会儿，我们就该想办法找个门路了。” 王小北嘿嘿一笑，心知肚明，谁能预料到去年下半年会发生那么多翻天覆地的大事呢！ 正聊着，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众人围拢的收音机上。 这时，从收音机中传来一位女播音员坚定而激情澎湃的声音。 “中……正式通过关于公社若干问题的决议，强调公社应在城市继续实行……主义已经非遥不可及的未来……” “尤其是妇女，需要从繁重的家庭劳动中解脱出来，全身心投入到生产中，而这离不开集体食堂，家家户户无需再起炊烟……” “工人们上班了，孩子们怎么办？解决办法……” 王小北一听，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学校为何坚持让学生在校吃饭。 城里人也将迎来集体食堂的时代。 当然，与农村有所不同，城里的食堂吃饭还得从个人口粮定量中扣，想吃多少就拿多少粮票饭票，差别可不小。 至于为什么农村都实行不下去了，城里还跟进这项措施，原因很简单。 信息传递的局限性罢了。 王远山解散了食堂，将粮食分发给大家，重新各吃各的，这个办法实属无奈，又是在公社默许下悄悄弄的。 至少，这事儿县里绝对不知道。 或许知道，却未捅破那层窗户纸，毕竟上头也未曾正式开口解散食堂。 看来，离街道和家里也近了。 平日里围着灶台转，忙着洗衣做饭的雷大妈、杜大妈，还有刘藤媳妇，以及刚搬到大院不久的程大妈，恐怕都将从家务中解脱，迎来新的工作安排。 哦，不对，程大妈还没有城里户口，想来应不在这里面。 记忆中，那个城镇化公社的时期短得让人几乎忘却，一提起公社，人们的印象总还是停留在农村。 旁人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新鲜有趣。 这新闻一旦播出，今天大院里十有八九要开会了。 武俊哲看着王梅正往篦子上放玉米窝窝头，不禁笑道：“小梅，你们家这做的可真不少啊！” 王梅捏着窝窝，笑眯眯的说：“家里头人多嘛……” 闻言，武俊哲也只是笑了笑，转身加入了听广播的行列。 直到午饭的时候，几人依才依不舍地回家去了。 张美英和王小东回到家，没人提到食堂吃饭的事，见状，王小北也不多说，只轻描淡写地提了句要在学校里的吃饭情况。 母亲和大哥也要吃食堂，他不过是心里猜测罢了。 到时候真实行了，必然会有人说明情况的。 虽然张美英心底纳闷为啥学校会有这种规定，但她还是点头道：“学校说啥就是啥吧，正好免得中午还得来回折腾做饭。” “我和你爸呢，就随便糊弄一口得了。” 毕竟，一家人早前在公社学校那会儿，食堂的饭可也没少吃。 王小北默默应了一声，安分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第468章 王家富还想出国过好日子，想得美 吃完中午饭，下午没课，王小北简单打了声招呼，跨上自行车出门去了。 昨天和曹子昂约好了，要去找那个刘童。 虽然直到现在他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对方找自己的意图。 踩着自行车悠悠晃到阳通胡同，刚打算迈进大院找曹子昂，他忽地刹住了脚。 只见王家富正拆开一封信，而邮递员则蹬着车影渐渐远去。 “这是有啥喜事了？” 王小北望着满脸兴奋的王家富，心头不由泛起一阵疑惑。 是遇到喜事了，抑或是又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话说回来，自打上次他从津沽离开转道去港岛，之后二人的行踪他可是一无所知。 天知道会不会又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尽管上次他曾偷偷溜回来查过一回。 眼见王家富欢喜地拿着信，三步并作两步往大院里头走，王小北琢磨片刻，决定悄悄跟过去看个究竟。 “当家的，今天是啥事儿让你这么开心啊？” 周翠兰看着自家男人笑眯眯地进门，疑惑地问道。 “喜事，小文、小武，你们俩进来，我有件事儿跟你们商量。” 王家富难掩激动之情，冲着堂屋里正愣神的哥俩喊道。 “咋了嘛？”王小武一脸迷茫。 “快来，有好事告诉你们。” 一听这话，哥俩好奇心瞬间爆棚，连忙起身往里屋凑去。 周翠兰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正要跟进屋时，却被王家富轻轻挡住了去路：“你就别进来了，我找俩小子有点事，完了单独跟你说。” 周翠兰闻言，不禁嘀咕起来：“啥事儿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听？” 嘴上虽这么说，她还是乖乖留在了门外。 门一关，屋里只剩下父子三人。 面对两张写满疑惑的脸，王家富这才开了口：“小文、小武，告诉你们一件事，可得保密哦。” “爸，到底啥事儿啊？”王小文满脸好奇。 “我们要出远门啦！到国外去！” 话语缓缓落下，伴随着两双瞪大的眼睛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的假的？出国？” 两兄弟同时惊呼。 出国，多风光的事儿啊！ 屋外的王小北隐约听见里面的对话，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信，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这一切都是井自强在背后操作，帮这家人安排离开。 可他转念一想，嘴角勾起一抹笑，觉得还是让这一家人留下最好。 哪有这么容易就跑出去的好事！ 灾害才刚刚开始呢！ 后面的“惊喜”更大，怎能让他们轻易错过！ “患难与共”，不就是这个理儿嘛！ 王小北在现场徘徊了一会儿，没发现新线索，便转身离去。 穿过小巷，他四处张望了几下，决定直接去找曹子昂。 “小凌叔！” 刚踏入大院，几个玩耍的孩子便热情地打招呼。 “小宇、小毅……” 王小北笑着回应，随即直奔曹峰家。 “曹大哥。” 走进屋里，曹峰正抽着烟，脸上挂着笑，见到来人，随性地打了声招呼。 可一看是王小北，苦笑着站起身来：“不要乱来，咱们这可是隔着辈分呢！你这么一叫，传到我师父耳朵里，我还不得挨顿板子啊！” “嗨，没事，各论各的，不碍事。” 这话一出，曹峰也就不多说，转而问起：“你是来找子昂的吧？” “对，想找他出去溜达溜达。” 话音刚落，曹子昂和他妹妹曹子梅便从屋里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王小北见状，直接开口：“子昂，等会儿跟我出去走一遭。” “好嘞，没问题！” 曹子昂心知肚明，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但王小北却不急于离开，转而看向曹峰，好奇问道：“曹大哥，今天怎么没出门忙活？这都啥时间了？” 以往他可都是回家扒拉两口饭就急匆匆往外赶的主儿，今天倒好，在这儿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起来。 曹峰苦笑几声，解释道：“现在拉货的活儿太少了，合作社那边也就给安排了小半天的活，上午紧赶慢赶干完，下午去晚点，跑一趟就完事儿，不慌不忙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小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显然意味着外省物资调配愈发艰难了。 想到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买过肉，便问：“还要肉吗？我给你们留了些，要不？” 曹峰深深吸了口烟，想了想，轻轻颔了颔首：“好，你帮我们张罗点儿吧，不过别太多，30斤就够了。” “才这么点？” 王小北猛地一怔，份量瞬间缩水到只剩原来的十分之一，分到每个人头上，估摸也就半斤多点。 曹峰看见他那副神情，嘴角牵出一抹无奈的笑：“也没辙啊，事情越来越少，往后啥情况还两说呢，咱不能乱吃了。” 这话入耳，王小北略一沉吟，随即缓缓点头：“成，我明白了。等子昂回来，叫他带上就成了，价钱还照旧。” 菜市那肉价，从早先的每斤七八毛钱，噌噌涨到现在整整一块，按说他的价也该往上提提了。 曹峰听了这话，颔首道：“好嘞，那就多谢你了。” 哪怕价钱给得实在，曹峰也不好意思开口多要，毕竟如今手头紧，这点工资实在经不起花。 “行，那我和子昂先撤了啊！” 王小北打了声招呼，领着曹子昂转身离去，没带曹子新，两人蹬上自行车，一路穿广场直奔前门东大街，目的地接近崇文门。 路上，水泥路破败不堪，当中两条有轨电车道分外显眼，两旁行人络绎不绝。 王小北环顾了一下，冲着旁边喊了一嗓子：“子昂，你说的地儿在哪呢？” 曹子昂歪头望向右侧的店铺：“应该就在前边不远吧，听说没到崇文门就是了。” “嘿，在那儿呢！福临餐馆！” 骑行片刻，曹子昂指向不远处，一家餐馆名号跃入眼帘。 听到这话，王小北顺着指引望去，只见一座新盖的一层楼，古朴风格的餐馆静静伫立。 来到餐馆外，二人把车停靠在店门前。 站在门口，王小北左右扫视了一圈。 第469章 推翻安爷祖宗的徒弟 虽已经过了饭点，店内依旧人声鼎沸，食客满座，门外更是排起了长龙。 “嗨，我说得很清楚了，这儿真没吃的了，排上队也白搭，省省力气吧！” 正要迈步进门的两人，被门边的服务员一声吆喝给拦了下来。 王小北迅速扫视一番，心下了然，这些人肯定是从外地或是乡下来的，进城找吃的。 这场景不止眼前这一处，他们自家大院的门口也是如此光景，只不过人少些，毕竟餐馆现在定量供应，去了也多半扑空。 转过身，王小北冲着服务员说：“我们是来找刘童的，是他喊我们过来的！” “刘童？” 服务员眼神里透着一丝狐疑，上上下下把两人打量了个遍，末了才颔了颔首，“好吧，进吧！” 得到放行，两人才算顺利踏进了大门，而身后那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原地等待。 餐馆地方不大，统共就七八张长条桌，除了一个空着，其余的都挤满了食客。 “刘哥，外面有人找。” 服务员走到厨房门口，高声喊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穿着满是油渍的围裙，头上顶着一顶小白帽匆匆走出厨房。 这人便是刘童。 一见他们，他先是一愣，随即视线落在曹子昂身上，旋即转向王小北，眼里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你是……王凌吧？” 王小北轻轻点头：“对，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难不成上次咱俩没见过？ 刘童闻言，随手摘下帽子，略显诧异地说：“不是说好晚上快到饭点再来吗？怎么来得这么早！先找个地儿坐吧，那边有空位。” 说着，他又转向那位年轻服务员道：“小赵，让萧师傅准备几个菜。” “咱们还是直接说事吧，已经吃过了！”王小北笑着制止了刘童的好意。 刘童闻言，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也好，那咱们就过去坐着说！” 于是，三人走到那唯一空着的饭桌旁，坐了下来。 尽管桌面经过了整理，却依旧有一层油腻。 几人坐下后，刘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眼神中带着一丝迟疑，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子昂，你的情况我知道一些，你父亲的师父可是魏玉山前辈？” 曹子昂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你……你认识我师爷？” 刘童微微颔首，没有直接回答，转而看向王小北。 “王凌，对不对？实话说吧，今天请你来，其实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王小北心头涌上一股好奇。 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看着王小北的表情，刘童紧接着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跟安爷是啥关系？” 王小北一愣，目光看着刘童，满是不解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刘童想了想，终于说出了一段秘密：“是这样的……” 随着刘童的解释，王小北渐渐理清了头绪。 他望向一旁，曹子昂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原来，刘童的师父与安爷之间也存在着师徒关系，而且是安爷的大徒弟。 记忆中，陆茵曾说过安爷门下共有八名弟子，抗日时期牺牲了一半，一位远赴海外，另一位则去了海峡对岸。 除了胡修文，就只剩下了曹峰的师傅。 现在怎么还冒出一个来？ 不过听完，王小北心中已经明了对方的来意。 刘童的师父，早年投身于那场风云变幻的洪流，对抗大清。 在安爷来看，那无异于推翻自己的祖宗，劝说无效，两人的关系自然也破裂了。 后来，刘童的师父因伤返回北平，安度晚年。 而其儿子与儿媳，也是跟着另一个师弟去对岸了。 刘童自小是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直到解放后才拜师。 看到师父因为旧伤身体越来越不行，很清楚他心里面还有一个遗憾，于是打算在师父临死前把这个疙瘩解开，再见安爷一面。 所以，他找到了王小北。 闻言，王小北望向一旁的曹子昂，转而狐疑地问：“你确定没找错人？照我看，你应该找他才对吧！” 若论关系，自然是曹子昂的师爷与安爷更为亲近。 怎么就扯上自己了呢？ 刘童想了想，道出原委：“魏玉山前辈那里，我已经登门求过，但他不愿插手此事。” 王小北恍然大悟，却面露难色：“刘童，就这么叫你吧。安爷那边，我还真不好开口。” “这毕竟是长辈们的事，而且我跟安爷学功夫也就一个多月，恐怕你找错人了，再者说，你这样四处找人，为什么不自己上门试试？” 此言一出，刘童瞬间愕然。 “安爷教过你练武？你是他的徒弟？” 王小北见状，微微颔首：“算是吧！” 刘童听到这话，恍然大悟，随之苦笑：“这么说来，你算是我的长辈了！” 顿了顿，又犹豫着说道：“师父不让去，坚持自己没错，要是我跑过去，恐怕不会认我这个徒弟了，之前我去过一次，结果被师父狠狠骂了一顿，差一点把我逐出师门。” 王小北一听，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都哪跟哪啊！ 说两人都有错吧，似乎又都不尽然。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刘童，你这不是让我左右为难嘛。老爷子心结要是能自己解开，哪里还会需要咱俩从中调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童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一时沉默下来。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我也是实在没招了，真是找不着别人。安爷对你上心得很，你就当帮个忙试试，就算不成，这份心意我刘童记下了。” 王小北听完，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和安爷的关系？怎么就想到拉我下水了呢？” 他心里头可是纳闷得很！ 刘童见他疑惑，便解释起来：“其实也没啥。就上次，你在什刹海溜冰场那事儿，有人找你茬儿，安爷知道了，特意让人捎话给我，我就过去看了看。” 第470章 不对，你已经是老胳膊老腿了 “哎哟！” 王小北吃了一惊，“安爷特地叫你过去的？” 刘童颔了颔首，确认道：“对啊！正是因为这个事，我才琢磨着找你。我想着，小孩子约架的事儿安爷都找上门来让我照看，这么看重你，所以找你准没错。” 这话一出，王小北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确实是，斗气约架在老爷子眼里恐怕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真没想到老爷子还会上心到亲自找人帮忙。 忽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等等……刘童，你刚才是说，你跟安爷就只见过那一面？” “对啊，就一面，有问题吗？” 刘童轻轻点了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王小北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紧接着追问道：“就那么一面之缘，安爷就找上门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点古怪吗？” 刘童闻言，心中的困惑如同潮水般涌来：“你的意思是……” 他想了想，忽地眼前一亮，情绪激动地说：“难不成，安爷还在意着我师父的？” 但转瞬间，他又陷入困惑之中：“可是……我去找过他老人家，结果却被骂了出来啊！” 王小北闻言，肩膀一耸，“这个嘛，我也就是瞎猜。不然，你不过就是去了一趟，他怎么会记得你，还清楚你是做什么的呢？” 这话如同石子投入湖面，让刘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却难以理出一个头绪。 “好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要是有机会，我帮你提一嘴，老头子怎么说就看他了，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觉得提一下也没事，毕竟在大多数时候，开山大弟子和关门弟子总是师父心中最牵挂的两个。 况且他们俩之间也没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能不能成，他也管不着，更不会去勉强，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想得开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多嘴。 见王小北起身，刘童连忙跟着站起：“那就多谢了，不论结果如何，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王小北点头，简单招呼后便离开了餐馆。 刘童目送二人出门，这才转身返回。 “原来大师爷还活着呢！” 曹子昂出门后，惊讶地嘀咕。 王小北闻言，不禁笑出声来：“这下你又多了一个长辈了啊！哎，这事儿你都不知道？” 曹子昂一脸茫然地摇头：“我上哪儿知道去！师爷从没提过这事，估计连我爸都未必知情。” 王小北想了想，轻轻点头：“好了，我们回去吧。我还以为今天会有什么大事，结果就为这事儿啊！” 说完，他便向停车处走去。 “小凌叔，昨儿你提的让我俩上中专那茬儿，咋样了？” 曹子昂紧随其后，心思一转，便开口问起来。 王小北推着车，漫不经心地道：“急啥呢！慢慢来，半年时光长着呢！难不成我能让你这声‘叔’白喊了？” 这俩小子虽然跟自己时间不长，也没立过大功，但日日左一个“叔”，右一个“叔”地叫着，虽说多亏了安爷的面子，可他王小北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主儿。 曹子昂闻言，嘿嘿一乐，心领神会。 “噌！” 一脚蹬开车撑，王小北边推车边道：“好了，走吧。” 曹子昂点点头，骑上自己的车，两人并肩骑行而去。 骑到西单百货那，打发了曹子昂，王小北这才蹬车前往安爷家。 掏出门钥匙，“咔嚓”一声，门就开了。 迈进院门，他响亮地喊了一嗓子：“师父！” 屋里传来广播戏曲的调子，安爷双手插在袖管里，悠闲地倚坐在圈椅上，只在听见声响时微微睁眼一瞥。 “啪！” 收音机被王小北随手关闭，同时说道：“师父，先停一会儿，有事跟你说。” 安老半眯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嘿嘿！” 王小北笑了笑，也不兜圈子：“师父，刘童他师父，你那位大徒弟，怕是活的时间不长了。” 这话一出，安老猛地睁开双眼，看着他。 看着他的眼神，王小北嘴角一弯，打趣道：“师父，你这眼神可不对劲啊？” 继而，他解释起来：“其实是刘童来找的我，他说他师父身子骨不大行了，想请你老过去看看，托我捎个信儿来着。” 安老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王小北见状，连忙摆手澄清：“哎呀，师父，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来劝你的！你这辈分、这岁数，哪轮得到我来指手画脚？” “我只是觉得，有啥心愿就趁早了了，别等将来真的老胳膊老腿了，悔之晚矣。哦，不对，你已经算是老胳膊老腿了。” 这话一出，安老直接抄起了手边的拐杖。 “哎，师父，咱有话好好说，别动粗嘛！” 王小北眼见形势不妙，急忙蹦跶开来。 “小子，皮痒了是不是！”老头子低吼一声。 王小北瞅着安老那严肃样，无奈地耸耸肩：“行吧，我就这么一提，你老自己斟酌。话我是带到了，咋办你说了算！” 话音刚落，人已经溜之大吉。 离开堂屋，王小北回头望了一眼，嘴角挂着笑意。 他能感觉到，安老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是有想法的。 回到家中，王小东和张美英早已经上班去了，王家和正抽着烟，带着小西小菊坐在收音机旁。 屋里还坐着后院的武俊山两兄弟，以及周寡妇家的两个女儿。 王家和瞥了进门的王小北一眼，嘴里叼着烟，嘀咕道：“整天野在外头，眼看就要开学了，你可得收收心。” 王小北嘻嘻一笑，满不在乎：“放心吧，一上学，我自然就安分了。” 王家和听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 下午没有事情，等晚上吃完饭的时候，雷大爷和杜大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大伙儿听着，集合开会啦！手头的活先放一放，出来一下！” 这声一出，屋内人纷纷搁下碗筷，起身走向大院。 第471章 以后在胡同饭馆吃饭，季天路上门送礼 王小北心中估摸了个七八分，也随着人流来到大院。 院子里，众人交头接耳，都在猜着是什么事情。 片刻后，雷大爷清了清嗓子，手压了一下后开口：“大伙儿，晚上让大家来开会，就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可能有的单位已经提前知道了，软轴厂的估计已经晓得了。” “雷大爷，到底啥子事儿啊？” “对呀，赶紧说吧。” 大家焦急问。 雷大爷笑了笑，“是这么回事，上级有新的指示！上面刚通过了一个决定，关于公社的一些问题，提到公社要在城市里继续实行……” “目的是让大家，尤其是妇女同志们，从繁重的家庭劳动中解脱出来，更专心地投入到生产建设中去……简单来说，就是以后咱们要吃集体食堂。” “有单位食堂的，就在那儿吃，没食堂的或者邻近的单位要联合起来办食堂，具体安排，这几天各单位会统一通知。” “当然了，家里不上班的，也得……” “怎么又搞什么食堂呀？”人群后，王家和低声向张美英问。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单位里也提了这事，说是上头的最新指示。” “那……是不是又要把所有粮食交上去？” 王家和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 张美英摇头，笑道：“你自己听听不就清楚了？据说粮食是按定量上交，菜也照平日的份量来计算，有多少定量就吃多少，不是随便就能吃的。” 这话一落，王家和默默点头，耳朵竖得直直的，全神贯注地听着。 雷大爷说完，端起他那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水。 一旁的杜大爷吧嗒着烟，悠悠开口：“大伙儿别急，居委会的意思是，这是不是吃食堂全凭自愿，但原则上嘛，能加入还是尽量加入的好。” 说到这里，他咧嘴一笑：“其他大院不敢打包票，可我们大院要是加入准是有好处的。” “好处？啥好处？” “对啊，是可以多打两勺菜？” 人群里，笑声夹杂着好奇，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杜大爷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街道办的意思，是把咱食堂设在胡同餐馆里，你们想想，有了食堂，以后买菜的麻烦不就省了？” 之前每天天不亮出门买菜，还不一定买得到，这下全解决了。 “再说了，在自家胡同的馆子吃饭，咱院里人还能不吃香？家和，你说呢？” 这话末了，他是冲着后边说的。 众人闻言，视线齐刷刷转向后面的王家和。 感受到众人的期待，王家和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杜大爷，我们饭馆还没听到风声呢。” 杜大爷嘿嘿一笑，“快了快了，估摸着明天你们饭馆就能接到信儿。” 王家和听了，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 雷大爷又抿了口茶，这才接上话茬：“其实啊，我们大院人也不多，算上我家，老杜家，刘藤家，还有王老太太，赵兴德家，武高远家，统共才六户。” “孩子们以后学校管饭，上班的大人们单位自然也会有安排。” 大伙一听，琢磨着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嘿，时间到了，我得赶去上课啦。回头你们再细说给我听啊。”张美英朝王家和耳边轻轻说道。 “行，快去吧，别误了正事。” 王家和应道。 毕竟，这次上课直接关系到九月份能不能顺利转正，马虎不得。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怕就要等两年了。 张美英闻言，郑重地颔了颔首，简单招呼后便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院子里的会议也宣告结束，大家纷纷散去。 “爸，以后我们就在餐馆吃晚饭吧，肯定有好吃的。” 王小东一回到家，就忍不住念叨起来。 王家和闻言，嘴角扯了扯，“大锅饭你们又不是没吃过，胡同里人这么多人，哪能轻易就吃上小灶呢。” 王小东闻言，好像也是。 毕竟他在厂子里的食堂吃饭，就是这么个情况。 正当思绪万千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道吆喝。 “家和，你在家不？” 这熟悉的声音让王家和眉头微蹙，他已经猜到谁来了。 季天路。 即便心中已经猜到了，王家和还是起身应道，“哎，在，快进来吧。” 随着门帘掀开，季天路满脸笑容地踏入屋子，手里还拎着些东西。 “天路，快坐。”王家和客气地打着招呼，顺手递上一支烟。 季天路乐呵呵的，接过烟，随即将手中的物品放在桌上，“来，这是我们厂自己做的的果酱面包，给孩子尝个鲜。” 除了面包，还有两瓶双沟大曲。 看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王家和显得有些错愕。 “这……天路，你这是做什么呢？” 他心中疑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显然还没完全弄清季天路的用意。 季天路没回答，满脸笑意地对小西说：“来，叔这有厂里的果子面包，让你们尝个鲜。可香了，里头还有果干呢。” 小西和小菊听了没急着接，眼巴巴瞅着王家和。 王家和一看这阵势，直截了当地说：“天路，有啥事儿你就直说吧，这个太破费了。” 这面包，在北平里可是没人不晓得的东西。 但这玩意儿，可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消受得起。 才二三两一个，巴掌大的小面包，每个就要三角八分钱，外加三两粮票，这些钱够买两斤面粉了。 寻常工人，一天的工钱也就一块钱上下。 不是真的掏不出这钱，是心疼，不舍得花在自己嘴里。 “这有啥，给孩子尝尝嘛。” 季天路话音刚落，瞅着王家和，尴尬笑道：“其实吧，我今天来，是有事儿求你帮忙的。” 说话间，他顺手递上一根烟。 王家和早就等着了，笑着接了烟：“天路，有啥事你就敞开了说。” “得了，那我说了啊。家和，你看，我家美婷和飞宇，俩人没粮票，眼瞅着就要吃食堂了。” “而且食堂还设在咱这饭馆里，你看，能不能到时候给他们俩匀点吃的？” 第472章 打季珊工作的主意 这话一出，王家和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可随即犯了难：“天路，这事儿难办。每个人口粮都是定好的，我真没法子去弄。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了。” “家和，你别急。你想啊，咱这胡同大院这么多，每个院子有多少人？这么多人要上食堂吃饭，这随便漏一点东西出来，就够两个人吃的了。” 王家和一听，对方说的确实在理。 想想一个胡同这么多人吃饭，哪怕一个窝窝头、一个馒头缺个几钱，谁又能察觉得出呢？ 更别说平日里那些饭馆，为了卖出去的钱和账能够对的上，都会留一些出来，多弄几分备着。 可这事，他做不得啊。 一旁的王小北听完，毫不犹豫的道：“你就别给我爸出难题了。如今都是凭粮票吃饭，你去跳蚤市场搞点粮票回来就是了。” “我爸真要这么干，被发现了，那可不只是丢饭碗那么简单，我们全家都得卷铺盖回乡下。” 他知道季天路压根儿不敢去。 基本上不会随便开除工人，那关乎立场。 但这有个大前提，那就是不可违法，一旦违法，一样开除没商量。 像季天路这样，要是因倒卖统购物资被开除，其他厂子哪个还敢要？ 尤其在这个不招工的非常时期。 “哎呀，哪至于那么夸张嘛。” 季天路讪笑着，心里纳闷，这孩子怎就对自己这么大意见。 “还不夸张？这比倒腾统筹物资还严重。要传出去，整个胡同都会知道这件事，粮票的钱，你出吗？你要出钱，这么多人，你拿什么给？” “要是不给钱，那吃的不就是从别人嘴里抠出来的？人家能乐意吗？” 王小北嗤之以鼻。 这话倒也不全是危言耸听，这事儿的性质，确实比私底下去黑市更严重。 这一闹，得罪的就是整条胡同的人啊。 王家和一愣之后，咧嘴一笑，轻轻推着物品，“哎呀，天路，真不好意思，这事儿你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季天路闻言，眼睛转了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末了却只是默默起身。 “那好吧，那就算了。” 说完，他拎起东西转身离开，出门前还小声嘀咕：“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这话，自是王家和没听见的，但他很清楚，季天路这心里头指定是不大痛快。 一旁的小西看着季天路远去，砸吧了几下嘴，小声嘟囔着：“那果酱面包可香了，里头还夹着杏仁呢。” 这话飘进王家和耳朵里，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瞅着小西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吃过？” 在这大杂院里，他还真没见谁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西闻言，一愣，眼睛往王小北那儿瞄了一眼，随即挠了挠头：“哪能呢，我是听飞扬说的，去年过年，他爸给他们买过一个，他们几个分的吃了。” 话音刚落，他就一溜烟跑去开收音机：“马上要讲故事了。” 王家和被这一茬岔开，没再多想，吸了口烟，不经意间望向身边泰然自若的王小北，心下了然。 这小子，准是偷偷摸摸买了面包。 除了王小北手头宽裕又舍得花钱，他还真想不到别的人。 心底这么嘀咕着，又忍不住抱怨：这混小子，也不知道给老子尝尝味。 王小北望着季天路离去，琢磨片刻，也悄悄的出了门。 此时的大院，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人影。 走到后院，更是安静，大家都已经回屋了。 “当家的，咋样了？这面包咋又拿回来了？” 赵美婷一见季天路提溜着东西进门，立刻着急的问起来。 这粮食定量要是不弄好，全家可就得吃那高价粮食了。 季天路一屁股坐下，嘴里嘟囔着抱怨：“唉，让王小北那小子给搅和黄了。你说他咋老跟咱过不去呢？我又没招惹他。” 说着，看到季飞宇盯着面包直咽口水，眉头不禁皱成了疙瘩。 他想了想，不耐烦地拿起面包，递给季飞宇：“得了，吃吧，也给你妈尝尝。” 得了令，曲飞宇喜滋滋地拆开面包，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看着孩子满足的样子，季天路心头那股烦躁倒是缓解了些。 赵美婷看着儿子递来的面包，摇摇头说：“飞宇，你自己吃，妈不爱吃这个。” 说完，她转向季天路：“当家的，要不你再去求求王副厂长，看能不能把咱们工作的难题解决了。我要是可以上班，咱家的户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季天路一听这话，心里更添了几分焦躁：“哎呀，能找我早找了。上回找他，家里都快被掏空了。” 话音刚落，他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下肚。 赵美婷听完，也只好默默闭上了嘴。 另一边，空间里的王小北监听着这一切，顺便又扫视了一遍他们家。 嘿，这家底还不赖嘛。 床底下的铁盒里，赫然躺着100多块，还藏着一根小黄鱼。 小黄鱼、王副厂长、家底掏空…… 这三个事一串起来，王小北立刻就懂了，原来季天路打通关节的秘诀就是送礼。 而且这礼，估计很重。 否则，人家怎会在这时候帮忙？ “不成，过两天我还得去找那丫头，实在不行，我就上她们厂子门口理论去，这工作我志在必得，让她乖乖让出来，将来嘛，我再给她找别的事就是。” “这……这能成吗？” 季天路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咋不成？如今大院里的人哪个不知这档子事，我好歹是她爹。” 赵美婷闻言，抿紧了唇，开始缝补起来，不再言语。 王小北见没有声音了，便退了出来，回到中院。 天已经全黑了，大院内静悄悄的。 他走到季珊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一下。 “谁呀？” 不一会儿，门后传来季珊的低声询问，夹杂着一丝警惕。 “我，王小北。”王小北回答。 闻言，季珊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条缝，眼珠子迅速四下扫视一番。 确定季天路不在，她才放松下来，“哎哟，吓我一跳，有事儿啊？” 第473章 要去西北边疆给亲妈送药 “嗯，进屋说。” 季珊闻言，颔了颔首。 二人随即走入房内。 王小北一进门，并没有急着往里走，因为炉子上正挂着那啥东西呢。 季珊拴好门回身也注意到了。 她脸颊微红，连忙上前取下了煤炉上烘烤着的内衣，羞赧地挂到了隔帘后的晾衣绳上。 收拾妥当后，她绯红着脸，指了指炉火旁的凳子道：“你坐下烤烤火，暖和暖和手。” 王小北见状，自然而然地在她身旁坐下来，双手放到炉火之上，轻轻地搓着。 “找我有啥事？”季珊坐下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王小北并没有立即回应，反倒是注意到她有些红的眼眶，心中起疑：“哎，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有人欺负你？是季天路那家伙吗？” 这话一出，季珊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哦？发生什么事情了？”王小北满心疑惑。 这一次，他没有开玩笑，毕竟季珊之前肯定哭过。 季珊迟疑了一会，开口问：“我听说，你大妈在纺织厂的卫生院上班，是吗？” “是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事不用隐瞒，王家军来过几次，院子里上下每人不知他有个在纺织厂当领导的大伯。 更何况，王家军在他去港岛这段时间也曾来过这里。 季珊踌躇了一下，终于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要几支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青霉素吗？” 这个时候，依然有许多人习惯将青霉素称作盘尼西林。 季珊轻轻颔首，确认道：“嗯，你能帮我弄几瓶吗？” 王小北听得一头雾水：“是家里谁病了？白塔寺医院不就有？去那里开点不就行了？” 这玩意儿在过去，贵得和黄金一样。 不过，几年前有新闻大张旗鼓地报道，说咱们国家已经能大批量生产了。 尽管不多而且质量不咋样，别的省没有，可毕竟在北平，总归还是能得到一点配额的。 白塔寺医院的实力可不小。 除了几所军医院，白塔寺算是北平最好的医院之一，假如它那里都没有，其他地方就不用想了。 季珊听完，轻轻摇头道：“我们轴承厂卫生院是没有的，白塔寺那儿也很少，管控更是严苛，不仅要病人自己过去，还得副院长主任都签字，才会给开。” 王小北闻言，默默颔首，心中了然。 确实，虽然国家能够批量生产青霉素了，但是产量并不大。 这类战略物资，第一个就是储备应对不时之需，况且地方部队日常消耗不在少数，管控自然严格。 王小北好奇的问道：“是谁要啊，怎么不直接去医院？” 说完，脑中灵光一闪，“是阿姨吧？” 除了季珊的母亲，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她这样担心。 季珊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恳求：“小北，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真的没办法了，今天在医院求了一整天也没拿到。” 王小北想了想，问道：“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想要青霉素不用去找大娘江蓉蓉帮忙。 上次在港岛，他知道内地医药匮乏，早已经未雨绸缪，买了不少急需药品，青霉素自然包含其中。 只是他有些担心，这药，还能赶得上用吗？ 从遥远的西北边疆寄信到北平，可是要半个月的。 再邮寄回去，又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这一来一回可是一个月，那药还顶用么？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 季珊抿着嘴唇，手在炉子上搓了搓，轻声道：“自我妈去那边后，一封信也没捎来过，这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是其他人转交的。” “只听说她受了伤便再也没好过，现在病情越来越严重。” 王小北闻言，轻轻点头，神色凝重。 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视线看向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上：“你这是打算自己过去？” 季珊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轻轻颔首：“对，我想自己过去，邮寄的太慢，我怕我妈在那边会出事。” “车票买好了吗？” 季珊闻言，摇了摇脑袋：“还没，我打算拿了东西就直接扒火车。实在弄不到青霉素，我就随便买些药带过去，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王小北听完，微微摇头。 扒火车，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琢磨了一下，他忽然心中一动：“这样，我找人帮你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弄到票。” 那人自然是热情邀请他做客的武主任。 都是一个体系里面的，弄张火车票应该不在话下。 “真的吗，你有认识的人？” 季珊顿时激动的问。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帮你打听打听。对了，证明办了吗？要是办好了，给我看看，我一会儿替你跑一趟，顺带也问问药的事。” “办好了，在我这了。” 季珊闻言，连忙站起身，从屋里翻出几张证明来。 王小北接过，匆匆一扫，发现是探亲证明，便颔了颔首，随手揣进兜里：“行了，青霉素的问题估计不大。”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弄不到，我就让我大妈想想办法，开点别的药给你，怎么样？但有句话我得说前头，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的人，知道吗？” “行，行，我保证谁也不说，真是太感激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没事。”王小北摆摆手。 季珊眼圈泛红，重重点头，嘴里仍旧不停地道着谢。 收拾好情绪，她又开口问：“对了，你来找我，是有啥事吗？” 王小北这才想起正事，问道：“被你一带，我差点忘了。听说季天路去找过刘主任，非得把房子安排在一个院子里是吧？” “嗯，是这么回事。” 季珊边回答边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接着说，“我已经找到新住处了，在隔壁胡同有套房子，我打算搬过去。” 第474章 再乱看，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哎，那你不就得自己花钱给房租了？”王小北听后，露出几分讶异。 季珊听他这么一说，认真地颔了颔首：“自己给就自己给呗，反正我一人住，虽然工资不多，紧一紧也能凑合。” 王小北听了，微微点头。 季珊上班的时间不长，属于学徒，每月也就挣个19块左右，交了房租后生活肯定紧巴巴。 但只要咬牙撑过两年，转正后日子自然会好起来。 这也是当下正常的情况。 现在刚参加工作的，除非是中专生以及大学生能够立刻转正，而且工资还不低，其他人嘛，都得从学徒开始。 当然，也有人能直接跳过这个，只是少之又少。 想了想，他建议道：“你自己拿主意，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毕竟这房租可不便宜，每年下来得好几十呢。” 季珊闻言，一脸好奇：“哦？什么法子？” 说话间，她的手在炉子上摩擦了一下。 王小北看着她被炉火映照得红扑扑的小脸，不由得心生赞叹，这丫头是真好看。 而且皮肤白里透着红，好似一枚尚未熟透的果子，稚嫩中带着诱人。 特别是那两条垂至胸前的大辫子，将来绝对能很好的操控方向。 回过神来，想起季天路先前的话，便向她打听：“对了，有件事问问你，季天路有没有提过让你把工作让出来的事？” “他说过。”季珊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随即愤怒地说道，“他做梦呢。” 王小北又问：“那，万一他到你单位去闹，该怎么办？” “爱咋闹咋闹，他要是来闹，我就去他们食品厂门口唱大戏，看他还有没有颜面在厂里混，他能耐我何？” 王小北望向季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丫头没有逆来顺受，挺好的。 “笑啥呢你？” 季珊看到王小北的表情，秀眉微蹙，瞪了他一眼，随即追问：“你刚说有主意，快说来听听，什么高招？” “没啥，就随便笑笑。” 王小北耸了耸肩，迎着她满是怀疑的目光，缓缓道：“这样，找个时机，你去跟季天路好好聊聊。” “你知道吗，他那个工作可不干净，据说靠的是走后门，还送了金子，搭上了厂里一个姓王的副厂长。你就把这个事跟他说，让他识相点。” “告诉他，要么就消停一点，要么咱们就到他们厂子前闹一闹，再到市里去告发他。” 季珊闻言，眼神闪烁，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小北呵呵笑了笑：“这不是明摆着嘛，如今这情况，哪家厂子招人？季天路凭啥本事能找到工作？” 季珊想了想，恍然点头：“对，你说得没错。” “对吧，你好好想想，要么你从这里搬出去，要么请他们从这里搬出去，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也就只能拿出来吓唬一下季天路。 季珊听到这话，立刻起身：“行，我现在就找他算账。” “哎呀，急啥呢？再等等。” “不行，我一天都等不了，他多呆一天我就难受。”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轻点头，很清楚季珊的心情，也起身站起来。 就在他刚要开门的时候，季珊忽地想起什么，咬牙说，“你也不是好东西，要是敢再偷偷瞄来瞄去，我可就要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不过，这表情一点都不凶，反倒是透出几分稚气未脱的娇憨。 王小北闻言，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我啥时候偷看了呀？” 季珊一听，恨得牙痒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心里有数。” 说完，她不自觉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番，随即脸蛋腾地一下红了。 “嘿，原来是说那儿啊。” 王小北故作恍然大悟，推开门，转头朝着她挤眉弄眼，“我倒是想光明正大地看，可也没那个机会啊。” 话音刚落，他便嬉笑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你……” 季珊先是一愣，随即又羞又恼，拔腿追了出去。 见王小北已经站在自己家门前，季珊冲他哼了一声，转身迈向后院。 王小北留在原地，嘴角含笑，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季珊和季天路争吵的声音，中院的人立刻被吸引了出来。 “小北，这是咋了？” 雷大妈急匆匆地出门，看见王小北站在那儿，好奇地问道。 王小北漫不经心地笑笑：“这个啊，没啥大事，估摸着季珊又和她爹闹上了，雷大妈，要不你去瞅瞅？” “哎哟，这小丫头，我得去看看才行。” 雷大妈听到这话，连忙朝后院方向赶去。 这时，周围的邻里也纷纷跟了过去。 争吵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很快就只剩下季珊中气十足的叫喊和季天路愤怒的咆哮，在空气中回荡。 约莫一刻钟，季珊宛如一只刚胜了仗的小母鸡，昂首挺胸地凯旋归来。 “哟呵，季珊同志，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王小北满脸堆笑，故作好奇地问道。 “嘿嘿，有人心虚了。” 季珊喜滋滋地回应了一句，别的也没多说。 王小北啧啧两声，心中有数。 季天路这显然是心虚了，明天搬不搬家，那就看他的实际行动了。 王小北感受到季珊看着自己，明白过来，微微一笑，随即推着自行车朝院子外走去。 见他出门，季珊这才转身回屋。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没多久就按照武主任给的地址，来到了一栋大楼旁。 红砖砌成的筒子楼，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大毛那边的风格。 五层的高度，在这片区域已经是高楼了。 他根据武主任先前说的地址，来到四楼。 这里与后世那些酒店式公寓颇有几分相似，走上来之后，是一排排房间，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 第475章 弄到内部火车票了 来到武主任说的房间门前，王小北敲了敲。 “谁？” 随着声音，门打开了。 出现一个留着短发、体态略显丰腴的大妈。 她见到王小北，一脸诧异：“小伙子，你是……找谁呀？” 王小北见状，呵呵一笑：“大妈，我是来找武主任的，上次他让我有空过来找他。” 这话一出，对方上下打量着他，随即朝屋里喊了一嗓子：“老武，有人找。小同志，你先请进。” 这后半句，自然是冲着王小北说的。 王小北听完，便走了进来。 屋子布局是一室一厅，与大伯王家军家的摆设大同小异。 “哟，小王？” 武主任披着外衣走出来，先是一愣，紧接着乐呵呵的：“哎呀，你怎么来了。上次请你来家里吃饭，你都没来。” “我这心里头还惦记着怎么感谢你呢，快来坐。” 王小北闻言，笑眯眯地将手中的物品放在桌上：“武叔，你一天到晚的忙，我哪好意思过来打扰你啊。” 武主任看着桌上的两瓶酒，又打量了王小北一番：“嗯？你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有点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先坐下吧。” 武主任没再多说，指了指旁边沙发，自己也跟着坐下来：“老伴儿，倒杯水，这个就是我之前提起的小王。” “哦……小伙子，是你啊，快坐快坐，你武叔可没少在我耳边提起你呢。” 说着，大妈乐呵呵地转身去倒水了。 王小北瞅了瞅那沙发，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这沙发，在当时可是挺时兴的物件。 但这玩意儿和别的东西不一样，不要票，也不要结婚证，谁都可以买，唯独一个字——贵！ 坐下后，武主任也是直接说：“小王，你找我啥事啊，不过丑话说前面，违背原则的事，可别提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嘴角露出意思笑容。 “武主任，放心，绝不让你犯错误。是这么回事，家里有人急着要去西北边疆，火车票又紧张得很，我这不是想来打听打听，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接着，他又简单说了一番季珊的情况。 “武主任，这事儿不算违规吧？” 武主任抿了抿嘴，想了想，忽地站起身：“你等一下啊。” 话音一落，人已经起身进了卧室。 “小王，来，喝口水。” 武大妈端着一只白瓷杯，放在茶几上，冲他温暖一笑。 “多谢大妈。” 王小北礼貌的道谢。 正要再说什么，武主任已经回来了，重新坐回沙发，对他说道：“明天中午恰好有一列车，到西北边疆那边只能先停刚建好的红柳河站，西北边疆的铁路还在建设中呢。” 一听这话，王小北心下一喜：“武主任，你的意思是能帮上忙了？” 武主任微微一笑：“硬座和普通卧铺的票已经卖完了，软卧以你们的条件还享受不到，不过列车员休息车厢还有空位，我可以打招呼预留一个给你们。” “但车费得按规矩来，不用给我，直接交给列车员就成了。” 王小北一听，立刻笑着说：“那可真是太感激你了。对了，你刚才提到的红柳河站，是咋回事呢？” 火车上那些内部预留票，不到开车前不放出来，这事儿他自然知道。 至于软卧车厢，那可是得有级别才行。 武主任咧嘴一笑，解释道：“兰新铁路现在还没全打通呢，估摸着还得再等2年。眼下只能先到红柳河站，那是兰新线的一个交汇点。” 这话一落，王小北恍然大悟地颔了颔首：“哦，那去那儿得办啥手续不？啥时候动身好呢？” “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去西站的调度室找我就可以了。” 说完，武主任提笔唰唰几下，写下一张纸条，上面有他的名字和办公室。 王小北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武兴德。 这名字，听着就透着一股子年代感，八成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老同志，说不定现在还是铁路系统的铁道兵呢。 他把纸条仔细收好。 “那就多谢武主任啦。” 武兴德一听这话，笑着摆了摆手：“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讲话怎么就这么客气呢。什么主任不主任的，直接喊叔叔就成。” 王小北见状也乐了，干脆就不客气了：“那成，以后就不叫主任了，武叔。” “嗯，这样才对嘛。” 武兴德满意地点点头，递过一杯水来：“来，喝水，别跟我客气。路都认得了，以后常过来，我们家孩子整天忙工作，家里就剩我们老两口在家。” “成，那我有空就过来串门儿。” 王小北嘴上说着，其实也是客套。 两人又没什么交情，不过是前阵子才刚认识，真要过来玩王小北还真做不来。 之后，俩人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阵。 眼瞅着时候不早，王小北便提出了告辞。 武兴德闻言，起身的同时指了指桌上的白酒，交代说：“这些东西拿回去，真要是违背原则的事情，送礼武叔也帮不上忙，能帮你的事儿，用不着送礼。” 这话一出，王小北瞄了眼那酒，咧嘴一笑：“武叔，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这酒嘛，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孝敬你的，下次绝对不会了，我先走了啊。” “武婶儿，我先走一步了。” 话音一落，不待二人反应，他已经满脸堆笑地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 武兴德目送他的背影，再看看桌上留下的酒，不由得喃喃自语：“这小伙子，倒是挺有趣的。” 王小北骑上车，一溜烟出了大楼回家去了。 一进大院，四周静悄悄的，外面也没人。 他走过去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打开，季珊露出脑袋。 见状，王小北一个箭步钻进了屋内。 “怎么样了，小北？”季珊满脸期盼，急切地问起。 王小北笑眯眯地掏出证明，扬了扬：“这玩意儿，没用上。” 第476章 让季珊带点井水过去 季珊一听，神色顿时有些失落，但还是接过了证明。 随即，她礼貌地道了声谢：“没关系，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还让你跑这一趟，谢谢你啊。” 王小北望着她一脸的着急，不由得笑出声：“别急啊，里面有张纸条，你明天中午12点前到西站的调度室找一位名叫武兴德的，他会帮你弄到车票。” 季珊闻言，急忙低头翻开刚到手的证明，还真在其中发现了那张不起眼的小纸条。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是真的吗？” “当然，都弄好了。对了，这盒青霉素是进口的，效果好，你收好别弄丢了，一共10支，应该够用了吧？” 说着，他递过去一个小盒子。 虽说国内已经能自产青霉素，但每年仍然要进口，因此这进口货并不引人注目。 季珊接过盒子，轻轻揭开，里头整齐排列着十个小玻璃瓶，装着洁白的粉末。 瞬间，喜悦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激动的身体颤抖，泪水也不自觉地滑落脸庞。 王小北见她这个样子，笑容更大了：“好啦，东西收好，别搞丢了。既然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你就早点过去，别让人家等，早去早回。” “还有，记得多穿点，听说那边比这儿还冷呢。” “知道了知道了。”季珊连连颔首，心中满是激动。 王小北见她这副神情，忍不住打趣道：“好了，东西都给你了，下次可别再说我是流氓了啊。不然我这一片苦心可就全白费了。” 季珊闻言，嘟起小嘴，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我偏要叫。” 王小北见状，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个白眼：“嘿，你这没良心的女人。行了，不和你贫嘴了，我撤了啊。明天出行一路顺利，千万小心安全哦。” 他本想再逗两句，可念头一转，还是算了。 毕竟对面站的是季珊，换个脾性差点的，怕是得直接揍他了。 目送王小北离开，直到关上了门，季珊这才猛然惊觉：哎呀，钱都忘了给了。 “唉……” 刚要张口喊住他，但想到这大晚上，只能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毕竟自己名声不怎样…… 这么想着，心头不免泛起几分落寞。 关好门，手里拿着青霉素和纸条，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开始打包明天要带的物品，仔细的检查着，生怕漏了什么。 另一边，王小北回家，张美英正坐在桌前学习。 “你这臭小子，又溜哪儿疯去了？” 张美英拨弄着珠心算，抬头见王小北进门，随口问道。 “没啥，就出去溜达一圈。” 王小北没多说，笑着道：“妈，你学的咋样？有不懂的，我可以给你讲讲。” 张美英摆摆头，一脸认真：“还成，真有不懂的时候再找你。” 一听这话，王小北心里暗自点头，看来自喝了那有奇效的井水，老妈的学习效率都直线上升了嘛。 没什么事，王小北也没理会堂屋里那几个沉迷广播的人，自个儿溜回房间，往床上一躺，随手捞起一本外国小说翻阅起来。 没多久，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哎，这翻译腔，真够折磨人的。 一夜平静，第二天清晨，王小北如常前往安爷家练功。 到的时候，只见安爷早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王小北见状，不由分说，掏出一瓶白酒放在安老面前，言道：“师傅，这是乡下的秘方，对陈年旧伤疗效奇好。” “你老看看，要是有用就用，没用就算了。” 那酒中，他自然是添加了井水，不过这个事肯定不能告诉老头子。 在心里，他其实也不想看到安老白发人送黑发人，遗憾终生。 面对安爷疑惑的目光，他翻了个白眼，“师父，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告诉你，这一瓶酒，可是放了50年的人参，珍贵的很，要是其他人，我绝对不会拿出来。” 人参，在任何时代都是宝贝，尤其是在这个年代，野生人参几乎被清王朝时期挖的差不多了。 王小北也没有继续多说，走向练功的地方，留下安爷看着桌上的酒，陷入深深的沉思。 等收完功，已经差不多7点，王小北连忙说： “哎，师父，我去上学了，晚上不一定来，你老就别等我了，反正门钥匙我带着呢。” 语落，王小北便像一阵风似的匆忙离去。 “记得吃早饭。” 安爷望着他的背影，关切的喊了一声。 “知道了。” 王小北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推起自行车便转身离去。 等他身影消失，老头继续看着桌子上的酒，发起呆。 王小北出了门，骑着车朝学校方向而去，路上在街边的早餐摊顺手买了点吃的。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回了一趟大院。 正值上班的时候，王小北跟大院里的人纷纷打着招呼。 “咚咚咚……” 走到季珊的房门前，他轻轻敲了几下。 张美英正要出门，看到他，好奇问道：“小北，你在做什么？” “嗨，有点事。”王小北随口应付了一句。 眼见季珊打开门，他没等对方开口便自顾自地挤了进去。 张美英经过门口，一脸疑惑地往屋内瞄了一眼，最终还是摇摇头走开了。 “怎么了？”季珊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没事，喏，这个是药，到时候你一点点给你妈喝，记住哦，这药非常珍贵，千万保管好。”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将一个小瓶子塞到季珊手中。 之前给安老那瓶酒时，他才恍然大悟，与其给那点青霉素，还不如给瓶井水实在。 当然，没有给的太多。 “这……这个是什么药啊？”季珊一脸迷惑。 第477章 中午就要吃集体了 “这是用人参熬的，特别金贵，记得到时候悄悄给你妈喝下去，听见没？” “好……” 季珊茫然的点点头。 王小北看了看时间，说道：“好了，不多说了，我得赶去上学，第一天可不好迟到。你记得把东西收好咯。” 说着，简单告别后，王小北便匆匆离开了。 季珊盯着手中那瓶浅红的液体，心中泛起阵阵疑惑。 但转念一想，王小北说这是珍贵的药，绝对不会欺骗她，更何况他还特意强调了很珍贵。 于是，她赶紧小心地将瓶子收好，心里琢磨着，不管它有没有作用，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了。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离开了大院，前往学校。 一到校门口，就望见小西和小菊等着他。 “哥，这边。” 小西一见他的身影，便连忙摆手招呼。 等到王小北来到跟前，小西连忙道：“哥，包子，包子……” 见状，王小北咧嘴一笑，拿出两个油纸包，分给了小西和小菊：“行了，拿去吃吧，最好别让人看见了，如果被看到了，也别多说。” “哎，我知道啦。” 小西乐滋滋地接过包子，嘿嘿一笑，眼角余光还不忘瞟向小菊手中的油纸包，似乎在确认是不是跟自己的一样。 确认了之后，小西才开心的抓起一个肉包子，狠狠咬下一大口。 嘴里边吃边嘟囔：“妈整天就只会做那清汤寡水的米粥，喝完跟没喝似的，一泡尿就全没了。” 王小北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说说，哪家早上不是米汤？有几个早上能吃上干粮的？再这么瞎说，小心我揍你屁股。” 小西一听，立刻不吱声了，转而望向也在吃包子的小菊：“小妹，这3个大肉包子你能吃完吗？要不哥哥帮你吃一个？” 小菊瞅了瞅自己油纸包里剩下的两个大肉包，想了想，还是大方地递了一个过去。 “给你。” 接着，她抬头望向王小北，“哥，下次给我买俩包子就行了，三个太多了。” 王小北闻言，咧嘴一笑，“成，下次给你带俩。得了，进去吧，我也得进去了。” 此时的包子大得很，用的是纯正的全麦面粉，嚼起来满口生香，韧劲十足。 说着，他蹬上自行车，往学校里面走去。 等王小北走远，小西才压低声音抱怨：“你怎么这样啊，是不是傻，要三个包子，多的那个不正好我吃一个，我这都吃不饱。” 小菊一听，立刻理直气壮反驳：“饿了就跟哥说嘛，他又不是舍不得给你买。” 说着，瞅了瞅小西手里的四大肉包子，嘟囔道：“看看，四个大包子，你能吃完？不怕把自己给撑坏了。” 说完，她也转身离去。 小西见状，紧随其后，乐呵呵地说：“五个我都能吃的完，我慢慢吃，一会儿再吃不就成了。” 说着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学校。 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玩笑打闹，要不就是抓紧最后时刻赶寒假作业。 王小北把书包往桌上一扔，旁边雷飞扬和武俊山正看着连环画，不时发出笑声。 “嘿，小北，快来一块儿看。”武俊山看见王小北，就朝他招手喊道。 王小北笑着摆摆手说：“你们看吧。” 说完，他从书包里抽出一本读物看了起来 赵清莹就在王小北旁边。 见他手里的书，赵清莹顿时凑过来，好奇的问：“小北，你这看的什么书啊？” 话未落音，她已经伸手去抓。 王小北笑着，任凭她把书拿走。 “《新垦地》，洋书吗？” 赵清莹翻了一下，一脸好奇地问道。 “没错，洋书。” 王小北笑着把书拿回来，自顾自的看起来。 这玩意儿，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草”，而眼下，它却在高中生、大学生，乃至初中生之间风靡一时。 其开放的爱情观念，强烈的冲击着当代人的思维。 “有啥意思嘛，连个图都没有。” 赵清莹小声嘟囔着，却还是忍不住转头继续瞄上几眼。 “知道吗，咱学校拉了很多砖头过来，说是建初中，以后咱们直接升初中，不用跑去别的地方上中学啦。” 忽然，有人嘀咕的说。 王小北侧头看了一眼。 真的假的，学校要开初中部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免得毕业之后换地方，还得重新适应新老师新环境。 “钱老师来啦。” 没过多久，前排望风的喊了一声，大伙儿迅速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了早读课。 钱承福一到，先是在教室里来回溜达了一番，随后便坐到了讲台旁。 上午无非是一套广播体操，接着便是正常的课程。 数学课是一个邹老师，也就20出头，显然是中专毕业后直接来教小学的。 整个上午，王小北就在这样的心不在焉中度过。 中午，他骑上自行车，载着小西小菊放学回家，瞬间成为了校园里最耀眼的仔。 毕竟，在学生里，骑车上学可是独一份。 刚到大院门口，一眼就瞅见餐馆外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还挺热闹。 王小北细细一打量，这些面孔咋这么眼熟？ 不就是附近大院里的那些人吗？ 这是唱哪出！ 停好车，他进了大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程大妈一人坐在自家门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手里纳着鞋底。 “小北，回来啦。”程大妈眼尖，老远就打招呼。 “程大妈，在忙活呢？”王小北笑着回应。 “可不是嘛，天气好，正好纳两针。”程大妈把针在头皮上蹭了蹭，继续忙活。 “你赶紧去前头打饭吧，今天中午不做饭了。” 王小北一听，诧异道：“这么快就开始了？不是说还在商量吗？动作真够快的。” 第478章 两个馒头一勺子萝卜丝 程大妈语气重透着一丝不满：“不知道啊，也没人叫我过去帮工。” 王小北心知肚明，笑了笑。 程大妈没户口，那些街道上的活儿自然轮不到她。 简单寒暄后，他便转身回家取饭盒。 饭盒还是原来用过的，三人一溜烟往餐馆前头赶。 餐馆里头分了两块，里边是吃饭的，外边则是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个大盆，里面盛着一盆菜。 雷大妈几个熟面孔正在那里忙活。 “哟，小北来啦。快来快来，你爸已经给你们的粮票和菜票弄好了，俊山呢，咋不见人？” 说话的是后院拉煤师傅家的武婶，嗓门大，热情得很。 王小北带着小西小菊挤进去，笑着说：“婶儿，俊山他们还在后头呢，我们几个跑了一下，就先过来了。” 听完二人的对话，原本打算抱怨插队的人也不再吱声了。 感情一个院子的。 哎，谁让他们院子没有开饭馆呢。 再说，板儿爷家的赵婶此刻还在发吃的呢。 “婶儿，把我姐那份也一块儿给我吧。” 武婶乐呵呵地颔首，手一伸，从竹笸箩里拿出两个白馒头和两个玉米窝窝头。 “肚子叫了吧？快去找雷大妈打点菜。小西，过来，领你的饭。” 话音刚落，她朝小西招了招手。 王小北道了声谢，便往武婶那儿去了。 菜是炒萝卜丝。 “小北，来，给你的。还有你姐那份要一块吗？” “对，一块。” 雷大妈一听，用大勺子给他舀了满满的两大勺，显然比别人的一平勺要多。 端着饭菜，正巧看见王家和给别人送完菜走过来。 王家和说道：“你妈和你大哥大概在厂里和单位吃饭了，你们吃完记得洗饭盒啊。” “哦，我知道了。” “好，那我先去忙了。” 说完，王家和转身走入了厨房。 不单是胡同里的人忙，餐馆本身也忙得不可开交。 等到小西和小菊打好饭，刚一出屋，就见大院里的孩子们呼啦啦跟了上来，好不热闹。 个个手里都拿着饭盒。 王小北带着小西小菊回到家中。 “就这么点吃的，一会儿就得饿了。” 进门后，小西拧开了收音机，嘴里还嘟囔着。 王小北听完，笑了笑。 现在每人每天的定量不过1斤上下，分摊到三餐，中午那顿顶多四两出头，两馒头或是两个窝窝头。 当然，要是有荤腥和菜多一些，也还好。 可现在只有炒萝卜丝，清汤寡水的，而且只给一勺子。 这点东西，怕是刚走到学校门口就消化了。 毕竟，菜定量也只有半斤，要匀两顿吃，自然不可能多给。 他从橱子里端出一碗酱，摆在桌上，“有的吃就知足吧，想当初在乡下，哪吃的到这么多？少这么多话。” 说着，他拿起筷子，在馒头上抹了点酱，随即大口吃了起来。 以前家里买粮吃的时候，他总悄悄往里加了一些，王家和和张美英吃饭的时间基本不在一起，也就没有发现。 如今吃的是大锅饭，自然一下子就看出区别了 他心里明白，眼下粮食部门一定急得团团转，挖空心思节约用粮，只为让大伙儿能度过这青黄不接的时候。 这食堂，弄公社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约粮食。 小西嘴上念叨着，吃饭的速度却不慢。 王小北看了看，想到什么似的转身进屋拿了几个腌好的咸鸭蛋出来。 “来，吃这个。” 这些咸鸭蛋，是之前腌好后忘在空间里的。 “鸭蛋？” 小西眼睛登时一亮，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轻轻一磕剥开了。 “哎呀，油都流出来了。” 看着蛋黄里面流油，小西连忙把滴在手上的舔了个干净，又将鸭蛋黄拿出来夹进馒头里。 正吃着，王梅也回了家。 王梅一进门，书包往旁一撂，坐下来就开始吃：“哎呀，快饿瘪我了，今天怎么就吃食堂了，这速度可真快，哎，还有咸鸭蛋呢。” 王小北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快点吃吧。” 王梅一听这话，知道这咸鸭蛋是自王小北弄的，笑呵呵的吃了起来。 正说着，外头忽然热闹起来，武俊山的声音隐约传来。 不一会儿，武俊山、周小秀和小慧三人端着饭盒，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 王小北望着几人手中的饭盒，笑着问。 “我妈在前面帮忙呢，周婶和小霞姐估计在厂里解决了，我们就想着过来听听广播。” 武俊山笑眯眯地说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咸鸭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哎呀，你们还有鸭蛋呐。” 话虽这么说，他倒也没再多提。 坐下来后，武俊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没，后院的季天路那家子要搬家了。” 这话一出，王小北的动作微微一顿，“哎，搬家了？今天？” “不清楚具体哪天，反正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说是这两天的事。” 小菊见小慧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鸭蛋，犹豫片刻，挑了几块蛋白放到小慧碗里。 “你也尝尝看。” 周小慧抿抿嘴，偷偷瞄了小秀一眼，羞涩地道了声：“谢谢。” 小菊闻言，嘿嘿地乐了。 王梅当即也分了些给小秀。 至于武俊山嘛，她装作没看见。 王小北瞅着他，笑眯眯地递过半枚咸鸭蛋：“吃吧，就剩这点了，你大哥呢？” 武俊山兴高采烈地接过，嘴里连忙道谢，接着说：“不清楚哦，好像是吃完饭溜达去了。” 王小北听了，微微点头。 家中的大人们都在外面忙，院子里的孩子们自然而然地聚在一块儿。 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后院除了向媛，都跑这儿来了。 没多久，向媛也耐不住寂寞，乐颠颠地跑了过来，一边进门还一边乐呵呵地说：“我就猜到你们在这儿。” 第479章 街道食堂关门，粮荒要来了 王梅见状，立刻笑着朝她招招手。 正准备说话，对面屋的钱珊珊也蹦蹦跳跳地跑来。 这一下，房间里瞬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小西被吵得烦，连忙把收音机音量调到最大。 他可不敢抱怨，毕竟王小北早就警告过他，别人来家里玩不能乱说话。 院子里一共就三台收音机。 雷大爷家三孩子，赵高歌和赵清莹两兄妹，还有程大妈那边的三个娃，一时间倒也热热闹闹。 只有杜玉泉自己一人听着一台收音机，先前那份得意感早已经荡然无存。 他也学着把音量开到最大，嘀咕着：“哼，我一个人听更好。”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逝。 转眼间，下午差不多要上课了，一群人又嬉笑着出门往学校走去。 …… 季天路这家伙一搬走，大院里也恢复了平静。 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了，街道办弄的集体食堂也从刚开始的热闹，到现在没什么人了。 毕竟，先前就说过加入与退出，全凭个人自愿。 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家伙都感觉到一个问题。 吃的粮食少了。 那馒头和窝窝头，明显没有自己家弄出来的多，而且菜也少，全都是清汤寡水的玩意。 到了3月份中间，老天算是给了点面子，暖和了起来，虽说还冷，但好歹没有了霜冻。 这天中午，王小北拿着从学校食堂打回来的饭，俩窝窝头和一勺子白菜汤在吃着。 如今的窝窝头，早已经不是先前玉米面做的，取而代之的是细玉米碴子。 比乡下是细不少，可跟玉米面一比，还是有很大区别。 吃在嘴里，卡嗓子。 雷飞扬鼓着腮帮子，咬了一口硬邦邦的玉米碴窝窝头，一边喝口白菜汤送下去。 接着，他叹了口气，“连吃几天这玩意儿了，就不能换换？玉米面是都没有了还是咋的？” 赵清莹在一旁，费力地和窝窝头较劲，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接口道：“还玉米面？听我妈说市面上都不卖那玩意儿了。” “上头说，玉米皮有营养，扔了可惜。这都不知道？如今白面贵得吓人，每斤要两毛二了。” 王小北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几人的牢骚。 这有啥稀奇的？ 粮食紧了，就连谷皮一块磨碎充数呗。 至于白面，价格早从一毛八分跳到两毛二了，以往城里人基本不吃的灰面，如今成了饭桌上的常客。 说起来，灰面在过去可是乡下逢年过节才摆上桌的，城里人顶多图个新鲜尝几口。 城里平时最次也得是九五粉。 平日里大家嘴边常说的白面，其实是八五富强粉。 除了粮食短缺之外，如今副食品才是真真切切的大难题。 想当初，饼干，便宜糕点，各种副食小吃，很多都不用粮票就能买到。 现在呢，统统要粮票。 高档东西，还得另外给专门的票。 这股子饥荒，村里头从去年年底就出现了，城里却是这个月才算是正式开始。 “你们说咱们院子的餐馆前两天都关门了，学校咋还弄这个啊，我想回家吃饭。”雷飞扬在一旁低声嘟囔着。 一旁的武俊山闻言，嘴角一扯，“还想着回家吃呢，你这家伙，就是平时好吃的吃多了。” “我妈说了，我家的粮食顶多撑五天，往后要是买不到，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对了，听说前面林子里有棵老榆树，等放学了咱们赶紧去，摘点榆钱回家弄了吃。” 王小北附和地颔了颔首，心中暗自赞同，确实是以前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事实上，北平这边的情况还算好的，尽管粮食不容易买，但只要愿意起早贪黑地排队，总还能买到。 相比之下，听说华中那一带已经是一片哀嚎。 王家和听到人家在餐馆闲说闲话，那边的省会城市正面临粮荒，黑市上的米价飞涨，简直像是坐了火箭。 雷飞扬想了想，点头说：“好，放学后我们就过去，弄点榆树钱吃。” 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王小北心中暗自嘀咕。 等着看吧，过不了几天，可有的哭。 就在昨天，他从张美英那里听说，下个月的粮食定量还要调整，确切消息会在二十五号换粮票的时候公布。 每个人的粮食定量将减少3斤，只有学生除外。 鸡蛋的供应从每家1斤减到8两。 食用油则减到每人每月4两。 其他的定量同样都要减少，但这几项是最基本的必需品。 “王小北。” 正琢磨的时候，一旁响起清脆的女声。 王小北转头一望，是班上的文艺委员胡蕙兰。 一个留着短发、面庞圆润的女孩。 “有什么事吗？” 望着她，王小北疑惑地问道。 “你字写得那么好，这期黑板报就由你负责出吧，之前都是钱珊珊在弄。” 听了这话，王小北想了想，轻轻摆手：“出黑板报就算了，但如果需要写字的地方，你们留出来就好，我来弄。” 字好这件事，自然是藏不住的秘密。 胡蕙兰闻言，喜出望外地回到座位上，与钱珊珊窃窃私语起来。 吃过午饭，大伙儿把饭盒冲洗干净，就一窝蜂跑向操场，闹腾开来。 有的跳着橡皮筋，有的玩着掷石子，还有的在玩捉迷藏，更有几个拿着木制假枪，模仿着打仗的样子。 教室里，也是差不多。 有人趴在桌上午休，有人则写着作业，还有几个女孩子坐在一块玩着翻花绳游戏。 第480章下课后去摘榆树钱 角落处，还有人将捡来的树枝放在地上，玩着挑棍子游戏。 每当碰到了另外一根树枝，周围就是一片唏嘘。 王小北打量着这一切，嘴角不时勾勒出一抹笑意。 这些虽然看起来幼稚，却充满了欢乐。 当然，王小北是玩过这些游戏的。 他曾厚着脸皮，加入到欺负小孩子的行列。 但也就是偶尔那么一两次，权当是缅怀一下过去，欺负小朋友什么的太没有挑战性了。 下午，当上课铃声响起，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王小北。 一个月下来，历史、数学、自然等各科测试他全部都是满分。 大家都很好奇，王小北在下午的语文测试卷中考多少。 这时，钱承福走了进来，开始发试卷。 不出所料，王小北的卷子上写着一百。 他拿着卷子，脸色平静的走回到座位上。 对于钱承福的夸奖，心中波澜不惊。 倒是雷飞扬瞪大眼睛，惊讶的说：“小北，你竟然还是一百，你怎么考到的？钱老师的语文可从没给过谁满分呢。” 王小北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就那样考的呗。” 小学都不能考一百分，那简直是丢人。 对于语文拿满分这事儿，众人一脸惊诧，因为钱承福比较严格，就算别的题全做对了，作文也写的很好，但也会在上面扣个一分。 如今，算是打破了这个习惯，给出了第一个满分成绩。 雷飞扬拿着六十三分的试卷，听到王小北的话，不由低头苦笑，有些垂头丧气。 片刻后，似是想起什么，“这一回，年级第一肯定是你，咱们班长怕是要伤心咯。” 王小北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班长袁博达与学习委员钱珊珊两个人一直霸占着班上第一、第二，彼此间差距不是很大。 不过袁博达成绩好，却是有原因的。 他是跟着他爸转业迁到北平的，不同于别的人六岁最多八岁上小学，他十二岁才上小学，现在已经十六岁了。 不止他，班上也有不少人年龄比较大。 再就是，他还有一个资本家成份的大学生后妈，能够给他辅导学业。 不过袁博达他爹专业时级别并不高，如今过了七八年，也才是副科级。 当然，王小北这是小看了副科级别。 一般的厂子里面，副科级别可是副书记或者副厂长，很多人一辈子干下来也就是个副科级。 在王小北看来，这小学满分不值一提。 然而，在学生们中间却是引起了轰动。 下午课结束，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前脚刚跨出教室，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同学们便如潮水般冲了出去。 “小北，快点啊。” 雷飞扬一面把书塞进书包，一边朝他吆喝着。 王小北笑了笑，抓着斜跨书包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王小北，你先别走，今天轮到你值日了。” 只是刚要走出教室，钱珊珊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一听这话，王小北不由瞅了瞅墙上的值日表，醒悟过来，他眨了眨眼睛道：“今天我有事儿，你不是正弄黑板报吗？” “帮我打扫一下呗，明天吃完中午饭我把你们剩下的黑板报弄好。” 说着，他人已经一阵风似的溜了。 “你……” 钱珊珊喊了一声，见他已经跑远了，气得跺了跺脚。 来到楼下，小西和小菊早已经等着了。 “哥，咱快回去吧，肚子都饿死了……” 小西一见王小北就开始念叨。 王小北闻言笑了笑，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中午那一个窝窝头和馒头早消化完了。 他看向一旁的小菊，笑眯眯的问：“老五，你饿吗？” 小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用力地点头：“三哥，我也饿。” “行，那咱们走，咱们去摘点儿榆钱，晚上做榆钱饭吃。” 说完，他推起自行车向外行去，边走边从包里掏出两个面包，递了过去：“来，先垫垫肚子。” 小西一见面包，欢喜地接过。 二人静静地啃着面包，紧跟在他的身后。 手里的面包转眼间便吃完了。 望着二人那副回味的表情，王小北摇了摇头，“差不多就行了哈，雷大爷家一个月才舍得买一回面包。算算这个礼拜，你们已经吃了多少个了？” 可不能让两个小家伙吃太饱，不然家里的粗粮就吃不下去了。 这话一出，小西和小菊都是嘿嘿一笑。 走了不久，他们来到了一片小树林旁边，王小北朝里面看了看。 “走，进去吧，俊山跟飞扬他们正等着呢。” 小西二人一听这话，高兴的往里面跑去。 王小北锁好了车，随后也走入林中。 等他走进来，只见小西已经猴急地往树上爬起来。 那棵树并不算高，雷飞扬几人正借着附近断墙，摘着低处枝条上的榆钱。 王小北见状，也就随他去了。 在乡下，哪个孩子没爬过树呢？ 他只在树下守着，以防小西掉下来。 小慧上初中，平日里都是和武俊山一块上下学，自然而然也跟来了这里。 这时，她望着树上的小西道：“小菊，你哥真有本事，这么高的树也敢爬。” 小菊嘴角一扬，笑眯眯的说：“之前在村子里，四哥就喜欢爬树掏鸟窝。哥，你注意点，衣服扯破了，回去妈可要生气的。” 末了这句话，显然是冲着树上的小西喊的。 “放心，没事的。” 小西攀上了榆树的一根粗树枝，这才回了小菊一句。 然后开始摘起了榆钱，一边摘着，一边往书包里面装。 雷飞扬几人将矮枝上的榆钱摘完了，见小西爬上去了，于是喊了起来，“小西，给我们也弄点儿下来呀。” 第481章 柳树芽怎么能吃？季珊回来了！ “好，等着。” 听到这话，小西嘿嘿笑了笑，弄了一些树枝往下丢，树下的人连忙捡了起来 王小北也加入进来，弯腰捡起一根树枝，顺着枝条往下一撸，将榆钱全部弄了下来，然后装进书包。 不远处，小菊拉着一根柳枝，摘着那刚冒头的嫩绿柳叶。 “小菊，你怎么摘柳叶子呢？” 小慧在一旁好奇地问。 小菊一边摘着嫩芽，头也不抬地道：“吃呀。” “这能吃？”小慧一脸疑惑，顺手揪下一片嫩芽，好奇的放入嘴巴里。 “呸呸呸！” 小慧连忙吐了出来，“这么苦，怎么吃得下去？” 小菊听到这话笑出了声：“回去用开水焯一焯，再泡一泡就不苦了，可好吃了，每年开春的时候我们就这么吃。” “真的假的？” 小慧半信半疑，但很快也被勾起了兴趣，跟着摘了起来，“那咱们一起，我也弄点回去吃看看。” “好。” 小菊笑呵呵的，两个小家伙合力摘着嫩柳芽。 时不时地，小菊还会喊王小北过来帮忙将高处的柳枝拉下来。 大伙儿都在忙，王小北也是时不时的弄一点。 等到众人衣服兜里都塞满了，这才高兴的准备回家去。 “喂，你们在做什么，这个地方可是我们先找到的。” 就在这时，五个半大的少年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领头的那个边跑边大声喊着。 领头少年一到近前，眼见大家身上装满了榆树钱，立刻沉下脸，厉声道：“武俊山，把东西交出来，这林子是我们先发现的。” 武俊山自然认得这群人，为首的正是隔壁大院的郭楠。 “郭楠，这树长你家院子里了？还说什么你先发现的？有本事自己来摘啊。” 郭楠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们先前就看到这树了，不过是来晚了些，你们现在把东西都摘了，我们怎么办？你必须分给我们些才行。”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暗自发笑。 这些话虽不合理，但在孩子们的世界里，却是很正常的。 想当年在乡下，为了谁先看到的果子被另一个人摘了，甚至能够打起来。 “你神经病吧，咱们走。” 雷飞扬忍不住骂了一句，说着带着大家准备离开。 “不行，必须分我们，你把我们的榆树钱抢走了。” 说着便要上前抢。 见此情景，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这边总共六个人，四个大孩子加上两个小不点，而对面则是五个人。 “滚开，敢动一下试试。” 王小北见状，厉声呵道。 “你谁啊，有什么资格……” 郭楠见状瞪了王小北一眼，只是话说到一半就被旁边的人拉住衣袖，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郭楠神色一滞，有些难看。 他没有再看王小北，转而对武俊山说：“这树是我们的，以后你们不准来！走，我们上树摘榆钱。” 说着，他便带着自己的人走进了林子。 其他人面面相觑，满是诧异。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大概是因为滑冰场那事儿被人看见了。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能让那些人这么忌惮的。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对身边的几人说道：“好了，摘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吧。” 听到这话，几人点点头，往回家走。 路上，武俊山笑眯眯地说：“他们爬不上树，以后树顶的榆钱还是咱们的，小西，下次你教大伙儿爬树。” 小西闻言，得意地咧嘴笑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大院，门口餐馆的热闹景象已经不如从前。 现在餐馆每天定量供应，不再像以往那样敞开了买到粮食。 走进大院，众人都是高兴的各自回了家。 王小北一眼看见在院子中晾衣裳的季珊，不禁乐了：“哎哟，季珊，你这是唱哪出啊？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自从上次之后，季珊整整一个月没出现，今天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更让人惊奇的是，她原本白皙的小脸蛋，如今变得又黑又糙，还隐约透着点儿高原红。 季珊见到他，脸上闪过一抹羞赧，抿嘴笑道：“那边风大，给吹的。” 说完，像是想起了啥，连忙补充：“对啦，你等我晾完这些，得把上次买药的钱还你。” 她手脚麻利地把衣物一件件挂好，王小北则点头进了屋。 屋子里，几人围在桌旁，王梅正挑着榆树钱，一旁还搁着揉了一半的玉米面。 “我书包里也有。” 王小北笑着从书包里倾倒出一堆榆钱。 王梅眼前一亮，喜上眉梢：“唉呀，这么多，能吃好几顿了。小西、小菊，你俩别出去玩了，帮我摘榆钱，晚上给你们做榆钱饭吃。” “好。” 两个小家伙一听欢呼起来，忙不迭地挑起榆钱来，把叶子和枝条剔除出去。 王小北听到这话，便放下书包，出了屋子。 走出院子，却发现季珊不见了，他便直接往她家去了。 推门走进去，正看见季珊数着钱。 见到他，季珊立刻递过来，说：“之前忘了给，每瓶药7毛4，总共是7块4毛，你看一下，真是太感谢你了。” 王小北没有推辞，把钱接过来，笑道：“没事，那边事情处理得咋样了？你妈的身体好了吗？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呀？” 季珊闻言，神情有些激动：“你不知道，这次去可真是好险，我差点儿就要再也看不到我妈。” “哎，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季珊一听这话，便徐徐道来。 原来季珊母亲不慎受伤，感染严重。 季珊带着药匆匆赶去，谁料她妈竟对青霉素过敏，压根不敢用。 最后还是没办法，一咬牙试用了，哪知道马上全身冒出红斑，差点就过去了。 第482章 礼物，军大衣 幸好，她妈命大，挺过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医生说什么也不再给她妈用青霉素了。 就这样，季珊她妈在生死线上拖了一个礼拜，大家都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季珊这才想起王小北给自己的药水。 起初偷偷给母亲喂了些许，未曾想竟然真的一天天好转起来。 只是药效有些缓慢，这段时日里，季珊寸步不离，日夜守护在母亲身旁。 王小北静静地听完，轻轻颔首，“人挽救回来了就好，那边的环境怎样？你妈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后世他也没有去过西北边疆，对这里充满好奇。 季珊想了想，缓缓道：“哎，那边的日子真的太苦了，你根本想象不到那里的风，像刀子割，我下火车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被吹得站不稳。” “你看我的脸上，就是被风吹成这样的。” 她倾诉着，继续说道：“刚到那边的时候，那儿还下着雪呢，我在车站一直等了两天才搭上了车。” “到了地方，到处都是雪，根本不敢出去，所以我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生活环境很差，盖的毛毯子，一股子味道。” 说到这，季珊轻叹一口气，转而笑道：“不过，胡叔叔对我妈倒是非常好，如今已经是一家四口，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活的实在。”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叹一声。 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在那里过苦日子呢？ 更何况，还生了两个孩子，也不告诉她。 季珊心里怕是不好受！ “对了，差点忘了，胡叔叔让我给你带了样东西。” 说着，季珊走向里屋。 不多时，手里多了一件米黄色的军大衣走出来。 “这……” 望着面前的东西，王小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军大衣是薄款的，内衬有一层羊毛胆，虽不是全新，却也保养得近乎九成新。 季珊把衣服递给王小北，笑着说：“我带去的青霉素只用了一瓶，其余的都留给那边的人了。” “你不知道，在那边，药品比什么东西都贵，尤其是盘尼西林这样的救命良药，跟金子一样。胡叔叔为了感谢你送的药救了我妈，这是他们的心意，你收下吧。” 王小北看着手中的军大衣，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道：“算了，这衣服你自己留着吧，这太贵重了。” 在北平，皮草制品一直都有的卖，从最普通的兔皮，到水貂皮，应有尽有。 身处北方，这些保暖的东西很畅销，而价格自然不菲。 即便是最便宜的硝制兔皮，每张也要3块，做一件衣服需要不少张皮子，价格很贵。 至于羊绒这些，就更加贵了。 暂且不论羊毛胆，单是这件军大衣也十分珍贵，即便在军中，也不是想领便能轻易领到的。 季珊没有接，笑眯眯地说：“你就拿着吧，你给的青霉素虽然不是很贵，但基本上买不到。” “再说，这衣服你觉得我能穿得下吗？快，你试试看。” 说着，她就作势要去扒拉王小北的衣服。 “嘿，你之前还说我是流氓，现在怎么反过来动手动脚的呀。” 王小北见状，边笑边躲，半开玩笑地抗议道。 季珊闻言，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少废话，让我看看合不合适，说不定会大。” 王小北琢磨片刻，还是脱下了自己的棉袄，套上了那件外套。 “大太多了。” 军大衣一上身，直接垂到了脚踝，可不得不说，确实暖和。 季珊帮他整理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没事，你还在长身体呢。我妈说了，这是羊羔绒的，很保暖。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暖和？” 王小北点着头：“确实暖和，那我就不客气了，代我好好感谢他们。” “跟我还客气什么，东西再好也没有人命重要。来，赶紧脱下来吧，别着凉了。这大衣里的内胆可以拆，到时候单拿出去晒晒。” 说完，她便把棉袄递回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棉袄，重新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穿戴整齐后，他郑重地说道：“那药的事儿，记住了，别跟其他人提起，听见没？” 季珊认真地颔了颔首：“嗯，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王小北听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两句，他便离开了房间。 “咦，小北，你这军大衣是从哪儿弄来的？” 刚迈进门，大姐王梅就看到了王小北手上拿的那件军大衣，好奇的问起来。 “这是季珊送的，我帮她一个小忙，她就送给我了。”王小北淡淡的回答。 王梅一听，有些狐疑。 她到水盆旁洗了洗手，再往围裙上随意一抹，这才接过军大衣看了起来。 她有些惊讶的说：“哎，这里面还有羊毛胆呢！季珊怎么会送你这么好的东西？” “这可不便宜啊。你到底帮了她多大的忙，她竟然送这么贵的军大衣给你？” 王小北摆摆手，笑着说：“也没啥大事，就是季珊她妈在大西北那边碰上了点麻烦，买不到回那边的车票，我正好认识个人，帮她弄到了。” “上次我跟小西不是救了个大爷嘛，那大爷是火车站的领导……” 简单几句话，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王梅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这样，不过这礼物可真是贵重啊。” 这时，一旁的小西已经等不及了，眼巴巴地嚷着：“让我也穿穿试试。” 在那个尊崇军人的年代，拥有一件军大衣，绝对是件时髦也非常稀罕的事。 王小北看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穿什么穿，你一边凉快去吧。” 小西听到这话只能哼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去挑榆钱去了。 第483章 响应号召，希望王家和回乡下 王梅回到桌子旁，一边弄着窝窝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 “小北，明天休息不用上学，院里几个人打算去附近挖点野菜，你要不要一块去啊？” 虽然天气回暖了，但地里还是什么都种不了，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有外省偶尔运来几车萝卜，饭桌上几乎没有菜吃了。 大白菜是早就没有了，能吃的只有榨菜，要不就是大酱。 于是，挖野菜成了孩子们做的事。 王小北想了想，缓缓开口：“我明天还有别的事情呢，就先不一起去了，到时候看情况，你们别往芦苇荡那边走，这会儿解冻了，那里跟小沼泽似的，危险得很。” 冰封的时候，芦苇荡倒是没太大问题，可现在冰面融化，那里便成了泥潭，危险的很。 其实，明天王小北是计划去看一下王家富。 对方忙碌了一个月，即将出国，作为侄子，怎么也得送一程不是。 王家富迟迟没有走，一是办理那些手续麻烦。 二来，也是因为之前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打听那批宝藏和黄金的下落。 就这样离开，他当然不甘心。 见王梅在忙，王小北转身就打算回房间。 他刚起身，王梅忽地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他：“对了，小北，有你一封信，是潘老师的，我放在抽屉里了。” 闻言，王小北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潘嘉平？ 他怎会知道自己住在大院这里？ 走到香案旁，拉开平时用以存放信件的小抽屉，就看到了一封信。 拆开信封，是一张信纸以及一些钱和几张票。 看着东西，王小北心头掠过一丝疑惑，随后展开信纸。 看完之后，他嘴角泛起笑意，将东西全部收好。 原来，是年前的时候潘嘉平没有买到粮食，王小北就送了一些粮食和肉。 现在是写信来感谢的，同时还把粮食钱和票送了过来。 不过，肉票是没有的，所以潘嘉平多给了一些钱。 这事情整的。 本来王小北送粮食和肉，压根没想过要钱，谁知道潘嘉平竟然去村里打听到了他现在住的地方，把钱和票给寄过来了。 “咦，里面怎么是粮票跟钱？”王梅一脸诧异。 “潘老师送给我的。” 说着，王小北将粮票和钱递给王梅，叮嘱道：“姐，你拿着，自己早上去早点铺悄悄买点吃的，别让妈瞅见了，否则被她没收了，我可不管哦。” 王梅急忙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欢欢喜喜地接过，脸上绽放出笑容。 “潘老师干嘛给你钱和票啊？”王梅好奇不已。 “你哪来这么多的问题，还要不要了，不要我收回啦。” “要，干嘛不要。” 王梅连忙收好钱和粮票，笑眯眯地继续忙活起来。 正当王小北准备回房的时候，门帘一挑，王家和走进屋子，紧跟其后的是居委会的胡主任。 “胡主任，快进来说吧。” 胡主任穿着劳动布棉衣，体态微胖，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 “这是要做饭啊？哎，这还有榆钱呢，好东西啊，以前闹饥荒的时候可是能救命的。”胡主任环视着忙碌的屋子，笑道。 王梅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王家和热情的说道：“胡主任，你坐，有什么事您直接说把，我那边还忙着，马上还得过去。” 胡主任一听，顺势坐了下来，目光打量着。 王小北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事。 看来，这第一批的精简潮来了。 只见胡主任先是一声叹息，随后缓缓道：“家和同志，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今天街道办开了会，根据劳动部和计委的最新生产规划，拟在全国范围内削减职工五百万零九千人。” “重点针对的是自五八年一月以后，从农村进城的临时工、合同工，以及那些多余的学徒。” 闻言，王家和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只静静听着。 胡主任见他神色，脸上也现出几分不忍，“咱们北平自然也不例外，分配到了不少名额。” “你家三口都是学徒，眼下国家正值困难的时候，希望你们家能有人站出来，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做个表率。” 说到这里，胡主任试图缓解气氛，“我不是说要你们全家都回去，但三个人都是学徒，怎么也得考虑让一两个回去吧？” “我向你们保证，将来城里有招工计划，一定会优先考虑那些曾经为城市做出过贡献的人。” 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纷纷停下手头的事，空气似乎凝固了。 小菊眨巴着大眼睛，转向王梅，“大姐，我们是不是又要回乡下去了呀？” 王梅闻言，眉头一蹙，瞪了小菊一眼：“大人讲话，小孩子别插嘴。” “好吧。”小菊嘟着嘴，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不敢再言语了。 王小北在一旁听到这话，心里明白王家和这是慌了。 如今可不是后世那些年，动不动就“你炒我鱿鱼，我就法庭见”。 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心目中，赶上好政策能进城当工人，是莫大的荣耀；而情况一旦有变，回到原本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 除了一小撮人可能会闹腾一番，绝大多数人心中纵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接受现实，因为一句“响应国家号召”就足以让他们低头。 况且，真要不回去，上面的手段也简单得很，注销了你在城里的定量，饿肚子了，你自然会乖乖回家。 只不过，现在的局势还没有那么严峻。 王家和没吱声，只是沉着脸，默默掏出一支烟点上，吞云吐雾。 胡主任见状，开口道：“家和同志，你们再商量商量，看谁愿意回乡下，我先去别家转转。” 说着，不等回答便起身离开。 屋内的几人，全都没有说话。 王小北望着王家和那副愁眉苦脸抽烟的样子，笑呵呵地说：“好了，爸，你忙你的去吧，前面还一堆事儿呢。这事儿我来想办法解决。” 王家和闻言，眉头拧成了疙瘩：“你解决？你怎么解决？还是让我想想法子吧。” 第484章 那肯定是举报信啊 听王家和这么一说，王小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转身回了房间。 进了屋，他取出一沓信纸，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提笔。 思考良久，最终只简短地写下几行字。 其实从得知王家富一家即将出国的消息起，他就已经开始琢磨办法了。 但总觉得怎么处理都不太好。 最后，他决定说出孙殿英宝藏及那八万两黄金军费的事，将矛头指向王家富。 这么做问题不是很严重，却也足以让王家富留在国内，过上这好日子。 毕竟，黄金和宝藏，虽然够不上那个高度，却也足够让王家富的如意算盘落空，老老实实的留下来。 写完了之后，装进信封，收入空间。 紧接着，又拿出一叠厚厚的信纸。 这是他想的一些港岛那边的计划，打算寄给魏妙颜。 都是些以钱生钱的办法。 写完之后，看了看没什么问题，王小北才离开房间。 出来之后，王家和已经去餐馆了，地上留着不少烟头。 “我出去一趟。” 王小北简单说了一声，便匆匆出门。 王梅等人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没有多问。 骑着自行车，王小北一路风驰电掣，往西单而去。 来到任建中所在派出所这边，王小北压低帽子，戴上口罩，靠近保卫科。 敲了敲窗户，他以一口川话道：“请把这个交给任所长。” 也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离去。 “同志……” 保卫人员反应过来，连忙追出来，却只见王小北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保卫科人员一脸疑惑地回来。 他想了想，转头对身旁的年轻人说：“小武，你先登记下，我这就给任所长送过去。” 小武闻言，连连颔首，拿起纸笔记录下来。 而任建中拿到信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阵诧异。 拆开信封，看完内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什么人送来的？”他向拿信过来的人问。 “不知道，对方放下东西就走了。” “看清长相了吗？” “没，遮得很严实，只知道是个男性，口音听起来像是巴蜀或黔省一带的。” 任建中想了想后，猛地起身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所长那里一趟。” 对方也不多说，转身即去。 等那人离开后，任建中想了一下，走到档案柜旁边，从里面抽出一份案卷。 琢磨了一下，带着资料离开了办公室。 另一边，王小北并没有关注后续进展的情况，明天他就能知道了，要不然晚上再过去看看。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柯秋露家。 敲了敲门。 “小北，是你呀，快进来。” 柯秋露见是他，一脸高兴。 “秋露，你陪我去趟邮局吧，我有封信要寄，我和阿姨提过这事，她这会儿应该还没下班吧，要不你来帮我弄一下？” 柯秋露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寄去港岛的信啊。行，我和你一起去吧。” 说完，她给院子上了锁。 于是，王小北骑上车，载着柯秋露前往邮局。 虽然王小北已经有港岛的合法身份证明，但他并不想轻易展示出来，大院那边也能收信。 毕竟，在这个时代，跨国通信很普遍，尤其是在北平、沪市、羊城这样的大城市，每天都有大量信件往返国内外。 可一想到隔几天邮递员就喊有国外来信时引来的注意，王小北决定还是算了。 借用陆茵的身份最为合适。 她们一家的背景本来就比较特殊，而且经常有书信往来，也只有借她们家的名义最合适不过了。 而以后，王小北有信心保证两人在那几年混乱的时候不出事。 路上，柯秋露好奇的问道：“小北，你在港岛还有亲戚吗？” “之前不是说过嘛，我在港岛有个朋友，正打算给她寄信呢。” 柯秋露听了，轻轻点了下头，“那你啥要我们帮忙寄信呢？该不会是偷偷摸摸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王小北一听，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可真会想。” 柯秋露坐在后面，边梳着辫子边咯咯笑着，“我就随口一说，你真要干了坏事也没关系，我保证替你守口如瓶，谁都不告诉。” 王小北故意逗她，“哎呀，你可别乱说话哦。万一我真被抓住了，我就供出是你指使的。” 柯秋露嘟起小嘴，不满地哼了一声，“我说了替你保密，你倒好，还想出卖我，真是个叛徒。” 两人一路笑闹着，向邮局而去。 抵达目的地后，王小北并没有一块进去，而是把信递给柯秋露，说：“拿好，地址我都写好了，你买张邮票贴上就行。” 他还顺便递给柯秋露一块钱。 国外的信6毛钱一封，超重每十克加两分，这点钱应该够用了。 “王凌？魏妙颜？这名字听起来是个女生吧？” 柯秋露瞅了瞅信封上的字迹，疑惑地问道。 王凌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那是王小北对外的化名，而魏妙颜，显然一听就是女孩儿的名字嘛。 王小北确认道：“嗯，是女的。” “哦……这样啊，那我帮你寄了。” 柯秋露微微点头，拿着信走入了邮政局。 站在里面等待的空档，柯秋露莫名感到胸口一阵憋闷，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心情突然就阴郁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花了8毛钱买了邮票，将信顺利寄出。 刚走出邮政局，就看见王小北在门口等着，他连忙问：“成了吗？信寄出去了吗？” 柯秋露颔了颔首，“弄好了，咱们回去吧。” 王小北轻轻点头，留意到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不禁疑惑地问：“怎么了你这是？” 难道是寄信时出了岔子？ 柯秋露歪歪脑袋，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哦，没什么。” “真没什么？” “真的嘞。” 见状，王小北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行吧，走，我送你回家。” 第485章 胡修文要转业，组建国营农场 柯秋露应声点头，随即便跟着坐上车。 此刻街道上都是上下班的人潮，熙熙攘攘。 回到院子，正巧遇见陆茵在门前开门。 “阿姨。” “小北？秋露，你们俩跑哪儿去了？” 陆茵刚推开门，听到这话转过头来。 王小北停好车，满脸笑容地说：“没什么，就是寄个信，耽误了会儿。” “哦，快进来坐吧。” 陆茵一听，笑着推开大门，热情邀请他进屋。 “阿姨，我就不进去了。差点忘了，这个给你，是药，好久没给你送了。” 王小北从袋子里掏出盐水瓶子，递给了陆茵。 接着关切地问：“阿姨，你这些日子身体咋样？” 这井水喝了小半年，也不知病根是不是彻底拔除了。 陆茵接过瓶子，笑眯眯地回答：“好多了，上次去医院复查，医生都说看不出什么问题了，应该是好了，就是得定期复查观察就行了。” 王小北听后，颔了颔首：“那就好，这药你先接着用。” 忽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向她问：“阿姨，家里粮食还有吗？现在100块能买多少粮食回来？” 侨汇券附带的粮票一直都有波动。 陆茵闻言，眉眼一弯，疑惑问道：“干嘛突然问这个？你们家粮食不够吗？我家里白面还有剩的，我拿点给你。” “你误会了，我只是问问。” “这样啊，家里还有些粮食，现在啊，一百块侨汇券只能兑换十二斤粮食了，比以前少了不少。” “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往后也没有侨汇券了。” 王小北望着陆茵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没有多说，只轻轻颔首。 “我知道了，阿姨，以后要是有来自港岛的信件，麻烦你转交给师父，我到时候过去拿。” “好，我记下了，有信我一定给安爷送过去。” 王小北闻言，微微颔首：“那就这样，阿姨，我先走了，秋露，再见啦。” 说完，他简单告别，转身离去。 陆茵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这才转向身旁沉默的女儿，心中涌起一阵疑惑。 “怎么了？小北惹你不高兴了？” 自家女儿的心思，哪能瞒得过母亲？ 一眼便察觉了几分。 以往王小北离开时，柯秋露总是欢欢喜喜地挥手告别，今天却异常沉默。 柯秋露有些茫然的摇头：“没有啊，我干嘛生他气？” “那又是怎么了，学校里受委屈了？告诉妈妈。” 陆茵对女儿的心理状态格外关心。 母女俩相依为命，丈夫又下落不明。 “真的没什么，妈，我好着呢，你别担心。” 柯秋露一脸莫名其妙，随即转身进了屋内。 陆茵望着女儿那难以捉摸的表情，满心奇怪，推着车回到院子里。 回家后，她仍是不死心，连连追问，可任凭怎么问，柯秋露也只是笑笑，说没事。 不过，很快她就引导柯秋露说起今天去做了什么。 最终，让她惊奇地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因为王小北给一个港岛女孩写信，而暗暗生出了几分醋意。 她一时间，纠结起来 本打算引导一番，可转念一想，终究还是选择了没说话。 毕竟在她眼中，孩子年纪还小，连情感的萌芽都算不上，这一切不过是成长路上的小插曲罢了。 王小北离开之后，本来不打算去看安爷，却在经过门前时被一辆车吸引了目光，好奇的停了下来。 琢磨了一下后，他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一进门，迎面便是堂屋里端坐的胡修文与安爷二人，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尤其胡修文，一身军装更添了几分肃穆庄严。 “师父，师兄，你俩都在啊。” 王小北走过去，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二人听到这话，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胡修文看着王小北，直接道：“小北，往后师父就靠你多照顾了，我以后估计没啥时间过来了。” “哎？这是什么情况？要回东北去了吗？” 王小北心里疑惑，他记得胡修文是东北那边过来的。 胡修文轻轻颔首：“是的，回东北，不过这次回去是为了转业。” “转业？那在北平转业岂不是更好吗？” 他知道胡修文有个位高权重的上司，作为警卫员，转业在北平应该不是问题啊。 胡修文闻言，苦笑中带着无奈：“我何尝不想呢，但转业之后，我们的目的地是北大荒。” “是参加生产建设兵团吗？”王小北诧异地问。 胡修文反倒是被他的反应惊讶了一下：“你知道生产建设兵团？” 随即他摆了摆手，“不是的，是去农垦总局。我们要到北大荒地区投身农业生产，那里目前还没有组建生产建设兵团。” “原来如此。” 王小北恍然大悟地颔了颔首，好奇心驱使下又追问：“那你去那边做什么？不会是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吧？” 胡修文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哪有那么轻松，是要去开发国营农场。我暂时被指派组建一个营级规模的农场。” 这话一出，王小北不禁皱眉：“这不太对劲吧？凭你的职位……不应该啊，怎么还降了半级？” 胡修文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我们这是转业，按规定都得降半级，但只是暂时的。” 王小北闻言，虽不明就里，但也只好点点头表示理解。 北大荒，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得找个时间翻翻报纸，了解一下情况。 想到这里，王小北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上火车，这次来是特地跟师父辞行的。” 说着，胡修文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了端坐上首的安爷。 安爷注视着胡修文，眼神里带着几分沉思，良久，方才微微颔首：“去吧，小子，好好干一场。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终身大事可得上上心。” “难不成你想孤单一辈子？小琬的事早已经过了多少年，小忠都已经长大成人。” 胡修文闻言，脸上闪过一抹黯然，最终还是坚定地颔了颔首：“师父，我知道了。”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王小北：“老九，这次我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师父这里，就劳你多费心了。” 第486章 任健中行动，来抓王家富了？ 王小北坐在那里，爽快地一点头，拍着胸口道：“放心吧，师兄，有我在这儿，保准你下次回来时，师父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 这话一出，胡修文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而一旁的安爷则是额头一黑，显然对这没大没小的话颇感无奈。 胡修文看看王小北，又望向并没有真的生气的师父，心底暗暗感慨，师父这是孤单太久了吧。 接着，他忽然起身，走到安老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下：“师父，请原谅弟子不能陪伴在您老左右。” 紧接着，他郑重其事地连磕三个头，每一个都响亮有力。 安老摆摆手，“起来吧，去忙你的。这么多年，我不也这么过来了？去吧，不用担心我。” 胡修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眼眶微湿。 一旁的王小北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在这个年头，一日为师，真可谓终生为父，这里的“师父”，承载的远远超过一个称呼那么简单。 “师父，那我先走了，到了新地方安顿下来，我一定给你写信报平安。” 胡修文向安爷行了个礼，转而对王小北道：“老九，师父就拜托你照顾了。” 王小北没有言语，只以一个坚定的点头作为回答。 见状，胡修文简单告别后，戴上帽子，毅然走出了堂屋。 人影渐远，安爷这才把目光转向王小北，略带好奇地问道：“今天你怎么过来了？” “哎，看见门外有车，估摸着是师兄来了，我就顺脚进来瞅瞅。” 说着，他起身一笑，道：“得了，没别的事儿，我也撤了哈。” 安爷见此，心念一动，轻声对他言：“小北，谢谢你。” 王小北闻言，一时愕然。 反应慢了半拍，心想，老爷子怎突然这么客气了？ 随即恍然大悟：“师父，刘童的师父没事了吧？” 安爷微微颔首。 “嗯，性命算是保住了。” 王小北细细品味这话，旋即咧嘴一笑，“那就好，师父，我先撤了啊。” 说完，他呵呵一笑，打了个招呼便离去。 出门后，王小北骑上车，骑车回家。 途经小路，心里面一动，又拐去了王家富家。 屋子里，王家富一家正在吃饭，气氛很好。 对丈夫先前把事情瞒着自己跟女儿，周翠兰心中虽有微词，但现在已经知道了，她也释怀不少。 她乐呵呵地问：“当家的，你是说这事是舅舅安排的？怎么这会儿才走呢？” 王家富夹了粒花生米，抿口小酒，笑道：“这事儿，咱自家人知道就成了，外头可别乱嚼舌根。” “至于为什么现在动身，是舅舅那边的安排，我打听过了，后天咱们的手续就能下来。机票我都订好了，直飞羊城，再转港岛去。” “哎哟喂，飞机那东西安不安全啊？万一从天上掉下来可咋整？我可从来都没有试过坐飞机呢，那都是大领导才有资格坐。” “咱平民百姓也配享受这待遇？” 周翠兰乐得合不拢嘴，满眼憧憬着坐上飞机的情景。 王家富嘴角挂着笑道：“你没坐过，我们又啥时候坐过？” 坐飞机，曾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竟然成真，只是这飞机票实在太贵了。 一家子五口人的机票，总共要600多块钱，每个人就得130块。 按他们几个当下学徒工的工资，四个人不吃不喝攒上一年多才行。 但一想到那几根金条，还有出国后的美好生活，王家富的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蜜又期待。 他曾听父亲绘声绘色描述过洋人那边的日子，简直就是大清朝皇帝的享受啊。 “那个…当家的，咱妈……她不去吗？” 周翠兰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这话一出，王家富心头涌上一股烦躁。 父亲的安排里，显然没把母亲考虑进去。 面对家人投来的问目光，他轻轻摆了摆手：“这事是舅舅张罗的，等我到了那边，再打听打听情况吧。” 周翠兰闻言，撇了撇嘴，暗自责怪自己多事。 婆婆一向厉害，谁愿意跟她在一块啊？ 王小武一边扒拉着饭，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今天，工会那帮人还来找我，让我回乡下呢。哼，小爷我不伺候他们了。” 周翠兰也跟着笑了两声：“你早不说清楚，害得我还操心，生怕真要卷铺盖回老家呢。” 王家富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嗯，这不过是暂时先稳住他们，免得节外生枝。” “现在不用担心了，过两天我们就动身离开，那时他们哪儿还管得了我们。” …… 任建中自会议室走出来，一边走向楼梯，一边向身边人道。 “老武，我和老赵先走一步，回头你这立刻打电话给机场安保科，确认他们是不是确实办理了出境手续。” “另外，明天查一查他们单位的登记记录，津沽那趟行程，真假也得核实一下。” 一旁的中年工安听到这话，微微颔首，应声道：“好了，我马上去办。” 任建中点点头，又转向另一人说：“杜浚，集合人手，去阳通胡同。” “收到。” 一声令下，众人即刻分头行动。 …… 王小北静静地听着王家富一家人在那说着说，心里面却泛起了嘀咕。 自己的信已经送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迟迟不见动静呢？ 难道自己写的那些事没引起重视？ 正琢磨的时候，忽然看到任建中带着人从院子外走进来，朝王家和家里走过去。 看着派出所的人出现，大院里也热闹起来。 “这是唱哪出啊？” “似乎是去后院王家富家的。” “发生了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他们家成天大鱼大肉的，绝对有大问题，听说上次他还把自己的亲舅舅给举报了呢。” “算了，都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背后说人是非不好，万一传到人家耳朵里不太好！” 院子里议论声四起。 其中不乏夹带着几分酸溜溜的意味，平日里王家富一家大吃大喝，心里难免嫉妒。 第487章 挖出大黄鱼，王家富去交代问题 “咚咚咚，王家富同志，你在家吗？” 门外敲门的声音响起。 王家富听到这话一皱眉，这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像是大院里的人。 他特地闩上门，就是为了和家里人好好说话。 没有想那么多，王家富让女儿去开门。 可这一开门，立刻让他瞠目结舌。 任建中目光掠过饭桌，只见桌上有鸡蛋有肉，连花生米也摆了一碟，可谓丰盛的很。 王家富自然认得这位不速之客，连忙整理情绪，起身招呼：“哎呀，任所长，怎么劳你过来一趟，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协助吗？” 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可不明就里，只好勉强堆笑，故作镇定地问。 任建中面无波澜，只轻轻一点头：“是这样的，有件事情需要你跟我们到所里协助调查，望你配合。” “这……请问，工安同志，究竟是什么事，我们可都是好人啊。” 王家富心中涌上不安，语气中带着几分怯意，试探性地问道。 任建中语气肯定的说：“这个我知道，我们只是按程序调查。组织的原则是，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错怪一个好人。事情查明白了，自然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 王家富浅浅点头，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行，我愿意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翠兰，你就留在家照顾孩子们，别担心。” “任同志不是说了吗，绝不会冤枉好人。真要有啥问题，我绝对不藏着掖着，要是我没问题，任同志自然也不会冤枉我。” 心底却暗暗懊恼，不该提前向几人透露父亲的事，原想着或许能避免调查，可家里这情形，稍微施加压力恐怕就兜不住了。 周翠兰看着这一幕，心头不由得一阵焦急与慌张，话到嘴边却只有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你……我……” 任建中目光敏锐，察觉到了周翠兰的紧张以及王小武几人躲闪的眼神，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 这是他多年以来积累的经验。 想了一下后，任建中转头对其他人道：“杜浚，你先带人搜查一遍屋子。” 如果真有问题，屋子里或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这番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湖心，众人面色皆是一紧。 而王家富的脸色更是瞬间阴沉，心中暗叫不妙。 他曾将金条埋了起来，但为了买票又不得不将它挖出来，新翻动的土壤与周围显然不一样，即便只剩一根在原处，其余的已经转移，但这不一样的地方肯定能看得出。 杜浚听到这话，带着人开始在屋里仔细的搜索起来。 门外，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议论声四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搜索的十分缓慢。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杜浚过来道：“所长，其他地方倒是没啥特别发现，不过……面缸下面有块地方的土明显是新的，似乎有点问题。” 一听这话，任建中瞅了瞅面色如土的王家富，转而道：“去借把铁锨，咱们挖挖看。” “是，所长。” 杜浚答应了一声，不大会儿工夫，就带着一把铁锨重新回到屋子。 这时，王小北在空间里暗自嘀咕，他可没在信上提过王家富藏金子的事。 他知道这家伙一定会把金子埋在地下。 “队长，找到一根大黄鱼。” 没多久，杜浚兴冲冲地过来了，手上沾满了泥灰，脏兮兮的手帕中躺着一根金条。 “哐当……” 王家富面无血色，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脸色煞白。 周翠兰等人见状，心里惊讶万分，家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根金条？ 倒是王小文，眼神里透着淡然，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任建中的目光落在呆愣的王家富身上，语气严厉地说：“走吧，王家富同志，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清楚。” 闻言，王家富猛地回过神，连忙道：“我说，我全说。” 嘴里虽说要坦白，心底却在暗暗给自己打气。 想起父亲临走前的叮嘱，虽然现在规定不能买卖黄金，可没有规定不能持有，只要没当场抓住自己在交易，那也不是什么问题。 最多就是一个私自藏黄金的问题，也不至于被抓去坐牢。 至于那卖出的一根，咬死了说是丢失就行，没凭没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任建中见状，微微颔首：“带他走。” 于是，一行人将王家富带走，只留下周翠兰等人在原地，心有余悸，惶恐不安。 王小北又观察了一下，随后也悄悄离去。 对于王家富而言，只要不交代井自强的事，问题就不是很大，可想要再出国，那就不可能了。 只能想别的办法。 离开这里之后，王小北骑上自行车，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来到大院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而去了刘主任家所在的大院。 “雷勇军。”他在门外喊了一声。 屋子内听到这话，雷勇军一脸疑惑地走出来。 见是王小北，雷勇军连忙迎上，压低声音问：“哎，你怎么来了？又有啥好东西了？” 王小北笑着点头应道：“嗯，好东西是有，不过这次，想请你帮个小忙。” 闻言，雷勇军一怔，随即警觉地打量着他。 “什么忙？你先说来听听，有些事儿我可干不来。” 环顾了一下，雷勇军轻声道：“走，进屋说。” “刘主任不在家？”王小北随口一问。 “不在，她要开会，回来得晚。” 王小北听完，颔了颔首，随雷勇军走走进屋里。 刚进门，屋内便传来女子的声音：“勇军，是谁呀？” “哦，是隔壁院子的王小北，有点事儿找我。” 雷勇军冲着屋内说了一声，又转向王小北：“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 王小北一点头，随即问：“最近那个精简的事儿，你应该听说了吧？” 这事整个街道办的人都知道。 雷勇军听了，轻轻点了个头，旋即眉头一皱：“嗯，我知道。你这是啥意思？这事儿我真帮不上忙。” “这是上面的规定，我总不能为了帮你，让我妈的工作难做吧？” 说着，他又补了一句：“还有，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也从我妈那听说了，这次精简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的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第488章 送礼，只要不在前面几批名单就成 “你说的我自然知道，但这次精简不是一刀切，而是慢慢说服，还得顾及大伙儿的感受。” “所以，这次不是一次性全部都精简了，咱北平的名额也不多，是一步一步去进行的。” 王小北见雷勇军一脸惊讶，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不是说不配合，可至少前面几轮精简，别算上我家吗，这总行吧？” 这次精简不是一次就弄好的事，分了好几个阶段，断断续续搞了好几年。 记忆中最严的是六一年，也是最难熬的时候。 然后，这事儿一直弄到了六三年。 这段时间足够他操作了。 雷勇军听完，想了想，还是无奈地摇头：“这事儿，我真的没法打包票。” 王小北没接话，转而问道：“嫂子快生了吧？家里还缺点啥不？” 雷勇军颔了颔首：“就这个月了，不过我事先说好，你给啥好处我都不好说话，我不能让我爸妈左右为难啊。” 王小北笑了一声：“雷哥，放心，不会让二老太为难，现在各条街都忙着动员，名单还没最终敲定，要是能让我家晚点被列入动员名单，就是帮大忙了，成不？” 假设一条街上要动员出20个人回乡下，这20个人具体来自哪几家还没确定。 谁能动员走就是谁，直到凑够人数为止。 “这个……” 雷勇军面露犹豫：“可我真帮不上什么忙啊。” 王小北见状，笑眯眯地道：“雷哥放心，你只需要一块跟我去一下，不用你开口，这事我来办，成不？” “不用我去求我妈？” 雷勇军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个绝对不会，你放心。” 王小北乐呵呵地接着说：“嫂子这不是快生了吗，家里肯定要吃鸡蛋，雷哥你一句话，鸡蛋红糖，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弄过来，当然，这得算钱。怎么样？” 这话一出，雷勇军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可……这样不是露馅了吗。我妈看见了非骂死我不可。” “哎呀，雷哥你放心，都是山鸡蛋，这总行吧？再说红糖，你们私下里偷偷喝不就行了，干嘛非得让人知道你家有那么多糖呢？” “这……你有那么多鸡蛋吗？” “不用担心，多不敢夸口，10斤还是有的。” 空间里那对野鸡，早已经孵出了很多小鸡，野鸡蛋加起来现在有20来斤了。 雷勇军动心了，但还是半信半疑地问：“真不用我求情？那你拉我出去干啥？” “雷哥，我还能坑你不成？你又不傻，路上自然会跟你详细说。要是等刘主任和你爸回来了，咱们再出门就不合适了吧。” 雷勇军想了想，最终还是颔了颔首：“行，那我们出去说。你等等，我跟你嫂子说一声。” 王小北笑着点头：“好，你去说吧。” 雷勇军闻言进屋，和媳妇儿打了声招呼。 随后二人一块走出大院，王小北骑上自行车，载着雷勇军往一条胡同驶去。 “啥？让我去送礼？不行，我不干。” 一听王小北这馊主意，雷勇军立刻就想下车。 王小北见状，呵呵一笑：“哎呀，雷哥，你听我说完。我不是说了吗，你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用讲，我来弄，保证绝口不提精简的事，一个字都不会提。”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雷勇军闻言，眉头轻轻一皱，满腹疑虑：“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莫不是想借我们名义做事吧？” 他可不是大傻子，这点猫腻怎会看不出来。 王小北见状，索性就直说了：“雷哥，这也不是干啥亏心事，就是想送点心意，你呢，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万一我说漏嘴了，你随时给我打住，行不？” 雷勇军自小家里环境不一样，耳闻目睹，此时一下子就知道了王小北的打算。 先前王小北卖他东西是什么意思，他又何尝不知？ 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即便捅破了天，顶多挨老妈一顿训斥，对他爸妈的工作是半点威胁没有。 再说了，只要王小北不四处张扬，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此刻，他心中天平摇摆不定，要不要一起去呢？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决定先看看情况。 毕竟，真让王小北全家都回乡下了，万一对方破罐子破摔，还真能闹出点麻烦来。 见雷勇军默不作声，王小北狡黠一笑，心知肚明。 雷勇军真就那么没有脑子？ 不论如何，王小北可不这么以为，更不会小瞧了对方。 二人各怀心思，步向一座宽敞的院落。 来到门前，雷勇军恍然大悟。 原来是居委会的胡主任家。 “雷哥，走吧。” 王小北停好自行车，拎出两瓶酒和几样糕点，冲着雷勇军招呼一声。 雷勇军看到他手里拎的纸盒子，眉毛不由自主皱起来。 “先等等。” 他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说？可绝对不能让我妈为难啊。” “哎呀，勇军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可以马上反驳。” 这话一出，雷勇军琢磨了一下，也觉得在理。 王小北提着东西，两人一前一后迈进院子。 胡主任的家门，他闭着眼都能找到。 这会儿正赶上吃饭时刻，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家里吃饭。 “胡主任在家吗？”王小北提着东西，轻轻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门缝里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 “你找谁呀？”少年好奇地问。 “胡主任。” “我妈出门了，不在家。” 王小北一听，眼睛一亮，这正好啊。 “小勤，外头是谁呀？” 屋里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小北眼疾手快，拉上身后的雷勇军就往里进。 客厅里，三个人正坐在桌子旁，一个中年人陪着两个孩子，加上开门的那个少年，正好一家子。 “哎哟，勇军咋来了？快来坐，快来坐。” 中年人一见是雷勇军，连忙热情的招呼起来。 雷勇军脸上有些犹豫。 龚立群见状，怔了一下，目光转向王小北：“他是……” “哦，我是三十六号院的，我爸是王家和。”王小北连忙介绍自己。 第489章 就是什么都没提，才不好办 “那你们这是……”龚立群满脸疑惑。 王小北笑得灿烂，一边从纸盒里掏出礼物，“叔，也没啥大事，这酒你平时喝，这些糕点给孩子没事尝尝。” “这……” 龚立群张了张嘴，眼角余光看到雷勇军跟在后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了一下，看着王小北问道：“你们这是有啥事儿吗？” 他心里明白过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半是有什么要帮忙的。 “哎呀叔，真没啥。我和雷哥就是顺道来你家看看，你们继续吃饭，我们俩就不打搅了。” 话音一落，不待对方回过神，王小北已经拉起雷勇军匆匆离去。 “啊……” 望着两人的背影，龚立群愣了愣，终究还是按捺住心的中疑惑，决定等自家媳妇过来再打听。 因为，过来的刘主任的儿子。 万一这里面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对方什么也不说，是不是已经答应给别人帮忙了呢？ 龚立群心里猜测着。 …… 离开后，雷勇军不禁诧异道：“还真是一句话都没说啊，连个借口都不找？” 王小北轻松摆了摆头，满不在乎地说：“说啥？知道我是谁不就够了？” 听到这话，雷勇军想了想，恍然大悟。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苦笑：“你这家伙，是把我当虎皮啊。” 的确，他什么话都没说，可刘主任儿子这个身份，在这一片的有些干部眼中，还是很有用的。 就算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会轻易的拒绝。 只是现在醒悟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王小北笑眯眯地道：“雷哥你放心好了，今天之后，我绝不会找胡主任提任何让人为难的要求，今天你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没有说其他的，对吧？” 听到这话，雷勇军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确实，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但有些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说明。 王小北见状，继续说：“雷哥，我明白，今天借用了你的名头，万一胡主任还是来我家，那责任就不在你了。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 雷勇军听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察觉到他的神色，王小北连忙说：“雷哥，你先回胡同口那儿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给你送到老地方。钱的事儿，不急，咱们有空再说。” 这话让雷勇军又是一顿，最后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再出去说什么，我可不认啊。” “哈哈，放心，我怎么会让你做为难的事呢。” 王小北摇了摇头，笑道：“好了，我先走一步，你在老地方等我，马上就到。” 说完，他骑上车，一溜烟地离去了。 雷勇军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狐疑。 “这小子，怎么感觉什么都懂呢？” 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多说什么，还没用托情，又能得到那么多东西，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 “哎，这一个一个的去劝他们，真是累死我了，渴死了，老二，快给你妈倒杯水，嗓子都快冒火了。” 胡主任走进屋，摘下帽子，冲着二女儿嚷嚷起来。 女儿一听，连忙递上了水。 “孩子他妈，刚才有人来过了。” 龚立群瞅了瞅自己的媳妇，指了指桌上那两瓶酒和几样点心说。 胡主任听到这话，眉头立刻皱起来：“谁呀？我不是一直跟你说不让收礼吗？你们这么做，叫我工作怎么开展？” “要是大伙儿都跟风送礼，怎么办？这礼哪家的，我马上给人退回去。” 龚立群看见这情况，忙接口道：“就是三十六号院那家，姓王……王家什么的，我这记性，一下给忘干净了。” “王家和是吧？我这就去给他退回去。” 胡主任一听就心里有数了，这人今天才刚打过交道。 “哎，对，正是王家和。不过，雷勇军也一块儿来了。” 正要迈走出门的胡主任一听这话，脚下一顿，眼神里满是疑问地看着自家男人：“雷勇军？哪个雷勇军？” 这个年头，叫什么拥军，勇军的一大堆。 猛然这么一说，她还真不确定是哪个雷勇军。 龚立群在一旁小声嘀咕：“还能有谁？刘主任家的雷勇军呗，不然，我哪敢把东西留下来？” 反正礼是在媳妇儿不在家时收下的，现在再拿回去就是，还能显得媳妇儿清廉。 “刘主任的儿子？”胡主任一脸疑惑。 “没错，我担心如果不收，回头给你添麻烦。我想着，万一不成，回头再给送回去就是，万一这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呢？” 胡主任想了想，转向丈夫，问：“到底咋回事？你跟我仔细说说。” 龚立群于是将先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胡主任一脸困惑：“你说他们什么都没说，没说起人员精简的事？” “没有，放下东西转身就走了。” 胡主任闻言，心中泛起了嘀咕。 早年她在部队里搞政工，这些年来邻里间的大事小情见得多了。 一听这话，她心头第一个念头便是王小北这是在扯虎皮。 龚立群看着媳妇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道：“人家啥要求都没提，更没说要咱们帮啥忙，要么咱把东西给人退回去吧？” 胡主任摆摆头，神色颇有些为难：“就是因为啥都没说，这才棘手呢。” 要是人家直截了当提了要求，她倒好拒绝。 可现在对方啥都不提，雷勇军又跟着一起来了，说不知道情况，谁信呢？ 明摆着，这事八九不离十和精简有关。 她心里清楚，雷勇军恐怕已经答应了别人，要不然怎么会跟着一块过来呢？ 还有，也不能排除刘主任知情的可能性，尽管这种情况微乎其微。 可别忘了，雷勇军是刘主任的亲儿子啊。 龚立群还没转过弯来，疑惑地问：“那咱们咋整啊？” 胡主任望了眼丈夫，知道他是个直肠子，经历的事儿不多。 第490章 家里愁云惨淡，公布好消息 想了一下，胡主任说道：“这么办吧，东西先留家里，谁也不许动。等过段时间，我再瞅瞅形势再说。”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龚立群听得云里雾里，更加迷糊了。 胡主任心底清楚，指望自家男人明白是不可能的，即使能解释清楚，可是今天她已经在外面劝了一整天，累得不行，摆摆手道： “好了，你别操那份心了，我快饿死了，老二，给我拿吃的过来。” 她心里其实已经想好了注意。 毕竟，这次精简的名额是百分之二十七。 万一这事真是刘主任的意思，驳了她的面子可不好，反正有那么多人可以动员的。 …… 王小北离开之后，先在周边闲逛了一阵，才回到了那条小巷子。 不出所料，雷勇军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 “雷哥，让你久等了，这是答应你的10斤山鸡蛋，外加2斤红糖，应该够意思了吧？要是还不够，过两天我再给你拿点。” 说着，王小北将一个竹篮子递给雷勇军。 雷勇军接过来，揭开盖子看了看，却发现不见红糖，不由的纳闷：“红糖呢？难不成我还赖你账不成？” “哈哈，篮子底下呢，回去倒出来就看见了。”王小北笑呵呵的道。 雷勇军一听，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问道：“那，一共多少钱？” 王小北笑眯眯地给出了报价：“一共就收你15块，没多要吧？” 雷勇军听后，满意地颔了颔首，随即掏出钱包：“成，钱在这儿。” 给钱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今天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但万一胡主任回头再去你家劝返，你可别提我名字啊，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雷哥放心，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王小北接了钱，拍胸脯保证道。 听到这话，雷勇军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幸好王小北没用他的名头在外面做什么坏事。 目送雷勇军离去后，王小北嘴角勾勒起一抹淡笑。 现在，还不是最紧张的时刻。 经过这么一次，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胡主任多半会将他们家的事往后推延。 …… 一走进家里，王小北便见一家子人都在，连平日里忙着上课的张美英也在家，气氛有些凝重。 饭桌上，是一盘玉米粉蒸榆钱，还能闻到芝麻油的香味。 然后，是一大盘玉米面窝窝头。 坐下来之后，王小北随手拿起一个窝窝头，用筷子夹起几片榆钱送进嘴里，随即点头道：“真香。” 笑了一下，见氛围沉闷，他才问：“妈，今天咋没去上课啊？是为精简的事担心吗？” 张美英轻轻颔首，有些发愁的啊：“是啊，心里搁不下，上头已经有政策了，咱们能咋办，正商量着谁回去呢。” “我要是回了乡下，你、小西还有小菊都得跟着，户口随我，让你爸回去又不好，你哥说他愿意回去，可他又在工厂，工厂那边没发话让他走。”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夹了点榨菜，就着米汤吃起来。 王小北闻言，想了想，立刻明白了。 显然，王小东在厂子里有人帮忙，而这帮忙的人，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大伯王家军的战友。 如此一来，往后除非到了最严峻的时候，否则大哥应该是不会被精简的。 这样一来，家里便只剩父母二人。 无论谁回去，都不好。 张美英关系着他们所有人的户口，父亲则关系着面子，两个人谁回乡下都不好。 望着几个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王小北笑了笑道：“好了，爸妈，你们不要担心了。” “我今天已经找了人，咱家的事情已经摆平了，胡主任往后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哎？你找的谁啊？”张美英一脸诧异。 “雷勇军，就是刘主任的儿子。”王小北也没有隐瞒。 听到这话，大家都是一脸不解。 倒不是不认识，街道主任的儿子，就住在隔壁大院，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王小北是怎么和人搭上关系的。 王家和吸了口烟，眼中也满是疑惑：“你请他帮忙了？” “算是吧，但能不能成还两说。你们先别着急，这事不能出去说，毕竟不算光彩，万一有人听了眼红，背后使坏举报，那可就麻烦了。行了，先吃饭吧。” 王家和一听，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小北，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我出去，不就是为了这事嘛，我再说一句话，以后出门，尤其是大院里，可别提关于精简的话题。” 王小北再次叮嘱着。 这是一个人情社会，没有人能够做到独善其身。 大公无私、六亲不认之人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凤毛麟角。 张美英一听，心下激动，连忙答应下来：“哎，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提。小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妈说说？” 王小北却只是摆摆手：“这事儿可不能说，等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们。” “对对对，这事儿不能随便说出去，吃饭，吃饭要紧。” 王家和轻轻点了头，心想王小北大概是担心家里人说漏了嘴，打算找机会再单独问问。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脸色好转起来。 从俭入奢易，反过来就难了，他们在城里过了这么久，哪个还想回乡下去过苦日子哦。 吃饭的时候，张美英忽然想到什么，就问王家和：“当家的，你说老二他们一家人会不会回老家啊？” 王家和想了想，摇摇头说：“说不准，我听说王家富他那舅舅可有本事了，哪能让他回去种地嘛。” 张美英一听，哼了一声：“他们家真是运气好。咱们进城，又是花钱买工作又是拼了老命干，小北在后面也忙活不少，好不容易咱们全家才在城里落脚。” “他们倒好，一句话的事儿。” 第491章 胡修文留下的关系名单 王家和嘿嘿笑了两声：“管人家那么多干啥，我们现在过得不比他们差吧？我们三口人都有工作，小北将来还可能上大学呢，他们家呢？俩孩子都上不了学了。” 这话一进耳朵，张美英心里立马美滋滋的。 对啊，大学生。 家里但凡出个大学生，那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大喜事。 王小北听了，心里直摇头，想得美哦。 可惜时不我待了，能混个中专毕业就算不错啦。 一家人围在屋子里吃饭。 张美英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就对着王小北说道：“小北，你平时还是少往季珊家去比较好。” 王小北听了，眉头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个疙瘩：“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虽说在咱村里，按真实年纪你还得再有两年才结婚，可也到该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了。” “你老往人家季珊家窜，人家还送了你那么贵的大衣，外人听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张美英嘟囔着。 王小北一听，眼睛一翻：“妈，你会不会是想太多啦，季珊又没招惹你什么。再有就是我这年纪还小呢。” “我不是说她招惹我了，那姑娘也是个苦命的，有啥难处帮一把自然应该，但有的事你得心里有个数。” “你也不小了，这要不是进城了，你早该琢磨这些了。” 王小北听了，连忙接口：“妈，这种话你以后就别提了，我这才多大啊，你要是再这么念叨，明天我就出去说要娶她。” “你……你这不是成心气我吗？” 张美英被这话堵得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看着她的神情，王小北夹了口菜，缓缓道：“妈，你就是瞎担心，等我大学毕业，那还得好些年呢，你现在就操这份心，是不是太早了点。” 边上王梅也跟着搭腔：“妈，你真是想太远了，等小北上了大学，还怕找不到好对象？” 听见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张美英眉头紧锁起来。 她是真的担心王小北生气了，出去外面到处说，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大家伙儿便不再提这茬儿了。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照旧前往安老那里练拳。 一到地方，他就摆开架势准备开练。 “先等等，把这个拿着。” 安老见状喊住他，手里拿着张纸条递了过来。 王小北一听，好奇心驱使着他走近几步：“啥玩意儿啊？” 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纸上列着三个人的姓名、工作单位，还有他们的职位。 “啥意思嘛？” 看完了，王小北晃了晃那纸条，一脸疑惑地向安老问。 安爷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轻轻喝了口茶，这才悠悠地说：“这是老八给你的，说将来万一你碰上难处，可以找他们帮忙，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原来如此。” 知道情况后，王小北吃了一惊，再次看起那纸条来。 名单上有个人在人事局，一个在商业局，还有一个来自街道派出所，级别不算高也不算低，都是副科级。 琢磨了一会，他发现了点门道。 这名单挺有意思， 三个人大事帮不上大忙，小忙多半没问题，不知是不是胡修文特意为他筛选的。 可问题来了，这些人好像也帮不了他什么大忙啊。 工作的事，他已经弄好了。 安老见状，解释道：“老八是想，你如果有空，就去拜访一下他们。他这次走得匆忙，没机会亲自给你介绍，不过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王小北想了想，点头答应：“行，我找时间去拜访拜访。” 不管将来用不用得上，这毕竟是一番好意。 说不定将来还真能派上大用场。 特别是那位人事局的…… 等等，人事局？ 想到这里，王小北眼珠子一转，心思活络了起来。 这位人事局的，也许还真能帮他解决一个问题。 不光是他家想留在城里的事，如果雷勇军这张虎皮行不通，这也算另一条出路。 还有曹子昂哥俩将来上中专的事，不晓得到时打个招呼成不成。 至于王梅上中专，他相信有了井水和颗粒的帮忙，上中专肯定没问题。 就算上不了中专，到时候找份工作也没那么费劲，无非就是好坏的区别罢了。 这些都不是事儿。 安老看了看，颔了颔首：“好了，去练功吧。真遇到难题就去找人帮忙，别抹不开面子，委屈了自己。” 王小北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好嘞，师父。” 他收起纸条，开始练起功来。 练了一会儿，安老轻声咦了一下。 “你平时在家除了练功，还自己加练扎马步了？” 这段时间他也注意到王小北的基本功越来越扎实，进步飞快。 王小北站在木桩上嘿嘿一笑：“那当然了。我上课基本不用凳子坐着，这样不就多出时间来这里练习了吗？” 老头子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他静静地在一旁观看，时不时纠正一下动作。 …… 收功之后，王小北打了声招呼就撤了。 刚出门把门一带上，旁边嗖地一下蹦出个人来。 “王凌。” “刘童？” 一听这声儿，王小北扭头一瞧，愣了下：“刘童？你……找我？” 刚刚他就注意到这人一直在墙角猫着呢。 刘童乐呵呵地走过来：“对啊，守你半天了。我知道你一般这时候来练功夫。” 王小北听了，笑着颔了颔首：“嗯，我早上基本都这儿。你师父他咋样了？身子好点没？” 没提安老跟他师父的那些事儿。 躲在门外不进来，估计俩人关系也好不了哪儿去。 刘童笑着颔了颔首：“我特意来感谢你的，感谢你那药酒，我师父好很多了。” “那你们这……” 王小北纳闷地指了指安爷的院子，好奇地问了一句。 收了药酒，干嘛还不进门呢。 刘童见他这表情，也是一脸苦笑：“俩人一见面就掐，脾气都倔，谁劝都不听。不过师爷给了我一瓶药酒，说是你给的，所以我特意来谢谢你。” 第492章 井自强留下的最后一个后手 王小北听了，颔了颔首：“没事儿，俩老小孩儿嘛，这么久不见，有点生疏正常，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我觉得你今天不该在这儿蹲着，有空还是去看看安爷吧，老爷子又不会训你。” 刘童想了想，觉得在理。 微微点头，然后说：“今天就算了，我们找个地儿中午喝一杯。” 王小北见状，摆了摆手，说：“童哥，你别这么见外，改天吧。等哪天咱们都有空了，再好好聚一聚。” “啊……你看我都已经过来了。” “来了就进去跟我师父聊聊天，这样还能增进你师父和我师父的感情呢。好了，快进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忙，得先走啦。” 说完这话，王小北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刘童站在原地，心里一阵翻腾。 这孩子…… 说起来，他的辈分可比自己高不少。 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背影，刘童摇了摇脑袋，转而望向安爷的院子，想了一下，还是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安爷过来开了门。 …… 王小北骑上车，直奔四道湾胡同那边而去。 今天，曹子昂和曹子新应该在那儿。 到了地方，果然看见曹子昂和曹子新两人正坐在堂屋里，泡着茶悠闲地喝着。 “嘿，你们挺会享受的嘛。” 王小北进门就笑眯眯地打趣道。 “小凌叔。” 见他进来，二人连忙站起身来。 王小北颔了颔首，拿起一只茶杯，从茶壶里倒了些水，一屁股坐了下来。 抿了一口茶，他放下杯子。 曹子昂见状，这才开口说道：“小凌叔，最近只要是吃的，都很难买到了。” “商店里摆的盒子都是空的，就剩那么一丁点儿，还标着非卖品，纯粹是为了撑场面用的。” 听了这话，王小北颔了颔首：“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以后不用再东奔西跑地买东西了。” 地下室里头堆满了各种物资。 有些东西不是不卖，而是进货太少，一到就被有心的人一拥而上抢购一空。 另外还有一些，悄悄地被店员们自己消化掉了。 曹子昂听了微微点头：“那我们接下来干啥？” “干啥？玩呗，想干啥就干啥。” 王小北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现在确实没什么正事可做，跳蚤市场那摊子事儿他不想沾边，更不会让曹子昂几人去冒那个险了。 随着粮食和日用品越来越紧俏。 打把办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忙着招人扩编，从各个部门借调人手打击投机倒把行为。 这些天，王小北大清早去安爷那里练功夫，都好几次撞见他们抓人的场面。 除非真是闲得发慌，不然没必要主动去碰这种霉头。 曹子昂二人互相望了一眼，没多说语。 王小北环顾了一下，好奇地问：“对了，莫琦呢？” “哦，莫琦说居委会的大妈找她，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让她去看看。” “工作？” 曹子昂这话让王小北一时有点懵。 “对，临时的活儿，说是看莫琦没收入，要么领低保，要么给她找个活儿干，不晓得具体做什么，好像是照顾人的活。” 王小北想了想，最后颔了颔首：“嗯，有工作也是好事。” 他看了看周围，站起来说道：“好了，既然没事干，咱们就走吧。这地方你们之后暂且不用来了。” 俩人一看这情况，也就跟着往外走。 其实他俩过来也是专门等王小北的。 三个人到了院子，王小北先是从车上解下一个包放到厨房里，这才叫上哥俩走。 门一锁好，王小北这才说道：“哎，子昂，你家那些弟弟妹妹练功夫的事儿，平常可别松懈了啊。” 这些小家伙眨眼间就会长大成人，到那时，可真要翻天覆地了。 在那些岁月里，年轻人要是手上没两下子功夫，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曹子昂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随口应道：“练武嘛！只是最近没以前那么上心了，有啥事儿吗？” “没啥，我就随口一提。” 王小北自然把心中的念头藏得严严实实。 几人边骑车边闲聊，一路欢声笑语。 到了阳通胡同，曹子昂两人转身回家，而王小北则悄悄摸摸往王家富家溜去。 此时的王家，仅剩下王家富夫妇和他们的女儿王小莉。 只见周翠兰在一旁喃喃自语：“你的意思是，咱们是走不成了？” 王家富想了想，轻轻点了头：“还走？没被送去劳改已经是运气了，昨晚审讯了一整夜，金子也被充公了，上头还说随时可能再来调查。” “这种情况下，签证哪里还能办得下来？” 此刻，王家富脸上满是疲惫，油光可鉴。 周翠兰听到这话，心里郁闷的不行。 “那可怎么办啊？” 王家富无奈地摇头：“还没想清楚！我再琢磨琢磨。舅舅说了，万一有啥意外，让我去找一个人，但这人，非到万一不能找过去。” “因为一旦这人曝光，我们就和舅舅那边断了。” 周翠兰听到这话，惊讶之余又多了几分忧虑：“那人是干嘛的呀？” 迟疑片刻，她试探着问：“当家的，舅舅他……还不会和那边有什么关系吧？他们该不会干了些犯法的事情吧？我有点担心！” 王家富一听这话，眉毛拧成一团：“你可别乱说，这话要让外人听见，咱家就全玩完了。” 周翠兰听了，讪笑道：“我这不是没提是干啥的嘛。” “好了，没事别瞎扯。我困得不行，去眯一会儿，你动静小点儿。” 说完也不管周翠兰，自个儿进屋去了。 房门一关，王家富回到房间里，掏出一本书来。 他开始在书里翻找着什么。 王小北在一旁看着，就见王家富在书的几页中找到了几个字，拼凑在一起， 显出一个地址跟一个名字：西单德华大剧场，花旦胡媚。 看过之后，王小北脑中浮现出之前跟踪井自强的情景。 那时候，井自强去过那个大剧院看戏。 可盯了半天，也没瞅见他有啥特别的举动，当时还以为人家就是单纯去听戏的。 第493章 张美英娘家来信 现在回想起来，井自强那时可能是去传消息的。 只是接头的人是谁就不清楚了。 至于传消息的方式，他也摸不着头脑，因为能用的办法太多了。 要是这事能轻松让他察觉，对方哪还会潜伏这么久，早就被彻底解决了。 难道是衣服吗？ 那时候井自强穿着老北平那种长袍马褂，王小北心里还犯嘀咕呢。 毕竟井自强也是留过洋的人。 原本以为是人家年纪大了怀旧，现在看，这里面怕是有点门道。 当然了，这只是他一个想法而已，单凭一件衣服就把所有底细透露了，哪儿有那么玄乎的事。 真是没想到，这下倒钓出个大角色。 瞅着王家富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王小北环视房间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直接撤了。 出了门，蹬上自行车，脑袋里思索了好一会儿。 转念一想，他又决定跑到任建中那儿，再送封信过去。 他自己是不太会查案子，但有人擅长啊。 信里没提王家富，只提了井自强在大剧院跟人接头的事。 连自己的猜测都没说。 想躲在暗处做坏事，这可不行。 …… 王小北推着车从外头回到大院，车上绑着个大麻袋。 一进院子，他就忙着解开麻袋，打算回家。 “小北，你这次又搞了啥回来？不是又一袋子鱼吧？还是装的菜啊？” 雷大妈刚好在门边，见状好奇地问了一句。 王小北转头笑了笑，说：“对啊，师父又送了我些菜呢。” “这样啊……” 雷大妈轻轻应了一声，眼睛里满是好奇地瞅了瞅。 可麻袋绑的严严实实，啥也看不清。 这小子隔三差五就能从外头带菜回来。 见这情形，王小北打了声招呼便往里走。 王家和还没到上班点，正坐在堂屋里，边喝茶边抽烟呢。 一看他这架势，不由奇道：“你这又鼓捣啥回来了？” “家里菜不是没了嘛，我去师父那搞了些。” 王小北边说着话，边从袋里往外掏东西。 话音一落，王梅带着小西和小菊从屋里出来了，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王梅边盯着他手里的动作，边问：“你再晚点回来，我们可就出门了，打算去挖点野菜呢。” “我今天特意早点回来的，等会儿再去不迟。” 王小北应了一声，从袋子里掏出萝卜递给王梅：“姐，这萝卜收好了，别放外面，到时候不见了说不清。这有菠菜，中午炒来吃。” 王家和抽着烟，只是随意瞄了一眼。 现在别人家大都吃的是咸菜，就王小北能时不时整些新鲜菜回来。 眼下已经快四月，三月快要过完了。 北平这边秋天收的白菜，就算到现在没吃完的，也基本烂得七七八八了。 这时节的蔬菜都是从南方的省份运来的，数量很少。 二月种下的苦麦菜春菠菜，如今才刚出苗，价格更是高得离谱，每斤两三块钱，寻常人家哪有多少买得起的。 王小北手脚不停地忙碌着，随口向王家和问道：“爸，餐馆那事儿啥时候给信儿？到底啥时候关门歇业啊？你们仨接下来咋办呢？” 这事得从半个月前说起，餐馆收到了风声，由于食材短缺，不得不歇业。 据说市里头还在紧锣密鼓地开会，计划关闭不少店铺，只保留那些盈利好或者客流量很大的店面，特别是那些位于主干道两旁的商铺。 王家和眉头紧锁，无奈地摇摇头：“这谁知道呢！万一真关了门，现在各行各业都在精简，我上哪儿找工作去啊？” 王小北赶紧道：“爸，你不要着急，现在不是还没到时候吗？万一真的关门了，你到时候就回家给我们做饭好了，也在餐馆做了那么久，做饭总没有问题吧？” 王家和脸一黑，这不真成家庭煮夫了吗？ 刚要说话，外面有人喊：“家和，你有的信！” 王家和连忙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王梅瞅着王小北笑嘻嘻的：“小北，你知道吗？夏婉待会儿要来，我们约好了一块去郊外挖野菜。” “哦？她真要来啊？” “是啊，最近菜那么贵，夏婉也想挖点荠菜。” 王梅边说边忙活着，手里的菠收拾好，拎起萝卜进了屋放好。 “小北，快来看看，你二大爷寄了信来。” 正说着，王家和推门而入，手里晃着信朝王小北递过去。 王小北笑眯眯地接过信，半开玩笑地说：“爸，你可得加把劲提升自己了，这几个字还认不全，信都看不明白，哪像妈，每天下课都不忘学习呢。” 二大爷其实是王远航。 “你这小子，皮又痒了？非要我动手揍你才老实？”王家和脸上挂不住，佯装生气地嚷起来。 小北对父亲的威胁不以为意，三两下拆开了信封，“咦，信封里居然藏着一封信？” 里面没有常见的信纸，而是一封夹带的信件，他好奇地细细查看。 “张承志？”王小北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恍然大悟。 转头对王家和说道：“爸，是二舅来的信。” 母亲张美英自然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也是有娘家人的。 早年逃难的时候，外婆一家没有一块走，按照习俗，出嫁的女儿随夫家，母亲也就这样来到了这边。 这一别，很长时间都失去了联系。 解放之前，通信近乎中断。 解放之后好不容易重建了联系，起初几年还联系，但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地就少了。 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那般，火车四通八达，想去哪儿抬脚就到，票价还亲民。 那会的火车票，可是贵得让人咂舌呢。 他们家一直在农村，日子过得紧巴巴，这么远的路，自然不可能说走就走。 更不用提，老家还没有直通的火车，得先赶到信阳，再搭京广线到北平。 这一路往返，光是车费没个50多块根本打不住。 如今留在那山旮旯里的，就只剩二舅张承志一家。 王家和一听“张承志”这三个字，也是心头一震：“是你二舅？快看看，怕是咱们搬家的消息他不知道，信错寄到老家了吧。” 王小北一听，连忙撕开封口，细细读了起来。 信阅毕，他迟疑了片刻，神色凝重：“爸，快把妈叫回来，出事了。” 王家和一下子急了，忙问道：“啥事？你倒是说啊！” 第494章 全国粮票，张美英要回老家 王小北这才缓缓开口：“二舅去年冬天到县城修水渠，人就这么没了。临走前，托付我们要照顾好他的孩子。” “另外……唉，我还是先去把妈找回来，回家再跟你说吧。” 王家和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即催促道：“好，那你快去把妈接回来吧。” 王小北点头，转身便急匆匆地冲出门外。 跨上自行车，如箭一般向副食店而去。 那地方不远，也就一公里多点。 到了副食品店，店里人不少，可大都转一圈就走了。 不要票的商品几乎被抢购一空。 即便是那些凭票供应的食品，也所剩寥寥。 老妈张美英坐在卖鸡蛋的柜台后头，手里拿着毛线，正笨拙地织着毛衣。 眼下没什么顾客，张美英也学着城里人的模样，打发起了时间。 毕竟，柜台上的鸡蛋早已经卖完了。 “妈。” 张美英听到这话抬头，见到王小北，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小北？怎么是你？你们不是说好要去摘野菜吗？” 王小北的目光在店内匆匆一扫，沉重的说：“妈，你今天请个假吧，有急事，二舅……他没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张美英愣怔当场，“请假？二舅没了？什么意思？” 话刚出口，她猛然站起，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慌张，“小北，你可别乱说，别吓我，你二舅到底怎么了？” 王小北深深叹了口气，“老家寄来了信，说是二舅去年修水渠时出了意外，已经不在了。” 他要是早点知道这事，或许还能帮上点忙，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闻言，张美英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整个身子一软，重重地跌坐在板凳上。 呆愣片刻后，她猛地抓起手边的毛衣，胡乱往旁边一甩，泪珠儿不由自主地滚落，边拭泪边转向旁边的一位妇人，哽咽道： “雷姐，等会儿主任来了，麻烦你帮我请个假，我得立刻回家一趟。” “哎呀，好的，好的，你赶紧去吧，这可是大事，别太伤心了。” 雷姐连忙答应，还尽力宽慰了她几句。 张美英没有言语，只是不断抹着眼角的泪水，转身匆匆离开了副食品店。 王小北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一路载着她回到了院子。 到了家，王家和正抽着烟，王梅和小西小菊也坐在那里没说话。 张美英进门便掉眼泪，声音颤抖着问：“当家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老二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王家和深深叹了口气，手指向桌上的信：“信上说，修水渠时出了意外，受了重伤，回来后没能挺过来，年前就……走了。” “那为什么现在才收到信呢？” 张美英边哭边抓起信，急切地阅读起来。 她好歹参加过识字班，虽然比不上上学，但基本的字还能读懂。 读完信，张美英终于大哭起来，那哭声里满是悲痛。 哭了好一会儿，张美英才渐渐缓过神，泪眼婆娑地望着王家和，声音微颤地问道：“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我想回家看看。大哥走得早，现在老二也……” 话未说完，她已经泣不成声，喉咙里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王家和听了，脸上也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他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早年家里穷得叮当响，如今倒是有点积蓄，回去看一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信上说的亲上做亲的事，还是算了吧，孩子还那么小，能帮衬的就多帮衬些吧。” 说完，他又略显纠结地补充道：“还有一个事，这信上的事拖了这么久才告诉我们，恐怕与你大嫂脱不了干系。” 张美英一听这话，牙关紧咬，表情愤怒。 小菊在一旁静静听着二人的话，轻声向王梅打听：“大姐，亲上做亲是啥意思呀？” 王梅摆了摆手，“我也不清楚，似乎是让亲戚间的关系更亲近一层的意思。” “这样啊。” 小菊恍然大悟般轻声应了一句。 王小北心里自然门清，王梅的理解大致不差。 二舅比母亲小一岁，结婚晚，育有两女，大女儿已经结婚，二女儿跟着二舅过活。 而二舅妈在生下两闺女后，因卫生条件恶劣不幸感染，不久便撒手人寰。 信里所说的亲上做亲，实质上是为大哥安排了一门亲事。 表兄配表妹，图的是亲上加亲。 自建国后，法律已经明令禁止近亲结婚，但在偏远乡村，这样的习俗仍不算罕见。 至于大舅什么时候去世的，原主的记忆也已经模糊。 他留下了一子二女，如今长子承担起照顾全家的责任。 张美英站在那儿想了想，开口道：“我还是去打听一下，问问怎么回去。你把全国粮票拿过来，这回算是派上用场了。” 王家和微微点头，嘴里叼着烟，转身走入里屋。 这话飘进王小北耳中，让他不由一怔：“爸，你们居然弄了全国粮票！” 全国粮票的稀罕程度自不必说。 每个省的粮票只能在当地用，只有出差的时候，让单位开具证明，才能兑换到全国粮票。 并且，不是想换多少就是多少，得根据个人口粮定量。 在粮站按比例兑换，同时还得减少五十分之一的定量油。 出差的时候，有人或许能节省下来一些，但那少之又少，毕竟人总得吃饱饭才行。 当初他叫王家和弄全国粮票，王家和不同意，不曾想，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弄了。 张美英轻轻颔首：“对，是我让你爸弄的，寄粮食太贵了，每斤就要2毛5，这钱都能买1斤多的粮票了。” “我就琢磨着，不如直接寄粮票实在，哪知……” 王小北听着，心中暗自点头。 那价格的确高得离谱。 况且，粮食的长途运送麻烦重重。 至于钱嘛，不消说，自然是一并随着粮票寄去。 小等了片刻后，王家和手里拿着一叠粮票走出，“拿去吧，总共就60多斤。等会让小北检查一遍，现在饭馆不怎么忙，我陪你一起去！” 第495章 别让大哥去了，我陪你回老家 张美英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脑袋：“当家的，你别去了，饭馆总共才仨人，你这一走，他们可就应付不过来了。” “再说现在正是精简的节骨眼上，咱们副食店清闲，小东厂子那边请假应该没问题，让小东陪我去吧，待会儿我就去和小东说一声。” 王家和迟疑片刻，最终缓缓点了头，妥协道：“好吧，那就让小东跟你一块回去。” 张美英回娘家的事，就算是这么决定了。 王小北心里琢磨着。 大舅家如今是大舅妈带着孩子过日子，听张美英的口吻，和对方的关系很差，母亲小时候跟二舅更亲近些。 这次回去，估摸着免不了风波。 最头疼的是二舅留下的那个闺女怎么安顿，别的倒还好说。 毕竟日后各居一方，相隔千山万水，一年到头能不能见上一面都说不准。 真是棘手。 依照张美英那直肠子的性格，该不会真答应把那姑娘接过来给大哥当老婆吧？ 这事儿，也不是没可能。 因为在过去的乡下，这种亲上加亲的习俗还挺常见的。 想到这儿，他连忙劝阻：“妈，你去了那边，可别随口答应啥事啊。这近亲结婚，在法律上可是明令禁止的，不行的。” 张美英一脸狐疑地反问：“这有啥稀奇的？咱们那片儿这种事多了去了。” 果不其然。 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难怪，毕竟宣传工作没做到家嘛。 如此想着，王小北还是开口劝道：“妈，你去居委会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看他们同不同意，再说了，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智商不行，往后考大学可就难喽。” 时代不同，话也得变个说法。 他也只能从这个角度去劝服了。 张美英想了一下：“哎呀，真有这么严重，以后真就考不上大学了？” 王小北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重点难道是能不能考上大学吗？ 这脑回路，也是醉了。 “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吧，不用别人，去问问钱老师，或者院子里的邻居，一问便知。” 交代完毕，王小北起身道：“我先去帮你们打听车票的事，还有怎么过去的具体路线。” 话音刚落，人已经迈步往外走。 刚出门，就与一道人影不期而遇。 “夏婉？” 来的正是夏婉，她手里挽着一个竹篮。 “小北，你要出门啊？我是来找你姐的。” 王小北颔了颔首：“嗯，我知道。不过……家里发生了点事，今天估计去不成啦。” “哎？咋回事？” “你进屋跟我姐打听吧，我这儿还有点事要办。” 夏婉轻轻应了一声，望着他骑车远去的背影。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到了西站火车站，并没有径直去找武主任，而是拐向售票窗口，心里盘算着先探探路。 果不其然，情况与他先前打听到的信息相符。 列车仅能到中原省申城站，之后需要在申城站中转换乘前往庐州。 至于更远的站点，售票员也是一头雾水。 立煌县的位置尴尬地夹在申城与庐州之间，偏偏申城没有直达立煌县的车次，得先折腾到庐州，再另外想办法。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有手机地图和导航，手指一点万事通。 当地人尚且搞不清隔壁邻居的门牌号，更何况是个外来人，到了地头再慢慢打听才是王道。 票价标十六块多，着实不便宜。 王小北想了一下，还是追问了时间，一听竟是两天半的长途，不由盘算起买两张卧铺的必要。 一问之下，一张二十九块五毛六分钱。 二话不说，王小北干脆利落地掏钱买了两张。 不过，这票可不是为王小东准备的，当中一张留给他自己，他打算自己走一趟。 这自然有原因。 其一，王小北不放心。 毕竟北平物资还算多，民生相对安全，可外头的世界，听闻饿急眼了只要是活物都吃…… 其二，在学校也没啥紧要事，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出门透透气。 再者，他对庐州也有一丝好奇，尤其是后世的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你这可真是运气，最后两个卧铺票给你买到了。” 售票员笑眯眯地接过钱，边说边把票递过来，还不忘絮叨两句。 瞄了一眼手中的车票，启程的时间在下午四点。 票面角落里标注着：“六日内有效。” 王小北有些懵逼，经过一番打听，才恍然大悟。 那时的车票不比后来，错失这个车便意味着坐不了，只能退票或者改签。 而这个年头，车票上的班次仅是参考，一旦错过，六天之内的任何一班驶向申城的列车，依然能乘上。 但是没座位，只能站着。 车票到手，王小北即刻骑上车。 不过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王小东的厂子里说了一声。 回到家，王家和与张美英还在守着，其余人都去了里屋。 “票买好了吗？啥时候的车？” “嗯，下班的4点，现在坐火车的人不多，容易买。妈，你收拾收拾，把证明开了，咱们好去兑换全国粮票。” 张美英微微颔首，站起身来：“你先去找你哥，喊他请几天假，陪我一道去吧。” 王小北扬了扬手中的票，笑眯眯的说：“我陪你去，我缺几堂课没事，大哥还是让他安心上班，你俩可别到时候互相找不着北了。” “这…你年纪还小，而且上课重要。” “放心吧，就这么说定了。走吧，我陪你去开证明，还得换粮票呢。赶紧的，别耽搁了。” 张美英的目光转向王家和，毕竟，最终的决定还需他来拍板。 王家和闻言，想了想，缓缓点头：“就让小北去吧，这小子机灵得很。” 说完，王家和对王小北叮嘱道：“小北，你妈除了逃荒来北平，平日里哪也没去过，你也是。到了外面，多问多看，别两眼一抹黑。” 王小北一听，猛地点点头，嘴角挂着戏谑：“得嘞，你这话讲的，好像你经常出远门似的。” 王家和一听，眉毛一挑，瞪了王小北一眼。 随即王小北带着张美英骑上自行车，去了供销社。 一番解释后，顺利开到了证明，再转战街道办事处，敲上了红彤彤的印章。 第496章 雷家兄弟挖野菜，挖回一堆草 说到底，这探亲证明虽小，却威力不小。 尤其在如今这年头，它对城里人来说或许不算啥，可对乡下人而言，却是出门在外的护身符。 凭着它，住招待所方便许多，事情也顺当不少。 而要开这证明，自然得街道出马。 手续齐备，粮票、油票一手攥，两人马不停蹄地往粮站赶。 手里的地方粮票共十八斤三两，外加三两七钱的油票，一并兑换成了等量的全国通用粮票。 这可是他们二人未来十天的口粮，要从个人定量里面扣下来的。 好在日后凭着证明，还能在当地粮站按比例换回来，只是这么做的的人少之又少。 张美英望着王小北这一连串娴熟的操作，虽说是一路问来的，但他那股子大大方方的劲儿，让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宽慰不少。 回到家，王梅正忙着烙饼，旁边的案板上已经堆满了热气腾腾的饼子。 见他们进门，连忙招呼：“赶紧的，吃饭吧。这都错过饭点了。” 王小北无奈地摸了摸额头，笑着说：“大姐，我早就说过了，火车上有卖吃的，天也不算冷，带饼去只会坏掉。” 听到这话，王梅噘起嘴朝张美英一呶：“你还是跟妈说吧，妈说了，外头吃太浪费钱，让多准备点干粮，路上吃。” “哦，对了，钱老师中午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他你请假的事了。” 王小北闻言，轻轻点了头：“说了就行，这我就放心了。” 可王小北瞅了瞅那一摞饼，眉头不禁皱起：“这饼子路上我可不吃，不馊也硬得像石头，怎么下咽嘛。” “怎就吃不得了？我看你是嘴刁了，想当初咱们能每顿有干粮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挑三拣四的。” 张美英从里屋拿出些东西搁在堂前，闻言便回了一句。 王小北嘟了嘟嘴，没再多争辩。 见张美英在那忙碌，他好奇心起，便问道：“妈，爸没说让你回老家庄子转转吗？咱们现在也算是风光回乡了啊。” 张美英手上的活计微微一顿，似是被问到了心坎上。 想了想，她没答话，径直走出了屋子。 王小北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没去碰那些饼子，而是给自己舀了一碗榆钱饭，就着一碟清炒白菜，自顾自吃了起来。 趁着张美英不在跟前，他对王梅说道：“大姐，家里的菜你们别省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再张罗。” “鸡蛋也是，你们尽管吃，别老想着省，听见没？” 王梅听了，嘻嘻一笑，使劲点头：“老三你放心，等你们回来，准保连渣都不剩。” 王小北闻言，也是嘿嘿笑了。 王梅身上那股子来自张美英的节俭劲儿，可是实打实地存在。 加之农村长大的经历，想让她甩开顾忌尽情吃喝，恐怕比登天还难。 要不，哪还用得着他特意交待。 说到放开吃，小西倒是当仁不让，三两天就能把东西造完。 “夏婉呢？她回没回家？” 王小北环视一圈，向王梅打听起来。 王梅正忙着揉面做饼，头也不抬地回答：“没呢，她自个儿跑郊区去了，我们已经说好了，下次再一块儿去。” 王小北微微点头。 至于小西和小菊，八成是找院子里的小伙伴们撒欢儿去了。 没多久，张美英风风火火地回来，进门就说道：“你爸那边还有个大爷爷，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世，咱们这次过去，顺路去看看他。” 王小北听后颔了颔首，表示赞同。 “好了，吃饭吧，下午四点的火车，提前大半个小时到站就行。” 张美英琢磨琢磨，觉得也对，便坐下开始吃饭。 “对了，那封信一定要装好，上面可有地址咧！” “放心吧，丢不了的。” 吃完之后，张美英在那儿忙活着收拾。 翻出旧衣物、旧床单，还琢磨着再带点啥。 王小北在一旁看得直晃脑袋。 得嘞，这一路上怕是够闹腾的，他可不忍心看着老妈大包小裹的。 一整个下午的忙活，才刚过3点，俩人就装好东西准备动身去火车站了。 刚迈出门，正巧撞上院子里的一群小子丫头们回来。 雷飞昂和雷飞扬提溜着两大篮子东西，妹妹雷敏敏蹦蹦跳跳地跟在旁，直冲到雷大妈跟前炫耀起来。 “奶奶，你看看，咱们提早完成任务啦！你看看，挖了很多野菜！” 雷大妈起先还挺乐呵。 可一瞅见篮子里的货色，立时额头拧成了麻花：“我的天，你们不是说认得野菜吗？这哪是野菜，分明是草，这能吃吗？” 雷飞扬捏着一片肥厚的草叶，满脸疑惑：“这不就是野菜嘛？怎就成了草？你看看，叶片多厚实！” 雷大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先搁地上，待会儿我挑挑哪些能吃，别回头害咱们吃坏了肚子。” 王小北瞄了一眼，差点笑岔了气。 细叠子草，那可是清热解毒的草药，滋味苦得跟黄连有得一拼。 不光是他，院子里的这些孩子们显然都是平日里没摸过锄头、辨不清野菜的主儿。 “美英哟！这是要回老家了吧？”雷大妈瞅着两人，关切地问了句。 张美英轻轻颔了颔首：“嗯，家里有点急事，得回去一趟！” “唉，别太往心里去，赶紧去吧，别耽搁了。” 这档子事儿，大院里头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张美英见此情形，应了一声，简单告别后便匆匆离去。 二人迈出大院，直奔白塔寺医院外的公交站点，准备做公交车前往火车站。 “我说早些动身吧，你偏磨磨蹭蹭，看，车已经到了。” 一到火车站，张美英就开始数落起来。 王小北听着，暗暗憋笑，他心里有数，火车出发还早，掐着点来多合适！ 拉上张美英，直接朝火车进发。 此时的火车站站台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王小北也觉着纳闷。 看这架势，像是有团队集体出行。 顾不上那些，他们径直朝卧铺车厢奔去。 张美英从没坐过火车，只好紧随王小北的步伐。 到了卧铺车厢口，工作人员收了票，递给他俩床位号。 “小北，你订的是卧铺？这得花不少钱吧？” 张美英进了车厢，这才意识到是卧铺，不由得焦急问道。 第497章 心疼钱，回来绝对不坐卧铺 王小北边找床位边说：“妈，坐硬座两天三夜，屁股哪受得了啊。” “这卧铺多少钱？” “妈，钱的事儿你甭操心了，反正票都买了，也不能退。哎，找到了，就这儿。” 王小北说着，来到自己的卧铺位前。 这会卧铺车厢内静悄悄的，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张美英倚在卧铺进口，望着里面空旷的景象，那是心疼的不行：“看看，一个买的人都没有，就你作兴，硬是要选卧铺。” “哪能呢，售票员都说这是最后的两张票了。妈，你就睡中间那层，我爬到最上面去。” 王小北边说边指了指上中下三层铺位，安排着。 闻言，张美英轻轻叹了口气，买都买了，她也不能不睡。 尽管如此，她还是放心不下，一遍遍确认着车票的价格。 一瞅单程就要二十八块，张美英心中默默盘算起来：“一张二十八，来回两趟岂不是要上百块？还得转车，哎呀……” 计算完，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花掉了我大半年的工资啊。不成，回家绝对不能再坐卧铺了。” 王小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接这个话茬。 他悄悄瞄了一眼时间，发现离发车已经所剩无几。 “唉，这一路上，不知道咱们啥时候才能到那边。” “据说那边洋人特别多？” “对啊，毕竟是广交会，面向的都是外国顾客。” …… 正琢磨的时候，车厢内逐渐热闹起来，旅客们陆陆续续上车。 他们大多身着统一的中山装，四个口袋，显而易见，都是干部。 见此情景，张美英连忙站起身来，显得有些局促。 王小北见状，投去一个宽慰的眼神：“妈，你这是做啥？咱们也是乘客，大大方方的，紧张个啥劲儿？” “啊……好。” 张美英恍然大悟，低头瞅了瞅铺位，自嘲道：“这下铺是人家的，我这不是生怕别人说闲话嘛。” 说话间，走来了三位男士和一位女士。 领头的一位中年男士见状，和气地笑了：“哎呀，你们也是这车厢的吧。真巧，我们也是这个车厢的呢。” “是是是，对对对，我们正准备坐车回老家呢。”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路上可就有伴了。” 接着，大家互相问了各自的床位，便纷纷落座。 其中一位看起来30多岁的妇女，对着张美英笑眯眯地说：“大姐，别紧张，我叫雷娟，食品公司的，这次是去羊城参加广交会，你们是去做什么的呀？” 张美英一听，心里不由一阵欣喜，毕竟算是同行了：“哎呀，你们也是食品公司的？太巧了，我也是做这个的，不过我在副食品店工作。” “嘿，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么说来，咱们都算是革命战友了。” 张美英闻言，有些害羞地笑了：“哪能跟你们比啊，你们可都是大公司的骨干呢。” 旁边刚才搭话的男子抿了口茶，笑着摆摆手：“不要这么说嘛，领袖不是教导我们，革命工作只有岗位不同，没有高低贵贱。” 听到这话，张美英只是乐呵呵地连连点头，笑容里满是局促。 王小北耳边掠过几人的对话，霎时恍然大悟。 广交会。 这个仅仅开办两年的盛会，已经跃居为外贸的年度重头戏，吸金无数。 来自五湖四海的企业代表，不论大小，皆汇聚一堂，场面好不热闹，因为这是一场面向国外商人的会展。 能参与的，无不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除了翻译与经贸领域这些特需人才，其他人必须成份好。 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只能是革命战士才行。 几人边聊边等，不多时，列车缓缓启动。 交谈中，王小北知道这卧铺车厢的，无一不是干部身份，虽然有职位高低。 而那些预留的空位，则是为了后面那些即将前往广市的人们准备的。 车厢内，资深烟民比比皆是，不久便烟雾缭绕，仿佛置身云海。 感觉有些无聊，王小北索性爬到自己的上铺，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张美英或许是因为心情不佳，与雷娟简短交谈后，也爬上了铺位，躺了下来。 正当王小北看书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渐渐在车厢里弥散，与烟草味交织，形成了一种别样的“风味”。 是有人脱鞋。 看着书，王小北感觉没什么意思，加上车厢内的喧嚣声不绝于耳，他干脆放弃抵抗，趴在那里，沉沉睡去了。 …… 一路上，王小北迷迷糊糊的醒了好几次。 最后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景致已经悄然变换，天也黑了，不知道现在走到哪里了。 正当他还有些懵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张美英声音：“小北，小北，快来吃点儿东西。” 话语未落，一阵轻柔的推搡让他彻底清醒。 转头之际，只见张美英手里拿着一个玉米窝头，车厢内还隐隐飘散着菜肴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瞥了眼时间，差不多是晚上8点。 往下面看了看，六张上下铺，只有开始说话的那人与另外两个人正吃着盒饭，其余人则嚼着干粮，雷娟也是。 这情景并不让人意外，毕竟基层干部的工资水平比想象中还要低。 “妈，你等我下。” 王小北应声，却没有接过窝头，而是直接翻身下床，动作利落。 “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美英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不禁问。 “去前边看看。” 王小北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走在车厢的过道上，偶尔能遇见抽烟聊天的旅客，火车从北平启程，目前还不拥挤。 经过一番打听，王小北找到了前方的餐车。 既然火车上的餐食不要粮票肉票，为什么要吃窝头呢？ 走入餐车，他随口向女列车员问道：“同志，这儿有什么吃的？多少钱啊？” 女列车员熟稔地回答，“就一种，白菜肉丝、萝卜丝和藕片，每份三毛钱。” 第498章 大伯也在火车上 王小北一听，连忙颔首：“来一份吧。” 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钱，递到列车员跟前。 列车员却没急着接钱，反倒抬头问道：“等一下，我先登记下你的车票信息，这餐盒记得要还回来哦。” 显然，这是为了避免有人拿了饭盒不给了。 王小北恍然大悟的颔首，正准备掏车票。 “小北？”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侧头一望，不由得一愣：“大伯，你咋也在这儿？” 说话的人正是他的大伯王家军。 餐车内人声鼎沸，王小北自然不可能一直开启着扫描功能，因而未曾察觉到走过来的王家军。 王家军没直接回答，而是从兜里摸出一张证件，一边递给列车员，一边说道：“这钱我来给，登记我的信息，顺便再来一份。” 列车员见状，麻利的接过证件与钱。 这时，王家军才转向王小北，嘴角挂着笑：“这次广交会纺织厂也有人要参加，我就随着队伍一起出发了。你呢，怎么也搭上火车了？一个人吗？” “哎，我妈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我们就一道回去……” 王小北简单把缘由说了一遍。 王家军听了，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心：“这样啊，让你妈别太担心了，你们在哪个车厢？” “四号车厢……” 王家军颔了颔首，“那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处理好队员们的饭就去找你们，现在得先安顿他们。” 接过列车员递来的热腾腾的饭盒，转手就给了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饭盒，点头笑道：“好嘞，那我先走啦。” 话说着，他朝王家军挥了挥手，转身融入了人流中。 回到车厢，张美英一见他手里提溜着的饭盒，立时火气上头，嘴边的话就像连珠炮似的蹦出来。 “你这个娃儿，这儿有饼子不吃，偏要去买那贵得离谱的饭？三毛钱一份哩。咱俩一顿下来，一天的工钱可就打了水漂。” “要是照这么吃三顿，这日子还过不过啦。” 王小北嬉皮笑脸，故作神秘：“妈，你猜我遇见谁了？” “我哪儿管你遇上谁了哟。” 张美英心疼得眉头紧锁，一想到那火车票每人就得二十八块，心里跟被针扎似的一抽一抽地疼。 这一趟，几乎花掉她一个半月的工资。 “这饭是大伯买的，他跟咱们一趟车。” “啥？” 张美英闻言猛地一愣，连忙转头在车厢里四下打量，“你大伯也在这儿？他咋也来了？” “嗨，他也是去广交会的。这饭钱啊，也是他非要给的。” 说完，王小北递给张美英一个饭盒，他也留下一个。 那铝制的饭盒表面坑坑洼洼，遍布岁月留下的黑色痕迹，显得有些旧。 饭盒一开，只见底下是白白净净的米饭，上面覆盖着一层肉丝，夹杂着细碎的萝卜丝和清脆的藕片。 这样的伙食，在后来的日子里，怕是寻常打工族都不屑一顾的。 但在这个时代，能吃到带肉的饭菜，已经是难得的奢侈享受了。 张美英拿着饭盒，尽管不是自家出的钱，心里仍是纠结，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往后别往餐车那头跑了，知道不？” 显然，儿子多半是跑去餐车才偶遇了王家军。 “成，我明白了。”王小北漫不经心地点头应道。 张美英望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头不由得涌上一阵无奈，显然，说什么都是白搭。 于是，只好默默埋头干饭。 正吃到半途，大伯王家军进到车厢，手里提着四个沉甸甸的饭盒。 “美英。” “哎，大哥。” 张美英听到这话急忙站起，一脸惊喜，“刚听小北说你在这儿，真是巧啊。” 王家军颔了颔首，“是啊，这次跟着厂里去羊城参加交易会，如果不是正好去吃饭，还碰不上小北呢。家里那些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张美英闻言，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我明白的。” 随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而问起别的：“大嫂身子不好，你这一走，她一个人行吗？” 王家军笑笑，摆手说：“没事，她最近好多了，基本没啥大问题。况且她自己也是医生，在单位有同事照应。” “说来也巧，我原本还不太放心，打算今天拍个电报给你们，让你有空去照看一下。没想到，你们也搭上了这趟火车。” 说着，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巡逻的乘警，旋即又恢复自然，继续着他们的对话。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王家军便起身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得回去给其他人送饭了，我在隔壁三号车厢，有啥事直接来找我。” “好嘞，大哥，你忙你的，有事我们就去找你。”张美英笑着说。 见此，王家军便准备离去。 “等等，让我看看你的证件和相关证明。” 话语间，先前那两位乘警面容肃穆，朝王家军一行人指来。 王小北心中雪亮，一眼便知这是例行的检查。 他不假思索，从口袋里利索地掏出社区开具的证明，递至对方手中：“这是我跟我妈的。” 王家军紧跟其后，递上了自己的证件。 一位乘警接过证明，仔细翻着；另一位则保持着警惕，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二人检查的很仔细，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诧异。 检查完没问题后，乘警归还了证件，继而转向雷娟他们查看起来。 “同志，请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王家军收好证件，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消散，火车上的检查通常不会这么严密，这其中必有缘由。 听到这话，乘警眼神闪烁，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叮嘱道：“在列车上务必小心，特别是遇到形迹可疑的人，务必及时向我们报告。” 王家军闻言，心里想了想，没有继续再问。 要是能说的，自然早就说明了。 于是，他转身对张美英道：“我走了，你们多小心。” “放心吧，这么多人在一起呢。” 张美英一时没回过味来，随口答道。 第499章 检查，火车上有逃犯 王家军见状，微微颔首，拎起饭盒，径自离去了。 人群散去，王小北边嚼着饭菜，边在脑海中反复琢磨。 适才，他隐约听见两位乘警在车厢连接处说话，说什么凶手，几条人命之类的，估计是车上混入了杀人犯，否则还能有什么事需要这么严的？ 真是出乎意料，这火车上竟藏着这种坏人。 他倒是一点不怕那人会闹事，既然选择了火车作为逃亡工具，谁又会无聊到在火车上搞突袭伤人呢？ 那得是有多闲得慌啊。 当然，除非遇上了非同寻常的情况。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王小北打算待会儿去探个究竟。 对他而言，这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嘿，美英，那人是你哥？啥来头？级别不低吧？竟然在软卧车厢那边。” 雷娟核查完证件，吃着东西笑眯眯地打听起来。 软卧起码得是副科级才有资格坐，更高级的软卧得是处级以上的待遇，至于单人的高级软卧，几乎总是空荡荡的。 当然了，海外华人、外国人这些特殊群体不在此列。 张美英边吃着饭边点头道：“对，是我孩子的伯父，凑巧在同一列车上。” 雷娟闻言，也就笑笑作罢。 没再多问，毕竟只是出于好奇，又不是想拉关系。 王小北吃完饭，等了一下，等张美英吃完，这才拎起饭盒朝餐车方向行去。 穿行在车厢间，王小北下意识地观察起四周的乘客。 他径直来到餐车，报上了王家军刚登记的车票号，归还了饭盒。 他没急着回去，反而慢慢向前。 一路看下去，一直到火车的最后一个车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至于后方的车厢，中间是挂钩相连，他就没有过去。 更确切地说，是过不去，因为那边车厢的过道上有人在。 他晃悠着往回走，刚来到5号车厢，一位中年男子迎面走过来，脸上涂满了尘土，身上的薄棉袄破破烂烂的。 王小北看着他，忍不住启动了观察功能。 “嗯，公社的印章？” 车厢内带印章的并不少见，特别是卧铺那边，可这个中年人携带公章的方式，却显得有几分蹊跷。 毕竟，不管什么地方，印章都是特别重要的，生产队的那枚小红章都是队长精心保管。 而公社尽管穷，但能拿着印章的，仅书记一人。 试想，堂堂公社书记，怎会穿着如此寒酸？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干部，每年发的工作服都换不过来呢。 更让人疑惑的是，他怀中还揣着一枚纳鞋底用的锥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显眼的地方。 介绍信、身份证明以及户口簿，一个都不少。 他站在车厢链接那里，看到有人过来，都是很客气。 看着这一幕，王小北有些迟疑。 老实说，车厢内的人也不全部都是干净的，有的还是趁乱扒火车上来的，或许是从车窗溜进来的。 所以，仅凭这些，这个中年人并不一定是坏人。 想了想，王小北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去，再琢磨琢磨。 毕竟，误会了别人可不好。 他回到了四号车厢，目光在通往三号车厢的过道与这半空的车厢内来回看了看。 心中暗自决定，自己睡的这边车厢得先查清楚才行。 刚才是直奔车尾去了，前半截还都没有看呢。 如此想着，他立刻走了过去。 “我去。” 这一看，四号车厢里多半是去广交会的干部，像他这样有卧铺的是少数。 这些人随身携带的文件自是不少，在车厢最边角那位的公文包里，还藏着好玩意儿。 包中静静躺着十几张来自不同公社或单位的空白介绍信。 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干瘪得快要没了水分的青萝卜，以及一盒印泥。 最令人震惊的是，公文包的最底层，竟藏着一把小巧的手枪和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 “我靠，难不成就是这家伙？” 他打量着这个身着中山装的男子，光鲜体面，谁又能想到对方会私藏着那些东西呢？ 是逃犯？ 还是特务？ 一时间，王小北猜测着。 毕竟，在这趟列车上，什么人物都可能出现。 想来想去，他决定不多停留，转身离开车厢，前往王家军所在的软卧车厢。 软卧这边，每个隔间都配备了木门。 走到木门前，他轻轻敲了敲。 好一会，门后传来声响，一个中年人拉开门缝，带着几分好奇问：“同志，你找谁啊？” 王小北探头向里张望，大声道：“我来找我大伯。” 车厢内部布置比硬卧高档很多，只有四个铺位，还是独立的空间，睡觉不会被打扰。 只可惜一股子烟雾，几乎要看不到人了。 此时，王家军正躺在床上，一见是他，顿时翻身而起：“小北啊，进来，进来。” 王小北瞅了一眼，微微摆手：“大伯，你能出来吗，我有事告诉你。” 听了这话，王家军微微有些诧异，却还是颔了颔首，穿上鞋便走出车厢。 方才开门的那人也就走了回去。 “啥事儿啊？”王家军一脸疑惑。 “大伯，你跟我来，有件事儿得跟你说说。” 话音一落，王小北迈向一旁，王家军虽不明所以，却也跟了上来。 走到车厢连接处，王小北嘘了一声，然后指向隔壁车厢。 “大伯，你听好了，待会儿咱们说话得小声点儿。你知道吗，我们这节车厢十二号最上面那人，有点不对劲，他藏了枪，可能是敌特。” 王家军本来在奇怪，闻言倒只是怔了一下。 毕竟，他是经历过残酷战争洗礼的老兵。 他脸色没什么变化，看了看王小北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事非同小可，你确定吗？” 第500章 不许动，举起手来 如今虽然没有全面去禁枪，但管控十分的严格，市面上的枪械全登记过。 王小北确定的点点头。 “千真万确，所以才过来找大伯你。” “你到底是怎么确定的？” 闻言，王小北的嘴角不经意地扯了扯。 我怎么可能不确定呢。 那可是我“亲眼目睹”的啊。 接着，他随口编造起来：“就在车厢连接处，那人抽烟时拿东西，被我看的一清二楚。” “大伯，你赶紧通知乘警，免得等下真出什么岔子，毕竟这事儿发生在咱们车厢，到时候出事就麻烦了。” 王家军听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抽烟也可以在上铺抽。 就算不在上铺，坐在过道抽也行嘛，怎么就偏偏选了那个角落，还正巧让王小北撞见了。 可转念一想之前的乘警调查，生怕惹出乱子，他立刻点头：“好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人。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别到处跑。” 王小北颔了颔首，目送王家军离去。 哪知王家军前脚刚走，那男子后脚便从位置上下来，手里依旧拿着那个包。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王小北心里暗自琢磨了一番。 最终决定，还是留在原地等待。 不过片刻，两名乘警便从列车前端匆匆返回。 王家和指着王小北说：“雷同志，这是我侄子，发现情况的是他。” 乘警听到这话，轻轻颔了颔首：“好，谢谢你了，小同志，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请你们先别靠近，我们会……” 不等乘警说完，王小北插话进来：“等等，那人已经离开了铺位，往车尾方向去了，至于去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王乘警闻言，眉头不由得拧成了结。 “你见到那个人了？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王小北迟疑了一下，他可不想太冒头，不过想了想就点头说：“记得，你们打算直接动手吗？” “那当然，这种人在车上，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闻言，王小北轻轻颔首。 “好吧，我带你们过去，到时候看我的眼神和手势行事。” 王乘警听到这话，郑重地颔了颔首。 “等一下……” 正当众人要走的时候，王家军蓦地开口，“小北，我陪你一起过去。我是你大伯，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父亲说？” 王小北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一块儿去，大伯你注意下，枪或许就藏在他包里，我们争取干净利落拿下他。” 说完之后，一行人随即往后面走去。 王小北与王家军走在一起，脸上挂着微笑，目光却谨慎的看着前面。 来到第五节车厢，他们继续向列车尾部过去。 两位乘警跟在后面，表面上漫不经心，视线却是始终围绕着王小北二人。 王小北看似随意地看着四周，口中低声说：“大伯，等会我要吃有肉的盒饭，我好饿啊。” 只是目掠过那个揣着伪造公章、身上带着锥子的乘客时，心中不禁一凛。 那人面露紧张之色，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口袋中的锥子。 一下子，王小北就明白为什么了。 身后的两名乘警正警惕的看过来，这家伙可能以为他被盯上了！ 嘿，老兄，千万不要往枪口上撞啊。 就在这时，带枪的那乘客拿着饭盒往这走来，显然是乘着现在人少过去买饭了。 王小北不由苦笑。 关键时刻，偏逢乱子。 一个瘦弱的少年忽然起身，插在乘警与他们之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王小北愣了一下，想着是不是等那带枪的人走了后再说。 眼看双方即将交汇，王小北琢磨了一下，还是算了。 他快走几步，走到那个带锥子的乘客身旁，脚下顿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个带枪的乘客也走过来。 王小北猛然一指那个带锥子的乘客，大喊一声：“就是他！” 话语刚落，带锥子的乘客面色骤变，手已经摸到腰间的锥子。 可王小北背后站的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王家军。 他时刻警惕着，听到这话立刻动手，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 王小北也没迟疑，一记重拳向后方打去。 因为，那个带枪的乘客已经悄然伸手向后，打算从屁股后面拔枪。 见鬼。 这种把枪随意藏在屁股后面，一有风吹草动就掏出来的人，肯定有问题。 带枪的男人看到王小北那突如其来的拳头，脑海里一片茫然。 刚才王小北还指着座位上的人，怎么转眼间，这拳头就朝自己来了？ 难道是刻意误导？ 时间紧急，不容细想。 他对一个小孩子的拳头不以为意，身子一侧，手继续往后面摸去，打算拿出枪。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顺势将手里的饭盒挥了出去。 面对飞旋而来的饭盒，王小北面不改色，见对手后退，他手中的枪已经半露锋芒。 拳头虽然挥出，但由于对手的退避并没有能打实。 眼见拿着枪的手臂已经伸出来，他当机立断，拳头由直攻转为下砸，正中那只刚刚掏出枪的手腕。 砰然一声，王小北的拳头重重砸在对方手腕上，让那只慌忙抓枪的手一松，枪无力地掉落。 “嗷……” 带枪的男人痛得倒抽一口气，一见枪落地，正待推开王小北，好捡回失手的武器。 “不要动！” 瞬间，他的额头就被一只黑洞洞的枪口紧紧贴住。 “呃……” 带枪男人惊讶地望着王小北左手上的枪，一时语塞。 自己的枪脱手的刹那，竟被王小北另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接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简直不可思议。 王小北嘴角一扬。 有念力相助，掉落的枪在眨眼间就被他收入空间，又瞬息取出。 即使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也发现不了区别。 第501章 小北，你刚才怎么不告诉大伯 更何况刚才那么混乱，人们的注意力哪能如此集中呢？ 一切就在眨眼间发生。 王小北望着对方那副不好受的模样，语气平淡：“不要乱动，子弹上膛了，很容易走火。” 魏明目光落在手枪上，心头不由一阵沮丧。 练了这么多年功夫，竟然在一个孩子的手里栽了跟头，这事儿传出去，可真是要颜面扫地。 “浩浩。” 这时，少年的妈妈如梦初醒，急忙起身跑来，一把将儿子搂到身边。 “儿子，你没事吧？” 她焦急万分，仔细检查着儿子全身。 “妈，我好着呢。” 少年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光芒，紧紧盯着王小北。 “不许动。” 列车乘警这才拿着枪从后方赶过来。 与此同时，王家军已经成功制服了那个拿着锥子的家伙。 他抬眼望向王小北，“这是什么情况？” 王小北没有回头，沉声道：“等会儿说，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此时，雷乘警也赶到，持枪对准魏明，严肃命令道：“别做无谓抵抗，跟我们回去调查。” 他一面戒备着魏明，一面小心翼翼地对王小北说道：“小同志，把枪给叔叔，要小心点，别按错地方了。” 王小北见状，颔了颔首，将枪口往下，缓缓递给了雷乘警。 接着，他侧身让出路来，以便雷乘警能过来抓人。 “雷队长，嫌疑人抓到了？” 正想着，车厢尾部又过来二人，站在魏明身后问。 雷队长颔了颔首：“带他走。” 话毕，他的视线转向王家军那边。 此刻，王家军已经退至一旁，将犯人移交给了另一位乘警。 接着，他转向王家军身旁的乘警吩咐道：“小武，这个也带上，我等下过去。” “明白，队长。” 小武应声，随即反手制住的男人，“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话音落下，一行人带着两名嫌疑人，朝着列车前端的车头位置而去。 这时，雷队长转身面向列车内惊慌的乘客，沉声道： “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上出现了某些违法分子的活动，目前我们已经成功控制两名嫌疑人。他们是不是有违法行为，还需后续审讯确认。” “请大家保持冷静，安心乘坐，返回各自的座位。”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并没有说的太具体。 “好啊。” 啪啪啪！ 车厢内响起掌声。 大家都放松下来，原来是工安在抓坏人。 雷队长微微颔首，目光看向王家军王小北，“二位同志，也请随我过去一下，做一个登记。” 王家军望了王小北一眼，颔了颔首，便随雷队长离开。 王小北自然紧跟其后。 人群散去后，车厢内遗留的是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小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家军一脸困惑地向王小北问。 王小北轻轻摆手：“等会儿再说吧，现在说了，待会儿还得重复一遍。” 王家军闻言，便不再追问。 他们来到一处车厢前，雷队长简单交代几句后，带着王家军二人走入其中。 这是一个布置温馨的软卧车厢，各类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墙上还挂着几件便服。 “请坐。” 雷队长自己先坐下来，示意二人座。 两人也是坐下。 雷队长掏出信纸，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审讯室那头正忙着呢，麻烦二位，把事情经过跟我讲一下。” 王家军见状，干脆利落地接口：“还是让我的侄子来说吧，他对情况更熟悉些。” 说着，眼神不自觉地转向了身边的王小北。 王小北感受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事情是这么回事，我刚才去还饭盒的时候，看见有个人在找火柴……” 他一边说，一边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添油加醋地编着故事。 雷队长耐心听完，眉头微皱，“我记得你刚才说的是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两个？” 王小北连忙摆手澄清：“我没说他们是同伙啊，我就看到了一个人。” 雷队长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哎？那你凭什么断定刚才那人就有问题？万一错怪了人家怎么办？” 心底暗自琢磨，王家军先前抓的那人可能真的是个误会。 王小北不假思索地回答：“其实我也不确定，但自从你们出现后，那人的神色变得很紧张，还偷偷摸摸把手伸进了衣兜里。” “我当时就怕他是和什么人一伙的，万一真是，可能会对大家造成危险。要是抓错了，大不了事后你们道个歉。” 这话一出，雷队长和王家军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以对。 王家军忽地想起什么，脸色一沉：“你知道那人可能有枪，还敢自己上去应付，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怎么不叫我帮忙呢？” 王小北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已经没时间犹豫啦。你在我背后，我恰好挡了你的路，咱俩各解决一个，不是挺好吗？” “大伯，你可别忘了，我也是练过的。” 这话一落，王家军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紧张一幕，顿时恍然大悟。 他接着感慨道：“幸好没出问题，以后咱们可不敢这么鲁莽了。要是早知道我抓的人不是，我绝对不会动。” “嘿嘿，大伯，你可别说，要是你真来抓这个拿枪的，搞不好事情还更棘手呢。” 王小北狡黠地笑道。 有些话，他自然不便明说。 他早就察觉到那人手里攥着锥子，在如此近距离下，即便是锥子也十分致命。 好在那人注意力被后面的乘警吸引了，而持枪歹徒也同样如此。 这一场意外的变故，算是让他们占了先机，否则真要正面硬刚那把枪，除非躲进空间，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你这小子……” 王家军自然不知道王小北的意思，气得干瞪眼。 “行了行了。” 雷队长笑眯眯地打圆场，接着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我来登记一下情况。” 说着，他便动手记录起来。 第502章 大伯也要到鸽子市搞粮食 想了想，雷队长又好奇地问道：“王科长，看你刚才那身手，怕是当了好些年兵吧？” 王家军颔了颔首：“嗯，没错，曾是一六军的一员，后来部队改编到了志愿军，去年才退伍回来……” 这话一出，雷队长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他站起来，敬上一个标准的军礼，“王同志，你好。真没想到，你竟是战斗英雄。” 说着，连忙伸出双手。 王家军亦是站起来，回了一个军礼，两双手紧紧相握，他笑着说：“哪里称得上英雄，不过是战友们用命给我们换来的。” 雷队长闻言，不由得轻叹，心头感慨。 二人重新坐下来，笔录继续。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片刻之后，门被推开，小武走了进来。 雷队长拿着钢笔，“小武，情况如何？” 小武一脸激动之色，眉飞色舞地报告：“队长，那个杀人犯抓到了，就是王同志先前制服的那位拿锥的乘客，他正是裴桐。” “真的吗？” 雷队长眼眸一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紧接着追问：“那另一个呢？” 小武摆了摆手：“另一位名叫雷逸明，不知道身份，审讯半天，他都没有交代出有用的信息。” “在他的包里发现了不少文件，很难分辨出他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雷队长闻言，神色凝重起来。 想了想后，他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接着审讯，永梁快到了，到时候把人交给当地处理。” “明白，队长。” 小武应了一声，带上门离开。 等他走了，雷队长这才露出笑容，“二位，今天真是谢谢，刚刚为了避免惊扰车上的乘客，就没有说明，那裴桐其实是一个凶残的杀人犯。” “北平那边打来电话，怀疑他可能上了火车。真没想到，竟然让你们给逮了个正着。” 说着，他话锋一转：“但是另一个还没查清楚的，就得等回到地方后再做深入调查了。” 王家军听到这话，微微颔首：“人能抓着就行。” 一旁的王小北则是惊讶不已，没想到拿锥的乘客才是那个危险罪犯。 要不是阴差阳错，险些让其漏网。 “行了，事件经过我都已经记录下来了，关于裴桐的报告，我会尽快提交上级。至于另一人，等查明真相后，我再另写报告上报。” 雷队长边说边起身伸出手，“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行。” 王家军点头，也站起身来握手：“行，那我们先走了。” 一番客套后，二人离开了车厢。 走入过道。 嘭！ 王小北正走着，脑袋忽然被轻轻敲了一下，不禁翻了翻白眼。 “大伯，你打我干嘛？” 王家军狠狠地瞪了他一样：“这一下，是叫你记住，往后这种危险的事情千万不能做，刚才多悬哪？” “不过你这小子，半年光景里倒是学了两招啊。不错，拳脚功夫长进不少，脑子转得也快。你尽力拼一把高考，真要不行，大伯送你去军营历练历练。” “嘿，大伯，别说笑了，我可不想去军营。凭我这成绩，考大学还不跟玩儿似的？那不也是为国家添砖加瓦嘛？” “你这小子，没正形。” 王家军目光一凛，随即想了想，微微颔首：“话糙理不糙，上面领导都说了，革命不论早晚，没有贵贱之分，都是在为革命事业奋斗嘛。” 忽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你这孩子过年都不来大伯家串门了？还跟我怄气呢？” “哪敢啊我。” 王小北笑着摆摆头，继而道：“我这不是投机倒把的坏人嘛。哎，别打脑袋了。” 说着，笑嘻嘻地躲开了王家军的再次弹指。 这次，王家军没再追着动手，只是叹了口气：“好了，往后大伯不多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最近风声紧，行事要低调。” 王小北轻轻点头，算是应允。 路上，望着神情凝重的大伯，他心生疑惑，好奇心驱使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大伯，你该不会也干了啥投机倒把的事吧？” 这话一出，王家军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察觉到这细微表情变化，王小北一脸讶异：“不会吧，大伯？你……你真干这个了？” “怎么，你觉得这事我也会掺和？我跟你的情况能一样吗？” 王小北一听，脑子转了个弯，马上恍然大悟，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大伯，到底咋回事？有啥难处你就直说吧。咱们家里一个能折腾的就已经够了，你要是有啥需要，尽管说。” 即便王家军不待见王小北做这个事。 可毕竟血浓于水，王家军对王家和也是真心实意的好。 在他眼里，人嘛，谁还没个犯糊涂的时候，他只希望大伯能够变通，别太死板了。 王家军听了，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问道：“小北，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其实过年那时候就想说了。” 王小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嗨，大伯你说吧。” 听王小北这么一说，王家军又是一口气咽下去，左右瞅了瞅，这才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常在黑市上转悠？知不知道哪儿能弄到大批的粮食？” “上次我和你爸去见你爷爷，队长提了句你帮村里解决了好大问题，虽然没说清楚，但我心里有数。” 说着，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小北。 王小北眉头不禁一蹙。 王家军会缺粮食？ 这怎么可能？ 无论从他的级别，还是后勤主管的职位来看，粮食短缺这种事跟他根本不沾边，别人得掐着定量分批买，他可不用这么费劲。 当然，这是假设他没捅什么娄子的前提下。 想了想，王小北心底豁然开朗，明白了王家军的用意。 王小北环顾了一下，压低嗓门问道：“大伯，这事跟你那帮老战友有关吧？咋回事，说来听听？” 第503章 战场上救过大伯的命，绝对可靠 王家军想了想，缓缓说：“嗯，就是他们。你也知道现在农村的境况，我那些战友来自乡下，还没等退伍安置就牺牲了，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容易。” “这段时间我想尽法子，可都没什么效果。” 说着，他不由叹了一声。 王小北暗暗在心里嘀咕，果真如他所料。 接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大伯，你们单位人多，要是每个人都克扣一点点，不就解决你那些战友的难题了吗？” 王家军一听，没好气地道：“我要是有那本事，还能愁成这样？” 见到王家军脸色不太好看，王小北连忙嘿嘿一笑，“嗨，我说笑呢。” 玩笑说完，他敛起笑容，认真起来：“大伯，跟你掏心窝子说，我确实认识这么一个人。” “但是他的粮价可不便宜，再者，这么多粮食，不怕风声走漏吗？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少的话或许只是受点处罚，一旦数目大了，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不用多说，彼此心知肚明，涉及的人数和粮食绝非小数目。 开始听说有人愿意卖粮，王家军心里不由暗喜。 可越听下去，那份高兴渐渐沉入心底，眉头也紧锁起来。 事情的确棘手。 想了想，王家军还是开了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亲自去联络。这事你就当没听说过，万一出了啥岔子，也与你无关。” “到时就说是我私下从跳蚤市场找的渠道。” 王小北撇了撇嘴，心里盘算了片刻后，摆了摆手：“得了，大伯，你广交会回来后再找我吧，到时候咱们再商量，怎么样？” 王家军沉默了会儿，思考再三，还是摇头，“时间太长了，我这一去广交会可得不少日子。” “要不这样，你先回家找你大妈，让她领你去找邹正阳，就是之前我带你哥去造纸厂见的那位。” 说着，他看见王小北脸上那抹犹豫，不由得笑出声来：“放心吧，邹正阳要是不可信，这世上就没几个可信之人了，连你大妈都不及他。” “想当年，我为他挨过一枪，差点命不保；后来我负伤被困，他腿部中弹还愣是把我从枪林弹雨中拖了出来，差点为了救我搭上自己的命。” 这话入耳，王小北便不再多说。 虽然不是军人，感受不了那份生死与共的情谊，但他知道，这样的关系已经远超寻常。 “成，等我和妈处理完这边的事，回去就去找大妈。” 王家军微微颔首，温和地说：“好，天也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有啥事儿再来找我。” 王小北应了一声，简单告别后便朝硬卧车厢走去。 途中，他不禁哑然失笑。 这下可好，总算是和大伯搭上线了。 和谁打交道都有风险，大伯王家军自然也不例外。 但毕竟血浓于水，心底深处，他对这位大伯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再者，通过这么久的观察，尽管王家军性格稍显古板， 但在做事上，却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 夜已经深沉，不知不觉已经到9点。 列车车厢内的灯逐一熄灭，沉浸在一片宁静的黑暗之中。 王小北凭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到了车厢。 “你这家孩子，跑哪儿去了？这么久。我刚才还到处找你呢。” 刚一靠近，张美英那略带焦急的声音便迎面而来。 王小北边努力爬上自己的铺位边道：“哎呀，大伯找我谈了会儿心，刚回来，不用担心，咱们睡吧。” 王小北故意隐去了今晚的那些事，免得又引来一番长篇大论的担忧。 张美英也没有怀疑，随即便翻身继续进入梦乡。 而王小北刚闭上眼不久，火车猛然一顿，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这一停，便是漫长的3个小时。 从周围乘客的交谈中得知，这是由于车站在装卸货物。 不止是当前这个站点，途中的每一站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停靠时间。 照这样的速度，即便火车时速保持在四十公里，原本日夜兼程便能抵达的旅程，却因这频繁的停顿，硬生生延长至近乎三天。 直至最终抵达申城火车站。 时间过去，第四日的正午时分，火车缓缓驶入申城站。 长时间的车程让王小北的双腿在下车后仍有些飘忽，仿佛脚踏云雾。 “你这孩子，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张美英拎着行李，边走边不停地念叨。 王小北心中一阵苦笑，车上的那段经历终究还是没能瞒过张美英。 而泄露消息的源头，自然是那位前来致谢的雷队长。 他只简单提了一句，那个持枪的人是个重要人物，其余细节则没多说。 望着身旁絮絮叨叨的张美英，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只好苦笑一声。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老总提它干啥？你瞧儿子现在，怎么说也是条响当当的好汉了吧。” “哼，好汉？就你这样的也算好汉？” 张美英不以为然地啐了他一句。 走近火车站办公区，她左右瞄了一下：“接下来咋办？往哪儿走？” “我哪儿知道。” 王小北故意拉长了音。 张美英一听，牙齿咬得咯咯响：“找抽呢？还真当我舍不得动手？” 王小北耸了耸肩，径直走向售票窗口。 火车站很简朴，一座两层的白墙青瓦小楼，里面仅设了一个售票窗口，以及几位忙碌的工作人员。 到了售票处，王小北操着满口乡音，向里头问：“大姐，我打听一下哈，去庐州怎么个走法？有没有直达的汽车啊？” 里面的工作人员是个30多岁的妇女，正低头忙着织毛衣。 听见问，她抬起头，“这儿没直达汽车，要去蔡州转。” 王小北颔了颔首：“那今天有去庐州的火车不？” 火车虽绕远些，却省心不少，半路上车下车的灵活得很。 “有的，最近运货忙，每天有两三趟车呢。” “最早的那一班啥时候？给我来两张最早的票。” “有趟车已经到站了，下午两点半发车，票价六块二毛八，要不要卧铺？卧铺十块六毛……” 第504章 老人孩子抢吃的 张美英一旁早把这一切看的真真切切，一听这话，连忙上前阻拦：“不用，硬座就行，两张硬座就行了。” 王小北见状，肩头一耸，随意应道：“好吧，那就两张硬座。” 边说边把手里的钱递给了售票员。 然后拿到了两张车票。 王小北转身对着张美英笑眯眯地说道：“这下满意了吧？走吧，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咱们先去吃饭。” “妈，这次可别再让我啃那干饼了，你闻闻，都有点变味了，你也不能吃。吃坏了肚子，花的药钱可比这车票贵多了。” 火车到申城站还没到吃饭时间，两人现在饿着呢。 先前有王家军在，车上的饭自是王家军一手包揽。 张美英心里纠结，琢磨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跟随儿子的步伐。 出站后，眼前是一条宽阔马路，两旁是低矮的砖瓦房，间或夹杂着几座显眼的大仓库。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好不热闹。 环顾了一下，王小北指向一处，说：“妈，往那边走，那边有吃饭的地方。” 张美英虽然心痛那几个钱，但饭总归是要吃的，更怕儿子吃坏了肚子，只好随他前往。 “妈，紧跟着我。那边人多，小心别走散了。” 没走出多远，只见前方一群衣衫破烂、手执拐杖和破碗的人群映入眼帘，显然是流浪讨生活的。 人潮汹涌，少说也有十几号人，多数为老人和孩子。 张美英看到了，心头一酸，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带着王小北绕开了那片人群。 他们试图找个空隙走，可那群人却不是这么想的，根本不让开。 蹲了好一会儿，终于两个衣着时髦的人走出火车站。 霎时，人群如潮水般涌来。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 “对啊，我们饿了很久了……” “求求了……” 众人簇拥而上，七嘴八舌地恳求起来。 两人的衣物与行李瞬间成了拉扯的对象，更有小孩利落地动手翻检起他们手中的提包。 王小北目睹此景，眉头不禁一皱。 二人已经被团团围住，几次挣扎都未能脱身，因为他们没怎么敢使劲。 毕竟，这里的多是老弱病残，还瘦不拉几的，万一伤到人，就麻烦了。 “喂，别拉拉扯扯的。” 张美英见包被猛然拉开，连忙大喊。 “有吃的。” 忽地，一声稚嫩的惊呼响起，原来是王小北背后包里的玉米饼露了出来。 转瞬之间，一群手快之人已经将饼子一抢而空。 “哎呀，那饼子放久了，吃了拉肚子。” 张美英焦急地呼喊，却没人理会。 不消片刻，带来的玉米饼被抢去一空，人群也随之四散，只留下呆立原地的二人。 王小北无奈地摆了摆手，重新整理起包。 望着一脸懊恼的张美英，他轻声安慰：“妈，算了，没了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爱吃，往后小心些就是。” 刚才那些人，对他而言，一人一拳都不在话下，可真要打人，他心里那关怎么也过不去。 张美英轻叹道：“哎，我不是后悔这个，只是没想到这里竟这么难，毕竟是城里啊。” 王小北提起整理的包，开口道：“你以为‘举国支援北平’是句玩笑话吗？后面进了村，你可得留神，别乱来。” 有些话，他根本不敢说。 这豫州之地，每逢大旱，总是首当其冲。 邻近的池州，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整理完，两人往马路对面那家不起眼的小餐馆走去。 推门而入，店内客人稀稀拉拉。 三两服务生，慵懒地倚在角落。 王小北目光扫过墙上简陋的菜单，仅有三个菜：清炒萝卜丝、素炒蒜蓉菠菜，炒藕！ 全是素的，连一丝荤腥都不见，连鸡蛋汤都没有。 倒是有白米饭。 打量完，他对服务员说：“这三个菜，每样来一份，再加一斤半米饭。” 这么几个菜，饭也没敢多要。 女服务员走过来，语气平淡：“1斤半粮票，外加九毛二分钱。” 王小北闻言，立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斤半的全国通用粮票与一块钱。 看到粮票，服务员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迅速接过钱与粮票，嘴角上扬：“请自己找个位子坐下，马上就好。” 王小北微微颔首，带着张美英选了个相对整洁的桌边落座。 没有肉，菜肴准备的倒是快。 母子俩没有说话，安静的吃着饭。 时间不多，还得抓紧返回车站，赶上火车。 等吃完之后，他们就提着东西回到车站。 在车站等了一会，随即上了火车。 那趟旧绿皮列车内的硬座，仅仅是木板上敷衍地覆了一层薄垫子，硬邦邦的。 300余公里的车程，直到凌晨一点多，才终于到了，走出火车站的大门。 王小北背着包，摇头苦笑说：“妈，后面不要再坐硬座了，我屁股都疼。” 张美英，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那可不成，硬座便宜。” 固然硬卧舒服，但票价太贵了，多了一倍呢。 短途还可以接受，长途坐下来，这得花多少钱。 怎么舍得？ 王小北撇了撇嘴，心中已经暗暗决定，下一次买票，一定要买卧铺，无论如何也不再让自己受罪了。 当今的硬座，完全不能和后世的配备相比，那会儿的座位都有软垫，即便是十来个小时，也能坚持下去。 如今坐上两三天的硬座，人都要散架。 走出火车站，外面黑黢黢一片。 张美英望着漆黑的天色问了句：“小北，咱们去哪儿？” 车站外是条柏油路，几盏稀疏的路灯散出昏黄的光，显得有点阴森。 王小北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也没来过，你等等，我去找人问问。” 第505章 到老家县城了 放下东西，王小北找了个巡逻的人问了问情况。 回来时提着包说道：“汽车站在东边，不远，就一里多地，中间还有个招待所，咱们今晚先在那儿住下，那儿最早班车是6点30分，明早再问问。” 张美英听了，勉强答应下来。 再怎么省，这会儿也只能住招待所了。 顺着柏油路，借着微弱的灯光，走了十来分钟，一家招待所出现在路边。 是个水泥围成的大院子。 门上写着大华招待所。 二人二话不说，直接往里走。 大院的门岗处，守卫的人看见两人拎着东西，也懒得搭理，自顾自地继续睡着觉。 走进院子内，映入眼帘的是成排的红砖屋子，左侧矗立着一间显然是接待处的大堂。 “妈，你在这等一下，我先去打听打听。” 王小北跟张美英说了一句。 如今的招待所分了五个档次，十三种不同的房型，最好的是舒适的双人房，而条件最简陋的，是20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 要是让张美英过去问，肯定是大通铺。 张美英没多想，轻轻颔首，守着行李静等待起来。 王小北推开门走入招待所大厅，只见里头一片黑暗。 “请问有人在吗？” 喊了几声后，服务台方向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回应：“请稍等！” 不一会儿，灯光被扯亮，一个大妈揉着朦胧的睡眼，从柜台后的小床上爬起来，身上裹着厚重的军大衣。 大妈半眯缝着眼，问道：“是要住宿吗？几个人？介绍信带来了吗？” “对，带来了，请问还有双人房吗？我和我妈住。” 话音一落，便将证明文件递上。 大妈接过证明，检查了一下后颔了颔首：“有的，一张床位一块二毛钱。” 王小北颔首，随即把钱递给了大妈。 大妈收好钱，将介绍信登记了一下，随后撕下两张手写的副联递给王小北。 “这是住宿凭证和钥匙，房间号104，现在提供不了洗浴，不过那儿有一壶热水，待会儿可以拿过去用。” 说着，顺手指了指墙角堆放热水瓶的地方。 大妈边打哈欠，边迷迷糊糊地又走回她的休息床去了。 王小北瞄了一眼，随手拎起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皮热水壶往外走，脚还没跨出门，身后的灯便“啪”地一声熄灭了。 “怎么样？！” 张美英一见王小北回来，连忙问道。 王小北轻轻一点头。 “走吧，弄好了，104号房。” 说着，王小北带着张美英在一栋栋红砖瓦房之间前行，不久就在那一溜屋檐下找到了标着“104”的门牌。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美英往里一瞅，是间双人床的房间，不禁嘀咕起来：“怎么开双人间？天都快亮了，随便挤挤不就行了。” 王小北对此只是笑笑，不作声。 “妈，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再说，那边便宜是便宜，可什么样的人都有，钱包万一没了找谁去？再者，多不方便啊！”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毛巾，走向角落里的三角架，分别找到了洗漱和泡脚的盆，开始利落地清洗起来。 水温早已经不热，保温效果实在不敢恭维。 张美英见此情景，也就不多说说了，默默颔首，一块洗脚洗脸，然后躺下睡觉。 关了灯，王小北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上辈子，他正是在这座城市中长大的。 未曾想，如今竟又回到了起点。 现在，去找孤儿院已经是不可能的，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去了。 按时间推算，老院长如今应该还是孩子，正生活在孤儿院里。 只是他上辈子又是如何进的孤儿院呢？ 此刻的他，无比渴望揭开那个谜团。 为什么自己会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前？ 毕竟，在前一世，他的身体健全，毫无残疾。 思绪如脱缰野马，在他的脑海中狂奔不息。 往昔的片段犹如潮水般涌回心田。 他琢磨着，在这个平行时空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着。 即便真有，那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吗？ 想来想去，终是一笑置之，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许久，他才缓缓沉入梦乡，意识模糊间，又一次回到了那所孤儿院，重新经历起那段生活。 直到梦境重现他生命终结的瞬间，宛如一场循环播放的老电影。 “小北！小北！” 一阵阵喊声，叫醒了王小北的意识。 睁开眼，是张美英担忧的脸。 “啊……” 王小北轻轻吐了口气，好奇地问：“妈，怎么了？你咋不睡觉？” 张美英摆了摆手：“醒来就睡不着了，天也快亮了。你是不是做恶梦了？我听见你在喊院长爷爷，还有不要打你之类的。”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轻摆了摆手。 想起刚的梦，他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微微泛白。 一看时间，将近6点。 他急忙坐起身：“妈，我没啥事，咱们起来吧，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见王小北没什么事，张美英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好，我们洗漱一下就走。” 说完，两人用昨晚剩下的半瓶微温热水匆忙洗漱完毕，随即装好行礼，匆匆出门。 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起身，看来都是急着去赶车的人。 来到街道，虽然是省会，可建筑大多陈旧，新建的楼房零星点缀其间。 老砖瓦房与土坯屋错落交织。 走进汽车站的院子，转了一圈打听了一下，找到了开往皖西那边的车。 这会的皖西还没升级成市，只是一个专区，但管的事可不小。 接下来还得从那里去立煌。 瞅了一眼发车时间，还有20来分钟，王小北飞快地跑到外面买了几个肉包子回来。 二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等待着。 90多公里的路程，硬是开了4个钟头，到中午十点半才到地方。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小县城。 没浪费时间，王小北根据信上的地址，在车站周围打听起来。 总算搞清楚了去那的车咋走。 第506章 在山里，比人更可怕的是人 但是呢，一天就一班车。 早上出发，中午司机在那儿吃过饭就返程。 这会儿没别的车去那边，手上也没导航，王小北也不知路，只好在县城里吃了午饭，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早上，搭上了前往立煌公社的车。 其实也就79公里左右，但因为车要在公社和人多的村子停，绕了不少冤枉路。 1个多钟头的路，愣是晃荡了4个小时。 到公社时，已经晌午了。 而公社之后的路才真叫麻烦。 立煌那个大，从这头到最远的那一头，隔着上百公里，最主要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 虽说张美英的家不是最边儿上，可也算靠中间，离这儿也有40多公里。 要是就他一人，或许还能骑个车，边问边找，还算方便。 可带着张美英，就只能老老实实找去那的车了。 照着车站工作人员指的路，他们要去西边大路口那边守着，看看有没有往那方向去的车。 到了地儿，两人就这么等着。 还好，俩人运气不错，等了大概一个钟头，来了一辆骡拉的车，正好是要去大队的。 赶车的是个40来岁的中年汉子，披着件旧棉袄。 一听他俩的目的地，便招呼他俩上了车。 车上堆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在交谈中，二人逐渐了解了对方的背景，如同李老汉那样，是来自大队代销点的，这会儿是到公社来进货的。 赵弘大赶着骡车，心中涌起好奇，问道：“你说你是张承志的妹子？承志我可熟了，可惜他去年就没了，他竟还有你这么个妹妹？” “嗯，我嫁到了外地，四二年大旱逃荒走的。” 这话一出，赵弘大恍然大悟。 那些年，周边逃荒的人不在少数，同时也有新面孔涌入。 他随口又问道：“你们是王家村的？认不认识王天志呢？” 大队里同龄的基本他都熟悉，各家的情况也略知一二。 张美英听完，直接回应：“那是我男人的大伯！” 赵弘大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继续探问道：“知道了，那你公公可是叫王天成？” “没错没错！” “这样一来我就清楚了！看来这些年你们在外头过得挺好的嘛！” 从两人的穿着打扮上不难看出，整个公社里，能如此装扮的也就寥寥数人。 张美英轻轻叹息一声，“好啥啊，去年才勉强进了城。” 尽管张美英年纪稍轻几岁，但他们算是同辈人。 更何况，张美英离家时已经十八九岁，许多往事仍历历在目，足以成为话题。 就这样，两人聊得颇为投缘。 离开公社，行了一个钟头路程后，他们渐渐踏入了密林覆盖的山区。 这时，赵弘大伸手从旁拿起一支老式猎枪，放于身旁。 张美英见状，不禁诧异：“赵大哥，你咋还带枪呢！” 赵弘大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得很啊！幸亏你们在中午过来，要是晚上走这荒郊野路，可就要糟糕了。” “难不成，有狼？” 张美英一脸疑惑，心想着这深山老林里莫不是真有野兽。 赵弘大抿了抿嘴，微微颔首：“算是吧，这山里确实偶尔有狼，但比起狼来，有种东西更叫人心寒。” “啥？”张美英愈发好奇。 “人。” 张美英一怔，满脸不解：“人，比狼可怕？” 赵弘大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去年年末，公社那边发现了一个返乡探亲的人，结果只剩下一架白骨。” 张美英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不也是探亲的人吗？ 再联想起赵弘大之前的话，她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唇齿微颤：“赵大哥，你的意思是……那，那是人为的？” 赵弘大面色凝重，默默颔首。 赶着车，他目光警惕，不时扫视四周，尤其是那些草丛这类的地方。 张美英听了这番话，顿时觉得胸口翻江倒海，喉咙里像是爬满了蚂蚁。 一旁的王小北静静听着，沉默不语。 世态炎凉，易子相食的惨剧古往今来并非罕见，只是这样泯灭人性的恶人终究是少数。 然而，一旦遇到了，那便是生死一线。 走在路上，赵弘大侃侃而谈，“说起来我也没亲眼见过，但据说那些家伙双眼赤红，凶神恶煞一般。” “要是独自一个人又没两下子，走夜路可真得小心些，打劫在这地界不算新鲜。就说我以前替代销点收山货的时候，好几回都差点让人给堵了。” “多亏我机灵，身上总带着防身的东西。” 张美英听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恐惧悄悄爬上了心头。 毕竟身处山区，况且正值初春，四周密林里仿佛随时能跳出几个不速之客。 王小北也不自觉地环顾了一下，警觉起来。 一路上，平地稀少，更多的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和高低错落的小山，一眼望不到边。 在那些丘陵和田野之间，许多乡亲正忙活着春耕，一派繁忙景象。 这里位于南北交界，春播时节总比北平那边来得更早些。 也不知是拦路抢劫的少了，还是赵弘大这张熟面孔起了作用，这一路上竟是出奇的平静。 大约下午4点，一行人顺利抵达生产大队所在的村子。 在一个岔路口，赵弘大停下车，将两人放下，手指前方小路道：“顺着这条路再走个二三里地，便是王家村了。到那儿你自会认得，我就不过去了。” 张美英顺着小路方向望去，随即转头，点头应道：“赵大哥，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这点心意你收着。” 说话间，她从口袋中掏出早早备好的五毛钱递向赵弘大。 赵弘大却爽朗地大笑，挥手拒绝：“咱们这里不比城里那么讲究，你这样太见外了。顺手帮个忙，怎么还给钱了呢，别人我也从没收过钱。” “好了，我走了，赶时间呢！” 说完，他轻轻一鞭催促着骡子，渐渐远去。 张美英见此情景，没有勉强。 在这里，不收钱是常事，正所谓同村一家亲。 她转向四周正好奇张望的王小北，轻声道：“小北，走吧，许久没回来。我几乎都快认不出路了。” 说完，带着王小北往前走去。 第507章 地不挖三尺，今天拿白旗 一路上，零星散落着几户人家，周围是田地。 这些房屋与北方完全不一样，房屋大部分没有院子，只有门前有一小块平整的晒谷地。 忽然间，一阵悠扬的歌声从喇叭响起。 “公社就像常青藤，社员是藤上的瓜…集体经济大发展，社员心里乐开花……” 穿过一片农田，张美英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土屋前停住，环顾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太久没回来，我都不记得这里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条村边的土路，轻声说：“就从这儿走，过去就是了。” 王小北顺着她的指尖望去，那是条田间小路，右侧是农田，左侧是房屋以及一个树林。 两人顺着路走过去，引来田里干活的人的主意。 孩子们更是兴奋地围拢过来，一脸好奇。 这些孩子衣衫破烂，棉袄上都是补丁，有的甚至破的厉害，里头的棉絮已经泛黑，夹杂着些许干稻草。 一群孩子肩上扛着“枪”，是木头疙瘩做的玩具，加上些木棍、竹竿。 “你们在干啥哩？” 其中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拿着木头枪，一副电影里绿林好汉的架势。 张美英听到这话，停了下来，打量这群孩子后，嘴角一扬，道：“我找张承志家，你们谁认得路啊？” 小家伙们面面相觑，旋即其中一个开口：“我们都认得，你们是干嘛的？” “我是他姐姐。” 孩子们半信半疑地交换眼神，手指向前方：“在那儿。” 张美英听了颔了颔首，看来她没记错地。 “你们继续玩，我们走了。” 说着，二人往前走去。 孩子们正要跟上，身后却突响起一阵怒骂：“这群小崽子，不在家老实待着，还敢出来野，不怕饿死吗？” 这训斥声让孩子们瞬间变了脸色，他们迅速效仿电视剧情，默契道：“有情况，快躲起来！” 随即，这群小家伙一溜烟四散逃开了。 王小北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又走了一段路，迎面见到一位老人，正站在田埂上，看着田间劳作的人们。田野中，一位身着中山装的青年正在指挥着。 张美英二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一块观看。 只听青年厉声说：“石锦，跟你强调多少次了，这坑不能挖太浅，种子要深埋！今天你算是落后了。” 说完，他拿起一面小白旗，插在那人背上。 中年男子喃喃自语：“哪有这样的种法，种子埋三尺深，还能发芽吗？” “怎么就不行？这可是指导小组定的规矩，你还比他们更懂不成？” 说完，他提高声量：“你该不会是在质疑上面吧？” 石锦听后，尴尬地笑了两声：“赵干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以前从没这么干过啊！” 赵干事不耐烦地回应：“没见过不奇怪，这些都是经过一番研究摸索出来的新法子，我们要打破陈旧的农耕习惯，这样才能多产粮食，为国家建设出力。” “上级的话你们没听见？耕地深三尺，粮食堆如山。好了，别耽搁了，春耕任务艰巨，赶紧动手吧。” 石锦听完，点头道：“行，那我就再挖深些。” 说完，他拿起铁锹，又一次挖起来。 赵干事见状，走到一旁，拿着竹竿比划几下，满意地颔了颔首。 “嗯，达标了，可以播种玉米了。” 边上的人闻言，迅速从布袋里抓起一把玉米籽，撒入坑中，覆上泥土。 一旁的王小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田埂上的老汉也注意到了王小北两人，吸了一口旱烟，好奇地问：“你们找谁呀？从哪儿来啊？” 张美英闻言，笑眯眯地回答：“大爷，我要去张承志家。” 老汉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哦，你是美英丫头？” “是的，你是……” 张美英连连颔首，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细细打量着对方，略带犹豫地问道：“你是……永康叔？” 老人微微颔首：“你还认得我呀，我还以为你记得了哩！寄过去的那封信，还是我帮着你哥写的哩。” 说着，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张美英脸上写满了讶异：“永康叔，我真差点没认出来你。” “嘿，你走那会那会儿我还年轻，刚添了老大，现在，我也成了老头一个了。” 老汉感慨道，视线转向一旁的王小北，“这是你儿子吧？就你们两人回来？” 张美英瞅了瞅王小北，答道：“他是我家老三，我们俩回来看看，永康叔，你现在是村里的生产队长了？” 那派头，一看便知道是什么身份。 雷永康点点头，声音里透着些沧桑：“嗯，你大爷过世后，我就是队长了。” 张美英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转向田里的身影：“那是谁啊？是新来的驻村干部吧？他们在忙啥呢？” 记忆中，自家村里也曾有过类似的外来干部。 雷永康扭头望了望，解释道：“对，是公社派来的驻村干部，来指导我们春耕播种的。” 张美英颔了颔首，眼里满是疑惑：“这么深的坑种下去，种子还能冒出头吗？” 她种了这么多年的地，这样的种植法还是头一遭听说。 雷永康也无奈地摆了摆手，“不清楚，但公社那边说这是专家、科学家们一起研究出的新法子，实验的结果据说不错，应该没问题。” “否则，他们也不敢让我们这么干吧！” 专家，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他们仰视的存在。 闻言，张美英颔了颔首，口中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那估计就该这么种。” 一旁的王小北心中嘀咕。 嘿，就那1米来深的坑，啥种子可以发芽？ 再说，这洞里塞的粮食种子也忒多了些。 多出的粮食分给这些饿肚子的人吃该多好，看他们一个个饿得都没了精神。 张美英笑了笑道：“永康叔，你先忙着，我们先去我哥家。” 第508章 野菜粥、破屋子 雷永康闻言想了想：“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正好路上把情况跟你说说。” 张美英没有拒绝，三人一块向村子走去。 路上，雷永康开腔道：“美英，你们走的那会儿，承志还没结婚哩，现在他家冬莲已经嫁人了，冬秀则在你大嫂那边住着！” 张美英听到这话，脚下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眉头紧锁。 她狐疑的问：“永康叔，要是冬秀真在我大嫂那里，那你们寄那信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这么迟才寄？” 之前失去了联系，倒也罢了。 如今联系上了，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身为妹妹的她却如同外人一般毫不知情，这如何说得过去？ 王小北也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这个时候农村极为保守，依旧有很多老习惯。 比如家里老娘过世，哪怕再远的路，外甥也必须报丧，跪求舅舅到场主持丧事，没有舅舅到，棺木不得入土。 张美英跟着王家和逃难离乡，后来取得联系。 不等张美英回来，这倒也罢了，可连信都不捎一封，实在是说不过去。 现在信是来了，却迟到了一个多月。 雷永康咂了口旱烟，缓缓道：“这都是承志的意思，冬秀去你大哥家，是因为本来就是亲人。” 张美英深吸一口气，迟疑地说：“我看未必是因为这个吧，该不会是在等抚恤金吧？” 去年村里拉铁矿出了事，死了人，政府给了百十来块钱的抚恤金和丧葬费。 这事儿，大嫂多半心里有数。 估摸着就是等着抚恤金和丧葬费一到，就打算甩开冬秀，这才慢悠悠地寄了信。 毕竟，冬秀只是个女孩子。 要是个小子，哪会有这种事呢？ 雷永康听了这话，没吱声。 张美英见他这表情，心知肚明，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她轻叹一声，默默地跟在后头。 王小北则在后面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村庄，随着二人向村里走去。 半路上，雷永康眼尖，看见右侧前方有个身影往这来。 他连忙喊了一嗓子：“冬秀！” 听到这话，那人身子一顿，“永康爷爷，咋了？” 张美英望着眼前灰头土脸、扎着两根凌乱辫子的小女孩，一时有些愕然：“永康叔，她……她就是冬秀吗？” 雷永康轻轻颔了颔首：“嗯，没错，她就是冬秀，承志家的二丫头。” 说着，他的目光温柔地转向冬秀：“冬秀，快来，这是你大姑，她特地回来看你啦！” 冬秀闻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小嘴抿得紧紧的，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二人来，心里虽好奇，却没敢说话。 张美英见冬秀这个样子，连忙上前几步，“冬秀，我是你大姑啊，我们刚从外面回来。” 说完，她的目光落到冬秀手中那碗清粥上。 上面漂着几片绿叶，显然是野菜。 冬秀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小声嘟囔：“我已经给大妈家做过饭了，现在该回去睡觉了。” 张美英闻言，转头望向雷永康，眼里满是不解：“永康叔，你不是说冬秀在大嫂家吃住吗？怎么又说要回家呢？” 雷永康轻轻颔首，解释道：“嗯，冬秀的伙食都是你大嫂负责，她每天去大嫂那儿做饭吃，之后才回自己家睡。” 这话让张美英心头一紧，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温柔地对冬秀说：“冬秀，带大姑去你家看看。” 冬秀一听，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转而望向雷永康，小声嗫嚅：“永康爷爷……” 雷永康笑眯眯地安抚道：“别害怕，她是你亲大姑，一家人呢，虽然之前没见过，现在不就见着了吗？” 冬秀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鼓起勇气走在前头，带着大家往前行。 一行人不久便来到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前。 这是一排用泥土筑成的小屋，屋子左侧原先用篱笆围着的地方，可以看到养鸡的痕迹，如今却只剩一片空旷。 木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吱呀作响地敞开。 屋内没灯，黑黢黢一片，直到门开了，才勉强透进些微光。 借着门缝透进的光线，可以看到堂屋里摆放着一张旧旧的八仙桌，桌上立着一个香案。 这是三间屋相连而成，没有墙壁分隔，里头随意堆放着杂物，最里面是一张旧床。 冬秀放下碗，咬紧了下唇，眸子转了几转说：“我家没粮，我到大妈家，请她帮忙给你们弄点吃的。” 张美英摆了摆手，“我们不饿，你不用担心我们。” 接着，四处打量家中状况。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游走一圈，忽地停顿：“你爸的照片，没留下一张吗？” 冬秀闻言，头微微一垂：“没有，照相得去县里，路远又花钱，就没拍。” 这话似一股酸楚涌上张美英的心头，眼眶不禁泛红，泪光闪烁。 她匆忙拭去眼角的湿润，温柔地抚了抚冬秀的头顶：“你爸埋在哪儿？我想去看看他。” 一旁的雷永康见状，出声劝阻：“天都快黑了，要不明天再去？你先去大嫂那儿坐坐，我这先回去处理点事。晚上别忘了来我家吃晚饭。” 张美英想了想，最终还是颔了颔首。 下午确实不宜过去，况且是新坟，总归有些忌讳。 “永康叔，你先别急，咱们说说冬秀的事。信里提的亲上做亲的事，这是什么情况啊？” 雷永康吸了口旱烟，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在长板凳上坐下。 “这是承志的意思，他在走的时候特意叮嘱的，至于往后怎么办，就看你们的决定了。” 张美英心中纠结，她对这门亲事并不反对，尤其还是弟弟过世前的嘱托。 然而，王小北那天说了近亲结婚的严重后果，她还专门去打听了一番…… 院子里的老一辈们对此不以为意，可他们也说，如今国家有规定，这些事不能再做了。 第509章 只有下地干活的，才能吃稠的 另外，精简这档子事，她心里还没个底，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 但冬秀的事，她不能撒手不管。 说起来，他们兄妹三人往日里关系也是很好的。 自从大哥成了家，那份亲情便渐渐淡了，偶尔还免不了生出些嫌隙。 倒是这个弟弟，自小在她眼皮底下长大，与她最为亲近。 每回她遇到麻烦，都是弟弟挺身而出，就连她那闷葫芦似的丈夫王家和，也曾被他狠狠教训过。 她瞅了眼一脸迷茫的冬秀，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轻叹一口气。 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忙从包里翻出一包用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桃酥来。 “冬秀，来，吃桃酥。”她拿出一块，递到冬秀面前。 冬秀抿着唇，喉咙咕噜作响，却迟迟不肯接。 张美英干脆直接塞到冬秀手里：“我是你大姑，跟自家人客气啥！” 冬秀这才接过桃酥，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好不好吃啊？” 张美英笑眯眯地揉了揉冬秀的头发，笑着问。 “好好吃！”冬秀抿嘴笑着颔首。 望着冬秀那副模样，张美英板起脸，佯装生气：“你是你什么人，到现在还不肯叫一下吗？” 冬秀犹豫地望向雷永康，又转头看看张美英，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喊了一声：“大姑！” 听见这一声喊声，张美英脸上顿时绽开了花：“哎，这才对嘛！把大姑给你的东西收好了，我得去你大妈家串个门，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雷永康。 雷永康点头，简单叮嘱几句后，带着二人再次出门。 冬秀抽着几人的背影，不自觉地轻咬下唇。 转而低头望着手中桃酥，连忙过去将门闩紧。 张美英跟王小北随着雷永康，来到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前，布局与冬秀家中差不多。 走到门前，正堂的门敞开着。 “慧丽！”走进去后，雷永康朝里屋喊了一句。 没人回答，他便对身边的张美英说：“怕是在准备饭呢。” 说着，正想出来。 “是谁呀？” 一道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 随后，一个老太太端着饭，从外面走进来。 她衣服上全是补丁。 一头短发多半成了白色，脸庞上也堆满皱纹。 “永康叔，你怎么过来了？有啥事找我？他们是……” 杜慧丽见到雷永康，笑着打着招呼。 但目光看到张美英时，不禁楞了一下，旋即匆忙将饭盆放在桌上，眼神中满是好奇。 “大嫂，你现在也见老了啊！” 张美英望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心中涌起一丝唏嘘。 对方才不过40岁出头，但在乡下长年风吹日晒，显得格外沧老。 就如同自己，35岁的年纪，也是看起来很老，多亏了这半年的城里生活，才稍显年轻了些许。 “哎呀，你是……美英？你真是美英？” 杜慧丽一听这称呼，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恍然醒悟过来。 张美英闻言，轻轻颔首：“嗯，是我，美英。” “人民公社好，人民公社甜……” 正思绪的时候，外头的喇叭声悠扬一转，换了新曲子。 雷永康闻言侧头一望，随口说道：“收工号响了，你们说，我先回家。美英，晚上别忘了来我家吃饭啊。” 话音一落，不待张美英回答，他就走了出去。 张美英瞅见大嫂并没有阻拦，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毕竟，他们也得吃饭。 “哎呀，美英，快来坐，你侄儿马上就回家了，还有你孙子他们也要回来了。”杜慧丽热情招呼着。 张美英正想坐，眼光看到锅里的稀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没再坐下，直接开口问：“大嫂，冬秀的口粮也在你家吧？家里吃稀粥，就只给她点儿清汤水对付？” 那饭盆里，稀饭的米粒虽然也不多，可冬秀手中的那碗，除了几片野菜叶，剩下的几乎全是水。 方才见面时那一抹温情，瞬间被卷走，不留痕迹。 杜慧丽一脸无奈，轻叹道：“你也知道现在村里的光景，粮食早接济不上了，这些还是队长好不容易从城里弄来的，不干活的，也就只能这么凑合。” “不是不想给她吃好的，只是家里总要先紧着能下地干活的，不是吗？” 张美英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从前自己家也是这样，重活累活干得多的，才能多吃一点，大女儿和小女儿也总是吃得最少。 这下子，她心中的那点不满跟着消散了几分。 杜慧丽转头望向一旁的王小北，脸上露出笑意，“这是你儿子吧？老几啊？” 张美英听到这话转头，眸光一扫，“这是我们家老三，小北，快叫大舅妈。” 王小北闻言，喊了一声：“大舅妈。” “妈，饭好了没有？肚子都饿死了！” 这时，一道带着几分急切的男音从门外传来。 杜慧丽听到这话转头，是一个20出头的青年，旁侧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子，两人背后还有两个小不点儿。 杜慧丽笑着，向张美英介绍道：“美英啊，这是你大侄子一家。” 张美英轻轻颔首，望着逐渐走近的几人，心中不免涌起一阵久别重逢的喜悦。 “志勇，大侄子。” 张志勇其实早已经看见了二人，走近时略显迟疑地打量着，似在回忆。 张美英的话叫醒了他的记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大姑？你是我大姑？” 张美英更是激动，紧紧拉住他的手：“可不是嘛，大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张志勇憨笑着回应：“大姑，你走那会儿我也就是六七岁的小屁孩，记得些，但模模糊糊的，你啥时候到的呀？” “刚回来，之前去你二伯家了。” 张志勇听完，微微颔首，转而看向杜慧丽：“妈，那点玉米出来，再煮些饭。” 第510章 冬秀，大妈对你怎么样 在村子里，也就自个儿家是张美英的至亲，其他的亲戚都出了五服，自然是在自己家里吃。 杜慧丽眯着眼睛笑：“不用做了，队长说了，晚上到他们家吃，队长家的饭可比咱家好多了。” 张志勇听了这话，想了想，微微颔首笑道：“大姑，那你明天来吃饭。丹翠，快来，这是大姑，快叫人。” 张志勇这话是对着一旁的妻子说的。 妻子闻言，望向张美英，轻声细语地喊了声：“大姑。” 张美英见状，嘴角上扬，连声应和：“哎，哎。” 接着，她也介绍起来：“这是我家老三，小北，快叫大哥大嫂。” 王小北也是与二人打了声招呼。 如此一来，两边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几人坐下来说起了话。 “奶奶，我肚子饿了！” 正说着，两个小不点儿嘟着嘴，嚷嚷着饿。 这两个小家伙，一个约莫6岁的小男孩，另一个则是4岁模样的小丫头，都还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张美英一听，连忙道：“你们先吃饭吧，等下我们去队长家吃饭。” 杜慧丽看着不停喊饿的孙子，心中不免一阵疼惜，立刻为大家盛起了饭。 王小北仔细看着碗里，是用玉米芯碾碎后的粉，拌着几种不认识的野菜熬成的。 其中，张志勇那一碗最浓稠，其次是他的妻子丹翠和杜慧丽。 而最后，才是那两个孩子分到的。 这一切，张美英自然也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看起来，秀粥确实清汤寡水，但他们吃的玉米芯稀饭，也好不到哪儿去。 粥里几乎不见一粒完整的玉米。 眼下的生活条件，就是这样。 王小北在一旁看着，自然知道张美英心里的纠结。 估计是又气又心疼。 看的出来，这一肚子火气，是没法子发了。 张志勇夫妇给杜慧丽盛好饭，却不急着吃，“大姑，你们先垫垫肚子，等下再去永康叔家吃。我们再加点玉米，多煮点儿。” 说着，两碗稀粥推向二人。 张美英摆摆头，“你们辛苦一天了，先吃吧。” 话题一转，她问起张志勇：“志勇啊，村里现在咋样？” 张志勇苦笑摇头：“不好，现在粮食接不上，以往农忙时候能捞口干的，现在……只能喝点稀的，连粮食的影子都看不到。” “好在咱这里是山区，山里多少还能找些充饥的野菜。” 张美英心头一紧，这一路走来，村民们的浮肿她也是看在眼里。 就连冬秀，那点年纪也逃不过轻微的水肿。 眼前的侄儿侄媳，眼皮也肿着，这不是肥胖，也不是受了什么气，纯粹是饿出来的。 几人说着话。 王小北看了下时间，估摸着在这耗着也没什么意思，便对张美英说：“妈，我上代销点看看，看有啥能用得上的。” 张美英闻言，略一思量：“还是等等吧，你不认得路。” “没事，我找冬秀带路就成了。” 听他这么说，张美英觉得也成：“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王小北得了许可，起身打了个招呼，便走出屋外。 外头，不少人正肩挑手扛，往家赶。 他们对王小北这个陌生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王小北却不多作理会，直奔冬秀家。 “冬秀，快开门！” 到了门前，看见门紧闭，王小北便拍了拍。 吱呀—— 不一会儿，房门吱嘎一响，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双眼怯怯地向他瞄来。 一看是他，冬秀放心下来，轻声喊了句：“哥。” 王小北听到这话嘴角上扬，打趣道：“哎哟，刚才咋没听见你叫哥呢？你今年多大啦，小家伙？” “我十一岁啦！” 冬秀的回答带着几分稚嫩。 王小北听了点点头，目光扫过屋内：“饭吃了吗？要是吃好了，陪我去村头的代销点，看有啥东西买不，路远吗？” “吃过了，代销点不远，就3里地的样子。” “好，你带个路，咱们走去看看。” 冬秀闻言，回头望了望屋内，面露犹豫：“但大姑的东西都在这儿呢，要丢了咋办？” “放心大胆的去，丢了我准能给找回来。” 冬秀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将二人行李用被子遮好，这才返回堂屋。 门关好后，二人向村外走去。 一路上，冬秀时不时偷眼打量着身旁的王小北，满心的好奇却不好意思开口问。 王小北也是一脸新奇地四下张望：“冬秀，咱这周围，哪儿的山离得最近？” 自从进入山区，四周尽是连绵的山林和低矮丘陵，视线受阻，让他对周围的地形摸不清头脑，只知道身处群山环抱之中。 “这里四周，哪哪儿都是山呢！” 冬秀眨巴着眼，显得有些迷茫。 “我是说，这一带哪儿能找到野鸡之类的野味？” 空间里的宝贝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变出来，总得找个合理的由头才是。 冬秀想了想，手指向远方道：“看见没，鸡嘴尖，翻过那座山，后头便是老林子，不过里头虽然有野猪啥的，可没人敢去。” “这会儿天暖，狼也多了起来。” 王小北顺着冬秀指的方向眺望，只见一片老林子，啥也看不清。 他轻轻颔首，心中暗自盘算，找个由头去山里看看。 今天不去，就明天去。 行走间，王小北忽地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哎，冬秀，你大妈平时对你咋样啊？” 这一问，关乎他对这家人今后的态度。 张美英既已经到来，出手相助是肯定的，但与王小东结婚之事，委实还是太荒唐。 冬秀闻言，抿紧了嘴唇，低头不说话，只顾默默前行。 好一会，她才说：“大哥大嫂对我很好，尤其大哥在家时，吃饭啥的，我和子明他们都是一样的。” 第511章 村里代销点换粮食 王小北闻言，心中了然。 言下之意，大妈待她一般，倒是大舅家的张志勇心善，对她关照有加。 怪不得午饭时候，冬秀被喊回家吃，想来应是农忙时节，张志勇总是回来比较晚。 此时此刻，他心底已经有了计较，暂且预备两套方案，至于怎么做，还得看张美英的想法，毕竟这是娘家的事。 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 一路说着，走了一刻钟，二人到了大队的代销点。 “赵叔。” 王小北走进去，一眼便看见赵弘大正忙着整理刚进的货。 “哟，小北来啦，冬秀也一块儿呢。” 赵弘大见二人，脸上堆满了笑意，乐呵呵地打着招呼。 王小北咧嘴一笑，轻轻颔首：“对，赵叔，我来这边瞅瞅有啥买的。冬秀，你来看看，有啥中意的不？” 冬秀闻言，四处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没啥要买的。得票儿的咱没票，不需票的买了也是多余。” 王小北一听，点了点头。 转头扫视了柜台一圈，只见空荡荡的，除了一小撮红糖外就没有其他的。 可惜，就没这边红糖的糖票。 况且，张美英已经带了红糖来，也不用再买。 心里估摸着明天或许没法回去，总归得解决吃饭问题，便向赵弘大问道：“赵叔，我有全国粮票和钱，可不可以在咱大队换些大米或面粉呢？” 其他人没有，但队长那里，哪怕是在紧张的日子，想必也多少有一些。 “这个……” 赵弘大一时犯了难。 全国粮票，那可是金贵玩意儿，拿它到公社，不论是糙米细粮，都能换的。 “你打算换多少？” 王小北想了想，回应说：“10斤大米差不多了。钱的话，该多少我另给。” 赵弘大想了想，又问：“急要不？” “倒也不急，明天能拿到就成了。” 听完，赵弘大思忖一阵，终是点头：“成，你把粮票跟钱给我，明早我给你送过去。” 王小北想了想，答应下来：“那就多谢赵叔了。” 说完，他掏出2块钱跟10斤全国粮票。 之所以没换太多，是因为全国粮票能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买到食用油。 在城里都是稀缺的很。 至于中间那些利润，他懒得去管，谁愿意白白忙活呢。 事儿谈妥后，王小北就打算撤了，原先还想着或许能买到点什么。 他眼光一扫，落到了柜台上两瓶落了灰的白酒上。 迎驾贡酒。 这名字，身为池州土生土长的他再熟悉不过。 虽说现在提起它，别说全国了，就连省里头也没多大响动。 但后来可真是火遍了天。 “赵叔，这酒要票不？”王小北随口一问。 赵弘大瞅了瞅那两瓶白酒，摇了摇头：“以前不用票，太岳山那边产的，就是价钱不便宜，每瓶一块二。现在不行了，得票。” 确实，那价儿在当时算高的了。 听了这话，王小北眼珠一转，笑道：“赵叔，早先进这批货应该还没要票吧？这酒摆这儿也有些日子了，能不能通融一下？” 赵弘大闻言，瞄了瞄那酒，转头嘿嘿一笑：“成，你要几瓶？我给你拿。” 王小北一听，双眼一亮：“赵叔，这么说，你那儿还有存货？而且还不用票？”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顶多4瓶，你要多少说吧。” 这话一出，王小北琢磨了下，从这儿到公社少说也有40多公里，其中门道估计多了去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 他笑着掏出钱递给赵弘大：“都要了，正愁一会儿走亲戚手里没东西呢。” 赵弘大接了钱，乐呵呵地转身离去，不大会儿功夫，手里提溜着4瓶白酒回来了，往王小北面前一递。 “这下真没得咯。” 王小北咧嘴一笑，点头道，“那行，赵叔，多谢啦。我们先走了。” 话音一落，他拿着东西，正要走。 “哎，哥，家里煤油没有了。” 冬秀忽地插话。 王小北投去疑惑的目光，冬秀抿抿唇道：“家里平日很少用煤油灯，年前那点已经点完了。我手上没有钱，就没买。” 王小北一听，心中了然，估摸着是被大舅妈给拿去了。 转头望向赵弘大，他开口道：“赵叔，再拿点煤油给我们吧，她们家还有多少定量？全给我装上。” 赵弘大一点头，麻利地翻出登记簿，头也不抬地确认：“张承志家的，对不？剩下一两半，按季度算的，全要了是吧？” “对，全要了。赵叔，给个盐水瓶装，我没带东西来。” 冬秀还来不及接口，王小北已经抢先说道。 “我回家拿瓶子。”冬秀急急说。 “不用麻烦了，冬秀。赵叔，你那儿有空瓶子不？买一个，一块儿算账。” 赵弘大颔了颔首，边算边说：“一两半煤油八分，盐水瓶三分，一共一毛一分。” 王小北二话不说，掏钱递给赵弘大。 赵弘大接过钱，找了个盐水瓶，在油桶旁打了几下，抽出煤油倒入瓶中，装了差不多一小半。 拧上盖子后，用边上的旧抹布擦了擦，递给冬秀。 冬秀二话不说，接过来便道：“这瓶子脏，我来拿吧。” 王小北瞅了一眼，没多说话，转而问起：“还有啥缺的要买不？” “没啦。” 话音刚落，王小北轻轻颔首，朝着赵弘大一笑：“赵叔，那我们就先走啦。” “好，你先回去，明天我给你们送过去。” 见状，王小北就带着冬秀离开了。 二十分钟后，二人已经回到村子里。 推开门，冬秀走向桌子边，拿起黑乎乎的煤油灯，添着油。 这灯是个小巧的玻璃瓶身，顶着圆圆的铁盖，中心穿过一根细长的灯芯。 她在屋里找了找，找到半盒火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现在一家一个月才给一盒火柴，还好这盒没用光。” 说着，她拿出火柴一擦点上煤油灯。 很快，灯火跳跃，房间内瞬时变亮。 第512章 可以把冬秀的户口落在咱家 “好了。” 冬秀一脸开心：“这下你们回来就不担心看不见了，我听说你们城里都用电灯哩，煤油灯就不怎么亮。” 王小北笑了笑：“没事的，我们以前在乡下也这样，没电也过了这么多年嘛。你在家待着，那桃酥随便吃，别客气。我去看看我妈，很快就回来。” “好。”冬秀乖巧地颔了颔首。 王小北放心地转身出门。 目的地是张志勇家，一问才知张美英已经去了雷永康家。 于是张志勇带着他也过去了。 来到雷永康家，那里正欢声笑语不断。 基本上都是中年人或者老人，还有一些婶子啥的，张美英正和他们说着什么。 一见王小北进门，她连忙拉过他给他介绍着。 这个爷爷，那个叔叔，要不就是什么婶子、哥姐之类的。 王小北有些蒙圈的喊了一圈人，然后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他是真的一个也不认识啊。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去了。 最终，还是雷永康说要吃饭了，才把这些人给轰走了。 出门的时候，大伙儿还嚷嚷着晚上要来家里继续说。 等到他们全都走了，雷永康带着二人走进堂屋。 堂屋里，饭桌上的煤油灯亮着微弱的光芒。 “来来，坐，没啥吃的，你们将就下。” 雷永康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道。 此刻，周围还坐着他的家人。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两个10岁左右的男孩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是队长的老伴、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桌上摆着3样菜。 一碟腌制的兔子肉，仅有四五片；一碗酱料；还有一大碗看不清内容的菜汤。 旁边竹筐里，是五个玉米饼。 雷永康笑眯眯地说：“别客气，吃吧，这些饼是给你们准备的，尝尝这兔肉。” 说话间，他把筐中的饼分给了二人。 而他自己，则是端起一碗稀粥，拿了一个饼，自顾自吃起来。 很明显，他只打算吃一个饼。 张美英母子各分得一个。 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相比张志勇家，碗里至少还掺杂着些许玉米碎。 三个孩子默默扒着饭，眼睛不时瞟向那几片兔子肉，却没人敢开口要。 张美英感到有些难为情。 都是农村出身，她明白这种场合的规矩。 以往家中来客人，也是一样，自家男人跟客人吃的好些，其余人只能吃差的。 王小北看了看，拿出刚买的酒，放到桌上笑道：“永康爷爷，喝点酒。” 说着，不待雷永康说话，王小北就给打开了。 “唉，你这娃儿，这酒可得一块多一瓶哩。” 雷永康一时愕然，这酒之前不要票也难得喝上，没想到王小北竟直接买了一瓶。 王小北笑笑没说话，吃着玉米饼，就着清汤寡水。 至于兔子肉，他没有动。 空气中的异味，他可是闻到了。 估计是腌制的时候盐放少了，与臭肉有点像。 这种味道老年人最喜欢。 不过王小北却吃不下去。 张美英笑道，“永康叔，你就喝点吧，这是小北的一番孝心，大哥也喝儿。” 雷永康儿子见状，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喝，你们喝。” 话是这么说，却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张美英见状，没有继续多说。 要是王家和也一起过来了，要肯定是要喝酒的，她一个女人，虽然也可以喝酒，但现在是回来探亲的，还是算了。 雷永康听到这话，朗声笑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找了一个酒杯倒了一杯，剩下的则是小心放好。 接着，雷永康问道：“美英，冬秀的事儿咋弄啊？你跟你大嫂商量出个结果没？” 张美英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我刚和大嫂聊了会儿，她说家里现在揭不开锅，冬秀是我弟走前唯一放心不下的，至于怎么办，全看我。” 这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家里粮食紧张，怕是养活不了冬秀。 往后怕是无暇顾及她了，冬秀是你弟临终的心愿，你不答应就是对不住死去的兄弟。 雷永康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那你心里咋想的？” 张美英琢磨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永康叔，我跟你直说了吧，那边管理挺严的，上户口不是件容易的事，冬秀过去可能会很不方便。” “要是落不上户口，那边没她的粮食定量，没饭吃，可要是不带她走……” 最好这边有人能照顾冬秀。 但看情形，就算大嫂同意收留冬秀，往后的生活恐怕也是难过。 王小北在一旁想了想，忽然开口：“妈，你请的假就10天，现在都超过了，回去还不知啥样呢。” 说完，他又继续说：“这事儿其实挺好弄的，如果志勇哥愿意照顾冬秀，咱们以后寄钱寄粮票过来。” “要是不愿意，二舅二舅妈又都不在了，冬秀未成年，完全可以申请到咱家落户嘛。” 之前办理户口那会儿，他已经打听清楚了。 冬秀这种状况，可以直接加入他们的户口。 虽说手续繁琐些罢了。 “真有这好事？冬秀能入我们家户口？” 张美英脸上绽放出一抹惊喜之色。 看见张美英的神色，王小北微微摆了摆手，看样子张美英心中已经有数了。 随后，他颔了颔首：“嗯，以前办理户口时我打听过，这样的情况是允许的。不过，需要这边先开具证明。” “之后还得跑公社、县里，甚至市里，盖上章，到了那边才能顺利办理手续。” 张美英听完，开心的说：“那太好了，就这么定了，让冬秀跟着我们，免得志勇一直跟大嫂吵架。” 王小北楞了一下，疑惑问道：“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吵上了？” “那倒没，就是提起冬秀的事，志勇说要留下冬秀，说他自己有口吃的，就不会让冬秀饿着。这一来二去的，他们娘俩就争执起来了。” 王小北听了这话，轻轻颔了颔首。 这么看来，带走冬秀似乎最适合。 第513章 我不喜欢吃肉 虽说家中突然多了个陌生人，或许会有些不习惯。 但接下来的这场自然灾害，有三四年，如今张志勇能护着冬秀，可真到了最难熬的那年份，谁也无法保证。 万一留下冬秀，将来有个什么闪失， 不论是饿没了，还是别的什么，张美英恐怕会一辈子内疚。 王小北自然不希望老妈难过。 所以想想，还是带冬秀一起好，反正家里也不差她那点吃的。 张美英一脸的笑容：“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这里咱们也不能待太久。” 王小北想了想，问道：“妈，这事你和爸商量过了吗？他是什么意见？” 毕竟这不是小事。 张美英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你爸说过，不过就只是让我来看看亲上加亲的事，没提过落户口的事。” 王小北摆摆手，道：“妈，这事儿你拿主意。你看看冬秀，才刚满十一，离谈婚论嫁还早着呢，怎么说也得八九年。” “城里头规矩严，到那时，大哥怕是年纪都不小了。况且他还虚报了两岁，那一算都二十八了，再者，城里严禁近亲之间结婚，这事咱们就别琢磨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决定冬秀的去留。要带走，明天咱就办手续；若留下，跟谁过，以后怎么办，得商量清楚，别的就先别想了。” 雷永康一听，惊讶地打量了王小北一番。 这孩子的思路清晰得很，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 张美英想了想，轻轻点头：“嗯，我再合计合计。” 雷永康瞅准时机，调转筷子，夹起一块兔肉往王小北碗里送：“小北，吃肉，慢慢想，不急。” 随后，他又夹了一块给张美英。 王小北望着眼前的肉，表情略显尴尬，勉强一笑，随即把肉转手夹给身后的孩子，“永康爷爷，还是给弟弟们吃吧。” 他不好意思直说，他实在吃不下去。 雷永康一愣，“哎，还有不爱吃肉的？” 张美英闻着兔肉，心下了然，这小子平时嘴刁，现在竟嫌起肉腥来了。 只好打着圆场：“永康叔，别理他，他最近肠胃不太好，油腻的不宜多吃。” 王小北听了，暗暗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诅咒自己儿子的。 这一顿饭，吃得漫长，几人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 吃完饭，天色已经黑布隆冬的。 雷永康的儿子将二人送到冬秀家中，这才转身离去。 “大姑。”冬秀一见二人回来，连忙迎上来。 张美英望着煤油灯，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冬秀，家里有水没？咱们先洗洗再睡，明天事儿明天再说。” “有呢，我刚烧了。” 冬秀点头便往厨房走去，不多时，双手端着木盆过来。 张美英见状，自去找了毛巾，边洗边问：“这水是用啥烧的？家里有锅？” 冬秀轻轻摇头：“没有锅，用的是陶罐，去年村里大炼钢铁，铁锅都交上去了。” “唉，冬秀真是懂事。” 二人简单洗漱完，便上了旧木床。 好在家里还有几床被褥。 很旧，上面一层补丁，却没有异味，洗的很干净。 张美英睡在中间，王小北和冬秀在两侧。 吹了煤油灯，张美英抱着冬秀，轻轻的问：“冬秀，跟大姑说说你爸妈吧。” “大姑想听，我就说。” …… 二人躺在床上，悄悄的说着话。 而王小北则是直接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 王小北正和老娘整理行礼，冬秀就端着陶罐，拿着两根已经秃的柳枝走过来。 冬秀看着他们说：“大姑，这两根柳树枝是我刚削好的，这盐也是我从大妈家拿来的，你们就用这个刷牙吧。” 张美英停下动作，看了看冬秀手里的东西，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大姑带了牙刷和牙膏，这些先收着吧。” 以前在乡下也用过，一般多是用草木灰，讲究些的会加点盐一起。 随即，张美英拿出两把牙刷以及牙膏。 冬秀一脸好奇，瞪大眼睛看着，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新鲜东西。 张美英察觉到冬秀的表情，笑问道：“你刷牙了吗？要是还没，就先用大姑的，待会儿大姑给你买新的。” 冬秀急忙摇头，“我已经刷好了。” 张美英颔了颔首，忽而想起了什么，转向王小北道：“小北，一会儿你去代销点看看，有没有卖纸钱和鞭炮的，没有就算了了。” “你回来后，我们就去看你二舅。多买一些，还有外公外婆、你大舅，都得走一趟。” 闻言，王小北猛地一拍额头。 昨天去代销点，咋就没记起来呢？ 他点点头说道：“好嘞，知道了，等我漱漱口就过去。” 说着，他拿着牙刷牙膏，抄起木瓢在门槛边舀了瓢水，就这么蹲下来刷起牙来。 村头的大喇叭已经响了，村民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家，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整个村落还沉浸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之中。 刷完牙，王小北便往代销点小跑而去。 到了地方，只见赵弘大一脸倦容，正吃力地推开大门。 对方一抬眼便看见了他：“哟，小北，来这么早啊，我还琢磨着待会给你送家去呢。” 王小北瞅着赵弘大疲累的样子，不由得好奇起来：“我是来买些纸钱和鞭炮的，赵叔…你这是……去公社了？” 在乡下，大伙儿习惯早起，少见这么没睡醒的模样。 闻言，赵弘大笑了笑：“哎，是的。” 接着，他笑呵呵地道：“快进来吧，纸钱和鞭炮都弄好了，你要多少尽管说。” 王小北闻言，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赵弘大进屋后，指着柜台旁的一个面粉袋说：“喏，这是你要的10斤大米，自己过过秤，纸钱和鞭炮在那边。” 王小北提了提面粉袋，也不细称，转而望向纸钱：“给我三叠纸钱，三串鞭炮。对了，再拿点香烛吧。” 去祭拜二舅，自然不能忘了大舅和外公外婆，也是要烧东西的。 第514章 问问冬秀的想法 赵弘大颔了颔首，忙活起来：“纸钱一刀八分钱，这鞭炮是百响的，贵些，一块八一串，六根蜡烛加香一共一毛二，合起来正好九毛钱。” 王小北没说啥，掏出钱。 那百响的鞭炮，在这里只要一毛多一挂，算是便宜的了。 给完钱后，王小北拎起东西和面粉袋子，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 回来之后，发现到的人还不少。 大舅妈杜慧丽与表哥张志勇夫妇，还有一对带着儿女的年轻夫妻。 一番介绍下，知道那对夫妻是大舅的二儿子，名叫张志田。 见王小北没做声的将面粉袋拿进屋子，张美英自然没有多问。 人都已经齐了，大家便一块走向村子外面。 张美英心中不太喜欢这位大嫂，可这一趟终究是为了给弟弟上坟。 众人边走边说，约莫三十分钟后，来到了一处山坡。 山坡上都是坟。 因为二舅是新坟，所以先赶往二舅那去。 走到半山腰上，一座新坟映入眼帘，只有几株稀疏野草，比周围荒草丛生的景象好不少。 刚一到，张美英的眼睛就泛红，然后蹲下来哭泣起来。 那哭声，似哀鸣，似低吟，又似是在追忆以前的事。 王小北望着坟冢，耳边是母亲的呜咽，心中也不免一阵酸楚。 张志勇见状，轻声对王小北说：“小北，先把香烛纸钱烧了吧，鞭炮待会儿离开时再放，那边是你外公外婆和大舅的坟。” 说着，手指向边上的老坟。 王小北闻言点了点头。 张志勇带着大伙儿一起，将一刀刀黄纸搓成一朵朵纸花。 把蜡烛和香点好之后，再把纸钱放进事先画出来的圈里面烧起来，一张张的往里面加。 不远处，大舅与外公外婆的纸钱也没忘记烧。 张美英在这边哭完了，随后又到了父母和大哥的坟前。 王小北心中也不是滋味，自己的前世孤苦无依，如今目睹老娘的亲人也是一个一个离去，不免有些唏嘘。 最终，还是杜慧丽拉着，才将张美英拉走。 王小北跟张志田几人分别在坟前放了鞭炮，然后才转身离开。 当然，头也磕了。 回去的路上，张志田脸上挂着笑，语气中藏着几分向往：“小北，听说冬秀也要跟你们去北平？” “我这辈子可还没去过那里呢。你们有没有看到过教员老人家啊？” 王小北心头一动，随即敷衍道：“这事妈还没拿定主意呢！至于教员老人家，岂是我们轻易能见的。” 雷永康绝不会往外说，毕竟事情还没板上钉钉。 那么，这消息多半是从大舅妈杜慧丽那里泄露出去的了。 回村的路上，孩子们三五成群，正在田间地头挖野菜。 耳边隐约传来张美英与杜慧丽的争论声，王小北微微听了一下。 到家后，众人散去，毕竟要上工，孩子们也跑开了，因为对王小北不熟。 王小北与冬秀随着一脸气愤的张美英，回了二舅的家。 一进门，张美英便按捺不住心头火气，“小北，你赶紧去找队长把手续给办了，咱们带冬秀去北平。” 这话听得王小北一头雾水，不禁好奇问道：“妈，你们刚才说啥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张美英闻言，看了看冬秀，轻轻摇了摇头，“没啥，还是早点把手续办好。” 说完，她让冬秀留在家里，然后带着王小北去田里面找雷永康。 去的路上，王小北渐渐明白了张美英为什么生那么大气了。 原来，张美英与杜慧丽说了冬秀的事，毕竟眼下能为冬秀做主的只剩她们俩。 杜慧丽的意见是不再继续抚养冬秀，不过去年领到的补助也不可能退还。 毕竟办后事都花了不少，还剩的20几块钱也有其他的用处。 更过分的是，杜慧丽还说张美英着急带冬秀走，就是贪图那些钱。 听到这话，王小北也是气笑了。 他们光是这来回的车费都不止100块，区区20几块钱还看在眼里？ 张美英愤愤地说：“我们把冬秀接走，那笔钱不要了，反正要不回来。等冬秀将来在城里有了工作，回来气死他们。” 王小北听完，嘴角也不禁上扬，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妈，这样，冬秀那钱我来想办法讨拿回来，你就甭操心了。” 他并非贪图这点钱，而是反感那些只想占便宜，却又不愿承担抚养责任的人。 听了这话，张美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把，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头一摇：“算了，就算拿着那20块，又能改变什么呢。” “咱们好不容易回来这一趟，没必要为这事添堵，不然咱们一走，村里人估计要嚼舌根。” 王小北听完，耸了耸肩，“那随你吧，你自己拿主意。要是要带冬秀回去，就别拖了。你看，这一来二去的，十天假哪里够。” 张美英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二人在田里找到雷永康。 知道张美英已经下定决心，雷永康想了想，点头说：“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了，那就这么办。” “下午去大队开个证明，接着上公社，不过地区和省里盖章的事，就得你们自己去弄。” 接着，几人一块离去。 王小北没跟着，心想还是让张美英自个儿处理这些琐事吧。 他自己则是回了冬秀家。 到了地方，只见冬秀呆坐着，眼神空洞。 见到他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王小北察觉到了冬秀的表情，于是问道：“冬秀，大姑现在去队里给你办手续了，你心里怎么想？舍不得这里吗？” 第515章 赚到钱了，就能回来看爹娘吗 一路以来，众人七嘴八舌，却没有人在意冬秀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这个问题，该问一问。 冬秀抿紧嘴唇，目光打量着屋子。 终于，她先点头，随即又轻轻摇头。 王小北不解地望着她，冬秀开口说：“小北哥，我从小就在这里，真的不想走，可大妈不愿意继续照顾我了。” “没有人愿意要我，我没有别的去处，只有大姑愿意收留我。” 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王小北心底也是一阵叹息，没人要的感觉，是怎样的难受。 这话听来真是扎心窝子。 要是有爸妈，又怎会成为那没人要的人呢？ 说起来，张美英虽然名分上是冬秀的亲人，可毕竟从没见过面，心里头难免生了一些。 这儿，有着冬秀的根，有她的亲朋好友，还有那些一起玩的小伙伴。 换做是谁都不想离开。 想了想，王小北开口道：“冬秀，要是真舍不得走，我来给你想法子。” 实在不行，就住在雷永康家里，只不过是给一些好处就是了。 对他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冬秀抿着嘴，没说话。 见她这样，王小北也没再追问，只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多钟头后，张美英才匆匆赶来，急急忙忙地说：“冬秀，快把你东西收拾收拾，别的就别带了，队长马上赶车送咱们去公社。” 交代完了，她转向王小北：“等下先去大队盖个章，之后去你大爷家看看。” 王小北一听，不由得问：“那……午饭就不吃啦？” “不了，到了公社再吃吧。” 这话一落，王小北琢磨了一下，还是默默点头，眼神转向一旁沉默的冬秀。 张美英见状，一脸不解。 “冬秀，快拿东西，跟大姑进城去。就带上两套换洗的衣服，别的都不要了。你姐姐那儿有旧衣服，去了那边穿你姐的就行。” 看见冬秀犹豫的模样，她更是疑惑：“咋了？” 这时，王小北干脆插话进来：“冬秀不太愿意走呢。要不再合计合计别的法子？” 这话让张美英脸色一怔，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这孩子啊。进了城，你就是城里人了，将来长大了还能自己赚钱哩。” 冬秀的眼中闪烁起一丝光芒：“大姑，等将来我赚了钱，能回来看望爸妈吗？” 这话一出，张美英不由得愣怔片刻。 她轻叹一口气，手温柔地揉了揉冬秀的头顶：“当然可以，等你有钱了，就回来看看爸妈，告诉他们你生活得很好。” 冬秀听完，用力地颔了颔首。 “嗯嗯，那我和你们一起走。” “哎，这才像话嘛。”张美英欣慰地笑道。 正说着，门外传来喊声：“美英，好了没？要是好了咱们就出发。” “哎，永康叔，来了来了。”张美英应声回道。 接着，她催促冬秀：“快，带上厚衣服，再拿两件换洗的。” 冬秀闻言，转身跑进屋里，从那个旧木箱里翻出了两件单衣和几件内衣。 张美英目睹这一幕，心知这些恐怕就是冬秀所有的家当了。 她把冬秀的衣服叠好，装进自己的包里，提上东西，牵起冬秀的手便往外走。 冬秀抿紧嘴唇，望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个年的家，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雷永康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上车吧。今天先把大队和公社的章子弄好，明天一早动身去地区办手续，这样不耽误时间。” 一行人将行李放在骡车之上，随即往村子外走去。 王小北望着袋子里的大米，脸上闪过苦笑，这刚换来的细粮，还来不及吃一口呢。 张美英还真是雷厉风行。 他原本还盘算着找机会进山转转，搞点野味解解馋，现在看来也只能算了。 好吧，早点回家也行。 抵达大队部，冬秀抿着唇，望着张美英轻声请求：“大姑，我能去看看姐姐吗？很快就回来。” 张美英琢磨了一下，随后转向王小北说：“小北，你和永康叔赶紧把那些手续给办了，我和冬秀先去瞅瞅冬莲，我这做大姑的还没见过她呢。” 王小北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所以这急匆匆的是要干嘛呢？ 但他心里明白，张美英这是放心不下副食品店的工作，生怕因此丢饭碗。 万万没想到，单程就耗了5天时间。 要是再拖延下去，来回怕是要半个月不止。 于是，他点头说：“好吧，你们去，我们这边一办完就在这儿等你们。” 张美英见状，笑着点头。 随即，她带着冬秀朝另一头走去，而王小北则跟随雷永康前往大队部。 大队长听闻雷永康的话，二话不说，麻利地开出了证明，并盖上了公章。 手续办妥后，两人就等了起来。 差不多一个小时，张美英带着眼睛红红的冬秀返回，一行人随即动身前往王家村。 那是爷爷的老家，现在还有爷爷的大哥一个亲人。 然而，到了地方，却听到了老人已经过世的消息。 他们没有多作停留，立刻赶着车前往公社。 路途中，雷永康试图缓和气氛，劝解道：“美英，你也别怪你大嫂，如今村里日子紧巴巴的，哪家多一口人都不容易。现在娶个媳妇都得掂量半天。” 张美英哪会轻易买账，反驳道：“永康叔，话不是这么说。娶媳妇能一样比吗？冬秀的口粮是另算的，只管养活她就成。” “要是嫁出去了，她的那份粮也是跟人走，可不是白白添负担。” 听到这话，雷永康不由得叹了口气，沉声道：“你看看咱村，哪还剩得下几粒粮食呢？” 话语落下，张美英便缄默不语，心头满是无奈。 的确，村子已经没什么粮食了。 车辆颠簸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路向前。 走到一半，雷永康悄然摸出腰间的家伙：“这段路，大伙儿都小心些，万一遇到人，别轻举妄动，东西给人家就是。” 第516章 铤而走险劫道的 闻言，联想到赵弘大之前的警告，张美英不禁心头一紧，看着这荒山野林。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竟是风平浪静。 “哐当——” 正当众人暗暗松了口气，雷永康也准备将枪收起之时，意外却来了。 一块粗大的木头，猛的被丢在路上，拦住了去路。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几个身影。 其中一人拿着土枪，别的人则握着锄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青天白日的，也敢抢东西？” 雷永康挺着枪，直指那个同样拿着武器的人，脸色凝重。 那些人脸容枯黄，憔悴不堪。 见到雷永康亮出枪，持枪之人面色一凛，冷冷道：“钱与粮食留下，让你们走，你只有一把枪，我们可是有好几个人！” 雷永康看了看王小北三人，脸色有点难看。 确实，自己只有一杆枪，而对方又藏在树后，想要命中十分困难。 这时，王小北眼珠一转，四处打量后，拎出一袋粮食，和颜悦色地说：“这有袋粮食，送给你们，能放行了吧？” 边说边解开粮袋，随意抓了一把，让他们看清楚。 胡庆见状，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笑嘻嘻地朝旁边的人招手示意，自己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然而，他一落地就躲在了其他人的背后。 雷永康眼见这情况，连忙举起枪，厉声喝道：“粮食都给你们，你们赶紧滚蛋。” 可惜，这警告好似石沉大海，没人理会。 胡庆在他身后嗤笑一声：“就凭你那杆枪，能吓唬谁？反正没吃的也是等死，真要有人被打死了，抢来的钱和粮食自然会给他们家人分一份。兄弟们，上。” 王小北恍然大悟，只要能搞到粮食，家人就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他们虽然怕死，但也不得不放手一搏。 他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衣服破烂的农民冲了上来，直扑向他手中的粮食。 “别急，粮食都给你们，放我走就行。” 那人见王小北抓的紧紧的，便猛地一拽，王小北整个人被甩到了一旁。 那人随即打开粮袋，脸上洋溢着贪婪的喜悦。 瘦弱的王小北，在这股力量推挤下向后跌去，踉踉跄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胡庆见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不屑一顾。 “小北。” 张美英见状，像一头护崽的母狮，猛然冲出与那人扭打在一起。 “砰。” 一声枪响，雷永康对准旁边的人开了火。 “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痛苦的尖叫。 胡庆正想举枪瞄准，但双方挤在一起，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几步。 枪声响起，其他人心惊胆战，转身四散奔逃。 毕竟都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也不是真正的土匪强盗。 “废物，怂包。” 胡庆啐了一口，准备扣动扳机。 “砰……” 正想瞄准，忽然旁边有一道阴影掠来，身体也如同被巨石猛然撞击。 来不及回神，肚子就是一阵绞痛，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紧接着，臂膀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嗷……” 胡庆痛呼，手中的枪随之掉下来。 王小北眼疾手快，一脚将对方蹬飞，弯腰拾起那杆土枪。 其余众人早作鸟兽散，发现枪支易主，惊惧之余跑的更快了。 “嗷……” 胡庆脸色煞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小北，小北，你没事吧？” 王小北握枪指着趴在地上的胡庆，轻轻摇头：“我没啥事，永康爷爷，这人怎么处置？” 说着，目光转向雷永康。 张美英看到他真的没事，顿时火冒三丈，骂起来：“你是不是疯了，把粮食拿出来做什么，给他们些钱打发走不就行了？万一你出了事咋整？” 情绪近乎失控。 王小北淡然一笑，安抚道：“放心吧妈，不会有事的。你看他们见到我们有枪都不逃，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雷永康拿着枪走到近前，拍了拍王小北的肩：“小子，行啊，没想到啊。” 王小北闻言，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雷永康目光扫过刚才中枪哀号的人，再看向地上的胡庆，面色一沉：“送去公社，让县里处理。” 说完，就拉着胡庆向驴车走去。 以绳索将他死死的绑住，另一个手臂受伤的同伙同样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口中还塞着东西，免得他一直惨叫。 绑好了两人之后，雷永康这才感到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成了，快上车，咱们得赶紧往公社赶。” 话音一落，他已经急匆匆催促众人上驴车，赶着车朝着公社的方向而去。 “哇哇哇……” 一阵呜咽声传来，冬秀望着那两个哭喊的人，眼眶忍不住泛红，哀怨地说道：“大姑，我是不是灾星啊？村里有人背后说我是灾星呢。” 张美英心疼地将冬秀搂进怀中，柔声安慰：“别胡思乱想。” 随即，她转头瞪向王小北，警告的说：“以后不许你乱来了，听见没有？” 王小北无奈地耸耸肩，敷衍道：“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妈就别念叨了行不？”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该怎么办？” 王小北闻言，便不再辩驳，只能默默听着这一路的碎碎念。 一点多钟的时候，一行人终抵达公社。 雷永康将那两人交给公社工作人员处置，自己则带着张美英他们去找主任盖章。 接下来，只要再到地区和省城盖上章子，事情就算圆满解决了。 弄好了之后，雷永康对张美英说：“行了，去地区的路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待会就回去了。” “刚给你们打听过，不久后有辆车去皖西地区，他们会捎你们一程，给点车费就行，大概还有1个小时左右。” 张美英感激地道了声谢。 中午的汽车已经没了，下一班还得等到明天中午。 若能今天出发，自是最理想不过…… 这样一来，明天办完手续就能动身前往省城，回北平了。 王小北见状，二话不说便道：“大家都还没吃午饭呢，永康爷爷你等一会。” 说着，他拔腿冲出门外。 第517章 十斤大米的去处 约莫二十多分钟，王小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拎着几个沉甸甸的饭盒。 他将其中一盒递给雷永康，笑道：“永康爷爷，咱可不能亏待肚子，这几个馒头和盒饭你路上垫垫，还有，这袋大米你也带上。” 说完，那10斤的大米转交到了雷永康手中。 原打算还要住几天，没想到计划有变，大米就有点累赘了，毕竟不可能一路带着回去。 雷永康望着手中吃的，连连摆手：“我带上两个馒头就行了，剩下的，你们自个留着吧。” 王小北见状，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们回家有定量，车上也能买吃的，不用担心我们的。” 张美英知道儿子的能耐，也在一旁劝着：“永康叔，收下吧，城里我们的口粮是有保障的，这点儿不算什么。” “这个……” 雷永康闻言，心中颇为纠结。 最终，他还是点头：“那好吧，我就收下了。” 说完，他轻叹一声，似乎想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喂，谁去皖西的？车要开了啊。” 话音刚落，公社大院里传来喊声。 “哎。这儿呢，这儿。” 王小北连忙挥手示意，对着雷永康笑道：“永康爷爷，那我们先过去啰。将来有机会，咱们再聚。” 说完，他牵起冬秀，走向大院里面。 张美英与雷永康点头示意后，也随之跟上。 来到停车处，就看到一辆大卡车。 车上已经装了不少货物，但仍留有少许空隙。 副驾驶座已经有乘客，三人只好挤在后面的车厢中。 王小北逐一递上香烟，那几人接过后，气氛随和了不少，叮嘱如果路上要上厕所方便，敲车顶就是。 三人道过谢，随即上了车厢。 片刻后，车辆启动。 车厢内，王小北等三人随意的坐了下来，王小北随即从包中掏出吃的，“妈，冬秀，吃点东西吧，刚买的热乎呢。” 说完，揭开饭盒盖，里头装着洋芋丝炒肉丝，还摆着六个雪白的大馒头，更有干净筷子，分发给每个人。 张美英一脸讶异：“这你哪儿弄的？” 王小北玩笑道：“我说变出来的你信吗？自然是餐馆买的，快吃吧。” 王小北边说边咧嘴一笑，手拿馒头吃起来。 张美英不疑有他，心下暗忖，定是花了不少钱，或许还是用的全国粮票呢。 她望向一旁咽着口水的冬秀，笑道：“好了，你哥准备的，就放心吃吧。” 王小北也附和：“放心吃，特意选了不太油腻的，正好适合。” 毕竟，在北平都没什么肉，这里自不必说，想必他们已经很久没沾荤腥，因此特地挑选了较为清淡的菜，以免肠胃不适。 冬秀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抓起馒头大口咬下，显然是真的饿坏了，太久没有尝到肉的滋味。 车内，众人边吃边聊。 随着车辆一路颠簸，直至黄昏时分，终于抵达专区。 那时的皖西尚未升格为市，但其行政级别已经等同于市。 抵达目的地后，王小北再次向司机及副驾递了香烟，微笑挥手作别。 随后，他们招了一家招待所，安顿下来。 这次，张美英亲自谈的，可惜这地儿没啥像样的住宿，只剩下那种挤十个人的大通铺。 好在屋里人不多，一对小两口加上一个小伙子，勉强算是清静。 晚上自然免不了外出找吃的，填饱了肚子才算完事。 第二天清晨，直奔政务区把章给盖了，坐着开往省城的班车，一路风尘仆仆。 午后时分，一行人踏入繁华的省城，东打听西问路，好不容易摸到市政大楼。 一番周折，总算把所有手续搞定。 手续齐全后，坐上公交悠悠晃回了招待所，接下来便是买几张回北平的车票。 王小北安排两人在招待所休息，自己则去买票。 顺道看看后世住过的孤儿院。 火车站人声鼎沸，打听清楚车次，瞅了眼时间，挑了个晚上7点多的列车，刚好第二天清晨到达目的地。 3张卧铺票到手，走出车站，看看时间，还有3个多小时，足以让他旧地重游一番。 打听好路线，他悄悄取出空间中的车子，一路风驰电掣。 这里是市区的东边界，而他的目的地却在西边。 幸运的是，这段路没红绿灯，十多分钟便驶入了郊外。 再骑了几分钟，目的地隐约可见。 王小北悄悄的将车折好收起，打量着这片既陌生又充满回忆的土地。 不远处，慈宁山巍峨挺立，证明他没找错地方。 取出自行车，绕着四周转悠问了一圈，得知孤儿院不在记忆中的位置，而是在不远处的一处地方。 沿着指引，穿过熟悉的街道，孤儿院渐渐映入眼帘。 这个大院子并不显山露水，门上挂的牌子朴素无华，仅是一块刷着白石灰的木板，黑色的字迹在日晒雨淋下显得有些斑驳。 王小北骑车到院门前，缓缓停下车。 “喂，你来这儿找谁呀？” 一声略带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阻断了他的步伐，一位头发斑白的门卫大爷站在一侧，眼神中透着几分戒备。 王小北望着老人，思绪一转，坦诚回答：“我来找一个名叫胡天禄的，听说他是这里孤儿院的孩子。” “找他做什么？”老人一脸诧异，眉毛微微挑起。 “噢，其实是受一个朋友之托，来看看他的。”王小北解释道。 老人闻言，神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手指向院子里头的一栋砖瓦结构的房子，“你去那儿吧，院长在那，找他问问情况吧。” “好的，太感谢你了。” 王小北礼貌地致谢后，便径直走向了那座不起眼的砖瓦房。 院子里的建筑风格各异，从老旧的泥土房到新建的砖瓦房，错落交织。 推开门，只见一位老者正喝着茶看着报纸，见到王小北，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报纸，“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你好，请问你是院长吗？”王小北礼貌问候。 “对，正是我，请问你是……” “我受朋友之托，特地来看看胡天禄。请问，这孩子在这里吗？” 第518章 大姑，这就是北平吗 院长闻言，站起身来，目光中夹杂着几分疑惑，“你和胡天禄是什么关系？” 王小北摆了摆手道：“我只是代朋友来看看他。” 院长想了一下，随后颔首同意，“这样啊，那你跟我来。” 说完，就带着王小北穿过院子，走向一间外表更为简陋的土坯房。 走到屋前，门缝里透出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和欢笑。 推门而入，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家伙正端坐在几个小木凳上，神情专注，全神贯注地听着一位中年女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故事。 “胡天禄，出来一下。” “院长爷爷……”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约莫四五岁的男孩转过头来。 话音一落，小脚丫已经迫不及待地踏出了欢快的步伐。 王小北望着那小小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恍惚。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他也曾这般，满心欢喜地喊着那位慈祥的老人。 当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那小孩手掌，确认无疑……是老院长没错。 岁月在他左手上刻下了特殊的印记，缺少了大拇指，而右手完整无缺。 小孩缓缓走近，目光在二人身上好奇地徘徊。 “找他吗？”院长的声音温和而带笑。 王小北轻轻颔首，“能让我和他单独说说话吗，院长？” 院长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不过不忘叮嘱胡天禄：“小禄，乖乖听话，不然爷爷可要打屁股喽。” 胡天禄闻言，吐了吐舌头。 于是，王小北带着胡天禄走进了宽敞的院落。 小男孩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大哥哥，你是找我玩的吗？你知道我爸爸妈妈是谁吗？” 院里偶尔有人投来关注的目光，王小北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柔和却带着歉意：“不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胡天禄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王小北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在这里你过得好吗？有没有人让你受委屈？” “谁敢欺负我，我就咬谁。” 胡天禄嘿嘿笑道。 这一刻，王小北仿佛在胡天禄身上看见了曾经那个在孤儿院里倔强不屈的自己，嘴角不禁上扬，原来，老院长当年也是这样一个人啊。 他拉过胡天禄，轻轻地拥抱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桃酥，温柔地说：“吃吧。” “多谢大哥哥。” 胡天禄瞅见桃酥，眼睛登时一亮。 他毫不客气地抓起就大嚼特嚼。 在孤儿院里，这样的美味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两次。 王小北静静地打量着他，目光温柔地游走在孤儿院的每个角落。 “胡天禄，跟大哥哥说一下你在孤儿院的事吧。我挺想听听的，行不？” 胡天禄眨巴着眼，满是狐疑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大哥哥。 不过，能给这么好吃的桃酥，想必不是什么坏人。 于是，他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讲述起孤儿院里的点点滴滴。 王小北耐心倾听着，这一听就是三十多分钟。 过了一会儿，胡天禄抬起头，小声问道：“大哥哥，我能把这个留给我的伙伴们吃吗？” 王小北恍然回过神来，对着他温柔一笑：“当然可以，这些都是给你的，这个你也拿着。” 说完，他又递上了一些罐头、糖果和饼干，一一装进了一个布袋里。 胡天禄好奇地盯着他：“大哥哥，你究竟是谁呀？”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大哥哥还有事要忙，得先走一步了。行了，你回去吧，照顾好自己哦。” 这话让胡天禄愣了愣。 他心里暗自琢磨，这个人说不定认识自己的爸爸妈妈。 最终，他还是默默目送着王小北离开。 王小北望着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来到院长办公室，递过去一个布袋：“院长，这点心意请你收下。等我走了之后再打开看吧。” “这里面有一半是给胡天禄的，希望你能好好待他，剩下的是给孤儿院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放下布袋，他没做停留，转身就往外走。 老院长望着那个布袋，脸上写满了困惑。 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厚厚一叠钱，顿时瞪大了眼。 他连忙跑出门外。 但映入眼帘的，只有王小北骑车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回到家，他一遍又一遍地数着那些钱。 整整1万元。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足以称得上一笔巨款。 而此刻，王小北已经悄然返回了招待所。 …… 北平火车站。 “你这死孩子，咱们三人买的卧铺票比硬座贵了三十六块呢，这可抵得上俩月工资了。这一趟来回就花了足足100块。” 黄昏时分，在车站外，张美英拽着冬秀，边走边对着前方的王小北抱怨个不停。 王小北走在前头，这些絮叨左耳进右耳出。 毕竟，为了舒服一点，他坚持买了卧铺票。 这几天下来，张美英的念叨几声乎成了他耳边的背景音乐，听得耳朵都要起老茧了。 “妈，票都买了，难不成还能退？这钱不也是我出的吗？一路上的开销，哪样不是我掏的腰包？你说来说去，不嫌累呀？” 王小北掏了掏耳朵，无奈地回答道。 没等张美英的念叨再起，他便匆匆向不远处的公交广场走去。 张美英望着他的背影，满脸的无可奈何。 冬秀则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对这个广阔的广场充满了新鲜感。 她从未来过北平，甚至公社对她而言都是一个陌生的概念。 “大姑，原来城里是这样的啊。那些楼房好高，火车站也好大，要不是有你带着，我恐怕早就迷路了。” 冬秀感叹着，手紧紧攥着张美英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走散了。 张美英轻轻拍了拍冬秀的小手，安慰道：“不怕，慢慢你就会习惯了。我们先回家。” 听了这话，冬秀心头的慌乱缓和几分，轻轻点了头。 随后，几人一起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公交车启动，穿梭在城市的脉络中，当行至雄伟的安天门前，冬秀顿时一阵激动。 她迫不及待地将头伸出窗外，死死的看着那个庄严的广场。 第519章 胡同饭馆关门，王家和没工作了 刹那间，一抹巨大的画像映入眼帘，冬秀难掩内心的激动，脱口而出：“大姑，那就是他老人家吗？” 张美英隔着车窗，仰望城楼上那幅画像，缓缓点头应道：“是啊，我第一次见到时，也跟你一样激动，那还是去年的事。” 张美英从前生活在闭塞的村子里，直到解放后，也没进过城，直至去年才有机会来看看安天门。 冬秀听闻，重重点头，看着那不远之处的画像，细细端详，眼中满是崇敬，一时半刻都舍不得移开。 下了公交车，三人走了一段路，最终回到了熟悉的大院。 王小北一眼看到大门旁的倒座房黑黢黢的，心知那小餐馆已经关了。 张美英见状，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此刻，天刚擦黑，左邻右舍都在吃晚饭。 大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在外面。 “爸，我们回来了。” 王小北肩扛包，满脸笑意地走进屋子。 此刻，家中几人正在吃饭。 “小北，妈，你们回来啦。” 王梅最先察觉到，兴奋地起身。 但见冬秀衣衫褴褛地跟在后面，王梅神色一滞，试探着问：“妈，她是……二舅家的老二吧？她是来和大哥……” 说到这里，大王梅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王小东，没再继续说。 张美英走进屋，眼神扫过众人，轻轻放下手中的物品，随即转向王家和。 “当家的，我把冬秀接回来了，来，冬秀，这位是你大姑父，叫大姑父。” 冬秀尾随其后，在这陌生的环境，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小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但还是鼓起勇气，细声细气地喊了句：“大姑父。” 王家和正坐在那喝酒，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是冬秀啊，来来来，别站着，先坐下吃饭。” “这是你大哥小东，还有大姐小梅……” 他一一介绍着家中的成员。 冬秀显得有些拘谨，怯生生地喊着人，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 这边，王梅已经在脸盆里倒好温水，招呼着让大家洗一下。 王小北没等别人，直接过去洗了把脸，紧接着抓起王梅拿过来的碗筷，一大口咬下了玉米饼！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吃晚饭了，张美英就没让买吃的。 张美英牵着冬秀，也去简单洗了一下脸。 走过来后，她似乎预感到王家和打算问些什么，连忙说道：“当家的，等会儿，我慢慢跟你说。” 王家和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当着冬秀的面讨论，便不再追问，转而对冬秀温和笑道：“冬秀，快吃饭，多吃点。” 张美英拉着冬秀坐下，递上一块玉米饼，笑容中满是关爱：“快吃吧，吃好了我带你去澡堂子洗个澡。” “小梅，你待会儿找套自己的衣服给冬秀换，先带她熟悉下厕所的位置。” 王梅正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小妹，闻听此言，连忙点头答应。 冬秀手里拿着那块玉米饼，却因为害羞没敢吃。 毕竟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在张美英温和的安慰下，她这才放心动起了筷子。 今天吃的是玉米饼和炒萝卜丝以及酱。 张美英边吃，边对着王梅叮嘱：“小梅，晚上就让冬秀和你们挤一挤，多照应着她点儿。” “哎，好嘞。”王梅嘴里吃着饭，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一路风尘仆仆，足足走了十二个天，而今天是周四。 吃了几口，张美英忽然想起门口餐馆关了，心里不禁泛起担忧，“当家的，餐馆那边不让继续经营了，上面有没有说过接下来怎么安置你们啊？” 王家和闻言，轻叹道：“老赵和刘隆本就是从别的餐馆调来的，估计他们会另外找饭馆。至于我，现在还没个说法。” “眼下正是精简，咱们本就在精简上，哪还有工作给我呢？” 张美英听后，也只能跟着叹气，想了一下后提议道：“要么，我那边副食品店的工作，你先去上？” 王家和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再看看吧，万一你没了工作，到时候家里头第一个精简的就是你，孩子们咋办？都跟你回乡下去不成？” “还是等消息再说吧。” 张美英默默点头，心中亦是纠结，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这时，王小北啃了一口玉米饼，夹了点菜送入口中，漫不经心地说：“妈，我不是早说了吗？这些事儿你二老别操心，我已经找人安排好了。” “这段时间，胡主任可没再来串门了吧？” 王家和愣了愣，随即有些惊讶：“你真把事情搞定了？我还纳闷呢，隔壁院儿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去了，胡主任怎么还没找上门来。” 于是，带着浓浓的好奇，他探问道：“嘿，你这是找的谁呀？” 王小北故作高深地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这个嘛，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听见这话，王家和不由翻了个白眼，满是无奈。 一旁，张美英也是插嘴：“你儿子真能耐，来回都是卧铺，花了170多呢，这笔账还没算到我头上呢。” 此言一出，王家和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王小北见状，干脆利落地从兜里掏出两毛五，往桌上一拍，煞有介事地道说：“真就剩这些了，不信你们可以搜身。”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饭菜。 王家和夫妇面面相觑，对儿子这副模样，也只能苦笑无言。 搜？搜什么？ 以前又不是没搜过，每次除了搜出几个零零碎碎的小钱，哪有什么大发现？ 王梅挨着冬秀坐下，见冬秀正愣神，轻轻推了推她，叮嘱道：“冬秀，家里的事情出门在外可别随便说，特别是吃的、钱这些，听见没？” 冬秀恍惚间被拉回现实，连忙点头应声：“哦，好，大姐，记住了。” 她心底里对那所谓的170块巨款，感到一阵阵不可思议。 第520章 用上师兄的人脉，给老爹找工作 小西边吃着玉米饼子，边神秘兮兮地对张美英说：“妈，妈，告诉你个大消息，爸前几天回老家了，你知道谁跟他一块儿回去的不？” 张美英一脸困惑，追问：“谁啊？有啥事儿？” 王小北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已经大致猜到几分。 肯定是王家富一家回村了，不然没什么能让小西如此兴奋。 毕竟，他对那家人可是恨得牙痒痒的。 果不其然，王家和开了口，“我回去的路上看见老二一家人打包回乡下了，说是政策精简，让回农村了。” “真的假的。” 张美英一听，先是眼睛一亮，随即眉头又皱成了疙瘩：“这往后咱们的日子，可咋整呢？” 虽说王小北拍着胸脯保证过，能有办法，但她心里那块石头还是悬着。 饭桌上，几个人边吃边聊着家长里短。 程大妈之前被劝回了老家，结果又偷偷摸摸跑了回来，最近居委会倒也没再来找她的茬。 谈到山里遇见劫道的，王小北还动手教训了对方，王家和心里不由得一惊：“小北，这种事以后千万别再干了，多危险啊，光天化日的就有人敢抢劫。” 王小北嘴里嚼着饭，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我知道，爸，我以后小心就是。” 王家和想想那毕竟是山里，北平城应该不至于，虽然心有余悸，但也不再多说，匆匆吃完饭，张美英揣上澡票，带着冬秀洗澡去了。 王小北脑子里转着王家和工作的事，还有冬秀上户口的问题，心里盘算一番，借着洗澡的由头，一溜烟出了门。 他要去找的，自然是胡修文留给他的那张纸条上的联系人…… 人事局的那个。 严格说来，解决王家和工作问题应该找劳动局，但人事局劳动局的职责有不少重叠，关系密切。 更何况，冬秀迁户口的事还得通过人事局这一关。 地点就在前门大街那块地界，四周密布着各式各样的机关大院。 随着目的地愈发临近，王小北的脑海中忽然回响起火车上与大伯的那一席对话，心中不禁盘算起待会儿是不是该顺道去看看。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悠哉地骑着自行车，拐进了一片筒子楼区域。 这儿，是一般工作人员住的大楼。 依据胡修文所给的地址，王小北提着为拜访准备的东西，直奔四楼。 来到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 屋里传来声音，不一会儿门缓缓开了，一位约莫30出头的妇女探出头来。 “你是……” 王小北迎上她的目光，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绍，“大姐你好，我是来找袁德业的，胡修文让我来的。” 眼前的女子，想来应是袁德业的妻子。 既然是胡修文的战友，那便是平辈，千万不能在这辈分上出了差错。 “修文？哪个修文啊？” 妇女正想详询，屋内已经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显然，是被门外的交谈声吸引了注意。 随即，一个身材中等，身高约170左右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 他留着整齐的寸头，眼睛大而有神，衣着朴素，一件羊毛衫搭配衬衫，典型的干部装扮，与王小北大伯的风格如出一辙。 “你说是修文让你来的？你是谁？” 一口地道的巴蜀腔，分辨不出确切的地域。 王小北依旧满脸笑意，“我叫王小北，是胡修文师弟，他说有事儿就找你。” 袁德业一听这话，恍然大悟般：“哎呀，原来你就是王小北啊，那个修文临走前给我写了信，提过你，提过你，快进来，别客气。” 说着，他满脸堆笑，热情地招手让王小北进门。 王小北提着东西，跨进了屋。 这房间布局跟大伯王家军家相似，一室一厅，约摸20平的空间，但与大伯家的空旷不同，这里满满当当。 进屋后，袁德业瞅见王小北手里的东西，不悦道：“你这是干啥呢。既然是修文的师弟，那就是自家兄弟，来就来，带这些东西干啥，待会儿还得让你拎回去。” 王小北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搁在桌上：“这是我师兄让我带的。” 2瓶茅台，1条中华，加起来虽不过十几块钱. 但在那个年代，这些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尤其是茅台，没有科级以上的身份，想都别想。 袁德业嗤笑一声：“哼，修文那小子，自己不从我这儿搜刮好酒喝就不错了，还能给我送酒。” 话音一落，屋里隐隐传来孩子的嬉笑声。 袁德业的媳妇听见声响，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进里屋照顾孩子。 心里也明白，这两人大抵是有正事要谈，不然哪会带着如此贵重的东西上门。 王小北抿嘴一笑，有了理由，事情就好办多了。 至于对方信不信，那是他们自己的考量了。 接着，他笑容可掬地说道：“袁大哥，你和我师兄既然是战友，那我也就跟着叫你大哥了。” “来来来，先坐下说。” 袁德业挥手让他坐，一边倒上一杯水，“那小子以前是机枪手，我们都叫他歪把子。” 王小北一听，笑着点头。 袁德业坐好，直接地说：“咱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修文能让你找上我，自然是信得过。今天上门，肯定是有事儿，咱就别绕弯子了。” 直截了当，没有半点客套。 毕竟两人不算熟络，真正熟的是胡修文。 王小北听完，略显不好意思地开口：“那我就不客气了哈。情况是这样的，我父亲现在待业在家，想问问有没有可能给安排个工作。” “还有就是我有个表妹，她父母都不在了，这次来想办个落户……” 他大致讲了下家里的情况。 袁德业听后，想了想，点了一支烟，琢磨了一下后缓缓道：“你表妹的事，应该不成问题，本来就是我们这边的管辖范畴。” “我打个招呼，一个礼拜左右应该能弄好手续。至于你爸的工作，就棘手些了。你也知道，眼下城里管控严格，不允许随意招工，有些事情得看具体情况操作。” 思考一阵，他又接着说：“户口迁移，只要你材料都有，我尽快帮你弄好。工作的事，我会留心看看，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你看怎么样？” 第521章 起码要给战友上千斤粮食 王小北一听，连忙感激地说：“那真是多谢袁大哥了，成不成的，这份心意我都记下了。袁大哥你别太勉强，自家兄弟嘛，真搞不定也没啥大不了的。” 袁德业闻言，朗声大笑：“得嘞，能帮上的忙，我袁德业绝不含糊。” 王小北再次道谢，两人便随意攀谈起来。毕竟胡修文不在场，彼此又不太熟络，话题难免有些匮乏。 不久后，王小北便起身告辞。 对于袁德业硬塞给他的烟酒，王小北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带回去。 走出门，看见天色尚早，他想了想，决定骑车前往纺织厂那边。 抵达目的地，他轻轻敲了敲房门。 没多久，门开了，江蓉蓉站在那儿，一脸诧异：“小北？你怎么过来了？你大伯去羊城出差了，快进来吧。” 王小北提着带来的东西，跨步进门，边放东西边笑道：“大妈，我知道大伯去羊城参加广交会了，去老家的路上在火车上正好遇上了他。” “哎哟，这么巧啊？” 江蓉蓉也是一愣，随即笑眯眯地去给他泡红糖水。 王小北接着解释：“嗯，老家有点事，我二舅去年过年的时候过世了，留下个小丫头没人照顾，我妈就回去看看。” “啊？什么情况？”江蓉蓉闻言又是一惊。 王小北把事情原委简述了一遍。 江蓉蓉听后轻轻点头，感慨道：“哎，这孩子也可怜见的……” 话音落下，她望向王小北带来的东西，“哎，你这又是拿的什么？家里啥都不缺，咋的，我咋听见鸡的声音了呢？” “嘿嘿，今天可是有硬菜，猪肘子一个，外加活蹦乱跳的母鸡一只。想着新鲜吃着香，肉天热易坏，过几日再给你送些来。” 王小北打趣接着话茬：“大妈，你可不要说我挖了谁家的墙脚哦。” 江蓉蓉一听，笑声朗朗，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眼里满是慈爱：“我可不比你大伯那老古板，一条道走到黑。咱家侄子孝敬我，我哪能说三道四。” “但钱你得收下。” 王小北接过红糖水，浅尝一口，笑而不语。 江蓉蓉缓缓坐下：“说说，今天怎的就你自己过来了？” 下午刚回来就过来自己这里，肯定有原因。 于是，王小北简明扼要地复述了王家军的托付。 “大伯的意思，无非是让你带我去见印刷厂的邹正阳。他说你们自有安排，我只管介绍人给认识就是。” 此言一出，江蓉蓉眉头紧锁。 想了想，她问道：“怎么这种事你大伯会让你传话？万一你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王小北嬉笑道：“这不正说明大伯独具慧眼，知道我人脉广嘛。” 闻言江蓉蓉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 江蓉蓉站在那里，眉头微蹙，转头向王小北投去目光：“你介绍的究竟是什么人啊？可靠吗？万一出了问题，可就麻烦大了。” 王小北闻言，心思迅速转动，也在考量着更为稳妥的方案。 照搬上次卖粮食的老办法？ 似乎并不合适。 粮食这东西，体积大，运输起来可不容易。 片刻沉吟后，他直接问，“大妈，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一起要多少粮食呢？” 江蓉蓉算了一下，才开口：“你大伯的那二十七位战友，连同家里人，人数快上百了，需要的粮食可不少。” “好在等夏收之后，情况会缓解许多，但少说也得上千斤吧。” 王小北担忧道：“那这么多粮食一旦运来，存放在这里安全吗？还有，万一哪个战友家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人心隔肚皮，难保不生变啊。 江蓉蓉对此倒是显得颇为坦然，“这点你放心，粮食一到手，我们自会设法转运出去。至于战友方面，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确实难以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一两家出了状况，影响不会太大，毕竟他们分散居住，并非聚在一起。北平这我们也有其他战友，大家挤一挤，相互凑些粮食，情理之中。” “除非是有心人能将我们一起抓了。” 一番考虑之后，王小北最终还是颔了颔首。 “好吧，那你们内部商量一下，玉米面的价格是每斤两毛，要是决定买，先把钱给我，粮食会送到指定地点。” “等你们确认粮食没问题，我再将钱转交给卖家。大妈，这样安排你觉得如何？” 江蓉蓉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成，你夹在中间太悬乎，你就管牵个线，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办就行。”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牵线？ 牵哪门子线嘛。 琢磨了一下，他决定还是按老法子来。 速战速决，干脆利落。 “大妈，要不这么着，你要是能联系上邹正阳，我就先走，等你们商量好了数量，再来找我，我帮你们张罗这事，咋样？” 江蓉蓉斟酌了一会，颔了颔首，“行，就这么办。我这就去邮电局联系他。明天你若是有空，直接找他见面说，成吗？” “放心，邹正阳那人，信得过。” 王小北听了，也跟着颔首：“这事儿我清楚，大伯提过。天都这么晚了，那就明天再说吧。” “不妨事，邮电局离家属院不远，反正我也是睡不着，你等一下，我取点钱。” 说着，她起身进了屋。 王小北趁这空档，四下打量，看见她进去的背影，便悄无声息地溜到厨房，给水缸添了些刚打的井水。 “行了，小北，咱们走吧。” 刚做完回来，江蓉蓉已经从房内出来，冲他喊了一嗓子。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去。 下楼不久，便是邮电局，江蓉蓉径直进去打了通电话。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她才回来，脸上带笑：“成了，简单说了下，每斤两毛没问题，比黑市还实惠些。他说，粮食越多越好。” 王小北听着，默默颔首。 事情弄好了，他这才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去找他，大妈，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第522章 不用你在家做家务，还是去上学 江蓉蓉摆摆手，毫不在意地笑道：“不用了，我权当散步回去了。这点路，不碍事的。” 王小北想了想，仍旧坚持送江蓉蓉回去。 万一途中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承担不起那份责任啊。 直至将江蓉蓉安全送到家，他才安心地跨上自行车离开。 半道上，他悄然溜进空间，痛快地冲了个澡。 推开家门，一家人竟都还没睡，齐聚在堂屋里，嗑着瓜子，听着广播。 “洗好啦？” 张美英和冬秀两人正拿着干毛巾，忙着擦拭湿头发。 冬秀去澡堂子洗完澡之后，似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虽不说漂亮，但至少摆脱了先前的邋遢，只可惜肌肤依旧黝黑，脸上、耳边及双手还散布着冻疮的痕迹。 这冻疮，在这寒冬腊月里，无论城里乡下，几乎没人能幸免，只是城中稍轻罢了。 王小北随手将脏衣物扔进木盆，坐在椅子上，满足地感叹道：“嗯，浑身舒畅。冬秀，你之前念过书吗？如果没读过，等手续一办好，你就去学校吧。” “等夏天去上也成，一年级的入学门槛是十二岁，时间还来得及。” 冬秀抿紧嘴唇，轻轻颔首：“我读到了初小3年级。” 说着，她看了看，咬了咬下唇，坚定地说：“我……我不打算继续念书了，以后就在家帮忙做家务吧。我能煮饭，也能洗衣服。” 这话一落，王家和吸了口烟，爽朗的笑声随即响起。 “冬秀呀，你要是不去学，长大了打算做啥呢？咱们可不是让你来家里当小帮工的，听话，跟着你三哥去上学。” 张美英也跟着笑出了声：“对头，咱家不用使唤人，那都是旧社会地主老财的做派。” 她明白冬秀这孩子心里头八成还拘谨，总感觉自己是依附着别人过日子呢。 冬秀听了这些话，眼珠子转了转，扫视了一圈周围，最终，轻轻点了下头。 安安静静地听着大家说话。 王小北瞅见王家和又叼上了烟，眉头不禁一皱：“爸，你这烟瘾也忒大了点儿吧？只要睡醒，你那烟就没灭过，一天得抽几包啊？” 虽说有井水能保障基本健康，可烟抽多了毕竟伤身。 “吧吧……” 王家和啧了几声，猛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笑眯眯地说：“也就2包多，早先抽的是旱烟，现在换成卷烟，是好抽些，但总觉得少了那么股劲儿。” 王小北翘起了二郎腿，随手抓了颗花生扔进嘴里，边吃边说。 “还是悠着点儿吧，1天1包就得了。你1个月挣的那点钱，一半都烧在烟上了。” 王家和一听，瞪了王小北一眼：“咋地，还管起你老子来了？” 王小北肩膀一耸：“我哪儿敢管你啊，你可是我爸。但是，你要还是这么个抽法，以后你要能从我这儿拿走一包烟，我都不姓王。” “我看你自个儿能折腾多少，往后啊，你怕是得数着根儿抽。” 烟瘾难戒，硬来也不现实。 生活本就单调，抽口烟解解乏，应应酬，倒也正常，但总得适可而止。 这话一出，满屋子人都乐呵开了。 张美英抿嘴一笑，对小北说：“小北，记住了，往后别再给你爸拿烟了。你爸现在每个月就五包的量，一天三两根，足够了。” 王家和听了，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出声反驳。 他这会儿没有工作，一分钱不赚，说话自然矮人一头。 几个孩子看见王家和吃瘪的样子，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爸，等我将来挣钱了，你想抽多少烟我都给你买。” 小西在一旁笑眯眯地搭腔。 小菊听了，噘着嘴不屑道：“就会拍马屁。” 小西一听，脸上挂不住了：“哪有这么跟哥哥说话的？以后谁欺负你，我可不管了。” “我还有三哥呢。”小菊毫不示弱。 众人闻言，皆是哄笑一片。 冬秀看着这温馨一幕，也跟着会心一笑，可笑容很快黯淡下来，想到自己的处境，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王小北想起今天去找的袁德业，便对王家和说：“爸，明天去人事局那事，你就别跑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我师兄有个熟人在那边，明天我拿着材料直接过去办。” 王家和一听，有些惊讶，连忙追问详情。 王小北便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王家和。 听完，王家和想了想，最终点点头：“好吧，那就你去。对了，能不能顺便打听一下，我的工作能不能给安排下？不可以的话也没事。” 副科级，那可是相当于公社的副书记的位子。 想到王家军那耿直的性子，王家和自觉开不了这个口。 王小北尽管已经打听过，却故作不知情地应道：“嗯，好的，我试试看，不过能不能成可不敢打包票哦。” “还好你这是停薪留职，跟彻底失业可不一样，多多少少还有点盼头嘛。” 说这话时，他心里默默感谢着袁德业给他的一些建议，毕竟内部调动总比重新找饭碗来得轻松些。 王家和听了这话，脸上难掩喜色。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直至广播里的声音渐渐消散，这才各自回屋歇息。 …… 第二天，晨光初露。 王小北一如既往地前往安爷那里练功，却意外发现安爷竟然还未起来。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难不成老头子身子不舒服了？ 应该不至于啊，自己每次送的酒里都掺了些井水，按理说该是养生有道才是。 心下着急，连忙加快步伐往正房赶去。 这时，屋子里亮起灯，只见安爷缓缓走出门，带着几分责备问道：“这些日子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王小北闻言，一拍脑门，心中暗叫不好…… 糟了，忘了提前跟老头说了。 那天忙着抢购火车票，竟忘了托人捎个口信。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赔着笑脸解释：“师父，那个……家里有点事，走得急，忘记跟你打招呼了……” 接着，便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安爷听完，轻轻颔了颔首，语重心长地道：“知道了，去练功吧。今天开始教你八极拳的八大招和六大开，这些都是很讲究基本功的。” “等你把这些练得融会贯通了，我再传你大枪。” 第523章 给柯秋露送手表 王小北的眼中顿时亮起来。 “师父，你老人家终于肯教我真功夫了，可得给我点时间打基础啊，我也想早点摸到门道呢。” 安老晃了晃脑袋，道：“要做到融会贯通，哪有那么容易，照你这进度，少说也得个七八年。你是不是以为对敌之时，人家都是一板一眼地出招？”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现在学的都是些基础招式，想要将它们融为一体，运用自如，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话一出，王小北顿时点了点头。 确实没错。 回想在火车上和山路上的两次危机，自己之所以能险中求胜，靠的是出奇制胜，直击要害。 可真要动起手来，哪有这般轻松，特别是对手要是与自己力量相当，那就更难说了。 “好了，我传授给你的这些，与你以往学的基础套路大不相同。这些技巧，得通过大量实战练习，让每一个动作变成身体的本能反应。” “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你都能下意识地找到应对之策，而不是临时去想怎么应对。仔细看好了。” 随即，安老便现场示范起来：“所谓六大开，包括顶抱担提挎缠。” “顶，是集上下、左右四方之力于一点，形成十字整力……这六大开的基本打法是：一式顶肘左右翻飞，二式抱肘顺势跟进，提挎结合单手挥击，迈步转身即是缠绕，翻身顶肘屹立中央，神拳一展……” 边打边讲解，每一式都透着深厚的功底。 接着，老头又展示了让王小北好奇心大增的八大招。 黄鹰双把爪，阎王三点手，迎门三不顾，霸王硬折缰，望月朝阳掌，硬开门，背后肘，通天连环炮。 一套拳脚功夫施展完后，安老这才缓缓收势，“这几路拳法，非到紧要关头莫轻易施展，免得惹祸。” 王小北郑重地颔了颔首，单是想想最后那招通天连环炮，从下往上猛然轰击对手下巴的威力，就让他不寒而栗。 要是对方嘴巴张开，舌头正巧处于上下齿之间，这一击足以让人舌头断裂。 即便侥幸舌头没有，拳头若稍偏一寸，击中下颌，极有可能直击气管，后果不堪设想。 “明白了，师父，今后我会注意的。” 安老闻言，满意地颔了颔首：“好，你跟紧我练，等到有时间，我传你用棍，从根基学起。” 一听这话，王小北乐不可支：“那可真是太好了。” 随即，他便紧跟安老，开始了新一轮的刻苦练功。 直至天色大亮，王小北满身大汗，简单用水冲洗一番后，准备离去。 “师父，厨房里我留了些肉，量不多，天气热起来了，吃完了我再送新的来。你方便的话，也给陆阿姨带点过去吧，我先走啦。” 匆匆交代完，他便踏出了门。 出门后，他打算前往人事局办理手续。 “小北。” 刚骑上车，一道喊声响起。 回头一望，原来是柯秋露与陆茵，柯秋露背着书包，显然是打算去上学。 今天周五，还是要上学的。 走近几步，王小北笑眯眯地打着招呼：“陆阿姨，秋露，早上好。” 陆茵含笑问：“小北，这些天你去哪儿了？似乎有阵子没见你来安爷这里了。” “哦，家里有点事，我去了一趟池州。” 王小北随即将近日的行踪简要说了一遍。 陆茵听了，微微颔首。 王小北见此情景，转头对着柯秋露嘻嘻一笑：“秋露，上课去吗？走，我骑车载你，阿姨你就直接去上班吧。” “行啊。” 柯秋露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一蹦一跳地坐上了后座。 陆茵见到这一幕，也不阻拦，“好，你们路上小心点儿啊。” “放心吧。” 王小北笑着，脚下一蹬，载着柯秋露朝学校方向前行。 而陆茵则自己骑车上班。 坐在后座上，柯秋露忽地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哎，对了小北，这周六周日你有空不？我妈给我买了辆自行车，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骑呀？” “哎哟，阿姨给你买车了啊，真好。” “是啊，前些天我过生日，我妈说我长大了，可以骑车了，就给我买了辆，本来还想叫你一起过来的，结果找不着你人。” 回忆起那时，柯秋露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失望。 “原来如此。” 王小北确实对此事一无所知，随即笑眯眯地问：“那你咋不早点告诉我呢？” 柯秋露闻言，脸颊微红，有点羞涩地说：“那天你不是让我陪你去给港岛寄信吗，然后……然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提到这，她的脸更红了，那天的小别扭显然还在心头。 王小北不明所以，但心思一转，记起了上次在港岛买的那只玫瑰金色的女表，于是悄悄从口袋里摸出来。 继续骑车的同时，伸手递给柯秋露：“喏，这个就当是迟到的礼物吧。” “这是什么呀？” 柯秋露好奇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的手表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不禁眼前一亮。 “手表？真漂亮。” 接着，她把手表轻轻推了过回去：“算了吧，这个太贵重了。申城那些普通的手表都要60块，这款这么精致，价格一定更高，我不能接受。” 王小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有啥的，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你真不要，那我就只好丢咯。” 话音刚落，他假意伸手向后，作势想扔。 “哎呀，别丢嘛。” 柯秋露连忙缩回手，急道。 随即，她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舍得丢呢。” 说完，她直接将手表递回到他手中。 王小北接过手表，单手熟练地把玩了一下，没多想，竟真的把包装盒给扔了出去。 “喂，你怎么这样，快停车。” 见他动了真格，柯秋露连忙喊停。 王小北这不过是逗她玩罢了。 他又一次把手表递给她：“好啦，不闹了。刚才丢的只是盒子，这手表你再不收下，我可真不客气了哦。” 第524章 王家和能进厂了 柯秋露一听，这才接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头，细细端详：“真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真把它丢了呢。” “那现在，你还想要吗？” “当然要。” 柯秋露嘟着嘴，朝王小北轻哼一声。 王小北见状，乐呵呵地继续骑行。 没过多久，背后传来柯秋露的声音：“好像有点松。” “没事，这是皮质表带，找个地方在后面多打几个孔就能调整了。” “好。” 柯秋露点头应着，随即又问道：“哎，我刚才问你的，这周六日你有空吗？”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没啥事，就陪你骑，这下总该满意了吧？可如果我真有要紧事，你可别怨我哦。” “嘿嘿，一言为定喽。你真有事的话，我也不强求。” 话音落下，她低头打量那精致的手表，心头泛起丝丝甘甜。 王小北按照柯秋露的指引，将她送达校园后。 骑上车，风驰电掣般向人事局驶去寻找袁德业。 袁德业接过王小北递上的资料，摆摆手示意不必去排队：“小北，给我吧，这事我来帮你搞定。” “不过这里面有些环节得和池州那边电话沟通确认，大概需要几天时间，最快也得一个星期。放心，我会尽量催促的。” 王小北听后，点头致意：“那就麻烦袁大哥了，多谢。” “嗨，客气啥，自家兄弟嘛。等你师兄回来，咱们好好聚一聚。对了，你父亲工作的事，我今天已经打过电话了，联系的是机械局，说不定不久就能进厂工作了。” 这话一出，王小北脸上漾起笑意：“真是太好了，再次感谢袁大哥。还是那句话，要是为难，就不强求。” 胡修文推荐的人选里，并没有机械局的。 想必是袁德业自己认识的人。 “小事一桩，好了，你先忙你的。户口迁移的事一旦搞定，街道办事处自然会通知你们。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得赶紧回去上班了。” 王小北闻言，连忙道谢，简单告别后离去了。 脚步轻快地走在街上，王小北心中满溢着喜悦与期待。 这一下，可算是尘埃落定。 进了厂子，就成了光荣的工人阶级一员，虽说辛苦些，但也没太大关系。 尤其老爸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能有这机会进厂，已经是烧高香了。 反正事儿也办得七七八八，一时半会儿没啥要紧的，心思一转，决定还是绕到邹正阳那儿瞅瞅。 蹬上自行车，一溜烟到了地儿。 到门口跟保安打了声招呼，不多时，邹正阳就走了出来。 他一露面，瞅了王小北一眼，眼神里头带了点疑惑：“你……是小东的弟弟？上次见你还没这么高呢，咋地就蹿这么高了？” “邹叔，城里吃得好，所以蹭蹭往上长。” 王小北嘿嘿一笑，打了个马虎眼，跟着言归正传，“大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嗯，打了，但是……” 邹正阳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眉间透着几分犹豫：“你小子……可以吗？你才几岁啊。” 他心里头还是犯嘀咕，毕竟王小北就一孩子啊。 王小北耸耸肩，时间宝贵，不愿多费口舌：“邹叔，我昨天专门打听清楚了，粮食他们会搁在指定地点，你和人到了直接搬。” “验货没问题了，钱款一分不少给他。怎么样？” “啊？” 邹正阳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还有这等好事？ 鸽子市上买东西，还能先货后款？ 见他一脸惊讶，王小北笑眯眯地解释道：“就是这样，今天晚上，邹叔你带上钱，咱们找个近点的地儿守着。” “货一拉走，马上有人给你递信儿，你一手交钱一手走人，钱货两清。这么多钱，还是得谨慎点不是？” 说到底，这年头，谁不怕先把粮食给人了，回头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闻言，邹正阳环视四周，眉头微皱，想了想。 最终，他缓缓颔首：“成，就照你的方案来。粮食一共多少斤，多少钱，放什么地方？” “五千斤玉米面，一千块。至于交货地点，明天清晨四点，西单的菜市场，我等你，后面怎么做，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有问题吗？” “要是不行，咱们再商量，你要有什么想法，直接提出来就是。” 这番话落入邹正阳耳中，他心中快速盘算：“五千斤的话，一辆车就可以运走，只是搬运粮食费些手脚，时间上给的有点紧。” “这样，提早到三点，我们三点钟到，如何？” 王小北斟酌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好，那就按你们的安排。” 不过早一个小时，也没什么关系。 商谈好后，王小北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邹正阳心中泛起一丝犹豫，这么年轻，能靠得住吗？ 念头一闪，虽然已经有江蓉蓉的保证，他还是决定给羊城那边打个电话，亲口问问王家军。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念及此处，他匆匆回到厂里。 转了一圈，王小北发现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 反正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骑上自行车，直奔曹子昂的学校。 在校门外等了片刻，放学铃声适时响起，紧接着，一群学生鱼贯而出。 “子昂。” 曹子昂与曹子新并肩而出时，王小北远远地喊道。 二人一看情况，连忙靠拢过来，四处瞅了瞅，压低声音道：“小凌叔，啥事儿啊？找我们有啥急事不？” 王小北微微颔首：“对，有点小事，明天早上3点，可以出来一趟吗？在西单的菜市场那边碰头，帮我个小忙。” “哎呀，啥事儿这么神秘？” “没啥大事儿，就是帮叔收个账，其他事儿你们不用管。” 叫上这俩小子，不过是做个掩护罢了。 曹子昂听了，与曹子新交换了个眼神，随即点头应承下来：“成，明天我们早点起床。” “好，如果你爸问起来，就说是去安爷家，别的别提。另外，记得戴围巾，遮住脸，不要叫人给认出来了。” 深更半夜的出门，谁心里都会犯嘀咕。 二人一听，连忙点头答应。 第525章 李采薇进城，厂办子弟学校读书 去安爷家这理由确实挺合适。 事情交代清楚后，王小北便径直回家了。 回到家中，大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王家和在家没事，就做起了饭，几人一进家就有热乎饭吃。 如今副食品紧张，回到家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像饿极了的小狼，吵着肚子饿得慌。 没过多久，张美英也回来了。 昨天因为回来得晚，晚饭简单对付了。 今天特意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午饭。 白花花的大米饭，酱香兔肉，风干鸡汤，还有清炒萝卜丝。 小菊在一旁嘟着嘴抱怨：“三哥，你不在家，咱们就没啥好吃的了。今天总算是能吃一顿好的了。” 王小北闻言轻笑，家里的饭菜实际上比大院里哪家的都强，估摸着小丫头是指那些自己悄悄给她买的零嘴呢。 他朝小菊使了个眼色，“放心，以后肯定缺不了你吃的。” 周围的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王家和和张美英望着孩子们这些小举动，满脸疑惑：“你们几个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小西连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妈你一回来，咱们家又能吃到好东西了。” 张美英心头一动，隐约觉得自家儿子话里有话。 她也没多追究，夹起一块兔肉给冬秀：“冬秀，多吃点儿肉，看你瘦的，都快营养不良了。” 家里有王小北在，她即便想管也管不住。 肯定是王小北暗地里给他们塞好吃的了。 张美英懒得深究，心想随他们去吧。 “王家和在家不？” 正吃着，外面传来喊声。 “哎，在在！” 听见喊声，众人一时纳闷，随即赶紧应声。 不一会儿，只见刘主任身穿列宁装，掀开门帘迈步而入。 “刘主任，你咋来了？” 见她进来，张美英和王家和连忙起身迎接。 “正吃饭呢。哟，今天的饭菜丰盛啊。” 刘主任望着桌上菜肴，笑眯眯地道。 张美英望了望桌上的佳肴，笑说：“是我侄女来了，特意准备的。刘主任吃过饭没？没吃的话，一块儿来点儿。” 刘主任笑中带着拒绝：“不了，我这次是有事，说完就得回去。刚才机械局打电话来，让王家和去一趟软轴厂。” “我这刚下班回家，顺路经过，就直接过来通知了，免得再派人跑一趟。” “哎？机械局？要去软轴厂？这唱的是哪出？”王家和一脸茫然。 “嘿嘿，多半是工作上的事，让带着档案走一趟。” 刘主任说着，意味深长地瞅了王小北一眼，旋即转身笑道，“得了，你们继续吃饭，我先撤了。” 说完，摆摆手，脚步轻快地离去了。 对方一走，张美英的目光立刻看向了王小北：“小北，这是什么情况？你找人帮忙了？” 王小北肩头一耸，故作轻松：“具体我也不清楚，就今天我跑了一趟人事局，我师兄的战友提了一句，说给机械局打过电话了，估摸着是安排进厂上班的事儿。” 这话一落，王家和心头顿时一热。 “快吃快吃，吃饱了我就过去看看。” 众人见状，纷纷向王小北打听详情。 而王小北却把功劳全推给了办事的人：“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他就说帮问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信了。” “不过，这次去主要是交材料，正式上班还得等通知，现在招工都得开会讨论一番呢。” 大家听了，都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 王家和刚停职，转眼又有新工作上门，这能不叫人欢喜嘛。 张美英想了想，忽然说道：“那软轴厂不就是雷大爷和季珊工作的地儿嘛？” 王小北闻言，轻轻颔首：“对，正是他们的厂子。那厂在这一片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厂了，听说员工都有好几千人呢。” 毕竟这里是城里的心脏地带。 软轴厂虽在内城最边上，可员工人数之多，在这圈子里已经属庞然大物了。 吃完饭，王家和换上一身簇新的行头，揣上一包烟，便招呼王小北随他同往。 起初，王小北并不情愿，转念一想，反正下午也没别的安排，便答应下来。 毕竟，厂里中午只给出1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由王小北骑车，载着王家和直奔软轴厂而去。 抵达目的地后，说明来意，门卫便爽快地放他们进门。 他们径直前往人事科，王家和手里拿着资料，心中忐忑的走入科室，而王小北则留在门外等待。 “王小北？”忽然，走廊上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王小北听到这话转身，不由得一愣。 “李采薇？你怎么会在这儿？今天不是该上学的吗？” 眼前这位，正是李老汉家的女儿李采薇。 她出现在这里并不让他太过意外，毕竟他知道李采薇的父亲是这边的书记。 但眼下分明是上课时间啊。 李采薇笑眯眯地走近，笑道：“嘿嘿。我转到这儿的厂办子弟小学读书啦。那你呢，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王小北听完轻轻颔首，解释道：“我爸可能要来这里上班了，我陪他来办入职手续。你呢，怎么转学到这儿来了？李叔呢？” 李采薇闻言也是一愣：“哎呀，叔也来这里工作了啊。” 她接着说：“我爸拗不过他自己，心疼我，最终还是让我进城了。户口都迁过来了，往后我就在城里读书了。” “这样。” 王小北恍然大悟，心里明镜似的。 这无非是乡下粮食短缺，李老汉心疼女儿，无奈妥协。 望着李采薇，王小北笑道：“那可真得恭喜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厂里的小公主了。” 李采薇吓了一跳，左右瞅瞅，连忙压低声音说：“你可别瞎说，让人听见了可不好，来之前我爸说过，让我在这里别给这边的爸添乱。” 王小北一听，不由得笑了：“哈哈，我这不是逗你嘛。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想见见这位老丈人，以后让他多关照关照我爸。” 李采薇闻言，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呸，你个不正经的，说话就没个正形。这要是让我爸听见，非得骂得你狗血淋头不可。” 第526章 王小东谈对象？ 王小北听了，满不在乎地笑笑：“怕啥，你以为我真那么傻啊，敢跟你爸开这种玩笑？” “再说了，就算你爸责怪我，我就告诉他，是你先招惹我的，收了我的彩礼又想赖账。你不答应，就把彩礼还回来，要一样的才行。” 李采薇被他这话气得牙痒痒。 “哼……懒得理你，小无赖，我走了。” 说完，她嘴里嘟囔着，踩着楼梯下去了。 “嘿，行，那我可等着你长大了啊。” 临了，王小北还不忘再逗一句。 “滚滚滚，臭流氓。” 说完，后面又飘来一句轻声细语：“有空了，记得来找我玩哦。” 王小北站在楼梯口，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北，跟谁说话呢这么开心。” 正沉思的时候，王家和满脸笑容地从屋里走出来，好奇地问道。 王小北回过神，笑眯眯地说：“没啥，刚好遇到李采薇了，李老汉家的那个丫头……” 王小北将事情原委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王家和一听，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什么？李采薇她爸居然是这家厂的书记？” “对，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王小北轻轻颔首，随口追问：“结果如何？他们说什么了？” 王家和难掩喜悦之情，兴奋道：“他们让我去人事局和劳动局把章给盖了，之后就等通知，准备上班。” 说着，他掏出一张单子展示。 王小北飞快瞄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这下子心安了吧。行了，咱们回家吧，剩下手续你自己跑，我还得赶回去上课呢。” 听了这话，王家和嘴角一撇，揶揄道：“你还真想上学？我看你是巴不得找个理由逃课到处闲逛吧？” “嘿嘿，算是吧。最好能休学在家，到考试时再去露个脸就行了。” 王小北边说边笑嘻嘻地朝楼梯口走去。 这话让王家和急了，连忙追上几步叮嘱：“你可得用心读书，学业不能荒废，咱家能不能出个大学生，全看你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王小北被这番话惹得有些不耐烦。 下楼后，父子两个走到自行车旁往家的方向骑去。 为免受王家和的唠叨，王小北索性说去上学，拉着小西一块儿往校园骑去。 鉴于王小北家中有事，老师们也并没有说什么。 课堂上，王小北对老师的提问应对自如，甚至因此赢得了几分赞许。 同学们纷纷表示要向他看齐，既要帮忙处理家里的事，学习还不落下。 王小北则暗自摇头，重新坐回位置，淡定的开始他的“扎马步”练习。 整个下午，王小北都沉浸于扎马步中。 这般悠闲自在的童年，即便单调，却也自得其乐。 晚上，王家和进厂的消息传回家中，大家激动不已。 以他们一家在上班的人来看，已经是许多人眼中的幸运儿。 毕竟，建国仅十来年，工业才刚起步。 北平城，能拥有双职工的家庭都是凤毛麟角，多数家庭仅凭一人的工资维系生计。 当然，那些嫁出去或者结婚分了家的便不在此列了。 他们一家七口，三份收入在手，已经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好光景。 可人嘛，没有哪个会嫌弃赚得多。 更何况，他们与那些本地户口的不同，没有工作可以等待，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被精简了。 软轴厂隶属于机械局，若真到了王家和面临精简那一天，还得街道与厂方双双点头，这程序虽然繁琐了一些。 却也并非不可能，至少能为他们争取到宝贵的缓冲时间。 晚饭时刻，一家子围坐，吃着中午剩下的饭菜，由于有肉，饭桌上依然洋溢着满足与开心。 王家和更是多喝了几杯酒。 “小北，我有事跟你说。” 饭后，王小东面带几分忸怩，拉着王小北进了里屋。 见王小东那副想言又止的模样，王小北心中疑惑顿起：“大哥，有啥事儿直说没事，干嘛这么别扭呢？” 王小东迟疑片刻，这才说：“嗯……你下次打算啥时候去打野鸡啊？还有，咱们家好久没做豆腐了，什么时候能再做一次？” 闻听这话，王小北双手环抱胸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大哥。 怪事儿一桩。 王小东性情老实，家中做什么就吃什么，从不说自己想吃什么。 只有家中那两个小的，才敢肆无忌惮地追问吃的东西。 “我……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也没事的。” 王小东脸微微泛红，转身想出去。 王小北见状，心中一乐，忙拽住王小东的胳膊，“哎，大哥，说来听听嘛。你想要啥，我都有法子搞到。老规矩，这事不许跟别人说。” “还有，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说着，又凑近一些，低声道：“难不成，大哥你是谈恋爱了？” 按大哥真实的年岁，已经是十七岁。 如果按身份证上的年龄，则已经十九岁。 结婚什么的早就可以了。 在乡下，大多数都是早早就结婚的。 对此，王小北并不在意。 是早是晚，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能遇着那个喜欢的人。 “没、没有的事……” 王小东听到这话，脸是更红了。 望着王小东这反应，王小北无奈摇头，心中已经明了七八分。 这段时日，王小东改变了一些，也能够客客气气的和院子里的邻居打招呼了。 然而，遇上了事，依旧是内向的很。 他耸耸肩道：“不说就算了，我还懒得听呢。” 说着，走回堂屋。 “唉，你等等，我只问一句，你能不能帮？你是我亲弟弟，我不找你帮忙找谁？你不帮就算了，我自己想法子。” “哟呵，这话说得，还像个爷们。” 被拉住的王小北闻言，不由打趣了一句。 他往回走了两步，瞅了瞅院子外，压低声音，“起码让我知道是谁吧？不会是萧思嫒那姑娘吧？” 第527章 要豆腐和野鸡 这话一出，王小东不由得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忽而，他像是猛然醒悟，急急补充道：“你可别误会，我们俩不是那个关系。是这么回事，她妈妈手术之后身子虚弱，正为找补品犯愁呢，我就……我就……” 王小北一听，直摇头。 我的老天爷。 “哥，医院做完手术，什么猪肝汤、鱼汤的都有，哪用得着咱们操心。那些可比野味、豆腐之类强多了。” 虽说如今物资紧张，但医院里总归是有定量的，尤其对于手术病人，更是有所保障。 王小东赶紧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手术早做完了，人也出院一阵子了，只是她妈身体一直没见好转，所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小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决定不再拿这事打趣了。 “行吧，谁让我是你弟呢。你说说看，需要啥，明天一早我去师父那儿的时候帮你捎回来，你要是急着要，明天我练完功就早点回来给你带过来。” “不急的话，就等明晚我一块儿带回来，后天你再给送去。” 王小东一听，连忙应道：“那就明早吧，给我带只山鸡和1斤豆腐就成了。” “就这点东西？” “嗯，就这些，够了。钱嘛，她之后会给的。” 听了这话，王小北咂了咂嘴，笑道：“算啦，这野鸡开春后好逮得很，豆腐我自个儿也能打，没多大稀奇。钱就不要了，你留着孝敬丈母娘吧。” 萧思嫒这人，之前帮过王小东一次，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这点小忙，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两人能不能成，他倒没有太过在意，合得来就相处，合不来便各自安好，反正大哥也不会吃亏。 情感的纠葛，他向来不愿插手，觉得自己负责好后勤保障就已经足够。 “哎，什么丈母娘的……” 王小东闻言，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 “呵呵……” 见状，王小北只是摇了摇头，懒得再和他掰扯。 正想出门，却见小西和小菊两个正探头探脑地趴在门边，好奇地往里张望。 “你俩这是在干啥呢？” 小西一听，嘿嘿一笑，溜了进来，鼻子嗅了嗅，四处张望：“还以为你们背着我们偷吃什么好东西呢，躲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 王小北闻言，轻轻拍了一下小西的脑袋：“吃，你就知道吃，下次考试要是拿不了满分，以后吃东西可别怪我不给你。” “啊，不会吧？” 小西瞬间像被雷劈了一般，愣住了。 “不就差那么几分嘛，努努力不就有了。” 小西听了，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而小菊眼见气氛不对，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大家睡觉前必听收音机。 时间到了九点半，大家纷纷上床，准备休息。 “妈，我们去大哥那说话，冬秀，走起。” 王梅瞅着爸妈钻进被窝，打了个手势，一把扯过冬秀，悄咪咪往隔壁挪。 小菊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脚丫子胡乱套上鞋，尾随着就溜了去。 王家和心里头犯起了嘀咕，嘴巴里不自觉冒出一句：“这几个小崽子搞啥名堂？” 张美英早躺在床上，被子一拉到下巴，眼皮都懒得抬：“还能有啥，准是小北又给他们弄好吃的了。” “你没看见嘛，每次回来都跟做贼似的，还一身的香味？” “嘿，我咋没留意呢？这几个鬼精鬼精的。” 王家和一听，满脸的不可思议。 刚要掀被下床，就被张美英一把拽住：“哎哟喂，你这是要干啥去？” “我这不是想过去瞅瞅嘛。” “瞅啥瞅，睡你的觉。你没感觉到吗？就因为你老叨叨他，小北好多事都不跟咱俩说了。” “行了，别闹了，明天我还得早起上班呢。给孩子弄点吃的，又不是犯了啥大忌。” 张美英边说边扯紧了被角，眼一闭，自顾自地休息起来。 王家和闻言，迟疑片刻。 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回去了。 嘴里头还不忘嘟囔两句：“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你不也常念叨嘛。” 回应他的，只有夜的寂静。 …… “大姐，你们……这是要干啥呀？” 冬秀被王梅半拖半拽地带过来，看着大伙儿神秘兮兮的样子，连窗户都关得密不透风，心里那个纳闷。 小西眼见冬秀一脸困惑，连忙摆手道：“别想那么多，三哥给咱们准备好吃的呢。记住了，这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听见没，要不下次可就不带你了。” 冬秀听得云里雾里的，愣了好一会儿。 最终，却还是颔了颔首。 眼见自己的叮嘱起了作用，小西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转而对着王小北咧嘴笑道：“三哥，今天你又弄什么好吃的啦？” 王小北亮出饭盒，脸上洋溢着笑意：“看看，猪肉酸菜馅和猪肉大葱馅的饺子，管够。每人12个，两种各半，谁都不许多拿。” 听了这话，众人笑呵呵地拿起筷子，纷纷开动。 王小北自己也夹起一个送入口中，边吃边对冬秀说：“冬秀，你也吃，记得数着吃几个哦。” 冬秀拿着筷子，想了一下，小声问：“那……不给大姑他们留点吗？这样做好像不太好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连一向贪吃的小西也不例外，齐刷刷地望向王小北。 感受到几道目光的注视，王小北想了想。 他意识到，这样的做法确实不妥。 长期以往，可能会让他们养成瞒着爸妈偷吃东西的习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以前只想着爸妈有井水守护，身体健康就行了，无形中却忽视了许多问题。 深吸一口气，他摸了摸冬秀的头，笑容中带着一丝歉意：“冬秀说得对，是哥哥疏忽了。小菊，你快去叫爸妈来一起吃。” “以后啊，咱们吃东西光明正大，嗯，至少要尽量减少偷吃。” “好嘞，这就去。”小菊一听，乐颠颠地跑出门外。 第528章 老地方，林子里卖粮食 没过多久，王家和跟张美英披着外衣走了进来。 进了屋，王家和嘴上像炒豆子似的噼啪不停：“哟呵，怎么突然有良心了？你们私下偷吃，以为我们心里没数？” “我就看看你们啥时候主动叫我们。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你们就这么模样，将来我们真老了，可咋整？” 这话一落，几人顿时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心口堵得慌，满是愧疚。 王小北也轻轻叹一声，心情复杂。 张美英听自家男人这么一说，心里嘀咕了句“事后诸葛亮”，却也没揭穿。 正想开口，只见小西夹了个肉饺子送到王家和面前，“爸，你吃肉饺。” 说着话，眼泪已经下来了。 王家和见状，咬上了饺子，笑眯眯地揉了揉小西的头：“行了，你们吃吧，我们晚上吃得饱，你们分着吃，下次咱们再一起。嗯，我先去睡了。” 说完，披上外衣便回房了，也没追问饺子是从哪儿来的。 张美英吃着小菊递来的一个饺子，满脸笑意：“好了，你们多吃点。吃完早些睡，明天还得上学上班呢。” 说完，她也转身回屋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随即相视一笑：“好哦，吃饺子了。” 这一刻，心头的那份沉重似乎减轻了不少。 王小东尝了一口饺子，感慨道：“小北，是哥不对，没起好榜样，往后咱们不能这样了。” 王小北郑重地颔了颔首，起身又从被褥下掏出一盒饺子：“这是我打算明早吃的，小西你给妈他们送过去吧，就说多出来的。” “哎，给我留着点儿啊，我这才刚尝俩。” 小西话音一落，已经抓着饭盒风一般冲了出去。 众人听到这话，爆发出一阵欢笑。 随后，便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片刻后，小西回来，也跟着吃起了饺子。 饭饱之后，几人慵懒地躺在床上，嘻嘻哈哈的说着话。 王小北平躺着，说了一声幸好，差点因为自己家里出隔阂了。 缓缓合上眼，他沉入了梦乡。 “叮……” 凌晨两点半，王小北猛地惊醒，睡意仍浓。 一口清凉的井水下肚，驱散了残留的困意。 他蹑手蹑脚地下床，穿上棉袄，简单洗漱后，推起自行车，悄悄出门。 来到那片交易过的小树林，他环视了一下，将粮食放到林子的开阔地，方便车辆进出。 弄好这一切，他匆匆离去。 三点整，王小北准时到了菜市场，一眼便察觉到了市场口那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包着脸，但从身形看就知道是邹正阳。 另一个则不熟悉。 显然，他们在等着他。 双方目光交汇，正当对方想迎上来，却见王小北转向了附近的小巷，不由得停住。 曹子昂他们也到了。 “子昂。”走进巷子，王小北冲不远处的人影喊了声。 “小凌叔。” 回应声中，二人快步近前。 走近一些，曹子昂连忙问：“小凌叔，我们要做什么？” 王小北见状，连忙道：“等会儿与那些人碰头后，子新你带他们去前方那片小林子……进去之后立即回来。” 说着，他把小树林放东西的位置说了一下。 曹子新一听便心中有数，点头说：“成，地方我清楚了，就这个事？” “对，就是这事，别的不用管，也不要多说话。” 说完，他转向曹子昂：“待会儿我跟他们说，你只管收钱，拿到钱就去安爷院子后面的胡同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二人听完，都是点头。 随即，三人说了一下要留意的细节，便一块往外走。 三人朝着西单菜市场的入口走过去。 差不多走了一半，曹子新曹子昂在离约二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而王小北则自己过去。 “邹叔。” 接近两人时，王小北喊着。 “小北，好了吗，我们要怎么做？” 王小北侧目瞥了一眼旁边的那个人。 觉察到他的视线，邹正阳摆摆手，“放心，是自家兄弟，不会出问题的。” 王小北微微颔首：“邹叔，派个人跟着他们其中一个去搬粮食，等搬好了，你这边派个人来通知一声，把钱给了就行。” 听到这话，邹正阳琢磨着。 最终，他微微一点头，朝着身边的人道：“你赶紧去喊几个兄弟，跟紧点儿，手脚麻利些。” 那人会意，匆匆一瞥，并没有往曹子昂那个方向去，而是小跑着跑向远处一条宽敞的巷子。 不一会儿，他又急匆匆地返回来，往曹子昂这边走来。 见到这情形，曹子新直接走过来，一句话没说，只是带着那人迅速远去。 王小北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恰巧这时，一辆卡车正从菜市场的门口缓缓驶离，隐约可见车厢里似乎还载着其他人。 直至卡车消失，王小北才开口道：“邹叔，钱得先给我拿着。我这中间人得在边上数一数，你放心，那边没确认好，我绝不把钱交出去。” 邹正阳闻言，环视四周一番。 此时，已经有菜贩陆陆续续开始来送货了。 他微微点头，随后将手中的布袋递给了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了钱袋，找了一处昏暗的角落，装模作样地开始清点起来。 实际上，他只需念头一动，便能精准知道数目…… 不多不少，恰好一千元，整整齐齐十沓。 假意清点了一阵，他这才蹲着，等候对方的人回来。 与此同时，曹子新已经与曹子昂汇合，两人脸上蒙着布，站在不远处的巷子口等待。 邹正阳他们行动迅速，不出一个小时，先前那位在邹正阳身边的男子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二人低声交流了几句后，邹正阳朝王小北轻轻一颔首，代表着没问题了。 王小北于是拿着布袋走向曹子昂，叮嘱道：“你们俩赶紧先走，去找安爷，记得，袋子别开封，听清楚没？” 他早把袋中钱财暗自转移了。 倒不是信不过这二人，实则是担心中间出事，带这么多钱不好解释。 第529章 说好的带我练骑车呢 曹子昂微微颔首，应道：“小凌叔，你小心。” 说完，拉上曹子新，两人小心翼翼的朝安爷家方向走去。 直至二人身影消失，王小北才回到邹正阳身旁问：“邹叔，粮食没问题吧？这么快就过秤了？” 邹正阳环顾了一下，笑着说：“东西没问题，刚才检查了一遍。小北，你小子行啊，居然有这种门路，不过这些人嘛，还是少打交道为妙。这时候能弄来这么多粮，背后指定不简单。” 王小北颔首赞同：“我心里有数，就是牵个线而已，粮食没问题就行。” 说着，他笑嘻嘻地说：“邹叔，东西你们收好了，这事儿就结束了。没啥事我就先撤了啊。” 邹正阳摆了摆手：“你这机灵鬼，行吧，路上小心，你的情叔记下了，这次真是帮了大忙。” “嗨，小意思，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王小北一溜烟小跑，消失在巷口深处。 目送人离去，邹正阳这才放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旁边的中年汉子也不禁松下一口气，嘴角挂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你知不知道，当你告诉我这个事的时候，我心头直嘀咕，以为家军是不是哪根筋不对了。” “还好虚惊一场，东西也买到了。” 邹正阳咧嘴一笑道：“要不是家军拍胸脯打包票，我也不敢这么做啊。” 说着，他目光扫向陆续来菜市场的人群，吩咐道：“行了，走吧，今晚大伙儿费心些，把这些东西分出去。” “放心吧，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们，买到了东西，后面就不会出问题。” “小心使得万年船，好啦，走吧。” 话音刚落，二人便默契地走向角落，跨上自行车，身影渐行渐远。 王小北也没做过多停留，迅速穿梭于狭窄的巷弄间，骑车来到安爷的院子前。 两短三长的敲出暗号，门就开了。 曹子昂还探头向外看了看。 王小北淡淡地说：“好了，没事了，事情弄好了。” 说完，他走了进来。 曹子昂确认没人之后，这才放心的关门跟上。 刚走进院子，便见安爷与曹子新站在堂屋门口，安爷笑着道：“你们这几个小鬼，一大早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名堂呢？” 曹子新见他来了，连忙上前几步，将布袋子递过来：“小凌叔，东西在这。” 王小北接过袋子，轻轻解开，随意地翻了几下，随即咧嘴一笑：“刚处理掉一批货，就想着让子昂他们跟我配合下。” “正巧你老之前不也说让我多找几个帮手嘛，所以就把他们喊过来了。” 他装作从布袋子里抽出20块，递给一旁的曹子新：“自己上饭馆去买东西吃，我就不和你们一块了。” 曹子新开心的接过钱，转手又分了曹子昂10块。 安爷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几人道：“子昂，你刚才怎么称呼小北的？叫他叔？这辈分可不能乱来，你是想和你爹同辈不成？” 闻言，曹子昂和曹子新都尴尬地咧嘴笑了笑。 王小北倒是满不在乎，摆摆手说：“在外面我们各论各的，和家里的规矩不沾边。再说了，真要有长辈在场，那我还不得被喊爷嘛。” 安爷一听，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胡闹。” 虽然嘴上骂着，但也没再多说。 接着，王小北开始了每天的练功，曹子昂二人自然而然当陪练。 直到天亮，三人才结束练习。 “子昂，你们俩先去莫琦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到。往后每到周末，咱们就在那边训练。” 曹子昂点头表示知道了，三人便朝门口走。 “小北。” 刚迈出门槛，柯秋露的声音就响起，她一把拽住王小北的衣袖：“你今天估计没啥要紧事吧？陪我去练车吧。” “我生怕你走了，特意提早过来的，差点就没赶上呢。” 王小北望着她，额头不禁锁成一团，转而对曹子昂说：“今天是练不成了，咱们改明天，早过来咱们一块儿练，完了去莫琦那儿继续。” 曹子昂的目光在柯秋露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微微颔首，与曹子新转身离去。 等二人身影消失，王小北这才将目光看向柯秋露：“我要先回家一趟，晚点再来找你，咱们去哪儿练？” 柯秋露拍着她的新车，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你的车搁这儿，去完你家你载我去什刹海那儿，北海那边车进不去，就那儿最适合了。”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觉得那里确是个开阔的好地方。 这一片，数它地方最大，别的地方可不适合练车。 “成，那我把车停好，马上回来。” 说着，他将自行车放进安爷的院子，拎着个袋子出来。 “哎，你这手里提的是啥呀？” 柯秋露望着他手中的袋子，一脸好奇地问道。 “嗨，给我哥准备的，得给他送过去。行了，上车吧，走了。” 柯秋露闻言，笑眯眯的坐上了后座。 于是，王小北蹬起车，载着她往家的方向骑去。 他们没走大道，而是在靠近大院的胡同口停下，让柯秋露在这等着，王小北则拎着东西径直往家里走去。 一进大院，上班的大人们已经开始出门了。 王小北热情地与众人打着招呼。 回到家，张美英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见着他手里提溜着东西，不禁一脸疑惑：“你怎么又拿东西回来？” “哎，妈，这不是大哥要的嘛。哎，大哥，人呢，快出来看看。” “来了来了，喊啥呢。” 王小东听到这话马上走出来，一眼看到王小北手上的东西，眼神顿时一亮。 王小北凑近王小东耳边，轻声说：“野鸡是没了，不过有只养了五年的老母鸡，那可是个好东西，大补。” “还有3斤新鲜豆腐，都给你弄好了，在布袋里呢。” 第530章 柯秋露：小北，我学会骑车了！ 空间里最早养的那批下蛋的母鸡，不少至今都还在，按时光加速算来，它们已经相当于活了5年。 这些，都是他特意为将来可能的需求准备的。 比如说，大娘江蓉蓉即将生孩子，那可就得好好补一补了。 王小东一听这话，乐得咧嘴直笑：“谢啦，老三！妈，我先上班去了哈。” 这话是冲着张美英说的。 话音一落，他已经拎起东西，一阵风似的跑出门外。 “你们兄弟俩搞什么鬼？这么神秘兮兮的。” 王小北嘿嘿一笑，耸耸肩，摆出一副保密的姿态。 “这事儿，你得直接问我哥，他要不说，我这当弟弟的，可不能出卖自家大哥啊，是不是？” 说着，他转向一边正洗碗的王梅，笑眯眯地道：“姐，我今天还有些事做，午饭说不定不回来吃了。” “你和妈就别等我了，我带了些菜回来，待会儿你看着弄，别心疼。” 王梅闻言，笑着颔了颔首：“行，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她心里清楚，自家弟弟是不会饿着的。 见一切安排好，王小北转身离开。 张美英望着王小北的背影远去，眉头皱起来，心里嘀咕：“这俩家伙又在弄什么？神神秘秘的，真是。大丫头，我上班去了啊。” 说完，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了。 王小北一出大门，便拐进了胡同，看见柯秋露依然静静地等在那里。 “好了，走吧，我带你去公园练车。你可得争口气一天学会啊，我时间宝贵，不能总陪着你哦。” “哼……” 柯秋露故作不满地哼了一声，还是把自行车推给了他。 二人骑上车，一路朝着什刹海过去。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来到公园内。 园子里很是热闹，人们或打拳，或舞剑，有的在下棋，也有人在散步，亭子里更是坐着说话聊天的人。 他们找了一块人少的地方。 王小北看着绿茵茵的草坪，笑说：“就这儿吧，那边有个小缓坡，最适合练习起步了。” 说完，他拍了拍身旁的自行车，半开玩笑道：“大小姐，请上车吧。” 柯秋露嘻嘻笑着坐了上去，却不忘叮嘱：“你可得扶稳我哦。” 王小北调侃道：“放心吧，只要你脑子不比猪笨，今天包你能学会。话说回来，学骑车哪有不摔跤的道理，想当年我学的时候，摔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回想起他开始学自行车时没人帮忙，摔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 全凭自己晃晃悠悠，硬是给晃悠会了。 “你才比猪笨呢。” 王小北乐呵呵地回了一句：“反正我一天就学会了，你要是学不会，那猪脑袋可就坐实了。” 说完，他望着自行车，笑中带鼓励：“来吧，注意点，用脚踩起来。转一圈，手扶稳喽。” 柯秋露按照他的话扶稳车把，小心翼翼地蹬了一脚。 而王小北则在车后扶着。 “车头别乱晃，看路啊。” “脚动起来……” “嘿，你腿又不短，蹬整圈啊……” “让你蹬整圈，你也要看路啊，别光顾着前头忘了后头……” …… 王小北边扶着柯秋露边指点，心里头那个急得，都快冒烟了。 想必是第一次骑自行车，还不太适应。 试过了几次之后，总算慢慢找到了感觉。 柯秋露略显羞赧地笑了笑：“我这不头一回嘛，现在不是挺好的。” 王小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是学跳舞的吗？这手脚协调性咋就这么不行呢。” 柯秋露一听，气呼呼地反驳：“我都说了，头一回。这才几分钟，你这人怎么就没耐心呢。” “行行行，你是初学者，我就求你专心看路行不行，再这样，咱们可就得喝湖水了。” 望着前方，即便无奈，王小北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柯秋露一听，猛地瞪大眼看向正往路边斜去的车头，连忙扭动把手纠正方向。 王小北瞄了一眼，觉得大概是自己推得不够快。 于是，他喊了一声：“我要加把劲儿推了啊。你跟不上就先别踩踏板，握紧龙头，等会儿习惯了再踩不迟。” 话落，他就扶着自行车，逐步加快了推力。 “小北，你推慢点……” 猛地一加速，柯秋露急忙调整好车头。 “大姐，求你了，我这儿推着呢，你倒是踩起来啊。” “哎呀，好……” 柯秋露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踩起了踏板。 王小北见状，缓缓收了些力道，在一旁提醒：“慢慢来，感受在车上怎么保持平衡，别急。” 尽管他一个劲数落，柯秋露的学习能力却出奇地快。 不到半小时，他已经能偶尔偷偷放手了。 只要感到车身稍有摇晃，又赶紧伸手稳住。 整个上午，他就这样陪着柯秋露，在那儿一遍遍地练习骑车。 “小北，你说我现在算不算学会啦？要不你试试松手看看？” 柯秋露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小路，头也不回地问道。 而背后的王小北，此刻仅用一只手轻轻搭在后座，不再用力扶着。 听见她的声音，他呵呵一笑，应道：“行，等你再稳些，我就试试放手。” 说着，他悄悄地撤回了自己的手。 “好嘞，咱们找块平坦地方，你再试试放手。记住，现在可别撒手哦。” “知道了，没问题。” 王小北笑呵呵地应承着。 柯秋露隐约觉得哪儿不对，声音似乎比刚才远了点，还往边上偏了偏。 她猛地一侧头，竟发现王小北已经放手，在一旁小跑起来。 先是心头一紧，随即被喜悦淹没：“小北，小北。我能骑了，真学会了。哎呀，哎呀，怎么搞的，小北，快来救我……” 兴奋的心情刚刚扬起来，车身便开始摇晃，径直朝湖边歪去。 王小北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扯住了车把。 第531章 从今天起，再也买不到鸡蛋和红糖 “哎哟，我的妈…可差点吓死我了……” 柯秋露见自行车被王小北抓住，连忙双脚着地，拍了拍胸口说。 定了定神，她兴奋地说：“这样应该算差不多了吧？” 王小北点点头，称赞道：“基本已经会骑了，接下来多练习练习，慢慢找感觉，快的话一两天，慢也顶多三五天，就可以想怎么骑就怎么骑了。” 他咧嘴一笑，透露了个小秘密：“其实啊，刚才是你的心理作用作祟。我早就悄悄放了手，只是没跟你说而已。” 新手上路，最怕的就是摔跤。 柯秋露一听，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真的吗？那我们待会儿再试一回，就用那边的小斜坡好了。” 王小北想了想，点头同意：“行，不过你别骑得太快，我可跟不上，万一你再一头栽进湖里，那可就成了王八的点心了。” 柯秋露嘟起嘴，甩了王小北一个白眼。 “要是掉进去，你可得负责。” 说着，她嘻嘻笑着，推着自行车往不远处走去。 王小北自然紧跟其后，一如往常，起初还搭把手，随后便悄悄的放开了。 这一次，他没说话，只默默地跟随着。 “哎呀，哎呀，太快啦……” “姐，刹车是干啥的？装饰吗？轻轻捏一捏就行，别使太大劲。” “哦…好嘞……” 柯秋露一听，连忙小心翼翼地捏了下刹车。 速度缓缓降下，最终平稳下坡。 “耶，我成功了。” 停稳后，柯秋露满心欢喜。 王小北听完，笑着摇头：“别得意得太早，基础学会了，剩下就得靠你自己多加练习了。” 看了看时间：“行了，快到吃午饭了，咱们回去吧。” “哦……好吧……” 她本想再练一会儿，但一看时间确实已经近正午，只好点头。 下车后，她把自行车让给了王小北。 两人骑上车离去。 没直接回家，王小北带柯秋露去了餐馆吃了午饭，之后才送她回家。 留下一句你自己继续练，便匆匆离去了。 踩着自行车，左思右想间，王小北决定去莫琦那里一趟。 王小北来到地方，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这莫琦哪儿去了？ 也不知道街道办事处给她安排了个什么活。 这年头，除非是那些忙着赶工的十大地标建筑工程，否则哪还有岗位愿意招临时工呢。 说到这些建筑，可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十周年庆典而紧锣密鼓地施工着。 大会堂就是其中之一，务求在庆典前矗立起十大标志性建筑。 低头看见院子里的小菠菜已经蓬勃生长，估摸着再有几天就能吃了，只是现在还早了点。 见莫琦、曹子昂和曹子新都不在，王小北便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一进家门，却见王梅带着小西小菊他们围坐在收音机那儿。 “哥，哥。快过来听，咱国家出世界冠军啦。” 小西一见他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王小北一怔，连忙凑了上去。 收音机里，一位女播音员的声音慷慨激昂地传来：“…坚持马……在此，热烈祝贺我国乒乓球运动员……” 听到这儿，王小北恍然大悟。 这是容国团取得了我国第一个世界乒乓冠军。 自这年起，乒乓球席卷全国，不分男女老幼，从大爷大妈到小学生，甚至工厂里的工人们，几乎没人不晓，没人不爱。 校园里，无论条件如何艰苦，总能见缝插针地搭建起乒乓球台…… 条件好的用水泥砌，条件简陋些的就用木板凑合，中间立几块砖头隔开。 这年头，大家的荣誉感都很高。 王小北也很高兴。 不过，刚高兴，不高兴的事情就来了。 这不，张美英张美英一回家，眉头便皱了个川字，一群大婶大妈们在院子中围成一圈，交头接耳，话语中透着丝丝忧虑。 “这可怎么办哟？难不成要等到年根？” “天知道呢。” ……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听了会儿，心中很快有了数。 是张美英从副食品店带回来的消息。 消息不少，但最重要的只有两条。 头一条，是从二商局传达下来的。 即日起，除非医院与某些特殊机构，市面上将不再出售鸡蛋，什么时候恢复供应，视实际情况而定。 王小北心里盘算了下，这事儿也不算突然。 如今乡下养鸡的人家几乎绝迹，去年那一阵风风雨雨，生产队里的鸡都没吃的，大多没能挨过冬天，早早被杀了。 除了少数几个大型国营养殖场，几乎再无其他鸡蛋的来源。 而那些国营养殖场规模还没有起来，数量有限，平日里城镇里鸡蛋的供应，很大程度上还得依靠村民们零星饲养的几只老母鸡下蛋，点滴汇聚，勉强支撑。 眼下的情况，个人家里不再养鸡，鸡蛋来源彻底断了。 如今坚持了一个冬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别提乡下个人还不能养鸡，只有队里大集体才可以。 等开春，生产队重新买小鸡仔，再等到它们长大下蛋，最少得是秋天。 第二条消息，是红糖的。 同鸡蛋一样，除了医院及特殊群体，也暂不面向市场销售，重新出售时间，依旧要看具体情况而定。 换句话说，打今天起，想在市场上买到鸡蛋和红糖已经是不可能了。 当然，有路子除外。 王小北清楚，这两样东西再出现，估摸得等上2年后。 可以预见的是，黑市和鸽子市场上它们的价格，从今天起便要大涨。 鸡蛋红糖一旦断供，大家伙心里自然转而担忧起猪肉。 尽管有肉票，但是想买到猪肉也不容易。 面对这样的变故，王小北并没有高兴。 第532章 定量再减少，少半斤米 于他而言，涨价的那点钱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更遗憾的是，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历史前进的车辙。 …… 第二天还是不用上学，王小北照往常一样，前往安爷那边练功。 练习完之后，便马不停蹄跑向莫琦那里。 刚进院子，恰好撞见莫琦正要往外面走。 “莫琦。” 王小北见状，连忙喊了一声 “哥。” 莫琦见到他，脸上立时绽开笑容。 这一声称呼让王小北微微一怔，旋即便释然，没有反对。 他笑着问：“对了，街道办事处帮你找到工作了？啥活儿啊？” 莫琦抿嘴一笑，回答道：“城里国庆献礼活动人手不够，街道看我就自己，便安排我去工地做后勤，洗洗菜，打打杂。” 王小北听完，微微颔首：“嗯，还行，去忙你的吧，缺什么就跟子昂他们说，我来想办法解决。” “好嘞，哥，那我先过去了。对了，咱家地里的菠菜该间苗了，哥摘些回去吃。” 说着，莫琦就出了门。 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王小北转头望向一旁并肩而立的曹子昂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准备开始吧，往后只要有空，就到这儿来，咱们几个好好练一下。” 曹子昂微微颔首，随即开口问：“对了，小凌叔，你上次提的去上中专那事儿，到底怎么样了啊？” 一旁的曹子新也是满脸期待，毕竟考不上高中，中专也是很好的出路。 王小北闻言，笑眯眯的说：“这事不急，我让你们打探的消息，摸清楚了吗？” “清楚了。” 曹子昂答道，“负责这事的主任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为人正直，不过他手下有个副手权力挺大，以前就管这块，解放以前就是干部。” “只是，给他送礼的人很多。” 王小北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知道了，等会儿我准备点东西，你拿去见他。” 接着，他又叮嘱了几句。 曹子昂稍显犹豫：“这样能成吗？” 王小北轻松地挥挥手，笑道：“放心吧，我出手的东西，会是一般的东西？好了开练吧，到时候可别哭哈。” 曹子昂闻言，恍然一笑：“好。” 随后，几人便在此地热火朝天地练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定量配给的减少与生活必需品票证种类的增多，大家伙的日子渐渐显得紧巴巴。 饥饿，如同一团阴云，笼罩着整座城市，无处不在。 每天见面总离不开那两句问候。 吃饭了吗？ 吃了啥？ 成了寒暄的固定话语。 幸而北平这边，虽然定量渐减，但还有四面八方的支援，没有出现什么大风波。 只是街头巷尾，巡逻的身影日益增加，那些进城的盲流，总是很快就被带走了。 与此同时，农村的民兵队也紧锣密鼓巡逻起来，人们想出个门越来越难。 转眼间，时间已经悄然滑向六月的尾巴。 在很多人看来，五六月是夏收的黄金时节，新粮食就会出来，粮食短缺的问题就会得到解决。 然而，现实却泼来一盆冷水…… 非但定量没有增加，反而又减了半斤。 夏天本该是蔬果盈筐的季节，可饭桌上的蔬菜却没有增加，供应依旧紧巴巴，仅仅是从五两的定量，增加到七两而已。 “喂，小北，你这是干啥呢？正在考试呢。” 讲台上正发放着期末试卷，武俊山见他还埋头写信，急得催促。 前排的赵清莹闻言，扭头一笑：“武俊山，你瞎操心个啥？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小北每逢考试哪回不是第一名？这次数学，第一名肯定又是他！” 这话飘进武俊山耳朵里，他不由得抿了抿嘴。 好像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之后，他咧嘴一笑，自嘲道：“我这成绩提升得也不慢了，算不算得上是大器晚成啊？” 赵清莹闻言，嘴角一勾，懒得回嘴。 王小北在旁听了，笑而不语。 都是一个院子的，他偶尔也会悄悄弄点井水，毕竟他还是期望将来上高中能一块的。 想到这里，王小北继续埋头书写，这信，自然是寄去港岛的。 邹德宇那小子，运气真不赖，过年那会儿，他被他大哥急着喊回去。 起因正是那片地皮惹的祸。 最后还是打官司。 半年的拉锯战，如今已经接近尾声。 眼下，只需再凑齐400万港币，那片地就能拿下。 而且，从最近的信件来看，港岛的房地产市场似乎有了回暖的苗头。 要是这钱由他出，他便能持有那地百分之四十的份额。 为什么份额会这么高？ 因为买的时候价格偏高，现在房价虽然有所下滑，但那位置得天独厚，不像其他地方，都跌到了之前的八成。 即便如此，那地如今依旧估价超800万。 表面看吃了亏，但考虑到房地产市场的回暖，这样的比例实则并不吃亏。 这样的机会，王小北怎能放过？ 至于魏妙颜，办事效率更是惊人，这四个多月来，她几乎是以每天购买两个商铺的速度在帮王小北扩张版图。 资金来源自然离不开贷款。 首付只要一成，贷款年限最长是20年。 至于那种一套房向多家银行借贷的高风险操作，他并没有做。 毕竟，他现在人不在港岛， 没必要给自己添那些不必要的风险。 如今，王小北手底下已经掌握了超过200间铺面，这些商铺大多面积是40多平到60平上下。 地方偏僻的，3万多一间，价格还算公道。 繁华的地方，价格在十几万。 平均算来，每间商铺差不多十万，几乎遍布整个港岛。 看起来这么多房子，总价值也到了2000万，但按首付款一成来算，实际上掏出的不过是两百万上下。 魏妙颜几次来信，字里行间透露着对贷款的忧虑，万一有个情况，怕是就要面临全面崩溃了。 可王小北对此却不以为意，他心里有谱，只要周转不出问题，就不会有事。 这次写信，是因为这个暑假，他决定不过去港岛了。 第533章 除四害，打麻雀 毕竟去了也没啥好玩的，吃穿喝的他都有，手里也不缺钱，而且还有空间，以后想赚钱根本不是问题。 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魏寒珊的身影，于是给魏妙颜说了一下去找一下对方。 她今年毕业，正在应该正在找工作，要是还没有合适的，就让她给魏妙颜帮忙好了。 至于自己身为老板这个事，王小北还是嘱咐魏妙颜保密。 毕竟两人相识的时候，不关乎有没有钱，所以没必要。 信完成了，仔细折好收起来。 随后，王小北拿起已经下发的数学试卷，开始答了起来。 尽管他是最后一个动笔，却仍旧是第一个交试卷的。 数学陈老师一见他提早交卷，接过来扫了几眼大题，眉头舒展，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眼望去，答案无一不正确，都不用想，这次恐怕又是满分。 走出教室，望着外面空荡荡的，他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家算了。 从明天起就放假了，到时候好好找个地方玩一下。 刚下到二楼，就看到小西。 “三哥。” 小西见着他，连忙喊了一声。 王小北停下脚步，伸手在小西头上轻轻一敲，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你也提前溜出来了？要是考得不好，回去妈可饶不了你。” 小西揉了揉被敲的地方，咧嘴一笑，自信满满地道：“哈哈，三哥你放心吧，至少95往上，数学嘛，必然是满分啦。” 王小北微微颔首，心中暗暗点头。 这井水没有白喝，小西的成绩在班上已经属于前几名的行列。 小菊是一年级，井水的作用再加上他的辅导，成绩那更是次次第一。 相比之下，大姐王梅的成绩算是比较差的，先前就是勉勉强强进了初中，在县城里只能算中下游，进了城之后更是跟不上。 好在之前县城时有夏婉帮忙补习，再加上井水，如今也是来到班上中上水平。 照这样发展，明年年底说不定就能冲刺班级前列了。 这样的变化，让王家和张美英笑得合不拢嘴，私下里不停地念叨，家里这下有望出四个大学生了。 再不济，也能高中毕业，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高中生可不是大街上随便能抓一把的。 如今升学的情势，据教育局的统计显示，北平内小学升初中的比例仅为百分之五十二分，而从初中进高中，这数字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三。 能从小学一路升到高中的，十个人里也只有一个！ 换句话说，他们学校两个班加一块不足一百人，最后能读高中的，恐怕也就十个人上下，或许还不到。 因为这件事，王小东心里很不得劲。 家里数他最笨了。 哦，不对，现在垫底的不是王梅，而是冬秀这丫头片子。 她之前在乡下只念到初小，一到城里，明显就跟不上趟。 好在有王梅耐心辅导，冬秀才勉强没有掉队。 王小北看了看，开口道：“你先别急着走，等小妹和冬秀一块儿回去。我还有点事去做。” 他得赶紧去趟邮局。 小西闻言，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交给我了。” 王小北见状，二话不说转身下楼，骑上自行车便离去了。 来到邮局后，他以陆茵的名义寄出了那封信，这才悠悠骑车返回。 回到家中，院子的公用水池边，邻居们都在洗衣服洗菜。 “雷大妈……都忙着呢。” 王小北一进院子，便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 “哟，小北回来啦。” 雷大妈笑眯眯的招呼，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你家的药都准备好了没？晚上吃完饭，咱们各家可要一块儿了。” “早就准备好了，不是说好7点吗？绝对不会耽误。” 王小北也是笑眯眯地说。 雷大妈口中的是来自上面的最新文件：开展“除四害”运动。 麻雀、老鼠、蚊子，苍蝇。 北平这边规定是两年之内完成这个目标，所以现在是全民参与。 孩子们的任务则是捉麻雀！ 现在每个孩子的手中都多了一把弹弓，一见麻雀的身影，便毫不犹豫地射一石子。 而今晚，是街道组织大院的人，开展一场“夜间行动”。 每家每户一起在室内室外喷洒灭虫药，点蚊香。 雷大妈闻言，笑容满面地答应着，手中摘菜不停。 王小北见此情形，也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即走入家中。 旁边的雷甄见状，擦了擦手，急匆匆跟着进了屋子。 很快，她提着一个网兜再次出现，里头装着一个大西瓜，径直往王小北家走去。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都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小北。” 王小北进了屋，随手扔下书包，正想喝点水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转身一望，原来是刘藤的妻子。 “婶子，你怎么来了呀？” 雷甄边笑边将西瓜放在在桌上，然后说：“小北啊，你刘叔从庞各庄弄来了一个西瓜，说是头一批的，特别甜，想着让你们也尝尝呢。” “不过不知道熟透了没。” “哎呀，婶子，你太客气了，这还是留给刘佳妹妹吃吧。” 王小北嘴上推辞着。 六七月，正值西瓜上市的时候，而庞各庄西瓜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又甜又沙！ 但这西瓜价格可不便宜，一斤要1毛2分多，10斤的瓜，就是一块多钱。 就算在后世，不少乡下地方，西瓜也就一两毛钱一斤。 如今量很少，非常的难买。 第534章 王家军报喜，是个带把的 雷甄笑着道：“哎，跟婶子还客气啥，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帮忙，我家向荣才有奶吃。” 王小北听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雷甄口中的向荣，自然是大年夜出生的那个孩子，借着新年的喜气，取了这么个吉利名字。 为帮助母子俩，他这段时间可是送了不少猪骨、猪肝过去。 望着眼前的西瓜，王小北笑道：“刘叔真是能耐，连这都能搞到。” “哎，这不是庞各庄那边没粮食了，就拿去厂子里换了豆渣回去。”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暗自颔首。 豆渣，虽然是酿制酱油后的副产品，但蒸煮过后泡饭，味道丝毫不逊于酱油泡饭。 在这质并不丰富的年代，一碗酱油泡饭已经是难得的美味，放到后世，怕是谁也不会多看一眼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婶子。” 王小北客气几句，压低声音道，“婶子，你等等。” 说完，他转身进屋，取出一个纸包递给她：“婶子，这些鸡蛋你收好，虽然不多，就1斤，给向荣添添营养。” 雷甄闻言，又惊又喜，“是鸡蛋？多少钱，我给。” 鸡蛋断供好几月，他们家因娃娃正吃奶，每个月能领2斤，却也早早就吃完了。 “哎，钱就算了，婶你待会悄悄拿回去，别叫院里人看见，我这儿也不是很多。” “那可不成，鸡蛋我收下，钱回头直接给你妈。” 先前有定量的时候，鸡蛋已经是每斤1块多，现在断了几个月，价格更是翻番，得2块，还几乎买不到。 黑市里，那是抢手的东西。 雷甄说完，提着鸡蛋，美滋滋地转身离去。 王小北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 有机会再给她弄点东西补一下吧。 随即把西瓜洗了，抄起刀把西瓜给开了。 这种大热天，一口西瓜下肚，顿时浑身舒畅。 要是能冰镇一下，那就更加解暑了。 想着，他留了些许瓜籽，打算在空间里种上。 咔嚓，咔嚓。 连续吃了几片西瓜，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是孩子们放学回家了。 “西瓜……” 小西刚进了屋子，一眼瞅见桌上的红瓤绿皮，眼珠子登时亮起来，脚下立刻冲过来。 小菊也在吃，还给了一块有些不好意思的冬秀。 “三哥，咱家哪来的西瓜啊？” 小西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笑问。 “喏，雷婶子送的。” 王小北又消灭一块，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瓜皮丢尽旁边的盆子。 这瓜皮，清洗干净，去了外皮，还能炒盘菜呢。 扔了？ 谁敢扔谁就得挨一顿数落。 王小北啃完手中的瓜，洗干净双手，转头望向冬秀，笑着问道：“冬秀，怎么样？现在上课能跟得上不？” 冬秀正吃着西瓜，嘴角挂着一丝羞涩的笑，“三哥，还是有点费劲呢。” “别急，慢慢来，你才小学三年级，有不懂的地方就找大姐帮忙，或者等我有空了，我教你。” 现今的学习可比后世轻松多了，没有那么多繁重的课外作业，只要跟紧课堂，就能掌握大部分知识。 冬秀嘿嘿笑着，用力点头表示明白：“好，三哥，我记住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声：“小北，小北。” 嗯，大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王家军便满脸笑容地从外面走进来。 “大伯，你来了。” 屋内众人见到王家军，纷纷笑着打着招呼。 王家军手里拿着几个红鸡蛋，乐呵呵地说：“家和上班去了吧？你妈也没在家？” 王小北轻轻一颔首，眼神随即被王家军手中的红鸡蛋吸引。 “大伯……大妈这是生了？” “嘿，你这小子，倒是反应快。” 王家军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没错，你大妈给添了个带把的，你们多个小弟弟了。我这不赶紧来报喜嘛。” “真的呀，在哪儿呢？我们能去看看吗？” 小西和小菊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在医院。” 王家军笑得眼角都挤出了皱纹。 王小北用力颔了颔首，随手拣了片西瓜递过去，“大伯，你等等，先吃点西瓜解解渴，我这就去叫我爸过来。” 王家军接住西瓜，轻轻挡回了王小北的脚步：“别去了，我这还有别处要报喜，吃了西瓜就得过去了。” 说着，他便悠然吃起西瓜来。 王小北闻言，目光落向那用纸包着的六个红鸡蛋，“大伯，现在鸡蛋都没有定量，医院一次就只能开出2斤，你这一送，大妈后面可吃什么啊？” “嗨，没事，我有数的。” 王家军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听着这话，王小北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心中暗道又是个爱面子的。 按照老家的传统，报喜是需要带上红鸡蛋的。 可现在是什么条件？ 随后，王小北从里屋拎出一个草绳编织的小箩筐，放在桌上。 揭开盖子，王小北笑道：“大伯，给你，这是爸特意让准备的，就为的这一天。一共6斤，过几天再想法子给你弄一点过去，悄悄的拿着啊，别让人看见了。” 在如今，鸡蛋由国家统销，管控严格，私下买卖可是大事。 因为上次的关系，家里如今用不着再偷偷摸摸地吃东西，光是每天，鸡蛋就可以吃一斤。 王家和见状，这才跟他说给王家军准备一些。 王家军咬西瓜的动作顿了顿，望着眼前那筐鸡蛋，轻叹了一声。 “这么多，你怎么弄的？” 王小北眨了眨眼睛：“大伯，你忘了我有门路吗，以后你可别逮着机会就数落我了。” “你这鬼灵精。” 王家军一听，顿时瞪了他一眼，不过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弄过来的。 毕竟之前就让王小北牵线买过一次粮食，后来不够又买了一回。 王小北能认识这等有门路的朋友，搞几个鸡蛋自然不在话下。 王家军轻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儿，现在风声紧，跳蚤市场那边逮了不少人。” “我一战友就在那部门，听说这一个月就抓了几千号人呢。你要是在档案上留下污点，往后考大学可就悬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老王家，往上数到五代，也没出过秀才，更别提大学生了，全家就指望你了。” 第535章 猜到了，季天路是离婚迁了儿子户口 王小北闻言，咧嘴一笑，宽慰道：“大伯放心，我从不过去跳蚤市场，都是找熟悉的朋友直接拿货。” 这话一出，王家军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那好，我先回去了，这些东西我带走，等你爸回来告诉他一声。” “成，我记下了。” 王家军这才满意地拎起东西，满脸笑意地离去了。 “你们谁想吃红鸡蛋？” 王小北拿起红鸡蛋，笑眯眯的看向小西三人。 小西摆摆头：“我吃西瓜就可以了，鸡蛋给你们吃吧。” 王小北闻言，斜了他一眼笑道：“我看你是西瓜吃多了吧。” 吃了这么多西瓜，肚子已经饱了，不过这玩意消化快，待会儿消化完了肯定会吃鸡蛋。 小菊和冬秀一人拿了一个，美滋滋的吃着，小手上染满了红色。 见此情景，王小北决定还是骑车去给王家和说一声好。 尽管习俗上往往是孩子出生后，选在三六九或者十二天后才去探望产妇，但谁说就不会破个例呢。 他骑上车，先去告诉了张美英，随后又风风火火地去通知王家和。 两个人意见一致，决定3天后再去，毕竟那天刚好是礼拜天。 决定好了，王小北便准备回家。 就在目光扫过厂区，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孩捂着肚子缓缓走着。 王小北咧嘴一笑，脚下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滑向她。 “吱呀……” 车轮在女孩身旁戛然而止。 “王小北，咋跑这儿来了？”李采薇一脸疑惑地问道。 “哎，没啥大事，我大妈添了个小子，给我爸来报个信。你呢，捂着肚子，不舒服？”王小北关切道。 李采薇微微撅起嘴，轻轻点头应道：“饿的不舒服，中午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了。” 王小北一听，打趣地说：“哎哟，咱们厂里的大小姐，还会饿到肚子疼？” 李采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食堂开饭早，吃完了这不就消化没了嘛。这不还没到饭点么，我妈估计正忙着做饭呢。” “再说了，你以为书记家就能多吃多少？还不都一个样。”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是以前在村里时饿出的胃病，现在稍微饿一点，就感觉胸口很痛，回去吃几块饼干就好啦。” “听听，这语气，真是今非昔比啊，饿了就回去吃饼干。” 王小北打趣道。 “咦，你说话真恶心。” 李采薇见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故意做出一副发抖的样子。 王小北看着这场景，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心思一转，向着她试探道：“说起这个，现在咱老家那边咋样了？” “听说今年的夏收，咱们生产队压根没打上粮食，还得到七八月。” 说着，他眼珠子一转，偷偷摸了摸裤兜，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枚鸡蛋，掌心一托，笑眯眯的说：“喏，这儿还有份追加的彩礼，要吗？” 现在鸡蛋可是稀罕物，堪比硬通货。 李采薇瞅着那鸡蛋，一把就夺过，笑吟吟地瞅着王小北打趣：“弟弟，以后别随便跟姐姐开这种玩笑。这鸡蛋嘛，就算你孝敬我的好了，嘿嘿……” 说完，得意洋洋地一扭身，哼着小曲儿走开了。 “呵呵……” 王小北一听，乐呵起来，心里这才回味过来…… 这丫头片子比他还大一岁呢，这不是摆明了占他便宜嘛。 “礼你都收了，可别后悔。等着瞧，等你再长大些，我就上门提亲去。” “咦……” 李采薇猛地转身，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满脸笑意地威胁：“好啊，那我这就找叔叔去，告诉他。” 这话让王小北一时语塞。 同龄人间的玩笑，哪能真去大人面前告状呢。 见他一脸无奈，李采薇一脸得意：“厂里这两天要放映新电影，你们大院肯定也听说了，到时候姐姐带你坐前排看电影。” 说完，她一蹦一跳地消失在视线中。 望着那远去的活泼背影，王小北驻足片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笑，正想骑着车离去，忽然旁边传来一阵笑声。 “小北，你这毛都没长齐就想提亲啦？” 侧目一望，正是季珊，笑盈盈地站在那儿。 王小北听完，咧嘴一笑道：“珊姐，我那不是逗她玩嘛，你这是忙活啥呢？” “哪有人拿这种话开玩笑的。” 季珊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宣传资料轻轻拍在胸前，解释道：“刚从宣传科领了广播要用的材料。” 说着，她看了一下李采薇离去的身影，嘴角含笑问道：“那位该不会是李书记的千金吧？你们俩认识？” “对，我们是一个大队的，她还是我同班好几年的同学呢。” “这样啊……” 季珊拉长了音调，脸上浮现出一副我懂的笑容：“原来如此，青梅竹马嘛。我知道的……” 王小北闻言，连忙摆了摆手。 “别瞎说啊，我跟她也就私下里开开玩笑，你可不要乱说。” “不用担心，我才不会出去乱说呢。” 王小北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话说，季天路最近怎么样？还来闹腾你吗？” 一提季天路，季珊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她摇了摇头：“折腾倒是没有，他现在能耐大着呢，居然把儿子的户口迁到城里来了。” “哎？这怎么做到的？”王小北也不由得惊讶。 季珊神秘兮兮地说：“你猜猜，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王小北闻言，眉头紧锁，心里盘算着。 如今户口可是麻烦的很，况且季天路的老婆又没死，按理说户口根本迁不过来的。 思来想去，还是摸不着头脑。 至于把工作机会拱手让给媳妇，这事儿压根儿不在考虑范围内。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把饭碗轻易地交给婆娘呢。 自己家要不是因为孩子的户口随母亲，那第一个工作机会铁定是留给王家和的。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惊讶地问：“难不成这家伙离婚了，所以能把孩子的户口迁到自己名下？” 第536章 大姐要去修水库，袁国庆投机倒把 这回，轮到季珊露出诧异之色：“你还真聪明，一猜就中！没错，他们确实离了婚，孩子归了他，这样一来孩子的户口问题就解决了。” “哦，还真是这么回事。真是够有手段的。” 如今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离婚可是件天大的事。 在农村，女方一旦离了婚，头都抬不起来。 哪怕是为了解决儿子的户口问题，也不例外。 季珊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别再来找我麻烦就行。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广播室了。” “哎，行，我也该回去了。” 王小北笑着打了声招呼，转身便走。 回到家中，王梅正在吃着西瓜。 见他回来，笑道：“小北，大伯生了儿子，不知道爷爷会不会进城来看看呢。” 王小北听后想了想，摆了摆手：“这谁知道呢，应该会吧。毕竟是长子，放在古代，那可是长孙。” 王梅闻言，颔了颔首：“也对，不知道奶奶会一起来吗，到时候是不是要到咱家来住。” 提到刘银珠，家里人没一个有好感的。 “谁知道呢。来就来吧，无所谓。” 王小北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要有王家和在，这层关系就割不断。 王梅听了，轻轻颔首，忽地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对了，小北，告诉你个事，后天我和学校里的人一起参加密云水库修建。” 这话让王小北不禁一怔。 “密云建水库？让你们学生去？” 密云水库的大名，王小北自然知道，报上都登了好几次，据说动员了20多万人参与，规模之大，可想而知。 王梅认真地点点头：“没错，这次市里要求初中以上的学生都要选出一部分参与，算是替代平日里的学农、学工、学军劳动课程。” 王小北打量着王梅，半开玩笑地说道：“男生去也就算了，你们女生去能做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劳动课这事儿，王小北心里门儿清。 现如今，初中以上的学生每学期都有为期半个月的学农、学工、学军劳动实践。 有人会被安排到郊区帮忙农忙收割，有人则会进厂体验工人生活。 至于学军，通常是少数有背景的孩子才有机会，而且基本是军区大院的孩子。 只是北平的工厂本就不多，郊区又多被菜农用作种菜，因此，这些课程往往是走走过场，每年象征性地执行一番。 为什么还要去修水库？ 王梅一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女生怎么了？你不知道吧，去的女生都是做比较轻松的活，干后勤。” “就是在一线，也有娘子队，她们干的活可一点也不输男人。” 王小北听完，笑了笑：“好吧，你说得有道理，那去多长时间？” “十五天，后天一早就得到学校集合出发。” 王小北轻轻一颔首，应声道：“行，你过去之后在那边自己小心。” “哎呀，知道啦。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可别忘了做饭哦。爸、妈还有大哥都得上班呢。” “好了好了，记住了。” 一旁的冬秀听着俩人的对话，插嘴说：“要不我来吧，这儿的灶我也会了。” 王梅闻言，颔了颔首：“那就交给你了，小北他时不时地就野出去了，靠不住。” 王小北听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给东西收拾齐，那边蚊虫肯定多，风油精、花露水啥的，一样别落下。” 临行前，他还得给王梅备上些清凉井水。 “嗯嗯，放心吧。” 夜幕降临，王家和跟张美英下班回家，几人又商量起过几日去王家军家的事宜。 第二天，王小北依旧如常前往安爷家。 路过西单菜市附近的跳蚤市场那里，还没走过去，就已经见那儿熙熙攘攘，一片混乱，人群四散奔逃。 “别跑，都给我站住。” 一群身穿蓝制服、手臂戴着红袖章的人正忙着追捕。 王小北瞅了一眼，嘿，这阵仗可不小。 追人的也是一大群。 “糟了糟了，这下爷爷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都怨你，想的什么馊主意嘛。” 忽然，不远处两道带着焦急与埋怨的声音响起，两个蒙着脸的身影急匆匆地向远处跑去。 混乱之中，二人混入人群中奔跑。 其中一个似乎体力不支，即将被追上，另一个则边跑边焦急地回头张望。 “你快点行不行。” 后方的同伴哪还顾得上回应，只顾低着头，拼了命地奔跑。 王小北见状，猛地一踩脚踏板，自行车如箭般窜了出去。 “国庆，快上车。” 他停在那人身旁，大喊一声。 尽管那人脸上蒙着东西，但熟悉的声音瞬间让王小北认出来，加之扫描了一下，更是确信无疑。 袁国庆认出是王小北，心中一阵高兴，猛地跳上了车后座。 王小北脚下使劲一蹬，脸涨得通红，车链子嘎吱作响，总算窜了出去。 毕竟这不是汽车，一脚油门就能绝尘而去。 幸好跑的人很多，抓人的也并没有锁定特定目标。 否则，还真有些棘手。 一旦速度提起来，在没人阻拦的巷子里穿梭，甩掉尾巴便不在话下。 那些追赶的人见状，也连忙加快了步伐。 一番穿街过巷，两人终于将追的人远远抛在了身后。 “呼哧呼哧……” 停下车，袁国庆与另一位同伴这才松懈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等二人气息平稳下来，王小北这才笑着开口：“国庆，你怎么会去跳蚤市场了？” 袁国庆直起身，一脸无奈道：“别提了，就是想弄些吃的，谁想到头一次来，就差点栽了跟头。” 说完，目光中带着感激，笑道：“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嗨，小事一桩！现在城里跳蚤市场那么乱，随便抓人，你们也敢去？况且你们那里不是有军人服务社吗？” 袁国庆闻言，叹了口气，摆摆手：“别提了，一个月就那么四两多的肉，能干什么。也就我爷爷那里每个月有两斤半，可老头子还得招待人呢。” 第537章 砸陆茵家的玻璃 王小北听到这话，微微点头。 这地位看来不低，就连刘主任，表面上都没有多的定量！ 袁国庆的爷爷每月竟然能有两斤半的肉，真不知究竟是啥级别。 不过，看着袁国庆唉声叹气的样子，他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爷爷每月二斤半的猪肉定量都嫌弃少，那些每月只能靠四两半肉票，排队还买不上肉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哦，现在已经缩水到三两肉了。 从下个月开始执行，每个月2张一两半的票。 不过，他爷爷不一般，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王小北目光一转，望向旁边一人，“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话音一落，那人已经取下脸上的东西，笑道：“我认得你，城西那一带的凌哥嘛，上次滑冰场我也在场。我叫胡文星。” 袁国庆连忙搭腔：“这是我兄弟，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上次滑冰咱们还一块儿呢。” 王小北颔了颔首，转头对着袁国庆正色道：“我说，你之前不是还说家里不让你去跳蚤市场吗？万一被抓着，家里可就要糟糕了。” “你就不怕挨板子？再者说，城里那么多不用票的饭馆，你们家哪至于缺这几个钱，非得跑到这跳蚤市场来冒险？你们没听说现在城里管得有多严？” 袁国庆听完，尴尬地搔了搔头，支吾道：“他们……他们在打把办有人，说咱们年纪小，即便被抓着了，只要嘴巴紧，不说家里。” “顶多就是教训一下，就有人会来捞咱们。毕竟，现在被抓的多了去了。” 王小北闻言直摇头，真是想吃肉想疯了。 至于这么冒险吗？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说出“你缺啥肉告诉我，我帮你搞定”这样的话。 以往的那些交易，都还披着层遮羞布，交易的大都是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 即便在大院里，他也只敢弄些骨头、猪血、猪下水这些不需票的边角料，为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环视四周，他笑道：“行了，时候不早，快回去吧。” 袁国庆颔了颔首，心中余悸未消：“好，今天这事儿多亏你了。这情我记下了，文星，咱们走。” 说完，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各自散去。 途中，袁国庆嘴里还不住嘟囔：“不成，回头得让爱军哥带咱们去围场，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小北听见二人的对话，心中暗自盘算：“围场？” 这名字怎如此耳熟？ 那不是以前的皇家狩猎的地方吗？ 没去多想，目送二人背影远去，他看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辨清方向离开。 刚才一溜烟钻进胡同，这会儿竟迷了路。 这胡同曲里弯拐的，真是考验人。 沿着一个方向，七拐八弯，最终他还是找到了通往西单菜市场的路。 回到跳蚤市场，早已经人群一空，被抓的被抓，逃跑的逃跑。 王小北并没有多做停留，蹬上车便往安爷家急赶。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们想吃一顿饱饭就这么艰难，而你们却能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要不是你们柯家，我哥怎么会出事？” 接近安爷家时，王小北注意到巷口有个女孩正喃喃自语，一边四处找着什么。 最终，她捡起一块小石子，怒气冲冲地向前走去。 王小北将车停在安爷家门口，并没有急于下车，而是好奇地望着那女孩离去的身影，柯家？ 什么意思？ 莫非是指柯秋露家？ “柯”作为姓氏本就稀少，在这巷子里，他所知的柯家仅有一家。 那女孩跑得飞快，不久便到了柯家大门口，随即掏出早备好的弹弓，一拉一放，石子破空而出，院子里随即响起玻璃碎裂的声响。 女孩见状，低头寻找，又捡起一块石子，正想再次出手。 “喂，你这是在干什么。” 正当她要第二次出手时，王小北大喝一声。 这女孩行动太过迅速，王小北本打算悄悄观察她要做什么，因此并没有靠近。 听到这话，女孩惊得一跳，转身便要逃跑。 然而，岂是说跑便能跑的？ 王小北骑着车拦在她面前：“停。再跑，我可要把你送去派出所了。” 面对逼近的王小北，女孩吓得一颤。 “我……我……” 她嗫嚅着，立在当地。 只见她不过12岁左右，两根麻花辫垂在肩膀两边，还戴着口罩。 王小北上下注视一番后，转而向女孩问：“你这是唱哪出？干嘛要砸人家玻璃呢？快说，你叫啥名字，可别想蒙混过关哦。” “我叫包……” 话音一落，小姑娘像是突然恍然大悟，尖叫一声，“救命啊，有坏人，抢劫啦！” 随即转身，如脱兔般窜入了旁边的小巷。 王小北闻言，一脸的无可奈何。 心想毕竟是个小姑娘，便没再追击，打算稍后找陆茵问问情况。 看这小姑娘的意思，双方绝对是认识的。 就是不知道刚才砸玻璃的动静有没有吵醒她们。 直到王小北骑车回到柯家，抬眼一看，二楼的灯光已经亮起，看样子确实是被方才的动静惊醒了。 下一秒，屋里传出问：“谁在那？” 不一会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隙。 “阿姨，是我，小北。” 陆茵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先是诧异：“小北？怎么会是你？出了什么事？该不会是你把我们家窗户给砸了吧？不可能的吧。” 即便再怎么不解，她也绝不会相信王小北会干出这种事来。 只是这巧合太过离奇，让她心里难免有点小嘀咕。 王小北苦笑道：“阿姨，我砸你家玻璃图啥呢。其实是这样的，我刚打算去安爷家，然后遇见一小丫头，用弹弓打碎了你家的窗户。” “你认识这样的人吗？她说自己姓包，不过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说了谎。” 接着，王小北复述了一遍那女孩的话。 “哎呀。” 陆茵听后不由惊呼。 想了想，她带着几分不确定试探着问：“是不是挺高的那个，看起来挺机灵，嘴角边有颗痣的？” 说话间，她还比划了一下高度，描绘着那女孩的模样。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轻颔首，正想开口，眼角余光却察觉到不远处大院的门微动，似乎有人影。 他不由看了一下，看到了一个老人的影子。 第538章 柯秋露的父亲可能被卖了 见此情形，陆茵连忙招呼道：“进来吧，进来说。” 王小北随着陆茵走进院子，转身将门栓扣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堂屋。 直到堂屋中央，陆茵方才缓缓道：“你所说的那人，我已经心中有数了，一定是含香那丫头，怎么，她哥哥怎会被抓？外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刚刚我来的时候看到打把办的人在跳蚤市场到处抓人，她哥哥恐怕是被给带走了。” 王小北简述一番后，满脸疑惑地继续问：“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陆茵轻轻摆首，“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清楚情况，含香的母亲早年在我家做帮工，解放后虽然不在我家帮忙，但仍旧住在同一条胡同里。” 闻言，王小北心底大致有了谱。 家里解不开锅了，许多人迫于生计，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去跳蚤市场。 如今出了事，便将责任指向柯家。 这种人，绝对是一个炸弹。 过几年的时候，这含香恐怕会是第一个站出来针对柯家的人。 王小北不方便直接说，毕竟说了也没用，转而关切问道：“阿姨，你们什么时候打算去港岛呢？留在北平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呀。” 陆茵笑容温婉，轻轻摆手拒绝：“我们不打算走，要在这里等候秋露她爸回家。” “前几天，安二哥来信说，他在老美的朋友正在帮助打听浩宇的消息，似乎已经有了些眉目。” “哎呀，人真的找到了吗？” 王小北猛地一惊，心下却是喜出望外，这可是桩大好事。 安二哥自然便是安爷家的二公子，安明旭是也。 陆茵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可惜没有。只是据他那位朋友所说，先前带秋露她爸去淘金的队伍回来了，据说是被一个规模很大的采矿队接走了。” “如今可能还困在那片区域里头。” 听到这话，王小北眉头不由自主地拧成一团：“那岂不是没法查清楚了？” 陆茵无奈地摇摇头：“具体的也不知道。安二哥如今已经在狮城，对于那边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而且，根据他的推测，那支淘金队伍恐怕有所隐瞒。” “毕竟，当时没有回来的不只秋露她爸一人，那些人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是被社会边缘化的人，也就是说，秋露的父亲很可能被再次转卖了。” 这一番解释，让王小北心中豁然开朗，但也添了几分沉重。 这种表面看似合法的淘金活动，背后却隐藏着无数见不得光的勾当。 换句话说，柯秋露的父亲极有可能被人当作商品转卖了。 思绪回笼，他不再纠缠于这个沉重的话题，转而向陆茵问道：“阿姨，那你后面想好了怎么办吗？” 陆茵想了想，嘴角浮起一丝淡笑：“别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能处理好的。” 王小北听到这话，郑重地颔了颔首，正想告别，突然想起柯秋露家中的生计问题，便又开口道：“阿姨，你那儿还有剩下的侨汇券或者钱吗？” 陆茵闻言略显诧异：“你不是打算从老爷子那里弄侨汇券吗？我这儿剩得不多了，也就30多块钱的样子，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哎，那就算了吧，阿姨，你手头有钱不？1000块能拿出来不？” 陆茵一听，心头不免泛起疑惑：“你这是遇到啥难处了？1000块我倒是能拿出，但你得和我说说清楚，干啥要这么多钱啊？” 这些年虽说工资开始发了，可城里的花销也不少，啥都得用钱买。 说实话，家里能攒下300块左右的，那都是少之又少的幸运儿。 1000块，搁现在可是笔巨款。 王小北嘻嘻一笑，故作轻松道：“没啥大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行了，我得去找师父了，不然一会儿准得挨训。” 说完，他乐呵呵地转身离去，留下陆茵一脸迷惑。 陆茵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背影，正打算关门回屋，却见他又折返回来，手里拎着个布袋，刚从车上解下来。 “阿姨，以前你家粮食够，我就没说。现在你外汇券没了，买东西怕是没那么方便。这些你拿着，不用给钱，你也知道我有法子搞到这些东西。” 说完，他拍拍手，笑眯眯地道：“好了，我先撤了，以后东西我直接放安爷那儿，吃完了你直接过去取就成了，我会和师父打招呼的。” 说完，也不等陆茵反应，径自离去。 “唉，你这孩子……” 陆茵望着王小北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家中的鸡鸭鱼肉，哪样不是王小北张罗的，给钱他还不要。 陆茵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拎着那沉甸甸的布袋回了屋。 这一拎才发现，分量不轻。 她费力地把东西挪回堂屋，望着袋子中满满的物品，心中五味杂陈。 袋子里装的米、面之类的日常用品，还有猪肉和鸡蛋。 她把布袋系好放在一旁，脚步转向楼梯。 小北那小子，莫不是对她家秋露丫头有意思吧？ 这个念头瞬间溜进了她的脑海。 回想起那天女儿帮王小北寄信后，小脸蛋上挂着的淡淡愁云，自己轻轻一问，女儿虽小，不明情愫，但从她支吾的话语中，还是察觉到了一丝迹象。 思考旋即像风筝断了线，飘远了。 算了，看缘分吧。 对机灵的王小北，陆茵打心底里喜欢。 干预儿女的感情事，可不是她的作风。 只是自家男人这边，应该不会允许。 转头望向身旁沉睡中的宝贝女儿，一脸恬静，她轻手轻脚地熄了灯。 天还没亮，还可以再睡一觉。 另一边，王小北回到了安爷这里，安爷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脸上乌云密布。 王小北连忙说了刚才的小插曲。 听完，安爷颔了颔首，出了意外没有办法。 他手指向一旁的棍子，道：“今天起，我教你棍术，你加练习，日后能不能连大枪，全看你基本功是不是扎实。” 王小北的目光掠过老头身旁的两根棍子，嘴角不经意勾勒出一抹笑。 第539章 弄点人参种子 学会大枪，加上这段时间练习的双截棍，往后无论近战还是远程，他都能如常应对。 当然，这只是正常的较量。 真要面对生死相搏，他当然不会蠢到仅凭拳脚，七步之内枪快七步之外枪又快又准，该掏枪的时候他肯定不会犹豫。 琢磨了一下，王小北已经拿起棍子，跟着安老从最基本的招式练起，一步一个脚印，扎实练习。 现在是大夏天，尽管大早上的气温没有那么高，但活动开来，汗水还是很快冒出来。 直至天色彻底的大亮，才结束练习。 王小北在庭院中冲了个凉，才打算离开。 “小子，别急着走。” 刚想走，就听到安爷的声音，就看到他走进屋子里。 片刻后，他拿着一拳头大小的布袋子，来到王小北面前。 “拿着，上回不是让你修文师兄帮你弄点东西吗？这不，他东北那边的朋友帮着找来了。你说你搞这东西做什么啊，这玩意儿又种不活，家里也没地儿摆弄。” 闻言，王小北双目一亮，透出几分兴奋：“让我看看。” 接过东西，细细打量。 胡修文去了东北，本来王小北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托他找点人参种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 北平药铺虽也有卖的，却是炮制晒干的，种不了。 这个年头不比后世，没有林下参，也没有什么大棚种植。 现在的人参，可是价比黄金。 老话说一两人参一两金可不是开玩笑。 眼下黄金市价不过三块出头，药店中三年陈的干人参，要二十多块钱，重不过2克左右。 粗略估算，每克超过十块钱，足足是黄金的三倍有余。 就是不知道这空间的人参与野山参，在药效上是不是有偏差。 袋子里面的东西很轻，仅重一钱的样子，可不下200粒人参种子。 王小北乐开花，将东西收入装好，笑道：“师父，你要是写信，代我向师兄道声谢，这东西对我大有用处。” 安爷听了，微微点头，背影消失在门后。 王小北站了一会儿，简单收拾一番，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出门之后，他跨上自行车，飞驰而去，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让柯秋露逮住他又去练车。 骑行一段路程后，他找了个僻静处进入空间。 将人参种子小心地播撒在斜坡与田间一角，剩下的便是耐心等待成熟了。 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望着空间里族群日益壮大的野鸡，他摇了摇头，野鸡几乎快要霸占整个空间了。 就连空间里的井水，也因它们的数量激增而没喂了，免得装不下。 简单整理空间后，王小北才出来。 今天没去莫琦那里，曹子昂和曹子新二人有事，给他们中专入学的事送礼，练功的事只得暂且缓缓。 想到空间里还要弄些宝石以备不时之需，王小北二话不说，骑上车直奔工美大夏。 如今拿着港岛的身份，用不着别人带着，他也能自由进出。 换上特意在港岛买的服装，他径直走了进去。 接着，王小北直接来到了雕刻饰品专区。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售货员见他过来，礼貌地问道。 王小北闻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问道：“你好，我在寻找这样的东西，不用成品，只需要原材料就行，你们这里有没有卖的？” “价格我们可以谈，但数量会比较大。” 售货员好奇地接过去，仔细端看了起来。 片刻后，她抬头，略显犹豫地说：“这…我们这里没有做过这种生意，要是不介意，请等一下，我这就去后台问一下是不是可以。” 王小北轻轻一颔首，漫不经心地说：“行，你去问一下，我就这儿等。” 那人见此情景，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王小北一时间无事可做，便在四周随意逛了起来。 大厅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虽然精美绝伦，可惜的是，这些都未能达到文物级别，放到后世或许能轻松卖出上万的价格，但他对此并不感冒。 王小北走到一处展示台前，玻璃罩内的一件展品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只犀牛角杯静静放在那里。 重三百二十克，标价五千六百块。 真是一点都不便宜啊。 几乎每克九块钱，让人不禁好奇这东西的成本是多少。 犀角与象牙历来都不是便宜货，在国际市场上的价位同样居高不下。 这或许是进口的原材料，又或者是遗留下来的老物件。 在北平，要说使用犀角最多的地方，非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 听说，即便是脑出血也有被救活的可能。 这药，同仁堂一颗卖六十六块。 于这个时代而言，无疑是天价。 能消费得起的人，要么是以前家里有钱的，要么便是级别高的。 这药几乎家家户户都耳熟能详，但真正亲眼见过的却是寥寥无几。 这犀牛角杯造型确实古朴，遗憾的是，终究是新东西。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王小北转身，只见先前那位服务员正陪同一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走来。 走近之后，中年男子礼貌地道：“你好，先生，请问尊姓大名？鄙人姓何，我是这里的经理，听说你想买青黛？” 话说间，他边说边伸出了手。 没有因王小北年纪轻轻就小看他。 毕竟对方是港岛人，属于外交。 王小北见状，同样礼貌地伸出右手，轻轻一握，点头说：“幸会，何先生，我姓王，想买一些青黛，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能代为订购一些呢？” “哎呀，当然可以，这边请，我们去会议室说。” 语落，何先生摆出手势，邀请王小北。 王小北欣然点头，目光一转，对着刚才的犀牛角杯以及一个象牙摆件道，“这对东西也请帮我包起来，账一会儿一起结。” 那象牙雕刻巧夺天工，镂空球体结构精妙，内置七层，层层皆可旋转，且各层自成一体，美不胜收。 第540章 买玉石，三十万港币的生意 何经理微微犹豫，转头看了下才点头，告诉一旁的服务员：“小赵，你帮王先生把这些包好，注意动作轻一点。” 这两件加起来超过6000块，万一有个闪失，他拿命赔都赔不上。 小赵闻言，尽管有些紧张，却也只能点头，随即利落地行动起来。 何经理见他忙去了，当即做出邀请手势：“王先生，请随我来办理一下相关手续。” 王小北心知肚明，交易自然先付款，这是行规。 于是便跟在了何经理身后。 到了柜台，何经理向内喊道：“小武，这位是王先生，帮他弄一下购买手续，王先生在我们这购买了那个犀牛角杯以及象牙同心球！” 服务员小武一看，连忙点头，抄起旁边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动，抬头笑道： “先生，你好，总共是六千三百块，还需要同样的侨汇劵。” 王小北心中迅速算了一下，随即从包里面拿出港币。 “按照汇率算的话，应该付你一万五千的港币，是吧？” 见王小北直接拿出现金，何经理非但没惊讶，反而笑眯眯地说：“王先生，外汇兑换请到专门的柜台办理，就在前面。” 边说边朝不远处一个标着“外汇兑换”的柜台努了努下巴。 王小北顺着指引望过去，淡淡颔了颔首。 这规矩他自然清楚，不光银行，很多地方乃至外国人服务部都有兑换服务。 只不过，他今天懒得亲自动手罢了。 把钱往桌上一放，王小北道：“劳烦二位帮我处理一下，我们先去谈谈材料的事吧。” 要的东西多，还不知道侨汇券够不够用呢。 二人自是答应下来，仔细数了数钱，确认无误后，便领王小北往会议室走去。 应该是为了接待外宾，这里的装修格调颇为高雅。 皮质沙发质感上乘，家具精致典雅，配上几盏设计独特的灯。 坐定后，何经理体贴地问：“王先生，要来杯茶或是咖啡，还是其他喝的吗？” 王小北摆了摆手：“不必了，咱们抓紧时间谈正事，早些结束，我好早些回去。” 何经理听完，轻轻颔首，也不绕弯子，直接进入主题：“敢问王先生具体需要哪种青黛？要是追求宝石级别的，价格可不便宜呢。” 接着，他详尽描述道：“青黛这东西，源自波斯，不是我们国家所产，分为四大等级。” 第一种入门级，含量勉强过三成，大部分是白金色，蓝色与灰白相混杂，黯淡无光，价格最便宜。 第二等级和金龟子很像，表面光泽闪烁，金色或块或片，夹杂着些许白斑，蓝色淡，蓝白交错，不是很均匀，质地稍显粗糙，给人一种浮夸之感，价格每斤十多块。 王小北轻轻颔首，示意继续。 “至于第三等级，就到了宝石级别，含青黛量高达九至九十五成，有一些黄铁矿杂质，带着少量的金色，色泽均匀纯正，外表有金点点缀，不见丝毫白斑，质地细腻。” “依据品质，价格从几毛到十几块钱一克。” “第四种等级则没有一点杂质，只有青色，外表呈现为深蓝色，纯净无暇，质地细腻纯净。” “通常为海外珠宝设计师用的，价格昂贵，每克几元至数十元不等。” 说着，他望向王小北，“不知王先生打算要哪一等级的青黛呢？” 王小北想了想，觉得第四等级宝石级的完全不需要。 虽然能量充足是个诱惑，但数量稀少的话，意义就不大了。 他记得上次买的，按品级来算，应该是第二档的。 于是，他问道：“何经理，那个你说的第二等级的，还没到宝石级的，能弄来多少？还有，得多长时间能到手呢？” 何经理无奈地摆了摆手：“王先生，这个真没法给你准信儿。毕竟这是进口货，那边的产量和规格我们这边没法控制。” “再加上从我们这儿到波斯得走海路，一来一回的，选货、运输这些前前后后准备，最快也得一个季度，中间变数可不少。” 听了这话，王小北心里盘算起来。 时间确实不短。 而且整个过程变量太多。 硬要个确切答案，也是难为人家了。 思考片刻，他提出了建议：“何经理，我先留2万港币作为定金，货值不超过30万港币的，有多少我都照单全收。给你们六个月时间准备，你看怎么样？” 何经理闻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天真是碰到大客户了。 三十万港币的交易，可不是个小数目。 更别提刚才那两个摆设……本来就是店里价格偏高的，一直没有出手。 他迟疑了一下说：“王先生，这事儿我一个人可没法决定，得上报给公司，开过会之后才能给你回复。” 王小北一听这话，轻轻摆了摆手。 做不了主你还来跟我谈什么。 还得开会决定。 这便是体制僵化的写照。 想当初改革来临的时候，国企就是这个情况。 销售部门发现了一个爆款产品，但生产需经层层开会批准，快的话几个月，慢的话几年。 等到通过的时候，早已经不受欢迎了，错失良机。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在这种地方，讲究少做少错，都怕担责任。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反正这东西自己不急，微微颔首道：“也好，过两天我再来，如果有进展，直接发电报给我。” “哎，多谢王先生体谅。” 事情敲定，王小北留下了柯秋露家的联系地址。 接着，二人走出会议室，迎面遇上等候已久的小赵。 “王先生，这是你的兑换券副票，请核对一下。” 小赵递上一叠副票。 王小北接过，说了一下。 这侨汇券附带一系定量。 一百元可兑换粮食12斤，红糖两斤等等…… 6000块换算下来，光是粮食就近千斤，其余物资更不必说。 只是这东西只能外国人与海外华人用，普通人都进不来。 第541章 大姐借钱学琴 王小北什么都有用不着，不过粮食之类的往后可以给陆茵。 其余的东西就先收着放进空间，以备不时之需。 弄好了之后，他将副票收好，“可以了，何经理有消息的话，就给我发电报。” “王先生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何经理满口应承。 事已经办好了，王小北也没有继续逛，直接离去。 来到外面，王小北骑上自行车，径直往家的方向骑去。 推开家门，屋子里正播放着广播，是京剧大戏。 小西等人围坐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看着。 至于作业？ 呵，除非到开学，否则是没人会在暑假的时候写作业的！ 王小北并没有打扰他们，往盆里倒了点水，洗去脸上的汗，走入屋内躺下。 这大热天的，让人提不起丝毫劲头。 弄了一点井水喝下去才感觉到舒爽许多。 随后，拿起一把老旧的蒲扇，悠悠地摇晃起来。 “小北，可以借点钱给我吗？” 正当王小北刚抽出一本书准备看时，王梅一脸神秘地从外头走入屋内。 王小北斜了王梅一眼，心中不禁疑惑：“你借钱做什么？” 他对王梅平日里的零花钱可不吝啬，每月都贴十几块，这在普通家庭的孩子眼中已经是不小的数目。 要知道，大多数孩子帮家里买瓶酱油、跑腿买包烟后，能剩下几毛钱已经是很好了。 闻言，王梅嘿嘿一笑，趴在炕上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要买把小提琴？结果妈不同意，我正打算去夏婉那儿偷师学艺呢。” “谁承想，这水库修建的事儿来了，我就琢磨着得先把买琴的钱攒齐了。” 说着，王梅嘻嘻地乐着。 王小北听到这话，想了想，记起了这事。 夏婉新妈稍微懂小提琴，还有一把旧琴。 王梅曾不经意间提起，心心念念想买琴跟在后头学。 30多块的小提琴，张美英哪里会轻易答应。 后来王梅也没再提这事，王小北便没太上心。 这时，王小北看着王梅笑眯眯地问：“差多少呢？” “十五块。” 王梅急急比了个数，满眼期盼地瞅着他。 望着大姐那副模样，王小北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20块递过去。 “拿去吧，等将来学会了，做个小学音乐老师也不错，轻松不费神。” “嘿嘿，小北，谢啦。” 王小北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客气。我提前说好，你和夏婉说好了，我就不多嘴了。但万一在夏婉她妈那儿学得不顺心，立马告诉我，回家来，咱们去少年宫学。” “100多块学费算啥？咱家不差这点钱，知道不？” 想起与夏婉新妈那次短暂的遇见，王小北总觉得那不是个容易亲近的角色。 “放心吧，其实她妈挺好的。” 王梅听了，轻轻一笑，毫不介怀。 王小北闻言，肩膀一耸，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你便了，到时候觉得受了委屈，可别抹着眼泪来找我哭哦。” “还有，那琴就留在夏婉家吧，听见没？等你彻底学会了，再带回来，就说你是偷偷跟夏婉她妈学习的，免得爸妈知道了又要絮叨个不停。” “哈哈，我晓得。学不会我就绝口不提，这总行了吧。” 听完，王小北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坦些，接着开口道：“行，反正你去了先打听清楚要不要学费，别到头来弄得心情不好。” “真不成，咱就转战少年宫去学。” “好嘞，记住了。” 王梅随意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王小北目送她的背影离去，随即收回了目光。 说起来，乐器这玩意儿他也玩得转。 想当年，院长爷爷亲自教过他。 起初因为经费紧张，他只学了些笛子和口琴的基础。 之后，有人给孤儿院捐赠了一台二手钢琴，他也玩了好一阵子。 虽说不上精通，但至少能流畅地弹奏几曲。 看样子，是时候重温旧技了。 往后……还可以用来把妹。 不对，是将来行走四方，身上总得有点才艺傍身。 实际上，在北平懂乐器的人并不少，音乐学院也是去年才刚成立的。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依然显得有些遥不可及。 毕竟，在这个时代，凡是沾上艺术边儿的，价格都让寻常人家难以消受。 更关键的是，这时候学音乐，并不像后世那样，报个兴趣班，交了钱就能学，老师也不会过多在意你最终学得如何。 这100多块，没有固定期限，直到学会才算出师。 在这个时代，拜师学艺，师父首要看看你是不是具备天赋。 假如没有这个天赋，钱原封不动地退还，别人还不愿意教。 这一切，都是他从陆茵那儿偶尔听到的。 陆茵几次想过，想在少年宫教芭蕾之舞，那儿也热情邀请。 但想到家中还有钱，而芭蕾教学将占据大量时间，连周末也要过去，怕是没精力照顾柯秋露，便拒绝了。 中午，因为王小北在家里吃饭，吃的自然好，大家碗底都放着两大块油亮的五花肉。 张美英与王家和见此光景，也不再多问。 这段时间，王小北带回家的好吃的实在太多，仿佛都不要钱一样。 一家子对王小北为什么总能变出这些好东西来，心里头免不了疑惑。 如今这世道，哪家没有几个能耐的亲戚朋友，弄些吃的也算不上什么奇事，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王小北心知肚明，即便是现在吃东西被撞见，也不至于有问题。 可为了防患未然，他还是选择低调。 能帮一把的自然会出手，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也铭记于心。 私下去跳蚤市场的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吃完饭后，王家和跟张美英便急匆匆地出门。 王小东贼兮兮地溜回房间，悄悄地打开衣柜门，在衣物堆里一阵翻腾，掏出20多块钱，往兜里一揣。 “哎，哥，你这是干啥呢？” 看见这幕，王小北端着茶缸，一脸疑惑地问道。 第542章 王小东去老莫吃饭，带冬秀逛动物园 王小东转过头，嘿嘿一笑，叮嘱说：“你可不要说出去啊。今晚我不回家吃晚饭了，同事们说要聚餐，我……我得带上点钱。” “吃个饭哪需要带这么多钱？难不成是你请客？” 20多块，足够几个大老爷们在那高档馆子里大快朵颐，山珍海味管够。 这笔钱，可是大哥辛辛苦苦攒下的全部家当。 毕竟工资一到手，除了留下几块钱零花，其余都上交家里了。 “哪能呢，各出各的，早就说好了的。我只是带点钱，以防万一嘛。” 王小东连忙澄清。 王小北颔了颔首，心想也是，出门在外总得备点钱应急，免得关键时刻囊中羞涩，太尴尬了。 肯定有女生参与。 不过，王小北也没太在意，问道：“那你们准备去哪儿？” “哎呀，这个你就别瞎操心了。行了，我得走了。” 说完，王小东胡乱把衣服往里一塞，转身想走。 王小北听到这话，悠闲地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你不说，我晚点可就告诉妈了啊。你这一出去吃饭就带20多块，妈不追到你们厂子里闹才怪呢。” 这话一出，王小东的脚步戛然而止。 心里盘算了一番。 揣着一个月多的工资出去下馆子，要是被张美英知道了，她真有可能直接杀到工厂来兴师问罪，这风险可不小。 在这个家里面，唯独王小北能够肆无忌惮地随便花，还丝毫不会招来责骂。 “老莫餐厅，你可不许乱说哦。” 说着，王小东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王小北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啧啧称奇。 这家伙，胆子可真不小。 要知道，老莫餐厅可是干部子弟和军大院子弟的专属地，而且门槛极高，不是寻常的干部家庭，更别说普通百姓了。 那里人均消费起步就是7块，还只是最基础的水平。 再往上，那简直就是天价，没有上限。 几个朋友聚一聚，一个月的工资眨眼间就打了水漂。 王小北心头泛起一阵疑惑，王小东怎会突然想起去那种地方呢？ 是约会，还是真的和一群朋友吃饭？ 念及此处，王小北走出屋子，对着众人笑道：“冬秀来了这么久，还没去过动物园呢，要不咱们下午去动物园逛逛怎么样？” “大姐你明天就要去密云，接下来半个月都不在家。今天也没什么事要做。”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大家伙儿都欣然赞同。 但紧接着，又犹豫起来：“今天是第一天假，动物园会不会人都满了啊？” 王小北颔了颔首，这的确是个问题。 动物园门票虽然便宜，成人一角，学生半价才五分，除非家庭特别拮据，不然父母们都愿意花这个钱让孩子开心一次。 一家人一天下来，如果不额外买东西，一块钱都花不完，毕竟也不是天天都去。 王小北耸耸肩，轻松笑道：“大家看情况吧，不喜欢人多，咱们就换地方，城里公园人也不少呢。”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落在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冬秀身上。 王梅笑盈盈地说道：“好，咱们就过去动物园，冬秀还没见识过呢。我赶紧把这些碗收拾了。” 话音刚落，她便喜滋滋地忙活着洗碗去了。 一切弄好，一行人直奔邻街，就在白塔寺对面坐上了公车。 而王小北悄悄在家留了个字条：今晚不回家吃。 抵达动物园大门，只见售票窗口前已经人头攒动，队伍蜿蜒。 “小西，你去排队买票吧。” 王小北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对小西道，并递给他三毛钱和几本学生证。 小西一听，立刻立正敬礼，响亮回答：“得令。”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向了买票队伍。 王小北环视四周，带着大伙儿躲进了小卖部旁的树荫下，蹲坐着乘凉。 天气实在炎热，不时有人到小卖部买饮料解渴。 王小北站起身，干脆为大家买了5瓶汽水，递给大家。 “小菊，给小西也送一瓶过去。” 最后那瓶交到了小菊手中。 “我来吧。” 冬秀见状，拎起一瓶，径直朝买票处小跑过去。 经过这几个月，昔日略显浮肿的冬秀，眼下已经不见眼袋肿胀，原本黝黑的皮肤也渐渐透出白皙。 不一会儿，冬秀笑呵呵地回来了。 王小北望着冬秀，笑着说：“冬秀，以后用不着这么客气了。家里的事情，你总是抢着干，既然你来了，就是自家人了。” “以往我没多说，但今天想认真告诉你，咱家没那么多讲究。听见了吗？” 冬秀抿着嘴，手握汽水瓶，轻轻颔了颔首。 “记住了，三哥。” 想了想，她片刻犹豫后还是开口了，“三哥，不是我故意客气，其实你们也挺客气的。就像刚刚，你直接说‘冬秀，给四哥送汽水去’不就得了？” “还说我太客套。” 话落，她抿了抿唇。 王小北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成，明白了，以后咱们兄妹几个互相不客气了，好吧？” 这小妮子心思细腻得很。 说起来，她的话也不无道理。 刚买的汽水，他本不想麻烦人，但王梅毕竟是大姐，剩下俩里，冬秀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怕她多想，才让更小的小菊去办这事。 没想到，冬秀心里跟明镜似的。 确实机灵。 不单如此，生活里的种种细节也都透露出她的聪慧。 王梅闻言，目光温柔地扫过冬秀，忽而笑道：“冬秀，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啥事儿直说，我们就拿你当亲妹，行不？” 冬秀听到这话，嘴角扬起秋露的笑容，重重地颔了颔首，那模样煞是可爱。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小西兴高采烈地拿着空瓶和门票回来了。 “哥，赶紧的，买到了。我把瓶子退了，咱们一块进去。” 话音一落，他已经揣着空瓶跑向退瓶处，那1毛钱的退瓶费自然也是他的了。 一行人欢天喜地直奔动物园。 一踏入园子里，冬秀就像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嘴巴没停过，问题一个接一个，活脱脱是当初第一次来动物园的小西翻版。 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 第543章 去找王小东 小西宛如一位业余导游，半生不熟地解说，时而还偷偷瞄向指示牌，生怕露底。 而且，他们一行人还额外每人花了两毛，看了公园里的马戏团表演。 由于午后才过来的，他们直玩到黄昏，约莫6点光景，众人这才迈着酸疼的脚，依依不舍地出了公园。 这会，公园里的游人已经稀少，只余零星身影缓缓走出。 “哎哟喂，可算结束了，下次再也不来这遭罪了。” 王梅瘫坐在路边的石墩上，边揉腿边抱怨。 王小北脸上挂着笑容打趣道：“哈哈，大姐，你可记住自己说的话哦。” 在那个时代，娱乐活动本就很少，尤其对寻常百姓而言，动物园几乎成了反复游玩的场所。 王梅闻言，狡黠一笑：“我可没那么说。快走吧，再晚妈可要着急了。” “放心，我留了字条，让他们先吃饭。今天带你们尝尝洋人吃的，去那边。” 说着，王小北手指向不远处那座洋气十足的西式建筑。 “哎？那不是老毛子的展览馆吗？去那儿做什么？” “吃大餐啊。悄悄告诉你，大哥也在那儿。” 王小北眼神里闪烁着笑意。 王梅一听，顿时两眼放光：“真的假的？那儿看上去就是高档西餐厅，他居然有这胆量？走，赶紧看看去。” 见此情景，王小北笑着颔首，带着众人朝那别致的西方建筑信步而去。 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老毛子展览馆门前，望着来来往往的外国人与衣着华丽的宾客，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胆怯之情。 这里的人浓妆艳抹，与普通人的世界恍若云泥之别。 展览馆本身便是城市地标，主楼的尖塔刺破云霄，塔尖那颗巨大的红星，彰显着力量与威严。 走入由西走廊直通的内部，动物园入口的喧嚣已经消失，眼前是庄严矗立的柱子，以及高悬的镰刀斧头标志，一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在宏伟的大门之下，王梅目光落在一个烫着卷发、涂着鲜艳口红、散发着馥郁香水味的女士身上。 她身着精致的裙装与考究的皮鞋，风姿绰约。 “小北，你瞧，真是好看。比起钱珊珊都好看。” 这样的装扮在城里倒不罕见，学校里的高年级学生中也有打扮的。 但在这样的场合下，更显韵味。 王小北笑着点头：“钱珊珊从来都不打扮，差了点意思。过些日子，我带你去柯秋露那儿挑一套旧裙子，怎么样？” 说是什么旧裙子，其实哪会真是旧的。 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 眼下的社会氛围并不那么紧张，人们对十分有钱的人或许有些敌意，但对条件相对好的还算友好。 大不了，等那几年到了就不穿就是。 在大院里，舍得穿好衣服的人不在少数。 钱珊珊就有不少好衣服，向媛也是，她只是偏爱那份中性风格罢了。 “好，那可太好了。” 王梅连连点头，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哥，我也想要旧裙子。” 小菊在旁轻轻扯了扯王小北的衣角，嘟起小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王小北一见这情形，心中虽有犹豫，但最终还是妥协了，颔了颔首说：“好吧，也帮你找一件，冬秀也整一件。但全不是新的哦。” 先前去柯家时，对方送了一些旧衣物。 其中就有连衣裙，但考虑到村里生活似乎不太合适，王小北便拒绝了。 几女心中皆是欢喜，即便是旧的的，也足以让人兴奋。 “好了，快进去吧，我可从来没来过这儿呢。” 王小北催促道，心中明白这家老字号的饭店，恐怕维持不了几年。 未来几年，它或许会转型为民族风餐馆，刀叉换成筷子，牛排变为蛋炒饭，成为地道的中餐。 再有几年，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想重新开，起码是过了那几年动乱期。 “真的要进去吗？听说这里东西很贵呢。” 王梅拽了拽王小东的手，显得有些胆怯。 “放心吧，别担心。但是我提前说好，跟以前一样，谁要是事后敢把这事透露出去，那以后就别想跟我出来玩了。” 这话一出，众人连忙捂住嘴，纷纷保证绝不出去说。 “好了，进去吧。” 王小北笑着带着大家走入餐厅。 餐厅位于正门左侧，因为时间太晚了，他们并没买票进展览馆。 一行人略显紧张地随着王小北进入了老莫餐厅的大门。 整个餐厅简直就是“富丽堂皇”的代名词。 踏入这座宫殿般的建筑，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高大的屋顶，其上悬挂着璀璨夺目的镀金大吊灯。 天花板如雪域般洁白，点缀着一朵朵硕大的雪花图案，其间巧妙穿插着月牙与松果形状的灯具。 两侧装着四扇巨幅透明玻璃窗，中央四根铜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图案，而墙面上是浮雕艺术。 饭桌上，浅白色的桌布平整铺设，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闪亮的餐具与纯白的方形餐巾。 整个餐厅既展现了奢华与高贵的气息，又不失古朴与庄严。 耳边回荡着悠扬的旋律，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于异国的情怀里。 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首歌，对于王小北或是大多数人而言，都是耳熟能详的旋律。 在那段两国关系亲密的日子里，就算不会完整哼唱，也总能随口跟上几句。 当然，而今普通人还没有察觉到与老毛子的关系，已经悄然生变。 就在这异国情调中，一位身着服务生制服的男人轻步上前，礼貌问：“你好，请问是来吃饭的吗？” 几人面面相觑，带着一丝不安，最终将目光看向了王小北。 察觉到大家的视线，王小北看了一圈堂皇的大厅，从容道：“是的，五位。” 服务生闻言，略有迟疑。 “请问没有大人来吗？” 王小北知道，显然是看他们是几个孩子，对方担心付不起钱。 第544章 大哥没看到，看到了陆茵柯秋露 王小北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掏出几张10块钱，“就我们这几人，这些应该足够了吧？能带我们找位置了吗？” 服务生一怔，连忙说，“啊，非常抱歉，这边请。” 服务生带着众人来到饭桌旁，那儿摆放着西式座椅，椅背与座垫都是柔软的皮革。 “坐，我来点菜。” 王小北见几人显得有些局促，便温声招呼着。 听到这话，几人连忙拘谨地落座，小心翼翼地，连屁股也不敢完全贴合座椅，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精致座椅。 王小北对此仅是一笑，并没有多说。 这样的反应并不出奇，毕竟在普通人眼里，这里是个高端场所，能够进来都已经是很不错了。 坐定后，服务员递上了菜单。 王小北目光掠过略显紧张的王梅几人，随后浏览起菜单来。 “每人各来1份西冷牛排，意大利面……外加1份鲜榨果汁，酒水就不要了。” 说完，王小北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忽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除了我的牛排是六分熟，其他人的都做成八分熟吧。还有，给每人来一块蛋糕。” 服务员听到王小北这么点，稍有迟疑地确认：“先生，这里的菜品一般是按人头算的，你确定每样都要这么多份吗？” “是的，你去准备吧。”王小北笃定回应。 服务员见状，也不再多问，心想着要是结账时有问题，大不了通知他们的家长来处理。 毕竟，在这样的地方，可不会让人吃霸王餐的！ 待服务员离开后，王梅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小北，刚才那人在这儿，我不方便说。其实咱们可以点一份大家分着吃，你这样点会不会太浪费了？得花不少钱吧。” 王小北瞅着那头，手指轻轻一点，指向邻近的几桌，道：“你看看，大家不都是一人一份。” 这话一落，王梅想了一下，怯生生地缩着脖子探头一瞄。 入眼就见到一对外国人情侣，正低头用餐呢。 女人察觉到王梅的目光，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这一笑吓得王梅连忙把头一缩。 “哎哟喂，吓死我了，她冲我笑呢。”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你怕啥？人家给你个微笑，你回一个不就得了。” “我哪里敢咧。” 王梅摆摆手，转而拾起桌边的菜单，细细端详起来。 瞅着一道菜，她急急说道：“小北，这菜太贵了，一份什么沙拉就要3块多，咱五个人一算，不得15块啊……” 又翻一页，对着王小北追问：“小北，你瞅瞅，这个牛排是不是你点的？每份五块多……” 看着王梅这一惊一乍的，王小北也是无奈得很。 “大姐，你小声点儿成不……周围人都看你呢。” 王梅闻言看了一下，果真发现不少人投来目光，脸蛋儿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更有甚者，朝着她善意一笑。 正要羞涩地转开头，忽又想起王小北的话，只好挤出一丝笑容回应，这才转回身来。 她压低嗓音，悄声问：“天哪，这一顿得花多少？50多？” 王小北微微颔首：“差不多。” 这儿的消费可不便宜。 老莫餐厅确实是价格不菲，寻常人只能望而兴叹。 就算是中等收入的家庭，来这里吃一顿，也得节衣缩食好几个月。 吃完这顿，接下去的日子就得紧巴巴地过，粗茶淡饭将就着。 哪怕是那些毛子国人，一个月挣个200卢布，换成人民币也就500块左右，也不敢每天来这里吃。 别忘了，如今老毛子也是社会主义国家， 月工资普遍徘徊在200卢布上下。 其实菜单里头实惠的选择并不少，1块多的菜品占了多数，可惜分量偏小，想要吃得满意，免不了得多点几个。 他就挑了几样自己觉得不错的，算是西餐中的经典。 “咳咳……” 王梅咂了咂嘴，随口问起：“你说大哥哪来的胆子，敢往这儿跑呢？” “天知道呢。” “那他人在哪呢？” “不清楚，我去找找。另外，你们如果要上洗手间，在那块……” 王小北指了指旁边洗手间的方向，简略说明。 随后，他在大厅内来回搜寻。 王小东通常是5点下班，这会儿都快6点了，按理说该到了才是。 然而绕场一圈，仍不见踪影。 二楼设有包厢，但大哥断不会去那儿，因为与他一起的基本都是些寻常人。 “嗯……” 目光不经意扫到不远处的表演台上，那儿有一个小型乐队在演奏，伴随着音乐，还有人在翩翩起舞。 陆茵。 登台的表演者中，一对男女里，那女人正是陆茵。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那柯秋露想必也不会缺席。 看了一下。 在靠近舞台的一处角落，他发现了背对着自己的柯秋露。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淡雅的天蓝色连衣裙，双眼紧随着台上的陆茵。 王小北见状，嘴角微扬：“姐，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等菜上来，你们别客气，先吃起来。” 说着，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座而去。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地目送王小北离去。 柯秋露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忽然间，眼前突然一黑。 心中不由猛地一紧。 但随即意识到，那只是一双手轻轻覆上了她的眼睛。 耳边随即响起了一道刻意捏细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皮：“你猜我是哪个？” 柯秋露想了想，“是裴宇航吗？不对，你该不会是小北吧？” “嗯？” 王小北显然未料到会被如此轻易识破。 他松开手，顺势在柯秋露身旁坐下，脸上写满了疑惑：“你咋认出是我？难不成刚才看见我了？” 柯秋露摇头否认：“哪有啊，我如果看见你了，怎么会不直接过去找你呢。” 王小北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 旋即，好奇心驱使下他又追问道：“那你是咋猜到的？肯定偷看了吧？” 柯秋露抿嘴一笑，满是得意之色：“嘿嘿，秘密。” 王小北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嘁，一定是被你偷偷看见了。” 第545章 姐，没筷子这牛排怎么吃？ 王小北心底其实并不相信，毕竟这里又不是在他家附近，这种地方可不是一般人会来的，怎么可能一下就猜到是他。 柯秋露听他这么说，急得连忙解释。 “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来，但就是感觉到是你。” “那你凭什么猜到的？”王小北追问道。 “气味。”柯秋露歪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气味？”王小北诧异不已。 王小北好奇地在身上闻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身上能有什么特别的气味？难不成是馊味？根本没有嘛。” “再说了，这里是餐厅，到处都是菜的香味，怎么可能还分辨得出我身上的味道？别逗了。” 他几乎每天都会洗澡，身上怎会有异味呢。 柯秋露眉眼间流露出一抹迷惘，轻轻摆了摆手：“我也不懂，当时你骑车载着我，我就闻见了。” 说着，她的脸颊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真是古怪，都说闻香可识佳人，哪有男人有体香的。” 王小北自语着，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刚才提到的裴宇航是谁呀？还有阿姨怎么会在台上跳舞？” 柯秋露的目光温柔地掠过舞台，“那裴宇航是包阿姨的儿子。包阿姨与我妈妈是大学时代的同学，如今在大学教芭蕾。” “而裴叔叔，则是之前潜伏在高校的地下英雄，也是我爸爸老师。今晚上老莫餐厅有舞台表演，就邀请我妈妈来了。” 王小北猛地一怔，“你妈和她是同学，对方又是你爸的老师，跨着一道辈分呢，他们怎么结婚的？” “裴叔叔当时肩负着任务，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联络员，与包阿姨一块执行了很多任务。” “只是一次行动中，他的身份泄露，才不得已回到部队。” “原来如此……” 王小北缓缓颔首，恍然大悟。 能在大学潜伏，说明对方很有才华，这种人一般深受女大学生喜欢，两人一块执行任务，培养出了感情并不奇怪。 柯秋露看了一下，眼底闪烁着好奇：“那你今天怎么也来老莫餐厅了？” “下午没事随我姐他们去了一趟公园，玩累了，就想着过来见识见识。” 王小北话音落下，便笑眯眯地说：“我带你去认识认识？除了我爸妈，你从来没见过我家其他人。” 柯秋露闻言，看了看柯秋露那边，随即颔了颔首：“那一会儿，裴宇航也在，他暂时去洗手间了，我这一走不大合适，等他回来了再说……” 正说着，一位约莫14岁的少年走过来，身着笔挺的礼服，打扮得有板有眼，头发更是梳理得油光闪亮。 “秋露，这是……” 少年走近，看到王小北微微一怔，开口问。 柯秋露见状，笑盈盈地介绍起来：“哦，这是我朋友王小北。他就是裴宇航，包阿姨的儿子。” “你好，王同学。” 裴宇航闻言，礼貌地点点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邀请道：“不如一起吃？” 王小北一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少年那一身成熟的打扮，加上那故作老成的绅士口吻，让他的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他笑着拒绝：“不了，我只是碰巧看见秋露，来打个招呼。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了。” 向柯秋露轻轻颔首示意，王小北带着笑意转身离开。 裴宇航没有挽留，任由他离去。 待王小北的身影消失，裴宇航这才缓缓坐下，“秋露，记得以前你喜欢到我家大院找我玩，怎么最近不来了呢？” 柯秋露闻言，目光在眼前举止文雅、服饰华贵的裴宇航身上游离。 脑子里却想起随性不羁的王小北。 心中莫名涌起一种情绪，让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摆了摆手，“我妈说了，不能总去打扰你们。” 裴宇航轻松地咧嘴一笑，“这算啥？咱俩妈这关系好着呢，我不也经常往你们家跑嘛。以前我爸还没退伍时，我妈一忙起来，我不也是经常去你家。” 柯秋露轻轻耸了耸肩，回以一个微笑。 这一幕让裴宇航心里头有点犯嘀咕，但也没多想。 …… 王小北一回来，视线便落在客厅中央围坐的一桌人上。 王小东终究还是来了。 上次见过的萧思嫒果然也在，另外两个是一对陌生男女。 女的不认识，男的他倒是眼熟。 至于名字嘛，早抛到脑后去了。 …… 王小东几人落座后，萧思嫒就说：“咱们都是第一回来这儿，先说好，吃饭钱平摊。” 话音一落，她的目光掠过身旁的女孩，并没有言语，而是转向边上的男子：“虞荣轩，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说。” 说着，她径直起身离开座位。 虞荣轩一脸不解，但也跟着起身。 二人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王小北看见这情形，想了想，瞄了眼刚端上桌的牛排，对王梅说道：“姐，你们先吃饭，我出去处理点事儿。” 话落，不顾王梅的呼喊，大步走了。 王梅望着王小北的背影，满脸狐疑：“哎，真是奇怪，有啥事啊这么着急？” “姐，这没筷子，怎么吃啊？” 小西早就馋得不行，焦急地问着。 闻言，王梅猛地扭头，望向桌上那块牛排，眼中满是困惑。 “哎呀，我也不清楚，让我看看先。” 话音一落，她便鬼鬼祟祟地瞄向不远处正吃着东西的外国人。 随即，她的视线又回到了桌面上的刀叉，小心翼翼地拿起，模仿起刚才的观察，边看边弄着说。 “我刚才偷看了下，他们都是切着吃的。” 哐…… 一个不留神，牛排从叉间滑脱，掉在饭桌上。 第546章 果然是设局让大哥出血 王梅连忙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人留意，便伸手将那块牛排拿起来重新放在盘子里。 随后，她轻咳了两声，“等小北回来再一块儿吃吧。” 说着，还舔了舔手上沾的酱汁。 …… “虞荣轩，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都说好了，今天在大剧院看新电影，看完去东来顺火锅，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洗手间外的走廊上，萧思嫒扫了一眼空旷的大厅，确认没人跟上来，这才转头向身旁的男子问道。 虞荣轩也是一脸的无奈，“还不是电影票卖光了嘛。我刚问了吕芸，她说今天是你生日，也知道小东在追求你，提议说咱们都来这家西餐厅。” “现在市面上肉难买，正好借这个机会来试试。她还说小东知道，我想着自己也没来过这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她，这忙哪有不帮的道理？” 真是多嘴惹的祸，怎么就没忍住答应了呢。 这老莫餐厅，可不是他们消费的起的地方啊。 说着，他连忙补上一句：“思嫒，你手头有钱不？借哥哥点，免得等会儿出丑。还有，千万别让我妈知道了啊。” 萧思嫒听完，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我就纳闷了，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爱面子呢？人家一说就巴巴地跑来？” 说完，一把零钱被她拍到对方掌心：“再说了，我可不想让小东和你下不来台。以前也没见吕芸这么过分啊，听听她说的那些话，真够气人的。” “而且这钱咱们得分摊，哪有男人受得了这种气？换作是你，你能忍？” 她又添了一句警告：“我跟你说，你和吕芸这事儿，我非搅黄不可。什么玩意儿。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让她下不了台了。” “哎，别呀，妹子，你要真给搅黄了，我就赖上你家了啊。” 虞荣轩一边求饶，一边半开玩笑地威胁着。 萧思嫒嗤之以鼻：“得了吧，你要来就来，反正我那床挤挤两个人没问题，咱俩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 她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大厅，说道：“行了，你回去吧，这钱我也不要了，吃完饭早点回家。”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虞荣轩也是满心的无可奈何。 他连忙掏出钱来数了数，嘴里还不停嘀咕：“不成，我还得问问小东那小子带够钱没，待会儿可别再栽面儿了。” 接着，他匆匆忙忙地也离去了。 在走廊的拐角，王小北注视着虞荣轩渐行渐远的身影，摸着下巴琢磨着。 晚上吃饭的事情王小东中午就已经知道，然而从二人的对话中能听出，他们似乎对此都浑然不觉。 究竟是谁，要害王小东？ 抑或是想看王小东出糗？ 琢磨着，王小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王小东用餐的大厅方向。 …… 萧思嫒二人刚走，王小东望向对面的女孩，笑呵呵的说：“吕芸，真得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你别担心，我刚才点的菜都是按你给的预算来的，绝不会超。而且，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是给思嫒庆祝生日，费用咱们三人一起平摊。” 吕芸轻松地坐在那里，随口道。 王小东闻言，连忙说：“没事，今天我请客，你们就别操心了，我带的钱够。” 吕芸闻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正思索间，一旁传来声音，“哎，你们也在这儿啊。” 桌边有人搭腔。 王小东抬头一看，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狄鹏天和范修永，两个不速之客。 见他不说话，狄鹏天故作恍然大悟的说：“唉呀，今天是思嫒的生日啊，瞧我这记性，真是给忘了。得了，你们慢慢吃吧，今天我们也来这儿开开洋荤。” 说着，狄鹏天作势想走。 忽地，他好像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对了，老莫餐厅这儿的招牌菜是牛排，你们怎的不尝尝？” “再怎么说，也得要一份蛋糕，再来点红酒，小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小东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接腔。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分明是对方的激将法。 “哎呀，不打扰你们了，走了，我们去那边吃了。” 说着，他笑眯眯地拽着范修永走开。 路上，范修永压低声音问道：“鹏天，他们不理咱们这套怎么办？” “别担心，我已经跟吕芸打过招呼，今天她的任务就是煽风点火，真要出钱，她的那份算我的。一桌我自然是吃不消，但一个人我还负担得起。” “白吃一顿的机会，她哪能错过。” 范修永听后嘿嘿一笑：“今天非得让他丢人现眼，再不济也得让他心疼。他一个小学徒，能有几个钱。” 说完，他故作轻松地问：“咱们要不要也来份牛排？” 狄鹏天闻言，低声嘟囔：“牛排？那玩意儿贵得吓人，要不是看热闹，我可舍不得来。待会儿你别乱点，装大方，那边我来应付。” 边说边走向一张已经坐着两位女孩的饭桌。 …… 待那两人离去，吕芸故意说：“行了，不要生气了，万一中了他们的计，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看看他们那德行，农村来的又怎样？难道就不能吃好东西？也太瞧不起人了。” 王小东闻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回话，脸颊却不自觉泛起了红晕。 没过多久，萧思嫒和虞荣轩便返回了座位。 “狄鹏天他们怎么会来这吃饭？他们舍得过来这里吃饭？” 坐下来之后，虞荣轩目光越过人群，停留在不远处的狄鹏天一行四人身上，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 吕芸肩膀一耸，“谁知道啊，他那张嘴，说的话难听的很……” “什么情况？” 虞荣轩满脸困惑，追问道。 吕芸闻言，便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啧，这孙子真是……” 虞荣轩闻言，一股无名火起，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王小东说：“小东，你跟我来一下，有些事要跟你说。” 第547章 霸气的萧思媛，你自己走 “好。” 王小东一听，赶紧起身，跟着虞荣轩而去。 萧思嫒看到吕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望向不远处的狄鹏天，忽地开了口：“要不，你干脆去狄鹏天那桌一块去吧。” “嗯？” 吕芸闻言一愣，有些懵圈：“你这话几个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和那家伙前几天私底下嘀嘀咕咕的，以为我没看见？” 说着，萧思媛又接着道：“我刚才仔细一想，才发现今天这事太巧了。小东的性格我了解，没人背后撺掇，他哪敢来这里？非得要我当面跟虞荣轩挑明了？” 这话一出，吕芸心里一紧，咽了咽口水，“萧思嫒，你怎么能冤枉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就是因为你妈是副主任吗？” “今天是为你庆祝生日，又不是为我。” 说完，鼻子一哼，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萧思嫒望着吕芸离去的背影，只是轻轻撇了撇嘴角。 …… 大厅的角落里，王小北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回桌后，心下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见王小北回来，王梅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沙拉大虾，边吃边说：“你去哪儿了？菜都要冷了，快来尝尝，这虾可好吃了，酸甜酸甜的。” 王小北目光轻轻一瞥，指向不远处：“我看到大哥了。” 王梅听到这话转头，不由得惊讶：“真的啊，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王小北摆摆手，“算了，他和朋友在一块呢，咱们凑过去不太好。” “也对……” 王梅附和着，随即眼神里闪烁起八卦的光芒：“你说，大哥是不是悄悄谈朋友了？妈要是知道了，肯定特别高兴。” “大姐，你就爱操心，想知道直接问去，牛排怎么不动呢？” 王梅闻言，看了看眼前未动的牛排，脸颊微红，“我不大会吃嘛。你看人家，吃得好优雅啊。” 王小北瞅了瞅桌上的其他人，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我的，左手拿叉固定，右手拿着刀切下一小块，再蘸点酱。” 他边说边示范，动作虽不娴熟，倒也流畅。 毕竟，在往后那些年，吃到的多是嫩得过分、合成的牛排。 而今这实实在在、颇有嚼劲的牛排，自然需要些技巧。 众人见状，纷纷学习起来。 然而，折腾了老半天，那叉子噼啪作响，肉却死活切不开。 大家切的汗珠子直流。 王小北看着这情景，直接摆摆手道：“算了，干脆直接用叉子吧，别跟这肉较劲了。” 他自己用起来都够呛，也不想再继续教了。 王梅一时犯了嘀咕：“这样……不太好吧？人家会笑话咱的。” “咱花钱吃饭，怕啥笑话。真要顾忌这顾忌那，那就别吃了。看看小西，吃的不是很开心吗？” 说话间，眼角余光扫向一旁已经用着叉子、吃得不亦乐乎的小西。 随口应付着，自己也掰了块奶酪面包，蘸着半生半熟的煎蛋咬了一口。 “干啥不吃，这可不便宜。” 王梅见小西那样子，也忍不住笑了，抄起叉子抹了点酱，悄悄朝四周看了看，猛地一大口咬下。 那肉韧得很，最后还是靠手帮忙，才勉强扯下，在嘴里咀嚼。 边吃边冲他嘟囔：“小北，这蛋黄都是生的哩。” “这叫溏心蛋，故意没煮全熟的。” “那不还是生的嘛？” 模仿着他的样子尝了尝，“嘿，真别说，不腥，挺好。” 其他人一看，纷纷效仿起来。 至于什么饭桌礼仪，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自然，这样的吃相免不了引来四周的窃笑，但他们几个却是满不在乎，笑就笑吧。 这边，王小东一脸凝重地回来，幸好刚才自己忍住没受激。 那可是花冤枉钱啊。 他还一把拽住一脸不悦的虞荣轩。 接下来免不了遭受一番冷言冷语，丢人。 可兜里没有钱，又能咋办？ 发现大厅边角处的动静，他条件反射般转头望去。 一见王小北等人，脸上顿时展开笑容，“小北他们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见王小北点头，他正想上前，却见对方摆了摆手。 心中虽然疑惑，最终还是随着虞荣轩回到座位。 坐下之后，虞荣轩发现少了个人，便诧异问道：“吕芸呢？” 看了一下，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她怎会跑到狄鹏天那桌去，这唱的是哪出啊？” 萧思嫒语气平和地道：“还能为啥，是我让她走的呗。” 此言一出，虞荣轩苦笑连连，“思嫒，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行不？你真想把我们事儿给搅没了不成？” “荣轩，话可说在前头，她跟狄鹏天私下交情可好了，那天我都看的一清二楚，就是没跟你说而已。” 闻言，虞荣轩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盘算。 他与萧思嫒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年龄相差不过几天。 二人的关系，堪比兄弟。 她的话，向来是信得过的。 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吕芸，打算待会儿私下问问。 人都去别桌了，自己这时候过去，万一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发回来，到头来尴尬的还不是他？ 王小东的目光飘向远方，引得虞荣轩好奇问：“小东，你瞅啥呢这么出神？” “哎呀，没啥子。” 王小东猛地回过神，脑袋瓜子轻轻一晃，随口应道，“好像看见一个胡同里的熟人。” 那是自家亲弟弟呢。 可每回王小北带着他们去吃好吃的，总像做贼似的，神秘兮兮，生怕被人看到。 再想起刚才王小北对他使眼色，估摸着，今天这顿又是按老规矩，悄咪咪地行动。 正说着，饭菜已经陆续送上来了。 萧思嫒眼见此景，朝周围看了看，“我这也是头一次来这里，咱们先看看别桌咋吃这些东西的吧。” 说完，她拾拿起一块面包，轻巧地蘸了蘸果酱吃起来。 其余二人见状，也纷纷动了筷子。 那边，大家伙吃完牛排，开始吃意大利面。 王小北把芝士抹匀，叉子一卷送入口中。 第548章 给大哥加菜，长面 其他人则是混着来，吃着沙拉，就一口奶油蘑菇汤。 饮料则是西瓜汁，当然，奶油蛋糕才是重头戏。 王小北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又翻开了菜单，看着大家都这么高兴，他决定多要两个菜。 最后点了一个法式红酒烹鹅肝，外加一份鱼子酱。 都很贵。 尤其是鱼子酱，10克就是四十块，比黄金还要贵。 没过多久，一小盒鱼子酱便被端上了桌。 王小北见状，随手拿起小勺舀了一点尝了下，再铺在面包上。 那一瞬间，鱼籽在他口中爆开，带着一抹鲜咸的海洋气息，与香浓的芝士面包交织。 味道还算不错，只是多吃恐怕会腻得慌。 “小北，你这吃的是啥呀？”王梅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满眼的好奇。 “鱼子酱，还有那个是鹅肝，姐你也来试试。”王小北话音刚落，便将手中的鱼子酱递给了王梅。 王梅接过，模仿着王小北的样子小口品尝起来，眼中顿时一亮。 “嘿，真好吃，给我也来1盒，不对，来2盒吧，夹面包吃，简直太好吃了。” 在王梅眼里，这么一小点东西想必花不了几个钱，毕竟这么大一块牛肉才5块多，这点鱼子酱应该更加便宜才是。 王小北听完，笑着点头：“好，大家都尝尝，喜欢的话我再多叫点。” 他没提价格，免得吓着大家。 “我也来点试试。” 小西干脆利落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嗯，我也要1盒这个。” 其他人纷纷尝过之后，都被这独特的味道所征服，纷纷要求来1盒。 觉得光吃面不够尽兴，又额外叫了些米饭，打算用鱼子酱拌饭，体验一番别样的风味。 王小北听着众人的要求，心里一阵苦笑，却也没说什么。 最终，他喊来服务员，为每个人又加了2盒鱼子酱。 每个人又都点了2两米饭。 这一幕，引来了周围众多的目光，等看到他们这么吃鱼子酱的时候，嘴角更是抽了抽，这也太奢侈了！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王梅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动作也不自觉地放慢。 “小北，咱们这么吃，是不是很丢人啊？” 她连头都微微低垂，显得有些不安。 王小北倒是不以为意，爽朗一笑：“吃饭嘛，图的就是个尽兴，管别人怎么看。” “就是，出来一趟不容易，当然要吃个痛快。” 小西边说边把半盒鱼子酱倒在米饭中，搅和均匀，又添了几滴黑胡椒酱，这才心满意足地大口吃起来。 这一幕，让周围的看客们都瞪圆了眼珠子。 眼见王小东起身往洗手间方向去，小北连忙起身，交代道：“大姐，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大哥。鱼子酱要是不够，你们尽管加，听见没？” “好。” 王梅也学着小西的样子吃着饭，说着挥了挥手。 眨眼功夫就把米饭消灭干净。 “你们还想再要点饭不？” “要啊，我可还没吃够呢。” 冬秀直接举手，笑得一脸灿烂。 其他人也跟着笑呵呵地附和。 王梅瞅了冬秀一眼，笑道：“这就对了嘛，以后不许跟姐客气。一人再上2两米饭吧，哦不对，来1两就行了，外加两盒这个鱼籽。” “这鱼籽肯定不贵，咱们就挑便宜的吃，别瞎花钱。” 众人都是高兴的点头。 听了这话，王梅扬手叫来服务员，打算加饭加菜。 王小北一听王梅的话，眼瞅着服务员正要走过去，连忙抬手一挡，“你好，待会儿他们要是再加菜，不要说价钱，到时候钱我来给。” 说完，还特意从兜里掏出几张港币，轻轻一晃。 服务员一见是外币，脸上立刻堆满笑意，点头说：“明白，先生。” 其实打从加菜那会儿起，服务员心里就直打鼓，担心这帮人拿不出钱。 这下看来，显然是他想多了。 王小北也没多废话，一看到王小北在卫生间外走廊上站着，便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王小北见他过来，先往大堂里扫了一圈，好奇地问：“咋回事，你们咋跑到这儿来了？” “嘿嘿，大哥可以来，我们咋就不可以来？” 王小北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快速环视四周，确认没有熟人靠近后，这才压低声音说：“说吧，钱够不够？我这儿带着呢。” 王小东听到这话，笑道：“你放心吧，钱够，刚才和荣轩合计着点的菜。” 看着王小东不愿多说，王小北也就没再追问，拿出50块钱塞给他：“拿着，万一有什么情况呢！对了，你们都点了什么啊？” 王小东望着眼前的钱，略一迟疑，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在亲弟弟面前失了面子，总好过在外人前。 随即，王小东把点的菜一一说出来，尽管说得不太详尽，但大体菜式王小北已经心中有数。 王小北点点头，随即道：“大哥，我待会儿再给你加几个菜，你别管了。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遇见陆阿姨了，是她请的客，钱我会提前结清的。” 自家条件不差，自然要让王小东在外人面前挣个脸。 “啊……” 王小东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颔首：“好吧，点些便宜的就行了。” “放心吧，我先回去吃饭了。” 王小东闻言微微颔首，转身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而王小北并没有直接返回座位，而是迈向了大堂的收银台。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收银员礼貌地问。 王小北指了指王小东所在的桌位，说道：“请给那边的桌加几个菜，并且，把他们的账单也一起结了。” 服务生抬头确认了一下，“是第二列最后一排的桌子的吗？” 第549章 吓坏的大姐，好贵 “没错。” “请问你想加哪些菜呢？这是我们的菜单。” 边说着，服务生将手中的菜单递给了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菜单，浏览了一遍，“每人来份鹅肝，牛排……对了，你们这里有蛋糕吗？那桌上有女士过生日，能不能麻烦做个蛋糕？” “当然能，先生。” “那就这样定了，我先把总账结了，之后如果他们还有额外消费，就让他们自行付款就行。” 服务生点头，随即计算起来。 “除了你点的这些，蛋糕我们有八寸大小的，价格是十二块八毛，总计消费为二百一十七块。” 王小北闻言颔了颔首，数好钱递给对方。 收好找零和单子后，他这才悠悠返回。 回到桌旁，只见陆茵和柯秋露也坐在这，王小北便打了声招呼。 “阿姨，你怎么也来了？厄……你们这是咋了？” 看见王梅似乎快要掉眼泪的模样，他不禁好奇地问道。 陆茵略显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秋露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想过来看看，那个…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你们这么能吃鱼子酱…之后……” 她脸上挂着一丝歉疚的微笑。 王梅一脸委屈地说道：“小北，原来这鱼子酱这么贵，我还多点了好多份，打算……就饭吃的……这还能退回去吗？” 话未说完，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她推了推桌上未开封的三罐鱼子酱。 王小北听完，轻松一笑：“没事，我已经结过账了，不用担心。” 王梅闻言，赶紧抹了抹眼泪：“结过账了？那可是不少钱呢，1盒……总共……16盒呢，六七百块呢……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嗨，钱不是问题，别担心。” 说着，他望向那剩余的3罐：“咋了？不好吃吗？怎么还剩下这么多？” “厄……” 王梅打了个饱嗝，弱弱回答：“挺好吃的，就是吃太多了，有点齁，实在吃不下了。” 陆茵和柯秋露见此情景，不禁笑出了声。 望着满桌的菜，陆茵笑道：“小北，你这些菜，我要是连吃2顿，非得倾家荡产不可，本来还想说帮你们给钱呢，现在看来，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王小北笑着，一一介绍起来：“大姐，这就是我常说的柯秋露，那是她妈妈，你可以叫陆阿姨。” “阿姨，这是我姐姐王梅，我弟弟小西，还有妹妹小菊和冬秀，快叫阿姨。” 众人一听，纷纷齐声喊道：“阿姨好。” 陆茵含笑，轻轻点了点头，道：“好，你们也好，你们继续吃吧，我与朋友在别的桌子吃饭呢。” 王小北颔了颔首：“成，阿姨你忙你的，等会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就直接回家了。” 陆茵笑了笑这才起身，预备离去。 “小北，你下次练完功，空闲的时候去找我玩，教我骑车。” 一旁沉默的柯秋露忽地插话进来。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中虽小有苦恼，却也无奈点头：“行，等到我空下来，一定教你骑车。” “嘻嘻，太好了，小梅姐姐……还有小菊，咱们下次见哦。” 柯秋露又向众人一一打着招呼。 “唉，等一下，这个你拿着吧，未开封的，要是嫌弃便算了，看他们现在估计是怕是吃不下去，也不敢继续吃了。” 说着，王小北喊住了柯秋露，递上那3盒鱼子酱。 “啊……” 柯秋露稍显迟疑，目光转向陆茵。 陆茵略微想了想，随即点头：“也好，拿着吧，待会尝尝看，谢谢你了，小北。” 简单的招呼了一下，陆茵带着柯秋露转身回座。 等她们离开，王梅这才压低声音抱怨：“小北，这么贵的东西，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西接腔：“姐，你之前还说鱼籽最实惠，比鱼还便宜呢。” “你闭嘴，就数你吃得最多。” 王梅听到这话，狠狠瞪了小西一眼。 王小北笑道：“好了，大伙儿快点吃吧，吃饱了咱们就回家去了。” 王梅看了下桌子上的菜，眉头微蹙道：“哪儿还敢吃啊，心惊胆战的，这也太贵了，我们都吃饱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说吃饱了。 王小看看这一桌子菜，也是点了点头。 每人少说干掉三两米饭，外加三两意面，还有别的吃的，确实也是饱了。 他把自己碗里最后那点米饭拌着菜消灭完，然后摸了下肚子，看着几人道： “都听好了，今晚的事儿出了这门谁也不许提，谁要出去说半句，往后可别想跟我出来吃东西了。” 有点不放心，还是交代了一下。 众人一听，赶忙点头。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满意一笑：“好了，都先坐着，消会食。” 听到这话，大家齐齐点头，安坐不动。 此时，众人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 王小北的目光不经意间飘向不远处狄鹏天的那桌，眼睛转了转，心中已经有计较，随即站了起来。 他来到收银台前，抽出菜单，指了指狄鹏天那桌，“给那边那几位添几个菜，账我结，但别说是我付的，就说是有人特地为狄先生准备的惊喜。” “清楚了吗？” 服务生闻言，轻轻颔首表示明白。 王小北再次翻开菜单，手指点点点：“那个，还有那个……每样来一份，记得上菜要慢，等他们快吃完了再上下一道。” “跟他们解释说是特意控制节奏，听见没？” 说完，他把钱放在柜台上。 一共点了那么6道菜，都是些费劲嚼、价不高的玩意儿，外加一瓶店里最便宜的红酒。 服务员心里虽然犯着嘀咕，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 王小北弄完，看了一下那边，嘴里冷哼一声：“今天算是便宜你们了。” 说完，转身离去。 回到座位，小菊眼巴巴地问着他：“哥，刚才那位阿姨舞跳得真好看，你看见没？” 王小北笑眯眯地颔了颔首：“看见了，确实美。” “嗯嗯，真是好看，我长大了也想学跳舞。” 第550章 吃的开心，给钱的时候笑不出来了 王小北闻言，笑眯眯的说：“好啊，咱们不等长大，只要你真心想学跳舞，我就去打听打听，怎么样？” 小菊现在这年纪，正适合。 “好哎。”小菊兴奋得直点头，满心欢喜。 王小北也是笑着，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的情况，也不急于离开。 …… 狄鹏天一行几人，望着萧思嫒那一桌竟加了几道菜，不禁交头接耳起来：“可以啊，真吃上牛排了，还真是下血本了。” 二人窃窃私语，范修永瞄了一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再尝自己嘴里的，顿时一阵索然无味。 他酸溜溜地凑近狄鹏天耳边说：“就那几样，花的可不少，够他们肉疼一阵子了。” 而对面三位女生中，吕芸率先说：“我可按你们说的做了哦。这顿饭钱，你们付，我可不管。” 狄鹏天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知道了，你不要破坏气氛行不行？” 范修永也跟着打圆场：“对呀。” 接着，他满脸讨好地朝两个女孩中的一个笑道：“惠慧，尝尝这个，还有很多呢，不够我再加点。” 范修永也转头对身旁的女孩温柔道：“雯雯，你也别客气，多吃点。” 两位女孩脸颊微红，羞涩笑道：“真够了，已经很好了。” 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高档餐厅可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如今吃的本来就少，两人点的菜不仅没让人觉得寒酸，反而认为很高档。 正想着，服务员端着一盘烤肉走过来。 “咦，我们没点这些呀？” “哦，是一位先生特地为狄先生你准备的。” 狄鹏天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谁会给我点？难道是他们？” 说着，手指向了王小东那一桌。 服务员瞧了一眼，轻轻摇头：“并不是那桌客人。” “不是他们？” 狄鹏天满是诧异，“那究竟是谁？你的意思是说，钱已经给清了？” “对，已经给过钱了。” 狄鹏天和范修永闻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反正不用自己掏钱，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好吧，明白了。” 服务员想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好几道菜，会陆陆续续上得慢一些，请多包涵。” “不要紧，我们不急，可以慢慢等。” 这到底是哪位大好人，竟然悄悄请客？ 他们吃完一盘，又期待着下一盘。 每上一道菜，狄鹏天都不忘确认一遍是不是已经付账过，生怕其中有诈。 …… 王小北耐心等候了一会。 “小北，究竟回不回去啊？大伙儿都等半天了，大哥都准备走了。” 王梅见王小北没有挪步的意思，不由得催促起来。 “再等一等，不要急嘛。” 王小北见王小东一行人吃完饭，甚至连剩余的蛋糕都打包了后，这才开口道：“好了，大姐，你带他们搭公交回去吧，我有事儿要办。” 王梅听到这话，一脸疑惑，却也没再多问，带着众人离去。 目送众人都离开了，王小北缓缓踱来到服务台，算了钱。 这一顿，一共花了八百块。 握着手中那张单子，王小北心头浮现一句古诗。 朱门酒肉飘香溢，路旁饥寒骨嶙峋。 城乡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 而在这四九城里，贫富的差距也是天壤之别。 普通人为了糊口绞尽脑汁，有钱的却能在高档大饭店一掷千金，挥霍无度。 王小北轻叹了一声，将单子收好，转身迈向门外。 外面已经天黑了，王梅和小西他们早已经不见踪影。 王小北来到一处没人的角落，换上一套准备好港式礼服，拿着镜子，以化妆品简单修饰面容。 贴上一副假的胡须，描粗了眉形；脸颊则以木炭粉末轻轻涂抹，营造出几分成熟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他先前在港岛买的。 一番装扮之后，他这才重新走回餐厅。 走到服务员身旁，王小北直接开口，“那一桌的菜都齐全了吧？我之前让你们给加了菜。” 服务员打量着面前看似陌生却气度不凡的顾客，尽管没有见过，仍旧礼貌地颔了颔首。 “是的，最后那份菜刚刚送上去了。” 王小北点点头，大手一挥，“好，那再给他们加点。” 说完，他翻开菜单，点了两下：“一瓶红酒，外加2盒鱼子酱，送过去时告诉他们是最后一道菜。” 几道菜之后，狄鹏天那小子便终于不再纠结费用问题了。 服务员见状，会意地颔了颔首，着手开账单。 随即，又礼貌地问：“请问，你是要现在给钱吗？” 王小北摆手拒绝，“等一会儿吧，我还得过去和朋友们喝一杯呢。” 服务员对此并不诧异，只是颔了颔首，转身安排去了。 而王小北则悠闲地坐到一旁的饭桌。 不多时，一切如他所料，狄鹏天等人笑眯眯地接受了额外的美食，连一句多余的问都没有。 王小北见他们打开鱼子酱，还特意向周围的服务员请教了正确的食用方法，随后便见他们满心欢喜地吃起来。 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王小北这才起身，朝餐厅门外缓步走去。 服务员本想问什么，但见那些人没有走，便把话咽了回去。 只要有人在就行！ 不过，她在心底暗暗觉得刚才那位客人有点不同寻常，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走出餐厅，王小北径直进入空间，简单洗漱一番，换回了原本的衣裳。 …… 狄鹏天一行人悠哉地享受着，直到红酒喝光，鱼子酱也吃掉了，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准备付钱离去。 心中更是暗自窃喜。 鱼子酱啊，那可是高档的美食。 的确名不虚传，美味至极，可惜就那么一点点，要是每个人有一盒，那该多好。 走到前台，一听饭钱竟然要一百六十块，他们顿时脸色由喜转惊。 “等等，不对吧？我们点的菜加起来才二十二块，其他的难道不是送的？” 第551章 去大伯家看望大娘 服务员微微颔首，解释道：“中间几道菜的确给过钱，不过最后那2盒鱼子酱与一瓶红酒，共计一百四十块，没有给钱。” “没给钱的东西，凭啥给我们上？又不是我们主动要的，是你们自己送上桌的，这账可不能算在我们头上。” 狄鹏天说着，一把抓过账单，重新计算一番，将他认为该付的钱啪地拍在桌上，作势想走。 “哎，不许走。魏哥，他们想跑路。” 收银员一怔，连忙喊一旁的中年保安。 保安听到这话快步而来，一脸严肃地道：“什么情况？” 狄鹏天见状，便将原委一五一十地道来。 “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嘛，你们这样做生意，合适吗？” 闻言，保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之前有人帮你们给了钱，你们肯定认识。这里属于涉外区域，吃饭不给钱就想溜？” “你们是在哪工作的？工作证拿出来，我们要通知你们单位和街道办处理。” 而这一切被躲在空间里的王小北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里暗笑。 如今那些国营饭店可是拽得不行，顾客挨骂受气成了家常便饭。 因此，不少店里还特意贴上告示，特别强调“禁止无缘无故打顾客”。 说起来，这老莫餐厅饭店虽不算涉外场所，毕竟专门招待外国人的地方门槛也很高，寻常人哪能随意进出。 可就凭着偶尔有些洋面孔在这儿吃饭，这地方就硬气了不少。 一听要惊动单位和街道，狄鹏天他们脸都吓绿了。这事一旦闹开，工作保不住还在其次，将来想再找份活，门儿都没有。 狄鹏天恨得牙痒痒，暗自嘀咕：“准是王小东和虞荣轩那俩混账玩意儿搞的鬼。” 接着，他转头问服务员：“是刚才那桌人吧，就之前吃蛋糕那人？” 服务员摆了摆手，“不是，看那穿着，估摸着可能是港岛那边来的。” 狄鹏天一听，心里那个不忿：“你开什么玩笑，我哪儿认得什么港岛人。” “好了好了，别争了。他们要是真赖账，咱们就联系他们单位，让单位来解决这事。” 话音刚落，便安排人将他们送去保卫科处理。 王小北见状，放下心来。 毕竟，牵扯到无辜的人总是不妥，至于后续如何处置，他们会不会给这个钱，他也懒得操心了。 他这个事也没有做的太绝。 真要是个天文数字，这几个家伙也拿不出来，现在两男的均摊，每人80块差不多。 虽说心疼，但总归还能拿得出来。 眼见事情结束了，王小北这才悄悄出了空间，骑上车走了。 打算过些天再来打听打听最后是怎么收场的。 回家后，发现张美英还没有回来，王家和则是老样子，听着广播抽着烟。 “怎么这会儿才到家？忙啥事去了？” 王梅瞅见王小北进门，一脸的疑惑。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笑：“哎呀，没啥大事儿，就是处理了点儿琐事。” 话音刚落，他便来到水盆边，擦了擦脸。 接着，王小东就迫不及待地带着王小北往房间走，“听他们说，今天你在外头点菜花了不少钱。” 王小北摆摆手：“大哥，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万一有人问起，你就说不知道，懂了吗？” 关于狄鹏天那档子事，王小北不想说。 王小东是耿直的性子，要是知道了，哪里装得来毫不知情？ 恐怕被人揶揄两句就按捺不住要动手。 除非真是浑然不知。 王小北轻轻拍了拍王小东的肩膀，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眼看时间不早了，家中成员便开始轮流洗澡。 女人在屋里头，男的则在公共水龙头下，穿着宽松的大裤衩。 现在天黑下来，正是男人们洗澡的时候。 除非有急事，女人通常不会来外面院子，即便出来也没事，毕竟男人们都穿着大裤衩。 王小北随着王小东，小西，三人来到了水池边，洗了个冷水澡。 洗干净进屋，换上干净衣物，脏衣服一股脑扔进洗衣盆中。 弄好之后，王小北这才将王梅喊进了房间。 “啥事儿？”王梅一脸不解。 “没事儿，这个你收好，记住，这不是普通的水，是药水，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明天你拿个搪瓷缸子，每天喝一点点，千万别多喝。” 说着，王小北递给王梅一个旧式的军用铝壶。 “什么药水啊？” 王梅听了觉得诧异，将小瓶凑近鼻尖，“没啥味儿嘛！” “你喝了就知道啥味道了，这玩意儿你可得收好了，别随便丢了，知道不？” 王梅对此半信半疑，勉强颔了颔首：“成，我记下了。” “这儿还有些饼干跟罐头，你也装进包里，路上饿了自己悄悄吃，别又大方得分了，记住了吗？” 说着，又递给她一个布袋。 王梅接过来，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啥好吃的不？” “就这些！” “那我可不客气啦，刚好一会儿得打包行李呢！” 王梅乐颠颠地抱着东西，一蹦一跳地离去了。 ……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依旧如常去安爷那儿习武，只是提早回了家。 到家时，除了王梅，一家子都在。 众人一块坐上公交，去纺织厂。 中途还得转乘一次。 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不算早。 王家军家中很是热闹，来的人络绎不绝，全是来探望江蓉蓉的。 王家军在人群中穿梭忙碌，一刻不停。 “家和、弟妹，小北……快来，喝红糖水。” 王家军端来几碗红糖水，按老规矩，喜事客人上门必须端一碗鸡蛋糖水，且数量不能寒碜。 但现在，鸡蛋早就没有定量了，能搞到的少之又少。 王家军又不笨，要是真搞那么多鸡蛋，反而会招人口舌。 王小北端着碗喝了。 按往常习惯，这红糖鸡蛋里面得放六个鸡蛋，那分量足以叫人噎得慌。 好在这回只简简单单的红糖水，权当应景，沾沾喜庆便好。 第552章 想当干爹，你做梦没睡醒呢 小西他们迫不及待地钻进屋子里，围在那小婴儿旁。 堂屋中，留下的男人们则自顾自地谈天说地。 江蓉蓉正处在坐月子的时候，身边没有长辈照料，现在张美英过来，自然要赶紧帮忙。 屋里除了她，还坐着几位女人，看情况是同事，或是亲戚朋友。 “大妈，我们来啦！” 床上的江蓉蓉闻言，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小北，你们来了，快上床坐吧。这些都是家军弟弟家的孩子。” 这话既是回答，也是向屋内其他人解释。 王小北他们走进来，眼前的景象让人怜惜。 江蓉蓉的长发因为一直没洗过，都纠结成一团，油光发亮。 额头上全部都是汗，因为窗户已经被封上了，屋子里很闷。 躺在她身旁的小家伙，紧闭着双眼，小嘴时张时合，皱巴巴的皮肤活像个缩小版的老头。 “弟弟好可爱……” 小菊趴在床沿，用肉乎乎的小手轻轻点了点婴儿嫩滑的脸颊，又小心翼翼地捏了捏。 一旁的妇人见状，忍俊不禁：“不要捏他的脸哦，否则以后爱流口水。” “知道啦……” 小菊吐了吐舌头，收回手，依旧一脸的兴奋。 小西凑上前，仔细端详着，对小菊道：“你小时候也长这个样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逗弄着小婴儿。 屋内其他妇女交换了下眼神，似乎有了默契。 当中一个起身笑道：“蓉蓉，你歇着吧，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和小宝宝。” 其余人也附和着说。 江蓉蓉感激地点点头，“行，到时候让家军通知大家。” 众人异口同声：“哎行！” 临走前，还不忘往江蓉蓉手里塞些心意，笑容满面地告别。 不一会儿，大家伙就陆续离开了，堂屋外的大老爷们儿也散去了一些，只留下三位面生的男人。 王小北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这3人他都有印象。 邹正阳就在当中，而另2位则是在交易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并没有说过话。 此刻，这三人也在暗暗审视着王小北。 “小东，小北……来吃糖。” 王家军拿着果盘，笑容满面地招呼着王小北他们。 王小北嗑着瓜子，朝邹正阳咧嘴一笑，打趣道：“邹叔，你这么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哩！” “小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一旁不明就里的王家和听见这话，连忙出声训斥。 邹正阳哈哈一笑，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哎，没事儿，我就喜欢小北这爽利劲儿，要不给我当干儿子吧！” 此言一出，王小北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还是别了吧。” 除非他真是闲得发慌，才想找个人来当他干爹。 张美英见众人已经回去了，便将带来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小北打了一些野鸡，正好给嫂子炖汤补身子，我先来处理一只。” 说着，她从布袋中掏出了两只老大的野鸡。 “这野鸡是不是太肥了？” 邹正阳盯着那圆滚滚的野鸡，不禁眨了眨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其余几人也被引来，围着这两只胖嘟嘟的野鸡上下打量，满眼疑惑。 见状，王小北在一旁忍俊不禁。 要知道，这野鸡要是喂得好，也能养得又肥又壮，虽说比不上家养鸡那样，但也相当可观了。 “哎，家军啊！今天中午我们就在你这儿蹭饭啦！菜弄好了没？” 就在这时，一旁的男人冲着王家军嚷嚷起来。 王家军一时愣怔：“小刚子，你之前不是说忙得很，中午没有时间吗？” “我郑重告诉你，我叫雷刚毅，你再叫我刚子刚子的，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雷刚毅脸上涨红。 “这么多年叫顺嘴了，哪儿那么容易改啊。” 王家军没接茬，转而好奇地扯开了王家和拎来的布袋。 一看之下，他不由得爆了粗口：“小刚子，你这家伙不光鼻子灵，眼力也够毒啊！哎哟喂，这个你也看的到。” 说完，他望向王家和：“咋还带酒来了呢？” 王家和满脸笑意，解释道：“过年时你不是夸那酒好喝，让小北想办法给你弄点嘛。正好赶上你大喜的日子，应该得用上，小北就从他师父那儿给你弄了一坛子。” 王家军闻言，笑道：“好家伙，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现在好酒得凭票买，我那点存货早就见底了，早知会有今天，当初就该多囤点儿。” 说完，不顾旁人劝阻，他兀自抱起酒坛，往屋里走去。 “反正你也逃不掉，过两天我们再来，你这酒还是得拿出来喝。” 雷刚毅见状，在一旁嬉笑着喊道。 “小刚子，那真是好酒？” 邹正阳也不免心生疑惑。对于酒，他与另一个同伴并不是很了解。 但雷刚毅在他们这群人里，对酒这方面却是数一数二的。 打小家里开着酿酒的小作坊，可惜后来遭了鬼子祸害，这才当了兵。 雷刚毅咂了咂嘴，朝邹正阳说道：“这酒好不好我先不说，但得告诉你，那封口黑黢黢的，还布满了霉斑。不是潮湿生霉，就是年头不少。” “只是不知道滋味如何，哎，开了封也不让我闻一下，真是小气。” “闻？让你闻一下，怕是鼻子都要黏酒坛子上了，拔不出来了。” 王家军走出屋子，白了他一眼，随口丢下一句：“你不是所里忙得脚不沾地吗？还不麻溜儿滚回去干活！”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几人打趣，听着雷刚毅的名字，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熟悉。 而当那句“所里”飘进耳中时，他猛地一顿。 所里？ 雷刚毅闻言也没了玩笑意味，认真起来。 “所里确实忙得很，近期在追查一桩大案，眼看10年庆典就要到了，那些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事情一箩筐。” 说着，他又笑了：“但说好了，要是你偷偷自己一个人喝，我可跟你没完，至少得分我一口尝尝，不说了，我先回去，喝酒的时候千万记得叫上我。” 话落，他便要转身离去。 第553章 家军，要不送你侄子去部队练练 王小北琢磨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那个，雷……雷叔？”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称呼是好。 哎呀，又搞错辈分了！ 如果他没弄错，这应该是胡修文留给他的三位联系人之一。 雷刚毅，什刹海公园那一带的派出所副所长。 闻言，雷刚毅微感诧异：“咋了？” 王小北在众人目光下，轻咳了两声问道：“你认识胡修文吗？” “修文？你也认得？” 雷刚毅猛地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听见那熟悉的称谓，王小北心里有了底，确认无疑，正是他。 略微沉吟后，他试探着问：“那什么……他有没有提过，要是有个人遇到难处，就让那人找你帮忙？” 此言一出，雷刚毅顿时呆立当场：“还真有这么档子事，他跟我提过，可我忘了那人叫啥了。再说，那人也没找上门来呀。” 说完，他上下打量起王小北，眼中满是惊奇：“难道……是你？” 王小北闻言，笑眯眯地颔首应道：“对头，正是本人！” 雷刚毅细细打量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真是你？没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哎哟喂，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一旁的王家军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问道：“什么情况啊？你们俩认识？” 雷刚毅闻言朗声笑道：“想当年我还没和你们汇合前，是在野战军，后来我们部队才调到了北边。” “那时候我有个过命的兄弟，他运气好，当上了警卫员。上次他还特意托我，说要关照下他的小师弟。” 说完，他看了看王小北，一脸惊喜：“这不是巧了嘛！竟然是你的大侄子，这样一来，我这辈分就蹭蹭往上涨了，以后可得好好逗逗修文那小子。” 王家军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王小北听完整场对话，心中豁然开朗。 雷刚毅怕是早年东北那边的部队出身，与王家军相识于鸭绿江，估计是因战事调整，原部队被打散重组的结果。 否则，他怎会和王家军同在一个部队里？ 时间线也不相符嘛。 照王家军所说的时间线，雷刚毅理应与王家军同为最后撤退的那一批。 毕竟，当年他们并不都是同一支队伍的战友。 好比江蓉蓉，也是战役打响的次年才踏上那片土地的。 雷刚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朗声道：“小伙子，别说靠着修文的关系，就单凭你大伯这层关系，将来你若有啥难处，我雷刚毅也得帮你！” “但丑话说前头，犯法的事儿我可绝不掺和！”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你和邹叔干的那个事，按你的逻辑，你自己是不是得主动进去啊！” 雷刚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旋即无奈叹气：“哎，这个世道啊，有些事儿由不得自己啊！你还小，不明白。” 话音刚落，他似是突然醒悟：“你这是啥意思？” 王小北咧嘴一笑：“在西单菜市场门口那次，不是你和邹叔一块儿的吗？以为我看不出来？” 雷刚毅一惊：“我可是戴着面罩的！连话都没说，你怎么就认出来了？” “哈哈，我不但认出了你，还有这位赵叔，第二次是他站在邹叔身边的，没错吧。” 王小北冲着旁边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眨眨眼，笑容满面。 几人间互相对视，眼神中满是诧异。 不过很快，这份惊讶便被释然取代！ 认出来就认出来，反正大家心底有数。 雷刚毅转头望向那位沉默的男人，笑道：“闷罐子，你可是我们当中出了名的侦察英雄呀。” 话出口，察觉到对方投来的目光，连忙改口：“赵彬彬，赵彬彬！” 赵彬彬没言语，只是深深地望了王小北一眼。 忽然，他开口道：“火车上的事，你大伯和我们说过了，今天一见，果真是块好材料。”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雷刚毅，“你应该要觉得庆幸，他先前没找上你门去，要不然啊，你就要认家军当叔了。” “去你的，少胡扯！” 雷刚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随意摆摆手：“行了，既然已经认出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所里确实有急事等着处理。改日咱们再好好聊聊。” “小北啊，有啥难处尽管来找你叔叔我。我这会儿回去就写信寄给我那修文大侄子。” 说完，他朗声大笑，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一旁的赵彬彬见状，对王家军说道：“部队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我等你的消息了，到时候一定抽空过来。”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王小北，又对王家军说：“现在是暑假，要不要考虑让这小子过来锻炼锻炼？他这性格机灵得很，磨练一番，说不定就是块好材料。” 王家军闻言，想了想，似是想起了什么，向赵彬彬问道：“你意思是……那帮孩子？” 赵彬彬轻轻点了点头，未再多说。 见到他的肯定，王家军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转向王家和：“你怎么看？让小北去试试？” 王家和从沉思中被拉回现实，随口应道：“大哥，你看合适就行。” 刚才他们的对话，王家和还听得一头雾水，没完全理清头绪呢。 王小北眼看着自己被几句话决定了“命运”，连忙摆手反对：“我可不去。” 哎哟喂。 他放着清闲的小日子不享受，偏要去部队里受那份罪，有这功夫满世界溜达溜达多好呀。 王家军瞅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责备。 “你懂啥？这又不是害你，对你将来是有好处的。等你上了中学，凭你的成绩和咱们家的条件，入团都占优势。将来考大学入党也是一大助力。” 王小北听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去。” 他立的功劳已经很多嘞，帮陆茵摆平文工团那副主任的事儿，替任建中逮住雷子民，还在火车上连擒两贼。 就这些再加上他的成绩单， 只要不捅大篓子，初一入团可是十拿九稳。 这些事迹，可都是要记档案的。 火车上的案子，一件已经有了结果，学校里都开过表彰大会了。 另一件相对复杂，至今没个说法，但凡有结果，表彰大会肯定是跑不了的。 第554章 不知道怎么叫丈母娘 赵彬彬见这情形，也没多啰嗦，冲着王家军摆摆手：“好了，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朝众人打了个招呼转身便走了。 邹正阳见状，咧嘴一笑：“这下就剩我了。中午咱们可得好好喝一顿，小刚子那份也别给他留了。” 王家军一听，眼皮子直翻。 瞅瞅旁边的王小北，无奈地摇摇头，没再劝，索性坐下来闲聊起来。 王家和望着王家军，关心地问：“哥，嫂子这没人照应可以吗？要不让美英过来帮衬几天？” 王家军摆摆手，表示没事：“不用，我在对面工作，中午晚上一下班就回家，不影响她吃饭。” “再说前几天她快要生的时候，早就给她妈发过电报了，让过来帮帮忙。” 听了这话，王家和微微点头。 在一旁，王小北憋不住地偷笑起来。 “你小子，笑啥呢？” 王家军瞅见他的窃笑，眉头一皱，满是疑惑。 “哎呀，没啥，没啥。” 王小北连忙收敛笑意，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时，旁边的邹正阳眼珠一转，打趣道：“家军，你说小北这笑，是不是和我们私下笑话你的是同一个事儿啊？” 此言一出，王家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精彩，好不尴尬。 王小北听到这话，好奇心被勾起，问邹正阳：“邹叔，这话里有话的，到底是啥意思啊？” 邹正阳瞥了一眼满脸黑线的王家军，忍俊不禁：“我们说你大伯，等见了丈母娘，到底是该叫‘大姐’呢，还是改口叫‘妈’。” 说着，邹正阳拍拍自己的大腿，乐得前仰后合。 “哎呀，大伯，我不是笑的这事。” 王小北慌忙摆手，打死也不认账。 在那个时代，拿长辈开这种玩笑，可不是闹着玩的。 邹正阳见状，指了指王小北，一脸促狭：“你看看，这小子滑头得很，说的是他没笑这事，却不否认心里没这么想过。” “邹叔，嘴巴长在你脸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别扯上我这无辜的小老百姓啊。”王小北故作无奈地耸耸肩，边笑边悠哉地嗑着瓜子。 王家和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没个正形儿。对了，听你们刚才说的，你们是一块干啥好事了？” 火车上的事他知道，可除此之外的那些话，让他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王家军想了想，目光在王小北和邹正阳之间徘徊，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这事你不用操心，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这话一出，王家和也是郁闷了。 自家兄弟，却搞得像是外人似的。 王小北看见他这幅神情，轻轻咳嗽一声，强忍笑意扭转头去，给父亲留几分颜面。 王家军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之前忙，没来得及仔细问，你怎么就跟那帮人搭上关系的？他们又为什么这么相信于你？” 这当中藏着太多奇怪的地方，逻辑上也有不少说不通的地方。 但每次话头刚起，王小北或是岔开话题，或是干脆离开，根本问不到。 今天有了空闲，王家军决定好好问一问。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简练地概括道：“大伯，详细的情况就不多说了，有些事不方便透露。” “要是你有需要，我可从中牵线，要是没有需求，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各走各的路，互不妨碍。但有一条，这些人绝对不做危害群众，背叛国家的事。” 言多必失，还不如装作不知道。 王家军闻言，想了想，再次追问：“难道与你师父那边有关？” 王小北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见他沉默，邹正阳有些不耐烦地插嘴：“家军，行了啊。小北帮了咱们大忙，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这轴劲儿也该收收了，战场上认真是没错，可现在都转业了，还这么死脑筋。小北没做啥坏事不就得了？整天疑神疑鬼的，累不累啊？” 王家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也没别的意思，就单纯好奇问问。” 说完，顺手从桌面上拿起烟盒，抽出几根分给在场的几人。 “成，我不打听就是了。” 邹正阳嘿嘿一乐，转而望向王小北，眼里带笑地说：“嘿，小伙子，你彬彬叔方才的话，不妨琢磨琢磨，对你可是有益无害。” 王小北听完，漫不经心地回道：“有益？不就是这时候去锻炼的基本都是家底殷实、背景显赫的少爷小姐嘛，去那里能拓宽人脉，为将来铺路搭桥。” “现在的大学生，十个里头九个都盯着相关部门，对自己的前程有好处，这道理还用说吗？” 这不就是那点弯弯绕嘛。 “哦？” 邹正阳嗑瓜子的动作戛然而止，一脸诧异地望着他：“你小子门儿清啊，那咋不去呢？” “我为啥要去，给人当下手吗？升职还得看人脸色，把人逗乐了，开会讨论起某个人来，咳……嗯，这位同志，好同志啊，年轻人嘛，得多压压担子。” “要是没逗乐，后面就补上一句，不过，还需历练历练。结果呢，晋升泡汤。” 王小北模仿着那副官腔，阴阳怪气地表演了一番。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紧接着，气氛又陷入了一阵静默。 邹正阳微微点头：“你说得没错，但这只是其中一面，事实上还有别的原因。你不愿去也就算了，不必勉强。” 王小北本想追问详情，可转念一想，自己反正也不打算去，便没再问。 有机会再说吧。 冬秀则在一旁帮着张美英在厨房处理野鸡，打算炖鸡汤给江蓉蓉滋补身体。 期间，又零零散散地来了几拨客人。 屋内再次热闹起来。 待客人们一一送走后，已经快中午吃饭了。 厨房里的砂锅悠悠地吐着蒸汽，一股浓郁的鸡汤香气弥漫在整间屋，撩拨得人直咽口水。 原本，王家军是打算去外面打打牙祭的。 可众人纷纷劝说，最终还是在家烧菜。 第555章 老头子过来我安排，想弄工作没门 邹正阳的话就是，外头餐馆去吃是朋友，而兄弟之间，在家里弄点吃的就行了。 中午饭自然不再是平时的玉米饼和糊糊，而是煮了大米饭。 这样的好日子，肉肯定也是必须的。 饭桌上，摆放着炒鸡蛋和炒青菜，以及一个炸花生米，以及凉拌黄瓜。 在邹正阳的强烈要求下，那坛好酒也被端上了桌，几个大男人边聊边喝。 邹正阳的目光落在桌上一盘子炒鸡蛋上，朝王家军一挑眉：“哎，你这不是总说自己不搞歪门邪道吗？这些鸡蛋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咱们哥几个好不容易给你搜罗的那些，估计早没了吧？” 王家军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回道：“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没收礼，厂子里的东西我是一粒大米也没碰。” “哟呵，那还真是稀奇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可是想了很多办法也弄不来个鸡蛋！” 邹正阳紧追不舍。 闻言，王家军只是瞥了王小北一眼，旋即笑眯眯地给大家道酒。这一举动，让邹正阳心中顿时亮堂起来…… 对啊。 这小子能搞到那么多粮食，怎么可能弄不到鸡蛋和猪肉呢。 他看向王小北，满脸堆笑地道：“小北，你邹叔叔我没孩子，要不你就给我当干儿子吧？” “将来给我养老送终，我这把老骨头入土后，我的东西都是你的。当然啦，前提是你得保证我晚年吃香喝辣的。” 王家军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打趣道：“行了，你这话匣子一开可就没完没了了。” 邹正阳闻言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有啥大不了的。” 在一旁观望着的王小北，心中涌起一阵好奇。 “邹叔还没成家呢？” “成了，得了，小孩子家的别乱打听这些事。” 王家军又是一个眼神警告，随后把酒倒满分给了在场的三人。 “小东，陪邹叔干一杯。” 王小北听完，心思一转，下意识地用扫描探了探情况，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没法生育…… 明白了这层隐情，王小北自然不会提起，他笑眯眯地说：“邹叔，就算不做你的干儿子，我也会孝顺你的。” “下次让我大哥上班时给你捎些东西去，东西不敢说有多好，但这酒绝对管够。” “嘿，你这小子，真是让人喜欢。” 邹正阳话音刚落，便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冲着王家和笑道：“往后咱们常来常往，这干儿子我认了。” 王家和也举杯，两人一饮而尽：“小东在厂里，还得劳你多关照。” “嗨，这点小事算什么。现在我在厂里也算站稳脚跟了，等开学了，让他去上个夜校，将来争取给他谋个干部职位。” “你也清楚，小东跟我们不一样，没文化这事儿搁我们身上也就算了，可他不行。” 这话让王家和一脸振奋：“哎呀，太好了，小东，快，陪你叔再干一杯。” “看你说的，用不着这么客气。” 邹正阳一笑置之，轻轻抿了口酒，眯着眼享受起来。 “嗯嗯～” 抿了一口，他猛地一怔：“嘿，这啥酒？比茅台还香三分，咋还有股奇特的味道？” 王家和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是小北鼓捣来的。” 王小北见状，咧嘴一笑：“哈哈，我从师父那好不容易蹭来的。他说这是药酒，能治愈陈年旧伤什么的，固本培元！” 也不知这井水能不能修王家军的一身劳损。 至于用药泡酒，无非是顾忌大伯多年积累的暗疾，猛然间痊愈太过突兀。 借药酒之名，倒也合情合理。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邹正阳一脸新奇。 “那可太好了，咱们这些当兵的，哪个身上没几道疤？不过这酒，真是比琼浆玉液还好喝。家军，干一个。” 王家军哈哈笑着，举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众人热热闹闹的喝了起来。 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以前战场上的事情，大家都听着，毕竟那些值得铭记的时光并不太多。 而王家军两兄弟，也是说起了以前的那些事。 “爹说要来，这几天就动身。” 忽然，王家军冒出一句。 王家和微微点头：“就爸一个人么？” 王家军摆摆头：“不清楚，但不用担心，这事你甭管。到时我找你，一起吃个饭，他们的住宿，我安排他们在招待所就行。” 这话一落，王家和心中隐约琢磨出了些门道。 他咂了咂嘴，试探性地问：“你是有啥事儿瞒着我吧？” 王家军拈起一粒花生，嘴角勾起一抹笑。 “能有什么新鲜事儿，无非是爹来信，说我官当得不小，却愣是不肯拉家里的兄弟或是孩子们一把，给安排个工作。” “他们该不会真以为咱们的工作都是你一手包办的吧？” “八九不离十。你们都不说，加上我早前帮小东找了份事，这下可好，全成了我的‘功劳’。” 王家军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道：“算了，小事一桩，我自己心里有数。老爷子要是来了，好酒好菜伺候着。” “缺吃少穿的，给他买。手头紧，我多少贴补些，可工作的事，免谈！倒不是我不乐意伸出手，旧账暂且不说，我也不计较了。” “但眼下就是这么个政策，要是为了他们去冒风险，那我脑袋准是被驴踢了。” 王家和闻言，微微颔首：“行，不说了，大哥我们干一个。” 接着，几人举杯，一时间只闻酒香四溢。 另一边，王小北与几个孩子吃完饭，就进了里屋，去跟小婴儿玩了。 王小北看着江蓉蓉，笑着问道：“大妈，这小家伙的名字想好了没？” 江蓉蓉闻言，脸上笑意更浓，边逗着孩子边说：“取好了，叫王博才，是你大伯给起的，小名就叫博才。” 王小北微微颔首，赞许道：“挺好，博学多才，有深意。” 第556章 街道拔小葱，割资本尾巴 这名字还算不错，起码不是那些建国、爱国、建军、国庆那些。 江蓉蓉闻言，笑了笑：“你大伯认得的字不多，这名字还是他四处打听来的，很多名字他都觉得听起来像资本家，非得取个不一样的。” “原本他还想叫建军之类的，我没答应。” 王小北颔了颔首，“这的确像大伯能干出来的事。” 这话一出，众人会心一笑。 堂屋里，男人们边饮酒边唠，下午两点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 一番收拾后，他们又聚在一起闲聊吹起牛。 眼看时候不早，邹正阳起身离去，王家和也准备回家。 大家一番寒暄，张美英则在里屋悄悄给江蓉蓉递上了一个红包。 招呼了几声，大家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王家军将众人送到路边的公交站，而邹正阳则在大路边与大伙儿挥手告别。 “小北，得空记得来叔叔家玩啊。” 临行前，邹正阳还不忘热情邀请王小北。 王小北欣然答应：“好，有机会一定去邹叔家窜门。”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一步啦。” 说完，邹正阳蹬上自行车离去。 王小北他们等了一会儿，坐上了公交车。 当然，他们手中的袋子也装了一些东西，纺织厂的瑕疵布。 据王家军说，自去年起，纺织厂积极响应号召，日夜赶工，产量飙升，足足翻了一番。 但新工人经验不足，导致瑕疵布数量激增。 市场上，这一变化直观体现为去年定量布还是十三尺，今年却到了二十六尺。 关乎民生的粮食类急剧下降，定量一减再减。 相比之下，工业品定量却大幅提升，这正是所谓大跃进产物。 如今，城乡各地，“艰苦奋斗”的标语随处可见。 这样的氛围，让王小北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段老毛子的历史。 同样是重工业、轻农业，发展失衡的年代，只不过现在反对的声音几乎没有。 一面是没吃的，另一面却是努力加油干。 这种强烈对比，渗透在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回家后，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大院中，各家的女人们有的在洗衣服，有的洗菜，准备做晚饭。 张美英正打算掐些小葱，好做晚饭。 可一看见门边旧盆里的小葱蒜苗竟不翼而飞，只剩下一盆泥土，她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 手里的面粉盆“哐当”一声，重重地搁上了桌。 “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干的好事，我种的葱蒜苗全给拔了个干净？” 一旁的王小北听到这话，视线一扫，只见那拔下的葱蒜凌乱地躺在门外临时搭建的厨房地板上，眉头不禁皱起。 看了一下，答案已经心里有数。 城里没有土地，不能种粮食种菜，但小葱蒜苗这样占地不多的东西还是能见缝插针。 于是乎，每户人家的门前屋檐下，总能见着那么几抹绿意。 可如今全被拔了，背后的原因，自然也就明了了。 这时，刘藤的妻子雷甄搭了腔。 “美英，别喊了，是居委会的来让咱们拔的。说这属于资本主义的尾巴，得剪，大院里不让种，要吃就得上街买。这事儿大家都一样，谁也没落下。” 张美英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下午，一家一户地过来清理的。” 周围的邻居七嘴八舌地补充道。 “怎么能这样………” 张美英憋了一肚子火，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没办法，这样的事去年在乡下就已经历过一遭，再闹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只能气鼓鼓地转身，准备去做晚饭去了。 王小北目睹这一幕，心里面开始琢磨起来。 看来是时候跟那些在城里认识的人加深关系了。 况且，他那空间经过长时间的累积，又快装满了，急需清理。 邹正阳，无疑是最佳人选。 与大伯有着过命的交情，处事圆滑，不拘泥于条条框框。 加上之前也有过几次成功的合作经历。 想了想，王小北进屋跟张美英说了一声，跨上自行车，一蹬腿便离去了。 依据邹正阳留给他的住址，他径直前往。 目的地就在造纸厂附近的一个大院中，这也是一座四合院。 此刻，大院里的人们正忙着准备晚饭。 一踏进大院，就有位大妈看过来：“小伙子，你来找人吗？” “是的，我是来找邹正阳邹厂长的。” “哎哟，晓燕，找你的。” 大妈随即冲着那边一个正埋头洗菜的中年妇女喊了一嗓子。 那妇女闻言抬头，目光一扫：“他醉得不省人事，在里面睡觉呢，你有啥事？” “婶子，我有点事儿找他，在哪个屋子？我自己过去就行。” 晓燕上下打量了王小北一番，见他两手空空，不像是有事相求的样子，也就没多阻拦，手指向正房方向：“就那个屋子，你自己进去吧。” “哎，好嘞，多谢婶子。” 王小北道了声谢，随即迈步向前走去。 可心里头却犯起了嘀咕：邹正阳回来没多久，这媳妇是什么时候娶进门的？ 难道是在回国后？ 不对劲，邹正阳明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应该不会拖累别人。 要是在出征前，那婚事必定早办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孩子呢？ 带着狐疑，他已经来到了房门前。 “邹叔，邹叔。” 推门而入，他大声喊着。 “谁呀……” 房间里传出含混不清的回应，伴随着起身动静。 “是我，小北啊。” 王小北边说边往内屋走，刚到门口，便见邹正阳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 “嗯？” 邹正阳坐稳猴，撩了下头发，见到王小北，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哎，小北啊，你怎么就过来了？你等一下，我喊你婶子倒杯水来。” 第557章 每月三斤猪肉，五斤鸡蛋要不要 “不用麻烦了。” 王小北连忙出声阻拦，眼神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心里暗自嘀咕，今天上门提这事，是不是时机不对？ 这醉醺醺的，万一出去说漏嘴就麻烦了。 想了想，他还是开了口：“邹叔，今天来找你，是有桩要紧事。本以为你出门时还清醒，没想到喝醉了，要不，我还是改天再说吧。” “嗨，没事，醉倒不至于，这点酒量我还是有的，就是路上风吹得脑袋有点晕乎。” 邹正阳再次摆头，神色一正，认真问道：“说吧，啥事？” 他俩之间，重要的无非是买卖交易，之前都没有交集。 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和粮食吃的有关系。 王小北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往外瞅了瞅，回身轻轻把门带上，这才坐了下来。 对上邹正阳那双已经恢复清明的眼睛，他才开口道：“叔，实话说吧，我今天上门，是有个生意想找你谈谈。” “他们那儿要卖些货，我寻思着先问问你这边有没有兴趣，没兴趣也就算了，要是有需要，我帮你牵线搭桥。” 此言一出，邹正阳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啥货？” “哦，就是猪肉、鸡、鱼之类的，还有蛋类和野鸡……数量还挺多的。” 王小北接着大致说了下货物的数量。 “这也太多了吧？” 邹正阳闻言，不由咋舌。 “嗯，确实很多。你要是有想法，我就帮你联系。” 话音刚落，王小北又补充道：“不过叔，这里头有个安全问题得考虑，这些东西不像粮食，家家户户天天要吃，看不出什么。” “但这肉，特别是鸡蛋，副食品商店已经不卖了，突然冒出这么多，会不会引出什么乱子来？” 邹正阳听完，伸手拿起一旁的搪瓷缸，咕咚咚喝了一口茶，又啐了几片茶叶回去，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琢磨了一会，他轻轻摇头，嘴里喃喃道：“这些玩意儿不至于出事，只是这钱……” 咂咂嘴，他接着说：“早先那么多粮食，但要的钱没那么多。我们哥几个东拼西凑还能拿出来。可你这批货，几千块的就有点棘手了。” 王小北心里暗暗点了点头，确实。 总不可能说没事，东西你们尽管拿去，我来给你们做担保。 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惹人起疑了。 他还是扮演好自己牵线搭桥的角色就行了。 空气凝固了片刻，忽然，王小北打破了沉寂：“叔，要么咱们分批拿，等前头的钱回笼了，再进下一批怎么样？” “哎，这法子那边答应吗？” 邹正阳一听，眼神中闪过一抹讶异。 但很快，他摇了摇头说：“倒也用不着这样，就是处理起来复杂了一些。这样吧，你说的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我需要时间，最多3天，弄到钱后让小东通知你。时间还是那个时候，老地方西市菜市口，到了那里你再告诉我详细的位置。” “成，就听你的安排。” 商议过后，二人又围绕价格和一些细枝末节说了一下。 说完之后，邹正阳起身，一脸笑容道：“你小子哪弄来的这酒？改天也给我整点儿，钱自然不会少你的。” “这酒喝多了脑袋不疼，身子不酸，连胃都舒舒服服的，真是好酒。” “好说，包在我身上，到时给你弄些，你再给雷叔、赵叔他们分点，我就省得一个个跑腿了。” “哈哈，好，就这么定了。” 邹正阳笑声朗朗，边说边打开了门：“晓燕，晓燕，你来一下。” 招呼过后，他又笑道：“今天晚上就在我家吃饭，也让婶子认识认识你。” “不了，我还得赶回家呢……” 说着，王小北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照片上，“叔，婶子跟你在一起多久了？瞧这张照片，你们认识挺早的。” 邹正阳听到这话随着他的视线移到那张照片上，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时间过得真快，你婶子是我老家那边的，从小青梅竹马。” “结了婚没过几天，我便去当了兵。等到解放后，我才把她接到身边，可惜，我离开时她已经怀上3个月了。” “正当我在鸭绿江那边，她不小心在家摔倒，我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说着，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满是惋惜。 王小北听完这一段往事，心头涌上一阵理解与同情，眼光转向刚进门的妇人。 “晓燕，这位是家军的侄子，往后就是咱们的干儿子，小北，快喊干妈。” 王小北听了，撇了撇嘴。 郑晓燕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接着，她把目光转向王小北，“刚才我还以为是厂里哪个同事的孩子呢，不好意思啊。今晚就在家里吃吧，婶子给你做些好吃的。” “多谢婶子，不过我真有事，下次，下次一定过来吃你做的饭。” 王小北笑呵呵的推辞。 “这……” 郑晓燕闻言，转头望向自家男人。 邹正阳想了一下，颔了颔首：“好吧，来日方长，下次一定要过来啊。” “知道了，我一定会来的。”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简单的招呼后便离去了。 王小北离开后，邹正阳看着媳妇，心中莫名涌动。 随即，他又是一声轻叹。 伤愈后的他虽然精力还行，但却怀不上孩子，他心中很是愧疚。 可在这个年代，离婚是桩天大的事。 …… 王小北走出大院，脚一蹬车，嗖地往家骑去。 拐回大院那条熟悉的小胡同，正巧迎头撞上雷勇军下班。 他一把将雷勇军招呼过来，小声的嘀咕了一阵，雷勇军听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小北，你可别骗我啊。” 王小北闻言，咧嘴一笑：“每个月3斤猪肉，外加5斤鸡蛋，我准时送给你，钱你过后给就成。但咱俩说定了，这事儿得保密，听见没？” “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还能自个儿找不自在？每次都在这一片交接，哪能出事？” “东西一拿回家，哪个还敢上门来搜？咱家又不是没亲友，我爸还有战友呢。” 雷勇军一脸自信的说道。 第558章 季珊带口信，送葡萄干 王小北颔了颔首：“行，就这样定了，有空了我就拿给你。” 说完也不多啰嗦，转身便走。 留下一脸喜气洋洋的雷勇军，哼着京腔小调悠悠回了大院。 王小北回到大院，左思右想，似乎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了，至于曹子昂那头，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理了。 屋廊下，张美英正在忙活着晚饭，其余人则听着广播。 “小北，小北。” 刚准备进屋，季珊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啥事儿？” 王小北停下转身，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来一下呗……” 季珊笑着向他招手。 在张美英审视的目光下，王小北脚步一转，来到了季珊的家。 门虚掩着。 “有啥事儿吗？” 季珊听到这话，嘴角一扬。 “也没啥大事，就是你那位小对象说了，今天厂里放映老毛子电影，是他们厂里那位老毛子那边的人托关系搞来的，说是让你也去看看呢。” “老毛子电影？”王小北一听，兴趣立刻被勾了起来。 这会儿，的确有外国影片了。 但电影毕竟是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放映的次数基本屈指可数。 以至于半个月才能看到一场。 即便是与国家关系最为好的老毛子，他们的电影也是一样。 每当这类电影上映，场面便会沸腾，尤其是浪漫的情爱电影，为了一张票，人们甚至不惜争得面红耳赤。 当然，这种情况仅是对老百姓而言。 有那么一群人，却能频繁看到电影，便是大院里的人。 季珊轻轻颔首，确认道：“没错，她说要帮你留位子，不过得悄悄的，别带太多人去。” 王小北想了一下，终是缓缓颔首：“那是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半开场，可能会连映几场呢。” “行，那我到时过去，还有别的事儿吗？” 季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该不会真和那女孩在谈对象吧？我刚才说她是你的小对象，你也没否认，还一口一个‘她’的，看来心知肚明嘛。” 说完，她故作老成地摆了摆手，抿嘴一笑，“也是，我想起来了，乡下结婚都挺早的，连结婚证都不用领，你这年纪，说不定再过两年就能成婚了呢。” 王小北一听，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瞎扯什么呢，私下里玩笑归玩笑，可别在外面乱说。人家还那么小，是个小姑娘呢。” 季珊听了，嘿嘿一笑，双手背在身后，俏皮地说：“逗你玩儿的，你等等。” 说完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布袋：“拿去。” 王小北疑惑接过，往里一瞧：“葡萄干跟枣子？这是你妈妈寄给你的吗？” 掂了掂分量，少说也有2公斤。 季珊摇了摇脑袋，笑着说道：“不是邮寄来的，是有人去了大西北那边，顺道帮忙捎来的，邮费多贵呀。” “你就收下吧，毕竟是妈妈特地给你准备的。” “这有啥，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鸡蛋，也没跟我提过钱呀，我这儿还有多的呢。” 听了这话，王小北想了一下，最终颔了颔首：“行吧，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哦。” 他随即咧嘴一笑：“要是没旁的事，我就先走一步啦，多谢你啦。” 见季珊颔首，王小北这才拿着东西离开了。 门在他背后轻轻合上，季珊笑着回到屋内，又解开另一个布袋。 布袋里，同样是两个小包布裹着的东西和一些葡萄干，不过分量少了五成，而且品相也不好。 这些大都干瘪瘪的，样子不太好看，不够饱满圆润。 葡萄干的情况也一样，瘪瘪的。 显然，这些都是经过挑选后剩下的。 她拿起一粒葡萄干丢进嘴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心里某个念头让她憨憨地笑着。 脸颊时而泛起红晕。 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吃的收好，放进柜子里，收起方才的笑意，冷起脸开始准备饭菜。 “你去做什么的？手里拿的啥呀？” 张美英瞅见王小北拎着东西进门，探头一瞧，好奇地问。 “嗨，季珊她妈托人捎来些葡萄干跟枣子，分了我一些。还说今晚软轴厂那儿放老毛子电影，叫我去看。” 王小北淡淡地说着，正准备往里屋走。 “你等会。” 张美英一把拉住王小北，瞄了瞄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追问：“你该不会是要跟她一起看电影吧？” 王小北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忽而想起自己方才的话，不禁笑出声：“哪能呢，记得李采薇不？他爸可是我爸厂里的书记，是她邀请我的。” “恰好季珊也给了我点儿东西，算是谢我以前的举手之劳。” 说完，他嘟哝道：“妈你可真能瞎操心，整天胡思乱想的。得了，我进屋了。” 说完，他提着东西径直进了屋。 张美英刚要开口，见季珊出门，便把话咽了回去。 季珊端着盆子朝水槽走去。 杜大妈正忙着洗菜，见她过来，上上下下审视一番，笑道：“小珊啊，你妈寄东西了？” 季珊闻言，露出标准的微笑，轻轻颔首：“嗯，托人带了些。小北之前帮过我，我就给他分了点儿。” “哎哟，原来这样。” 杜大妈瞅了瞅张美英那头，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 察觉到旁人的神色，季珊默默洗着手中的菜，心中暗自决定，往后要是再送东西，得避开人多眼杂的时候，悄悄的送。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季珊匆匆洗干净菜，便匆忙返回了家。 …… 屋内，王家和正抽着烟，一见王小北进门，便笑道：“小北，刚才雷大爷说厂里今晚放电影，员工还能带家属，到时我领你们一块儿去。” “嗯，晓得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顺手将葡萄干搁在桌上：“小西，看，葡萄干，想不想吃？” “想呢。” 一听这话，小西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揭开布袋，手一捞就是一大把。 “三哥，哪儿来的啊？”小西好奇问道。 第559章 露天电影 王小北重复了一遍葡萄干的来历。 王家和听完，并没有多说。 在他心中，儿子的未来必然是要读大学，到时候，不怕遇不见好的姑娘。至于对象之事，他还未曾替小北操过心。 王小北随手捏了几粒葡萄干丢进嘴里，甜腻的滋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然而，小西几个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年头，甜的永远最受欢迎。 晚饭过后，张美英抱着书本匆匆出门，为2个多月后的考试做最后冲刺。 这关乎她能不能顺利转正，成为一名一级服务员，毕竟工资能多出十几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其他人则结伴前往软轴厂，各自带上小板凳。 抵达厂里，早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其中不乏外面的人。 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无奈，只好严格检查大人的证件，尽量避免闲杂人混进来。 厂里的大院角落处，两位身穿蓝色工装的工人正忙着调试放映设备，而银幕前早已经坐满了抢占位置的人，大多是早早赶来占位的。 王家和穿梭于人群中，不时与熟人点头招呼，这边是谁家的娃，那边又是哪家的，人们说着话，热闹非凡。 “小北，小北，这儿呢，这儿。” 正当王小北四处张望时，一道人影在荧幕不远处朝他挥手示意。 他微微颔首，转头对着身旁的王家和说道：“我过去那边，采薇帮我留了个位置。” 王家和自然没啥意见，“好，去吧。” 听到这话，王小北让王小东照看好几个小家伙后，便朝那边走过去。 来到近前，李采薇一脸兴奋：“我还担心你不会来呢。赶紧坐，再晚可就被别人抢座了，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王小北闻言，拎着手中小板凳，顺势坐到了李采薇身旁。 他环视四周，疑惑问道：“不是说7点30开始吗？现在似乎还没到时间吧？” “哪能那么准时呢。”李采薇笑道。 王小北望向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这一占就是个绝佳位置，别人心里怕是不乐意哦，小心引起公愤。” 李采薇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本来就是先到先得，我已经在这里守了1个多小时了，你看，蚊子把我咬的。” 说话间，她还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那儿，布着一个个红点。 王小北见状轻笑了下，顺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给你，忘了小时候村里放电影的事情了吗？你每次不都带着风油精吗？” “这次怎么忘了这茬儿？这可是咱们的老传统了。” 然而，并非所有村里人都能舍得用风油精，大都还是靠着蒲扇驱赶蚊虫。 李采薇嘻嘻一笑，接过风油精，边涂边乐呵呵地说：“我一来就想起来了，但生怕一走开位子就不保了嘛。” 说话的同时，继续手上的动作。 王小北不经意间看了一下，人头攒动，嘈杂纷乱，也看不到王小东他们的位置。 他看向身旁一个空凳子，问了一句：“咦，这凳子是谁的啊？人不见，凳子倒留下了。” “是珊姐的。她让我帮忙看住这个位置，刚才来过，有点急事就先离开了，说一会儿就回来的。” 李采薇边抹风油精边道。 涂完，她将瓶子递给了王小北：“你也来点儿，这样蚊子就不会咬你了。” 王小北接过风油精，也抹了一遍，然后收好。 时间缓缓流逝，电影荧屏终于亮起来，一抹俏丽的身影在人群中向这边靠近。 正是季珊。 “哎，季珊姐，你要是再不来可就真迟啦，电影都开演喽。” 李采薇眼尖，一见她过来，连忙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快来。 季珊笑着坐下：“来了来了，刚才有点小事耽搁了。” 就在这时，银幕上忽闪一下，出现了影像…… 是一位外国人。 随着这一亮，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全场静下来。 王小北掏出风油精，碰了碰李采薇。 李采薇低头一瞥，会意地接过，再传给一旁的季珊。 大家坐在一起，默默地看起了电影。 这部电影其实源自一本小说，虽然王小北还没读过原著，但对它的故事早有耳闻。 影片讲述的是主人公因被同志误会，假意投河自尽，数年后重新投身革命洪流的故事。 这情节设定，有几分清末民初时期电影的味道。 故事中，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在清末动荡岁月里遭遇家庭巨变，被迫离乡背井，多年后重返故土，毅然投身革命事业。 与电影中的情节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当看到主人公遭受误解的情节，周围的人群中不自觉地涌起一股愤怒的情绪。 男主亚瑟不幸被误会为叛徒，当他脸上被女主角打了一巴掌，现场的人心中也是感同身受。 然后，男主自杀，大家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然而，亚瑟并没有死去，他浴火重生归来。 只是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冷酷。 革命之路蜿蜒曲折，危机四伏，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让人心弦紧绷。 与女主最后的相见，更是引得周围人一阵唏嘘，心里面满是遗憾与伤感。 牧师手中的十字架缓缓靠近牛虻，他却用尽最后气力，举起断的右手推开了象征信仰的十字架， 以这决绝的姿态，向世界宣告了一个无神论革命者至死不渝的抗争与蔑视。 那一刻，牛虻英雄的形象也深深的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银幕暗下来，电影结束，不过大家没有一个人起身走，反倒是人越来越多。 因为一会儿还要重新放，大家都想着再看一遍。 第560章 既然是黄花大闺女，那就没事了 在换电影带的间隙，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采薇一边看着屏幕，也是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小珊姐，你觉不觉得琼玛错怪亚瑟真是太遗憾了？亚瑟也是，干嘛就不肯承认身份，到头来还是没了命……” 季珊也刚从电影的情绪中抽离，点头附和：“没错，他其实是被利用的牺牲品。但他不是给女主留下了信吗？你看她读信时泪流满面的样子，肯定很后悔。” 王小北站在一旁，耳朵微微倾，听着那二人的议论。 不一会儿，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意：“咱们看电影就好比是上帝俯视人间，什么都知道，可剧中人哪知道这些？这样的误会，在现实里可太寻常不过了。” 季珊摆头，眼里满是对王小北观点的不赞同：“不对，如果换作是我，假设我真的……那个他，我一定会无条件地信他到底。” 话到嘴边，她碍于周围人多，没有说出那个“爱”字。 李采薇则轻轻点头，表示与季珊一样：“我也这么想的。” 王小北对此只是轻轻一笑，没做辩驳。 在这个世界，能够毫无保留地信赖他人的人，毕竟太少，近乎凤毛麟角。 他看了一下，道：“行了，看完了，我该回家了。” “哎，你这就走？今晚可是放好几遍呢。” 李采薇见王小北要走，连忙道。 “看一次就行了，用不着反复看。” 在娱乐匮乏年代，他对外语电影还是充满好奇的，不过历经后世无数影视洗礼，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看一遍不够还要看好几遍。 李采薇闻言，轻轻颔首：“那好吧，那我再看看。” 在乡下，通常放的是抗日打仗的，外国电影几乎没有。 此刻，她还沉浸在那不同以往的外国故事中，尤其是那痛彻心扉却又缠绵的爱情，令她难以自拔。 王小北见状，简单招呼了一下，起身向人群外走去。 离开后，王小北看到仍有人零零散散过来，他笑了笑，准备往外走去。 没有去喊王家和他们，还指不定看到什么时候呢。 “哎，你不看了？” 王小北正抻着腰，眼角余光察觉到季珊走近，笑着问。 季珊听到这话，笑眯眯的说：“这本书我同学那儿有，我都翻过好几回了，现在电影也看过，等哪天想看了再看呗，免得现在看腻了，将来就没新鲜感了。” 王小北一听，也跟着笑起来：“哟，你还挺有想法的嘛，一块回家不？” “行，回去吧。” 说着，二人并肩走向门外。 途中，季珊忽而开口：“知道吗？刚才看电影时，亚瑟的经历让我联想到了自己。” 王小北一脸疑惑：“怎么会这么想？” 话音一落，眼见不远处的商店正要关门，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 拎回两瓶北冰洋汽水，递给季珊一瓶，嘴角一扬：“记得明天把瓶子退了，接着说，怎么就想到自己了？” 季珊拿着瓶子，也不急着喝，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沉重：“我的事你也是清楚的，小时候那段时间，就跟亚瑟差不多。” “尽管他不是故意的，但信息毕竟是从他那泄露的，我呢，虽然很小就被解救出来，可那段经历总是抹不去的，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像是……” 此言一出，王小北陷入沉默。 这个时代的观念与后来大不相同，似乎沾上那些地方的人，就会贴上不干净的标签。 空气中一时凝固，略显尴尬。 琢磨了一会之后，王小北有些忍不住的问：“那…你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吗？” 听到这话，季珊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左右看了一下，羞恼的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当然是……是那个啦！” 说到后来，还是羞于启齿。 王小北呵呵一乐，道：“看，问题不就解决了。世人的眼光难免会有，可实际上哪有你想得这么严重。” “说到底，你自己干净得很，那个地方不过是个屋子，权当你在那儿住了几年，犯不着给这屋子上个锁，把自己关起来。” “你大可以去追寻真爱，成立家庭。” 说着，他又笑说：“不过呢，你现在还不够大，想嫁人也得等身体长全了再说。” 季珊听了这番话，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几分。 听见王小北后头那教训的口吻，不禁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我哪有说想嫁人了？” 说完，她上下打量着王小北，笑中带着狡黠：“年纪轻轻，懂得还挺多嘛，你都是哪儿学来的这套？” 王小北听到这话，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稀奇，又不是每件事都需要人教，自学成才的多了去了。好比小时候尿床，还得专门有人教你怎么尿不成？” 这话一出，季珊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这张嘴，真是没个正形。” “唉，何必活得那么辛苦，非得活成别人期待的模样？” 王小北摇头叹气，见她手里的汽水没动，便自然而然地说：“喝呀！买都买了，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这玩意儿。” 在这个时代，汽水几乎是人见人爱的东西。 季珊望了望手中的汽水，又递回给他：“你喝吧，我现在不能喝这个。” 王小北闻言一愣，随即细看季珊一番，恍然大悟。 “这又不是冷的，喝一点没关系。” 汽水只是简单放在水里，并不凉。 季珊一听，顿时抓狂起来：“你咋啥都知道呢？你这还算爷们儿啊？这种……这种女人的事你都这么清楚？” 王小北也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好吧，这话题还是到此为止。 哎，看来在这个念头，就连大姨妈的事儿男人都不能沾边儿。 一沾边儿就成了流氓了。 见王小北沉默不语，季珊探头看了看：“不高兴啦？哎，你个小毛孩，知道就知道咯，有啥大不了的。”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 第561章 去水库看大姐 本想回敬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这时代的人哪像后世那么开放，倒也不是说多开放，只是这些事儿已经不那么隐秘，但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王小北随即咧嘴一笑：“哪能呢，我干嘛不开心？你要是不喝，我可就不客气啦。” 说着便伸手去拿汽水瓶。 季珊却一把夺了回去：“得了，疼都疼了，难得喝一次。” 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嗯，真甜。” 王小北听着，嘴角不禁上扬。 季珊很少喝汽水，毕竟不便宜呢。 解放后，季珊的母亲虽然有了工作，可熬了3年学徒期，好不容易转正没多久，又被动员去了边疆。 尽管她把大部分钱都留给季珊了。 但母女俩先前生活也有开销，季珊母亲去边疆那几年。 季珊全凭母亲留下的一点积蓄和街道的补助过活，存款几乎是没有的。 上次去边疆看望，几乎是掏空了家底，大头都花在了火车票上。 二人一路说笑着，回到了大院。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儿事。” 到了院子门口，季珊忽地停下脚步，这么说道。 王小北心中虽然觉得诧异，但也不便多问，毕竟人都有隐私：“行，那你忙你的，我先进屋了。” 回到家时，张美英已经回家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她正在看着书。 望见王小北自己回来，张美英眼睛往他身后瞧了一下，“其他人呢？你们没一起回啊？” “没呢，他们看电影看的开心着呢，非要继续看第二遍，这会儿还在那儿看呢。” 张美英只是微微颔首，反正不花钱，多看几遍也无所谓。 王小北转身进了里屋，拎起洗澡的东西走出来。 刚出门，就和匆匆归来的季珊打了照面。 咦，她不是说有急事外出吗？ 他前脚才回屋，她后脚就跟上了。 正疑惑间想开口问，却见她低垂着脑袋，快步溜回自己的屋子。 “嘭”地一声，门便合上了。 “这是干啥呢……” 王小北嘟囔了一句，随即自顾自地接了水，洗澡。 洗澡换好衣服之后，他把换下的衣物一股脑扔进了洗衣盆里。 忽而想起一事，他返回房间，拿了盐水瓶，走出门外。 停在季珊的门前，他轻轻敲了两下。 不多时，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季珊的身影。 见到是他，季珊压低声音，“怎么了？你还不睡吗？” “你这是搞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干嘛？跟我说话就这么见不得人？喏，这个给你，肚子不舒服或者难受的时候，喝一口，平常就少喝点。” 边说边不由分说地将盐水瓶塞入她的手中。 “嗯？好……” 季珊拿着瓶子，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道谢：“小北，谢谢你了，我先去洗澡了。” 说着，门又被她轻轻合上。 “这丫头，怕不是中邪了吧？”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王小北小声嘀咕，而后转身离去。 “小北，你刚才做什么呢……” 刚一进门，张美英的连环追问就迎面扑来。 “妈，我今早起得早，现在困得不行，我先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王小北就一溜烟躲进了房间。 放下蚊帐，捉了几只蚊子。 然后，躺在床上，拿着那把老蒲扇，悠悠地摇着。 张美英望向王小北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孩子还小，由他去吧。 接着，她便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作业。 …… 往后的几天，王小北与邹正阳完成了交易。 空间也腾出来了。 剩下的，就是那一大堆粮食了。 这天清晨，自安爷处练武回来，王小北心中默算，王梅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再有一个礼拜便回家了。 反正也没啥事情，于是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出在港岛买的车子，开车直奔密云而去。 至于车牌，早已经换上了邹正阳为他准备的套牌，以防万一。 一路问询，一路疾驰，沿途不少人见到这辆车，还以为是上级领导莅临检查。 100多公里的路，直到中午才抵达。 接近目的地时，王小北将车驶入附近的林子里，然后收入空间，接着蹬着自行车，朝水库方向急行。 骑行一段路程后，穿越一片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尘土飞扬，四下散布着挖掘出的坑洼与散落的石块，昔日的绿色植被已经不见踪影。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看着这延绵不绝的工地，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找大姐。 “你好，老乡。” 王小北朝着一位肩挑扁担的中年汉子高声呼喊。 那男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用肩上那条已经染成黑色的毛巾擦拭了下汗水，同时不经意地扶正了头顶略微倾斜的草帽，回道。 “小伙子，有啥事儿吗？” 那人约莫40岁上下，肤色黝黑，身穿的灰色汗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王小北看着他，笑问：“你好，是不是有群学生来帮忙了？能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们吗？” 听了这话，那男人转头指向脚下崎岖小路的另一端，说道：“你沿着这条路，翻过那座大坝，再朝东边走一截，那边搭着许多帐篷的地方就是了。” 王小北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神穿过人群与尘土飞扬的小路，随后转回头，笑容满面地道：“太感谢你了，我这就过去。” “别客气，应该的。” 对方简单回了一句，便挑起担子，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一路上都是人。 王小北骑着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前行，直到来到大坝前。 他下车推着自行车爬上坝顶，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只见这边的人更为密集。 东侧，炊烟袅袅升起，几个简易大棚散布着。 更远之处，更多的大棚仿佛一道无尽的长链，绵延伸展向远方。 抵达目的地后，王小北向一个看起来像是学生的人打听，最终找到了负责老师。 老师在了解了他的来意后，又问起了是哪所学校跟年级。 第562章 有人落水，是夏婉？ “啊，你是说初中生啊，往前直走就对了，初中的学生都在前面。” 王小北再次往前走去。 一番波折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队伍的驻扎地。 从总指挥往下分层管理，初中被划分成第十七团和第十八团，而王梅所在学校的城区队伍属于第十八团第六营。 到达营地继续问，才得知他们学校的具体位置是第四连第五排。 在一处宽大的帐篷内，一位脸上灰蒙蒙的女孩正忙活着，将炒好的菜一勺勺舀进大铁桶中。 “王梅，有人找你嘞。”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她猛地一回头，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小北？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却不停歇，依旧熟练地往那口大铁桶里舀菜。 此刻，大棚里五六个人影穿梭其间，忙得不可开交。 领头的是位身穿军装的中年汉子，身后紧随着一群花季少女，个个朝气蓬勃，清一色的青春面庞。 王小北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一个礼拜没见，王梅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在乡下干活的模样。 衣服沾满了泥土。 脸颊被晒成了古铜色，连挂在脖子的毛巾也染黑了。 “姐，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王梅一边忙着，嘴上回答说：“那有什么法子？我们这边还算好的了，只是帮着打打下手。” “那些男生们，干的那些活才真叫一个累人。你等一下，这边饭菜盛好，我就能够休息一下了。” 说话间，她熟练地从锅底舀起最后一勺菜汤。 “来，搭把手，帮我抬到棚口的木头桌上。” 王梅看着王小北，正色道。 王小北闻言，连忙颔首，二人合力将沉重的铁桶搬到了桌子上 此时，桌上已经放了吃的。 菜是大白菜，主食则是玉米窝窝头。 另一边，刚打出菜的大铁锅也没有洗一下，直接添油加热。 紧接着，又有人端来满满一盆大白菜，倒入锅中。 那炒菜的中年男子看了看两人道：“好了，既然你家里人来了，你就先歇会儿吧。等这锅菜一炒好，也就没什么事了。” 王梅闻言，露出一个笑容，开心的道：“哎，多谢雷大哥。” 说着，王梅便带着王小北一块走出了棚子。 望着王梅疲惫的模样，王小北问道：“你们平时都负责做什么？” 王梅闻言，顿时小声说起来：“跟你说，这活儿可比咱家以前农忙时还辛苦。天刚亮就得爬起来熬粥，一上午光给他们去送水、择菜洗菜。” “到了中午，就给大家发吃的，之后是洗碗刷盆，下午又是一样，一直到晚上，工人们才收工。” “我们还得为他们准备晚饭，等他们吃完，还得洗干净灶台厨房，这些全部做完了才能睡觉。” 王小北默默颔首，明白这里很辛苦。 这一整天，几乎是没有一点休息。 看看水库周围那些激励人心的标语，便能体会这份艰辛。 王梅虽然是农村长大的，以往农忙时也不过是帮衬着做些家务，如煮饭洗衣。 而今到了这里，这么多的人，显然不可能只顾几个人的吃饭，否则何必来这里？ 自然是全部要做的。 怎么可能不累？ “小北，你为什么突然来这了？”王梅疑惑地望着王小北。 “小梅，开饭啦。” 正说着，大棚里传来女孩清脆的喊声。 “哎，来了来了。” 王梅笑着应答，转头对王小北说道：“要不你也一起吃点？我们先吃，马上还得给他们分饭呢。” 王小北晃了晃手中的铝饭盒，笑眯眯地道：“不了，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特地给你带的，有肉、猪肉罐头，饼干。” “不过就这么多，一会儿就你们俩分着吃吧。” 王梅闻言，眼神往身后一扫，显得有些为难。 她轻声解释：“来了这里之后，有啥吃的大家都一块儿吃，我自己一个人吃似乎不太合适。” 接着，她压低了声音，“要不这样，我们分点出去，其余的你带回去吃，怎么样？大家都这么干的。” 王小北闻言，扭头往后一看，“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已经带来，就不带回去了！” 王梅闻言，想了想，缓缓颔首。 “好吧，那你要不要再吃一点，我们一块吃吧。” “不了，我来的路上饿了，已经吃过了。” 说着，王小北看了一下，这边环境实在是不好，说是恶臭扑鼻也不为过。 几十万人的饮食起居都在这，又正是大夏天的。 哪怕外面露天的地方，空气里也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气息。 王梅接过东西，打开看了看。 王小北随意的看着，忽然目光一顿。 远处忽地人声吵杂，夹杂着呼救声，他听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是有人落水了。 由于他所站之处地势较高，左侧围栏围起的，正是大坝修建的地方。 右侧则是大坝，一长排的岸堤延伸向远处。 他们正处于这三处交接的位置。 骚动也引来众人围观。 王小北见状，连忙凑上前去，他一身本事，要是能帮忙自然愿意帮一下。 “我去那边看看。” 说着，王小北就跑了过去。 王梅见状，赶紧放下手中东西，也跟上来。 几百米距离，说远不远，却也不近。 王小北来到地方，只见已经有3人先后跳入水中。 人群中有人在议论。 “掉下去的是谁啊？” “不清楚，一小姑娘，像是学生，穿着格子衫。” 王梅闻言，言面色微变：“不好，难道是夏婉？夏婉刚才来这边送水，正好穿着格子衫。” “夏婉也在这边？” 王小北闻言，同样面色一凛。 话音一落，他已经开始解鞋带。 王梅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哭意，说道：“对，她跟我在一块，。我们学校的女生都被安排在炊事班了，哎呀，你干啥……” 话音一落，只见王小北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第563章 连溺水都不会救，你们来做什么 “小北，你怎么也跳下去了？” 见状，王梅顿时急得呜咽起来。 她依稀记得，王小北根本不会游泳。 “这下怎么办，完了完了……” 王梅在岸边焦急万分，但她自己也不会游泳，不敢轻易下水。 “小梅。”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梅猛地回头，一脸愕然，随即快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夏婉？原来不是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掉水里的是你呢。” 确认不是夏婉落水，王梅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 转瞬又是一阵慌张：“小北跳下去救人了，他根本没学过游泳，这咋整啊？” “我刚看见了，本来想来这边，但被别人挡住了。” 夏婉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安慰说：“别急，不会有事的，他敢跳下去，应该是会游泳的。再说了，水下还有别人呢，放心吧，不可能有危险的。” “真不会有危险吗？” 王梅此刻已经急得不行，毕竟她从未见过王小北游泳。 夏婉颔了颔首，目光同样紧张地看向水里。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也曾听说，王小北以前身体不好，直到去年才渐渐好转起来。 王小北纵身一跃，刹那间启动了扫描功能，以防万一，不然脑袋就得跟石头来个亲密接触。 跳下去的一瞬间，王小北已经感觉到，那落入水中的并不是夏婉。 可无论是谁，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咚……” 跳进水里之后，周围两米之内已经看不到人了。 这边因为是拦坝，水域很深，河水也是浑浊不清。 确信头顶没人看的见，王小北立刻进入空间，经过扫描后，他已经发现了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孩，此刻正昏迷不醒。 下一刻，王小北就来到对方身旁，一把拉过她，一块进了空间。 女孩已经没有知觉，不然他是不会把人带进来的。 随即，王小北带女孩离开空间，重新出现在先前跳下来的地方，两人随即浮出水面。 “露头了，露头了！” “哎呀，真的露头了。” “快来帮忙，赶快……” 大坝上，众人看到这一幕兴奋的大喊，连忙招呼大家过来一起将人抬上岸。 等王小北带着女孩游回岸边，早已经有人等着。 将女孩交给他们，王小北叮嘱说：“这边坡陡，大家快一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 大家答应着，沿着斜坡将女孩向上运，不一会儿便到了大坝上。 “大家让一让，让点地方出来。” 王小北上岸后，朝着四周的人群喊道，但人群密集，大家都没有动静。 见状，他不由提高嗓门，大吼道：“让开，我要救人。” 众人听到这话，这才意识到情况紧急，纷纷向两侧让开。 “继续往后，再散开些……” 王小北再次大声提醒，随即迅速单膝跪地，将女孩轻轻翻转，头朝下放在自己腿上，随即对她背上进行有力的拍打。 “都让一下……” 王小北救人过程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后方走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王小北正在救人。 王小北心里面有些着急，怎么还不吐水呢？ “唔…哇……” 直到这一声响起，他才松了一口气，心底暗自庆幸。 早知道这样，应该在空间里面先对人抢救一下。 他连忙继续按了起来，对方也随之吐出了几口水，连鼻子也开始冒水。 再继续按，却没了任何反应。 想了想，他迅速将她翻身平放在地上。 探了探脉搏，几乎已经没有跳动了。 他贴近她的鼻子，感受着那逐渐微弱的呼吸，眉头一皱。 我去，该不会要献出自己的初吻吧？ 来不及多想，他果断解开了女孩上衣的第一颗纽扣。 “喂，这人在做什么，怎么随便扯人家衣服？” “不清楚，估计是为了救人吧。” “救人也不用这样吧，哪有这种救法……这小子别是个流氓吧？” “瞧，他又在摸那儿呢。” 四周议论声此起彼伏。 此刻，王小北已经解开了女孩上衣纽扣，双掌重叠，按在了她胸膛之上。 一、二……一直按了三十下。 …… “啊，这是亲上了？” “坏了，这姑娘怕是要嫁给他了……” 见王小北捏住对方鼻子，进行人工呼吸，人群再次哗然。 一旁围观的卫生员终于按捺不住。 “同学，还是让我们来吧，我们会把她带回去做进一步抢救……”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生欲上前阻拦。 王小北刚刚听到“要嫁给他”之类的话，心里一阵生气。 此刻卫生员又开口劝阻，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大声道：“走开。” 声音之大，震得女卫生员一时愣在原地。 望着王小北专心救人，也没再多说。 一番心肺复苏加上紧急人工呼吸后，王小北迅速将手搭在对方颈动脉上，感受起心跳来。 溺水的时间不短，不然也不会陷入昏迷，却也幸好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此刻，那一丝丝心跳声渐渐清晰起来。 他没有停，继续用先前的办法弄了一遍。 “咳咳……呃……”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咳嗽伴随着一些水从对方口中喷出。 看到这个情况，王小北心头的大石头这才落地。 救活了。 与此同时，那女孩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中映入的是一名满脸汗水的少年，正关心地看着自己。 “好了，你安全了，别怕。” 王小北见她苏醒，简短安慰几句后便起身，目光转向一旁卫生员，语气中带了几分严厉。 “来水库做卫生保障，连基本的溺水急救都不熟练，你们还来做什么？不懂就该去大医院多学习学习。” 说完，他看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焦急的王梅和夏婉。 “小北，你没事吧？” 王梅见他走来，连忙抓着他的手问。 第564章 以后不要和柯家往来了 王小北连忙笑着摆手，生怕王梅把自己衣服给扒了，“你看我这样子，哪里是有事的样子吗。” 随即，他转向夏婉：“还好不是你掉下去。” 夏婉抿着嘴点了点头，见到周围聚集的人，轻声道：“我们走吧，人已经救过来了。” 王小北心领神会，知道在这群人眼中，刚才人工呼吸太过露骨。 他转头望着那眼睛红红的女卫生员，也是有些头疼：“人算是拉回来了，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赶紧送回去检查啊。” 听到这话，女卫生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对身边人喊道：“快准备担架。” 说完，一行人匆匆离去。 围观的人群也在指挥下渐渐散开。 王小北这才带着王梅二人走向先前的大棚。 路上，王梅一脸担忧的嘀咕：“小北，你这刚刚可是亲了别人，万一她找过来要嫁给你咋办啊？” 话音刚落，她又笑嘿嘿的瞄向旁边的夏婉：“妍妍，你还要我弟吗？小北刚才可是为了你才跳下去的。” 夏婉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后，脸上不由得泛起两朵红云，嗔怪地瞪了王梅一眼：“你瞎扯什么呢，小北那是在救命，正经事儿。” 说完，她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王梅看着夏婉的背影，等她走远了，才冲着王小北挤眉弄眼，“行了，现在没事了。” 王小北听后，一脸无奈，心里直嘀咕：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哎，姐，你说说，我多大？人家多大？你成天脑子里转的都是什么？”王小北忍不住抱怨起来。 王梅老气横秋的说：“怎么，有问题？妍妍从小的经历让她比我还早熟，至于你嘛……啧啧，看看你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哪里小了？” 说完，王梅瞪了他一眼，跑上前拉起夏婉就走，留下王小北一人在原地。 王小北琢磨着王梅的话，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做事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多了几分年龄不符的稳重。 想了想，他也不再纠结，大步流星追上了她们。 此刻，大棚内，几人已经围坐着吃午饭了。 “小梅，婉婉，赶紧的，铃声快响了。” 棚子里一个女孩朝两人喊道。 “好，来啦。” 王梅应了一声，转头对王小北问，“你确定不吃了？多少吃点吧，回去还得好长时间呢。要不我跟同学借件衣服给你换换？” “不用了，这天热得跟火炉似的，湿了也干得快。你们先吃，你们下午还有活儿，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就先走了。” 闻言，王梅想了想，点头同意：“好吧，那你小心点，路上安全第一。” 王小北耸了耸肩膀：“放心吧，我晓得了，那我先走啦。夏婉，我先走了。” 夏婉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应了一声。 打过招呼后，王小北推着自行车，身影逐渐远去。 目送他离开，王梅拉着夏婉的手，笑眯眯地说：“走吧，我弟带了不少肉，咱们一起吃。”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来到没人的地方又换上汽车继续前进。 百公里路程，多为山路，坑洼不平，不是很好开。 回到城郊，王小北才再次换回自行车。 抵达大院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 部委大院，书房内。 一位年近半百的老者与一名少年正在下着象棋。 “啪！” 一声轻响，裴元化用象吃了一个马，随即看着裴宇航说道：“宇航，往后还是少去找柯家那姑娘吧，听见了吗？” “我已经联络了老战友，明天你就去部队接受锻炼，这对你的将来有好处。” 裴宇航眉头拧成一团。 “爸，这为什么呢？秋露她们家也没做错什么啊。我和秋露是一块儿长大的，怎么自从你复原回来，就不让我去她家玩了呢？” “哎，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裴元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以前的事情耽误了你的学习，以后可得加把劲儿。” 裴宇航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手下的棋子重重落下，“我知道，你是指陆茵阿姨家以前的资本家身份，可你和妈妈不也是那样过来的吗？” 裴元化面色一沉：“这怎么能一样？他们家至今仍是资本家，而你妈和我，早在大学时就参加革命事业了。” 话说完，他脸色缓和了些，又道：“雁芙那孩子挺好的，没事多邀请她来家里玩玩，你也多向她学习，你看她的成绩，再看看你自己的。” 裴宇航轻轻颔首，随即将一枚象棋子向前推去，“我知道了，这回我可是要将你一军了。” 接着，他好奇地问：“爸，焦叔叔和你一块出来，怎么他晋升那么快呢？” 裴元化目光未离棋盘，拿起马往前走，“将军。” 危机化解后，他才缓缓开口：“还能有什么原因，老焦的确有点问题，但不严重，况且有人保他，总得给些面子。受了冤屈，自然要有补偿嘛。” 裴宇航望着棋局，一脸沮丧：“爸，我的马又没了？” 裴元化见状，微微一笑：“下棋如打仗，每一步都要谨慎，对手暴露的破绽，往往是个陷阱。” 他望着裴宇航，正色道：“同样，在危难关头，为了大局考虑，必要时要懂得弃车保帅。好了，继续吧。” 裴宇航点头，连忙调整棋子。 然而，心头的疑惑仍未散去，父亲为什么不让他与柯秋露往来？ 他实在想不通。 内心虽然有抵触，却不敢说出来。 琢磨了一下后，裴宇航又继续喝裴元化下着棋。 …… 王小北走进屋，一眼便看见冬秀正在那煮饭。 “哥，晚上咱们吃饺子，酸菜馅的哦。” 冬秀抬头看见他，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哎，这酸菜哪来的呀？” 要知道，酸菜家里可没有。 张美英只能在天凉时才会腌酸菜，热天里腌的酸菜就会变质。 第565章 饿、没吃的，程大妈不见了 同样的情况，还有大院里的钱婶。 她的手艺还不如张美英，做什么坏什么，以至于每年腌酸菜，都得靠邻居们帮助。 冬秀回答说，“是周婶送的。” 王小北微微颔首：“行，等下给周婶家送2根大白萝卜过去，记得饺子多放点猪油，香。” 说话时，王小北冲她眨了眨眼睛。 冬秀嘿嘿一笑，“放心吧，小西刚才已经舀了一大勺子猪油进去了呢。” “那就对了。” 王小北话音刚落，目光转向冬秀手中的面皮，随即冲着正躲在一旁看着连环画的小西和小菊喊道， “你们俩别光顾着看小人书，冬秀一个人忙不过来，快来帮忙包饺子。” 小菊一听，立马蹦跶下来，急急辩解：“哥，我们说好了的，冬秀姐负责和面擀皮，过会儿我们俩包饺子，不让她动手。” “这就对了。” 王小北满意地颔了颔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都放假10多天了，作业还没动吧？从明天起，谁作业没完成，就别想出门玩了。” 王小北虽不强求额外补习功课，但基本的暑假作业必须得做。 小菊一听，连忙道：“哥，冬秀姐和我每天都写，就小西一个字都没写。” “小菊，你怎么能告状……” 小西一听，脸憋得通红，眼看王小北脸色严肃，立刻转换策略，笑呵呵地说道：“写，明天就开始写，放心吧，就那点作业，小意思。” 冬秀和小菊看着他的样子，嘿嘿直乐。 王小北倒也不去干涉。 在他看来，小西怕是上不了高中了，但没学历没关系，不能没文化。 进工厂做工，有没有文化，那可是大不一样，学东西的本事自然也大相径庭。 冬秀见此情景，嘴角一扬，随即轻声哼起了戏曲。 …… 风闻万郎一命休， 头心如寒秋。 …… 哼唱间，手中的活也没有停。 王小北听了一会儿，冬秀时不时就会哼上几句黄梅调，虽然总是片段，却别有一番风味。 王小北曾好奇问起，原来这些都是她跟着村里的要饭的人学的。 那几个人，不是盲人便是跛子，哪家有个喜庆事儿，他们便互相搀扶，开嗓便是祝福的话，有点类似快板一样。 这戏曲，正是从里面一个盲人学的。 “冬秀，想不想正儿八经学唱戏？” 王小北忽然问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些年的电影、音乐，人们逐渐淡出人们视线，只保留了样板戏。 等到未来那几年，加入文工团唱红歌，未尝不是一条好出路。 这些日子，他也听到几回冬秀唱的，他分辨不出来是好是坏，但那份流畅与自然，绝对不是鹦鹉学舌。 冬秀闻言，手上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羞赧地说：“我就随便唱的，要太难听，我就不唱了。” 王小北笑着道：“哪的话，我觉得挺好听。就是我也听不太懂，改天我帮你打听打听，找个好老师教你，好不好？” 陆茵在文工团，肯定认识这方面的人。 找一位女教师教一下，也用不着是名角，能让冬秀会唱就行。 正巧，王小北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请陆茵指导一下小菊。 自打上次老莫餐厅后，小菊心里就像种下了一颗种子，念念不忘。 也不知她是不是真有这份艺术细胞。 冬秀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很是羞涩。 “好……” 忸怩片刻，这才轻轻颔了颔首。 “成，这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帮你问问。” 说着，便一块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如今细粮定量一个人只有两斤多，家里人多，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十几二十斤了，偶尔包顿饺子，倒也是可以的。 …… 程家，一家人围着桌子，每人两个窝窝头，桌上只有一碟咸菜。 碗里面也只有一点清汤。 吕莉啃着玉米窝窝头，望着桌上的咸菜，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妈，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连点菜都没有？” “现在是夏天，将就几天倒是没什么，时间长了怎么能行啊？” 程大妈抿了一口粥，没有说话。 这一幕落入程浩宇眼中，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妈，菜咱们还是得吃，不要再拿去换粮了，细粮也别全换成粗粮，办法我会想的，先吃饭吧。” 随后，一家人默默地继续吃饭。 …… “奶奶，肚子好饿……” 大晚上，程家老二程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朝着身边熟睡的奶奶轻声喊着。 一旁的大两个孙女虽然没开口，但也是同样的表情。 程大妈瞅着这几个孩子，虽说程鼎是个小子，她心头是偏向些，可另俩也是她程家血脉哩。 琢磨了片刻，老太太站起身，走进屋里，摸出一根萝卜来。 这可是她打算明天换粗粮的。 冲洗了一下，再切好，她端进屋内，“来，吃吧，可不许抢哦。” 萝卜分作三截，两小一大，不用说，那份大的铁定是给她心肝大孙子的。 几个小家伙接过来，就开始啃起来。 辣虽辣，可饿肚子的当口，谁还顾得上那些。 程大妈看着几个小家伙的吃相，嘴角泛起笑纹：“行了，以后你妈天天给你们做好菜吃，保准饿不着肚子。” “真的呀？”程鼎瞪圆了眼，一脸天真地问。 “那当然，吃吧。”程大妈应了一声。 …… “妈……” 夜半时分，大院里忽地响起急促的喊声。 王小北被这声音叫醒，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透过窗棂向外张望。 程浩宇？ 这是唱的哪一出？ 正琢磨着，正屋里的灯光已经亮起来。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雷大妈的问：“浩宇啊，怎么了？” “雷大妈，我妈不见了，不知去哪儿了？” “哎哟？该不是上茅厕了吧？” “不是，院里我都找遍了，连茅厕也让小莉瞅了，没人呐……” 程浩宇的焦急，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得到。 第566章 大院找人，衣服也不见了 不一会儿，大院里被这动静惊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打开房门，迷迷瞪瞪的王家和探头出去，想打听个究竟。 “浩宇，这是什么情况呀？” 程浩宇只得耐着性子，又一次说了一遍。 “这黑灯瞎火的，程老太能上哪儿？莫不是又溜出去换粮了？” 对于老太太换粮这档子事，大院里的人都一清二楚。 众人心里估摸着，怕是又去换口粮了。 程浩宇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儿能呢，她换粮都是挑大白天，或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哪会深更半夜两点出门。” 说着话，他心焦如焚。 “好了，耽误大家了，你们先睡，我再去找一找。” 说着，人已经离开大院。 雷大妈看见这情形，眼见围过来的邻里越来越多，便提议道：“要不咱们一块儿在院子里看看？说不定老太太晚上睡不着，遛弯时在外头眯着了呢。” 大伙儿琢磨着，院子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程浩宇一定是搜了个遍。 但邻里关系摆在那儿，大伙儿还是决定在附近的地方再看看。 于是，大院里都纷纷寻找起来。 可折腾了半宿，程老太还是不见人。 不一会儿，程浩宇的媳妇吕莉，喘着粗气回来了。 雷大妈眼尖，忙上前问：“小莉，可找着你妈了？” 吕莉连忙摆手：“没呢，周围的胡同我都转遍了，啥也没找着。浩宇到远处去找了，大家先歇息吧，我们自个儿找就是，这大晚上的，打扰大家休息了。” 雷大妈摆摆手，不在意地说：“嗨，街坊邻居的，谁家没个事情，能帮一把是一把嘛。” 说着，她瞅了瞅程家那仨孩子，想了想问：“孩子们不是和奶奶一起睡的吗？问问孩子们，没准儿他们知道点啥？” 吕莉闻言，无奈地摆了摆手：“问了，娃们说醒来就没看见人了，这可怎么办啊？” 想了想，猛地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孩子们，“儿子，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没有，快说。” 三个小孩子互相看了一下，程鼎开口道：“夜里我们肚子咕咕叫，奶奶就拿出个大萝卜，我们给分着吃了。” “那奶奶有没有说什么？” 三个孩子纷纷摇头。 这时，老大程蝶想起什么说：“奶奶说，以后妈妈可以给我们做菜吃……” 话音一落，程浩宇怒气冲冲地从后头出来：“让你多嘴，这下好了，把妈惹得生气不见了吧？” 原来，方才孩子们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吕莉一听，脖子一梗。 “我说说怎么了？孩子们整天啃玉米窝窝头咸菜，半夜饿得直哼哼，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以后咱们多吃点菜，别总拿去换粮，你冲我发这么大火干嘛？” “你……” 程浩宇被这一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底明白，终究是自己理亏…… 程大妈没有户口，自然也就没定量。 一旁的雷大妈看不下去了，插嘴道：“好了好了，这都火烧眉毛了，还争啥呢？找人要紧。” 她环视了一圈院子，提议道：“大家伙儿醒着的，都搭把手找找吧。这老太太可真是能添乱，三更半夜的，能跑去哪呢？” 众人听到这话，都觉得在理。 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悲剧在眼皮底下发生。 这时，王小北也走了出来，心里快速盘算了一番，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自己有门路，院子里谁家要是缺啥少啥，只要不涉及票的，能帮则帮，哪怕是对程大妈这样平时不太对眼的人也不例外。 可问题就在于，要不是人家主动开口，他也没法主动上前问：“你要菜吗？要吃的吗？” 想了一下，王小北还是说：“叔，别慌，咱们先看看大妈的衣裳是不是还在，要是不见了，那便是走了。若还在，应该只是暂时出门，马上就回来了。” 这话一落，吕莉恍然大悟，“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她匆匆走进屋内。 可没过多久，神色黯然地出来，对着程浩宇嗫嚅道：“妈……妈的衣裳，不在了。” 程浩宇闻言，怒气直冲脑门：“你啊你，办的是什么事。我……” 一旁的王小北见势不妙，连忙插嘴：“叔，这时候生气也没用，关键得找到人。” “我哪晓得她能去哪儿？这叫我怎么找嘛。” 程浩宇满心无奈，眉头紧锁。 王小北想了想，分析道：“大妈现在可能走的路有三条，火车站、汽车站，或者是走路回老家。” “大妈身上应该没多少钱，去火车站和汽车站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往南走，往老家齐鲁的方向。” 思考片刻，他又提议道：“这样，火车站、汽车站各派一个人去，我骑车快，带人去找南边那条路，谁愿和我一起去？”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钱承福第一个说：“火车站那边，我骑车去。” 雷大爷也跟着附和：“汽车站，我来负责。” 向媛的父亲这时也加入了进来：“去南边的算我一个，那边岔路多，得有人认路才行。” 于是，大院里的四辆自行车都分配好了，准备出发。 程浩宇闻言，心头一暖，连声感激：“哎，真是麻烦大家了，太感谢了。” 雷大爷挥挥手，笑着说：“好了好了，你就和小北一起吧，他年纪小，这乌漆嘛黑的，安全第一。” “我们几个自己过去就行，你家里的事儿就交给你媳妇儿，别到时候孩子又不见了，其他人嘛，先回去歇息，要是睡不着的，就到附近的巷弄里帮着找找。” 这一番话落，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王小北与几人推车走出院子，外头黑乎乎的，仅有的光亮来自不远处的一个路灯。 他侧头对向媛的父亲说：“向叔，虽然不清楚大妈具体往哪儿走了，但她应该会选择大路，小路容易迷方向。” “往南去的大路有两条，西边是太平桥大街，东边则是西四南大街，咱俩各走一条，这样就不易漏过去。” 第567章 偷菜贼，民兵队 向爸爸闻言，深以为然，点头赞同：“嗯，有道理，我就去西四南大街那边。” 商定后，几人骑上车，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 王小北边骑边叮嘱：“叔，你留意路边的角落啊，万一老太太走累了，可能会找个地儿歇歇脚，我也会尽量骑慢点儿。” “好嘞，放心吧，我会仔细看的。” 程浩宇应声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小巷。 王小北颔了颔首，顺着大道向南骑着。 他扫描的范围半径四米多，这条太平桥大街却宽十几米，更不用说那些宽阔之处，稍不留神就可能错过某个角落。 幸而北平的主干道照明还可以，每隔不远便有一盏路灯。 二人沿主路向南骑行。 夜已经深，路上偶尔出现几个行色匆匆的身影，还有一些蜷缩在街角睡觉的身影，是没有被看到的盲流。 “嘿，叔，你记得昨晚是啥时候睡觉的吗？”王小北突然问。 “咋了？大概八点多吧，夜里太闷热，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程浩宇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 王小北微微颔首，琢磨了起来：“这么说来，九点左右到你们就睡着了，晚上程大妈还给小鼎他们拿了萝卜吃，这又去了一段时间。” “我们假设大妈大约在10点多出门，到现在4个钟头过去了，以大妈的速度，即便慢慢走，现在也应该还在城里面，只怕她抄了别的路。” 程浩宇听闻，眉头不禁锁紧，心头掠过一抹担忧。 只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继续寻找。 王小北骑车穿过了复兴门大街，继续往南，越过了宣武门，直至护城河处才缓缓停下。 河面映着稀疏的灯光，程浩宇满是担忧之色，王小北望了望前面，安慰道：“出了内城，咱们再往前找找，万一……” 程浩宇轻叹一声，打断了王小北的话：“走吧，再找找，实在没辙咱们就只能回去了。” 北平的道路这么多，找人谈何容易。 王小北重重点头，调转方向，二人再度往南。 三十分钟后，王小北停了下来。 这么远的地方，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极限，更何况程大妈还年纪大了。 程浩宇望着前头，神色黯然：“回吧，看看别人有没有找到，真不行，白天去找派出所问问，或许他们能有法子。” 此处已经是郊区了，有不少的农田，要找到人更难了。 王小北想了想，只好带着他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他特意选了条不同的路，也许能发现点线索。 “哎，居然还敢来。” 刚靠近城门的时候，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怒喝。 定睛一看，那边田里隐约有灯火亮起来，似乎有人影正慌慌张张的跑着。 “小北，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妈？” 程浩宇在一旁低声嘀咕。 王小北眼尖，借着微弱的光线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又是城里人饿急了，跑到公社这边来偷吃的。 想了想，他道：“我们过去看看，如果不是，我们就走。” 说着，王小北推起车，朝田间的小路走去。 “混蛋，跑得倒快，逮住你们，非得让你们单位好好处分你们。” 夜色中，拿着手电筒的人低声咒骂。 王小北二人出现时，那几人也发现了，急忙将手电筒扫了过来：“你们这群小偷，胆子不小啊，打着手电筒来这里偷东西。” 说话间，田里的三名民兵已经迅速包围过来。 王小北见人都逃走了，便对程浩宇说：“不是大妈，咱们回家吧。” 就老太太那腿脚，哪能快得过年轻力壮的民兵。 可此刻想走已经是不可能了，三位持枪的民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领头的那位用手电筒来回扫视着二人：“你们干什么的？来偷东西的吧？先抓起来再说。” 王小北无奈，对着围上来的三人解释道：“哎，别急，你见过谁大摇大摆打着手电来偷吃的？又谁会明知这里正抓人还来偷东西的啊？” “我们院里的老太太走丢了，我们是来找人的，还以为是自己人呢。” 一听这话，几人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他们用手电筒在俩人身上扫了一圈，不耐烦地嚷道：“不是就快走吧，哎哟喂，这年头咋尽是老太太来捣乱，真够倒霉催的。” 王小北一听，连忙追问：“叔，你有没有见到个齐鲁口音的老太太，背着包袱啥的？” “嗯？感情你们真是一伙的，大家把他们抓起来，好好审一审。” 这话一出，那男的一激灵，反应过来了。 合着真是一伙的。 “哎呀，我俩真是找人来的，那位老太太可能是我妈，让我瞧一眼成不？”程浩宇急得不行。 王小北也赶紧接话：“对啊，刚才不是说明白了吗？我们是来找走丢的老太的。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呗，再说，你们见我们偷什么东西了？” “我们路过这儿就成了贼？哪有这样的道理嘛，就算是到了派出所，你们也没证据证明我们是来偷东西的啊。” “哎，老二，我看他们真是来找人的，要不咱们带他们去瞅瞅？如果真是，事儿不就结了吗？” 一旁有人劝解道。 对方想了想，最终颔了颔首：“行吧，小苍你留下看着，枪可别整丢了，我跟大宝去趟队委会。” 说完，冲着王小北二人一挥手：“你俩跟我来。” 随即，领头往田地深处走去。 王小北俩人自然紧跟其后。 王小北心里盘算着时间，再结合这情况，十有八九是程老太了。 果不其然，一到队委会，就见一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坐在那儿抽着旱烟袋，屋子里还窝着几个低着头的人。 就在那群人里头，程老太的身影格外显眼。 此刻，她正啃着一块玉米饼子。 “妈……” 程浩宇一见程老太，心急如焚，拔腿就要往前冲。 “别动。” 领他们来的人猛地喝住他，程浩宇硬生生被拽住了。 那人随即转向屋内的老者，报告道：“队长，这俩说来找人的，我看啊，八成是来接应的……” 老者摇了摇头，“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忙去吧，盯着点儿菜园子。” 第568章 写保证书，领人 听到老者这话，那人看了一圈左右，然后颔了颔首，带着人走了。 等他们离去，程浩宇这才对着老者客气地说：“队长，真不好意思，我们……” 老者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有没有带证件？单位叫什么？” 程浩宇虽感无奈，但仍乖乖掏出自己的工作证。 王小北也皱起了眉头，这事儿若被单位知道了，可就麻烦大了。 正当他打算说话时，老者开口了：“那边有纸笔，写份保证书吧，下次再有这事儿，连同这次的一并送去派出所处理。” 老者又接着说道：“我们也清楚城里的艰难，以前或许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今年不行，我们队上有指标。” “加上这夏天本该下雨的，却只落了两场毛毛细雨，菜收成不好，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 “哎，我知道我知道，多谢队长你不追究。” 程浩宇听出了老者的言外之意，这是给了一次机会，只要不再犯，就不继续追究。 于是，他连忙坐下，认真写起保证书。 王小北看着时机正好，掏出烟，抽出一根递上前：“大叔，真是太感谢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老头斜睨了他一眼，笑呵呵地接过烟：“姓李。” “原来是李队长，今天这事儿真是多亏你。” 李队长叹了口气，神色几分无奈：“唉，这年头，都难啊。咱们这儿或许还有菜吃，可粮食却是紧巴巴的，家家户户都一样。” “若不是饿得实在没法子，谁会偷呢？” 程浩宇闻言，猛地抬起头，“你说得在理。” 说完，他又埋头继续写检讨。 李队长环视了其余几人一圈，开口道：“不肯说单位，又没个证明，那就只能等到明天了。” “明天能证明清白的，就让你们走，但我丑话说前头，要是惯犯，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重。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想了一下后起身：“队长，我……我交代，写检讨……” 李队长微微颔首，示意道：“好，你写吧。” 不多时，程浩宇写完检讨，客气的递了过去。 李队长看了一下，轻轻颔首：“好了，人你们领回去吧。无论如何，自己的母亲不能丢。要是你不来找，明天我就直接给你们街道办事处打电话了。” 程浩宇一听，连忙赔笑道：“是是是，你说得对，都是我的疏忽。” “好了，赶紧带人走吧。” “好嘞，好嘞。” 程浩宇连声应承，转身拉起一直沉默的程大妈，“妈，咱们走吧，全院子的人都在找你呢。” 程老太太闻言，缓缓起身。 程浩宇与李队长客套了几句，一行人便走出了屋子，借着微弱的夜光，朝大路摸索前进。 “哎，妈啊，你这是做什么啊？” 陈浩宇边走边无奈地嘟囔着。 程老太撇撇嘴，语气坚决：“我去找你弟弟。在这里，我反倒是你们的累赘。我这一走，你们虽然还是吃不饱，但至少饿不着肚子。” 程浩宇闻言，也是一声长叹：“我说了多少次，我可以想法子，你咋就不听呢？你这一走，家里的孩子们咋整？小莉不得辞职回家照顾他们吗？” 他又抱怨了几句：“今天要不是李队长心眼儿好，这事送到单位和街道，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叔，行了，别念叨了，人平安找回就行，快回家吧，这都过了4点，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王小北赶紧开口劝道。 程浩宇轻叹一声：“小北，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找不着人，我怕是要急疯了……” “小事一桩，大院里的人都有帮忙找，咱们只是运气好，也不知道向叔叔回去没？” 闻言，程浩宇连忙应声颔首：“对对对，都得感谢。” 一踏上大道，王小北拍了拍自行车，笑说道：“程大妈，上车吧，就你这腿脚，走到家怕是要等到天亮，到时候大院里的人非急坏不可。” “哎呀，我来推吧。” 程浩宇哪好意思让王小北费力，赶紧接过车子。 对于王小北的语气，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压根也没有多想。 程大妈终究还是拗不过，坐上了车。 但走了几分钟后，王小北嫌速度太慢。 “叔，这么办吧，咱挤一挤，大妈坐后头，你坐车垫上，我骑车带你们回去，这么走，走到猴年马月去啊！” “啊……这样不好吧？你先回大院报个信，我跟我妈慢慢走回去。” “你们坐上来试试呗。” 程浩宇见状，略一颔首，决定尝试一番。 尽管有些吃力，但总算是骑上路了。 到家时，已经近5点。 大院里的许多人都没睡，特别是向媛的父亲、雷大爷、钱承福几位，刚回来不久，正聚在雷大爷家中堂屋里。 见到有人回来，大家纷纷走出门外。 雷大妈一出门，看见程老太太，便数落起来： “哎哟，程妹子啊，你说说你都半条腿进棺材的人了，咋还这么能折腾呢。” 这边，王小北他们则在一旁交谈着。 一问之下，原来众人也是刚回不久。 对于程老太太偷菜的事，王小北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吱声。 雷大爷见状，摆了摆手道：“行了，都回去歇息吧，闹腾大半宿了。” 王小北闻言笑道：“你们赶紧去睡吧，我得去师父那儿了，再晚又要挨训了。” 程浩宇感激地看着王小北：“小北，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另外也谢谢大家了。” “嗨，叔你别客气，我先撤了啊。” 王小北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离开之后，他骑上车，心中缠绕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 这会儿还算不上最难熬的时刻呢。 后年，那才是真正的困难。 事实上，院子里的家家户户手头多少还有点积蓄，只是大家对不敢去黑市上去买东西。 毕竟一旦过去了，不小心被抓到了。 万一厂里管得严，领导又是那种六亲不认的，很可能就直接丢了饭碗。 第569章 陆茵答应教 即便没有开除，检讨书恐怕也是免不了的，奖金什么的也要大打折扣。 在这节骨眼上，加班费和奖金可是事关一家子的肚子。 王小北琢磨了好一阵，脑海中隐约有了办法。 不过这件事，得动员院子里的所有人一起行动，他不参与，也就少了风险。 主意一定，他蹬起车，直奔安爷家里。 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坐在堂屋里，抱着一壶茶喝着。 对于王小北的迟到，安老并没多问。 问也是多余，这家伙隔三差五就这么一出，每次都拿“有事”当挡箭牌。 王小北嘿嘿一笑，打过招呼便自顾自练了起来。 练完功，一身的汗。 王小北在院子冲了个澡，正打算回家，却不料安爷突然开口：“往后就不要再来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王小北一时愣在原地：“为什么？师父，我让你哪里生气了吗？” 安老摆了摆手，笑道：“没有，能传授的我全都已经都交给你了。老话说，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 “接下来看你如何领悟了，有空多跟子昂他们切磋，待你功夫差不多了，我自然会传授你八大枪。” 王小北想了想，颔了颔首，“好吧，我以后会常来探望你的，请你多斧正。” “嗯，正好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去公园锻炼锻炼。” 王小北闻言，打趣道：“是啊，公园里那些老太太们还等着欣赏你的风采呢。” 此言一出，本是一脸淡然的安老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安老四处张望，拾起手杖就想打。 “哎呀，师父，你怎么还生气呢？我又没说错，是你自己思想肮脏。” 王小北连忙赔笑解释。 一边闪避着，一边从背包中拿出一瓶酒，搁在桌上：“师父，这是特制药酒，你收着，或许用得上……嘿，别误会，是跟上次一样的药酒，你有印象吧？” 看见安老神情微妙，显然误解了什么，王小北连忙澄清，诚心诚意的那种。 不晓得大师兄的病情如何了，他未曾过问，毕竟那是他们之间的事。 “小子，滚滚滚。” “得嘞，我这就滚远些。” 王小北望着安老佯怒的模样，嬉笑着应答，推着车，一溜烟跑了。 等王小北消失在大门口，安老不禁叹了口气，“怎么就碰上这么个皮猴子？” …… 王小北走出安老的院子，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柯家，二话不说，推起自行车便往前走去。 他今天特意提前收功，就为了在苏玲上班之前过去找她，好问上一问。 来到外面，王小北敲了敲门。 不久，门开了，露出柯秋露那略显不高兴的面庞。 望着情绪低落的柯秋露，王小北一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这是咋了？谁得罪我大侄女了？” 柯秋露原本还看到王小北挺开心的，被这一问，立刻沉下脸，牙关紧咬，作势要将门重新合上。 “哎哎，别急，我是来找陆阿姨的。” 王小北眼疾手快，挡下了那即将闭合的门缝。 柯秋露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转身回屋， 屋内，正在吃饭的陆茵见女儿一脸生气，又看到跟在后面的王小北，有点茫然，心中暗自揣测：小北又惹这丫头生气了？ 她热情招呼道：“小北来了啊，还没吃饭吧？来一块儿吃，给小北拿碗筷。” “我不……” 柯秋露淡淡回了一声，明显还在生闷气。 王小北跟进屋内，正欲开口解释，却被柯秋露抢了先：“小北，你不是总让我叫你叔叔吗？喏，我妈就是你大姐，快，叫声姐听听……” 说着，柯秋露还故意侧头，用眼角余光瞟向陆茵。 王小北听完，无奈地撇了撇嘴。 陆茵初时还一头雾水，听到这儿，恍然大悟，知道又是小北在逗自己闺女，便佯装生气地瞪了柯秋露一眼，嗔怪道： “你这孩子，尽胡说八道。赶紧的，秋露，拿碗筷来。” “哦！” 柯秋露虽然依旧不高兴，但还是乖乖走向厨房，打算给王小北盛饭。 看着柯秋露往厨房走，王小北这才坐下，冲着陆茵笑道：“阿姨，你可别生气，我跟秋露闹着玩呢。” 陆茵听了，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我当然知道，怎么啦，找我有啥事儿吗？” “嗯，确实有点儿事，我想打听下，我小妹想学跳舞，你平日里教秋露都是啥时候？我能带她一块儿过来让你指导下吗，不需要学得特别厉害……” “如果时间不行，那就算了。” 王小北说完这话，又接着说：“还有，我冬秀妹妹，她想唱黄梅戏，你在文工团里有没有认识的人能引荐一下？” “不求名师，只要能教就行，最好是个女老师。” 说完，王小北望着陆茵，等她回答。 “吃吧，撑死你！” 与此同时，柯秋露已经默默盛了一碗红豆粥，递到王小北跟前。 王小北对此毫不介意，乐呵呵地拿起勺子大口吃着。 桌上还有韭菜盒子和油饼，他便夹起一些泡入粥中。 陆茵想了想，缓缓开口：“想跟我学跳舞倒没事，她啥时候有空，我闲的时候都可以教她。” “想学唱戏……我也能帮着引荐一位老师，可能不能留下来，我可不敢打包票。” 王小北点了点头。 跳舞嘛，看在他的情面上总能指点一二。 可唱戏的事，就不能确定了。 他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不成也没关系，她们自己喜欢，就想让她们试试。阿姨你不必为难，万一学不来就不学了。” “这倒没啥，秋露我本就打算教的。” 陆茵轻笑道，继而提醒道：“不过丑话说前头，芭蕾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辛苦。要是吃不了那份苦，我倒是可以推荐她学国标舞或民族舞。” 王小北想了想，随后微微颔首：“那就这么定了，到时你看看，她要是真没那本身，我绝不强求；要是她乐意学，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第570章 去农技站，等着干一票大的 “不用客气，这么的吧，秋露每个礼拜基本都会去少年宫，我可以带着她，由我来亲自教，少年宫的费用就用不着了。” “反正那边偶尔也会请我去客串指导，带人过去不用另外收费。” “好，不过真要花钱，陆阿姨你别跟我客气。” “知道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刚好礼拜天，你把她们送过来，我带她们去我一个朋友那儿，晚些时候，或者你方便的时候，再来接就行。” 王小北喝了口粥，点头道：“成，明早我送她们过来，到时候她们自己能找着回家的路的。” 走小路或许会迷糊，但选大路简单，拐两个弯就到，很容易认。 说好了之后，大家便继续吃着早饭。 陆茵快吃饱时，转头对柯秋露说：“秋露，你包姨今天不上班，等会儿你跟着他们去玩，要乖乖听话哦。” 闻言，柯秋露小嘴一撅，勺子轻轻敲打着碗底，低声咕哝：“但我不想出门，我想等你放假的时候，一块去玩。” “你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不是？去吧，出去玩玩，包姨以前多疼你啊。” 在陆茵的劝慰下，柯秋露最终妥协，轻轻颔首：“那行吧。” 王小北侧耳倾听二人的对话，有些熟悉。 想了想，就想起来了。 没错，就是在老莫餐厅里遇到的那位裴姓的少年，柯秋露当时说他是包姨的儿子。 不自觉地，他的眉头轻轻皱起来，却没有多说。 吃好饭，陆茵匆忙收拾好，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王小北转向院中停放的自行车，嘴角勾起一抹笑：“现在车子骑的怎么样呀？” 柯秋露嘟起小嘴，“我已经学会了，真等你教，猴年马月才能学会。” 闻言，王小北故作懊恼地啧啧两声：“哎，真是翻脸不认人，忘了当初是谁带你入门的？得了，不和你贫了，我该回家了。” 说完，王小北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柯秋露心中憋着一股气。 哼，以后不理你。 …… 王小北走出柯家，跨上自行车悠悠地往家驶去。 但他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兜了一圈，他要弄一个东西。 一个大渔网。 他先是去了几家五金店打听，结果意外得知这种渔网农技站才有的卖，市里每个区都有农技站。 想想也对，如今的农、林、牧、渔全都归农业部门管理。 打听到城西有个农技站后，王小北便骑车直奔而去。 那里位于阜成门附近，出城不远，与长途车站相距也不远。 到了之后，眼前是一座大院，规模比公社的农技站大的多。 院子里，停着一些拖拉机和农耕机械。 另外还有各类种子、农具这些。 人们进进出出。 王小北随着人流进入，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渔网。 种类还挺多的。 有用麻绳编织的，尼龙绳的。 王小北想买的不是撒网，而是拖网。 麻绳网价格便宜，可不结实，时不时就需要修补。 而尼龙绳网价格贵，可坚固耐久，没有那么多麻烦。 况且，王小北的计划中还有大鱼。 看完之后，王小北就跟里面的人询问起尼龙绳拖网多少钱。 三指宽网眼，依据网口周长定价。 最后，王小北选了一个十五米的渔网，能够覆盖十米余的小河，刚好够用。 只是这价格也是贵的吓人，要一百二十六块钱。 原因是这网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鱼囊，用于装鱼。 一般人自是不会问津，只有集体才会买。 好在用不着介绍信。 打听清楚之后，王小北就走出农技站，骑车回家。 今天晚上，将有一场大行动，全院子的人都要加入进来。 做完这一票之后，大家能缓很大一口气。 城里面自然是不可以抓鱼的，城外面也有生产队。 只有上次钓鱼的那片芦苇荡，不属于生产队，不会有人来管。 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也只能晚上悄悄的去网鱼。 回到院子，都还没下班。 因为昨天被说了，小西今天正在写作业。 小菊和冬秀则在做着窝窝头。 进了屋，王小北先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朝他们几个宣布：“冬秀、小菊，我给你们找到学唱歌、跳舞的地方了。” 话音刚落，两人脸上顿时绽开了惊喜的笑容。 “真的？哥……” “真的，已经安排好了。” 王小北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咱们得事先说清楚。冬秀，机会我给你争取了，但如果老师不收，或是你学不来，也别难过，知道吗？” 冬秀连连颔首，眼神坚定：“嗯嗯，我明白，学不了我就回家。” “好，小菊，你也是同样。我给你找的陆阿姨教你芭蕾，学芭蕾可不是闹着玩的，既辛苦又得有天分。” “要是你觉得太苦或者实在学不来，就自己回家，别叫人家为难，知道不？” 小菊眨巴眨巴眼睛，满脸自信地说：“我一定可以学会的。” “哈哈，有志气是好事，学了就知道适不适合了，真觉得辛苦或是学不会，也别勉强。” 人们只看见舞台上的风光，却不知道背后的汗水与辛酸。 不止是跳舞，乐器也是如此。 前世王小北学钢琴时，心里那个美啊，幻想自己有一天能行云流水一样弹出世界经典名曲。 可真到了练习时，单单打基础就差点把他练到崩溃边缘。 最后如果不是老院长狠狠揍了他几顿，说是他自己选的必须得学会。 可能到现在，他还是个门外汉呢。 第571章 召集大院干大事，按手印 二人听了，都是呵呵笑着，一脸的跃跃欲试。 王小北看着她们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心里面想着不知道最后是谁先吃不消，或者干脆两人都撑不住呢。 尤其是小菊，那跳舞可是很苦的。 单单是开胯，就足够让人叫苦连天了。 王小北对这事倒没抱着非成不可的心态，学会了固然好，学不会也没事，大不了将来学其他的就是了。 瞄了一眼时间，王小北忽然想起一事，悄悄溜回房间，闪身进入空间。 他拿了一个空的酒坛子，开始往里头装东西。 猪血、豆腐、水果、还有猪肉…… 反正五花八门，每样都有，又加了许多井水和颗粒，随后用布和绳子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坛口。 为了更保险，他又抹上一层稀泥密封起来。 这坛子，他打算埋在安老的院子里，万一哪天被发现，就推说是安老那边的东西，到时挖出来给大家看。 “嘿嘿……” 光是想象那坛子开封后的气味，他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弄好了之后，王小北并没有将坛子放在茅屋里面，而是放在在了外头，免得不发霉变质。 搞定这一切，他这才出了空间。 出来一看，发现已经是差不多吃饭的时候。 他出了屋子，先来到对面的钱承福家。 钱承福正拿着报纸看，见他进来，笑道：“小北，有啥事儿找我吗？” 王小北点点头，认真说道：“老师，有件大事，中午你可千万来我家一趟，非常重要，一定要来哦。” “哎，到底啥事儿啊？”钱承福一脸好奇地追问。 “先卖个关子，待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再去通知其他人。” 话落，他便匆匆离去了。 等他离去后，刘慧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轻轻一皱，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究竟要做什么？” “我哪儿猜得到呢，说不定是家和找咱有事吧。” 钱承福不以为意，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手中的报纸上。 刘慧闻言，也恍然回过神来，不再说什么。 王小北出了门，便开始去其他家里。 板儿爷赵师傅因为生意不景气，早早就收工回家，此刻正闲坐在屋里。 面对王小北的话，虽然有些诧异，赵师傅还是爽快地应承下来。 说好后，王小北又马不停蹄前往下一家，程家。 接着是刘藤、雷大爷、后院的周寡妇、向家，以及拉煤师傅武俊山的父亲…… 至于王老太太，自然不用去邀请。 尽管许多人还没有下班，但家中总有人在。 余下没通知的，就只有住在对面的独门独户的姚承福，还有季珊了。 通知完了之后，王小北便回到家等待起来。 冬秀则在一旁忙着准备午饭。 中午，大院的人们接连回来了，有人干脆直接上门打听什么情况。 刚刚到家的王家和也是一脸茫然。 王小北只是简单解释，说是要等人到齐后再说。 众人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直到最后一个人也来了之后，王小北这才把所有人喊到里屋，小孩都让他们出去了。 一时间，屋里议论声四起。 “小北，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对呀，我们吃完中午饭还得去上班呢……”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满是好奇与疑问。 王小北看着他们，轻轻拍了拍手。 “大伙儿静一静，今天把大家喊起来，其实就一件事，咱们一块弄一些吃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法？” “啥？弄吃的？” “怎么做啊？” 一时间，众人的议论声四起，如今人们见面打招呼，话题总离不开一个字。 吃。 吃了吗，吃了什么。 王家和望着王小北，忍不住道：“小北，有啥事儿就直说，别吊人胃口。” “对啊。” “别卖关子，快说啊。”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起来。 王小北颔了颔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个……在说正事儿前，咱们必须先约定一下，大家先看看这协议，如果有不乐意的，可以现在就退出，愿意留下的咱们再接着说。” 钱承福接过纸条，瞥了一眼，立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小北，你这是做啥子？现在来的哪个不是你叔伯长辈…你…你怎么还弄个条子呢？” “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好奇地追问起来。 等知道上面的内容后，现场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小北自然察觉到了，但并没有急于解释。 这份协议便是确认此事全是个人自愿。 等了片刻，待氛围酝酿得恰到好处，王小北这才开口道： “各位叔爷婶子们，我这么做实也是不得已，毕竟人心难测，我也就直说了吧，今晚打算大干一场，去抓鱼，收获定然不少。” “但这事一旦泄露，后果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我不得不这么做。” 说完，王小北神情一凛，正色道， “其实，我心里也不愿意这么做。凭我的鱼饵，我可以每天去钓鱼，只是我们这次的计划声势不小，不得已经只能先礼后兵了。” “万一有人说出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按这协议办事了。”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静寂无声。 “小北，这是怎么个情况？” “嗨，这事儿……” 王小北抓鱼的本事，大伙儿哪个不知道，时不时还带回只野鸡或野兔，谁不眼馋。 王小北指了指桌上的条子，继续说道：“想清楚了再签，签了名的留下，不愿意的也不勉强。这次去抓鱼要经费，每家大约10块，各位先合计合计。” 说完，他静静看着众人。 人们面面相觑，气氛微妙。 第一个表态的是程浩宇。 他拿起条子，坚定地说：“我来签。” 唰唰几笔，留下了名字。 刚放下笔，一盒红印泥就递到面前，王小北笑眯眯的说：“叔，你再按个手印吧。” 第572章 季珊支持，杜大爷退出 程浩宇苦笑，却也无可奈何：“你小子……好吧，我按。” 接着，拇指一按，留下了鲜红的印记。 王小北拿起条子，扫了一眼，又开口问道：“还有人签吗？爸，我知道你肯定支持，咱们也签上。” 说着，协议书传到了王家和手中，只见他抽了一口烟，没有迟疑，干脆地完成了签名按手印。 刚弄完，还没等王小北接过，季珊已经一把拿过去，迅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直接递回给他。 王小北望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咧嘴一笑，点自己也痛快地签上了名字。 随后，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接着轮到了周寡妇，杜大爷、雷大爷，还有刘藤等人，一个个毫不犹豫地在纸上签上名字。 钱承福见此情景，想了想，也签了字。 最后，是新近搬来的向家。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向媛的父亲笑着说：“好，我也按，这可是咱们大院头一回的集体行动。” 说完，他也爽快地签下了名字。 王小北接过签上名字按了手印的条子，看了看后收好，这才开口道：“成了，大家都签好了，那我就直说了啊。” “是这么个事儿，我发现了个好地方，打算弄些鱼饵去抓鱼，就是我平时钓鱼用的那种特效鱼饵。” “但这次不单是钓鱼那么简单，我们要用渔网。我去农技站打听过了，一张合适的渔网要一百二十五块，老太太那家就免了，总共十二户人家。” “姚师傅家没在，晚上回来我再找他说。10块不是个小数，大家得想清楚了，地点我已经选好，渔网我也去看过了。” “计划是这样的，晚上12点，咱们大院里凡是有男的家庭，每家出一位壮劳力，周婶和季珊你们就别去了，出份子钱就行。” “其他人等我通知，到时我们一块行动。哦，对了，赵师傅，你和武叔都有板车，到时候还得请二位辛苦一趟，带着板车和麻袋过去。” 赵兴德和武高远对视一眼，点头答应：“行，只要你们定了时间，提前告知我们一声就成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王小北见此景，轻轻点了头，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大伙儿觉得怎么样？这次毕竟是一起行动，所有人共同进退。” “咱们干脆点，来个举手投票，想去的就举手，不想去的也别勉强，小北在这儿先赔个不是，浪费了各位的时间。” 他心里暗想，若连这都不乐意，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毕竟，这可不是短短一年，而是三年光景。 他可不想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众人面面相觑，个个心中犹豫不决，10块钱啊，不是个小数目。 这时，季珊爽快开口：“我得回去吃饭啦，这事我赞成。现在市面上鱼每斤六毛多，跳蚤市场更是涨到1块多。” “小北每次弄来的鱼哪回少于20斤？今天他愿意带着我，我还要感谢他呢。” 说着，她直接从兜里掏出10块钱，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如果这事最后没成，小北你再退我就是。” 说完，季珊转身离去，留下众人互相对视，一脸茫然。 武高远见状，也毫不犹豫地拿出10块钱放在桌上。 “我也没意见，俊哲跟着小北可弄了不少好处，我赞同。其余人如果不愿意也没事，嘿，那到时候的捞的鱼咱们均摊。” “算我一个。” 程浩宇紧随其后，成了第3个响应的人。 有了3个，刘藤家自然也不甘落后。 自打他们家小子出生，王小北就没少关照，虽说是些不上台面的杂碎鱼，但在这种时候却是难得的佳肴。 四人赞成，剩下的人开始互相观望起来。 随即表态的是周寡妇。 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推动，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 最终，只剩下杜家、钱家和向家。 可不得不提，王小北每每满载而归，才会让大伙这么信任。 季珊与武高远说的很对，王小北捕鱼的本事厉害的很，刘俊哲跟在他后边弄的鱼都值好几十块了。 不然，谁能下定决心拿十天的工资出来，就为和一个孩子玩呢？ 向媛父亲望着这一幕，不由得多打量了王小北几眼。 这么多家的当家人，怎么就如此相信一个孩子呢？ 钱承福见状，笑眯眯地对着向家说：“刚才不是说了少数服从多数嘛，那我也来凑个热闹吧。” 向媛父亲听完，也跟着笑了：“你说得对，我不同意都不成喽。行，也算我一份子。” 说完，向媛父亲痛快地拿出钱。 正当所有人以为杜大爷也会赞同时，他却呵呵一笑，摇头说：“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见众人惊讶，杜大爷解释道：“我这居委会的代表身份，不适合掺和这事儿。但我保证，这事到我这儿就算到头了，绝不多嘴。这点大家总该信得过吧？” 此言一出，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王小北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和杜玉泉之间确实有点事，但说到底，他和杜家其他人还真没多大过节。 原本他预料会有不少人反对，毕竟10块钱，在这时可不是个小数目。 令他意外的是，大多数人竟然一致同意，更出乎意料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杜家偏偏站到了反对的一边。 这下，局面变得棘手起来。 干吧，有个潜在的隐患。 不干，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一时间，气氛凝固。 雷大爷在一旁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开口，毕竟杜大爷方才的话里，有几句似乎是冲着他的。 杜大爷哈哈一笑，道：“那个……小北啊，把我那份划了吧，我先走了哈。” 王小北略一沉吟，掏出笔，在杜大爷的名字上轻轻一划。 杜大爷二话不说，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的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第573章 芦苇荡里拉大网 王小北心里琢磨了一下，看着众人轻声问道：“其他人也有别的想法吗？若有人不愿继续，这会也能退出，我绝不强求。” 言下之意，他尊重每个人的意愿。 “好了，老杜这怕是哪根筋不对，不过他向来说到做到。” 赵兴德忽地出声，打破了沉默。 见众人投来寻问的目光，他又补充道：“听说是他家小子单位要分房，机会挺大，这节骨眼上，或许是怕惹麻烦吧。”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确实，如此便能理解杜大爷的选择了。 既然赵兴德这般说，大家自然选择相信。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到时候听王小北安排。 这样一来，钱出现了缺口，每人还需再加一块三毛六。 大家二话不说，纷纷给了钱。 弄好之后，众人散去，并且保证守口如瓶，面对家人也不说半句。 直至人都走了，王家和才皱眉小声问：“小北，你这又是弄什么，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这不是儿戏。” 王小北笑了笑说：“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早就计划好了。” 他自然有办法防范，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众人心中担心的，无非是安全与收益两大问题，害怕被抓，更怕钱打了水漂。 大家伙对能不能弄到鱼还有疑问。 只是事已经至此，钱也收上来了，纵使王家和心中再多顾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今，这不仅仅是王小北一个人的事情。 一时间，心里还是忍不住各种担心。 吃了中午饭，大伙各自又去上班去了。 王小北则去了农技站买了渔网，接着骑上车，直奔安爷家而去。 抵达地方，他弄了一把铁锹，在院子的角落卖力挖掘起来。 正在午睡的安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叫醒，走了出来，一脸困惑地望着他：“小北，你捣鼓什么呢？难道是挖坑藏什么宝贝？” “师父，还真被你说中了，东西先放你这儿，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一边挖坑，王小北嘴上也不闲着，将大致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安爷听完，眉头展开，恍然大悟：“你是说，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家祖传之物，埋在这里的？” “嘿，师父你老机智过人啊。” 闻言，安爷佯怒，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这鬼灵精，新翻的土哪能糊弄人，鬼才信呢。” 王小北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就说我又取了点出来，加了些料，再埋回去让它接着发酵嘛……” 此言一出，安爷方才满意地颔了颔首：“这还像句话。” 说完，也不再多问，背着手悠悠然转身回屋，继续午休。 王小北麻利地填好坑，浇了点水压实土壤，一切妥当，方才作罢。 见安爷又睡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没去打扰。 回到家中，王小北整个下午就都没有出门。 等到晚上，众人下班归来，对于中午那场小插曲绝口不提，因为王小北还没有透露具体时间和地点，众人只好耐心等待他的进一步消息。 直到姚承福回家，王小北过去问了一下他。 对方也是爽快之人，一听情况，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姚承福将单子利索地一签，付了钱，这才嘿嘿笑道： “说真的，我早就憋着想找你呢，打从搬过来那天起，就没少见你提溜着野味回家，什么山鸡啊、野兔啊、鱼，嘿，还有甲鱼……” “看得我馋的不行，就是拉不下脸开口。” “这有啥拉不下脸的，往后有啥事，吱一声就成了。对了，我先走了，晚上早点睡，到时我来喊你，咱们就出发。” 听完，对方默默点头。 见状，王小北也就不多留，转身离去。 一家家的通知过去，只等天黑。 入夜，面对王家和的连番追问，王小北却始终守口如瓶，只让他等着。 这可把王家和给急得直跳脚。 …… 凌晨12点10分，王小北悄无声息地起身，挨家挨户地轻敲门。 整个大杂院中，除了杜家、季珊、周寡妇和王老太太，其余家都有人应声而出。 众人三三两两，手电筒统一熄灭，暗中结队前行。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王小北进了空间，回到大院，默默观察杜家，足足盯了20多分钟。 确认杜家没有动静，全家人正睡得鼾声四起。 一切稳妥后，他借由空间的能力迅速前行，同时留意是不是有人跟着。 约莫半个小时后，大院的九人聚集在一起。 黑暗中，众人没有打灯，小声嘀咕。 “这黑漆麻乌的，能成吗？” “就是，小北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人也不露面……” 到达地方后，众人不由觉得白天的决定似乎太过仓促。 “来啦，来啦。” 正当议论纷纷时，王小北过来了。 借助朦胧的月色，依稀能看得清人影子。 刚才王小北就是在观察四周，生怕有人靠近或是巡逻队来了，那可就棘手了。 “小北，接下去咱们怎么办？”王家和皱着眉，低声问道。 “大家跟我往前走。” 王小北一马当先，带着大家沿河岸缓缓行进。 这次他选的是平日钓鱼没去过的另一侧，毕竟对岸属于钓鱼台宾馆的地方，人多眼杂，容易生是非。 虽然说巡逻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小心为上。 此时的画面颇具喜感，一个孩子领着一大群大人，往河边悄摸摸的走过去。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王小北在一处分岔口前示意所有人停下。 众人疑惑之际，他走到一边，不多时便拖着一张大渔网回来。 “现在咋整？”四周响起一片问声。 王小北压低声音布置道：“从现在起，大伙儿都别出声，听我指挥就行，保证没事。还有，别开手电筒。” 边说边将一根绳子系在一棵小树上：“你们在这儿守着，拽紧绳子，我到对岸去。” 总共两根绳索，他拿着另一头，悄无声息地走入水中。 第574章 杜大爷后悔的哭了 到了对岸，王小北将绳子牢牢固定，再潜回水中，拉直网尾。 剩下的，就是静静等候。 河对岸的人群面面相觑，这样就能捕到鱼？ 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大家在等待中渐渐焦躁，半个小时过去了。 大家不禁怀疑今晚的计划是不是太过轻率，就为了几条鱼，耗上一晚上？ “小北……小北……” 终于，王家和按捺不住，喊出了声。 “别出声。” 王小北刚巡视一圈回来，确认除了建筑工地外，周遭没有其他人踪迹。 “哟呵，绳子在动哩。” 就在这时，系在树上的绳索猛地一颤，赵兴德惊讶得眉毛都快飞起来。 众人见状，连忙凑上前去摸摸情况。 姚承福这小伙子到底血气方刚，率先开了口：“嘿，真的呢，咱们收网吧？这么大动静，网里少说也得有几十斤鱼。” “先等等，小北说了要等他信儿，伙儿耐心些，不要出声。” 河对岸，王小北手脚不停地忙碌着。 他把空间里的大鱼一批批地送出去，那空间里的鱼多得吃都吃不完，而且条条都是大的。 周围的鱼儿也被井水吸引，纷纷聚拢过来。 许多大鱼逆流而上，王小北收入空间便又被投入了渔网之中。 趁着夜色的掩护，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王小北解开这边的绳索，一个猛子扎到对岸。 “接着绳子，慢点儿拉，别扯破了网，还有，安静点儿。” 收到信号，有人紧紧拽住绳索，把他拉上了岸。 一时之间，众人七手八脚地忙活着往上拉鱼。 “噼里啪啦——” 只听得渔网拖拽间，鱼儿们跳跃挣扎的声响不断传来。 “嚯，这鱼，沉得很啊……” 程浩宇难掩兴奋，低声道了一句。 “安静……” 王小北的声音在旁轻轻响起。 “好嘞，好嘞……” 程浩宇一听，立马闭了嘴，专心致志地跟着大伙儿拉网。 此刻，只剩下鱼用力拍击水面的哗哗声，和大家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鱼，全是鱼。 “慢着，先把网固定好，我下水去，你们准备好袋子，等装得差不多了再一起拉网。” 王小北吩咐道。 毕竟鱼太多，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网扯破，那今晚上可就白忙活了。 说完，他纵身一跃，潜入水中，在网内摸索起来。 逮着一条，就直接抛上去，上面的人影在夜色中忙不迭地抓鱼装袋。 第一条。 武高远紧紧抓住那条奋力挣扎的鱼，嘴角上扬，低声道：“这条怕是有10来斤，咱们今天算是赚到了。” 他兴冲冲地将鱼丢进麻袋中。 第2条，3条…… 随着地上的鱼儿越堆越多，大伙从最初的兴奋逐渐变得有些木然。 他们已经数不清装了多少，一切仿佛在梦游中进行。 好几回，鱼儿在地上扑腾半天，他们竟一时找不到鱼在什么地方。 但人多力量大啊。 只留下两人牢牢拽着绳索，生怕渔网被鱼儿拖走，其他人则全心投入逮鱼大战。 2个钟头悄然过去，板车赵师傅急得直跳脚：“不好，板车快装满了。” 大家一听，心中无不震撼。 那麻袋平铺开来，板车都盛不下，这得有个千八百斤吧。 他们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满是惊喜。 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捕鱼的活儿还没结束呢。 大家伙儿都纳闷，这么多鱼，究竟是怎么装进这张网里的？ 这些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可这一切确确实实是他们自己捞的，不得不感慨王小北那鱼饵简直是神了。 约莫3点钟的时候。 王小北解开渔网，将那些小鱼儿一一放归自然。 这些小家伙，个头都在1斤以下，数量很多。 今晚捉的鱼已经足够了。 总计怕是有3000多斤。 每家都能分上一大份。 只是如何储存这些鱼倒成了个难题，不过这事儿他就不管了，东西到手，存不住可别怨他。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我收拾收拾渔网就回。” 王小北朝众人吩咐道：“哦，对了，小心些，这会儿应该没什么人。” 此时正值凌晨3点多，天还没亮，打把办的人都不可能这么早上班。 大家伙儿听后，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没错，回家路上确实也有点危险。 可到手的鸭子，哪能让它飞喽。 “老杜要知道了，指不定得后悔直拍大腿呢。”赵兴德小声嘟囔了一句。 武高远一看这架势，连忙劝说：“得了，赶紧回去吧，待会早班的人就该出来了，咱们得赶在前头。” 大家听了这话，纷纷点头，摸着夜色往路边推车走。 车上还不时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 等人都散了，王家和不放心地问：“你自己成吗？别出岔子。” “没事，能出啥事嘛。好了爸，你跟着大伙儿走吧，我随后就到。” 听王小北说这话，王家和迟疑片刻，想想这家伙平日里也常往外跑。 终究还是颔了颔首：“那就这样，你自己当心点儿。” 随后便随着大部队离去了。 到了主干道上，这时已经有送菜的乡亲队伍过来，等人流过去，大伙儿这才推车出现，汇入人流向城里赶。 对于几人的板车，众人倒也不觉稀奇。 如今这年头，送货拉货的多了去。 车子进了阜成门，一路上心惊胆战的，好在最终安然无恙到了大院。 9个人，每人1个袋子，能扛的扛，扛不动的拖，三两回就把所有东西搬运进了院里。 这会儿，大院里已经有早起的人。 正当众人把东西弄好，准备关门，王小北这才蹬着车回来了。 “咋这么晚才到……赶紧进来。” 赵师傅见着王小北，连忙招呼进门。 王小北环视一圈，跟着进了屋。 他刚才可是在各条小巷里转悠，为的是护航，碰上可疑的，都被他巧妙引开了。 “这…这……这些都是你们抓到的？” 杜大爷望着堆满的麻袋，有几个还在动，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大家看见这场景，纷纷憋着笑，暗自偷笑。 这下子，后悔了吧！ 的确，杜大爷望着这一堆鱼，都要哭了。 这多的鱼啊…… 雷大爷见状，乐呵呵地说：“得了，还能真不给你呀？待会儿分你一点。” 这话让杜大爷心里一阵酸楚。 第575章 热火连天杀鱼忙 就算给点自己，那能有多少呢。 这地上可是一堆的鱼啊！ 杜大爷心中如刀割般疼痛。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毕竟是他自己放弃的，原想着最多就能搞到100多斤，每家每户只可分到一些些。 但哪比得上儿子快弄到手的房子重要呢？ 然而此刻…… 心里堵得慌。 王小北走进院子，笑道：“各位叔伯，虽说进了自家院子，外人管不着，但咱们还是尽量小声些，先把鱼分了吧。”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麻袋提议道：“这么办，就不过秤了，每人挑一条，一家挑完轮下一家，如何？” “王老太太之前答应了，也算她一份，周婶帮她挑吧。”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 雷大爷随即出声主持大局：“好，就照小北说的办，开始挑吧。小北家先来。” 季珊和周寡妇也凑了过来。 季珊望着满地的鱼，咽了咽口水：“这……都是你们搞到的？” 在她看来，能收回成本已经是大赚。 现如今，想买点肉实在太难。 没料到他们竟弄回来这么多。 王小北颔首道：“嗯，待会儿你也来挑。” 众人纷纷解开麻袋，将鱼倒在地上，王家和当仁不让，第一个挑选起来。 他首当其冲。 接下来自然是资历最深的雷大爷，第二个挑选。 然后便依序排列。 王老太太虽是年纪最大，却只能最后挑。 你挑一条，我拣一条，分鱼就花了好一阵功夫。 分配完毕，雷大爷留意到一旁咽着口水的杜大爷，就选了条最小的递给他。 随后，他又环视众人。 那眼神分明在说：每家分一条最小的就行。 大家看见这情形，纷纷挑了条相对小的鱼递过去，那些鱼儿少说也有20斤，沉甸甸的。 杜大爷呢，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却也半推半就地接了。 等分完，王小北神情一正，认真开口：“各位叔婶，这会还有个问题。” 这话一落，大伙儿的脸色也跟着郑重起来。 雷大爷心中一紧，连忙追问：“咋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杜大爷听到这话，低头瞅了瞅脚边那堆鱼，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还能要吗？ 王小北见大家紧张，忙解释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这些鱼……现在已经都死了，这天气又热，要是不赶紧杀了，几个小时下来，准得发臭。” 虽说有井水，但这鱼大半已经翻眼睛了，仅剩几条苟延残喘。 这样的大热天，鱼儿放上5个小时，怕是得全臭了。 听了这话，大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禁相视而笑。 “嗨，你指的是这事儿啊……这还不容……” 雷大爷话说到一半，笑容僵在脸上，转为苦笑。 糟了…… 这么多鱼处理起来耗时耗力不说，另外，家里哪来那么多盐呢？ 天热，腌鱼非得多放盐不可，否则招惹蝇虫，也没法要了。 家中顶多也就存着一斤盐…… 雷大爷急中生智：“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把鱼杀了再说，等天一亮，再去邻居家凑凑……” 这胡同里，哪家没几个能帮衬的朋友呢。 于是，大伙儿纷纷招呼起家人，趁着天色还没亮，赶早把鱼给杀了。 院子里，顿时一片繁忙。 难题不仅仅是盐。 用啥装鱼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鱼太多了也是一个烦恼。 家里，张美英叫醒了王小东，一家子也开始忙活着自家的鱼。 霎时间院子被浓浓的鱼腥味笼罩。 米面水缸，甚至洗脸洗脚盆，只要是能装东西的，都被拿了出来。 杜大妈一家子起来，望见别家都是200多斤鱼，自家却只有少得可怜的二十斤，心里头那个酸，就像被醋泡过似的。 老头子回来还说为了这么点东西犯不上，真是。 王小北蹲在地上，手里握着刀，准备帮季珊处理她的那些鱼。 季珊见此情景，抿了抿嘴，悄声说道：“不要帮我，人这么多呢。” “你担心啥？就你一个女孩子家，我不帮你谁帮？快点吧，我动手，你负责腌鱼。记住，鱼别用水洗，越洗越容易坏，吃之前用温水泡洗一下就行。” 王小北边忙活着，边抬头朝众人喊：“嘿，对了，大伙儿把鱼鳞留一留，炸了吃，香脆得很。” 一条鱼的鱼鳞或许不起眼，但这么多大鱼的鳞片，足足够炒一盘菜了。 “鱼鳞还能吃？” 程大妈一脸好奇，手中杀鱼也没停。 “油炸的，嘎嘣脆。”王小北道。 周围的人听了直摇头，吃鱼鳞？闻所未闻！ 看着大伙儿那怀疑的眼神，王小北也不强求，只留下自己家和季珊家的鱼鳞。 最热闹的还得数周寡妇家，算上王老太那一份，他们家有四五百斤的鱼。 好在鱼大，处理起来还算利索，一家四口齐上阵，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大鱼多为鲤鱼和鲢鱼，这个季节，半数的鱼肚里还带鱼籽的。 幸亏有王小北先前的提醒，大家虽议论纷纷，倒也都克制了声音。 等到鱼全部收拾妥当，天已经微亮，时间到了五点。 鱼是杀好了，可新问题来了 这么多鱼，要用多少盐腌啊。 王小北悄悄地把季珊的鱼搬回了家，没过多久，便鬼鬼祟祟地折返回来。 “嘘，别声张，这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盐，家里也不多，赶紧用来腌鱼吧。” 季珊见状，嘴角上扬，笑道：“哟，看样子你是早有预谋的嘛。” “别磨蹭了，再耽搁鱼可就发臭，没法吃喽。” 王小北边说边开着玩笑，“你用这澡盆腌鱼，到时候鱼肉里都带着你身上的香，吃起来一定好吃。” 季珊一听，脸颊泛红，佯怒啐道：“你这家伙能不能正经点？鱼腌好后，第一个让你来吃，这样满意了吧？让你看看是什么味！” “哎呀，别了吧，说不定有脚臭呢。” 王小北故作嫌弃，脸上却藏不住笑意。 季珊瞪了他一眼，娇嗔一声：“你脚才臭！” 第576章 逗小西，准备盘炕 王小北手拿盐，在鱼身上涂抹，鱼背他还改了刀，就是为了让盐更入味。 两人边忙活着，边闲话家常。 等弄好了，王小北直起身来：“好了，搞定。找东西盖严实了，腌上几天就可以放到外面晒。” 季珊微微颔首：“真是太感谢你了。” 王小北又郑重地叮嘱了一句：“谢啥，但这件事儿别往外说。私下捕鱼不是正规的事，传出去恐怕会有麻烦。” 季珊认真地颔了颔首，保证道：“放心，我的嘴巴严的很，不会出卖你的。” 闻言，王小北轻轻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家中的盐虽多，张美英自己用了一些，又分给了邻居，可终究有限，每家分得都不多。 余下的只能各显神通了。 王小北反复强调保密的重要性，否则将来若惹上麻烦，他可不管。 众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王小北见大家这么表态，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目前鱼还没有被列为管制物资，说是自个儿去抓的，问题也不大。 万一换成管制的一类物资，来源说不清，那可真就棘手了。 王小北回来时全身湿透了，脚底和裤腿沾满了泥，于是就在水池边用澡盆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这才回家。 至于其他后续的事，就跟他无关了。 回到屋里，小西还躺在床上睡着，嘴时不时咂巴两下，好像在梦里吃着什么好吃的。 “小西，小西，快来吃鱼啦，妈给你弄了一大堆鱼呢。” “鱼？”小西被这声喊弄醒，懵懂地咕哝着。 “你说啥？” “鱼，一大堆鱼，想不想吃？” 小西猛地一下完全醒了，脑袋一扭，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是不敢相信：“三哥，你没骗我吧？真有鱼？” “那当然，吃就快起来吧。” 这句话像是一阵风，吹散了小西的困意，他一个鲤鱼打挺，掀开蚊帐，胡乱套上衣服就往外冲。 王小北望着小西那着急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自己则爬上床，乐呵呵地睡觉。 可没过多久，小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回来了：“哥，鱼没煮咋吃嘛？” “哎呀，没煮？” 王小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没煮，我只是想叫你起来活动活动。” 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继续补觉。 小西见状，一肚子火，却也只是赌气地脱鞋爬上床，似乎是报复般故意把腿搭在了王小北身上。 王小北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抬脚一踹：“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被踢开的小西虽然心里愤愤不平，想要反击，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我年纪小，不和你一般见识。 于是，他扭向另一边，自顾自地又睡了起来。 昨晚只睡了2个多钟头，此刻的王小北困的不行，没用井水提神，很快便沉沉睡去。 毕竟在他看来，依靠井水提神就像临时抱佛脚，哪里比得上踏踏实实睡一觉来得舒坦。 “喂，哥，起床啦……”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推他，王小北条件反射般瞬间睁眼。 一抬头，就瞅见冬秀和小菊已经穿戴得整齐，趴在床沿上，黑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咧着嘴朝他直乐。 “干啥呢你们？” 话音刚落，他猛地想起来，之前可是答应她们去见老师的。 “哎呀，忙晕头了，快起来，你们刷牙洗脸了吗？” “都弄好啦，连早饭都吃过了嘞。” 冬秀连忙抢答，满眼都是期待。 听了这话，王小北一颔首，麻利地从床上翻起身来，穿衣下地。 一出房间，就见张美英几人正围坐着吃饭。 昨晚家里人就已经都知道了这俩孩子要去学艺的事儿。 自然，是没人提出异议的。 在乡下，想学门手艺，那得跟拜菩萨似的恭敬，吃住全在师傅家，跟上学似的，偶尔回趟家都算是奢侈。 更别说跳舞、唱戏这些高大上的行当了。 张美英急匆匆出门上班去了，王小北扒拉完一碗稀饭，盯着小西说：“上午在家乖乖写作业，要让我发现你乱跑，小心我回来揍得你屁股开花。” 小西闻言，小嘴一噘：“我等会儿去妈那里写作业。” 王小北一听，也没多说什么，简单收拾一番，就带着冬秀跟小菊出门了。 王小东和王家和今天不上班在家，小西的饭自然不用他操心。 刚到门口，就碰上了推车出门的向媛她爸。 “向叔。” 王小北乐呵呵地打招呼。 向景胜回头，一看是王小北，便停下了脚步，“小北啊，有啥事儿吗？还有，那鱼真不错，谢谢啦。” “向叔，这都是小事，不用谢。” 王小北礼貌回应，随即话锋一转：“向叔，我寻思着冬天在家盘两个暖炕，可家里没这手艺，也不认识懂这活儿的人……” 聊到这儿，向景胜心下已经明镜儿似的。 他咧嘴一笑，爽快应承：“成，我那儿有些边角料，再添些砖头就齐备了，啥时候得空，我上你们家弄……” 这话一落，王小北心里乐开了花：“哎呀，那可太感谢你了，材料你给列一下，回头我让我哥去买。” 向景胜想了想，还是颔首答应了：“好，我这会儿先去趟馆里，回头给你们写下来。还有啊，往后想上馆里玩，就让媛媛带着，不用买票。” “好，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忙着，我就不打搅了。” 王小北礼貌回应。 向景胜听到这话笑了笑，颔了颔首，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望着向景胜远去的身影，王小北没急着走，转头又把这事儿跟王家和说了遍。 这事儿已经提了好几遭了。 之前是因为心疼钱。 如今再听，王家和琢磨了一会儿，就点了头。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让你哥去张罗就成。” 王小北见状，这才带着冬秀跟小菊走出院子。 后座挤挤，坐下俩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577章 潘嘉平去黑市被抓了 带着冬秀跟小菊到了陆茵家，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柯秋露那笑靥如花的脸庞。 刚要开口，柯秋露就挥舞着小拳头，佯装凶巴巴地说：“你妹妹她们可在呢，你不许再说那种话，要不然，我真的生气啦。哼……” 王小北一听就懂了，这是让他别再提让柯秋露喊叔叔的玩笑。 他哪能不知道呢，不过是逗她的。 若真照这么说，柯秋露岂不是得叫小菊她们婶子了？ 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好嘞，我记住了。” 柯秋露这才满意的点头，看着冬秀二人，笑盈盈地道：“赶紧进来。” 那天饭店见过，彼此间倒是少了些陌生感。 进门后，陆茵在收拾。 “快喊阿姨……” 王小北让两个小家伙叫人。 两个小家伙略显忸怩，似乎还没能完全放开。 “阿姨……好……” “哎，好孩子，都坐下吧，别站着呀。” 陆茵听到这话，笑得眼角弯弯，手中的抹布往水盆里一扔，随后便转身走入厨房。 不一会儿，她又重新返回。 洗干净手，解下围裙，陆茵目光温柔地扫过二人：“你们俩，是谁想学舞呢？” “阿姨，我想学。”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菊，我叫王小菊。” “小菊啊，学舞蹈可不容易，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你能坚持下来吗？” 陆茵笑眯眯的问。 小菊一听，立马拍胸脯保证。 陆茵听了只是笑笑，心中明白，能不能坚持，还得真学了见分晓，毕竟半途而废的孩子也见过不少。 接着，陆茵转而温和地问起冬秀，冬秀则显得更为羞涩些。 一番交流后，陆茵这才转向王小北：“如果你有急事，就先去忙吧，你妹妹放我这儿你尽管放心，我带冬秀去让人看看，今天应该就能有结果。” 王小北想了一下，试探性地问：“我能跟着一起去看看吗？如果不合适我就不去了。” “这倒没什么不合适的，好，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早上别人也在家。” 说完，陆茵已经站起身来：“秋露，你陪着妹妹在家玩，我跟小北带冬秀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行吗？” 柯秋露颔首：“去吧，那我先教她跳会舞。” 陆茵闻言，忍不住瞅了她一眼：“你还是自己多学学吧。” 说了一句，陆茵招呼王小北，三人一块出门。 陆茵踩着自行车，“我朋友住在外城，离长安街不远，过了那条街就是，她姓池，之前是戏班中的台柱子花旦。” “嫁人后偶尔在文工团客串，成与不成，我也不敢打包票。” “没事，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事。” 黄梅戏的主角就是花旦，一位出色的花旦足以支撑起整个戏班，可见花旦的重要性。 陆茵闻言，笑了笑：“不过，学唱戏可不比跳芭蕾来得轻松，不只是嗓子、身段、气韵，一样也不能落下。” “比起你平日里练武，一样的辛苦。” 王小北颔首赞同：“是的，但最终还得看个人，有些路，只能自己走。” 说完，他蓦然看到路边大院前有一人焦急来回走着，随即停车。 “出了什么事？” 陆茵随之停了下来，一脸疑惑。 王小北回神，看向陆茵，“阿姨，你先过去吧，把地址告诉我，我晚点处理完事就跟上。” 陆茵闻言望去，却不明所以，琢磨了一下，颔首道：“也好，那我们先过去，你忙完了就来，来不及也不打紧……” 遂将地址说了一下。 王小北颔了颔首，转向身后的冬秀道：“冬秀，你坐阿姨的车，哥哥有事要处理。” “行。” 冬秀乖巧的答应，下车换乘陆茵的自行车。 接着，陆茵蹬车而去。 目送陆茵离去，王小北猛力踏动脚踏，向着前方的人疾驰而去。 此刻，大院的门外，一位妇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虑地站着。 “潘婶子……” 这人正是潘嘉平的媳妇。 一见是他，对方一时未曾认出：“你……” “哎，我是潘老师的学生，你这是咋了？” 王小北话音刚落，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旁边的招牌。 那招牌上的名字让他眉头轻轻一蹙，琢磨了一下便心中有数。 打把办。 能让潘婶如此焦急，定是潘嘉平出了事，怕是被抓了个正着。 “婶子，莫不是潘老师被抓了？” 闻言，潘婶抿紧了嘴唇，心头纠结，这种事，自然不愿让潘嘉平的学生知道。 半晌，她恍然大悟似地道：“哎呀，你是不是上回给我们家送粮食送肉的那个小伙子……” 上次的事情她还记得，只是一开始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王小北笑着颔首：“对，是我。婶子还记着呢，到底咋了，潘老师被抓了吗？是不是去黑市了？” 潘婶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颔了颔首：“是啊，嘉平是老师，这事要是传到学校，可怎么好？我进去求情，却被人家轰出来了。” 王小北听完，心里盘算起来。 自己在这儿可没什么熟人。 脑筋一转，三个人选瞬间浮现在脑海中。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雷刚毅，人脉广，总能搭上点关系；其次是任建中，情况类似。 最后是袁国庆，上次听他说过，他们有人在这里有些门路。 思考片刻后，王小北决定还是去找袁国庆碰碰运气。 因为这事算是犯错，还是不惊动两个人的好。 雷刚毅要是出马，事情定能成。 只是，这个人脉王小北打算留到最后。 打定主意，王小北开口道：“潘婶，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不要急，我这就去找人弄这个事情。”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潘婶子闻言，一脸激动。 “不用客气，事不宜迟，要是对方找到学校，那就更棘手了，我赶紧过去看看。” 话音一落，不待潘婶回复，王小北已经蹬车离去，目标是袁国庆住的胡同。 来到地方，他对门口站岗的人说道：“同志，麻烦你帮我叫一下袁国庆，我们说好了。” 第578章 终于能调回城里了 战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王小北。” “好，请问一下。” 那战士说完，转身进入岗亭里面拨打电话，只留下另一人在门口守卫。 等待片刻，战士回来说：“同志你等一下，他马上就出来。” “好的，多谢了同志。” 王小北礼貌的说，在一旁等候。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穿着背心、军裤的袁国庆出现在门口。 “小北，啥风把你吹来了？” 王小北左右看了一下，随即拉着袁国庆到一旁，压低声音说：“我有个朋友出了点状况，被带走了，记得你说过在打把办那边有门路是吧？” “能不能帮个忙通融一下？” 袁国庆一听，面露讶异：“哎哟？谁被抓了这是？” “是我老师，情况急，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时间宝贵，耽搁不得。” 听了这话，袁国庆咧嘴一笑，道：“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哥们儿的叔叔正好管这块，说说，是哪个街道的？” 王小北一听，连忙推了推他：“嘿，那太好了，赶紧帮我联系下吧，晚了搞到单位可就麻烦大了。” 随即把具体地址也告诉了袁国庆。 “行，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他。” 话音刚落，袁国庆一转身，撒腿就往回跑。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王小北原地等待了二十分钟。 不多时，只见袁国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边喘边说：“成了，电话打过了，他们一会儿就给回电。” 王小北闻言，感激道：“行，这次真得谢谢你了。” 人脉这东西，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 袁国庆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嗨，这算啥，上次你帮我的忙，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王小北听完，一脸疑惑：“哎，话说回来，你们既然认识这样大的领导，那天咋还吓得跟什么似的？被抓了大不了放出来嘛。” 袁国庆苦笑连连：“说得轻巧。能不进去就不进去，真要被抓进去，万一里面有人认出咱们来，再告到我爷爷那里。” “我跟你讲，不止是我屁股得开花了，爷爷还得让我关小黑屋好几天呢。” 王小北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关就关呗，几天后又是活蹦乱跳的汉子一条。” 袁国庆没好气地瞪向王小北：“你小子是没经历过关小黑屋的苦，不然就不会这么讲了。” 对于这话，王小北没有辩驳。 虽然听说关小黑屋不好受，但他没亲身体验过，自然不清楚其中滋味。 求人办事，办妥了可不能脚底抹油就开溜。 于是，王小北问了一句：“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去芦苇荡抓野鸡啊？” 袁国庆叹了口气，“哎，别提了，芦苇荡现在白天跟大街上似的，一拨拨小子拿着弹弓，见啥打啥，蚊子都逃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别说野鸡了，连芦苇根都被挖得七七八八，没地儿好玩了，城里的角角落落都转完了，真腻了。” 话锋一转，他笑嘿嘿的说：“我们正商量，找个日子去水库炸鱼呢。” “嚯……” 王小北啧啧两声道：“你可小心点，这事儿比去黑市性质还要严重的多，万一被抓，可有你好受的。” 袁国庆听到这话，颔了颔首：“也是，到时看情况吧，反正有好玩的，我叫上你。” “还是别了吧。” 王小北笑着推辞，毕竟不是一路人，硬挤进去也没意义。 看了看时间，王小北笑道：“行了，我该回去了，晚点给你送点东西来。” “哎？啥呀？不就是帮个小忙，用不着这么客气。” 袁国庆一脸不解。 “别管是啥，到时候就晓得了。” 说完，王小北打了声招呼便离去了。 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背影，袁国庆也没再多想，转身回家。 王小北离开后，蹬着车去找潘婶。 刚到那儿，就见潘嘉平夫妇俩在那儿说话。 不一会儿，潘嘉平开始四处张望。 这会街上人少，一眼就瞅见了不远处骑车而来的王小北。 “潘老师，你没事儿吧？” 王小北停下车子，关切地问道。 潘嘉平扶了扶眼镜，神色间颇有些庆幸：“小北，今天这事儿，真是多亏你了。要是再拖一会儿，怕是要惊动街道办了。” “我这……哎，真是有点丢人啊。” “哈哈哈……” 王小北一听，乐了：“老师，你这话就不对了。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为生活奔波，哪里来的什么丢脸不丢脸。” “唉……” 潘嘉平听到这话，又是一声长叹。 “现在正是我能不能回城的关键时刻，万一因为这事耽搁了，我可……” “咦，潘老师，你是要调回来了吗？” 王小北闻言，露出喜色。 潘嘉平去公社，背后必然有他的理由，只是他从未与人说。 王小北只知道，潘嘉平以前是教高中数学的。 至于后来为什么去公社的教语文，想来或许是早年家里成分有关系。 潘嘉平微微颔首：“上面开完会后，有部分人有机会回来，我已经进入考察名单，只要考核通过，我就能回城继续教书了。” “那真是太好了，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你一家就能团聚了。” 王小北满心欢喜，“潘老师，回城后，你会教高中吗？会去哪所学校？” 潘嘉平闻言，又叹息一声：“局里暂时安排我在中学过渡，后续怎么安排，还得看上级的决定……” 王小北闻言，轻轻点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潘嘉平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整理了下情绪，笑道：“别担心，这已经是向前迈了一大步，至少我能回到城里，和家人团聚。” “再教高中嘛，估计得过段时间了。” 王小北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吧，你们要回家吗，不如一块儿吧，正巧今天我也有事要去你那边。” “本来还在琢磨，这放暑假，你或许还在学校，正打算回公社去看你。” 陆茵先前告诉他的地方，与潘嘉平的家很近。 “行，那就一块儿走吧。” 潘嘉平笑着，几人便并肩往回行去。 第579章 就这家庭，以后妥妥牛棚啊 路上，王小北笑眯眯的说：“太好了潘老师，你对那一带熟悉，一会儿到了也用不着四处打听，省事儿。” 闻言，潘嘉平随口一问，“我在那附近长大，虽然不能说每个人都认识，但大致的方位我还是知道的，你说的是哪个大院呢？” “景藤七十六号大院！” 王小北话音刚落，又笑开了：“潘老师，往后你进城，我可得常去你那串门儿了。” 说着，王小北发现潘嘉平的脚步放缓，似乎停了下来，不禁疑惑道：“潘老师，你怎么了？” 随即，他打趣道：“难不成，潘老师你这是不愿意我去看你？都说人走茶凉，可也没老师对学生这样的啊。” 潘嘉平被这话逗笑了，连忙摆手：“你这小子，还是这么没正行，你想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欢迎呢？” 王小北听到这话，看了看潘嘉平夫妻，心中升起一丝困惑。 他注意到，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王小北心中一转，回想起刚才的话，犹豫着问道：“潘老师，我提到的那个地方，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可我没说是哪家呀？” 潘嘉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那里只住着一户人家，那人，我也认得。”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去。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推着自行车紧随其后，好奇地问道：“潘老师，这话里有话呀？有事吗？” “呵，算是有点瓜葛吧，你到那儿干啥去呢？” 潘嘉平微微颔首，没细说，反问道。 王小北解释道：“也不是啥大事儿，我妹妹不是一直想着学唱黄梅戏吗。” “陆阿姨在文工团里有位熟人，今天就带她去看看，看能不能让那边收下她。” 潘嘉平听了，了然地颔了颔首。 与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多半是有人想拜师学艺的事。 他想了想，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妹妹待会儿恐怕要吃闭门羹，这样，等会儿我陪你一块去，替你说说话，应该可以的……” “哎？” 这回轮到王小北一脸诧异，“潘老师，这是啥情况？能给我说说不？” 听这意思，潘嘉平和那位似乎认识。 潘嘉平想了一下后，索性坦白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那人是我三妈……脾气不太好，早些年就不收徒弟了。” “啊……” 王小北一阵诧异，陆茵怎么没提这茬？ 按理说，陆茵该事先跟对方通个气，免得突然上门唐突。 要是知道人家不乐意，今天也不会带着人去碰壁。 但更令他惊异的是，潘嘉平竟然喊对方为三妈，这称呼里头可有讲究，唯一的解释便是对方曾是偏房。 见王小北一脸疑惑，潘嘉平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事儿在公社里没人知道，但在我那街道，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没啥不可说的。” 接着，他缓缓道出了原委。 原来，潘嘉平的父亲早年间是北平城里有名的富商，家境殷实。 只不过，潘嘉平一家属于二房，在解放后，各房自立门户，便分开了。 陆茵找的人名叫池嫣，属于潘家的三房那边。 大房即潘老师的大妈，出身显赫，是清朝一位杜姓官员的大小姐。 潘家的崛起，很大程度上是依仗着杜家的势力，才在城中逐渐崭露头角。 然而，清朝亡了，杜家成员就进入政府工作，最终举家迁往海外。 那时，潘家人没走。 不过几年前，潘嘉平的父亲带着全家，移民到了海外，说是去投奔杜家。 但并没有包括三房池嫣及二房潘嘉平一家。 当然，池嫣的独子被带走了，只留下池嫣一人，孤独地守在这边。 潘嘉平之所以没能一起，部分原因是他已经故的母亲与大房之间的嫌隙，使得他被留了下来。 早年间，潘嘉平一家与池嫣的关系并不好。 但随着时间推移，尤其在池嫣的儿子出国后，作为晚辈的潘嘉平基于礼数，开始去探望这位孤苦的老太太，两房之间的关系因此渐渐缓和。 王小北听完，咂舌不已，望着潘嘉平，真想告诉他，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国去吧。 就这家庭，到了那几年，妥妥的进牛棚啊！ 而且，他熟悉的人中，类似情况还真不少…… 柯家、安爷、再到潘家。 一旦他们遇到难处，他绝不会袖手旁观，而这还只是表面上看得见的，背后不一定到时候还有谁会出事呢。 甚至自己大伯，也无法确保将来不出问题，虽然概率很低，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想了一下后，王小北决定不要杞人忧天。 毕竟，许多事情是避无可避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人还活着，总有办法。 大不了，到时把所有人都安排到港岛避风头就是了。 最让人头痛的非安爷莫属，这老爷子顽固的紧，加上年岁已高，先前从来没有出过国门，如今更不可能愿意远行了。 看情况，真不行到时候给他来个措手不及，敲晕了再带走。 谈话间，三人已经进了通向潘嘉平家的巷子。 “你先回家吧，我陪小北过去那头看看，孩子还等着呢。” 潘嘉平望着妻子，嘱咐了一句。 潘婶点点头，向王小北招呼了一下便转身回家。 等她走了，潘嘉平带着王小北，拐进了胡同的另一端。 只不过没等他们到地方，陆茵骑车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哎，小北……我刚打算回家呢。” 看见两人，她急忙刹车，对着一旁的潘嘉平笑着问：“他是……” 王小北见状连忙介绍：“哦，这是我公社时的班主任潘老师，恰好路上碰到。潘老师也住这儿，就一起过来了。” 说完，他望向潘嘉平，笑中带几分得意：“潘老师，这是陆茵阿姨，学校之前为我开的表彰大会，就是因为我救了陆阿姨。” 潘嘉平恍然大悟：“原来这样……你好，陆同志，我是小北的先前班主任，潘嘉平。” “哎呀，潘老师你好。” 陆茵亦是客气道。 第580章 试学三天，再看情况 王小北看了看陆茵，继续问道：“陆阿姨，是不是不行啊？” 冬秀脸上的失落已经说明了答案。 看来和潘嘉平所说的一样。 陆茵听后，叹了一口气：“池师傅在文工团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我想着，既然要找人学，那就找最好的，可惜她拒绝了。” 说完，她笑了一下：“没事，这边也是我临时起意的，我还另外一个老师说好了，那边大概率没问题。” 潘嘉平闻言，笑道：“那个，我再带孩子去试试吧，实在不行再去另一边。” 陆茵楞了一下，目光转向了王小北。 “陆阿姨，潘老师认识池师傅，试试没事，实在不愿意的话也不强求。” 王小北笑眯眯地道。 陆茵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不可以的话再去别家，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事情。” “成，那咱们走吧。” 潘嘉平说完就走，其他人自然紧随其后。 到达地方，一座与柯家相似却更显气派的小洋楼映入眼帘。 望着这栋楼房，潘嘉平感慨地叹了口气。 “好了，我带着孩子进去就可以了，你们就在门外等一等。” 王小北与陆茵交换了个眼神，随即点头。 王小北摸了摸冬秀的头，笑道：“跟着潘老师进去，记得要乖乖听话哦。” “知道了，三哥。”冬秀颔了颔首，随后跟着潘嘉平走入洋楼。 等他们离开，陆茵才好奇地问：“这什么情况呀？” 王小北摆了摆手，道：“阿姨，这事是别人家的私事，我不好多说，总之这两家挺熟的。” 虽然潘嘉平跟他提过，但这并不代表可以随意说出去。 陆茵听了，也不再多问。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潘嘉平没在里头耽搁多久便出来了，只是冬秀没跟着出来。 王小北一见这情况，心中便有了数，事儿成了，只是难道今天就开始学习了吗？ 他走上前问：“潘老师，这么说，收下了？” 潘嘉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人是留下了，她说先试教3天，3天后要是不合适，就送回来。” “原来这样，那我啥时候过来接啊，还有学费方面怎么算的？” 毕竟，冬秀人生地不熟的。 潘嘉平想了想，开口说：“这3天里，她都得留在这里，傍晚5点回家，中午吃饭就按照你妹妹的定量后面补。要是最后能够留下，这个暑假白天过来，晚上回家，伙食自己准备，学费就不要了。” “这……这样行吗？” 王小北有些犹豫，觉得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潘嘉平闻言，笑呵呵的道：“没事，她并不缺钱。但她也说了，并非肯定收。说你妹妹有些天赋，可惜年纪稍大了些，要是早上个两三年，就肯定能留下来。” 王小北听后，不再多说，“那就这样定了，今天真是谢谢潘老师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刚帮了我大忙，我这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潘嘉平扶了扶眼镜，“既然到了家门口，去我家喝口水吧。” 王小北连忙摆手：“潘老师，今天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些事，改天，改天我一定专门去你家……” 听了这话，潘嘉平也没强求什么。 “那就这么说了，记得来找我啊。” “嘿，放心吧。” 王小北满脸笑容，爽快地应承下来。 接着，众人简单告别，王小北和陆茵骑上车，一块离去。 路上，王小北心里琢磨着一个问题。 照潘嘉平刚才的说法，他们家经济状况应该挺不错的才对。 怎么过得这么紧巴巴的呢？ 里面肯定有些他不了解的隐情，可他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喂，潘老师，你们家怎么没钱啊？你爸没给你留下点什么吗？” 这种问题太伤人自尊了。 回到陆茵家，楼上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响声。 王小北不由得楞了一下。 这是钢琴声？ 陆茵知道，两个小家伙肯定又在楼上闹腾，便笑着带着王小北上去，练功房就在柯秋露房间的对面。 “叮咚叮咚……” 推开门，只见柯秋露正坐在钢琴前，手指跳跃，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还都换上了芭蕾舞练习服。 “阿姨，这钢琴什么时候买的呀？” 王小北疑惑的问。 陆茵见状，笑着道：“早就有了，是她舅舅送的礼物。可惜这孩子没遗传到音乐细胞，之后就放在一旁积灰了。” 王小北恍然大悟地颔了颔首。 他对这个房间的记忆仅限于上次来找旧衣服那次。 那时候自己还没解锁扫描这项技能，也就没太留意，估计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旁边散落的一些杂物暗示着，之前可能有什么覆盖在钢琴上，现在被移开了，盖子也顺势敞开着。 闻言，柯秋露噘起嘴，“哎呀，说什么我没天分，还不是你天天撵着我练芭蕾，哪有空学这些嘛。” 陆茵见状忍俊不禁：“我撵你啦？好好好，算我撵的，害得你没空学，满意了吧？” “哼，这才是嘛……” 柯秋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拉过小菊笑道：“你喜欢啥，屋里头的东西随你挑。那个布娃娃不是很想要吗？拿去吧，送你。” 边说边把洋娃娃往小菊怀里塞。 小菊有些不敢接，转而望向王小北。 王小北看着她眼中的期待，笑着颔了颔首：“既然是姐姐给的，就收下吧。” 得到许可，小菊顿时满脸喜悦：“谢谢秋露姐……” 见两人相处的这么好，王小北也是放下心来。 他走到钢琴前，他轻轻按了两下键。 哎，好长时间没弹琴，还真有点手痒。 连续弹了几个音符，陆茵惊讶地问：“小北，你会弹？” 一旁的柯秋露满脸困惑：“他会？不是就随便按按，试试键盘吗？” 陆茵闻言，摆了摆手道：“不对，他似乎懂一些。你让他加快速度，连贯起来弹，你就明白了。” 尽管不是搞乐器的，但陆茵的男人可是会的，加之常年在文工团工作，跳芭蕾又得对音乐敏感，所以她对音乐的感知比一般人要敏锐些。 第581章 没两把刷子，怎么当你叔叔 王小北抽回手，笑道：“还是逃不过阿姨的法眼啊。” 柯秋露一听，惊讶之余连忙靠近：“真会？快来，给我弹一段。” “哥，你为啥会的东西这么多啊？” 小菊也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王小北望着三人充满期待的眼神，再瞥了一眼眼前的钢琴，感觉找到了未来展示钢琴的理由。 以后就说在这儿学的呗。 乐器本身永远不会成为靶子，有问题的往往是演奏的曲目。 这么想着，他笑着坐下来。 退后，哥要开始装…… 咳咳，不对不对，是展现才华了。 琢磨着要弹些什么，未来的曲子自然不能弹，那就选一首如今大家都耳熟能详，未来也常被提起的经典。 正是他刚才试音的那一段。 心思一动，心中小声哼唱起来。 手指随之在键盘上跳跃，旋律渐渐成形。 “叮咚叮咚……” 前奏刚一结束，熟悉的旋律便在房间中悠悠荡漾。 小菊先是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 直至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几人才醒悟过来。 陆茵满脸惊诧：“小北，你这……你是在哪儿学的？你的钢琴水准不低啊。” 王小北想了想，摆了摆手，“我自己也不清楚达到什么水准，跟谁学的这个可不能告诉阿姨，教的人不让。” 若按前世的标准来评判，他的水平约莫能达到9级左右。 离10级尚有一段路，但今天他感觉自己的技术又精进了些许。 9级，听上去挺唬人的。 实际上，后世人常说的钢琴10级，不过是业余水平的巅峰。 所谓的10级，放到北平音乐学院附小，大概也就小学五年级的水准。 也就和一些二流音乐学院附属初中的水平相当。 在那些门外汉看来，10级水准就是登峰造极，弹奏的如行云流水加上精湛的表演，直叫人叹为观止。 然而，在真正专业人士心中，10级证书不过是入门水平。 没错，仅仅是入门而已。 因此，王小北对自己这会究竟什么水准，心里也没底。 这一瞬间，众人望向王小北的眼神都放着光。 “小北，你知道不？刚才你弹奏钢琴时，那种没正行的样子都不见了，该怎么说呢……” 柯秋露夸张的惊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心中的震撼。 “高贵，优雅！” 一旁，陆茵说了一句。 柯秋露连忙拼命点头，赞同道：“没错没错，就是那股优雅的气息，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呢。” 王小北听到这话，乐呵呵道：“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做你叔叔呢。” “哎呀，你怎么这样，刚夸完你就得意忘形了，又开始胡闹。妈，你看小北欺负我，非要我喊他叔。” 柯秋露气的狠狠瞪他。 陆茵见状，只能轻叹一声：“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他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王小北目光落在钢琴上的英文上，好奇心驱使下问道： “阿姨，这琴是哪儿产的？看起来不像国产的。” 国内的几个品牌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比如在北平、申城、羊城等地的几家国产品牌，琴身上都标有汉字。 但这台，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哦，这是来自港岛的摩利臣钢琴，听说是亚太地区首个，也是最大的钢琴制造商呢。” 王小北微微颔首，说：“难怪我没见过这个牌子，确实品质不错。” 陆茵含笑望着已经换好衣服的小菊，笑道：“小菊，这衣服合身不？这是秋露小时候穿过的呢。” 小菊抿嘴一笑，有些羞涩地答道：“陆阿姨，刚好合适。” 柯秋露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充：“怎么可能不合适？试了好几件，好不容易才找到最合适的呢。” 陆茵笑看着她们俩，提议道：“好了，衣服也换好了，我们就去对面试试看吧。” 小菊一听，满眼兴奋，连忙跟随着柯秋露走向对面的房间。 王小北看着这情形，便打算告别离去。 小丫头跳舞的场景，没什么可看的。 “阿姨，小菊就留你家了啊，我先回去了。” 陆茵听后轻轻颔首，“放心去吧，你有事就先忙你的。不是说好五点去接冬秀吗？到时你一道来就是，中午就在我家吃。”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 王小北也没多客套，转而对小菊叮嘱道：“要听阿姨的话，知道不？哥哥走啰。” “嗯，我知道啦。” 小菊乖巧地颔了颔首，应承下来。 见状，王小北简单告别，转身离开。 柯秋露望着王小北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轻哼一声：“跑得倒快，自己亲妹妹搁这儿，就这么放心呐……” 一旁的陆茵见此情景，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女儿的心思，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只可惜她自己年纪还小，不知道自己的感情。 当然，这才只是刚刚有一个种子。 如果阻止，或许能就此掐灭，但仔细想想，还是决定顺其自然，不干涉。 陆茵带着笑容，带着二人往对面走去，一面教着自家女儿，一面指点着小菊。 …… 王小北出了院子，轻轻带上门，随即跨上自行车离开。 安爷那儿，今天就不过去。 直奔袁国庆住的大院，他将一只草编带盖子的小篮子递给门口的战士：“同志，这些是送给袁国庆的，请麻烦告诉他一声，让他自己来取。” 战士打量了他一眼，并没有多做检查，毕竟才刚见过不久，还是认识的。 他答应下来，随即拨通了电话。 看到已经通知了，王小北也不多停留，径自离去了。 王小北刚走没多久，袁国庆便急匆匆地小跑而来，在门外左右张望：“咦，人呢？这是去哪儿了？” “国庆，东西放这儿呢。” 战士见着他，说了一句，拎起草编篮子朝他递了过去。 第582章 挨揍的袁国庆 “啥玩意儿啊？” 袁国庆狐疑地揭开篮子一瞅，瞬间两眼放光，嘿嘿笑着又把盖子给盖严实了。 朝着战士摆摆手，他乐呵呵地说：“乐山哥，我先进去了哈。” 说完，他一阵风似地往大院里小跑起来。 一回到家，袁国庆瞅见正坐在堂屋里埋头读报的老头子，才算清醒…… 糟糕，忘了家里还有一位“老佛爷”。 这下惨了。 一顿揍怕是免不了了。 算了，挨打就挨打，也不算亏。 随后，他佯装若无其事地拿着东西，慢悠悠走向房间。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手里拿的啥？” 老爷子头也不抬，眼角一斜，轻轻地问了一句。 “那个，爱军哥给的。” “唰啦……” 报纸翻页的声音响起，老爷子目光依然在报上，漫不经心地追问：“爱军今天大清早就去部队了，你不知道吗？” “啊？明明说好下午一块儿去的，怎么……” 话音一落，对上老爷子那斜过来的眼神，袁国庆心里顿悟，又被摆了一道。 气急败坏之下，他嚷道：“你这老头又逗我，这一点都不好玩。” 然而，话音一落，他立刻蔫了。 只因老头已经霍然起身，解武装带的动作干净利落。 “哎呀，不对不对，爷爷，我说错了，爷爷。” 转瞬之间，他开始央求起来。 “这叫兵行诡道。” 老头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抽出武装带，目光再次落到袁国庆手里的东西上：“说吧，究竟是啥？” “哎，就是点鸡蛋，我朋友送的。” 袁国庆轻轻把鸡蛋放到桌上。 望着老爷子难看的脸色，连忙补充说明：“我真没溜出去干什么坏事，这些鸡蛋是别人送我的，千真万确……” 这话一出，老爷子掀开盖子，一见里头的鸡蛋，眉头不禁微微一挑。 随即，他指向袁国庆，命令道：“你，过来趴下，别让我发火。” 袁国庆苦笑着，赶紧再次辩解：“确实是朋友送给我的，我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见老爷子没吱声，他连忙冲屋里喊起来：“奶奶，救救我。” “又咋啦这是？” 不一会儿，一位围着围裙、手里抓着菜的老太太急匆匆地出现，满脸的不悦。 一瞅见老伴手里的皮带，立刻高声斥责：“你这老头子，又犯哪门子浑呢？把孙子打坏了可咋整？” “他居然喊我老头。” 老爷子淡淡吐出一句，手指向袁国庆：“你，过来。” “你本来就是老头。” 随之，她也数落起孙子来：“活该，一点规矩都没有。” 说完，完全不搭理二人，径直转身回了厨房。 袁国庆眼见“救星”离去，脸上苦笑更甚，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挪了过去。 边走还边嘟囔着：“爷爷，我知错了，可这鸡蛋确实是朋友给的。” 说完，趴到桌上。 老爷子毫不犹豫，对着屁股就是三皮带。 “嗷……” 痛得袁国庆龇牙咧嘴。 教训完毕，老爷子才缓缓开口：“我知道，这鸡蛋不是倒买倒卖的。” “哎，你怎么知道呢？”袁国庆揉着发烫的屁股，疑惑问道。 老者慢慢展开报纸，平静道：“这些都是野鸡蛋，不是家里的鸡蛋。” 袁国庆一脸好奇，捡起一个鸡蛋看起来：“咦，确实有跟普通鸡蛋不一样，我刚刚怎么没看出来？” 说完，他对老者露出不满，抗议道：“爷爷，那你干嘛抽我？” 老者眼不离报，淡然回应：“首先，你不尊重长辈。其次，我为什么惩罚你，你心中清楚的很，那天深更半夜跑出去做了什么？真当我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让你进小黑屋，已经是饶了你了。” 哼声过后，又补一句：“第三，你这小子这段时间太老实了，爷爷手痒了。” 袁国庆诧异，老爷子怎会知道？ 哪个多嘴的家伙通风报信？ 不对，转念一想，老爷子或许知道自己外出了，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故意诈他呢。 “你……” 没再多说话，袁国庆一肚怨气地拿着鸡蛋走向厨房。 老者目送袁国庆离去，方才嘿嘿一笑，继续读报纸。 只是他心中暗自纳闷，这野鸡蛋是从哪搞来这么多的？ 难道野鸡下蛋也要凑伙？ …… 王小北骑车来到莫琦家，轻轻推开后院小门。 曹子昂与曹子新正挥汗如雨的练习着功夫。 见到王小北过来，两人立马停下，异口同声道：“小凌叔！总算把你等过来了，还以为你今天不来这了呢！” 王小北提着东西走入厨房，放好后走出来，“这些天家里头都有事，你们学校的事弄的咋样了？落实下来了没有？” 林俊生咧嘴一笑，得意道：“学校已经通知我俩去上驾校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边换上运动短裤边说：“那就行，送的东西也算没白费。人嘛，贪心不怕，反倒是贪心之人最好应付，对付他们，心里没负担。” 热身了一会儿，他笑道：“来吧，今天非得把你们哥俩打服不可。” 曹子昂听完嘿嘿一笑：“小凌叔，以往可都是我俩让着你嘞！” “成，今天不用让，看谁厉害。” 王小北热身完毕，朝曹子昂勾勾手指。 曹子昂与曹子新交换了个眼神，曹子新笑眯眯地退后一步。 而曹子昂则站好马步，准备开始。 随即，二人就打了起来。 八极拳本就讲究近身快攻，凶猛凌厉。 二人放手一搏，拳风呼啸，打得畅快淋漓，完全没有平时的套路，任意发挥。 王小北更是没有用意念力。 他知道，曹子昂与曹子新之前确有保留。 起初，曹子昂还顾虑，生怕失手，但打起来之后渐渐察觉不对，不敢再有半点保留。 二人打得难解难分。 忽然，曹子昂一个“马步冲靠”猛扑而来，意图擒拿，却被王小北一侧身翻转轻松化解。 正当他打算调整姿态，王小北反施一记“马步冲靠”，力沉千钧，正中其胸膛，紧接下巴同样被顶了一下。 不过力度控制得刚好，不至于太重。 第583章 冬秀自己坐公交车 曹子昂正打算施展肘击反攻，却见王小北膝盖猛然下砸，一阵剧痛让他身形不稳，随后又被一记下劈腿绊倒，猝不及防间，跌倒在地。 “嗷……” 子昂倒地吸了口冷气，随即爬起来：“你怎么进步这么快？” “天赋好不行啊。” 王小北朗声笑道，满脸得意。 俩小子打小就开始练武，但多数时候更像是在锻炼身体，真正练习招式套路的日子并不长。 毕竟，16岁左右的年纪，哪能像古人那样日以继夜地苦练。 曹峰平时要给家里干活，曹子昂得上学，正儿八经留给练武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们比寻常人强上一些，仅此而已。 王小北觉得，他突飞猛进的进步，是得益于井水。 话音刚落，他扭头望向曹子新：“好了，轮到你了。” 曹子新和曹子昂，两人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 曹子昂偏好灵活和套路，而曹子新因为身体壮实，走的是刚猛路子。 简单来说，就是硬碰硬。 王小北对这种打法自然也是喜爱有加，硬碰硬就硬碰硬，无非是过后多疼一阵算了。 随即，两人又是一阵拳来脚往，十分激烈。 一番切磋后，曹子新连连抽气，显然是被揍得不轻。 王小北见状，咧嘴一笑：“行了，先喝口水，我们接着来。不对打了，专心练咱们的套路。” 当然，水里照旧加了井水。 二人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紧接着，几人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练习个不停。 中午的时候，莫琦在工地没回来，三人匆匆吃过饭，也没休息，直接在院子里开练。 一直持续到黄昏，这才算告一段落。 王小北还得去接小菊她们回家呢。 告别二人之后，王小北跨上自行车直奔潘嘉平家。 知道了潘嘉平的困境，他岂能坐视不管。 拿着东西到了潘嘉平家门口，留下一个布袋，王小北对潘嘉平说：“潘老师，这些你先收下，我得赶紧去接我妹了。” 话音落下，不待潘嘉平回过神来，人已经转身离去。 潘嘉平等他走远，这才打开布袋查看，一见里面的东西，连忙将袋子提进了内屋。 …… 离开潘家后，王小北骑车前往池嫣家。 然而，还没骑出多远，就在半道上遇上了冬秀。 “三哥。” 看到王小北，冬秀笑的很开心。 王小北讶异的问：“怎么，今天放的这么早？难道池师傅不收你了？” 冬秀连忙摇头，乌黑的辫子轻摆，“哪能呢。老师是想让我自己坐公交回家，说是给我的小考验。” “给了我车费，还告诉我到哪里上车，让我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呢。” 闻言，王小北心中琢磨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冬秀都11岁了，是该让她独立些了。 他没有提出要接送冬秀，笑了笑道：“好吧，你自个儿去坐公交，我刚好有点事要办。” 冬秀听到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纠结，刚才因为王小北的到来而放下的心又悄悄悬起，迟疑了一下后，她还是勉强颔了颔首。 “行吧，那我就自己去问路，老师说站台就在前边那条街上。” 她边说边指着前方的街道。 王小北重重颔首，目光中满是鼓励：“好，去吧，记得在什么地方下车不？” “记得记得，到白塔寺医院那站，对面就是咱们胡同了，老师特别强调过的。” “成，那你去吧，小心点儿。” 冬秀再次颔首，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仍往那边走去。 王小北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悄悄跟随在后头，直到看到冬秀在街口顺利问到路，安全的走到对面的公交站台，这才放下心。 接着，王小北蹬上自行车，也来到街口。 冬秀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小手兴奋地挥舞，心中知道，这是王小北在悄悄保护她。 她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冬秀耐心等待起来，公交车缓缓驶近，她朝着王小北挥了挥手，随即跟着人群走上公交车。 望着公交车渐渐远去，王小北这才骑着车跟在后面。 骑到西城菜市场的时候，转过几个弯，便到了陆茵家。 王小北拒绝了陆茵留下来吃饭的邀请，接上小菊就回家。 回到家，大院里一阵热闹，下班的邻居们大多已经回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香气，家家户户都在煮鱼。 看到王小北，大家也是纷纷打招呼。 王小北微笑着回应，然后进了屋。 堂屋里，张美英已经做好了饭，冬秀乖巧地坐在桌子旁等待着。 “表现不错，真的能自己回来。” 王小北望着冬秀，眼里满是笑意。 张美英闻言，眉头一皱，“怎么能让冬秀一个人坐车回来呢？她可从没单独坐过车。” 王小北洗干净了手，笑了笑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冬秀的老师提议的，说是锻炼锻炼她。我一直陪她到公交站，看着她上车才走的。” 话音刚落，他又转向冬秀，问道：“感觉怎么样？害怕吗？” 冬秀笑着摆了摆手，“不怕，就是刚开始有点紧张，不停问是不是到站了，生怕坐过了。” “没事，我头一次坐公交也跟你一样，习惯了就好。说说，今天在那边都做了些啥？” 说完，王小北把毛巾递给小菊，示意她也洗洗脸。 冬秀歪头想了想，认真回答：“老师教我跟着她唱，还有拉伸腿，哎呀，真是好疼……” “哎，我也压腿下腰了，好疼啊。” 小菊听到这话，连忙附和。 王小北喝了一口水，轻轻点头：“你们自己看，实在吃不消就回家，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看来，不行就算了，天塌不下来。 冬秀和小菊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 冬秀忽地想起了什么，眼眸一亮，“三哥，你知道吗？老师让我准备十天口粮，明天带去，说要我这阵子跟着她好好学，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第584章 张美英说的消息，鱼和罐头都要票了 王小北一听，不由得一怔：“哎，10天？先前不是说3天？” “不……不是3天呀！” 冬秀歪着头，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哥，池老师这就是收下我了吧？” 王小北闻言，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说：“应该八九不离十。原本说先试3天，这会儿让你拿十天口粮，应该是收下你了。” “今天你们就做了你说的那些吗？” 冬秀颔了颔首，“对啊。” 王小北心里盘算着，估摸着池老师心里有杆秤，今天冬秀应该是达标了。 除此之外，也没啥更合理的解释。 要是纯粹卖潘嘉平的情面，早该当场拍板了，哪还会试一天呢。 他转而对冬秀温柔一笑，语重心长地说：“不管怎样，去了就好好学，受了委屈记得跟哥说，哥给你撑腰。” 冬秀抿紧了小嘴，用力地点着头，眼里满是坚定。 一旁的小菊听完，急匆匆插话：“哥，还有我呢。我今天可坚强了，一滴眼泪都没掉。” 王小北没接话，倒是张美英笑着揉了揉小菊的头发：“好孩子，你也得加油学，现在找个好师傅不容易，得珍惜。对了，你给师傅行大礼了吗？” 小菊眨巴眨巴眼睛，摆了摆手，“没……没呢。” “你这小孩，连拜师大礼都不懂？” “哎呀，妈，妈，你别急嘛，别乱教。” 王小北赶紧出来打圆场：“时代不同了，他们算是老师，不是传统的师父，跟以前的师傅可不同。” 张美英一脸疑惑，喃喃自语：“有啥不同吗？” 王小北正打算开口，门外忽然传来喊声。 “小北，小北。”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当即起身，“钱老师，进来吧。” 话音刚落，钱承福已经是一脸笑容地走进屋内。 张美英见是王小北的班主任，连忙堆起笑脸，站起身：“钱老师，吃过饭了吗？要不一块儿吃一点？” 钱承福摆摆手：“用不着那么客气，我找小北是有事要说。”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王小北，“今天我去学校查看新中学的建设情况，正好收到学校的通报。” “说是有三封表扬信，一封是因为你在火车上抓到了特务，破除了敌人的阴谋诡计；另一封是池州那边发来的，表彰你抓住了拦路抢劫的坏人。” “还有一封是来自密云水库指挥部，从教育局转达的，感谢你在那里英勇救人。” “哎，你什么时候跑去密云了？是你姐姐那边吗？” 这边，王家和给钱承福递上一支烟，闻言也插话问起来。 王小北轻轻颔首，没想到这些事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至于火车上的那件事，多半是上次未了结的案子余波了。 “嗯，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找大姐了。” 众人听了，虽然感觉有点诧异，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小子一天到晚神出鬼没，想回家时自然就回来了，不想回时，谁也不知道他哪里野去了。 钱承福不禁感慨：“小北啊，你这做了这么多好事，真不知道怎么说，要是放在工作单位里，光凭你做的这些，提个一级都没问题。” 他数着王小北做的事。 西单商场救人，协助抓住文工团郝主任、揭露隐藏的敌人雷子民…… 七桩事迹，每一件都是大事。 说完，他笑眯眯地道：“小北，你做的这些事，绝对可以当做典型。雷校长已经说了了，近期要开校委会议，把你这事迹树立成标杆，还要登报呢，给别的学校学习学习。” “不仅如此，学校还要专门打报告，让你提前加入团员。这事儿真成了，你就是咱们学校的头一份，全市第三位小学就入团的小英雄啊。” 这话一落，几人全傻眼了。 王小北一听，脑瓜子直嗡嗡。 还宣传？ 这年代，宣传可不能随便玩儿的。 “老师，还是别了吧。” 王小北推辞道，“况且我还不到年龄吧，不是说还差一年吗？” “嘿嘿，这你就甭操心了，你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跟别人不一样的，成功率很大。” 钱承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干嘛不要？这是你的荣耀，也是咱班的荣耀，更是学校的荣耀嘛。” “好吧……” 王小北倒吸一口凉气，最后也就不多说了。 “多谢钱老师，特意跑来告诉我。” 钱承福摆摆手，笑道：“哎，都一个院子的，客气啥。行了，你们先吃饭吧，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他跟大家告了别，夹着王家和给的烟，悠哉游哉地回去了。 等钱老师的身影消失，王小北瞅着周围人的眼神：“看我干啥，吃饭呀，你们不饿吗？”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 饭桌上，大伙儿围绕刚才的事情讨论起来，单拎一件都没啥，串一块儿讲，跟说书似的，太不可思议了。 晚上吃的是红烧大鱼头豆腐，以及贴着锅沿的玉米饼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美滋滋地吃着这顿饭。 几个人围着桌子正吃着，张美英忽地皱眉，望向对面的王小北。 “小北，以后你还是别再去抓鱼了。” 王小北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妈，怎么了？” 心里估摸着，定是有新的风声传来了。 果不其然，张美英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地说：“以前，罐头和鱼虽然难买，倒也用不着票，可今天我们主任传达了新指示。” “往后猪杂碎、鸡鸭鱼、罐头这些，都得凭副食品票购买了。换句话说，肉票没法买着肉，就改买那些罐头、而且还有期限，过期失效。” “就连猪骨头，除了供给医院、部队和特殊单位，市面上也不许流通了。” 王小北吃着鱼肉，脑子飞快转了起来。 这意味往后罐头、猪肉乃至腊肉等所有肉类，都得靠那几张肉票了。 每人每月仅仅2两，往后连猪骨头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拿出来给院子里的邻居。 要是私下抓鱼被发现，那可就是扰乱国家计划经济，后果严重。 第585章 节约粮食动员小组，双蒸法 想了想，王小北轻轻点头：“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他们要是要去，我就不参与了。” 幸好这次腌制的鱼足够多，家里人不多的，能撑个几年。 多的话也能对付一年半载。 腌制好的鱼，妥善保存，还能放许久。 “喂，大伙儿快些吃完过来，院子要开大会，重要得很哩。” 外头，雷大爷中气十足的喊声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众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心头疑惑不已。 张美英望向门外，好奇的问了一句：“又是啥事啊？” 王家和也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不清楚，听说雷大爷今天被请去居委会开会，据说是很重要的会。” 闻言，张美英面色微变，惊呼道：“哎哟我的天，不会是咱们抓鱼的事让居委会那帮人知道了吧？这可咋办，哪个缺德鬼告的密？” 前脚刚抓完鱼，后脚雷大爷就往居委会去了，如今又赶上了开会，怎能不叫怀疑呢？ 王家和初时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听到这话，心中也不免升起几分忧虑，喃喃自语：“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万一真有事呢。” 张美英急得直跺脚，转头对王小北叮嘱道：“听着，万一事情暴露了，你不许承认，全推到你爸头上听见没？你将来还要考大学，不能受影响，懂吗？” 王小北静静听完，笑着宽慰道：“好了，你们别瞎猜了，估计不是那么回事。雷大爷那声音中，我都听出高兴了呢。”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去。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搁下碗筷，跟在后头。 “你们跑出去干嘛，回来吃饭。” 见几个小的也要跟出门，张美英急忙拦下，心神不定地走出屋子。 “雷大爷，出了啥事啊？” “对啊，居委会那边怎么说的？” …… 院子里的人们同样心头担忧，不只张美英，众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但当他们看到院子木桌上放着一只盆时，又都觉着莫名其妙。 雷大爷抽着烟，笑容满面地说：“没事，等人到齐了，我一块告诉大家。” 众人闻言，都耐心等待，心中猜测。 不一会儿，人齐了，雷大爷这才开口说：“事情是这样，今天我跟杜大爷一块，参加了街道新成立的那个节约粮食动员小组的会，整整一个下午。” 说到这儿，他手放在面盆边沿，嘴角勾起一抹笑：“会上啊，说的是上面新研究出来的省粮办法，说用这套新法子，同样多的粮食能做出很多饭来。” 话音刚落，似是石子掷入油锅，激起千层浪。 “真的吗？” “老杜，快给我们讲讲。” “对啊，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人人议论纷纷。 如今这年头，一粒米赛黄金，若真有这样的办法，岂不是天大喜讯？ 雷大爷见状，乐呵呵地笑道：“好，大伙儿先别急，听我仔细道来。会议内容就是这个‘粮食增量法’，外加代食品的推广。” “说白了，就是拿现有的粮食，变出更多的饭来。街道那节约粮食小组还带回来了北平大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双蒸法。” “当然，别的办法也有，咱们慢慢试。” 雷大爷手里捏着一张小纸条，好似宝贝。 “啥叫双蒸法？” 武藤站那儿，疑惑地追问。 雷大爷闻言，低头瞄了眼纸条，又抬头望向面盆，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这双蒸法啊，讲究可多了。头一种：先把米干蒸上二十分钟，接着加水，每斤米加三斤三两水，大火再蒸四十分钟便成。” “第二种嘛，米干蒸半小时后装罐，灌上凉水，一斤米兑四斤水，也是猛火，不过得蒸满一个小时。” “用这双蒸法，一斤米能出五斤饭，比原先多出足足四成，饭粒颗颗饱满，味道还美得很。” 雷大爷依葫芦画瓢，一字一句念得认真。 “这……粮食的量就摆在那儿，再怎么蒸煮，也变不出新粮食啊？” 钱承福毕竟是老师，还是多问了一句。 雷大爷咧嘴一笑，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听说是北平大学的研究成果，还申请了专利呢。原理嘛，我给你念叨念叨。” “据说，这背后的科学道理是这样的。传统的烹饪方法，因为面粉磨得不够精细，粮食里头的蛋白质、脂肪好多都没法让身体好好吸收。” “而这种新方法做出来的饭，淀粉经过水泡煮沸，部分变成了易吸收的葡萄糖，给人带来更多能量和营养。” “蛋白质遇水加热，便了固体蛋白跟氨基酸，这两样可都是营养宝库。” 说完，雷大爷抬眼扫视四周，接着讲道：“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大伙得相信。当然了，不光大米，其他粮食也行，比如玉米，红薯……” 大家个个听得入神。 这时，板儿爷赵师傅开口问道：“那啥替代食品又是咋回事？” 雷大爷闻言，手里的纸张一展：“哦，替代食品嘛，就是用麦麸、红薯叶子……豆渣饼之类，反正都是能下肚的东西，用它们来顶替正经粮食。” “啥？这也能吃？不是给牲口的吗？” “可不是嘛。” …… 底下的议论声再次沸腾起来。 雷大爷苦笑一声，解释道：“这不是困难时期嘛，专家们研究出这些营养相对较高的玩意儿，里面含有的……葡萄糖啊之类的，具体我也搞不太明白。” “就跟咱自家整的麦芽糖似的，通过啥化学反应……本来没甜味的，一变就有了，他们说原理类似……” 接着，雷大爷大略说明了一下情况，话里头带着几分生涩与不明了。 大家一听，脸上纷纷浮现出困惑：“这是唱的哪出？是自家去买，还是要街道统一发？” 雷大爷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儿尴尬，他抿嘴笑了笑，顿了一下缓缓开口：“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要是粮食短缺到了某个程度。” “或许……或许会用来抵充一些口粮的定量……” 第586章 能多粮食就是真的，多不出来就是骗人的 “啥？替代粮食？” “别是真的吧？” …… 此言一出，人群里立刻像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王小北暗自思忖，这还算好的代食品了，更有甚者，是用稻谷壳、玉米秆，玉米芯那些硬邦邦的玩意制作而成的。 那才是真正叫人难以下咽。 卡喉咙不说，滋味也是一言难尽。 “好啦，今天会议内容大致就是这样，具体怎么做还未确定，大家伙别急。再说，这事儿只有在实在没粮食的时候才会考虑。” 雷大爷尽力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听到这话，大家心里虽然五味杂陈，但也只能默默接受。 毕竟，已经召开全院大会，恐怕实行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看见众人脸上的担忧，雷大爷连忙补上一句：“行了，今天就到这儿，散会吧。还没吃饭的，赶紧回去吧。” 大家闻言，便各自散去，一路上仍免不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回到家中，张美英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还好不是鱼的事，真是吓我一跳。” “你就是爱瞎担心，咱大院除了王老太太太和杜大爷家，哪家没签那个同意书？” 王家和嘟囔着，随即又陷入沉思：“你说那个增加饭的粮食方法，到底灵不灵啊？” 张美英端起饭碗，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边吃边说：“哪有不管用的道理，你没听见说是大学研发的吗？” “里面那些蛋白质，都是科学家精心研究的，听起来就挺厉害的。还说要全国推广呢……” 听了这话，王家和吸了口烟，摇着头。 “大学问咱不知道，可你想啊，玉米一整个吃，跟磨了吃，有啥两样？水加再多，粮食还是那些，不是么？” “这里面学问深着呢，就像雷大爷刚提的，糯米和小麦能吃出甜味来？可一经过那什么工艺，嘿，麦芽糖弄出来，就甜的很。” “你说这糖打哪儿来？不还是麦子、糯米变的么？你明白不？反正我是没听明白。” 张美英听了，不在意地搭了两句，“行不行，明天试一试就知道了，真多出来那么多，那就是真的，又不是变戏法，蒙得了谁？” 王家和琢磨了半晌，也就没再多说，端起桌上的酒盅，浅酌一口。 这边，王小北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自顾自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这一下，整院子的人心都被这事给牵动了。 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心里打着鼓，犯着嘀咕。 夜幕降临，饭吃饭洗完澡，回到屋里，王小东就蹭了过来，凑到王小北跟前，问道。 “小北，那天在老莫餐厅，你是不是做啥了？狄鹏天打那以后回厂就跟魔怔了似的，见我就说我坑他。这几天我左思右想，难不成是你搞的鬼？” 这话一落，王小北眼皮子一翻。 呃…… 这大哥的反应怎么慢得像蜗牛爬树似的？ 当然，王小北绝不会承认，只是愣愣地回了句：“你瞎扯啥呢？我听不懂。” 说完，转身背对王小东，装睡去了。 留下王小东一人，满心疑惑，如堕云雾中。 第二天，王小北收拾好东西，准备送送冬秀去公交车站。 洗漱时，他眼角余光察觉到小菊也悄悄起来了。 “老五，你这是做什么，陆阿姨不是上班去了吗？你一大早的起来做什么？” 王小北边刷牙边朝着，像只小猫般蹲在地上刷牙的小菊问道。 小菊嘴里含着泡沫，咕噜咕噜地回答：“是秋露姐邀我去她家玩哦，她有个音乐盒子，能放歌，她一个人在家怪闷的，就想让我过去跟她玩。” 王小北听完，笑了笑，估摸着小菊说的应是留声机。 那玩意儿，在这个时代可算得上是个稀罕宝贝。 他用冷水抹了把脸，叮嘱地说：“没事别老往别人家里跑，除了练舞蹈，其他时候还是少去打扰的好。” 小菊点着头，“嗯嗯，就今天这一次，之后我就不去了，我会和秋露姐说清楚的。” 王小北想了想，改口道：“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要给你秋露姐添麻烦就行。” 柯秋露平时也没几个朋友，她俩一起玩也是好事。 就是怕一来二去，柯秋露不好让小菊不要老往家里去。 “好。” 小菊一脸懵懂，搞不懂王小北的态度怎么一会答应一会不答应。 虽然心里疑惑，但她对王小北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正当王小北洗漱完，准备回屋时，杜玉泉鬼鬼祟祟地从外头溜了进来，怀里鼓鼓的，不知藏着什么。 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 大概是因为作息差异…… 王小北一大早就出门练功，白天外出，晚上才回来。 而且鲜少参与院子里的集体活动。 那些丢沙包、滚铁环的童年游戏，王小北想想还是算了吧。 杜玉泉显然也注意到了王小北，但仅是瞥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毕竟，二人的矛盾在院子里也算公开的秘密。 王小北对此也毫不在意，径直转身走了。 “小北，我去上班啦。记得看好弟弟妹妹们，早饭摆在桌上了。” 张美英朝他喊了一句，上班的三人已经用完早饭，正准备出门。 “放心去吧，有我在呢。”小北目送他们离去，转身返回屋内。 早餐清粥小菜，再加上咸鸭蛋。 冬秀早已经随着张美英起床，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呢。 他们匆匆吃完，打包好要带的粮食与菜，留下小西一个人看家，便出发了。今天，王小北没送任何人，给了两姐妹零花钱，让二人自己坐公交过去。 当然，王小北仍旧默默的跟着，直至亲眼见两人下车，才放心的骑车前去与曹子昂他们说了下情况。 眼下王梅还没有回来，冬秀中午也不回家，家里的事自然落到了他的肩上。 这样的日子，恐怕还得持续好几天。 第587章 李采薇送来的半罐肉罐头 刚到家门口，王小北就看到赵高歌从屋子里出来。 “小北，回来啦。” 赵高歌看到他，笑眯眯地打着招呼，目光看了一下屋子笑道：“昨晚我们捉了不少蝉蛹，我妈刚炸好，给你弄了点尝尝。” 一听是蝉蛹，王小北眼睛顿时一亮：“哦？你们什么时候去的？哪儿抓的呀？” “就北海公园那片树林，本想昨晚就给你送点过来，可回来时实在太晚了。”赵高歌笑着解释道。 小北听到这话，颔了颔首：“那真是谢谢你了，我最爱吃这个了，进来坐呀。” “不了，你爱吃就成。对了，我妹说有几道题不会，想让你教教她。” “不用客气，叫清莹直接过来找我就行了，我们还是前后桌呢。” 赵高歌闻言，哈哈一笑：“她那哪是客气，分明是懒得动，派我来侦察你在家没。行了，我回去告诉她一声，先回了啊。” 话音一落，他已经拿着碗，满脸笑容地离去了。 王小北目送他远去的身影，这才悠哉地转身回家。 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正津津有味吃着知了的小西，旁边坐着李采薇。 当然，她只是静静地坐着。 “咦，你怎么到这来了？” 王小北走过去，咧嘴笑道。 李采薇一听，嘴角一扬，“城里头我认识的，也就小梅姐跟你们这几个嘛，所以来找你们玩，难道不欢迎我？” 王小北一听，顺势往板凳上一坐，嘴角一扬。 “我哪敢不欢迎你大驾光临啊。来了就别客气，又不是第一次上门。” 话说完，他掏出一角钱，递给小西：“跑一趟，看看外面还有卖冰棍的不？买三根回来。” 小西瞅见钱，脸上顿时乐开花，却故作忸怩的接过去：“这点钱，哪里能买的了三根冰棍哦？” 王小北斜了他一眼，道：“我和采薇吃红豆的，你绿豆。每根3分钱，还要找1分，哪里不够？难不成还想买冰淇淋？你要不想吃就算了。” “吃，我为啥不吃。” 话音一落，小西已经抓紧钱，撒腿飞奔而去，空气中还回荡着他那句：“知了留些给我。” 一旁的李采薇望着王小北，笑声清脆：“你这使唤人的老毛病，还是改不掉啊！算你有心，还记得我喜欢红豆，没白费我这一番心意。” 说完，她从身边的布包中拿出来一个玻璃瓶。 “喏，给你的。” 将瓶子放在王小北眼前，她笑眯眯的说：“你拿着吃，这可是我爸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呢！” 王小北接过来，看了起来。 与一般的肉罐头不同，这个是红烧肉的。 底层是酱油烹制的肉块，顶层覆盖着一层猪油。 用玻璃瓶装起来，约莫有4两重，不过只剩半瓶。 早些年这玩意儿虽然不用粮票，但价格昂贵得吓人，一罐就得2块多。 市面上如今已经很少能看到了。 李采薇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难为情，轻声说道：“家里好不容易搞到这么一罐，连我爸都舍不得尝，就看着我吃了小半，剩下的全给你带来了。” 王小北望着她尴尬的样子，笑了笑说：“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谢谢你。” 这罐头要是拿到普通人家里，早该是欣喜若狂了。 王小北也并不嫌弃，毕竟这是对方的心意。 “嘿，谢啥呀，你以前不也常给我送好吃的，还送过我鸡蛋呢。” 李采薇话锋一转，看了一下，笑问道：“小梅姐和小菊她们呢？” “我姐去密云支援修水库，小菊她们出门玩了。” 王小北并没有提及学舞蹈跟唱戏的事。 “密云啊。” 李采薇点头附和，“我们那片家属区也有不少人去，听说那边出了不少事，好几条人命呢，有的热晕过去了，有的意外没命，还有淹死的。” 这话让王小北心下一沉，如今安全意识确实淡薄，人命仿佛草芥一般不值钱。 李采薇忽而想起了什么，认真地对他说道：“哎，差点忘了件要紧事。昨天我回去看了我爸，他说让给你捎个信儿。” “你们家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爷爷都被送到公社卫生院去了。” 闻言，王小北的眉头立刻皱起来：“怎么回事？他们对老人家动手了？” 李采薇连忙摆手：“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爸也是听旁人说的，好像是昨天下午送过去的。我来找你玩，正好跟你说说情况。” 王小北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回过神来，“多谢提醒，我知道，我晚点回去看看。” 说话间，他注意到桌上的蝉蛹，随手捏起一只尝了尝，口感酥脆，滋味不俗，咸香四溢，应是昨晚捉来后腌制过的。 “要不要尝尝？这可是很有营养的。” 他吃完一只，把碗推向李采薇。 李采薇望了望，连连摆手：“算了吧，我害怕。” “试试嘛，真的挺好吃的。” 王小北再三推荐，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强求。 那个年代，人们对于“蛋白质”这词儿几乎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 说起肉，鱼肉没有鸡肉好，鸡肉又被猪肉比了下去，而猪肉里面肥肉最好最受欢迎。 至于那些不起眼的小鱼、螃蟹，不过是孩子们解馋的零嘴算了。 至于蝉蛹，几乎是没人问津。 直至后世，吃蝉蛹才悄然兴起，且仅限于一小部分人中。 瞅着碗里，密密麻麻的三四十只蝉蛹，估摸着也有几种不同的品种。 吃着吃着，小西回来了。 他手中的绿豆冰棍，已经被消灭了大半。 “哥，给你们俩的。” 小西手里晃悠着两根冰棍，分给二人。 至于那1分钱的跑腿费，自是自己拿着了。 “哎，肉罐头。” 见到罐头，小西眼睛一亮，满是高兴。 可当他察觉到王小北的眼神，立刻讪讪地放下。 李采薇是想留给王小北吃那罐头的，只是不好意思出口。 她撕开了红豆冰棍的包装纸，咬了一口，笑眯眯地问道：“你们俩待会出去玩不？” 第588章 爷爷王天成住卫生院了 王小北也咬了一口自己的冰棍，轻轻摆手：“不了，我晚点还得去公社办点事儿。” 李采薇闻言，心中虽有几分失落，却还是理解地颔了颔首，明白他要去公社看爷爷。 吃完冰棍，王小北悄悄瞥了一眼时间，转头看向小西：“我这会儿有点事得出趟门，要是中午回不来，你自己找饭吃。” “啥？那我上哪儿吃饭去？”小西一脸茫然。 “自己想法子呗，家里没吃的？你得学会自己动脑筋啊。” 说完，他站起身来，“采薇，我得去公社那边了。” 见王小北起身，李采薇也跟着起身：“本来还想一块儿出去逛逛，要么就来你家一起做作业呢，你这一走，我还是回家好了。” “好，那下次见。” 见此情景，李采薇也打算一块出门。 王小北心头一动，转身走进屋内，从腌缸中捞起一条鲤鱼，足有七八斤左右，笑呵呵地递给了她。 “喏，这个拿回去吃。” “哎呀，这鱼也太大了吧，你从哪儿弄来的？” 李采薇一脸讶异，旋即又摆手拒绝，“不成，鱼现在也算在肉的定量里，我不能收。” “别推了，我自己抓的，你就拿着吧。废话不多说，我得赶紧走了。” 他不由分说，将系好的鱼绳塞进了她手中。 李采薇犹豫片晌，终是接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大院。 因为顺路，王小北蹬着自行车，将李采薇一路送至工厂，然后才朝公社方向而去。 出了城，找了一小片没人的树林子，将汽车从空间取出。 30多公里的路程，单靠自行车实属费时。 他迅速在脸上粘上假胡子，驱车疾驶，约莫1个多小时后接近公社，收起汽车，再度骑上自行车，直奔公社卫生所。 那是一处由红砖瓦建的大院落，此刻稀疏的人群正进出其间。 来这的，多半是病情较为严重的，不严重的往往在家忍着。 没有打听，王小北绕了一圈，目光扫过每个角落，最后在一间办公室的窗边看到正在说话的爷爷王天成的身影。 尽管天很热，老人身上仍是一件薄棉麻衣，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往日更深，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只见王天成对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恳求道：“祝大夫，你看我这已经好了，就让我出院吧。” 祝大夫想了想，点头说：“出院可以，不过你的身体状况，我还是建议去县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或者直接去北平的大医院看看。” “唉，好，有空我一定去。”王天成敷衍着回答。 祝大夫闻言，心中了然，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你办好出院手续就可以离开了。” 王小北细细观察了好一会儿，直至看见二人交谈结束，才走过去。 “爷爷。” “哟，小北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见孙子的身影，王天成脸上顿时愁云散尽，换上了欢喜的神情。 王小北上下打量王天成一番，确认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心中大石这才缓缓落地。 “听李老汉家的丫头说你住院了，我连忙赶来看看你。” 说完，他转头望向一旁的医生，“大夫，我爷爷究竟得了啥病？要是这儿治不了，我就带他进城找个好医院。” “哎呀，我这不是挺好的嘛，哪来的病呢。” 王天成连忙在一旁插嘴道。 王小北并没有理会王天成的打岔，目光转向另一边的祝大夫。 “祝大夫，有什么情况你尽管说，我这就带爷爷去检查。” 祝大夫想了想，缓缓开口：“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不过我们怀疑可能是心肌梗塞，并且你爷爷的心肺功能较弱，这事得重视。” “咱公社医疗条件一般，最好是能去北平的医院看看。” “明白了，多谢大夫。” 王小北道谢后并没有多说，随即转向王天成：“爷爷，单据给我，我先去给钱。”说完，接过单据便往外走去。 王天成见状，焦急地紧跟其后。 交了八毛六分钱，王小北带着王天成走出卫生院大门。 走到一处树荫下，王小北脸色微沉，问道：“爷爷，我让爸爸带给你的酒，你是不是给了他们喝？还有，昨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纵使与王家富他们关系不怎么好，但空间的井水，王小北怎会不给爷爷送些。 要是喝了，哪至于进医院呢。 王天成听到这话，面露尴尬之色：“我这身体不太行，大夫说要少喝酒。昨天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天热中暑了。” 王小北叹了口气，心里早有预料。 见王天成嘴巴严不肯说，他追问：“昨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直接跑队里问。” “信不信我生气起来，连他们的饭锅都给掀了。” “唉，你这娃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真没啥大事。” “没啥大事？行，那我可就真去生产队打听打听去了。” 话音一落，他便作势欲走。 没走出几步，远远望见王家富正与一人谈笑风生，表情透着几分恭敬。 “哎哟，小北，你怄什么气呢？” 王天成从后边快步赶来，一把拽住他，却没留意到前方的王家富。 王小北听到这话转头，眼神坚定地对王天成说：“爷爷，你还是说吧，不然我现在就联系大伯，叫他亲自来一趟。” 这话似乎触动了王天成，他眉头紧锁，想了一下后，叹了口气，缓缓说了出来。 “其实真没多大的事，家富他们不都回村了嘛，就想让你大伯在城里给安排个工作，结果闹了起来，拌了几句嘴。” “再加上天气热，我这把老骨头一时受不住，就昏倒了。” 听完这番解释，王小北深吸一口气，提议说：“爷爷，要不你搬去城里住吧？不管是跟我们，还是去大伯家，总比待在乡下强。” 第589章 教训王家福，脸都吓白了 这话虽然是好意，却不太合适，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试着提了出来。 不出所料，王天成脸色一沉，厉声道：“小北，你说什么呢，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别在外人面前乱说，否则唾沫星子都会给你们给淹了。” “我也丢不起这个人。” 闻言，王小北暗暗叹息。 他倒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去他的压力。 但爷爷和父母却是难以承受。 想了想，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王家富，他迈开步子向那边走去。 这时，王天成才注意到王家富的身影，连忙跟了上去。 “王家富。” 王小北走近二人，高声喊道。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声音突兀插入，让两人都猛地一怔。 王家富目光一沉，看到身后王天成的身影，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皱了皱眉，转向一旁的人，语气诚恳地说：“邹主任，这次的事就劳你费心了，你先忙着，咱们改天说。” 对方微微点头，随即准备离开。 王小北看在眼里，冷很一声：“王家富，你还有没有良心？” “爷爷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你居然把他气得住院，你的良心呢？喂狗了？” “哎呀，小北，这又是做什么，不要乱说。” 王天成急匆匆赶来，连忙劝解。 王家富闻言，脸色瞬间阴沉：“王小北，你这什么态度？对你二伯就这样说话的？你爸妈就这么教你尊重长辈的？真是没大没小。” “呵呵……尊重，王家富，你的尊重呢？为了工作，硬生生把爷爷气病了，这就是你的尊重？” 王小北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可告诉你，大伯有个过命的战友，我喊他叔叔，人家可是阳通胡同派出所的副所长。” 张口就来，反正王家福也不可能去求证。 王家富先是一震，旋即道：“副所长又怎样？难不成他还能不讲理了？” 王小北闻言，冷冷一笑道：“今天我就明说了，我无意间在他那里看到了一份文件，猜猜是关于什么的？需不需要我告诉你？” 王家富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但嘴上仍故作镇定：“我能有什么档案上的事？少在这吓唬我。” 王小北看着这阵势，嘴角一勾，笑道：“我是不是在唬你，你自己心里有数。” “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不要说进城工作，就连村头的大队你都甭想待，不信你试试看。” 王小北顿了顿，又接着说：“去房山那边庙里取五根啥玩意儿，你心知肚明。上津沽那边庙里找啥，你也清清楚楚。” “还有，你们串通起来要举报的人是谁，要不要我说啊？噢，差点忘了，你打算联系的那个戏院的人，已经被抓了，你还想听更多吗？” 这一连串的话，让王家富差点打摆子，心里一片冰凉。 不好，全完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是他刚说的那个叔叔泄露的？ 没错，肯定是那里泄露出来的。 王家富费力地抬起头，望向王小北，背上的冷汗与额前的汗珠混在一起，止不住地往下淌。 而一旁的王天成则是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懂孙子在说些什么。 王小北不理会旁人的反应，径直对王家富道：“王家富，你们一家人在村里给我安分点，敢进城里或者公社半步，试试看。” 说完，他又转向王天成，放缓了语气：“爷爷，我今天带你进城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说完，手指指向王家富的鼻子，警告道：“王家富，我警告你，等爷爷回来了，你们家要是敢有丝毫不敬……” “不仅是你，包括王家强一家，如果他们对爷爷不好，这笔账我也记在你身上。到时候别怪我送你们全家去蹲大牢！” “不用我说你们的罪名吧？不明白？没事，你不是在公社里有些朋友吗？” “自己去打听打听雷子民的下场，他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听清楚了没？” 说完，王小北搀扶着王天成朝卫生院门口走去，那儿停着他的自行车。 至于王家富一家子？ 之前就说过，让他们轻易脱身可太便宜了。 至于王天成和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啥，王小北并不感兴趣，只要爷爷没受欺负就好。 王家富见王天成被强行带走，又看了看王小北的背影，心中慌得不行。 雷子民的下场，公社里哪个不知道。 “小北，这到底怎么了？” 王天成望着自己的孙子对着王家富指指点点，而对方竟不敢反驳，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王小北来到门口，踢开自行车的支架，手推着车，“没啥事，爷爷，上车吧，我载着你去医院看看。” “哎哟，我这不是好好的，去医院干啥呢？” “哎呀，爷爷，听话上车吧。医生都那么说了，要是我告诉大伯，大伯会不会不过来带你看病呢？” “你猜他会不会直接找上门去揍人呢？你这是非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吗？” 王天成闻言，心下一番挣扎，最终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听你的去检查，可以了吧？” 说完，坐上了车。 见到王天成妥协，王小北这才笑了笑：“瞧，这样才对嘛，何必这么倔。咱们家尽管没什么钱，但大伯不会亏待了你老人家是吧？” 说完，王小北推着车往前走。 “那个，小北…我……” 王家富见二人打算走，连忙凑上前想说些什么，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然而，王小北哪里会给他好脸色看：“王家富，我跟你说清楚，我们家也是生产队里出来的，队里的人也不是不认识。” “你觉得我们在城里，就对村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你觉得我今天干嘛特地回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锋一转，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你最好是祈祷那位别过来找你，不然……哼哼。” 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笑，王小北不再理会他，径直骑车离去。 第590章 在公社饭馆给老头子安排吃的 看着自行车远去，王家富努力平复情绪，但嘴唇依旧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想转身回家，双腿却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王小北骑着车来到公社的饭馆。 这里已经不再实行大食堂，而是重新开门做生意了。 心里盘算着，估摸着王天成还没吃饭，但考虑到待会儿体检可能需要空腹抽血，便没打算让他吃。 “小北，你怎么跑到饭馆这儿来了？” “爷爷，有点事儿，你等我一下啊。” 摆好车子，王小北便径直走入饭馆内。 “崔叔。” 进门就看到崔博文的父亲，崔学海。 从前王小北还打算走他的路子卖东西。 后来进了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哟…这不是……哎呀，小北啊。” 崔学海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认出王小北来：“我的天，你这嗖嗖地窜个子，听说你进城了，真是见世面了，人也变样了。今天啥风把你吹来了？” “嗨，今天我来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呢。” 王小北直接说出了来意。 “哦……说吧，有啥事尽管说，可以帮上忙的叔绝不含糊。” 崔学海笑眯眯地应道，话里却留了三分余地。 要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怕是要误会他已经满口应承了。 王小北也没放在心上，环视四周后笑道：“叔，我想跟你问个事儿，你能不能弄到肉票啊？” 没等崔学海推辞，王小北紧接着说道：“叔，我俩也别绕弯子了，你给句痛快话，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闻言，崔学海想了一下，说：“肉票啊，现在这政策变了，真的不好搞。不过猪血、猪骨头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只是……每天来求的人不少，我也不敢弄太多，也不是天天都能搞的。万一出事了，我可就遭殃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嘴角一扬，“叔，我想麻烦你件事，每个月给你1斤肉票。” “哎？”崔学海一时愣住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 望着他脸上的神情，王小北手指门外的王天成，说道：“他是我爷爷，想必你是认得的吧。” “哎呀，认得认得。王大爷我怎么会不认得呢。” 崔学海颔了颔首，王天成还是略有印象的，只是不咋熟悉而已。 见状，王小北微微一笑，“那么，我给大米八斤，肉票3斤，就劳烦叔叔你一个礼拜一次，让我爷爷来这儿吃顿饭。” “每顿半斤肉，一斤米。这么算下来，每个月就是4斤米，两斤肉，其余的就全归你。叔叔你觉得怎么样？” 崔学海一听，双眼登时一亮，心中窃喜不已。 行嘞，太可行了。 这怎会不行呢？ 他们一家人，每个月可没有一斤肉。 “成，小事啊。” 王小北点头，随即从怀中拿出8斤饭票和3斤肉票，直接递给了崔学海，又转身从车上拿了一瓶白酒。 “对了，还有这白酒也留给你这儿，每次老爷子来时，让他喝2两。” 崔学海闻言，笑眯眯地接过了所有东西。 这下可算是挣到了。 崔学海收好东西后，王小北正色道：“叔，还有一件事，我得事先说明。第一，这事咱们尽可能的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嘴巴严的很。等老爷子来了，我自然会跟他合计清楚。” 崔学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王小北颔了颔首，又接着说：“另外就是只能让我爷爷自己来，不能让他带别的人，记住，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更不能让他带走，如果他不吃，那一顿就你们吃了。” 即便王小北讨厌刘银珠，但也不能强行将爷爷与她分开。 真要那样做，他的名声怕是也要没了。 说到底，刘银珠也没干什么太过分的事，顶多就是对他们不太好。 在大部分人看来，这算是正常的，背地里嘀咕两句也就算了。 不过要让他给那些人来大吃大喝？ 那还是算了。 “哎？” 崔学海一时惊诧。 转念一想，心里就明白过来。 “这话我本来不该问，咳咳，你们家里是不是闹别扭了？” 王小北轻轻颔首：“算是吧。行吗？叔，你别一听老爷子的话心就软了，回头真让他们都上门蹭饭来。” “这个……” 崔学海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颔了颔首：“行，这都是小事。” 王小北闻言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给钱。这是买肉买菜的钱，不能光吃荤，素的也得有，你看着办就行。往后我可能不常来，但会寄东西过来。” 每顿饭两块多，肉要1块，剩下那1块钱，想吃什么都可以。 说完，王小北嘴角一扬，“叔，我可不是说着玩，要是爷爷不吃，剩下的全是你的。” “啊……” 崔学海倒吸一口凉气。 8斤米3斤肉呢，这家里的矛盾不小啊。 当下拍胸脯保证。 说好了之后，王小北招呼了一下就离开了。 出门后，王天成好奇问道：“小北，你干啥呢？咋还送了瓶酒给他？” 如今在乡下，自家酿的土烧酒也是稀罕物。 整瓶的，还得要票呢。 王小北没搭话，推着车笑道：“没啥，回到时候再跟你说。” 说完，骑上车带着王天成往大路方向赶。 “爷爷，渴了吧。来，喝点儿。” 路上，王小北递过一个军用水壶。 王天成接过水壶，正好有些口渴，先润润嗓子再说。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边骑边不动声色地给王天成做了一番身体扫描。 可他毕竟不是学医的，看见些啥也不明白。 最终，他只能算了。 随它去吧。 陆茵那么棘手的心脏病都能一点点好转，眼前王天成不过60出头。 除非是天降横祸，否则总会有办法的。 拐上运煤的大道，走了一段距离，眼见公交车悠悠驶过来，二人便搭上了车。 车内的乘客很少，王小北索性直接将自行车搬进了车厢，免得绑在车顶麻烦。 …… 王家富心事重重地回到生产队，草草捯饬了一下后便下地干活。 今天请假，用的是探望王天成的理由。 第591章 那王小北打小就不一样，瘟神托生 “爸，爸，情况咋样？” 小武一见他回来，立刻焦急地凑上前，满眼期待地问起来。 尽管回到了乡下，但家中还有点钱，城里政策卡得紧，大不了就去公社待着呗。 王小武的话，让王家富回过神。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公社那头说没位置，让接着等……” 王小武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会没位置呢？我提前打听好了，公社里那剃头的老头儿不是去世了吗？刚巧空出了一个位子。” 王家富闻言，脸色一沉：“人家就是那么说的。成天游手好闲，也该给你张罗一门亲了，你这性子也该管管了……” “我这性子怎么了？我哪有游手好闲？以前舅公还夸我性格开朗，在哪儿都吃得开呢。”小武不服气地辩驳。 一提起井自强，王家富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往后不许再提去公社的事。” 一旁的周翠兰忍不住插嘴：“当家的，孩子想往高处走有啥错？” 这话听得王家富心头又是一紧，有些事情不能明说，特别是自家婆娘，搞不好明天整个村子都会知道。 刘银珠站在一旁，默默听着，都没有说话。 这时，她忍不住问了起来：“家富，到底怎么了？你们几个，还不快干活去。” 王家富一听老娘发了话，心里琢磨了一下，似乎也只有老娘能商量这事，别人指望不上。 其他人见到刘银珠开了口，虽然心里好奇的很，但也只好不满地散去。 家里什么人都能招惹，唯独这位老太太，万万碰不得。 等人走光了，王家富才平复心情，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今天从王小北那里听来的事儿，诉说了出来。 带着几分紧张，他说道：“妈，我爸的事，小北似乎知道。你说，他是不是被上面的人给盯上了？” 刘银珠脸上没有表情，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咬牙切齿的道：“这是要咱家永世不得翻身啊。” 深吸一口气后，刘银珠又追问道：“他就只说了这些？” “嗯，就这些。我想，这小子可能是想警告我一下……” 刘银珠闻言，轻轻颔首：“没错，那混小子从小就不一般，像有什么鬼附身似的。” 想了一下，她接着说：“好了，别的先放一边，我去公社看一下那老头子，你别急。你爸留给你的最后那条线断了，估计暂时没法联系。” “经过那档子事，这几年他是回不来了。” 望着王家富沮丧的样子，刘银珠笑道：“别担心，他们井家如今就剩你这一脉了。他或许能不顾我，但绝不会不管你，耐心等吧。” 王家富略显尴尬地道：“那个……老头子和小北已经进城检查身体了，你用不着跑一趟了。” 刘银珠闻言，眉头轻轻一皱，片刻之后，她颔了颔首，面色冷峻。 “行，我明白了，去城里检查检查也好，只是回来后可别再折腾人了，还有，把你媳妇那张嘴给我看紧了，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丢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脸。” 王家富听着刘银珠的话，连忙应声：“晓得了，妈。” 私生子这个词，在这个时代尤其难听，尽管那是建国前的旧事。 而他心底不禁隐隐担忧，父亲这一系列举动，显然非寻常手段所能及，倒更像是……特务。 望着儿子复杂的表情，刘银珠没有多说，只淡淡道：“好勒，上工去吧。”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 “小北，我真没事，这大医院看病贵得吓人，咱没必要花这冤枉钱，回家吧。”王天成下车后，又开始劝说王小北。 接着又提道：“你带我去看下你爸，我就回家，这两天的工分已经落下了。” 王小北拍拍车尾，笑道：“爷爷，今天你说啥也没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今天你就听我的，该检查就检查，行了，上车吧。” 王天成闻言，轻叹一口气，满脸的无可奈何。 想了想，他还是掏出自己的烟斗，道：“那你等我一下，我抽口烟，车上不方便抽。” 边说边往烟斗里填烟丝，王小北本想阻止，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这烟瘾一上来，不给抽谁都不乐意，毕竟这习惯伴随了他一辈子。 但见他捣腾半天，准备点燃那劣质烟丝，王小北连忙拦下： “哎呀，别抽那个了，来抽这个。” 边说边从车上的小布袋中拿出一条烟，开了一包，递到了王天成面前。 “喏，这玩意儿本是想捎给你的，一气之下倒给忘得一干二净。” 王天成手上拿的哪能叫烟丝呢。 乱糟糟一团，分明是些树叶子或杂草碎末。 想当年家里那块自留地里，烟叶都是自己种的，他怎会不认得？ “哎，这可真是好东西。” 王天成一见烟，也不端着，抽出一根来，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火柴，捣鼓半天终于擦燃了。 “呲……” 深深吸了一口，王天成满脸享受地笑了。 “哎呀，打从自留地不让种后，除了你大伯和你爸偶尔给点，我这可是好久都没有抽过烟了。” 连忙把整条烟宝贝似的收好。 饭可以不吃，但这烟，却是断不能少。 王小北也无奈地摆了摆手，如今这日子紧巴巴的，大伯那儿的烟也是寥寥无几，他自己就是个烟杆子。 看着王天成那副沉醉的模样，王小北失笑地拍了拍车座后方：“行了，快上车吧，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给了烟，王天成这下再也没推辞了，乐呵呵地坐上了车。 “你爸哪弄来这些烟的？”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儿子孝顺他的。 王小北推着车，笑道：“这事儿我哪儿知道，你得问我爸去。” 说着，蹬起车，朝远处驶去。 抵达目的地后，王小北带着老头子直冲医院里头，这时已经近晌午饭点。 挂了号，排起了队。 好在王天成早上没吃饭，抽血无需等到第二天。 拍了X光片。 一切弄好后，剩下的便是等待结果了。 第592章 带老头子到大院 眼看时间差不多接近吃中午饭，小西那小子在家怕是也还饿着肚子呢。 王天成估摸着也早就饥肠辘辘了。 于是王小北载着王天成往大院赶去。 想来小西准是在家等着张美英回来张罗饭菜哩。 果不其然，带着王天成穿过小巷。 一迈进大院，便见张美英和一群大妈们正围成一圈，议论纷纷。 “哎呀，爸，你咋过来了呢？” 张美英手拿着饭碗，正与雷大妈她们闲聊，见二人出现，不由一愣。 王天成背手走，满脸堆笑：“小北回去将我接来的。” “听小西说你病了住医院了？到底啥情况？” 张美英关切问，随即冲屋子里大声喊道：“家和，小东，爸来了。” 王天成依旧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没啥事，我身体硬朗得很。” 这话一出，张美英心中石头落地，随即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公公，王天成。” 雷大妈笑容可掬：“老哥头一回来咱们这儿啊。” 众人也纷纷笑着寒暄起来。 王天成一脸笑容，回应道：“哎呀，头一遭，头一遭，你们这是在做啥呢？” 赵婶笑眯眯地说道：“昨天开会讲了那个双蒸法，说能多蒸出好多米饭，我们正试验了一下，真的多出了不少呢。” 闻言，王天成一脸诧异，追问起来。 “还有这种的好事？” “爸……你咋过来了？” 没等旁人开口，王家和从屋里匆匆走出来，满脸惊讶。 “爷爷。” 王小东紧随其后，叫了一声。 “小北接我来的嘛，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王天成背着手，乐呵呵地解释道。 王家和笑着迎上来：“我是知道，但不知道你这就到了，快进屋。” “你们先说，我先回屋了，改天再好好研究。” 张美英朝雷大妈她们笑笑，打了个招呼，转而对王天成笑道：“爸，先进屋歇会儿。” 雷大妈等人见状，也客气说：“好，你们先忙，找个时间咱们再琢磨怎么做更好。” 随后，人群渐渐散开，王家人也陆陆续续回到家中。 几人迈入屋内，王家和即刻开始问起来。 王小北看了一下家里的饭菜，眉头轻皱，随即从口袋里掏出钱和几张粮票、肉票，递给了王小东。 “大哥，你带着小西去前街那饭馆，多打些肉跟饭回来，多备几个碗盆装着。” 王小东默默点头，带着兴奋的小西，拎着碗匆匆出门。 这一幕，让在一旁的王天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他原以为王小北拿出的钱是王家和给的，那还可以理解。 可如今连肉票和粮票王小北也能拿出来，实在是让他有些懵。 这些可是一家人的口粮保障，怎么能交由一个孩子手中？ 面对王天成的疑惑，王家和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爸，你就别操心了，有啥吃啥，别问那么多。” 张美英也在一旁随声附和，“是啊，爸，你难得来，待会儿我给你炒几个鸡蛋。小北早上捡了些野鸡蛋回来，中午咱们多吃点儿。” “你们唠，我先去准备，待会还得赶着上班呢。” 王天成连忙摆手，语重心长道：“你们别忙活，千万别耽误了工作。如今有个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家富他们都回村了。” 等到人都忙去了，王家和才开口问。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小西说李老汉家的丫头跑来说你住院了，正想着等小北回来再问呢。” 说话间，他顺手递给王天成一支烟，然后给他电上。 “咳咳咳……” 王天成轻咳了几声，而后露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没啥大不了的，天气太热，人有点晕，他们硬是要送我去卫生院，瞎花钱嘛。” “得了吧，爷爷，人都晕倒进医院了，还说不严重？”王小北抿了一口茶，语带责备地接口道。 王天成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真没事，只是拌了下嘴。你们几个都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对了，其他孩子呢？今天怎么就你们几个在家？” 王家和深深吸了一口烟，嘴角扬起：“哦，小梅她们班去密云修水库了。小菊她们呢，则是到别家去学手艺了。” “哎呀，小梅那丫头片子，这么丁点儿大，怎么也跟着去修水库了呢。” “没啥事，学校安排的活动，她顶多就是在边上打打杂，安全着呢。” 王家和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解释。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王天成颔了颔首。 王天成瘦削的身形让王家和不禁皱眉：“爸，我不是送粮食给你们吃了吗？你怎么还变瘦了？” 王天成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哎，这不是前阵子农忙嘛，收粮食累的。” “还用得着说，还不是便宜了那些白眼狼。”王小北在一旁小声嘟囔，家里有他在，从没缺过粮。 王家和时不时往回拿点，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爷爷，总不能真的做得太绝，哪怕对那些家人心存不满。 “唉，小北，你这话说的。”王家和闻言，瞪了儿子一眼，略显不满。 王小北倒是没放心上，喝了口水，话锋一转：“对了，爷爷，崔学海你认识吧？就是我刚才给酒的那个。” “认得，咋了？”王天成一愣，崔学海这名字哪能不知道。 “哦，是这么回事，我在他那儿留了点东西……” 王小北便将事情原委简要地说了一遍。 闻言，王天成急得直跺脚：“你这孩子，那么多东西放人家里，你也不怕有意外？还有，去他那儿吃饭，得多费钱呐。不成，我得赶紧把东西要回来。” 王天成嘴里还不停嘀咕：“再说了，让我自己大鱼大肉的，又不让带回家，也不让叫个人陪，你觉得我吃得下吗？” 王小北轻描淡写地笑道：“吃不下就算了，我已经跟崔学海说好了，你老要是不去吃，那就直接转送给他。” “说实话，人家还盼着你别去呢。反正一周就这一次，你自个儿拿主意吧。万一真不去，那肉、米还有钱，我就当成人情送出去了。” 第593章 你们不是他爸妈吗，这也管不了？ “唉，你这孩子哟……家和，你怎么也不管管？哪有这样做事情的？咱都是一家人，这不是让我左右为难嘛？”王天成急得直挠头。 王家和听完，目光转向王小北：“小北，这样做传出去可不太好啊，让你爷爷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呢？” “爸，你也别劝我了，你们和他们是亲人，我不算，我头上那伤疤怎么来的，你都忘了吗？” 王小北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完后，望着满脸为难的二人，又说：“行了吧，不去就不去，老爷子，我又没逼你，那些东西就当我孝敬崔学海了。” “可……那可是3斤肉啊，咱家每月能有3斤肉？说送人就送人了？还有那粮食，那瓶酒，对了，你还给了钱。” 王天成有点坐不住了，现在就想回去问人要回来。 “那是你的事，反正就这么决定了。我也跟崔学海说清楚了，他得看着你把东西吃完，不能请别人，也不能带走，剩下的他们自个儿吃。” “你少吃一顿，他们就多一餐，规矩是我定的，谁来求情也没用。” 王小北说得轻松自在。 王天成哼哧哼哧的喘不上气，“家和，你真的不管？” 这话一出，王家和猛吸了一口烟，半晌，沉默无语。 在王天成那充满焦急的目光注视下，他终于开了口，话语中带着无奈：“爸，你就听小北的吧，这事我实在改变不了。” “啥意思？你这当家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得主？”王天成一时迷惑起来，“不给他钱，不给他票，不就行了？” 这话一出，王家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心里的苦，他可没法说出口…… 他总不能说这些都是王小北在黑市上捣鼓来的东西，家里吃的用的，哪样不是靠他？ 在他看来，王小北上黑市是绝不能说出去的。 万一老父亲哪天无意间说漏了嘴，小北的大学梦可能就此破碎。 至于不给票和钱？ 哪有那么简单，这臭小子手里的存货多到连他也不晓得。 见儿子沉默不语，王天成彻底糊涂了，转头望向正炒菜的张美英：“美英，你也不打算管管？” 在王天成眼中，这是儿子没出息，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进了城恐怕家里的话语权全归了儿媳。 张美英抬头，眼神扫过公公，心知肚明这是场误会。 再瞥一眼那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儿子，她笑吟吟地道：“爸，你这话问的，咱家还不是家和说了算？不信你亲自问问，家里哪桩大事不是他拍板决定的？” 王天成闻言，更是一头雾水，满心的不解：“行，你们都不管，我就偏不信了，我去跟崔学海要，看他敢不给我不成。” “嗨，你尽管去要，真要能要回来，你想干啥就干啥，随你乐意。” 王小北打趣了几句，随即言归正传：“估摸着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我这就去医院取报告。” 说完，他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看他走了，王天成又对王家和追问。 “家和啊，你们进了城，平日里无非逢年过节时走动下，脸面上应付过去也就是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可用不着把关系弄得这样难看吧？外人听了，对你们的名声也有影响啊。” 王家和听了这话，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张美英见此情形，忙出来打圆场：“爸，你就听小北的安排吧。说来不怕你笑话，小北现在说的话，做的事，我们真是拦不住也管不了了。” “咋回事？你们不是他爸妈？”王天成满脸疑惑。 张美英抿嘴一笑，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忙着炒菜。 …… 王小北离了院子，跨上自行车，直奔医院而去。 一到目的地，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检查室。 取了王天成的诊断报告，他的眉头不禁锁紧。 肺部与肝脏出现阴影，不需要多想，答案已经清楚了。 癌症。 所幸，病灶范围不大。 想了下，王小北毅然拿着报告，再次找到了那位医生。 医生接过报告，也是眉头一皱，扫了一眼后问：“老爷子在哪？家里大人呢？” “嗯，在家，就对面那条巷子里，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 “情况有点复杂，还是让你家长辈过来一趟吧。” 王小北坦然道：“没事的，医生，你直接说吧。我看了报告，知道肺部和肝脏有阴影，很可能是癌症，对不对？” “嗯，小伙子，你学过医？”医生一脸诧异。 王小北耐心地解释道：“我大妈也是大夫，只是住得远，没在这片儿。” 听了这话，医生想了想，开口道：“好吧，那我直说吧。你刚才的猜测挺准，老人家肺部和肝脏发现的阴影，基本能判断是癌症了，但这还得进一步查证。” “除此之外，老爷子可能还有脑血栓，这事你们可得上心啊。” “脑血栓？” 王小北一愣，心里原本还以为是心脏问题呢。 “对，脑血栓。再加上老爷子年岁已高，如果动手术，风险可不小，你们回家好好合计合计，下一步咋办，真要手术，就得尽早决定。” 王小北听完，心里盘算起来。 思来想去，他还是问出了口：“大夫，有没有什么不用进行手术的治疗方法？” 癌症这事儿，甭管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个难解的结。 脑血栓也一样棘手。 若手术效果不显著，那就不如另寻他法。 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井水治病。 尽管，他对井水能彻底治愈并没有十足把握，至少也得观察一阵，看看疗效再说。 医生听后自然地颔了颔首：“非手术治疗方案当然是有的，一是中成药调理，另一种是放射疗法，但全国配备这种设备的医院就两家。” “北平也就协和医院有这么一台，你们可以带着检查片子去咨询看看。” 王小北想了想，抬头说道：“那就这样吧，大夫，你先给开些中成药给我。我们回去先试着服用看看效果。” 第594章 不行，得找你大伯拿主意 医生也理解这病情的复杂性，颔了颔首：“好，我给你开些药先调理着，最好是2个月后再来复查一次，看有没有扩散迹象。” 说话间，医生已经开始写处方。 不一会儿，单子开好了，递给王小北：“好了，去缴费，然后凭单子去药房取药吧。” “谢谢大夫。” 王小北道过谢，拿着处方单和检查报告离开了。 交费，取药，一通忙活下来，已经不早了。 回到家，家人们已经围坐在饭桌旁吃了起来，毕竟三人吃完了饭还要赶回去工作。 饭菜已经弄好了，摆放桌上。 米饭加上红烧肉、熘肝尖，还有一大盘咸鱼，一屋子香气。 “医生检查出什么来了？怎的开了这些药啊？” 王家和边吃着饭菜，边抬头望着手里提着几包药走进来的王小北，不禁好奇问道。 闻言，王小北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等我吃饱了再说行不？我这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些药都是医生给开的。” 说完，他一把端起饭碗，自顾自地大口吃了起来。 心中却在琢磨。 到底要不要跟家里人说呢？ 一说出来，恐怕家里得紧张起来，爷爷心里也得担惊受怕；可要是啥都不说，这病情怕是没人真正在意。 这药带回去了，也许也就扔一旁了。 看着王天成与王家和、王小东喝酒，说说笑笑。 王小北心下暗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酒。 他想了想，终于开了口。 “爷爷，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烟也尽量少抽。体检结果显示肝和肺有些小毛病，酒伤肝，烟损肺，这些都是医生的忠告，让你尽量少抽呢。” 王天成闻言，轻轻摆手，一脸不在意：“没事，这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哪还计较这些。” 说完，又与王家和碰了一下。 见此情景，王小北也未再多说。 如果能靠井水治疗好，烟酒什么的，似乎也不用故意克制。 要是井水不行，怕是王天成时日也无多了。 饭桌上，王天成忽然开口：“家和，我吃完饭就回去，地里的活儿还等着呢，这两天已经落下不少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急着回去做什么？就多住几天嘛。家里现在也不需要照料牲畜，下午我请个假，带你去大哥那转转，你都没去过。” 王家和嘴里的饭还未完全咽下，语调模糊。 王天成依旧在那儿念叨：“唉，说好了等十二天的，这时候去不是给家军添堵吗？再等等吧，吃完这顿饭，我还是自己回去就是。” “哎，十二天那规矩是对娘家人，咱们自家人哪来这么多条条框框？” 王家和话音刚落，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了一声，瞅见王天成沉默不语，明白劝不动，只好妥协：“好吧，吃完饭让小北送你回去。” 王天成这才颔了颔首：“那就这样吧，不需要小北送，这一来一回的耗时间，晚上怕是赶不回来了，他又不喜欢在那边住。” 王家和听了这话，琢磨了一下也答应了：“行，饭后我亲自送你，我工作的地方距离车站挺近的。” 事儿就这样定下了。 几个人风卷残云般迅速解决了午饭。 饭饱之后，王小北拽了拽王家和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爸，有件事得跟你说。” “啥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爷爷到底啥病呢？药咋个吃法？” 王小北顺势看了一眼外头抽烟的王天成，缓缓道：“我刚去问过医生了，爷爷恐怕是肺和肝都有点问题……” 这话一出，王家和满脸疑惑：“这啥毛病啊？” 见王家和不明所以，他耐心解释了一番。 听完后，王家和整个人呆住了，回头望向窗外，心头一阵急切，压低声音问：“这……真的？没几年好活了？我看你爷爷平时身体挺硬朗的呀。” “我骗你干啥？不信一会儿你过去对面医院问问看。药我已经拿了，情况也跟你说了，说与不说你自己拿主意。” “这病不是说没法治，得看用药后的反应，万一有效，还是可以治好的。” 他没把话说绝，只是想让王家和重视一下。 闻言，王家和心头五味杂陈，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一咬牙，下了决心：“不成，这事得让大哥知道。你大妈不就是医生嘛？顺道问问她意见，我这就送你爷爷去你大伯家。” 王小北见状，也没多说。 王家和出门前，带上王小北拿的药和检查单，对着王天成说道：“爸，走，我领你坐公交去。” “啥？坐公交？这点路还用得着？你平日里不都走着去上班吗？” “今天不走了，咱坐车，快走吧。” 话音一落，他已经拉着王天成匆匆往外走。 “你小子，真是钱多了烧的慌。” 院子里，王天成的嘀咕声隐约传来。 王小北站在原地想了想，终究没跟上去。 王天成今天离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他还让老爷子喝了那么多井水呢。 果不其然，待到晚上王小北接冬秀和小菊回家时，王家和也回来了，告知老爷子住在纺织厂招待所。 第二天王家军会陪老爷子去解放军总医院看病。 当天，家里头没有别的事。 第二天，王家和也没有过去看。 直至第三天中午，王家军才带着王天成过来。 王小北想了想，望着王家军问道：“大伯，爷爷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吗？” 王家军轻轻摇头：“还不知情。就怕他不配合治疗，我们只好编了个听起来严重但能治好的病，希望他能跨过这道坎吧。” 言语间，王家军心底也不免暗自叹息。 从前是因无知而无畏，现在媳妇就是大夫，听了媳妇的专业分析，他才深刻体会到病情的严峻。 王小北闻言，微微颔首：“这么说，今天就打算回家了？” “是啊，你爷爷怎么也呆不住，你说咋整？” 王家军同样叹气，最终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回去先按医嘱吃药看看情况再说。我打算让他每隔2个月来复查一次。” 第595章 你老，就好好享受吧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轻点了下头，心中明白，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一家子坐在桌子旁，王家军三人脸上都难掩愁云。 王天成叼着烟，故作轻松地道：“你们愁啥呢？不是说能治好吗？我回家一定好好吃药。” 虽然不甘心，但真到了那一步，也只能说是命由天定了。 王家军微微颔首，轻声道：“爸，你回去后，这药得按时吃，别落下，咱村里不还有个土医生嘛？要是你不会煎药，就找他帮帮忙。” “得了，我心里有数。” 王天成满不在乎地应承下来。 看着父亲的神情，王家军暗自思量，想让老人家多留一阵子。 可王天成铁了心要回去。 吃了饭，王小北自告奋勇提出要送王天成回家，好让其他人放心去上班。 众人见状，也没有说别的，纷纷点头同意。 于是，王小北骑上车，载着王天成出了大院。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汽车站旁。 正当王天成拎起袋子准备离去时，王小北出声拦住他：“爷爷，这个你拿着，回去喝药时记得喝一小杯，或是一小口。” “这是啥？酒吗？” “不，是药呢。” 王小北随口道。 王天成一脸疑惑：“药？怎地用个水壶装着？” 王小北闻言，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问：“爷爷，听说过盘尼西林吗？” 王天成颔了颔首：“听说过，那玩意儿金贵得很。早年我听说过，可以没有见到过，听说比金子还值钱。” 王小北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盘尼西林即是青霉素的事，并非所有人都清楚，尤其是在闭塞的乡下，平日里本来就少去医院，更不用说了解这些了。 接着，王小北故作神秘地说：“爷爷，跟你说啊，这可是特效药。比盘尼西林还珍贵，你得收好了，按我说的，定时定量服用。” “真的？这药从哪儿弄来的？还用水壶装。” 王天成是一脸的惊异与不解。 “这话千真万确，跟你老说，全北平能用上这药的，一只手数得过来，顶多十几个。还是大妈托人情，从部队里好不容易搞到的呢。” 王小北嘴上跑火车，讲得煞有介事。 接着，他压低声音：“为啥得这么偷偷摸摸的？因为这药管控得严，大妈这么做，可是踩了红线。万一风声走漏，大伯和大妈的工作可就不保了。” “大妈还得蹲大牢去。你说，这能不遮遮掩掩吗？” “啥，这么严重？”王天成一听，吓得不轻。 “我直接给家军退回去，为我这把老骨头，犯不上。” 见王天成似乎信了几分，王小北赶紧接上话：“爷爷，东西都拿出来了，还打开了，再退也退不回去了。” “你放心，这都是大妈的老战友私下帮忙的，大伯都不知道。下次你来，千万别提这事，听到了没？大妈说，提了她也装不知道。” 这话一出，王天成脸上写满了犹豫。 王小北瞅准时机，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东西收好了，喝2个月试试看。要是真见效，大妈说还能想办法从国外给你续上呢。” “唉……” 王天成叹了口气，应道：“好吧，我收下，不过让她别再冒险了。不能因为我这把老骨头，让这个家出事啊。” 王小北点头应允：“好，我回头就跟大妈说。还有啊，这药别人不能乱喝，没病的人喝了反而有害无益。” “哎呀，我知道了。” 王天成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特殊”的水壶藏进包里，生怕磕了碰了。 随后，他接过药瓶：“行了，你赶紧回家吧，我进去就成。” “没事，就几步路，我送你进车站。” 说完，王小北搀扶着王天成，缓缓向车站走去。 直到亲眼看着王天成上了车，他才转身离开。 …… 王天成在公社大路口下了车，走着路足足花了1个钟头才重新到了公社。 路上，忽地想起王小北的那番话，他心里盘算了片刻，最终觉得这事儿得有个回旋的余地。 嘿，我就不信了，我孙子的东西为啥不能要回来？ “哟呵，王叔，从城里回来啦。” 崔学海在店里闲得发慌，一见王天成的身影，立马堆起了满脸笑容，热络地打着招呼。 “学海啊，我孙子有跟你说过，让我每星期来你这儿吃一顿是吧？” 王天成半带着试探，半含着笑意问道。 “对头对头，小北肯定跟你提了。叔，你就放心，到时候提前知会一声，我这儿立马给你张罗。” 听了这话，王天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学海啊，我寻摸了一下，也跟小北商量了，你说这饭菜不如直接给我带走，家里人也能一块儿吃。” “省得麻烦你，你也知道，现在乡下日子不好过，一家人能吃个好的不容易。” 崔学海听了，咧嘴一笑：“叔，你这是难为我呢。小北早料到你会这么讲，特意吩咐过，你要是不来吃，就送我了。” “这…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咋就当真了呀。” “哎，小北说了，东西交给了我，就不能再转手给你。除非他自己来，不然别的人免谈。” 他心里暗自嘀咕，给了你，他那份咋整？ 王天成这下可真有点火了：“我说学海，你怎么这样呢？他一孩子的话，我这大人来了，你咋还不松口？” 崔学海依旧好脾气，笑眯眯地说：“叔，你要是肯来吃，我二话不说给你做；要是不来，那就归我了。要么，你给小北打个电报，让他给我传个话咋样？” “你…你这小子。” 王天成一时间怒气上涌。 望着他那神情，崔学海接口道：“叔，话得说回来，你这么做不是让小北寒心吗？他费那么大心思照顾你，你却转身把东西给了别人。” “你想想，下回他还乐意干这事儿不？你老啊，还是知足吧。每周你过来，咱叔侄俩喝点酒，这日子不也挺美滋滋的吗？” 这话一落，王天成心知王小北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最终，他只得一声长叹：“算了，我还是先回家吧。” 第596章 买口棺材放家里 “哎，行嘞，叔，哪天想吃啥记得言语一声啊。” 崔学海望着王天成的背影，乐呵呵地补了一句。 王天成并没回应，兀自离去。 …… 王天成回到家中，已经是天黑。 刘银珠见他到家，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药，连忙问道：“你这一出门就是好几天，怎么还买了这么多药回来？” 王天成便把去医院检查的“情况”简单跟她说了一遍。 刘银珠一听，心里猛地一紧：“不会吧？怎么病得这么重了？” 几十年风风雨雨一块走过，她实在难以想象老头子会突然撒手人寰。 王天成闻言，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轮到我头上，也是没办法，别担心，饭还得照吃，暂时还死不了。明天我就去公社订口棺材，别到时候抓瞎。” 刘银珠听完，虽然有不舍，但也觉得在理，便点头应道：“是该准备了，咱们这把年纪，说不定哪天就两眼一闭不睁了。” “先预备着，谁先走谁先用，也是个安心。” 王家强的媳妇钱华英一想到要把棺材放家里，心里就犯起了嘀咕：“妈，真要放家里呀？” 王家强闻言，瞪了她一眼：“放家里怎么了？村里哪家有老人的不这样？少见多怪。” 被丈夫这么一说，钱华英只好抿紧了嘴，不再言语。 几个孩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正这时，门口传来王家富的笑声：“爸，你总算回来了。” 他迎面走来，扬手打了个招呼，“妈，老四，这是准备开饭了吗？” 王天成一见是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深吸一口气，仅仅微微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心头还生着气呢，哪有心思和他寒暄。 看见这冷淡的反应，王家富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手中的物品轻轻搁在一旁。 “爸，这是我给你买的烟和酒，还有大半包红糖，你收好。前些日子是我不好，你二老慢慢吃，我先回家了。” 说完，他目光恋恋不舍地扫过那三包烟和一瓶酒，心里一阵阵绞痛。 这些可都是他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往后再也享受不到了。 那红糖更是开封没多久，就这么一股脑全送出去了。 心，仿佛在滴血，可又不得不给。 王天成瞅着他这反常举动，心中暗自奇怪，这家伙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 这不由让他想起前几天王小北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有啥意思？ 一旁的刘银珠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得了，给你的你就接着吧。还跟孩子怄气呢？你不在的时候，我可狠狠训了他一顿。” 说完，她收起药，又道：“好了，明天我去借个瓦罐来，亲自给你煎药，先吃饭吧。” 王天成见此情形，也不再多想，顺势坐下，端起一碗稀粥，慢慢地吃了起来。 待到夜深要睡时，他又想起了王小北给的那个军用水壶，悄悄摸出来，抿了一口。 “厄……怎么这么苦。” 王天成紧皱眉头，却还是强忍着咽下了那口苦水。 躺回床上，心中却翻腾起了种种思绪。 …… 送走了王天成，王小北回了大院。 “那东西真能吃吗？” “不知道啊。” …… 几个邻里围在雷大妈家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王小北不禁走过去，好奇问道：“雷大妈，这次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啊？” “嘿，小北啊。你爷爷安顿好了？” 雷大妈抬眼一望，旋即笑吟吟地道：“这不就是粮站新推的那个代餐食品嘛。我寻思着买点儿回来尝个新鲜。你猜怎么着，这么3斤还得搭上1斤粮票哩。” “哟，那我可得看看。” 一听这话，王小北更是凑了过来。 程大妈家的饭盆里，躺着一堆灰不溜秋的东西，捣得细细的，却仍夹杂着些未完全粉碎、形似玉米碴的颗粒，只不过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状。 想了一下，他恍然大悟。 那些未完全磨碎的，恐怕是红薯藤。 而那灰黑的东西，则八成是榨油后剩下的豆粕与麦麸，其余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他伸出手，弄起一点放进嘴里。 随即，一个激灵，全部吐出。 这味道难以名状，霉味夹杂酸涩，直呛喉咙。 旁人见状，皆是笑了起来。 雷大妈乐呵呵地问：“咋样？你也不习惯吧？” 王小北咧嘴一笑，答道：“还算可以，想当年我们在乡下，玉米粒连同芯一块磨，那味儿跟这差不多，甚至更难吃。” 说完，又追问一句：“这就代替定量粮？” 程大妈一脸无奈：“如今发的还是粮票，要买这玩意儿还非得用粗粮票不可。粮店的人还催，让咱趁早，迟了这都捞不着。” “说到底，这不还是变相占咱们的口粮份额吗？” 此话一出，赵清莹的母亲打趣道：“你又没定量，操哪门子心呢。” “滚滚滚，你就贫吧。” 程大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但都是邻居，赵清莹母亲自然不以为意，只当玩笑一场。 王小北盯着那盆东西，若有所思地说：“程大妈，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哎？什么话？” 程大妈闻言，满脸疑惑：“你说吧，大妈自然信你。” 王小北想了想，道：“我看这玩意儿市面上不多见，城里头兴许还能买到麦麸、豆饼啥的，家里头最好备上点儿，不用太多，应急就行。” “那些玩意儿便宜，几块钱就能抱回一大包。”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雷大妈，你们也一样，信得过我就备着点儿，特别是豆饼，麦麸也别落下。” 心中暗想，这里面八成还掺了些别的料，只是他琢磨不出来，不然哪会收粗粮票呢。 “呃……”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微妙。 雷大妈见状，开口问道：“小北，你这话里有话啊，是不是有啥内部消息？” “内部消息不敢讲，但要是你们谁在粮食部门有门路，私下打听打听准没错。剩下的，我就不好多嘴了，免得落个造谣生事、人心惶惶的罪名。” 第597章 大姐从水库回来了 见众人发愣，王小北笑了笑。 “行了，就说到这儿，当我开了个玩笑。哦，对了，你们那鱼啊，悠着点儿吃，这都快入秋了，还是这么个情况，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言已经至此，他便笑着离去。 代食品虽未明说替代限量，但现在粮站没粮食卖了，买还是不买，成了难题。 买了，心不甘情不愿；不买，就得忍饥挨饿。 估摸着粮站的工作人员也有指标，得想法子把这些货销出去，总不至于强买强卖吧。 毕竟这北平，洋面孔可不少…… 说不定，过不了几天，街坊邻里间就开始流传起那些所谓的“小道消息”。 代食品的出现，往往预示着其他指示紧随其后。 众人望着王小北的背影，又互相对视了一番。 赵兴德的媳妇，赵婶想了想，低声说：“你说，他家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小北的大伯好歹也是干部。” 雷大妈想了想，摇头否认：“不可能吧，他大伯官再大，还能比咱街道的刘主任大？” “那可说不准，刘主任真要有啥事儿，会跟咱们透露吗？小北说得对，那不成传谣了吗？她还怎么管理咱们这一片？”程大妈一副深谙世故的模样。 几人听了，皆陷入沉默。 一时间，王小北的话是真是假，叫人难以辨清。 正当大伙儿心里头半疑半信时。 后面几日市场里的光景，仿佛让大伙儿瞅见了希望的曙光。 突然间，大伙儿惊讶地发现，买米面杂粮、副食品，就连水果这些平日里紧俏的玩意儿，竟然没想象中的那么费劲了。 唯独程大妈，心存疑虑，买得少之又少。 王小北初时也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咋回事？ 一阵琢磨，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了十周年大庆，国庆的隆重献礼。 听说为了筹备这个日子，自去年起，全国各地就开始勒紧裤腰带，全力确保北平的物资供应不断档。 毕竟，那天据说会有不少洋人来，这样的特殊时刻，可不能丢面子。 对此，王小北并不感到意外。 连着几天，街头巷尾，人们窃窃私语的，都是这一年多的艰难困苦总算熬出了头。 这天，他送两个小家伙去学艺，自己则照旧和曹子昂、曹子新俩哥们儿切磋武艺。 小西嘛，自是有张美英在家张罗饭菜，饿不着。 夕阳西下，回到家中，看见王梅正和小西拉着家常，两人说的正高兴。 “哟，这是谁啊？”王小北打趣道。 “你还有心情逗乐，我这脖子快疼死了……” 王小北一屁股坐下，见王梅揉着脖子，龇牙咧嘴的模样，不由笑了。 王小北抿了口凉茶，笑问道：“咋啦？擦伤了？” 想必是的。 这炎炎夏日，露天作业，既无遮阳避雨的地方，修水利工程的辛苦更是胜过农活，想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王梅的肤色已经恢复成乡下的标配，近一年的保养算是白搭了，甚至还晒得更黝黑了。 “对，没错。皮都磨破了。” 王梅满面无奈，轻声嘟囔着：“真是的，夏婉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咱们一块儿干活，她也晒黑了，可偏偏人家黑得不那么严重，反而透着股红润……” 王小北笑着回应：“这有啥稀奇，人各有异嘛。” 王梅若有所思，忽又急切追问：“对哦，小堂弟长啥模样？我还没见过哩。” “能有啥不一样，跟小西小时候一模一样。” “哎呀，那可不俊俏。活脱脱一小老头，不过小孩子都这样，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小西一听，小嘴一噘：“姐，明天去大伯家，我非得跟大伯讲讲，你嫌人家孩子像小老头似的。” 王梅一听，故作凶巴巴的模样警告：“你试试看敢告状。咱自家玩笑话，你还当真告诉大伯？小孩都那样，长大了自然变化。” “嘁……” 小西哼了一声，转头对王小北说道：“哥，姐都回来了，天这么热，去买几瓶北冰洋来解解渴呗。” 边说边淌着口水，满心期待。 王小北想了想，笑着答应：“好，别张扬，再带两斤梨回来。” 话音一落，便从口袋里掏出1块5毛钱递给小西。 小西接过钱，欢天喜地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汽水9毛，梨6毛，正好花完，可瓶子还能退押金呢。 王梅望着小西的背影，笑而不语。 王小北瞅着王梅，笑眯眯地问道：“姐，那边怎么样？上次去你那儿，看你忙得团团转，都没空好好聊。” 王梅撇撇嘴，感慨道：“哎，还不是老样子，天没亮就得起床上工，直到天黑透才收工，吃的东西也不顶用，好多人都累垮了。稍微歇口气，又得继续干。” 王梅耸耸肩膀，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修建水库的情形。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王梅聊了会儿，忽然转向王小北，问道：“嘿，小北，我想起来了，明天……不对，应该是后天，去大伯家之后，我就要和婉婉一块学小提琴了。” “你陪我一块儿去挑挑，我可不懂这些哦。” 王小北想了想，最终还是颔了颔首：“成，那就明天下午吧，从大伯家回来咱们就去买。” “好嘞，就这么决定了。” 这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没过多久，小西笑眯眯地回来了，手里还提着网兜，里头装了几颗梨。 大家伙围在一起，欢欢喜喜地啃起了梨。 王梅早知道了冬秀和小菊学艺的事，她嘿嘿笑道：“哎呀，你对小菊可真是偏心呐，啥都顺着她。” “是啊，没错。对我可就没那么大方了。” 小西一听这话，也在旁帮腔诉苦。 可王梅没站他这边，不悦地道：“你那都是自找的。要是我，一天两顿打都算轻的了。” “我又怎么了嘛？” 小西闻言，又是一肚子的不服气。 王小北这时啃着梨，一脸淡定地说：“待会儿记得把退瓶子的钱给我。” “啥？” 小西一脸惊讶，三哥啥时候变得这么计较了。 瞧他那表情，王小北顿时觉得好笑，也不再多说。 第598章 王家和为国庆献礼 嘿，这下可好，家里的谁，小西都惹不起。 王梅在旁乐得哈哈大笑。 眼看快到饭点了，王梅利索地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临近饭时，冬秀和小菊两个小家伙也自己乘公交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到了晚上，大家都聚齐了，开始讨论起明天拜访王家军家的安排来。 王家和一回家，就抛出了一枚惊喜炸弹。 “告诉你们个大喜事。” 他眉飞色舞地说，“上面下了指令，石油工业部要派人到咱们厂，联手咱们研发生产新设备。为了国庆献礼，厂里要组建一支精锐的车间。” “目标是在庆典前研造出一台全新的机器。” 一听这话，王小北瞅了瞅老爸那副自得的模样，心里头琢磨。 这事儿放这年月，稀松平常。 零件厂接研发整机的活儿，多半是任务使然，就跟发动机厂一夜之间变拖拉机厂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接手的人，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立誓表决心，那架势，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证明忠诚。 当然，光动嘴皮子可不成，真刀真枪地干才是硬道理。 其他的兄弟单位也是二话不说，全力支援。 王小北转头问王家和：“爸，你这话是说自己也被选为厂里的尖兵强将啦？让你过去，你会用老虎钳不？” 这话一落，周围人都憋着笑。 见此情景，王家和面上泛起了红晕。 他梗着脖子，辩解道：“你小子懂啥，这是决心，知道不？我咋就不能积极表现了？我师父被挑中了，还点名让我跟他一块儿去呢。” 王小北撇撇嘴，心知肚明王家和口中的师父是谁。 厂子里，历来是老带新，王家和自然也有这么个师父。 不过这师父，可不是后世那些纯教技术的师傅，更像是他和安爷那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为这，家里没少往外拿好酒做人情。 想了想，他又问道：“那雷大爷也去吗？” 王家和微微颔首：“嗯，雷大爷是咱厂唯一的七级技工，这样的大事哪能缺了他？他自然也在名单上。” 王小北听了，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石油工业部？ 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脑子里绕了几圈，却又实在想不出来，便只好暂时放下。 望着王家和的神情，王小北琢磨了一下后，试探着问：“爸，你就实实在在告诉我吧，你究竟是怎么被选中参与那项任务的？” “要知道，突击研发和生产可是厂里的头等大事，怎么偏偏就让你给进去了呢？” 这种情况，哪怕是师父带徒弟一块上阵，那也得是师徒俩都有两把刷子才行啊。 怎么就偏偏叫上了王家和了呢？ 这番话让王家和脸上微微一热。 “你这是什么意思？去的这批人不懂的又不止我一个，再说了……再说了，干大事旁边不得有人搭把手嘛？” 王小北听了这话，想了想，笑着摆了摆手：“哎，没别的意思，我就随口问问，纯粹好奇。” 于是，他干脆没再追问下去。 见儿子这样，王家和这才心满意足。 咱咋就不行了呢？ 眼看饭点将近，王小北琢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去雷大爷家走一趟。 “雷大爷、雷大妈，吃饭呢？” 一进门，正看见雷大爷一家子团团围坐，正准备开饭。 雷飞昂和雷飞扬以及妹妹雷敏敏，已经吃得不亦乐乎。 “哟，小北来啦。我们正要准备吃呢，你吃过没？没吃一块儿来点儿。” 雷大爷见是他，满脸笑容地招呼。 家里那300多斤鱼，可多亏了人家的帮忙呢。 王小北听到这话，挥了挥手：“雷大爷，你们先吃，家里饭菜也快好了，我待会儿回去吃。这次来，其实是想跟你打听件事儿。” “哦，啥事儿啊，说来听听。” “事情是这样的，我爸说你们厂子里要搞一场大会战，目标是在国庆前研究并生产出一台完整的设备，他也参与进去了。我就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雷大爷恍然大悟：“嘿，说的是这事啊。确实有这么档子事，据说是由机械局和石油工业部联手操办的，盼着能在国庆庆典前完成。” “最迟年底也得见首台设备的影儿。咋了？你咋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没啥，就是纳闷我爸怎么也进去了，他进厂子时间可不长啊。” 雷大爷一听，嘴角浮起笑意：“哦，原来你是说这茬啊。” “对头，就是这事儿。” “嗨，这不是厂里开了个动员大会嘛，将来那套设备要是真研发、生产出来了，有俩方向。” “一是咱们厂子可能从机械局转到石油工业部门下头，变成专门造整机的厂；再一个，就是在旁边另起炉灶，新建个厂。” 雷大爷说到这里，略作停顿，继续道：“要真是另起炉灶，不少人怕是要离开老厂，心里多少有点舍不得，还有就是新厂址可能会远一些。” “开会那时候说了，骨干得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其他人则自愿原则，而且还有些特别待遇。” “你爸嘛，听说表现优秀、出类拔萃的，有机会提前晋升一级技工，到时候精简人也会根据实际情况给予关照，所以他一合计，就报名了。” 王小北听完，心里有了数。 不论是提级还是精简的特别照顾，这两条对于王家和来说，都是实打实的甜头，主动报名也不奇怪。 这本是很自然的事，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思索半天，还是没摸着头脑，索性就不费那个脑细胞了。 反正也没人要害他。 于是笑道：“雷大爷，我就想知道这事，别的没啥了，你们接着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雷大妈也客气回应，笑眯眯地说：“好，以后有啥事，直接来就行。” 王小北见状，礼貌告别后便离去了。 回家后，王小北琢磨了好一阵子，但思绪如乱麻，索性就不费那脑筋了。 第599章 王家军办酒席 此刻，家里的饭菜已经做好了。 饭桌上，一边吃一边说着明天去王家军家的人。 眼下物资配给紧张，王家军估计是要在城里的餐馆请大家，只有那里能让人不用票。 好在王家军的家底还算殷实，可以负担得起。 当然，如果不是王家军在鸭绿江那边一直没有领工资，成亲的也晚，没什么开支，不然也拿不出来。 不过，一家人全部都去是不可能的，家里这么多人都能坐一桌了。 王家和当然得到，王梅还没有看到过小孩，再带上王小北，一共三人去。 其他人则是留在家里。 …… 第二天早上，没有直接就过去，而是约莫着差不多了三人这才悠悠前往纺织厂。 抵达的时候，家里已经是人声鼎沸。 几乎都是大伯王家军与江蓉蓉的昔日战友。 邹正阳、雷刚毅及赵彬彬三位，自然一个不落地聚在了这里。 意外的是，王天成竟然都来了，连同刘银珠，王家富、王家强两兄弟也跟了来，更有一位特别的人。 王小北的大姑，王莉。 相比之下，那位名义上的小姑王萍，却是缺席了。 众人见他们一行人的到来，皆是乐呵呵的招呼着。 王家和因老头在，不得不应酬一番，几个男人相互敬烟，吞云吐雾。 王小北简单朝老一辈打了声招呼，余下的人便懒得再问。 视线落在久未谋面的大姑身上，他笑颜逐开：“大姑。” 眼前的妇人，其实也就刚过三十。 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穿朴素的灰色粗布衣裳，皮肤因常年劳作显得黝黑，面容间透露着超越年龄的沧桑。 王莉一见着他，便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小北……你这鬼灵精，过年时也不来大姑家，咋回事？难不成对大姑有意见？” 王小北一听，咧嘴笑道：“哎呀大姑，你说的这是哪跟哪，我哪敢有意见呢。你心里明镜似的，我以前那身子骨弱不禁风的，能不能熬过年关都成问题。” “今年不一样，师父带着我上山修行去了嘛。” 王莉一听，佯装生气地拍了拍他：“你这小子，瞎扯啥呢。” 说着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听你妈说你身子骨硬朗多了？真是谢天谢地，这下可算好了。” 王小北被看得不好意思，笑了笑，四处望了望，好奇地问：“大姑父呢？咋没一块儿来？” 王莉一听，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解释道：“哎，你大姑父腿脚不方便，家里小孩又得有人照看着，就没能一起来。”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王小北心知肚明，大姑和王家富家那点往事，周翠兰背后没少拿“死瘸子”这三个字挤兑大姑父。 想了想，他对王莉说：“大姑，我早猜到你会来，我爸特意准备了些东西，你待会儿回去时带上吧。” 当年大姑嫁给瘸腿的大姑父，而王家和没有劝阻，大姑心里多少还有些疙瘩。 但这些年，大姑父待她着实不错，那些陈年旧怨也就慢慢淡了。 只是心结还需时日化解。 王莉连忙推辞：“哎，这可怎么能行，我们家是种菜的，比乡下其他人家稍宽裕点，用不着，你们自个吃吧。” 菜农虽不种粮食，但靠补助的粮食，生活也算过得去。 王小北嘿嘿一笑，坚持道：“大姑，这回你可别推了，这是给大姑父的药酒，喝了强身健体，大补呢。” 听了这话，王莉稍微犹豫了片刻。 她家汉子腿脚不便，身体又虚弱，这份心意，她实在难以拒绝。 最终，她轻轻点头：“好吧，我代你大姑父向你道个谢。” “哎呀，谢啥呢，都是一家人，而且这是我爸交代的任务。” 王小北将这事归于父亲的安排。 王莉听了，目光转向正与旁人闲聊的王家和，沉吟片晌后，终是颔了颔首。 二人随意攀谈了几句。 这时，一位身材瘦削，满头银丝的老妇人缓缓自屋内走出。 王小北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猜到了身份。 应该是大妈江蓉蓉的母亲无疑。 之前就听说她要来帮忙照看。 果不其然，经大伯一介绍，正是江母。 王小北爱热闹，不过现在有讨厌的人在，也就没有上去多问。 “哎，小北，最近学习咋样？你可是咱们王家最有希望考大学的苗子，有啥难题就跟爷爷说，就算卖锅砸铁，也得供你上大学。” 话音一落，刘银珠满脸笑容地道。 王小北环视一圈，屋内人多，倒也没给脸色，只笑笑，点头应承：“放心吧，家里三个人都有工作，供我读书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听在耳里，难免让气氛略显微妙。 刘银珠却浑然不觉，依旧笑眯眯地道：“那就好，你爷爷身体不大硬朗，有空多陪陪你爷爷。老人嘛，就盼着子孙在身边，你们进城后，他可没少念叨你。” 王小北听后默默颔首，视线掠过王天成。 王天成进屋后，他已经悄悄观察过，精神头还挺好的。 至于那井水的效果，还得等日后的检查结果来定论。 一旁的王家富则沉默寡言，未发一语。 王小北对这一家子的冷淡并不介意，找了个借口，转身进了里屋，去看望小婴儿去了。 已经十几天了，大妈江蓉蓉的模样愈发显得邋遢，一头秀发纠结成一团乱麻。 即便炎炎夏日，也是盖着被子。 王梅望着小婴儿，“小北，快看，这小家伙多逗人喜爱，就像小西小时候一个样。” 听了这话，王小北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说法与昨天的大相径庭。 当然，那些不过是玩笑话。 随后，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江蓉蓉，轻声地问：“大妈，家里缺啥不？过两天我再给你捎些来。” 江蓉蓉笑呵呵的，轻轻摆头拒绝：“家里什么都不缺，你就别费心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不以为意地笑了：“大妈，你跟我客气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有办法。” 毕竟连那么大规模的粮食买卖都做了两回，根本用不着客气。 第600章 好家伙，道德绑架起来了 江蓉蓉闻言，琢磨了一下，最终也没再多说。 外面的说话声闹哄哄的，临近饭点时，一行人才悠悠然前往家属区的小餐馆，并没有选择那些高档餐馆。 众人一块儿出门，走在路上，王家富终于找到机会，看见独自走着的王小北，连忙凑上前。 “小北…我……” 言语间，透出几分讨好的意味。 王小北见状，坦率道：“行了，那天该讲的我都讲清楚了，其他的也没有什么说的，你自己好好掂量就是……” 说完，他加快步伐离去，只留下一脸为难的王家富。 此刻，他心中十分的纠结。 过去这几天，他心绪不宁。 起初，他是害怕的不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蹊跷，对王小北的话半信半疑。 要是自己所做的那些事真被派出所掌握了，为什么一直到现在也不抓自己？ 可要是不知道，王小北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只是，他不敢私下打听，而王小北又对他置之不理。 因此，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王小北压根没心思理他，其实今天他根本就不想来的，若不是想瞅瞅王天成喝了井水后的情况，他才不会来呢。 不过看样子，王天成气色还算不错，倒是让他略微放了心。 吃完席，王小北找了个借口，把准备的酒和食物给了大姑王莉。 简单打了声招呼，便拉着大姐匆匆离开了。 他答应过下午要带她去挑选小提琴的。 至于剩下的事情，自然有老爸王家和去招呼。 两人直奔商场的四楼乐器区。 王梅是个初学者，本来用不着买太显眼的高档货惹人注目。 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狠下心，花了200多块，为她挑了一把中等偏上、性价比不错的小提琴。 望着王梅如获至宝般紧紧抱着小提琴的样子，王小北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这琴先放夏婉那儿，你自己留个心眼，别往家带，听见没？” 将来学有所成了，就说琴是别人送的便是。 王梅闻言，懂事地颔了颔首：“好，我记住了。” 在王梅心里，绝不能让人知道王小北是从黑市上挣到的钱，那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 接下来的暑假，在一片安宁中缓缓流逝。 王小北每天刻苦练功，偶尔也会带着大姐他们在城里逛逛，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新学期伊始。 开学不久，伴随着一场表彰大会的落幕，王小北便入了团。 时间转瞬即逝，来到了九月。 这天放学，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喂，大家静一静，浩旷，你们先别急着走。” 讲台上，班长袁博达忽然出声喊道。 胡浩旷正打算离开，闻言疑惑地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袁博达笑着回应：“先别忙，坐下，听我说。” 胡浩旷闻言，只好又坐回了座位。 等大伙儿都重新坐下来，袁博达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大伙儿都知道，现在国家正值困难的时候，提倡节约粮食，上头也鼓励咱们减少口粮定量，咱们可不能拖后腿啊。” “我私下里打听过，别的学校同学们都动起来了，就我们这儿还没什么反应呢。” 话音刚落，目光掠过一个个紧锁眉头、默不作声的同学们，又接着说：“当然了，减不减，全凭自愿，别的地儿听说是2斤到4斤的样子。” “我个人觉得啊，咱们是不是也每人减个2斤，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武俊山撇了撇嘴，低声嘀咕：“谁不知袁博达家条件好，爸妈都是吃公家饭的，他自然是不愁吃喝。2斤？哎哟，这不就是要了我的小命嘛。” 他转头看向王小北，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还有你，咱们班唯一入团的，成绩年年第一，偏不肯当这个班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风头全让那小子抢了去。” 虽说眼下粮食没以前那么紧张，菜也没以前稀缺，商场货架虽不至于空空如也，但每家还是不够吃，新鲜菜蔬时不时没有，这境况依旧不容乐观。 好在有其他地区的支援，勉强维持着平衡。 王小北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当班长？ 他才没那想法呢。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他不当，成绩向来名列前茅的袁博达自然是班长，他也犯不着去争这个名头。 不过，如今这小子的成绩已经从年级第一滑落到前五。 第一的位置自然非王小北莫属，第二则是那个钱珊珊。 “你们先合计合计，定了之后告诉我们一声就成了，别人乐意，我也没意见。” 一旁的胡浩旷见状，笑眯眯地插了一句。 听了这话，袁博达脸上不由掠过一丝尴尬之色，他看了一下，目光最终看在后排的王小北身上。 “王小北同学，你是咱们班上成绩最好的，又是年级第一，更是学校目前唯一的团员，要不要给大家做个榜样呢？” 王小北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瞅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好啊，两斤哪里够意思，这样吧，我来个二十斤好了。” “袁博达同学作为咱们班的班长，自然得跟我看齐，其他人嘛，就不必勉强了。” 此言一出，教室里先是一阵静默，接着爆发出哄堂大笑。 袁博达脸上泛起了红晕，显得十分难堪：“王小北，你就别添乱了，说真的，这报上去的数量可不能开玩笑，要上报给粮食局和街道办事处的。” “我当然知道。没事，你袁博达家里头条件好，不愁吃喝，我就委屈一下，从弟弟妹妹那份匀一点过来就好。” “反正我家孩子多，少个2斤，大家均分一下也没啥大不了的，对吧？” 王小北轻松地笑着，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说少了2斤，哪怕是少1斤，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也足够让人心疼。 武俊山强忍着笑，朝王小北挤了挤眼，低声说道：“这家伙早就对你有意见了。” 第601章 堵人的老熟人 王小北微微一笑，这事儿他自然知道。 私下里早就传开了，班上都传是王小北把这个班长让给了袁博达。 毕竟，在大家眼里，王小北不仅是唯一的团员，成绩也是全年级第一，袁博达压根比不上他。 虽然这个也是事实。 站在讲台上的袁博达，面对台下的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很是尴尬。 “学校的决定，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这么能耐，你来做试试。” 话音刚落，他便气鼓鼓地坐了下去。 “哈哈哈……” 台下窃窃私语，教室里一时喧闹非凡。 结果没达成一致，大家只好打着哈哈，其余人则匆匆离开学校，急着回家吃饭。 一群饿狼般的半大小子，急匆匆地朝着家的方向赶路。 王小北夹在人流中，脚步不紧不慢，随后拐向车棚，取出那辆修理次数多得数不清的自行车，骑着回家。 此时此刻，袁博达也是飞快的往外跑。 抵达校门的瞬间，恰有几人骑车到门前。 “明哥。” 袁博达一到便对着三人中的领头的恭敬道。 那叫“明哥”的人微微颔首，有些不满的说：“哎，你呀，咱们好歹是干部家庭的，居然让大杂院的小子给欺负了，这让咱们机关大院的脸往哪儿搁？” 袁博达连连点头，神色懊恼：“我知道，但那人实在太嚣张了。” 说完，他眼珠一转，望了望四周，急声道：“明哥，咱们赶紧走吧，这儿是学校门口，还是先去前头街口堵他，免得被人看见了说闲话。” 明哥闻言，想了想后颔首同意：“好吧，上车。” 袁博达一听，连忙上了一辆空着的后座。 车子有点破旧。 转瞬之间，四人已经在校门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王小北蹬着车缓缓驶出学校，正好看见小西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 旁边还跟着大院里的其他小伙伴。 “哥……” 几个小家伙见到他，纷纷挥手。 王小北脚下一停，微笑着颔了颔首：“路上小心啊，我先回家了。” “行。” 几个孩子笑眯眯地回应。 王小北说着，脚下一蹬，独自离去了。 他走的是巷弄间，加快速度往家骑行。 现在是秋天，空气中黄沙与大风吹拂，将数十米外的地方笼罩得模糊不清。 “吱……” 巷口拐角，王小北猛地刹住自行车，目光停留在前方的四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对方，正是袁博达。 而其他三人，也都是旧相识。 魏明，那位曾今载着一个女生，撞了他还扬言要教训他的家伙。 见王小北靠近，袁博达连忙喊道：“明哥，就是他。他有车，不要放走他。” 只是催促下来却没有见魏明行动，袁博达焦急地转头望去，却见魏明脸色骤变，难看得紧。 “明哥？怎……怎么了？你认得他？” 心中某个猜想逐渐明朗。 王小北打量着魏明，嘴边挂着一丝戏谑：“哟，原来是明哥啊。怎么，带人来给我截我？邹志新那小子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凑凑热闹？” 魏明听到这话，脸色铁青。 怎么偏偏是这个家伙？ 上次架梁子也架成，可他实实在在吃了亏的。 更不用提这家伙常带在身边的那两人，打起架来猛的很。 咽了口唾沫，魏明迟疑问道：“你不是叫王凌吗？怎么又变成王小北了？” 与魏明一起的另两人，也是一脸紧张，纷纷咽了咽口水，恶狠狠的瞪着袁博达。 “哦，那个是我外号，有问题吗？不可以吗？” 魏明干笑了两声，一脸尴尬：“哪能呢，误会，纯粹是误会……” 王小北闻言，收起了笑容：“误会？我看未必吧。我人都被你们截了，这还能是误会？” 说完，他缓缓从车筐里的布袋中摸出一件东西。 布袋之中，隐约透出寒光，似乎是剔骨刀。 魏明见状，面色更加苍白。 真见鬼，又来这一套。 谁上学还带剔骨刀啊。 他苦着脸喊冤：“真的是个天大的误会啊。” “对对，凌哥，纯属误会一场。” 身后的两人也连忙随声附和。 听到这话，王小北持刀的手缓缓放下，“哦？误会？真是这样子吗？” “千真万确。” “原来是误会啊，那算了。” 王小北点点头，边说边把家伙事儿收起来。 其他人见状，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然而，王小北收了一半忽然停下，平静地开口，“好了，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你们少在这跟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完，他侧头望向一旁的袁博达，道：“明天我要是见他还完好无损，可别怪我到你们学校门口等你，听见没？” 说着，王小北蹬起车，继续向前骑去。 众人连忙散开让路。 擦肩而过时，王小北又撂下一句：“信不信在你，除非你能永远不落单。” 话音一落，脚下加速，人已经远去。 剩下的一群人面如土色。 袁博达还愣在原地，一脸茫然。 待回过神来，想到什么似的，咽着口水试探着问：“那…明哥，那人该不会就是什刹海溜冰场出了名的凌哥吧？之前将你们……” 话说一半，自觉说错话，赶紧打住。 尽管同住一个大院，但这些人的父辈地位更高，平时根本瞧不起他。 不过，关于他们的事迹，他也略有耳闻。 魏明闻言点了点头，旋即眼神变得不善。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袁博达几乎快要哭出来：“明哥，你们不会是要打我吧？咱们可都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啊。” 魏明看了一下，最终，只说了一句：“先回家吧。” 袁博达一听，以为逃过一劫，心中暗自庆幸，决定往后在学校里再也不招惹这位大爷了。 …… 王小北回到家，此时大院里十分的热闹。 粮食和各种副食品渐渐充裕，让大家紧绷的心情放松不少。 第602章 工业学大庆，季珊送围脖 那段拮据的日子总算过去了，就盼着今秋丰收，日子便能重回正轨。 只是大伙儿心里犯嘀咕，为啥这节粮小组的会议却日渐多起来。 “雷大妈，开始做饭啦？” 雷大妈苦笑一声，应道：“哎，小北回来啦？不早点成吗？我家那饿样儿，跟小狼崽子似的，催得人心慌慌的。” 王小北闻言，咧嘴一笑。 “雷大妈你忙着，我先回家啦。” 王小北打过招呼，他满脸笑容地回了家。 一进门，下意识地拧开了收音机的旋钮，机械声咔哒作响后，随即一阵洋溢着喜悦的播音飘了出来。 “……从首席基准井成功钻探，到大油田的横空出世，仅仅一年两个月，这是我国石油战略东移的一大里程碑式突破……摘掉贫油国的帽子，曙光在前……” 至此，王小北恍然大悟，这说的就是大庆油田的喜讯。 “工业学大庆”，正是从那个时代轰轰烈烈展开的。 那时的口号震天响…… 然而，广播听完，心头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仿佛有股暗流在悄然涌动，他不自觉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不太可能的预感。 正当此时，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王小北？” “季珊？”王小北微微一怔。 “季珊，进来吧。” 念头未落，季珊已经手提布包，走进屋内。 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包递到他面前：“我猜你准是第一个回家的，喏，这个，是送你的……” “啥东西啊？”王小北满脸疑惑地接过。 一揭开，原来是个围脖。 “干啥？这是给我的？” 他先是一脸好奇地问，随即又咧嘴笑道，“这围脖哪能随便就送人呢？你自己织的？” 季珊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表情：“开什么玩笑，我哪里会这手艺。” 她神色自若地继续道：“这是我妈寄来的，但你看这蓝色的，哪个女孩子会围着这种颜色的围巾出门？” “给你正好，反正我刚巧去寄信，估摸着你也快到家了，就顺道过来了。” 王小北听了，心里有些纠结：“这样不太好吧？是你妈特地给你的，我收下好像不合适。” “织得不怎么好看，颜色我也不是特别喜欢，难不成我还寄回去不成？”季珊反问道。 “嗯，好吧，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弄的特务接头似的干什么，晚上给我就可以了。” 季珊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想晚上送，可总觉得那样不太好。你骑车那么快，想着家里就你一个，就直接过来了。怎么，你不想收？” “倒也不是，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王小北笑了笑，接过后收了起来，“那就多谢了，我就不客气了。” 然而，当他再次打开看了看，又看了看季珊。 想了想，他试探道：“这个…真的是阿姨亲手织的？她们那儿哪来这么多毛线的？” “还有，这……阿姨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妈以前做针线活很在行的。” 季珊认真地摆了摆手：“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可能是胡叔叔那里弄的毛线吧。” 她自己也拿起围脖看了一番，郑重其事地说。 “估计是我妈太久没织东西了，手有点生疏。行了，你也别挑了，我该走了，还得回去呢，马上就要下班了。” 说完，她便径直离去了。 王小北瞅着季珊那副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头直乐呵。 要不是她脸颊上那两抹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绯红，他差点儿就信以为真了。 他心里转了个弯，对着季珊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咧嘴一笑道： “得了空，帮我问问阿姨，还有没有多余的毛线？也给我编织一副手套呗，就喜欢这颜色。” 这话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季珊一个趔趄。 小脸更红了，紧接着便是一阵风似的，快步逃离了现场。 王小北目睹这一切，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手里把玩着围巾，心满意足地收入了空间里。 程家。 一锅玉米碴子粥，一盘炒蔬菜，还有碟榨菜。 一家人风卷残云的吃着。 程家老太太，前阵子因为粮食短缺的事想回老家，幸好几个月前抓了一大堆鱼，这才让一家人的饭桌渐渐丰富起来。 鱼肉可以换取更多粮食，日子也跟着宽松了一些。 吕莉的目光落在屋角那一垛垛豆粕饼上。 这些饼子黄澄澄的，夹杂着谷粒和少许干草末，整齐叠放，足有十几层高。 她转头对着程大妈说：“妈，你看这些豆饼和麦麸买得实在太多，家里用不完，又占地方。哪天不如卖了它们，听说那些养牲口的人正需要呢。” 程浩宇笑着随声附和：“对呀，眼瞅着日子越过越有盼头，想必是各地开始秋收了，往后咱们的日子该好过些。那段艰难时光总算翻篇了。” 程大妈听着这话，看看那一堆堆的豆饼，心里也难免一阵肉疼。 这东西实惠是实惠，但量一大，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想了想，她颔了颔首：“好吧，过些时候就拿去卖掉，多少能挽回点本钱。早知今天，当初就不该买这么多。” 程浩宇微微点头，提醒道：“等过了这几天吧，现在市面上查得紧，别到时候被误会成投机倒把，惹来麻烦，还是稳妥为上。” 说完，他宽慰程老太：“妈，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东西都买回来了，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毕竟现在市场有回暖的趋势。 的确，因为这一番采购，邻里间免不了有些私下议论，说程家是不是傻。 程大妈抿了口稀饭，满不在乎地嘟囔：“说我啥？我没定量，大院里谁不知道，我还犯得着害怕不成？” 一旁的大孙女程蝶，夹起一根榨菜，故作严肃地接茬：“奶奶自个儿都说啦，只要能填饱肚子，面子还不是说丢就丢的事儿？” 此言一出，引来周围一阵欢笑。 第603章 杜玉泉想举报，张美英考试 程大妈假怒瞪了她一眼：“你这鬼灵精，哪有这么编派自家奶奶的？” 程蝶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笑了笑。 …… 不只程家，这事儿也成了邻里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杜家。 一家七口围着桌子，也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纷纷。 杜大妈抱怨连连：“看看别人家，鱼都捞了一堆堆的，我们家呢？之前说什么担心房子吧，结果呢？房子没捞着，鱼影儿也没见着。” 杜大爷一听，面色一沉：“吃，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谁能想的到绍辉那房子会黄？万一真为了几条鱼，把房子给搭进去了，你乐意？” 杜大妈听到这话，只好算了，嘴里还是嘀咕着：“小北那孩子也是，说不带咱就不带，捞那么多，不怕吃坏肚子啊？瞅瞅周寡妇家，那可是搞了那么多。” 桌边喝粥的杜玉泉听着，忽然插嘴：“奶奶，现在鱼也算紧俏货了，他们要真捞那么多让居委会知道，可有的受了，看他们咋圆。我晚点就找刘主任去。” 言辞中难掩一丝愤慨。 杜大妈闻言面色一沉：“你这浑小子，瞎说啥呢。都是大院里的，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往后咱家还咋抬头做人？要不要点面子了？” 接着又道：“再说了，鱼都晒成鱼干了，大伙儿一口咬定是早先捕捞的，你又能拿他们怎么办？” 杜绍辉看着杜玉泉，察觉这一年来，儿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街坊邻居们共处多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哪家饭桌丰盛了，得了什么稀罕物，或是哪家工作好了，旁人眼馋两句，背后小声议论，都是寻常不过的事。 可背后使绊子的勾当，却从没听说过。 想了想，他板起面孔问道：“你这些日子究竟在忙些什么？成天见不到人影。” 杜玉泉内心一紧，怏怏答道：“我能忙啥？眼下不招工，我又没法上班，出门透透气也不行吗？” 这话一出，杜绍辉投去狐疑的目光，细细打量着他。 最终，一家人默默无语地继续吃饭。 良久，杜绍辉开口道：“爸，你在单位是主干，能不能想想辙？玉泉这样闲在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人都要闲散了。” 杜大爷闻言，也叹了口气。 饭已经吃完，他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抽着。 沉思良久，缓缓道：“再等等看吧。真不行，让玉泉先去居委会，或者上街打扫，那边总有活计。先干着，过渡一阵子。” 要是这么好解决，早该有法子了。 “我不去扫大街，这多丢人现眼啊，还不如让我去淘粪呢。”杜玉泉不服气地说。 众人听到这话，心头五味杂陈。 邹新蕾瞅了瞅小儿子，为难地说：“爸，扫大街这事儿就算了吧，咱们家在这片儿住了这么多年，万一真去扫街，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呢？” 杜大爷听到这话，轻叹一声。 没有争辩。 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招工，他也是担忧，觉着总得找点事，凑合着先干着。 可这大孙子多半也不会乐意干那些粗活。 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爸，别全抽了，给我留一口呗。” 杜绍辉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手中那已经燃烧过半的烟，连忙笑嘻嘻地伸出双手。 杜大爷见状，丝毫不觉诧异，顺手便将那半截烟递给了儿子。 如今烟草稀缺，怎样分配都不够满足。 接着，他站起身，走到堂屋的抽屉前，从一堆裁得方正的废旧报纸中抽出一张，一旁的布袋中装满了叶片状物，那是事先切好的烟丝。 他小心地取了些许烟丝，用报纸卷成烟卷，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霎时，一股浓烈而又刺鼻的烟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自从劣质烟也被计入定量后，自制大炮烟便在普通人之间悄然流行起来，最初源自农村。 聊以慰藉算了。 …… 王小北家中。 玉米饼、米汤，清炒芹菜与辣炒鸡蛋，还有咸鸭蛋，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着。 然而，饭桌上唯独少了王家和的身影，他此刻正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加班到深夜。 望着张美英紧锁的眉头，王小北笑着宽慰道：“妈，有啥好担心的，一场考试而已，待会儿我陪你一块去，别担心。” 对于张美英的担忧，王小北能理解。 毕竟，考试的事早在去年就已经定下来了。 只要通过考试，就能晋升为一级工。 不过，这种说法并不精确，因为在服务行业的工级与工人或机关单位有所不同。 售货员的职业等级共十级，十级工资最低，一级工资则最高。 严格来说，应称为“十级服务员”，只是人们习惯将其与工人等级对比，就如同一级工人一样。 昨天已经完成了识字测试，今天只需再考一门算术即可。 张美英的脸上仍旧充满了忧虑：“我咋能不担心？这都多久没考过试了，上次考试还在识字班的时候呢。”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轻一笑，“别担心，你平时测验那分数不都很高，这次考试及格就行了。话说回来，你昨天不是考得挺溜的么？” 毕竟这只是基础教育考试，不像升学考试，难度自然友好许多。 张美英听了这话，心里头也觉得在理，可那份忐忑却还是悄悄攀上了心头。 吃完饭，王小北便跟着张美英前往学校。 考点设在一所小学内，门外已经聚了不少人，大都是陪考的家属。 约莫1个多钟头后，张美英带着几分不安走了出来。 “咋样？顺利吗？”王小北见状，笑眯眯地迎了上去问道。 张美英摆了摆手，“还不好说呢，得等到明天才有结果。估明天单位应该就会接到通知，到底过没过。” 王小北听完，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行了，咱们回家吧。” 接着，二人一块回家。 回到家中，张美英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轻松：“哎呀，总算不用再上课了，天天晚上还得辅导，上班了还得继续学习。” 小西见状，打趣道：“妈，这下你也知道读书的不容易了吧。” 第604章 冬秀的心事，老家困难 “这能一样吗？你多大，我多大？你是一天上课，我这每天就1小时的学习，还得干活呢。” 张美英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小西一眼，吓得小西抿抿嘴，不敢再接茬。 这时，王小北注意到冬秀在一旁出神，心中生奇，便随口问道：“冬秀，最近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是池老师批评你了吗？” 这几天，这个现象王小北早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开口问。 今天，念头一闪，索性就把这疑惑说了出来。 冬秀和小西同班，按理说在学校里应该不会受到欺负才是。 听到问，冬秀抿紧了唇，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摆手：“哥，我真没事。池老师虽然严格，但心很好。” 王小北闻言，眉头微皱，琢磨了一下试探着问：“是你姐来信，说家里有难处吗？” 冬秀前些天收到家乡的信，多半是因她之前寄信回家的回信。 除了学戏和家里，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她挂心。 王小北一般不会窥探他人隐私，而冬秀又只字未提，所以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这次，冬秀沉默了，没有说话。 见到这一幕，张美英心中也有了数，连忙向冬秀问：“冬秀啊，有啥事就说吧，大姑给你想办法。你不说，我们怎么帮得上忙呢？” 冬秀只是微微一笑，再次摆了摆手，依然守口如瓶。 王小北心里快速盘算，恍然明白了大半。 近期北平的物资供应虽未见明显好转，但好歹停止了持续下滑的趋势，这背后自然少不了各地的支援。 而这一切援助，都不是无偿的。 他记得早年为了保障北平、申城这样的重点地方，曾有多次大规模的粮食调配，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巴蜀调粮。 在巴蜀，几乎没人不知这段历史。 当然，承担重任的不仅仅是巴蜀，还有豫州、池州等地同样做出了巨大贡献。 想了一下，王小北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冬莲姐那边粮食紧缺了？” 冬秀即便心性乐观，身在异乡寄人篱下的滋味总归难以彻底释然。 如今她没有收入来源，生活全靠王小北一家人的照料。 要是老家遇到了难关，冬秀定是不愿轻易开口增加负担。 闻言，冬秀沉吟了好一会儿，终是微微颔首：“嗯，姐夫家现在困难，我……我实在想不出法子帮他。” 说完，她低头不语，陷入了沉默。 张美英闻言，心绪不由飘回了老家，轻叹一声道：“唉，现在的情况，每个人都顾不上自己。这城里的粮票，在老家又派不上用场。” “明天我想点法子搞些全国通用的粮票，你给家里寄去好了。” 说完，她眼神中满是担忧：“也不知家乡那头现在是啥光景。” 尽管与大嫂关系不和睦，但血脉的联系，却是割舍不下。 一旁的王小北眉头微蹙，心中也在盘算着。 他这么时间以来也都在寻找门路，希望能为老家送去些粮食，可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就算他把空间的粮食拿出去，给那边寄过去，但最后能不能落到手里还是个问题。 “妈，爸现在不在餐馆做工了，全国粮票更不好弄，你就别操心了，让我来想办法。” 王小北望着张美英，心中已经有计较。 以往外来务工者涌入城里，王家和每个月勉强能弄到几十斤的粮票。 如今再想弄却是难上加难。 张美英诧异问道：“你打哪儿弄呢？” 王小北轻松一笑：“别担心，我师父那有门路，弄几十斤应当不成问题。” 随着时间推移，获取全国粮票的渠道已经大大增加了。 张美英想了一下，终是点头，心里清楚儿子有本事，也有足够的钱。 王小北脑中已经有了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既能让自己置身事外，又能使生产队真正受益，只是过程颇为繁琐。 冬秀闻言，轻轻咬着下唇，眼眸里闪烁着一线希望之光。 王小北见状，笑呵呵道：“好了，快给你姐写信吧。等我明天拿到粮票，咱们就把信寄出去。” 冬秀一听，脸上立时洋溢起喜悦：“好嘞，我这就写。” 说完，她急匆匆跑回屋内，翻出练习本，小心翼翼地拆开订书钉，抽出两张相连的纸，随即拿笔，一笔一划认真地书写起来。 王小北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已经琢磨起怎么弄到全国粮票。 他简单打了招呼，然后出去了。 思前想后，决定去找一下久未联络的崔达。 此人正好在粮站工作，手头或许有些门路。 况且，王小北也想自己弄点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全国粮票不同于地方粮票有使用期限，随时都能用。 骑车抵达目的地后，王小北直接走进大院。 “崔达……” 他大喊一声，声音穿过院落。 不多时，崔达披着外衣，一脸疑惑地从屋里走出。 目光相遇的刹那，崔达一时竟未能认出王小北：“你……是？” 王小北心知自己个头猛长，外貌变化甚大，便主动道： “崔大哥，你可能不记得了。去年还是多亏了你，我姐才顺利拿到粮本的，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崔达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哎呀，是你啊，有什么事找我？”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崔达看了看，想了一下后，颔了颔首：“行，咱们外面说。” 崔达领头，两人走出院子外。 天已经黑了，街上行人稀少，一片寂静。 王小北确认周围没人之后，便开门见山：“崔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小忙，弄点全国粮票，有办法吗？” “这……” 崔达面露难色，“全国粮票管控严格，不好办呐……” 王小北闻言淡然一笑，不好办不代表办不到，关键在于愿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压低嗓音，“崔大哥，你在粮站门路总比我多些，要不你想想办法？你说要什么，我能接受就绝不推辞。” “若实在为难，今晚就当我没有来过你这，打扰了你的休息。” 崔达想了想，终是开口问：“你需要多少？多了怕是没有。” “崔大哥，你看你能够弄到多少？”王小北紧跟着问。 第605章 厂子里丢东西了 “最多50斤。再多的话，真就无能为力了。”崔达答道。 王小北一听，脸色微微暗淡，50斤，的确少了点。 他琢磨了一下，最后颔了颔首：“成，50斤就50斤吧，那我该拿啥跟你交换呢？” 崔达环视四周，压低声音说：“你先把东西交给我，明天你再来，我给你准备。记住，拿50斤本地粮票和1斤油票，账目要对得上才行。” “剩余的，多补我八斤粮票就是。” 这条件，王小北直接一口应下来。 对比一下，这个条件已经算是优惠了。 他二话不说，伸手进兜里拿出票，数了一遍，这才递过去：“崔大哥，都在这儿了，58斤粮票，外加1斤油票，那咱们明天见？” 崔达接过东西，没再细数，信任地揣进了怀里。 “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拿。但咱俩这事，可得保密啊，要不是上次你帮了我的忙，这事儿我可不敢揽。” 本以为还得按崔达说的，等到明天，没想到能马上拿到，王小北连忙感谢：“太感谢了，崔大哥放心，我嘴严着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外传。” 王小北心里明镜似的，是上次那点“好处”起了关键作用，为这几斤粮票丢饭碗，哪值当。 崔达能如此放心，也是明白一旦东窗事发，他崔达倒大霉，王小北也脱不了干系。 聪明如王小北，自然不会自讨苦吃。 崔达听到这话，轻轻点了头，简单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去。 约莫一刻钟后，他匆匆返回，将东西塞到王小北手中，催促他赶紧清点，没有问题后，便急着让他离开。 离开大院，王小北心里也清楚，崔达干这种事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 胆量着实不小。 但这事与他无关，各凭本事而已。 回到家时，其他人已经洗过脸洗过脚，唯独王家和还没见人。 “爸怎么还没回来？” 王小北边说边预备回屋睡觉，但心头还是有些诧异。 平常的时候，最多不过九点左右，王家和就会回到家。 而现在都过了九点，大院的人差不多都睡了。 张美英同样也是诧异：“今天竟然这么晚，估计是厂里事情多吧。” 王小北想了想也没有在意，毕竟那边正赶工呢。 然而始终还有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他出门来到雷大爷家，结果雷大爷也竟然没有回家，只得回家，然后上坑睡了。 先前夏天的时候，特地去城郊拉了大青砖，让向媛她爸盘了两个坑。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醒来，冬秀便将信递到他手上。 接过信，王小北目光扫过里屋，眉头紧锁：“我爸昨晚都没有回来？” 冬秀点头：“是啊，大姑父一宿没回来呢。” 此时，张美英熬好稀粥拿进屋，皱着眉说：“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有一个晚上都没回家的，问了雷大妈，雷大爷也没回呢。” 王小北想了想，道：“妈，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厂里看看。” 张美英微微颔首，神色担心：“好，你去看看，有啥事儿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别担心，大概没什么事儿。”王小北嘴角含笑，温言安慰。 之后，他来到院门外，刷牙洗脸。 忽而心思一转，走向季珊的住处。 这时，季珊刚起来，见到王小北，一脸诧异：“干嘛？有事找我？” 王小北轻轻颔首：“嗯，我爸和雷大爷昨晚都没回家，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季珊略楞了一下，皱眉说：“一个晚上没有回家？听说昨天下午车间里出了岔子。”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犯起了嘀咕：“出岔子？啥情况？” “具体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你爸和雷大爷咋一个晚上没回来我也是刚听你说的。” 季珊想了一下，提议道：“正好，我吃完饭了，咱们一块去厂里帮你打听打听？” 王小北想了想，点头答应：“行，你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厂里问一下。” “好嘞。” 季珊应声，转身匆匆进屋收拾东西。 “妈，我去爸厂里瞅瞅啊。” 王小北换好衣服，冲着张美英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出门了。 刚出大院，就见季珊等在胡同边的墙根处。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不禁失笑：“你躲这儿干啥？这大白天的，还能有啥不能见人？得了，上车吧。” 说着，指了指自行车座。 季珊正要上车，还不忘回头张望一番：“快走，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王小北听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即骑上车，载着季珊往厂子去。 到了厂门口，罕见的是，门卫竟没让王小北进去，把他挡在了门外。 季珊见状，对他说道：“我进去打听打听，一会儿就来告诉你。你等一下。” 王小北一听，也放弃了悄悄溜进去的念头：“好吧，你先去，我这儿等你消息。” “好，我这就去。” 简单告别后，季珊小跑着进了厂区。 王小北在外头等了一阵，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陆陆续续进了厂。 人一多，管理自然就松散了些。 正当他打算随人流悄悄的进去，季珊却小跑着出来了。 来到王小北跟前，她一手抚胸，微微喘息。 呼吸平静之后，才开口道：“我刚打听到了，人都好好的，只是他们车间丢了个重要的东西，找寻了一整夜，愣是没看到。” 听闻没人受伤，王小北心头大石落地，随即追问道：“那他们是不是被保安科扣下了？到底丢了啥啊？” 季珊听到这话，头轻轻一摆：“倒也没那样，丢了啥我不清楚，但绝对是重要东西，而且是用紫铜做的。” 此话一出，王小北估摸着那东西八成是被拿去变卖了。 当下铜价不菲，紫铜、黄铜乃至杂铜等等。 紫铜在废品站能卖到每斤三块二的样子，堪称废品中的贵重东西，随便出手点便是笔不小的数目。 “唉，也真是的，不回来至少捎个信啊。”王小北无奈道。 第606章 学校要开荒种地 季珊见状，笑着说，“他们恐怕以为东西很快就找的回来，那你现在啥打算？” “还能咋办？在这儿干等也不是办法啊。” 王小北摊手道，顺势望向季珊，“谢了，你先进去吧，我要赶去上课，再晚可就迟了。” 季珊摆了摆手，“没事！那我先进去了，待会儿还有广播任务呢。” 说完，二人简单告别，分别离去。 返回学校之时，钱承福已经站在讲台开班会了。 王小北打了报告后，匆匆回到座位。 钱承福搁下手中的报纸，面向全班宣布：“……根据教育局的指示，经校方决定，除其他年级外，我们六年级每个班级将承包五亩荒地。” “如今刚开学，大家需尽快完成开垦，并种上粮食或蔬菜。” 不仅如此，每班还需饲养两头猪。 “啥？真的假的？这么多地？咱班就40来号人，这能忙得过来？那课还上不上了？” “对啊对啊……” “我们又不在学校吃饭，种出来的粮食蔬菜给谁吃呢？” “那地具体在哪儿啊？” 众人议论声此起彼伏，教室里一片沸腾。 钱承福压了压手，道：“不要着急，大家的问题学校已经考虑到了，那荒地就在钓鱼国宾饭店对面，靠着水源，便于取水。” “至于收成，除去上缴的部分，余下都按份额计入大家的口粮。至于养殖的禽畜，到时候长大了，校方会统一宰杀，在食堂一块吃，或拿回家。”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听着能吃到肉，众人皆是一阵雀跃。 这可是肉啊。 现在肉是越来越少了，之前大家都不舍得吃，如今却是有钱也买不着。 王小北在人群里静静听着，知道没用。 记忆中，饲养的猪秋天的时候便被拖走去还债了，根本不可能留下。 不过钱承福口中说的荒地，应该就是他之前去抓鱼的地方 那里虽然没有大树，有指头粗细的小树到处都是，而且遍地荒草。 开垦起来怕是不容易吧。 “行了，这是特定任务，也是咱们要承担的责任，学校已经准备好了工具，下午咱们就动身。” 钱承福说完，向台下道：“胡浩旷，课间操后，你领人将咱班的工具搬来。下午再统一分配。” “好的，钱老师。” 胡浩旷用力的点了点头。 钱承福见状，随即出去了。 看老师走了，大家议论纷纷。 武俊山一脸愁苦，抱怨连连：“腿都快走不动了，还要劳动，这是要把我们累死啊。” 雷飞扬深有同感，默默颔首。 “要是今天晚上能吃到肉就好了，哪怕少活个几年，我也愿意。” 前排的赵清莹闻言，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们几眼：“看你们这点儿出息。” 武俊山没好气地甩了他一记眼刀：“对，你最出息了。” “前几天是谁饿得肚子咕噜响，疼得直掉泪，要不是小北给你窝窝头，你那鼻涕怕是能直接淌到地上去了。” 这话一出，赵清莹脸蛋唰的一下红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一脸生气。 前几天下午，饿的胃疼，这几个家伙竟然以此调笑她。 转过头，赵清莹问王小北：“小北，以前在公社的时候，你们不是也一块儿养过牲口吗？你对这些比较了解吧？” 王小北颔了颔首，“嗯，鸡是养过的，不过没养过猪。” “哎，没养过猪？那我们咋办？这不是两眼一抹黑嘛？” 王小北倒是不以为意，肩膀一耸：“这有啥，学校既然安排了，自然是计划好了的，咱们跟着做就是了。估摸着，到时候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割猪草了。” 武俊山听了，默默颔首。 不过，他心里还是犯嘀咕：“学校怎么突然让我们种地去？这事儿咱们可从没干过呀。” 雷飞扬听到这话，也是摆了摆手：“不懂啊。按说这些不是初中才开始有的学工、学农活动吗？咋小学也开始了？” 众人面面相觑，满腹疑惑。 但无论怎样，学校都这么说了，众人除了干，也别无他法。 做完课间操，胡浩旷带着一帮人跟着钱承福，把下午活动需要的工具都拿了过来。 箩筐、水桶，锄头、扁担，一件件排列开来，大伙儿望着这堆家伙事儿，脸上纷纷露出了迷茫之色。 谁也不会干这活儿。 但是，学校都安排下来了，肯定是改变不了的，众人也只能无奈接受。 中午刚打完铃声，钱承福特意叮嘱众人要提前半小时到校集合。 这边，王小北匆匆找到小西，说不回家吃午饭了，他有点事情要去忙。 随即跨上自行车离开，来到邮电局。 他将50斤全国粮票与一封信塞入信封，想了想，又加了10块，贴好邮票，投递出去。 只给粮票，手上没钱也买不到粮。 至于钱嘛，王小北不缺，但也不宜给过多。 因为普通工人每月不过30块左右工资，10块钱已经不少了，何况王家和张美英的工资还不到这个数。 弄好之后，离开邮电局，王小北便前往北平饭店。 途中，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进入空间，换了身衣服，脸上贴着假胡子，接着直接走向北平饭店。 不过，王小北并不是来吃饭的。 这饭店是北平首屈一指的豪华饭店，代表着高端，对普通人来说有很神秘。 因为它专为外宾及归国华侨服务，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七层楼高的法式建筑，在那个时代，堪称地标性的存在。 抵达饭店门前，王小北并没有遭遇阻拦。 那一身洋气的装扮，让他看起来绝不像是平头百姓，保安自是不会随意阻拦。 此刻正值饭点，倘若每个人都要检查，只怕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踏入饭店，眼前豁然开朗。 里面宾客如织，座无虚席，他们或是受邀贵宾，或是海外游子，心怀激动之情，专程回来参加十年庆典的。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自发归国的华侨。 王小北一手插兜，看了一圈之后，朝着不远处的服务员轻轻扬手。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服务生连忙小跑着走过来，礼貌的问。 第607章 用外宾的身份提供帮助 王小北看了一下，淡淡开口：“我有点事要办，可不可以麻烦请你们负责人出来一下？” 服务生脸上挂着微笑，“能问一下先生具体是什么事吗？要是兑换外币，我们有专门的兑换处；其他服务，可以去服务大厅那边问问。” 王小北轻轻点头，他要找的就是这个服务大厅。 他之前听陆茵说过，这里有专为外宾及华侨解决各种事情的地方。 毕竟许多早年离乡背井的人重新回来，变化太多了，而且回来的人事情也比较多，需要有人帮忙。 王小北抬起左手，瞥了眼手腕上的表，“你好，我时间比较紧，能不能直接带我去？” 服务生点点头，伸出手道：“请跟我来，先生，我们这的服务中心位于二楼。” 王小北跟在后面，然后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宽敞大厅。 这里，聚集了不少正在办事的华侨。 被安排在一张小圆桌旁坐下，服务生便即刻去寻找负责人了。 王小北就坐在桌子旁等着。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士迈步走过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先生，你好，我是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贾星洲，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服务员见状，不多停留，随即悄然退远。 王小北微微颔首回应，“贾先生，情况是这样的，我姓王，我爷爷早年离乡背井去了海外，如今十分的想念家乡，只是现在身体情况不允许回来。” “如今祖国十年大庆，我回到大陆，想代表我爷爷为家乡略尽绵薄之力。” “噢，原来是这样，了解了……” 贾星洲一听便知道了，继而问：“王先生，你具体有什么打算？需要我们协助处理哪些事呢？” 这类情况在服务中心并不罕见，时有发生。 王小北闻言，直接从身旁拎起一个皮包，轻轻放在桌面上说，“我爷爷对内地的近况也有所耳闻，这里有5万港币，希望能转交一下。” “听说他们现已经组成生产队，我爷爷希望这笔钱能用于购买粮食，缓解他们的生活压力。” 他并没有直接说那边粮食短缺，毕竟这事关颜面与尊严。 “厄……” 贾星洲面露迟疑，这确实是个敏感且需要小心处理的问题。 处理不当，就会丢人。 类似情形最近也是偶有发生，但以往请求援助的数量都比较少。 今天这5万港币，折合人民币约2万，实属一笔不小的数目。 要知道，港岛上一般人的工资不过百元左右，这笔钱对大多数人来说，绝非小数。 “怎么，贾先生，很为难吗？” 王小北似是不经意地问。 “哎呀，不为难，没任何问题。” 贾星洲连忙解释，随后说：“王先生，你先请坐，容我前去请示一下领导。对了，你要来点什么喝的吗？” “咖啡，加奶。”王小北笑着提出了要求。 “好的，王先生，请稍候片刻，我马上回来。” 说完，贾星洲匆忙起身，快步离去。 等对方走后，王小北悠哉地翘起二郎腿等待。 不一会儿，一名女服务员就送来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谢谢。” 王小北礼貌的点了点头，轻轻搅动杯子，闻了一下之后抿了一口，随即将它放在桌面，继续等着。 这就是王小北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以华侨的身份，不动声色地资助老家那边。 这些港币，抛开其他不说，单是附带的粮食就有两万四千斤，足以填补村子的空缺。 他知道，附近的生产队，甚至是公社乃至更上层，都有可能想去分一杯羹。 因此，一旦附近如王家村这样的生产队长们得知哪里有钱粮，必然会找上门来借上一借。 不会太多，却也能缓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方式能避免连累他人。 毕竟，如此庞大的外汇数目，一旦落于个人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没人敢大胆到克扣一分一毫。 半个钟头后，贾星洲带着一脸严肃重新过来。 但一到跟前，他便迅速换上了笑容。 “王先生，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贾先生，事情怎么样了？” 贾星洲再度确认：“王先生，你确定，这笔钱是给全村人的，而非单独的个人？” 王小北坚决地摇了摇头：“没错。” “那么，你爷爷的名字？” “我爷爷的名字不太方便说。他当年背井离乡，心中对乡亲们很愧疚，所以打算等身体稍有好转，亲自回来一趟，那时你就知道了。” 他知道对方肯定会查，所以他不能乱说，不然就露馅了。 贾星洲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个……” 王小北看到了，连忙追问：“怎么，贾先生，很为难吗？” “如果真的为难，那就算了。等我回去，会把情况说明白。” 他笑了一下，继续道：“贾先生该不会是担心钱的来路不明，或者以为我们另有目的吧？” “请贾先生放心，我爷爷在海外创办华文报馆，心始终向着祖国。这笔钱，干净得很。” 这话一出，贾星洲神色微变。 创办报馆的？ 这等背景要是传扬开去，可不得了。 他迅速调整情绪，换上笑容，客气地说：“王先生，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爷爷的爱国情怀，实在让人钦佩。” 王小北见状，笑而不语，顺势问道：“那么，贾先生，这件事你能帮上忙吗？我过几天就要返回港岛，接我父亲来北平了。”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贾星洲连忙答应下来，“这样，我先带王先生走一遍流程，请出示你的护照和签证。” 王小北随即拿出证件。 这时，他微微皱眉。 证件照上的他，显示只有十八岁，且面容干净，没有胡须。 幸好，贾星洲简单核对后并没有深究，毕竟那是黑白照片，不易察觉胡须的细节，确认身份没问题就行了。 第608章 接受捐款就是给自己脸上抹黑？ “王先生，请随我到会客室，那里会有人负责清点款项。” 贾星洲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小北随即站起，双手插兜，跟随着贾星洲进入另一房间。 贾星洲简单交待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没过多久，贾星洲带着两名助手匆匆赶来，清点着那些钱。 见王小北皱着眉头，贾星洲连忙凑上前，“王先生，这个是必要的手续。” “后续我们会开会讨论，确保资金到位的每一个环节都清晰无误，包括最终由谁接收。” 王小北听后，眉头皱得更深了：“贾先生，这笔钱本就是私人捐赠，是我先祖对家乡的一份情意，为什么非得搞得如此繁琐呢？” 贾星洲一听，连忙进一步说明：“王先生说得对，这确实是私人的钱款，不过按照规定，相关的流程也不能少，这也是为了让你们安心嘛。” 王小北闻言，沉默不语。 数额虽大，好在都是大额面值，清点起来很快。 二人仔细核对了两遍，确认数目没有问题。 其中一名助手向贾星洲汇报道：“韩组长，点好没问题可以入库了，剩余的手续，该如何处理？” 贾星洲颔了颔首，随即取出一份文件，让王小北签。 “王先生，请在这收据上签字，后续将有专人负责此事。” 王小北二话不说，在文件上签下了“王凌”的名字，收起钢笔后说道。 “贾先生，我希望这笔钱能尽早到位，至少先解决乡亲们的粮食问题。我还有其他要事，就不继续留了，这是地址，你收好。” 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贾星洲。 贾星洲接过纸条，同时递给他一张收据作为凭证。 王小北随即站起身：“好了，其余的事我就不参与了，希望你们能尽快处理好。不久后，我父亲也将抵达北平回来探亲。” 说完，简单告别后，他便径直离开了。 等王小北离开后，贾星洲立刻行动起来。 没过多久，此事便逐级上报。 …… 会议室里，烟雾腾腾。 会议桌首位，一位中年男子抽了一口烟，向下面坐着的人问：“你们队这个事怎么看？” 其中，一位身着笔挺中山装的男士，手中把玩着钢笔，直言不讳。 “主任，依我看，此事问题不大。毕竟，这笔钱给的是所有的乡亲们，而非单独一个人。我提议即刻上报，并联络池州方面，将钱送过来。” “崔副主任，恕我不能赞同。” 话音刚落，对面另一位中年男子提出了异议。 他接着阐述：“当前正处于特殊时期，这笔钱来的突然，而且对方不愿透露背景，万一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后果不堪设想，损失难以计量。” “到时，这责任该由谁来担呢？” 此言一出，众人面露赞同，纷纷颔首。 崔副主任，也就是第一个说话的，看着对方，想了想后缓缓道： “武副主任，你似乎有些敏感了。这笔钱从我们手中，经过市里层层审核，最终流向生产队，全程透明，与私人毫不相干。” 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再说，这么多钱，全程透明，能有什么负面影响？况且，据下面的人反馈，对方在外面还有报社背景。” 武副主任听完，更加坚持道：“正是如此，我们更应坚决退还。” “一旦同意了这个事，岂不是对外说我们的农村已经过不下去？你可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沉重。 崔副主任身旁，一位身着列宁装的中年女士说道：“武副主任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换个思路，暂且不论对方说的报社虚实。” “单凭这么多钱，已经足够吸引各路报社争先恐后地报道此事。此中影响，武副主任应该心知肚明吧？” “我……” 老武一时语塞。 见状，中年女士接着道：“记得吗？近来内部简报说过，港岛上新冒出一个《明报》，由金庸先生与沈先生合办，金庸先生出八万，沈先生两万。” 说完，她环视四周，缓缓道：“这五万港币，足以让港岛铺天盖地地报道。”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老武面色微愠，坚持说：“我还是那个意见，这钱不能要，必须退回，绝不能抹黑咱们的名声。” 会议室一时沉默，旋即又掀起了激烈辩论，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坐在中间的主任闭目想了想，敲了敲桌子，“好了，不要再争了，既然大家意见不一致，那就举手决定。” 众人都是点头，纷纷举手。 不过赞成和反对都是三个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终看向还没有表态的主任。 主任扫了一眼，琢磨了一下道：“这事我给上面汇报一下，看看上级怎么决定。” 众人听完都明白过来，主任这明显是打算把钱给过去。 事情也告一段落。 ……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回到大院，早已经过了饭点，下午上班的都出门了。 “你这一中午跑哪儿去了？这么晚！快来吃饭，马上就要赶去上课了。” 王梅见王小北回来，连忙从灶上端下饭菜。 王小北接过饭菜，二话不说就吃起来，嘴巴没闲着，“我刚出门给冬秀寄了信，然后路上碰见个老熟人，就多说了几句。” 王梅听完，倒也没多想别的，只是随口一问：“你弄到多少粮票呀？” “就50斤，再多可真没辙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一次搞太多容易引人注目，不是明智之举。 王梅闻言，也未再多说。 “哥，这已经很多了！” 冬秀在一旁听了两人的对话，连忙插嘴道。 王梅见冬秀如此，笑眯眯地安抚：“好了，冬秀，你别瞎操心，专心念书就成了。” 转头，王梅又冲着王小北眨眨眼，笑着说：“你知道冬秀是怎么和咱妈说的吗？” 第609章 南泥湾，好嘛好呀好地方 王小北一时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头苦笑：“我哪能知道呢？快说来听听。” 王梅瞅了一眼害羞的冬秀，打趣起来：“冬秀说啦，等她工作后，工资全交给家里，不到30岁绝不提嫁人。” 王梅接着噗嗤一笑，模仿起张美英的口吻：“妈还说呢，那不成了老闺女了吗？到时候谁还敢要啊？” 王小北吃着饭，朝着冬秀咧嘴一笑：“冬秀啊，说过多少次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人家怎么活，咱们也照常过。” “将来对大姑好点，过节什么的多走动走动不就行了？30岁才结婚，外人还以为咱家不让你嫁呢！” 说完，他没去理会有点尴尬的冬秀，转而向王梅打听：“哎，爸中午回没回来？我早上去他们厂子那边，听说出了点事。爸还好吧？” “回来了，爸说厂子里对这事儿特别上心，正严查私带物品出去的事呢。” 王小北一听，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哪个厂子里没几个想占便宜的家伙，就好比食品厂里顺手牵羊，这事儿见怪不怪，王家和那钢铁厂，自然也不例外。 反正王家和没出事，他就不用在意。 吃完饭，王小北扔下小西他们，一溜烟儿就跑了。 为啥？ 今天得提前去开垦荒地呢。 赶到学校时，年级里的三个班都已经全部到齐，蓄势待发了。 王小北猫着腰，悄咪咪地溜到队尾，安安静静地站着。 校长站上升旗台，面对大伙儿说：“……硬是实打实地执行了……条件苦哈哈，钱袋子空荡荡。” “愣是自己动手挖窑洞、搭帐篷、找野菜、制工具，一步步解决了吃住和生产的难题……咱们也得学学那股子吃苦耐劳的精神，向南泥湾看齐……” 讲完，他故意顿了顿，问道：“同学们，咱们做得到吗？” 这话音刚落，刚才还热血沸腾的学子们，齐声吼道：“做得到！” 那声音，震天响。 可校长嘿嘿一笑：“听你们这声儿，咋有点虚呢？同学们，再来一遍，咱到底行不行……” 这一说，情绪高涨得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底下的回应，更是如雷贯耳：“行——” “好！很好！” 校长满意地点点头，扫视了一圈：“行了，老师们各自带好队伍，出发吧，安全第一！” 散会后，大伙儿应声准备。 钱承福看着大部队集结完毕，确认王小北这个迟到大王也到了，便一挥手：“行了，大伙儿跟紧队伍，工具都带齐全了。” 一声令下，大伙儿挺胸抬头，士气高昂，浩浩荡荡往学校外头进发。 领头的学生手里举着一面旗帜，鲜艳夺目。 尽管这群学生大多未曾做过农活，但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却让气氛热烈非凡。 王小北咧嘴笑着跟在众人身后。 “同学们，咱们路上来首歌怎么样？” 路上，钱承福满脸笑意，朝学生队伍大声提议。 立刻引来一片赞同的呼应。 钱承福听着大家的热情响应，笑得更欢了，随即转头对着队列中的女生们喊道： “胡蕙兰，你是咱们班的文艺骨干，想想咱们唱啥？给大家带个头。” 胡蕙兰听了，与身边的几位女生嘀嘀咕咕了一阵。 片刻后，她响亮地提议：“钱老师，要不咱们唱《南泥湾》吧？怎么样？” 钱承福笑容满面，爽快答应：“好主意，刚好合适，就唱它了。蕙兰，你开头。” “好嘞，没问题！” 胡蕙兰欣然应允。 “同学们，准备好哦！三二一，起……南泥湾好地方，好地呀方……” 歌声一起，班上同学纷纷跟唱。 “……” 随着悠扬的歌声，队伍朝前迈进。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当众人站到那片荒地前，都不由得傻了眼。 虽然是夏天，河边的那片荒地依旧是绿色的，杂草丛生，藤蔓缠绕，还长了很多小树苗。 当钱承福指出他们班级的责任区域，众人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五亩地，相当于3000多平方米，这对于从未真正下过田的孩子们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 钱承福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他昨天已经跟着学校的人来看过，地方确实有点大了。 对于乡下人来说，这样的人数与土地的比例，就像农村家庭自留地那般。 可眼前这群，却都是孩子。 在这个年纪，搁在乡下，也就干些跑腿打杂的活，洗衣服煮饭打猪草，在家打打下手，减轻点大人的担子。 而城里的孩子，那就更别提了，娇生惯养的。 “钱老师！” 正当钱承福琢磨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转头一看，原来是袁博达。 钱承福点点头。 紧接着他开口问：“袁博达，你这张脸是怎么搞的？在外面和人动手了？早上问你还说是摔的，现在给老师实话实说，老师替你做主。” 此刻，袁博达的眼角还泛着青紫。 他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老师，真是摔的！” 总不能说，他想找人教训王小北，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队伍中的王小北装作视而不见。 早上来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事。 看样子，他的“名声”还挺管用！ 钱承福见他不愿多说，只好算了，目光转向众人：“大家说说，咱们怎么安排？一起做，还是各自分工？” 此言一出，人群里立刻嗡嗡声四起。 一看这班主任就不像是懂农活的，估计是个五谷不分的主儿。 一阵商量后，胡浩旷抬头提议。 “钱老师，总共五亩地，咱班47个人，分成五个小组吧，男女搭配均匀些，先这么干着，到时候再根据情况调整。” 钱承福琢磨了一会儿，最终颔了颔首。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划分地块，分成五份，每组选一个领头的。” 说着，他看了一下。 “袁博达、胡浩旷、王小北、方平、孟英豪，你们五个当组长，各自组队，多出来的两个自己协调解决，其他人自己找队伍，一切行动听队长指挥。” 第610章 劳动光荣，翻地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旋即开始寻找平时玩的好的小伙伴。 王小北听了这话，心道：我安安静静地干活不挺好吗，怎么偏让我张罗这事呢！ “嘿，小北，咱们一个组！” 武俊山紧挨着他站着，同在一个大院的，自然是要共进退的。 “还有我咧。” 赵清莹和雷飞扬紧跟其后，再加上钱珊珊，大院里的五个伙伴，一个不落地聚齐了。 赵清莹不光自己来，还把同桌靳蕊也拽了过来。 文艺委员看见钱珊珊一来，两人平时就形影不离，自然也笑眯眯地跟上了。 “带上我们行不？” 正思索间，右侧的两个女生，纪芙和赵静，小声问道。 转眼间，九人小队集结完毕。 王小北望着这一幕，脑袋不禁隐隐作痛。 要不要呢？ 要是答应了，9个人里3个大老爷们，6个姑娘，这活儿还怎么干得下去？ 要是拒绝，面子上可挂不住啊！ 王小北眉头像打了个结，纠结万分。 全班20来个女生，他这儿一下就占了快三成。 别人都在忙着找熟人搭伙，唯独王小北这边，气氛却莫名地凝固起来。 赵静感受到了这份尴尬，轻声提议：“要么…我们再去问问别人需不需要帮忙吧……” 王小北听完，摆了摆手：“算了，就这么组队吧。” 反正活儿总得一块儿干，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区别不大。 没过多久，各队人员分配完毕。 别的组，三四个女生就算多的了，剩下的全是清一色的男生。 钱承福见人员分组完成，见王小北这边“绿叶配红花”，比例严重失调，便开口问道：“你们组男生是不是太少了点？要不要调整几个？” 王小北环视一圈，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算了，这样挺好。” 其他男生都有了队伍，这时候再换人，过来的可能会觉得自己多余，被换走的肯定也不好受。 虽说，的确有点拖后腿，但他也不能就这么做呀！ 钱承福见状，对大家吩咐道：“好了，首要任务是除草，接着翻地。现在，队长跟我去划分地块。” 话音刚落，他就带着五位同学离开了人群。 没过多久，五片土地被大致划分开来，虽然不够精细，却也差不多。 王小北分到的地略显小一点，还点缀着几个土丘，倒是挨近了小河，添了几分便利。 接下来，便是各组大展身手的时刻。 刹那间，众人如脱缰野马，争先恐后地涌向各自的地。 王小北带着一队人马，走到自己的地，正见众人热火朝天地拔起草来，连忙制止。 武俊山一脸疑惑：“小北，怎么愣着不动？别人都动手了呢！” 王小北轻轻摇头，耐心解释：“不要着急，咱们大多没干过农活，我也不例外。但若这样硬拔草，哪怕戴着手套，明天大家的手也得废一半。” “哪有这么严重？”雷飞扬尝试着拔了几根草，尽管费力，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其他人试了试，反应相同。 “我觉得还好嘛！” 赵清莹边说边拔了几根，一脸不解。 王小北见状，微微摇头：“信我一回，我们这样安排。女孩子们负责清理地里的石块。俊山、飞扬，咱仨负责翻地，其他的不用管，让她们把那些带草的土块敲碎，草集中处理。” “啥？就我们三个干？这得干到猴年马月？”雷飞扬闻言，嘴巴张得老大。 胡蕙兰也不满道：“王小北，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女生？” 王小北一本正经地颔了颔首，反惹得胡蕙兰咬牙切齿。 见此情景，王小北笑说：“逗你们玩的，听不听随你们。我特地多要了三把锄头，专为翻地准备。干活吧，要是信我的话，试试也没事。” 话音刚落，他径直走向荒地边沿，戴上防护手套，埋头苦干起来。 对于翻出来的杂草和细小树苗，他一概不理。 不消片刻，他们会老老实实回来的。 武俊山和雷飞扬二人紧随其后，埋头苦干间不忘焦急问道：“小北，你这办法真能成？瞅瞅人家，都拔了一堆草了。” 王小北动作不停，嘴里肯定地说：“甭管他们，那些草只除了表面，根还在土里长着呢，这地迟早得开始翻。放心吧，我们不急，他们不会太快的。” 说着，王小北又埋首继续干活。 一亩地，哪怕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间断地刨土，啥也不干，也得折腾上一整天。 若他拼了老命，大半天拿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双手怕是要出水泡。 虽说那井水有奇效，可实实在在的体力活，疼还是得疼。 武俊山见此情形，也不再多说。 毕竟队里男的少，该挑的担子谁也躲不掉。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几个姑娘就哼哧哼哧跑回来，拿着王小北刨出来的一大把杂草摔打着，手掌已经泛红。 “哎哟喂，王小北，这样子不行啊，草都没拔呢，你就刨起地来了。” 袁博达想起昨天的事情，本想借此笑话一番，但到了嘴边的那句“你一个农村娃，咋连地都不会种”硬是给咽了回去。 对于这番冷嘲热讽，王小北只当耳旁风，未作理会。 他心里清楚，就这几个人，速度上哪赶得上自己，自己一人足以抵他们全员。 心底暗自发笑，差点脱口而出：你们全是弟弟。 又刨了几铲，王小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棍法招式，与眼前的情况颇有几分想象。 对，可以用这个练习招式。 当下腰背一沉，马步稳扎，双腿如弹簧般蓄力。 瞬间，手上的力道便减轻许多，仿佛找到了那股使力的诀窍。 一个多小时的挥汗如雨后，王小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顺手将锄头往旁一撂，身子一歪，坐在一个土丘上。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正喘着气休息的武俊山，“俊山，你俩这是在干什么呢？快俩钟头了，地就翻了巴掌大一块？” 第611章 叫苦连天的学生们 武俊山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苦笑说：“我也想多干点呢！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翻不动啊！” 说完，他还晃了晃酸疼的手，手皮也是被磨的火辣辣的，钻心的疼。 “看你俩这效率，加起来还没小北干的三成多！” 一旁的赵清莹撇了撇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武俊山一听，倒也不服气：“我们好歹还干了点。你们不就是除除草、捡捡石子嘛？你瞅瞅，我们这手都起泡了。” 赵清莹闻言，不甘示弱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反驳：“你看看，我们的手难道就没受罪？” 她那稚嫩的小手心红彤彤的，隐约可见几道细微的裂口。 王小北瞄了一眼，丝毫不觉诧异。 不仅他们，连他自己也是双手火燎燎的疼。 毕竟，这群人里头，有几个是真正下过田地干活农活的？ 猛然间干起这等体力活，一时间自然难以适应。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皮肤太嫩了。 不单是他们，其他小组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糟。 田野间，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与低声啜泣交织在一起。 钱承福也在一旁干着活，看到这个情况，便走过去安慰鼓励众人。 最后，他走到王小北身旁，关切地问：“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王小北笑了笑说：“没事，武俊山和雷飞扬手上有几个水泡，其他人就是手红了些。” 钱承福闻言，看向正对着手轻轻吹气的钱珊珊，也是一脸的心疼。 但作为班主任，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心里暗自嘀咕，上级这次安排开垦荒地的任务，还给分了这么多地，可真是考虑欠周全。 随后，他走到河边，望着清澈的河水，喃喃自语：“还好这里取水近，将来收成应该不差。” 听了这话，王小北打趣道：“钱老师，说不准这河里还能捞上几条鱼来呢！” 钱承福闻言轻笑，这里毕竟是他们曾经抓鱼的地方，记忆犹新。 他并没有说这个事，转而环视众人，叮嘱道：“你们先忙活着，这开荒不同于耕田，慢慢来，不用急于求成，安全第一。我得去和别的老师们商议一下。” 毕竟，孩子们若有个闪失，回去后难以交代。 毕竟都还只是十多岁的少年少女。 说着，他往远处走去。 余下众人见状，也都心照不宣地放慢了手脚，因为手实在疼痛难忍。 王小北也不急着马上开始干活，随大流找了个角落休息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差不多到快放学的点，钱承福才返回。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剩下的明天再来吧。” 众人一听，顿时欢呼雀跃，三两成群地散去。 来时的意气风发与归途中的垂头丧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走在回程的路上，大家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以后开荒种田，难道不用上课了吗？ 还是坐在教室里听课舒坦啊。 钱承福听到这些议论，轻轻摇头：“学校自会有安排，忙过这阵，开荒完成后，往后的事就不这么繁琐了。劳动课时再继续就是。” 按原计划，这么多人，今天加明天就可以完成。 可眼下的情况，没个三四天，怕是弄不好，更何况后面还得种菜呢。 想必之后的安排会有所调整。 大家听到这话，心里纠结，劳动让手受罪，上课又头疼。 左右为难，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转念一想，还是上课更好一点。 至少不这么受罪。 等回到学校，低年级的学生已经背着书包放学了。 大家卸下肩上的东西，一块涌向水龙头，一番嬉闹清洗后，便三三两两地放学回家了。 王小北与众人招呼了一下，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去。 “哎，狗娃。” 途经公交站，他的目光被一名少年的身影所吸引。 王小北一阵高兴，这是王小北的同村发小兼同学王向阳。 “哎呀，狗娃。” 王小北笑得灿烂，远远地朝他招呼。 正一心等车的王向阳，冷不丁被这一声喊声吓得一颤，等抬头望见马路对面的王小北，这才脸上一喜。 随即，他小跑过来，诧异的问：“小北？你咋会在这儿？” “放学了嘛，正准备回家呢。” 狗娃闻言，咧嘴一笑，轻轻锤了他一下：“好久不见你了，回村都不来找我玩。” 王小北依旧笑得灿烂：“过年我都没回村，算起来真的有段时日没回去了。” 说着，他上下打量起狗娃，眼里满是笑意：“怎么，你这会儿跑到这儿来了？啧啧，看这穿的，有钱了啊？” 被这么一问，狗娃略显尴尬，支吾道：“哎，有点事儿要到城里来办。” 王小北闻言，看了一下，调侃道：“坦白说吧，是不是你爷爷又淘到什么宝贝，派你进城来卖的？” “呃，呃……” 狗娃纠结了一下，笑着默认：“嘿嘿，算是吧。有些小玩意儿，你可别张扬出去啊。” 王小北一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我不会张扬的。不过最近城里查得严，你可得小心点。真要有啥好货要出手，我倒是能给你介绍人。” 说完，他留意到对方手掌红得好像火炭，不由皱眉问：“你这手是怎么了？” 此刻，狗娃的双手如同被沸水烫过，红肿不堪。 见状，狗娃连忙缩了缩手，脸上挂着一抹尴尬的笑：“哎，没事，做饭时一个不小心烫着了。” “这样啊。” 王小北微微点头，心底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小……小北，车来了，我还有急事，得先走一步。” 眼见公交车驶近，狗娃急忙向王小北告别，随即飞也似地跑向站台。 到了站台边，还不忘回头冲着王小北挥了挥手。 王小北见状，轻轻颔首，这狗娃今天确实有点反常啊。 但见他已经上车，王小北也蹬起自行车，转身回家。 家里面，王梅和其他几人已经先一步回来。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王梅虽然知道王小北爱往外跑，仍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第612章 撒谎的狗娃，当佛爷了？ 王小北笑呵呵地解释：“今天学校组织开荒，所以回来晚了，路上又碰见了狗娃。” “开荒呀，咱们这的学校也搞这个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咋没听你说呢？” 王梅嘴上嘟囔着，手里的活却没停。 忽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遇上了狗娃？还真巧，他爷爷过世了，现在他在村里无依无靠的，怪可怜的。” 王小北刚端起水杯，闻言手一顿：“等等，你说什么？王黑子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王梅却不以为意，随口答道：“就那天在大伯家，爷爷跟爸说话时提起的，你没听到吗？” 王小北心中疑惑更甚，自己刚才明明问过狗娃，他却只字未提此事。 真是古怪，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呢？ 那只红红的手，莫非是被人打的？ 可回想刚才狗娃那一身衣裳，虽说不上崭新，却也不似村里常见的、补丁摞补丁的模样。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这家伙为什么对自己还撒谎？ 一时间，心中的困惑犹如涟漪般泛开，搅动着他的思绪。 “小北，想啥呢这么出神？” 王梅见他愣神，不禁好奇地追问。 王小北被这一问猛地拉回现实：“没啥。就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可能是那天我在屋里，没赶上他们说这档子事儿吧。” 说起来，那天他还真是一肚子不乐意应付那些人，索性猫在屋里。 王梅见他这般说，也没再多想，只顾自地继续忙和着和面。 望着王梅在那儿忙活着，王小北心里也是琢磨起来。 他又不是傻子，之前纯粹是因为和狗娃太熟，以至于他说啥，自己都没往深了去琢磨。 但现在细细一回味，哪里对劲呢？ 王黑子过世了，狗娃咋就只字未提？ 这可不是别的人，是他亲爷爷啊。 故意糊弄自己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时不时还得回村子里转悠，这事儿瞒不了多久。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当时狗娃心慌意乱，压根就没回过神来。 如今乡下的光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看看狗娃那身打扮，跟城里的人相差无几。 脸上也没了庄稼人的那种暗黄，显然是日子过得不赖，吃喝不愁。 最最关键的，还得数那双红彤彤的手。 王小北第一个念头就蹦出了个行当，小偷，北平也叫佛爷！ 这一行有门道，练手速时用热水，那是硬生生给烫出来的。 这么一想，王小北脑中的念头怎么也止不住。 眼下虽然小偷少了，但并不代表绝迹，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出手也更挑时候了。现在的小偷，个个都是见机行事的主儿。 王家和厂子里的东西，难不成是他们下的手？ 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太靠谱，厂里的东西换不来现钱。 他们该不会是偷了博物馆的宝贝吧？ 八月那会儿，博物馆失窃，丢了八页金箔，总重十斤左右。 这些金箔珍贵，可不仅仅是黄金的价值。 那是乾隆的定亲礼单，国之瑰宝，无价之宝。 案件至今未破，报纸上自然没登，还是向媛她爸回家闲聊时提起的。 当初一听这事，王小北心里就有数了。 这事儿前世他也听说过，只记得大约1年后才抓到人，而那些金页已经被剪碎，分批卖了出去。 至于详情，他就不知道了。 他轻轻摇了摇脑袋，这事似乎是两个前来北平投亲的人做的。 狗娃一定和这没有关系。 自己想的太多了。 王小北看向正忙活着的王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姐，那天他们说及王黑子的事时，你有没有听到他们提起狗娃？他后来哪儿去了？” 王梅手下的和面动作缓了缓，眉头微蹙，似在努力回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提过狗娃可怜之类的。” 王小北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 见王梅在忙碌，王小北不由得笑道：“姐，今晚咱们改善一下，来点儿硬菜，蒸块腊肉怎么样？” 王梅闻言，一脸困惑：“咦？腊肉？昨天不是刚吃过肉吗？等妈回来又要心疼了。” “放心吧，今天绝不会。” 王小北轻松地笑着回应。 王梅开始一脸讶异，旋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说妈的考试通过了？你怎么知道的？万一没过，她心情本来就不好，看见肉岂不是更添堵？” 王小北嘿嘿一笑：“担心啥，过了自然是庆功，没过就当安慰一下嘛，你说对不对？” “你这一说倒也有理，嘿嘿，我去准备。” 王梅双眼一亮，笑眯眯地走向橱柜，取下一块腊肉，直接浸在水里。 王小北也把狗娃的事抛到一边，如果下次再碰到，自己再问他。 纵使目前找份工作很难，他也有法子为狗娃找个事情做。 至于自家为什么如此周折，那是因为事关一家人，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否则，王小北早就拿出钱操作了。 别人出了事，他可以去救。 但自己家出事了，除非去海外，不然没人能救他。 因此，他必须保证家里不出一点问题。 “晚点去夏婉家，你也给她捎上一点。” 王小北望着盆里的腊肉，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王梅揉着发酵完的面团，正要做馒头，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说： “今天不去，听说她后妈只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小宝宝了，这段时间我就先不过去，后面看情况再说。” 王小北闻言恍然记起，夏婉的养母即将生了。 他一直觉得夏婉后妈有几分势利眼，猜想王梅在那应该呆不久，谁曾想这一学便是2个多月。 这次，倒是他对人有成见了。 当然，这并非说夏婉的后妈转了性，依旧还是势利，不过是与王梅说话不再那般尖酸刻薄。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一道喊声：“干儿子，小北。” 听到这话，小西在一旁顿时笑了，小菊更是一脸疑惑问：“哥，你什么时候认了个干爹？” 第613章 报喜，咱也有后了 王小北也是哑然失笑，不用猜便知是邹正阳来了。 这人怎么这么咋咋呼呼，直接找上门来？ 尽管心里诧异，但王小北仍旧起身走了出去。 掀开门帘，只见雷大妈正给邹正阳指着：“喏，就是那儿。” 这时，邹正阳也看见王小北，笑眯眯的拎着东西走来：“干儿子，干爹特意来看看你。” 王小北无奈苦笑：“邹叔，你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这么开心？” “我自然高兴啦。” 邹正阳提着东西，一脸兴奋，边说边往屋里让，“里面去说，里面去说。” 望着邹正阳那副激动的模样，王小北虽然觉得古怪，但还是客气地将他迎入屋内。 “哟呵，忙着呢，这是小梅吧，上回在你大伯家见过。” 邹正阳望着家中的几个小脑袋，也是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邹叔好。” 王梅笑着回应，其他几人虽然也只见过一次，但也算眼熟。 “哎，好嘞，好嘞，一个个精神得很啊。” 邹正阳连连应和，满面春风地将手中的物品一一放在在桌上，笑道。 “来来来，孩子们，都快过来，这个是糖果，那边是饼干和罐头，还有石榴，叔费了好大劲儿才搞到的，保证甜。” “嚯……邹叔，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 王小北望着眼前的小山堆似的吃的，都愣了一下。 如今为了迎接十周年庆典，这些东西虽然又开始卖了，但数量并不多。 以邹正阳的能耐，自然是能弄到一些，可价格也不菲。 邹正阳一脸抑制不住的喜悦，哈哈大笑几声，重重地拍了拍王小北的肩：“哈哈，咱老邹家以后也有后了。” “哎？真的吗？” 王小北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邹正阳因为身体原因，后面一直生不了孩子。 想必是井水起了作用，虽说这效果慢得像蜗牛，拖了俩多月才有动静，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伤太重了。 邹正阳满脸激动地颔了颔首，左右环顾了一圈，随即拉着王小北往里屋走去：“进来说，叔有事儿找你商量。” 王小北心领神会，知道这类事不能在孩子们，尤其是像王梅她们女孩子面前讨论，便随邹正阳走入了里屋。 走进屋内，顺手掩上门，王小北望向邹正阳，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邹叔，真是双喜临门啊，恭喜恭喜。” 在这个年月，无后可是一个沉甸甸的话题。 不少人宁可领养，也要弄个男孩回来承续香火。 “哈哈，这还得谢谢你哩，一定是你给的那药酒起了奇效。” 邹正阳欣喜之余，连忙追问：“小北，你那药酒还有没有？给叔叔再弄点儿来，价钱嘛，我加倍给你。” “咦？那药酒真有那么神？” 王小北故作不解地反问一句，旋即话锋一转：“不过邹叔，婶子都怀上了，你还要那酒做啥？可别多此一举，闹笑话哦？” “你这小子，瞎嘀咕什么呢。” 邹正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瞥了眼门外和窗边，略显尴尬地笑道。 “你婶的确是怀上了，可……可我检查时，大夫说那方面虽有好转，但活力还稍有不足。”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具体的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喝了那酒有益无害，能不能再弄些来？” 王小北闻言，心中暗自好笑，他不懂？ 我懂得比你多多了。 想了想，他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叔，那酒可不容易弄到，是我师父的私藏，只剩下一丁点了，你也清楚，现在好酒难找。” 说完，望着邹正阳期盼的表情，话锋一转：“这样吧，我先给你弄个1斤，将来要是那酒有了，我一定请师父再给你泡制一些。” 听到这话，邹正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怎么就没有了。 连忙追问：“你需要什么？同仁堂的好药材，只要你开出来，我去买过来；要是要酒，我也有法子。” 王小北轻轻摆手：“叔，那药方的材料，别说你了，师父对我都不说，只说等他百年之后，才将药方传给我。” 井水的秘密，还是得捂得严严实实的。 看来，只能请出老头子挡挡风头了。 反正虱子多不痒，这招也不是头一回使了。 邹正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翻腾了几番。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类奇效的独门偏方，任何人多半是藏着不愿示人。 毕竟，这不是寻常药铺里能抓的方子。 要是正儿八经的药方，在前些年那场轰轰烈烈的献医献方运动中，早就该拿出来了。 琢磨了一下，他颔了颔首：“那就这样吧，你帮我打听打听，还能不能再弄到？钱我出，方子我不问了，缺啥药材我想法子搞。” 嘴里嘀嘀咕咕地又补上一句：“酒我也可以提供，家里的两瓶好酒还没舍得开封，估摸着有2斤上下，其余的我还能再想想办法。” “对了，到底需要多少酒泡药材？” 王小北想了想，答道：“我上次听师父提过，他那儿似乎还有能泡20斤的药材，给你匀一半吧，10斤，可以吧？” “成，成啊。” 邹正阳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多亏了之前常去家军那儿蹭酒喝，不然也没那么容易有后。 说起来，家军那儿也就剩那么10斤酒了。 “那就这么定了，等啥时候准备好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这药酒得慢慢泡，叔你不要急哈。” “不着急，真不着急。你婶子这不还怀着身孕嘛，咱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这话一出，王小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是把药酒当成了生孩子的武器了？ 二人说完，便推开门，重新走回堂屋。 邹正阳咧嘴一笑，道：“今天你婶子刚做完检查，我这就着急过来了。明天或是后天，把你爸和大伯都喊上，到我家一块吃个饭。” 王小北没急着替王家和拿主意，“成，等我爸一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邹正阳点着头：“好，那我先回去。小北，你大伯那脾气倔得像牛，有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有啥麻烦事跟叔说，听见没？” 第614章 能不能再帮我弄点野鸡蛋 王小北笑应了一声，“邹叔，你这么数落我大伯可不对啊，人家那叫原则。” 旋即又笑起来，“但是真要有啥事，我第一个找你帮忙。” “这就对了嘛，有事不找叔找谁？我这可不是数落，就算他面前，我也这么说。” 邹正阳笑笑，随即道：“好了，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打了声招呼，满脸喜色地离开，嘴里还哼起了老歌。 “雄赳赳……” 王小北送到大门外，这才转身回院子。 程大妈正洗菜，见他回来，好奇地问：“小北，咋回事？那人怎么叫你干儿子？” “嗨，没事，是我大伯的老战友，去大伯家几回，硬是要认我做干儿子。” 王小北笑眯眯地解释了一通。 “哦，原来这样啊。” 程大妈恍然大悟，又问：“我看他衣服上有四个口袋，是个大干部吧？” 王小北笑着默认了。 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对，他是我哥他们厂的厂长。” 程大妈一听，惊讶不已：“哎哟，这么大个干部呢？” 旁人听了也是好一阵惊诧。 但转念一想，他大伯的职位也不小，有这么个大干部朋友，倒也不足为奇。 王小北瞅着众人丰富的神色，嘴角一弯，轻轻应了声，旋即笑眯眯地说道： “大妈，你几位忙着哈，我先回去啦。” 说完，挥挥手，脚步轻快地进了屋。 他这一走，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议论之声四起。 杜大妈目送王小北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转头对着同样洗菜的武婶道。 “嘿，高远家的，你家俊哲不是正找工作嘛？你们和王家关系那么近，你怎么不去问问？那可是厂长啊。” 武婶闻言，心里一动，但思考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别给人添麻烦了，现在找个活儿多不容易。” 杜大妈一听，急得直摇头，眼神中满是对她的不争气。 “哎呀，难不难的，你先开口问问能掉块肉？万一成了呢？总不能让孩子就这么闲着吧？”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武婶心头，泛起层层涟漪，她抿抿嘴，没言语。 …… “哎，哥，这是啥情况？你咋突然多个爸了？咱爸知道不？” 一进门，小西就咋呼起来。 王梅听见这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瞎说啥呢，人家是干爸。再说了，爸都没点头呢。” 小西一听，恍然大悟般应了声。 王小北看这情景，准备开溜：“姐，我出去一下，晚饭给我留着就行。” 礼拜天的时候，柯秋露托小菊带话，安爷说让他有空去坐坐。 不过也没催，想必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一晃几天过去了，今天正好去看看。 王梅只是点点头：“好，你去吧，饭菜我给你温锅里。” 王小北打了个招呼，便骑车离开。 途经袁国庆住的那条胡同，老远就望见袁国庆正带着一群人，整装待发，似乎也要出门。 “嘿，袁国庆。” 王小北咧嘴一笑，喊了一句。 听见招呼，那群人当即停下来。 领头的依旧是杜爱军。 只是这次，队伍里不少人似乎都晒黑了，块头也更加壮实了。 走近几步，王小北对杜爱军微微一笑，轻轻点头权当打过招呼了。 毕竟不是熟到能勾肩搭背的程度。 杜爱军也礼貌性地回了个笑。 收回视线，王小北转向袁国庆，笑问：“你暑假跑哪去了？我后来找过你一回，听说你不在，得等到开学才回家。” 袁国庆没直接回答，只道：“有些事，暑假过后才回家的。” 说着，他忽又想起了什么，补充说：“那天你送东西给我，我出来时你已经离开了，连面儿都没见着，谢谢啦。” “嗨，这有啥好客气的，你帮我的那可是大忙呢。” 王小北轻松一笑，不在意地摆摆手。 瞥了眼旁边等着的一行人，王小北连忙道：“好了，你们要忙就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群人一看就是要出门玩的。 毕竟他们学校在大院里，跟外面普通的学生走动不多。 袁国庆回头看了看，颔了颔首：“那就这样，有空咱们再一块儿玩。” 正打算转身离去，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我：“诶，小北，问你个事儿，上次那野鸡蛋你是从哪儿来的？该不会是你私下养的鸡生的吧？” 听他这么一问，王小北不由得咧嘴一笑，神秘兮兮地说：“这可就不能告诉你了，保密。” 这一番话，让袁国庆更是好奇了。 如今市面上鸡蛋很难买的到，他爷爷的定量虽然每个月有两斤，只是，他很少吃到。 最要紧的是，老爷子偶尔请客，那点鸡蛋都不够宴请客人的。 想到上次王小北送来的山鸡蛋，他也就吃了几颗。 从部队里回来后，才发现一个都没了。 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 看了下身后几人，袁国庆开口道：“爱军哥，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杜爱军见状，点了点头，道：“赶紧跟上，否则别怪兄弟不带你玩。” 说完，一声吆喝，少男少女们嬉笑成群，欢腾而去。 等人全都走了，袁国庆压低声音问起：“小北，你老实告诉我，你那些鸡蛋是从老家山里弄的，还是从哪儿收的？” 他对王小北的情况稍微知道一些，本来是乡下的，去年才进城。 心底暗自揣测，王小北的鸡蛋怕是从乡下弄来的。 王小北抿嘴微笑，不答反问，“看你这么关心，怎么，你家又不缺这点。真缺了，城里那些高档饭店不都不要票吗？” “随便去哪家吃不就得了，你们家难道还差那几个钱不成？” 袁国庆苦笑连连：“我们哪能常去那种地方吃东西啊，传出去像什么话。” 话锋一转，又望向王小北，“你那是野鸡蛋，不算统销货，如果你有路子，帮我也弄一点，可以不？” 王小北想了想，没有推辞：“可以，等过几天要是弄到了，我分你一份。但丑话说前头，我不要钱。” “哎？不要钱？”袁国庆惊讶得合不拢嘴。 第615章 和狗娃摊牌，你不怕挨枪子 王小北耸了耸肩，笑道：“对头，我不要钱，这些都是村里收的，他们要钱也没地儿花去，钱再多也换不来粮食嘛。” 袁国庆闻言，心里顿时纠结：“可要是不收钱，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给你换啊。” 这话让王小北也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他本意只是想结个人情，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袁家老爷子的身份显然不低，说不定将来就能派上用场呢。 至于袁国庆拥有的东西，他还真没什么特别看上的。 他使劲的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自己需要什么。 “哎，我想起来要什么了。” 王小北灵光一闪，说：“你们大院不是有纪念章吗？另外，给我整一套军大衣。” 这两样东西他手上还真没有。 纪念章的事儿，他门清得很。 那可是将来的护身符啊。 现在市面上限量供应，还得去政府机关或军人服务部才能买到。 最好的有两种，一种纯金的，还有一种是金镶玉，和田玉底座上嵌着黄金打造、红漆涂面的头像。 当然，还有其他材质的款式。 至于军大衣，那可是当兵的才有定期配发，一般人想都别想。 那一年来临的时候，把那章戴上，绝对是个上好的护身宝贝。 袁国庆一听这两样东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真想要这俩个？徽章还好说，服务社里能买到，可军大衣我真是没办法。” “我自己总共就两件，还是爷爷留给我的。” “对，我就要这两个，就说你能不能搞到吧？” 王小北一脸平静的道。 袁国庆想了想，追问：“那怎么个换法？这章子可不便宜，军大衣也一样，得多少鸡蛋才够换啊？” 王小北笑笑，颔了颔首道。 “我心里有数，就想知道你能不能办到。能成的话，我先给你送些鸡蛋来，等送够数了，你再把东西给我，怎么样？” 袁国庆听完，想了想，似乎没什么问题，便答应下来：“行，就照你的意思来，但说好了，军大衣按重量算，跟鸡蛋一个价。” 王小北笑了笑，自然没有问题。 鸡蛋虽然贵，还有定量，如今市价也快接近每斤1块钱了。 可棉花作为一类统购商品，数量更少，他们全家一年的定量加起来也就勉强过1斤。 价格同样在1块左右。 更何况军大衣还有布料的成本在内，那才叫金贵呢。 给大哥弄上这么一套，冬天穿上出门，绝对倍儿有面子。 王小东早就对季珊送的那件军大衣羡慕很久了。 至于小西他们，他就不管了。 毕竟年纪还小，穿着不合适。 至于纪念章，到时候再说。 约定之后，袁国庆一脸满足地笑着离开了。 望着袁国庆远去的背影，王小北轻轻一笑，估摸着这或许就是唯一一次交易了，说不定这家伙过后还得吃上一顿皮带炒肉。 随后，他跨上自行车，径直向西单菜市场驶去。 就在拐角的瞬间，王小北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远处车站攒动的人群，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 狗娃。 身旁的行人浑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有站在稍远位置的王小北，将众人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狗娃尽管极力掩饰，举止间仍免不了透出几分偷偷摸摸的。 依旧是公交站台，想都不用想了，就是那个情况。 王小北蹬着车，直接骑上前。 “狗娃。” 刚靠近车站边，见着他蠢蠢欲动的模样，王小北顿时大喊一声。 王向阳听到这话一惊，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顿，随即故作茫然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片刻后，他强行笑了笑：“哎，小北啊，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王小北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跟我来，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王向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推脱道：“这……我还有事要忙，要不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改天我过去找你？” “少废话，跟我走就是。” 王小北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余光扫过四周零星的行人。 他知道，不论是在解放前还是现在，小偷从没有消失。 这几年风声紧，多数人选择观望，但习惯不劳而获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安分下来。 这不只是小偷，江湖上的三流九教，大都是如此。 “这……好吧。” 狗娃心里七上八下，最终还是跟上了王小北。 他心里犯着嘀咕，难不成王小北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 怀着满腹的忐忑，朝着王小北走去。 走过一段路后，王小北察觉身后的狗娃没有跟上，周遭也只是零星几个路人，便停下脚步。 停好了车，他的目光落在狗娃身上。 良久，才缓缓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的？” “哎？” 狗娃心头猛地一颤，随即满脸困惑地反问：“哪个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小北见状，索性不兜圈子了。 “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么？你爷爷过世，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另外，你身上穿的，凭你的条件，能买得起吗？” 现在乡下依旧是土葬，一副像样的棺材可不便宜，哪怕是最普通的，也得几十块，材质好的更是上百。 后世埋不起的情况，在如今的农村也是差不多。 他顿了一下，又指了指狗娃的手。 “还有，你这手上的伤，不是用开水夹铜钱练手法时留下的吧？” 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沉默，狗娃的情绪仿佛坐上了过山车。 最终，他神情黯淡地问道：“你全知道了？” 王小北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紧接着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现在北平即将举行十年大庆，这节骨眼上你还敢伸手，难道就不怕挨枪子吗？” 狗娃闻言，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也是逼不得已的，爷爷没了，村子里连口粮都没有，还欠着生产队一堆债。” “志勇哥看我走投无路，才让我试试这条路。” 第616章 老赵家的人，八百个心眼子 “王志勇？”这个名字让王小北立刻皱起了眉头。 他自然清楚王向阳指的是谁，刘白莲的老公王志勇。 算起来是王向阳堂哥。 狗娃默默颔首。 看他这样，王小北摆了摆头，“算了吧，这行饭不好吃，回家去，我帮你想法子，看能不能找个事做。” 狗娃却使劲摇头：“来不及了，我已经做了，知道了他们太多的秘密，他们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 “怎么？难不成他们还真敢找到你家？” 王小北心头一紧，小偷这行当，如今竟是如此霸道？ 话说回来，王志勇那家伙是怎么混进这个圈子的？ 这一行哪是随便能进的。 首先是信任问题，其次是年龄门槛，那些老江湖更愿意从小培养徒弟。 王志勇这家伙，岁数也不小了呀。 狗娃神色凝重地颔了颔首：“志勇哥知道我的情况，回老家他们一样能找到我家去。在城里吧，我没钱躲，一旦落他们手里，怕是要打死我。” 王小北闻言，想了想后提议：“要不，你跟我走，我们去个安全地方好好合计合计。” 这些难题，在王小北眼里都不算事儿。 狗娃迟疑着拒绝：“不成，我不能跟你走。” 在他眼中，王小北再怎么机灵聪明，也和自己一样是孩子，插手这种事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可报工安了啊。” 王小北见状，故意板起脸威胁道。 这话让狗娃心里打起了鼓，满是挣扎。 他心里是真的害怕。 那些没能完成任务或出了问题的人，下场凄惨，他亲眼见过。 实在太惨烈了。 犹豫再三，他终是决定跟王小北一块离开，想着之后找机会再偷偷溜回来。 无非就是挨顿揍，毕竟王小北已经识破他的身份。 这事若传出去，他可就真的问题大了了。 …… 黄昏时分，张美英和几人说笑着下班回来。 武高远走进家门，耳边便响起了媳妇絮絮的话语，说着今天的鸡毛蒜皮的事。 武婶说完，看着家里的男人轻声说：“高远，杜大妈的话也有道理，咱们要不要去美英家探探口风，看能不能帮咱一下？” “毕竟俊哲跟在玉泉后面，也有点不学好了。” 武高远闻言，眉头微皱，想了想后道：“杜大妈那话里有话，你没听出来吗？” 武婶一时愣怔：“啥意思呀？” 武高远哼了一声：“咱这大院里，闲着的可不止咱家俊哲一个吧？” 此言一出，武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老赵家这是想让我打头阵，然后他们在后面沾光？” “不然呢，住一个院子的，帮了你，能不管他们？” 武高远叹了一口气，继而道：“家和心肠软，小北和玉泉那点小摩擦，本就是孩子间的矛盾，要是老杜真的过去说，家和哪会驳人面子？” “这么说，这为难的事让我先去，到头来老杜家跟着占便宜？真是，这老杜家的心机，就像池塘里的藕，节节都是心眼儿。” 武婶抱怨了一句，又叹了口气，满是担忧：“话是这样，但也得去啊。俊哲这一年多没正经工作了，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武高远沉默片刻，终是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行吧，过会儿我去问问看，成了最好，不成也没事。” 为了孩子，就是拉下面子也得试一试。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在小巷里左拐右拐，轻松地把尾巴给甩了。 省得节外生枝嘛。 骑了一会后，他在一条胡同口停下来，目光看向不远的招待所，转而向身旁的狗娃确认道：“证明带了？” 狗娃顺着他的视线一瞥，随即苦笑摇头：“没了，被拿走了，万一有人查，再让人送过来。” 王小北沉吟一下，轻轻点头：“算了，你这一身穿的，只要不鬼鬼祟祟的，多半不会惹人注意。” 说着，王小北环视四周，“你肯进厂上班吗？” “这……这能成么？现在不都进不去厂子吗？” 狗娃愣了一下，迟疑说。 王小北想了想，出主意道：“我先帮你打听打听，这几天你别到处乱窜，听见没？” 狗娃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是去找你大伯？” 他早听说了，王家军在城里当干部。 王小北一家多亏了他才搬到城里。 村里还风言风语的，说因为王家和和王家军两兄弟跟王家富家不对付，就没帮他们进城。 周翠兰见人就说这事，事儿早就传得满村都知道了。 “呃…也算吧。” 王小北也没细说。 一听和自己猜想的一样，狗娃满脸兴奋：“这……这能成吗？麻烦不？” 无亲无故的，人家会帮忙吗？ 王小北也没打包票，顺带着提醒了一句：“我尽力试试，成不成另说。不过你往后可别再干这种事了，被抓了，那可就得蹲大牢了。” 狗娃闻言，想了一下。 最终还是坚定地颔了颔首：“行，我明白了，那我回家等你信儿。” “那个，你确信你户口本上已经是十六岁了吧？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狗娃的情况跟王小东如出一辙，俩人都把年龄往上多报了2岁。 加之本来就年长他1岁，这么一来，足足比他大了3岁。 现在未满十六岁的孩子，除非有啥特殊缘由，否则别想找到工作。 很多人都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勉强找了一份事。 狗娃连忙使劲颔了颔首，应声道：“是的，没错。” “行，你先回家吧，我还得处理些事情，有进展了就通知你。” 王小北简略嘱咐一番后，忽地想起什么，又道：“对了，王志勇最近是不是跟你一块儿？” “没有，我被分到1路公交车，王志勇在2路公交车，我们负责的不是一个地方。” 既然已经坦白，狗娃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王小北想了想，轻轻颔首道：“好吧，那你先回家，城里最近管得紧，别再瞎转悠了。” “好，我这就走，还能赶得上末班车呢。” 狗娃见状，急忙说。 第617章 遇事不决，直接送举报信 做这种事，哪里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叫人安心哦。 “行，去吧。对了，要是王志勇问起来，你就说你被工安盯上了，省得他们找你的茬儿。” 想到这里，王小北又补充了一句。 狗娃琢磨了一下，当即明白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说完，二人便分开了。 钱跟粮票，王小北没给狗娃。 这家伙手头还有几块钱和几斤粮票，回到村里，村里人总不至于真让他饿死。 吃苦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万一实在撑不下去，那也只能随他了。 有些人，骨子里就不是正经做事的人。 真是这样，他也只能尊重别人的命运。 等狗娃走远，王小北寻思片刻，并没有前往安爷家，而是直接跑向派出所。 他举报了王志勇负责的2路公交车。 就说那丢失的八张金页和五柄匕首，是被公交车上的小毛贼偷走的。 他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 之前还差点儿闹出人命来。 一切办妥后，王小北这才骑车离开。 …… “任所长，有你的信……” 任建中正埋首于案宗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抬头一望。 是传达室那个小武。 “嗯？我的信吗？谢谢啊。” 他接过信件，口中道谢，一边拆信，一边手不离卷。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信纸上那熟悉的笔迹上时，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连忙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字迹，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 而之前每一封信，都仿佛是迷雾中的明灯，为一度陷入僵局的案件指出了新的破案路径。 看完信中的内容，更让他心头猛然一震。 想了想后，他抓起电话，先是与所长简短沟通了一番。 挂断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再次拨号。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应答，任建中连忙开口。 “喂，是火车站派出所吗？我是西城的任建中。” “哎，鞠所，你好，是这么回事，我们收到了民众举报，关于博物馆失窃的八张金箔和五柄匕首。” “现在有了一些线索，嫌犯可能企图乘火车潜逃回老家，希望你们能加强一下检查。” 这事非同小可，早已经震动了全城上下，从各街道派出所到分局，没人不知。 “行的，太好了……不必客气，那就这样，保持联系。” 通话结束，任建中轻轻搁下电话，目光再度落回那封信上，随即转向办公室内一名年轻的警员。 “小赵。” 小伙子正埋头填写表格，闻言抬头，一脸疑惑：“任所，有事吗？” “你现在就带几个人，去2路公交车，博物馆被盗物品出现了新线索，带两名同事过去蹲守观察，辛苦了。” 小赵听完，二话不说，点头立起，“好，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等小赵走后，任建中缓缓拉开抽屉，将之前的那些匿名举报信一一取出，整齐排列在桌面上。 那几页纸上的笔迹，宛如印刷的一般分毫不差。 可任建中心里明白，这手迹背后必定藏有玄机，因为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别扭与不协调，分明是左撇子写的。 究竟是谁？ 或许第一次能归咎于偶然，但第二次、乃至第三次，便绝非偶然所能解释。 寄信之人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一时间，任建中陷入沉思。 …… 王小北将举报信送到派出所后，也没有停留，径直朝安老家骑去。 信中提的坐火车的嫌疑人，还是前世的记忆。 据说，两个家伙因逃票被查，顺带查获了他们携带的被分割得零零碎碎的金箔。 只是，具体啥时候，他就无从得知了。 逃票是为了躲避被抓的风险，偷偷溜上了火车。 到了安老家，王小北推开门，不客气地走入了院子。 “师父，哎，秋露侄女，你咋也在这儿呢？” 一进正房，看见柯秋露也在，王小北先是跟安老打了声招呼，转而又对着柯秋露挤眉弄眼。 柯秋露瞪圆了眼，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王小北，你真是讨人厌。这信我不给你了，枉费我专门来给安爷爷送过来。” 说完，她猛地抓起桌上的信，紧紧搂在怀中。 “哎，好秋露，把信给我呗……” 王小北凑上前去，笑容满面地轻轻扯了扯信的一角，却并没有用力。 “哼……” 僵持片刻，柯秋露终究还是松开了紧握的信件，脸颊随即染上了一抹红晕。 好秋露？ 真是太羞人啦。 对此浑然不觉的王小北接过信，一眼认出是来自魏妙颜那特有的繁体字，他不以为意地将信收入衣兜。 看到安老正悠哉游哉地吃着饺子，品着酒，他笑道：“这饺子是谁包的？手艺真不错。” “除了我还有谁。”柯秋露满脸得意，响亮地应答。 王小北心知肚明，却依然一本正经地夸赞：“嗯，你这手艺好得很嘛。” 这话一出，柯秋露乐得合不拢嘴。 “师父，你让我过来，是有啥子事吗？” 王小北心里明白安老叫自己来的目的。 安爷闻言，轻轻颔首，“你进屋去，架子上有个盒子，是特意给你收的。” “嗯……” 一听这话，王小北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欣喜，欣喜地进了屋。 屋内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老物件，王小北大多都已经见过，他拿起一个陌生的小盒。 拿着小盒，他边走边端详，尽管是给自己的礼物，不过没说打开，他倒也不急在一时。 “师父，这里面装的究竟是啥？” 一出房门，王小北满脸好奇地问道。 安爷抿了口小酒，笑道：“你打开看看，考验一下你的眼力，不懂也没关系，老头子再跟你说。” “哎，那我可要仔细看了。” 王小北也笑，随即揭开了盒盖。 东西是黄花梨的，看清是什么之后他更是眼前一亮。 第618章 安老送金箔 刚才还在说这个东西，现在竟然到了自己手里。 盒子里放着的是几片金页，在上面并排放着三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每一把都雕琢得极为精致，美轮美奂。 外嵌的宝石光彩夺目，而匕首的主体材质非金非铁，而是温润的玉石，雕工细腻，尽显匠心。 金页共有3张，每一张都刻着满满的满文，沉甸甸的，约莫1斤多重，显然是纯金雕琢。 观赏完毕，王小北转而向安爷：“师父，这些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安爷悠闲地吃了口饺子，斜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是认得的啰？” 王小北重重地颔了颔首，神色认真：“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博物院丢了八张金页和五柄匕首。” “那些金页，据说原是乾隆皇帝大婚时的聘书，而那五把匕首，无一不是康熙、乾隆等帝王贴身携带的宝物，价值连城。” 安爷饶有兴趣地追问：“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王小北微微一笑：“巧了嘛这不是，我们院里有人正好在博物院工作，虽然是不同部门，却也听他聊起过。” 这事虽然没上报，但风声总归透了些出来。 说完，他好奇地问道：“师父，这不会就是全部了吧？别的呢？” 安爷摆了摆手，一脸无奈：“不清楚，就这几个流出来了，别的不知道去哪了，你不是对这些感兴趣嘛？碰上了就帮你收着了。” “那你是多少钱收的？” “金叶子每张一千块……至于那些匕首，每把十块钱。” “厄……” 王小北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片纯金打造的金叶，足有六百多克重。 按现下的金价，即便是银行回收，少说也得两千块，黑市上怕是还得翻上一番。这还仅仅只是材料价，没算上文物价值呢。 至于那些匕首，也是个个价值不菲，竟然就卖了每把十块钱。 想来卖家要么是个外行，要么就是急着出手。 想到这里，王小北不禁笑道：“师父，你这回可赚大发了。那人还有可能找到吗？说不定还有剩余。” “找不着啰。” 王小北闻言，脸上难掩失落，随即又释然，能保住这几个已经是万幸。 他想起上次给安老的钱，估摸着已经所剩无几，恐怕老头自己还垫了不少。 于是笑道：“师父，我待会儿给你拿些钱过来，下次再有好东西，你可得继续帮我收。这东西我就先收着了。” 说话间，他顺手拿起盒子，细细端详起来。 王小北随后便吃了一惊。 这盒子底部竟是金丝楠木制成，上面还刻着几行小字。 之前一瞥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他仔细看了下，轻声念道。 “菊之爱……” 念着，王小北抬头望向安爷，笑眯眯地问道：“师父，这又是从哪儿淘来的宝贝？花了多少钱？”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后世课本上的爱莲说。 更关键的是，这宝贝本来是该落入旁人之手的。 自己这一行为，算不算半路截宝呢？ “5斤面粉。”安爷边吃着饺子，边嘟囔了一句。 随即抬头看向他，好奇地问道：“怎么样，说说？” 王小北听到这话，嘴角一扬：“师父，你这是在考验弟子呢？” “嗯……前两件你既已经知道来历，就用不着说了。倒是这件，你来说说看，一件文物嘛，其历史价值往往远超其本身。” 安老说完，兴趣盎然地追问：“这件，你知不知道出处？” 王小北嘴角微扬。 略微整理思绪后，他笑道：“这盒子古代用来存放帖子、书信、奏折等物，根据使用者的身份与条件，选用的材料各异。” “这盒是金丝楠木所制，若非皇帝赏赐，寻常人家哪能用得起？盒上还有乾隆皇帝的亲笔题字，意义自然不言而喻了。” 安老并没有抬头，只是轻轻颔首。 王小北接着道：“乾隆帝有一位老师极为尊崇濂溪先生。惠山有座周濂溪祠，始建于乾隆7年，乾隆帝六访惠山，两次专程拜谒濂溪先生祠堂……” “这盒底之词正是濂溪先生的大作……师父，弟子说得可对？” “差强人意……” 安老初时一愣，而后淡淡回了一句。 “这本来是何人所用，你知道吗？” “这我就真不清楚了。师父，你知道？” “我也不清楚。” “……” 王小北一时语塞。 自己都不清楚，却问得如此理直气壮。 接着，他满脸堆笑，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师父，这宝贝我就拿着啦。对了，师父，你老肯定藏了不少好货，改天可得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安老闻言，故作没好气眯起眼：“想打我宝贝的主意？等我进了土再说吧。” “唉，师父，你这话就见外了，我只是想饱饱眼福，哪会真要你的宝贝嘛。” 王小北边说边将金页和匕首放回盒子，笑容满面。 听了这话，安老依然不松口：“不行，我怕你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切……你徒弟我像是那么贪心的人吗？不让看就算了，谁想看似的。” 王小北轻叹一声，狡黠一笑，“原本还想说，我这儿也搞到点好玩意儿，想让你老鉴赏一番呢。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说完，他耸了耸肩，将盒子夹在腋下。 安老不以为然地道：“就你那眼光，能搞到好东西？” “呵呵，确实，也不是什么稀世之宝，就是一座白玉宝塔，这塔用上等羊脂白玉雕琢，总共十三层，总共3部分。” 王小北故意停顿，见安老连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才继续讲道。 “那白玉无瑕，更奇妙的是，云雾在其上流转，景象非凡，每一层塔尖都垂挂着玉雕……” 还没说完，安老脸色一正，认真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王小北先是一脸得意地笑了。 随即反应过来，这宝贝来自慈禧陵墓，论起来算是安老的祖宗之物。 瞅着安老的神色，他略作解释：“就是在黑市收东西时，无意间得到的嘛。怎么，师父感兴趣？” “拿来我看看。” 安老连忙道。 第619章 当不了工人，但是可以去当兵 听到这话，王小北面露难色，道：“师父，那玩意儿真不咋地，等弟子什么时候得了上好的物件，再请你过目。不过，你那些宝贝，也让弟子开开眼界呗。” “你这小子……” 安爷闻言，脸色一沉。 见状，王小北连忙正色道：“师父，弟子不过开个玩笑。等有空了，弟子再把东西送来给你过目，可好？” 安老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像话。” “好的，师父，还有别的吩咐吗？没事儿的话，弟子就先回家啦。” 也该是时候告辞了。 安老不在意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王小北当即告别。 “安爷爷，我也走啦。” 柯秋露紧随其后，向安老告别。 出门后，柯秋露连忙追问：“小北，你说的那个盒子究竟是啥呀？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王小北嘴角一扬，“是不是很厉害？不厉害怎么当你叔叔，这盒子叫贴盒，可是个好东西。” “如今少见人用贴盒装信了，但在民国时期，大户人家常用它装喜帖，寓意吉祥美好。将来啊，送给自己媳妇最合适不过了。” 柯秋露闻言，翻了个白眼。 “哼……小小年纪，就想找媳妇了。” “哈哈，这不是说着玩嘛。” 王小北嘿嘿一笑，“放心，将来叔叔结婚，定会让你这大侄女做伴娘。好啦，快回家吧。” “呸，我才不要给你当伴娘。” 柯秋露不服气地反驳一句，随即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望着她赌气的背影，王小北无奈一笑，推车出了院门。 望着她的背影渐远，他咂舌道：“真是个小丫头。” 而后，王小北骑车离去。 途中，王小北仔细琢磨了下，最终还是觉得，狗娃那事儿得跟邹正阳探探口风。 片刻后，王小北骑车到了邹家大院。 “嘿，媳妇，我说了多少回了，我来做饭，你就歇着去吧，想吃清淡点儿不？” 一进院子，就看见邹正阳正站在门口的炉灶旁翻炒着菜，一边还不忘催促身边急得团团转的妇人进屋去。 “哪有大男人下厨的道理，我这才刚怀孕，你这样别人不得笑话我嘛。” 杜晓燕瞅着自家男人忙活的身影，脸上也挂不住，眼圈泛起了红。 这可不是感动的泪水，是得知消息时激动又难过，哭出来的。 “哟呵，邹叔，你可真是新时代好男人啊。” 王小北打趣地笑道，眼里满是调侃：“可别三分钟热度哦。” “哎呀，小北，是你啊。怎么过来了，快进屋来。” 邹正阳见着他，满脸欢喜，连忙招呼道：“快进来坐，让你婶子给你泡点红糖水喝。” “婶子。” 王小北乐呵呵地冲杜晓燕喊了一嗓子，随即笑道：“不麻烦了，我不爱喝红糖水，齁甜。” 杜晓燕一听，赶紧接过炒勺：“好了，你忙你的吧，我来，反正这事儿刚查出来，别让人家笑话了。” “有啥好笑话的。” 邹正阳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虽然心里乐意，但也明白小北这会儿上门必有要事。 便朝他摆摆手：“进去坐。” 王小北随着进了屋，一进门就连忙拦下邹正阳准备泡红糖水的手：“叔，你别忙乎了，那红糖留给婶子补身子吧。” 他之前买卖的那些东西里，有肉有鸡蛋，独独缺了红糖。 看起来像是查出来有了身孕，才有了定量。 如今能买到红糖的，也就剩下了病号、孕妇，还有那些特殊工种的人。 “哎，跟我还客气啥。” 邹正阳没多理会，继续泡红糖水，嘴上随口问了句：“咋了？找我有啥事儿吗？” 红糖水冲好，他便将杯子往王小北面前一搁。 “多谢邹叔。” 王小北接过来，连忙道了声谢，杯子放在一旁，没喝，便直截了当地开口。 “叔，我想问你件事儿，现在各处都限制招工，不过听说特殊情况能特殊处理，可以通融给个工作名额不？” 话音刚落，他又急急补充：“叔，你别多想。主要今天遇到点状况，这才找上门。不成也没关系。” 这话让邹正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想了想后缓缓道：“什么人？城里户口还好说，要是乡下的就难办了。” “现在审核很严格，特殊情况也得上厂党委讨论。叔也想帮你，我帮忙想想法子吧。” 王小北一听，心中已经有了数。 “没关系，就问一下，不成也没事儿。” 邹正阳见状，点了点头，“我懂你的意思，放心，我想想法子。” 王小北看着他的神色，知道其实很为难。 随即又说道：“叔，凭你和我大伯那交情，咱们之间不必这么客套。为了这事开大会讨论，到时候让你在厂里为难，没必要。” 邹正阳闻言，想了想，反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具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王小北于是便将事情原委大致描述了一遍， 只是关于狗娃误入歧途成了小偷那一段，刻意略过了。 邹正阳听完，沉吟一阵，忽而笑说：“其实不一定非得进厂当工人，干嘛不去参军呢？” “参军？”王小北一脸惊讶。 后来，他恍然大悟。 对哦，要跳出这农村的坑，除了进城打工，还有参军这条路。 但话说回来，这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参的。 自打解放后，部队已经历了四轮大的缩编，最近的一次就在前两年，人数直接砍掉了六成。 如今穿军装可是件光宗耀祖的事，门槛儿高着呢。 一个公社，一年到头也就分得几个名额。 别人犯难，可邹正阳他们是谁？ 人脉广着呢。 邹正阳颔了颔首，若有所思地说：“没错，参军，你觉得咋样？” “哎，这主意不错，不过现在当兵也挺难的，可以弄到名额吗？” “放心，招工停了是上级的决定，全国都一样，可招兵这事儿，门儿还开着呢。跟以前一样，有你彬彬叔呢。” 邹正阳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即一笑：“这事你就交给我吧，我联系一下你赵叔。” 第620章 张美英考试过了，王志勇被抓 “行，好嘞，那可真是谢谢邹叔你了。但是我还是得回家问问，要是对方同意，我立马来找你，你看行不？” 无论怎样，狗娃那头总是要过问一下的。 虽说答应的几率挺大。 “行，你那边定好了告诉我一声。反正秋天招兵还有一个月呢，咱不急。” 听了这话，王小北嘿嘿一笑，从随身的布袋里摸出一瓶酒。 “邹叔，这给你带的，你先喝着。刚才没拿出来，是怕你又跟我客气。” 邹正阳接过酒，满脸喜色：“你小子，办事靠谱，不错。早说让你认我当干爸，你倒不乐意。” 王小北一听，不好意思地笑道：“叔，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说完，王小北起身告辞：“那我不多打扰了，先回家了啊。” 邹正阳也跟着起身，嘴里埋怨着：“哎，你这孩子，水都不喝一口，留下来吃口饭，尝尝婶子的手艺嘛。” “不啦，家里饭菜都弄好了，我还是先回家吧。” 说完，他便朝门外走去。 看着王小北这么坚定，邹正阳也就不多劝了。 “成，得空常来串门，就跟自个儿家一样。” 杜晓燕刚在门口端出菜，见状连忙挽留：“哎，饭菜都快齐了，吃了再走嘛。” 王小北笑呵呵地推辞：“婶子，下次吧，今天我得先回家了。” “这……” 杜晓燕转头看向邹正阳。 邹正阳挥挥手：“算啦，往后有的是时间。” 王小北见状，笑着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去了。 骑车回到家，家里人正围坐着吃饭。 张美英满脸喜色，嘴里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 王小北进门，笑眯眯地问道：“妈，这么开心，难道结果出来啦？” 说完，他径直走向脸盆洗手。 张美英点头确认：“对啊，今天主任告诉我了，考试通过了，评级的事儿已经报上去了，就这几天就有消息。往后我也是个十级服务员了呢。” “哥，你的饭。” 冬秀给王小北盛了饭递过来。 王小北接过饭碗，道了声谢，坐下来，“我就知道今天有喜事，特意让姐多炒了个菜，庆祝庆祝。” 闻言，张美英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如果没过的话，这顿就算是安慰？” 听到这话，家里人都偷偷笑了起来。 王小北夹起一块香喷喷的腊肉，边吃边笑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嘛。真要是没过，那也没辙，权当是安慰了呗。” 张美英瞪了王小北一眼，随即目光转向了王家和。 “家和，武高远家那事儿怎么办？咱要不要搭把手？” 王小北扒拉着饭，忽然冒出一句：“哎，什么情况？” 张美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就是因为你，今天邹正阳来找你了是吧？你不是说他是你哥的厂长吗，而且还想当你干爹？” “呃，对啊，有问题吗？” 王小北满脸疑惑。 张美英夹了一口菜，边嚼边嘟囔：“老武家那边听说了这事儿，就来找你爸，想着邹正阳是大干部，能不能拉俊哲一把，找个工作。” 闻言，王小北瞬间懂了。 筷子在碗里搅动的速度缓了下来。 想了想，他直言道：“爸，这事眼下不好办。我今天去了邹叔叔家，他说现在安排工作得上常委会讨论，特繁琐。” “再说了，你和邹叔叔交情也没到那份上，这忙不太好求啊。” 他要是早知道要上常委会，今天肯定不去找邹正阳。 好在对方给了个参军的名额，算是意外收获。 “哎呀，这么复杂呢。你咋还跑人家家里去了？” 王家和一听，惊讶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王小北端着饭碗，扒拉着饭：“邹叔叔让我从师父那搞点酒，我就送了1斤过去，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王家和想了想，最终还是微微点头：“行，我晓得了，先吃饭吧。” 抽完手里的最后一口烟，他这才端起饭大口吃起来。 王小北看见这一幕，心知肚明，这事怕是要黄了。 倒不是不想帮，实在是上头为了劝返农村人口，城里工作机会都收紧了，找份工作比登天还难。 就像他自己说的，王家和和邹正阳的交情也就那么回事，不是说帮就能帮上的。 …… 王志勇一下车，得意地拍了拍鼓鼓的衣兜，眼角余光不屑地扫过身后那辆公交车。 哎哟喂，可真险。 好在，弄到东西了。 这一刻自以为镇定自若的他，后背却已经是一片汗渍。 手指头还兀自微微颤抖。 “站住，别动，派出所的。” 猛然间，一声断喝在他耳边炸响，如晴天霹雳。 王志勇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颤，感觉天都要塌了。 逃！ 这是他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撒开腿，就没命地狂奔。 而他身后，两名便衣已经将另一人制服在地，那正是他们监视已久的小蟊贼，也是王志勇的同伙。 但见王志勇狂奔的背影，制住同伙的派出所同志心中一凛，这家伙恐怕也有猫腻。 “追，别让他跑了！”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毫不犹豫的说。 另一人则如离弦之箭，紧追不舍。 穿街过巷，直追了两条街，最终在热心群众的协助下，才将王志勇抓住了。 “我，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同志，真的是第一次……” 王志勇被按倒在地，连忙开始连珠炮似地求饶，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便衣用力按着他，目光凌厉地低吼：“是吗？那就跟我们回所里，把事情说个明白吧。” 说完，不由分说，拽起王志勇就往警车方向走去。 看到风波过去，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吃过晚饭，王小北思索了会儿，还是骑上车，直奔袁国庆家。 不过，在动身之前，他先给狗娃发了条电报。 他得问一下狗娃对参军的想法，还特意叮嘱，这事得保密，别往外传。 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就让这家伙留在城里，省得如今费这番周折。 电报发出去后，王小北便径直朝袁国庆家骑去。 第621章 换军大衣 到了地方，他先是跟门口的战士打了个招呼，自报家门的同时也提了袁国庆的名字，便安分地在外头等待起来。 没过多久，袁国庆就气喘吁吁地小跑出来。 左右望了望，生怕被人看见，连忙拉着王小北往旁边僻静的角落走去。 “你咋这么快就来了？” 袁国庆一脸讶异，上下打量着王小北。 王小北嘿嘿一笑：“刚好碰上村里有人来城里卖货，我就顺手要来了，东西带来了没？” “我还以为得等好几天呢。” 袁国庆一拍脑门，转而好奇地盯着王小北车上的布袋，“这些都是鸡蛋吗？” “鸡蛋只有5斤，但是他们农忙时捉了头野猪，我顺道拿了3斤的排骨肉，还有2只野鸡，你要不要？想要就拿东西交换，不换也成。” 闻言，袁国庆双眼顿时一亮：“还有野猪肉？” 野鸡他倒不太感冒，毕竟肉质糙了些，不过鸡蛋和那野猪排骨可是难得的美味。 王小北闻言，伸手从布袋里掏出一块，凑到袁国庆鼻尖前：“闻闻，是不是野味？” 现在的猪大多是养殖的黑猪，而他特地留下几只未阉割的，肉质和野猪肉相差无几。 袁国庆一嗅，脸上难掩喜色：“嗯，是那个味儿，够骚，真不错啊。” 有吃的就不错了，谁还在意那腥臊味呢。 多放些调料就行。 随即，他笑眯眯地道：“都要，我先回去拿衣服给你。你等一下，另外，你说的那个章只剩一个了，那东西挺贵的，我们几个凑钱才买到的。” 话音刚落，不等王小北回应，袁国庆已经是一溜烟跑远了。 望着他的背影，王小北抽出手帕擦了下手上的油渍，站在那等了起来。 这一等，足足二十多分钟，才看到袁国庆怀里揣着东西鬼鬼祟祟的跑出来。 只见他掏出一件保存不错、近乎八成新的军大衣，悄摸摸的塞给王小北。 “看看，怎么样？这件足有五斤多重。还有这枚金镶玉纪念章，值个十块多。” 王小北接过，仔细瞅了起来。 相比季珊送的大衣更加的沉，仿佛一床被褥的重量。 而那纪念章，圆润如白玉，中心嵌有一枚硬币大小的老人半身像，显得尤为高级别致。 王小北直截了当的对袁国庆说：“别的也不说了，东西你收好，5斤鸡蛋，3斤排骨肉，外加1只山鸡，每只都有二斤重，行吧？” 他特意挑选了两只瘦鸡。 袁国庆心下盘算片刻，点了点头。 目前物价波动厉害，市场也很混乱，只要不吃亏就可以了，哪还会计较太多。 “就这么来，成交。” 王小北见状，便把东西给袁国庆。 袁国庆掂量着手中的东西，“哈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俩两清了。下次要是我这儿有了啥好东西，再来和你换。” “大衣嘛，可真不能再拿了，再来一件，怕是我们的皮都要被扒了去。” 对此，王小北自然颔首同意。 毕竟，眼下也没什么宝贝东西了。 至于大衣的来历，他也懒得深究。 “成，后面我再弄到东西，给你留一下。” “嘿，那就这样，我先回家啦。”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便各自散去。 王小北目送袁国庆远去，将东西收好后，便骑车离去。 回到家，家里正在听着广播。 “哥，给你。” 刚进屋，王小北便直接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王小东。 “军大衣？” 王小东眼神一亮，连忙接过：“哪儿弄来的？” 其余几人听到这话也凑了上来，好奇不已。 王小北喝了一口桌上的水，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有位朋友住在军区大院，帮我搞到的，你要不要？不要我可就收回了哦。” “自然是要的。” 王小东闻言，赶紧将大衣搂得更紧，随即开始脱衣服试穿起来。 怎会不要？ 上回那件军大衣，他想试试王小北都不肯，没想到这次竟给他弄来一件新的。 一旁的小西眼巴巴地望着，满是渴望：“三哥，我的呢？怎么没见我的份儿？” 王小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给你？你穿得了么？” 这件大衣尺码颇大，王小东穿上都快及脚踝了。 若让小西穿，恐怕得拖地走。 况且，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里头的棉花质地优良，外层的军绿色布料市面上更是弄不到。 要是让袁国庆家人知道，怕是要心疼得跳脚了。 小西闻言，嘟起嘴，满脸的不甘心。 王小北没再理会，这东西如今稀缺，但等到那个特殊的年代，它就不会如此珍贵了。 到时候，这样的大衣多为学生免费发放，起初只是应急所需。 然而，后来既没人归还，也没人敢要求收回。 那时，整个国家皆被红色浸染，年轻人身着这身衣服，走到哪儿都能让人敬畏三分。 “真洋气，真暖呀。” 王小东穿上军大衣，兴奋地比划着，满脸喜悦。 “咳。” 王家和抽着烟，轻轻咳了一声，也凑过来看。 王小东一瞧这阵势，连忙把大衣拽得紧紧的：“爸，你那厚棉袄可暖和得很，别惦记我这军大衣了，要么，你找大伯讨一件去？” 他低声嘟囔着：“大伯之前给你的旧军装，我碰都没机会碰呢。” 这话让王小北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想当初，王家军带回来的那件军装，王家和稀罕得跟什么似的，宝贝得紧，谁也不让摸。 王家和听了这话，嘴角也是一抽，老脸微微泛红。 但随即，他恢复了平和的笑容，说道：“我就瞅瞅，哪能真跟你抢呢。” 说完，他坐回原位，继续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可眼神却直愣愣地黏在王小北身上，满是幽怨。 王小北装作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喝着水，心里盘算着。 家里缺什么，他总能想法子搞来。 只不过，家里人多，全都穿上军大衣太惹眼。 而且，也没必要为这点事折腾。 张美英目睹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孩子们争这些。 第622章 登记自愿减少定量粮 她环视一圈家里，咂咂嘴，轻叹了一口气。 见此情景，王小北没去理会围在王小东身边的大姐等人，而是转头问向张美英：“妈，怎么了？有啥心事吗？” 张美英摆摆头：“也没什么，就是今年不卖黄豆了，副食店的酱也限量供应，今年没做黄豆酱，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王小北闻言，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我师父那儿有，到时候我弄些回来。” 往年2月或8月份，家家户户基本都会着手制酱，等到11月，就开始忙活着腌酸菜。 这两样，几乎是一个冬季的常备菜。 毕竟冬日里新鲜的蔬菜不多，价格还高得吓人，只能靠这些东西去过冬。 如今黄豆限量，做不了酱，光凭每个月那半斤的酱，自然有点担心冬天怎么过。 京城数一数二的老字号酱菜铺六必居，那儿的酱菜可是赫赫有名。 王小北自然早就准备了干黄酱，用时兑点水就可以了。 上一世身为池州人，打小吃酱长大，可说实在的，对泡菜啊、酸黄瓜那些，还有大酱之类的，他并没那么喜欢。 小时候觉得很香，后来日子渐渐好起来，反倒觉着没那么好吃了。 仅仅是偶尔尝个新鲜。 可没想到这一世穿越而来，即便空间里那么多东西尽管吃，也不觉得酱腻。 张美英听了这话，轻轻摆手：“总不能啥都靠你师父，明天妈去问问刘藤家，看能不能整点儿。” 王小北没出声反对。 刘藤上班的那酱油作坊顺带着做酱，虽说比不上六必居，但也不错。 刘藤在厂子里搞点酱出来还是手到擒来的。 这邻里间的人情来往，正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他并不想轻易打破。 往后大家都搬进高楼大厦，只怕就剩冷漠与疏离了。 晚上洗漱完，翻出魏妙颜寄来的信看起来。 信中内容不算多。 眼下港岛的房地产业正在迅速回暖，房价如火箭般蹿升。 因为他上次资助邹德仓买了一些地的股份，现今手头的钱就有点紧张。 而与邹德仓合作的电子表生产已经进入大规模出货阶段，初步回收了成本。 魏妙颜在信中问下一步的计划。 看完之后，王小北陷入沉思。 很多事情必须亲自去才方便做，人不在港岛就是有这点不好。 当下想找个稳妥盈利的小买卖，也不是件易事。 按之前的计划，虽然开了5家中介所，但由于是新兴行业，信誉度有待提升，生意只能说是平平淡淡。 思忖了一会，王小北才拿起笔，开始回信。 …… 第二天清晨，按时上课。 上午，钱承福再次提起之前说的粮食定量削减的事。 他看着下面的学生，清了清喉咙，缓缓道：“目前无论政府机关、工矿企业，亦或者街道，都设立了粮食整顿部门，学校这边自然亦不例外。” “按照规定，本来学生是用不着减少的。”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但是，因为国家正是困难的时候，身为中华儿女，自当勠力同心，尽到自己的一份力……当然，这件事原则上是自愿…” “因此，接下来将发个表格，大家填写姓名及自愿减的定量多少，随后收回。” 话音落下，一众学生窃窃私语，议论声渐起。 武俊山轻声对邻座的王小北嘀咕：“唉，小北，看来不减是不行了，咱们该填多少合适？” 王小北想了想，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大家怎么填吧。对了，隔壁班的情况呢？” 听到这话，武俊山压低嗓音道：“3班的没打听到，听说2班那边普遍是二斤，那些少于二斤的同学，都被班主任单独找去谈话了。” 说完，四处看了看，担心的问：“你说，钱老师待会儿会不会也找填得少的人谈话？” 雷飞扬也凑近，低声道：“我觉得嘛，1斤应该是比较合理的。我中午吃饭，就休息了会，还没到学校呢，就开始饿了。” 赵清莹闻言加入讨论：“我也是这么想的，1斤应该差不多。小北，你觉得呢？” 听到几人的话，王小北摇了摇头。 既然这是上面交代的任务，钱承福即便心中有不情愿，也会找人谈话的。 毕竟，这事关他日后的职业前途。 试想，若其他班个个都是二斤，唯独他们班有多有少，这班主任怕是不能继续当了。 王小北正要说话，却听一旁有人抢先说话了。 只见袁博达一把接过表格，大声道：“钱老师，作为班长，我做个表率。我先来，记我二斤。” 钱承福微微颔首，笑了笑道：“行，登记表先放你那，统一填好了交给我。” 随即，他看向众人：“根据昨天学校开会的讨论，开荒不能耽误，但也不能太影响大家的学习。” “所以，接下来的劳动都安排在上午，下午则提前1小时上课，晚上推迟1小时放学。” “明天礼拜六，按理说该放假休息，但希望同学们能来学校，我们先把地整好。” 此言一出，班级顿时窃窃私语四起。 “别告诉我，这课还得补回来？” “八成是了，学习不能落下嘛……” “周六还上课？不至于吧？” …… 国庆长假，一直是学生们翘首期盼的。 按照原先的，明后两天周末可以放松放松，紧接着上两天课，正好周三赶上国庆，又能有两天假，之后周五上完课，又是一个小假，简直是美滋滋。 可现在周六没有了，谁都不知道后面的时间安排是不是还会变化。 望着底下众人议论纷纷，钱承福笑道：“同学们放心，只是开荒比较难，后面弄好了就省事儿多了。” 说完之后，钱承福便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向那片荒地出发。 与昨天的意气风发相比，今天的队伍里显得有些蔫巴巴的。 来到地方，众人还是根据昨天的安排，各自忙碌起来。 第623章 挑大粪愿不愿意 王小北看向武俊山与雷飞扬两人的手，问道：“你俩的手怎样了？还能使上劲儿不？你们女生呢？” 武俊山搓了搓手，有些疼，却毅然点头道：“我俩还能干。” 钱珊珊等几位女生也随声应和：“我们就负责摔草根，不碍事的。” 王小北看了下，估摸着照这么干下去，今天过后，大伙儿的手上免不了要起泡。 想了想，他提议道：“要不这样，咱们先来个任务分工？”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分法？” 王小北目光扫过河畔，说道：“开荒种地，有几个体力活儿，咱们分分工。挖地的活儿我承包大部分，但有两件关键的事，得靠大家。” 钱珊珊望了望蜿蜒的河道：“我们女生现在摔草，之后要是挑水浇地，也交给我们吧，毕竟我们人多。” 说完，又追问一句：“你说有两件事，另一件是什么呢？” 挑水，自然十分重要。 闻言，王小北强忍笑意，说：“另一件嘛，就交给武俊山和雷飞扬二位了。这可是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哦。” “哎？什么活儿？只要不是挖地，其他尽管说，包在我俩身上。” 武俊山信心满满地保证道。 一旁的雷飞扬也是连连颔首，表示赞同。 别看那锄头上光滑，可挖起土来，摩的手疼的很。 王小北看着他们，笑了笑说：“这地翻好了，得施底肥，从学校厕所挑粪这么荣耀的任务，自然非你们莫属啦。” “啥？” 二人闻言，脸色瞬间如吞了苦瓜，满是无奈。 确实，怎么就把挑粪这事给忽略了呢？ 化肥嘛，想也别想，学校哪会掏钱买。 看见二人的苦瓜脸，王小北不以为意地笑了声：“不想干啊？没事，我们先干活。这地，我们3个男生，我一人包办一半，剩下的归你们俩。” “真要是受不了了，再去挑粪。” 话音刚落，他便笑着转身开始干活。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纠结片刻，终究还是干起了活。 钱珊珊几个嘿嘿一笑，跟在后面清理树根、草根和碎石。 这会是九月底，已经没那么热了。 不过一个钟头，武俊山二人便忍不住了。 手掌不仅红了，水泡都快要冒出来，即便是戴了劳保手套也无济于事。 钱承福戴着一个帽子，肩扛着锄头走来，查看他们的劳动成果。 原本还担心进度，但见连杂草都清理干净了，便没多说，去看下一个队伍了。 临近正午，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 途中，不少人都哭了。 除草这活，看起来轻松，干起来却不容易，手疼不说，至少3成人手上生了水泡，其他也是多多少少磨破皮。 只有王小北一组，情况最好。 袁博达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泡，抿了抿嘴。 望着王小北那队人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他思索了一会儿，猛地扬声喊道：“哎，大伙儿静一静，静一静哈。” 这一嗓子下去，队伍还真就渐渐安静了。 众人面露诧异，齐刷刷地看向他。 这时，袁博达注意到钱承福投来的目光，干咳了一声，开口道： “那个，钱老师，你看王小北他们小组，干得又快又好，还几乎没受伤。” “我猜啊，他们可能以前在乡下干过农活，要不让他们说一下经验，我们互相学习学习？” 钱承福心知肚明，王小北他们效率高的原因。 与袁博达一样，他也误会了，以为王小北来自乡下，自小便干惯了农活。 毕竟，他每次也只是远远瞧上几眼，随即离开。 众人一听，纷纷表示赞同。 原本就那么几个对王小北不太感冒的，现在这数量更是多了。 人呐，总是矛盾的集合体。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心里头一边想着要是自己队伍里的女生能多几个就好了，转念又担忧女生多了反而拖后腿。 反观王小北那边，三男六女，在班上还都是好看的那种。 这翻地的速度还奇高无比。 同样是男人，凭啥他就这么行？ 但没等旁人接茬，文艺委员胡蕙兰先开了口：“其实啊，我们这边的地基本都是王小北一个人翻的，我们女生就是跟在后面捡一下草根，搭把手。” 这话一出，其他组的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压根不知道。 毕竟这种事情多尴尬，谁愿意四处张扬呢？ “真有这事？” “那么多活儿，他一个人全包了？” …… 大家嘀嘀咕咕，好不热闹。 钱珊珊他们几个，就连一向腼腆的武俊山，此时也跟着应和起来。 “没错，小北一个顶俩。” “要不，你们也学学这法子？” …… 武俊山瞅着袁博达，“袁班长，你可是咱班的班长，得带个好头不是？” “学经验嘛，固然重要，可也不能让你组里的女生们累趴下啊。你看看，4个女生，倒有3个快掉金豆子了。” 听到这话，袁博达脸上挂不住了，一阵尴尬。 心说一起除草，大伙儿都忙得跟陀螺似的，谁还有空照顾旁人？ 一瞅见组内女生幽怨的小眼神，袁博达脸都青了。 这家伙，这不是摆明了要累死他们。 他平时压根没有干过这些活啊。 其他人见状，也都不吱声了，实在太伤自尊了。 看向袁博达的眼神中，满是幽怨。 这馊主意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众人默默无言，收拾停当后，如逃荒般回去。 回去简单拾掇拾掇，一个个跟饿极了的狼似的，直奔水池，胡乱洗了把脸，便回了家。 午饭吃完，下午又聚在一起上课，顺道敲定了减量的事。 正如王小北所料，钱承福还真是找人个别谈话了。 不过比起隔壁班的“大规模行动”，这边只算是小打小闹，也就劝说了几个报半斤的改成了1斤，剩下的也就随他们去了。 放学回到家中，只见王梅和冬秀在忙活着做饭，小西和小菊不知溜哪儿野去了。 第624章 季珊洗澡中毒 “小西他们呢？”王小北放下书包，随口向王梅打听。 王梅耸耸肩：“不知道野哪里去了。” 王小北轻轻点点头，大院里的孩子放学了很少准时回家，不到饭点或者肚子实在饿，一般是看不到人的。 这种情况也没啥大惊小怪的。 反正也没啥事儿，想了一下便回屋坐下，抽出信纸，提笔写起了信。 现在已经有200多间商铺，要是不利用起来，就白白浪费了大好资源。 他在脑子里想着后世那些能快速赚钱的连锁企业。 奶茶怎么样？ 港岛那边很多奶茶店，不过每家都不一样，还没有形成一个品牌。 肯德基麦当劳？ 记忆中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肯德基刚到港岛时，曾掀起一阵扩张狂潮，然而短短3年后，便全面撤出，留下一地鸡毛。 现今的港岛，经济尚未腾飞，民众消费能力有限。 直至王梅喊王小北吃饭，王小北还毫无头绪。 晚饭桌上，只有王梅知道他闭门写东西。 见他依旧一副沉思模样，王梅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小北你想啥子呢？一回来就猫在房里不见人影？” 王小北吃着东西，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在琢磨些事情。” 大家听了，脸上满是不解。 “嗯？” 正吃饭的王小北，忽然嗅到一丝塑料燃烧的异味。 “什么东西烧着了？” 这气味虽淡，却逃不过他的鼻子，与记忆中校园操场焚烧垃圾时的塑料味如出一辙。 他看了一下，拿着饭碗站起身来。 “咋了？哪儿有东西烧？”张美英望着他突然起身，一脸疑惑。 王小北没作声，脚下却是向外面走去。 这些老房屋，一旦失火，后果不堪设想。 “嗯……” 鼻子闻了闻，并没有察觉有何异常。 正当王小北准备回屋时，心里一动，开启了扫描功能。 随即，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他连忙将碗放在门廊边的灶台上，向那个方向奔去。 王小北并没有扫描到特别的东西，只是隔壁房间隐隐飘散出一股淡烟。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门前，急切地扬起手敲了敲门，喊道：“季珊，季珊……” 然而，屋子里面没有一点反应。 不死心地，王小北又提高嗓门：“季珊，你在吗？季珊……” 便喊他的手上又加重了力道，门发出咚咚的响声，却依然没人回应。 “小北，你在干嘛呢？” 张美英也端着碗走出来，望着王小北的动作，皱眉问道。 “哎，没啥事，就是闻到了一股焦味儿，琢磨着是不是从季珊家里传出来的。” 王小北三言两语交代清楚，转身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妈，我出去瞅瞅。” 话音一落，他已经离开，毕竟刚才并没有看到什么，尽管担心，但直愣愣闯进去似乎不妥。 张美英见状，也只好端着碗回屋。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被这动静吸引，出来看了看，见没什么情况，也回屋去了。 王小北并没有出大院，而是过了月亮门，在影壁墙那里就溜进了空间。 一看到屋里面的情况，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直接闯进去。 屋内，煤炉上盖起来的一个罩子已经烧了一半，黑烟缭绕，时不时有熔化的残渣坠入炉膛，火星四溅。 不远处，一只洗澡用的塑料膜罩，边缘已经软化变形。 这种简易罩子，用时挂起来，里面放着木盆，热水一冲，蒸汽腾腾，等小空间温暖起来，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洗澡了。 如今已经近深秋，天气还不冷，澡堂子的票少，每月只有4张，压根不够用，所以多数人都用这个办法洗澡。 此刻，罩子已经融化，季珊躺在里面，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 看到这一幕，王小北心中的石头稍稍落地。 人看起来没有大碍。 这种洗澡罩子，方便是方便，可弊端便是时间一长就容易氧气不足。 季珊的情况，也不知道是洗澡缺氧了，还是烧煤中毒。 他是直接进去，还是喊人撞门救人？ 望着季珊紧闭的双眼，眉毛还是在动的，人肯定是活着的。 王小北琢磨着，不知该怎么办。 想了一下，还是自己进去。 屋子里，一股塑料烧焦的气味扑鼻而来，很是难闻。 进入屋子，王小北径直向水盆方向迈去。 洗澡的罩子已经融化了不少，显露出一颗脑袋和一点上半身。 这场景不由令他回响起那首童谣：“小白兔，白又白……” 此刻，季珊静静躺在并不大的木盆中，姿态略显尴尬。 王小北伸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 还好，生命迹象稳定。 浓重的异味刺激着他，连忙起身掀开那烧毁大半的罩子，丢到一旁。 然后又拉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王小北猜想，应该不是烧煤的问题。 多半是洗澡时长时间闷在罩子里面，氧气不足 弄好之后，王小北看着木盆里那令人心潮澎湃的身躯，深吸一口气。 毕竟后世的他，已经成熟。 面对这样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大姑娘，怎能无动于衷。 看了一下，他在衣物柜一阵翻找，没有去管里面那些零零碎碎的衣服，直接拿出一张床单。 回到季珊身边，轻轻将她抱起来，用床单裹好。 同时，也用床单擦干身上的水珠。 然而，不经意的肌肤接触，总能让他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擦干净后，王小北才将季珊放在床上，抽出湿透的床单，随意扔在床头。 “喂，季珊，季珊。” 盖好被褥，王小北轻拍着她的脸，轻轻的喊起来。 转头望向烟雾缭绕的房间，想了想，索性将窗和门都打开了些。 此刻，天色已经近黄昏。 室内烟雾虽大，但院子中暂时看不出这边曾烧起来。 第625章 失魂落魄的季珊 想了想，王小北使劲一扭，把窗户的插销硬生生掰弯了，心道等下就说从窗户进来得了。 随后，他拉上季珊平日常挂的帘子，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到门口也看不到内里的情景。 而且，这里平日也少有人来。 回到床边，看见季珊脸色苍白，估摸着是饿着肚子就洗澡了。 民间早有俗语，饿着别进澡堂子，这是祖祖辈辈生活智慧的结晶。 空腹泡澡，容易晕眩，澡堂里氧气不充足，肚子空空的人，最容易头晕眼花。 这用来洗澡的罩子，也是同样的道理，缺氧加上可能的低血糖，着实危险。 好在人还算平安无事。 他想了想，舀了点儿清凉的井水，撬开季珊的唇齿，一点点地喂了进去。 做好后，王小北搬来小板凳，坐在床边，目光紧锁看着季珊。 约莫七八分钟后，季珊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 见她睫毛轻颤，看样子似乎要醒过来，王小北心中一阵欣喜。 恢复了就好。 正想着，门外传来张美英疑惑的喊声，王小北心头猛地一惊，连忙矮下身子，不让人看到。 张美英端着碗，嘴里念念有词，经过季珊家的房门，朝里面看了看。 见门敞开着却不见人影，嘟囔了几句，又转身离去。 此刻，季珊迷迷糊糊地张开眸子，身上的不适让她懒洋洋的。 她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心下嘀咕：“我难道不是在洗澡吗？怎么会躺在了床上？” 一时困惑，待回想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 自己似乎是昏了过去。 此刻的季珊，意识尚在朦胧之间。 正要有所行动，突然间，一道声音吓得她几乎失声尖叫，好在辨认出那是熟悉的声音，急忙咬紧了下唇。 惊呼化作了细微的嘤咛。 “哎哟我的天，吓死我了。” 王小北确定张美英已经离开，这才敢抬起头来。 他探头望向帘子后，确认门外没人，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落地。 要是刚才那一幕被别人撞见，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回转头，望着眼睫微颤的季珊，他估摸着她快要醒了。 毕竟，那轻微的嘤咛，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季珊，季珊。” 王小北趴在床沿，压低声音喊。 又拍了拍她的脸，心中纳闷：“为什么还不醒呢？刚才明明已经有点反应了。” 王小北试试季珊的鼻息，又摸了摸她颈后的动脉。 “没什么问题啊，咋还不醒来呢。” 王小北小声嘟囔着。 然而，当他注意到她从耳根到脖子，乃至整张小脸飞快地染上了绯红，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她早就醒了。 此刻，他心里犯了难：到底要不要解释一番呢？ 可别让她以为是偷看她洗澡，才察觉到她晕倒的啊。 “应该没事了，让她歇会儿吧，等会儿再来查看。还好这窗户不牢固，否则还真打不开呢。” 王小北喃喃自语，悄然起身。 来到门口，他伸着脑袋看了看，见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便悄悄溜出了房间。 把门，轻轻掩上。 回到自己家门前，王小北端起灶上还温热的饭，径直走入屋内。 …… 季珊紧闭双眼，直至四周宁静下来，才小心地张开眼帘。 此刻，她的脸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身子也微微发软。 尽管如此，被子里的情况她还是可以察觉的到。 明知道是什么，她仍然伸出手，缓缓揭开被角。 一瞥之下，猛地合上眼，慌忙用被子遮掩，下唇被牙齿紧紧咬住。 良久，她才害羞地再次睁开眼，目光直愣愣地看向天花板，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又过了一阵，某个念头闪过脑海，她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再度涌了回来。 只见她猛然一拉被子，将自己的脸彻底埋起来。 …… “你干什么去呢？哪家失火了吗？” 张美英见状，好奇地向走进来的王小北问道。 王小北从容坐下，脸上波澜不惊地说：“哦，没什么，就是去胡同那头看了看，不是那里出问题，但安全这事儿总得上心，免得真有意外就麻烦了。” 张美英闻言，并没有多想，只是喃喃自语：“确实得小心，居委会这些日子都来排查了好几回。” “这秋天一到，天干物燥，听说隔壁胡同就有人家里就不小心烧了。” 王小北轻轻点了下头。 每每秋冬季节，天干物燥，居委会的防火宣传就成了常态 而到了冬日，又是防备雨雪积压导致房屋受损的安全教育。 …… 吃完饭，王小北想去隔壁瞅瞅季珊是不是已经起来了。 千万不要再出啥事。 刚一出门，迎面撞见季珊端着水盆自房间里走出来，走到大院中央。 她的眼睛刚好瞥向这边。 等发现王小北的身影，季珊的第一反应竟是逃避，端起水盆便要回屋。 “哎，季珊，你怎么了，不是刚出来吗？” 正在水槽旁洗碗的刘藤媳妇雷甄看见这一幕，纳闷的问。 “嗯？” 季珊被喊声拉回现实，局促的解释：“呃，我…我有东西忘记在屋子里了，我……回去拿。” “你这丫头，不是倒水的嘛？落下啥倒完水，再回去拿不迟嘛。” “嗯……是，是的。” 季珊经提醒，才想起自己在倒洗澡水。 手忙脚乱倒掉水后，她如惊弓之鸟般逃回自己屋。 “嘭！” 随即，房门重重的关上。 “这丫头，怎的跟丢了魂似的。” 雷甄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旋即又继续洗碗。 确认季珊没啥事，王小北这才放心的回屋。 这种情况，即便是放到后世也是不小的问题，更何况是在风气尤为保守的60年代。 糟糕，自己似乎是捅娄子了。 …… 季珊坐在屋子里，脸红成一片，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她将水盆放在一边，回到床上，目光看着天花板，愣愣出神。 脸上的神情亦随着思绪的飘忽而变换，时而想起某件事，满脸羞红中透着丝丝甜意。 可转瞬，眼神又黯淡下来，情绪低沉。 第626章 臭棋篓子的王家和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季珊从床上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走向门边。 深深吸了一口气。 拉开门缝，小心翼翼探头张望，见王小北不在门前，连忙快步向垂花门方向行去。 出了大院，直接去了街道办。 不久，她便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 刘主任听到季珊的话语，一脸困惑：“你爸不是早已经从大院搬出去了吗？怎么他又来骚扰你了？” 季珊身子微微一扭，头摇得像拨浪鼓：“没这回事。” “那是院子里有人针对你？告诉我，我帮你说。” “真没有。” 这话一出，刘主任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你爸没来闹，院子邻居也没为难你，那你急着搬家干吗？” 说完，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扭捏的季珊，正色道：“你告诉我实话，我一定替你做主。” 季珊却依旧顽固地摇头，抿唇不语。 刘主任见她这副样子，眉头紧锁：“你这丫头，心里有事就说嘛，怕啥呢？” 见季珊沉默，刘主任想了想，开口道：“小珊啊，你也看到了，我管理这么大个街道办事处，事儿多着呢。” “你不说，我可怎么帮你？要不这样，明天我派居委会主任去你们院子里打听打听。” “哎呀，不要。千万别问，真没别的，我只是担心季天路会找上门来。” 一听要去大院，季珊连忙阻拦，将一切推到季天路身上。 刘主任一听，自以为摸清了原因，笑呵呵地说：“放心吧，他应该不会再去找你了。先前那是因为房子确实归他所有，我们也没招。” “如今他已经调动工作，只要他不到你厂里闹腾就行。” “好。” 季珊抿着嘴唇，轻轻点头。 随即起身：“那……刘主任，没别的事了，我就先回家了。万一季天路再来闹，我再请你帮忙。” 刘主任轻轻一点头：“好，你自己小心，有啥难事直接找居委会解决。” 季珊闻言，连连颔首，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去。 …… 在堂屋内，王小北正坐在那儿，脑袋里转着如何给港岛那边回信。 这时，王家和手里拿个盒子进入了屋子。 “小北，我记得你说过你会下棋对吧？咱们来上几局怎么样。” 小北听到这话回过神，目光看向王家和手中的棋盘，好奇地问：“爸，你什么时候学的下棋呀？” 王家和咧嘴一笑，“嘿，胡同里看多了自然就会了嘛。” 王小北听了，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如今工人们下班都挺早，晚饭过后也没什么消遣，所以胡同里常能见到几位大爷围着路灯下的棋盘对弈。 雷大爷跟杜大爷也是那里的常客。 随即，王小北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向王家和问：“爸，你怎么知道我会下棋？我好像从来没有提过吧？” 听王小北这么一说，王家和也觉得奇怪：“咦，你不会呀？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和潘老师在学校里下过棋吗？” “哎呀……” 王小北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笑出声来，“哦，对，是下过，不过我那纯粹是业余水平，不太在行。” 他自己都记不清啥时候用这当作过搪塞之词了。 “没关系，不会我可以教你嘛，懂一点就行。” 王家和边说边搬出了小板凳，把棋盘上的塑料纸铺好。 王小北看这架势，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下棋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于是，他拿起黑棋，开始摆放起来。 不一会儿，棋盘上已经布满了棋子。 看着王家和还在那儿琢磨着如何开始，小北不禁抚额，他怎么会同意跟王家和下棋呢？ 眼见王家和继续琢磨棋子，王小北笑着打趣道：“爸，你是怎么想起要下棋来的呢？” 张美英在一旁忙碌着家务，目睹这一幕后忍俊不禁。 “你爸啊，看了几天棋，觉得自己也行了，就跑去胡同和那些大爷下，结果被嫌弃水平不够。” “这才自己买了副棋回来，打算先练练手，看看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听到这话，王家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哪里是嫌弃我？分明是人多得排不上队。” 话音落下，王家和又低头继续落子，嘴里念叨着：“咱院子里下棋的不要太多，我到时候一个个赢过去，等过几天我就去找老武比比。” 一旁的王小北听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王家和这番话，等于换了个方式承认了自己是臭棋篓子。 言下之意，在大院里除去他自己，也就武高远的棋艺最为一般了。 弄好之后，王家和精神抖擞地道：“小北，你先走吧。” 王小北撇了撇嘴，笑道：“按照规矩红先下，爸你先吧。” “对对，第一局红先黑后。” 王家和恍然点头，随即又笑道，“那下一局，谁输了谁先，我出炮。” 话音一落，他已经悠然摆好了炮。 而王小北则慢条斯理地跳马。 下棋本是一件很有好玩的事，尤其是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废寝忘食，对战一日也不足为奇。 记得刚开始学棋时，他与室友挑灯夜战，电筒电池耗尽，或是困的不行，方肯罢休。 然而，与王家和下了一下，王小北便有些受不了。 眼见王家和的马越界吃掉了他的车，他幽怨地提醒：“爸，马是不能这么跳的呀……” “嗯？对对，我忘了。” …… “爸，过了河的兵不能后退。” “哦，是啊。” …… “爸，飞相时田字格中心不能有其他棋子。” “啊，我记得的，刚刚疏忽了……” …… “爸，咱们不带悔棋的？” …… 真是累啊，身心俱疲的那种累。 与高手对弈，绞尽脑汁，是一种心智的较量，自然累人。 而与王家和对弈，尽力顾及颜面，绞尽脑汁不让他输得太惨，又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三局结束，王小北轻轻推开棋子，打了个哈欠道：“不玩了，我累了，睡觉去喽。” “哎呀，再玩会儿嘛，还早呢，我差点就赢了呀。” 王家和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第627章 长安大街看十周年庆典 “呵呵……” 在旁边观看的王梅连连摇头，笑道：“爸，你这点水平，别说跟胡同口大爷比了，小北都快瞧不上你了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哄堂大笑。 王家和顿时觉得脸面挂不住。 他心里明镜似的，王小北学棋比他早，水平自然比他好。 真丢脸。 不过转念一想，输给自家儿子，也算不上什么不好意思。 “大姑丈，那个……我跟你下吧。” 冬秀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了话茬。 “哎，冬秀，你也会？啥时候学的呢？” 王家和闻言，颇感意外。 “师傅教我练嗓子时，休息的空档就和我下棋，本想教我围棋，但我总是学不会，后来就改教象棋了，好让我陪着解闷。” 冬秀说到这儿，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王家和心中暗自盘算，冬秀刚学不久，也就2个多月的光景，水平应该高不到哪儿去。 于是，他欣然点头：“来，陪姑丈杀两盘。” 重新摆好棋子。 王小北见状，连忙让出了位子，站在一旁观战。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忍俊不禁，悄悄离开了。 冬秀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明显比王家和高明几分。 只可惜，她的水平也有局限，不懂得手下留情，杀得王家和节节败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张美英边织着毛衣，边笑道：“我看呐，等哪天你能赢了咱家这两个小的，再出门去显摆吧，省得丢人现眼。” 这话一落，王家和更是尴尬得不知所措。 原本打定了主意要不下了，但转念一想，还是接着来。 他神色恢复了平静，嘴角牵起一抹笑容，轻松道：“这有啥，我本来就还在学呢。冬秀，咱们再来一局。” 冬秀瞅见这幕，眼角余光察觉到一旁王梅使的眼色和无声暗示。 片刻的愣怔后，恍然大悟。 “哎？哦……行…大姑父。” 于是，二人再度开始。 这一回，双方战得难舍难分，不分伯仲。 …… 第二天，大家各忙各的，有的上班，有的去学歌，有的学习舞蹈。 而王小北和王梅则分别赶往学校，去荒地干活。 周六，就在干活中匆匆流逝。 周日，王小北又与曹子昂他们聚在一起熬打功夫。 直到国庆前一天，众人才总算将那片荒地开垦完。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这天清早，众人没有去上班。 因为国庆，多数行业都已经放假了。 大院内一片热闹，大家伙穿着新衣服，朝着广场进发。 王小北等人则去学校。 学生将以方阵形式参与庆典，当然用不着入场，也用不着参与彩排。 参与正式彩排的队伍早在一年前便已经选定，均为北平城里的重点学校。 无论小学生、中学生，乃至大学生，皆提前接受了彩排训练，早上还得参加升旗仪式。 天边还没有亮，准备工作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 典礼定于十点，学校早在八点就出发了。 尽管早有准备，靠近长安大街时，人群已经如潮水般，摩肩接踵。 每条街道都拥挤不堪，工安人员把守着路口，维持秩序，而人群里面更有便衣，以防万一。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钱承福领头，一行人随着浩荡的队伍进入指定区域。 王小北眼前，是前所未见的人山人海，人数之多，尽管无法精确计数，但数十万肯定是绰绰有余。 他们所处的位置并不靠前，却也幸运地踏入了广场的地界。 相比之下，大院里的人们大多只能挤在道路边缘，看不见广场的盛况。 现场一片喧嚣混乱，工作人员的额头上汗水涔涔。 每位学生手中都拿着一朵为今天特备的塑料花，它们在人群中绽放。 随着排队入场的人群逐渐安静，原本杂乱的现场也慢慢变得有序起来。 喇叭里适时地响起广播，那声音时断时续，却清晰有力：“来自五湖四海的代表们，在此将共同聆听，祖国过去十年坚定前行的脚步历程……” “社会各界的朋友于此相聚，将亲眼见证新中华迈向下一个辉煌十年，那豪迈且坚定的步伐……” …… 随着广播的间歇播放，时间悄然逼近九点五十分。 突然，一阵激昂的音乐划破长空，从队伍的最前端，有节奏的呼喊如同潮水般涌动开来。 气球齐飞的瞬间，仿佛有某种魔力，整座广场回荡起震撼人心的呐喊。 那声音汇聚一处，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刹那间，老人家的名字响彻云霄，其余一切声响皆被淹没。 王小北的耳边，同样的激动呼喊此起彼伏，那不仅是口号，而是源自心底的真挚情感。 他留意到，不少人喊着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即便他自己，那份强烈的情感波动也让他感同身受。 在场的大人或许还能保持几分克制，但学生们几乎全然释放，以近乎嘶吼的方式，向那城楼上的身影致以最热烈的祝福和崇高的敬意…… 那是个模糊的身影，未曾开口，样子也难以看清，却仿佛拥有无尽的引力。 直至扩音器中传来主持人的正式开场白，人群中的期待达到顶点，而老人家依旧没说话，随之而来的是会场的骤然静寂。 “……仪式，现在开始。” 伴随这简洁而庄重的宣告，广场上空飘扬起那熟悉而庄严的国歌旋律，国歌奏响。 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 老人家那带着湖南韵味的普通话，穿越喇叭的阻隔，悠悠传来。 那一番讲话完毕，如雷般的掌声轰然响起，仿佛要将天际震裂。 接着，一切按照既定的安排进行。 各个大佬轮番上阵，发表演讲。 各路方阵紧随其后，海军、陆军、空军，以及各类特种部队与地方团体，逐一庄严行进于广场之上。 空中，各式飞机不时划破云霄，为这盛况增添一抹壮丽。 王小北目不转睛，心中充满了新奇与激动。 尽管生活条件艰苦，但人们的精神风貌，与后世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第628章 小北，你看到他老人家了吗 大多数参与者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自豪与荣耀。 广场上，象征和平的白鸽被放飞，它们的咕咕声与鸽哨交织成一首独特的乐章。 直到十一点二十分，这场十年一度的庆典才在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缓缓落幕。 官方活动结束后，人群开始有序撤离，而更多地方团体的队伍则缓缓进入。 王小北与同伴们回到学校，随即解散各自归家。 一路上，人们的讨论声不绝于耳，皆围绕着这场意义非凡的典礼。 王小北隐约记得，这似乎是老人家最后一次出席这一庄严的阅兵仪式。 回到家中，院子也逐渐喧闹起来。 并非所有人都外出观礼，家中总有人需要留守，准备饭菜。 此时，张美英正忙得不可开交，家中热气腾腾，昨夜特意多做的馒头正在锅中重新蒸。 毕竟，就算看不到阅兵，这样的典礼也是要看看的。 所以昨天晚上就多做了一些，沾上酱或小菜就是可以吃的。 “小北，你见到他老人家了吗？”张美英边忙边问道。 王小北晃了晃脑袋，笑着说：“太远，根本看不清楚，你们是在哪儿看的呀？” “广场那边人挤人，根本不让靠近，西单那也满满当当的，我们只好跑到复兴门那边去瞅了。” 张美英略带惋惜地嘀咕着。 但随即，她的脸上又洋溢起了兴奋之色：“我可都看见了，那大卡车，还有大炮，各式各样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以前哪见过这阵仗啊……” 望着张美英那副激动的模样，王小北也笑了：“我也没见识过嘛。” 是真的没见识过。 以往都是隔着电视屏幕看的。 就算如今的装备不那么先进，但亲临现场，近距离感受那份震撼，绝对是不一样的体验。 回到家中，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分享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见他进门，王梅往门外瞅了一眼，压低声音笑道：“小北，你知道吗？隔壁的季珊要搬家了。” “嗯？” 王小北刚坐下来想喝口水，闻言不由一愣。 “怎么回事？” 王梅摇了摇头：“不清楚，就听说昨天居委会的人来找雷大妈打听些情况，妈也是听别人说的。还问咱们院子有没有人欺负她来着。” 说完，她若无其事地嘟囔了一句：“谁会欺负她呢，她平时都不爱搭理人。” 这话一落，王小北的眉宇间不禁锁紧了几分。 王梅见状，嘿嘿一乐：“你不知道，妈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了，就生怕你或者大哥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这话让王小北有些哭笑不得，白了王梅一眼：“什么叫‘扯上关系’啊。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啧啧，又不是我说的。你找妈理论去啊。” 王小北听了这话，也没心思辩驳。 跟张美英讲道理，能讲得通吗？ 不止是王梅，院子里几乎每个人，要是算起来，在名声上，寡妇都比季珊来得清白些。 想了想，他隐约觉得这事可能和那天救季珊相关。 在堂屋的一个角落，冬秀正被王家和拉着下棋，对外界的对话浑然未觉。 王小北在心里盘算了会儿，最终选择了沉默，没有言语。 饭后，大家各做各的事。 假期尽管只有短短2天，却也足够许多人抽空拆洗被褥。 毕竟马上就要过冬，不过月余，便得换上厚重的棉被。 王小北原计划下午也要出门逛逛，可当他走出来，看到季珊那紧闭的房门，心思一转，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她。 “砰砰砰……” 没多久，门后传来声响，季珊探出头来，看到是他，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下意识地要关门。 但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停下了动作。 她抿着唇，眼神闪烁地问：“你来做什么？” 王小北笑着反问：“难道要我一直站在这门口说话不成？” 这话说得季珊一时语塞，犹豫片晌，缓缓地把门敞开。 见状，王小北不客气地迈步进入房间。 敞开着门，季珊跟上来，追问：“怎么了？找我干吗？” 王小北环视一周，随意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下，缓缓开口：“听我姐说，居委会的人来找院里的人打听情况，说你要搬家，是真的吗？” 季珊闻言，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不说话。 察觉到她的表情，王小北试探着问：“是因为……那天洗澡的事吧？” 明眼人都能猜到，他可不认为季珊会对此懵懂无知。 “没…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季珊急忙摆手否认，连忙解释道：“和洗澡的事没关系，我是担心季天路来找我麻烦，所以才去找了刘主任商量，但是……但是我后来也没再说搬家的事。” 顿了顿，她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刘主任会让居委会的人过来问。” 看着她急切解释的模样，王小北觉得有几分有趣。 可他没拿这事打趣她，反而一脸正经地说：“那天情况紧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就闻见一股糊味，你门怎么叫都不开，我只好从窗户进了。” 话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别往心里去，别有负担。” 这话一出，王小北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被看的又不是他。 果不其然，季珊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颊绯红，轻轻点头：“我明白的。还有……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我要去洗东西了……” 说着，她四处急匆匆地搜寻起脏衣服来。 王小北看着她这模样，憋着笑问：“那你还打算走吗？” “不打算走了……” 声音细若蚊蚋。 “真的？” “真的。”季珊认真地点着头。 “好吧。” 王小北应了一声，站起来道，“我就随口问问。对了，以后不必特意躲我了。” 季珊这几天老是躲着他，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怎么回事。 交代完了，见季珊没言语，他便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季珊那颗慌乱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连忙关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629章 文武百官，至此下马 季珊嘟着嘴，低声嘀咕着，带着几分怨气：“明明是你做的事，我干嘛这么怕你呀……” 说完，她扯了扯胸前的辫子，回到床边，目光落在那只织了一半的手套上。 一股气涌上来，季珊动手就要拆掉它。 但拆到一半，心里又是一阵舍不得：“这可是织了很久的呢。” 于是，她又心疼地开始寻找断线处，接着织起了手套。 织了一会儿，季珊忽然停下手，满脸疑惑地自言自语：“真奇怪，我比他大4岁，我应该是姐姐才对啊，我干吗……” 回想起之前的那段经历，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困惑。 在大杂院里，即便是同年龄的赵玉泉和武俊哲，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两个没长大的小毛孩。 可偏偏面对王小北时，她竟有种他比自己成熟许多的错觉。 真是奇了怪，这究竟是为什么？ 思绪飘忽间，她的目光落在了手中正编织的手套上，忽地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心底暗自嘀咕，带着几分羞恼：“难道我织得很丑？居然敢说我妈的手艺倒退了？冻死你才好呢。” 嘴上虽然逞强，那嘟起嘴的假装生气模样，却透出几分稚气。 刚踏入家门，张美英便急匆匆地拽住了王小北：“你跑去隔壁做什么？” 闻言，王小北只能苦笑，“听说季珊要搬走了，我去问问情况，毕竟咱们也算是近邻。” 张美英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满是审视。 面对张美英这样的目光，王小北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对王梅提议：“姐，要不要出去逛逛？” 王梅闻言，眉头微皱：“去哪儿？放假了，哪儿都是人挤人。” 王小北也觉得这话在理，如今无论何处都是人潮汹涌。 想了一下，他灵机一动：“咱们去对面的帝王庙吧，正好可以看看你将来要就读的学校。” 第三女子中学坐落在历史悠久的帝王庙区域，那是一片专门划出的学校。 王梅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呀，去看看。” 说走就走，帝王庙本身便是风景名胜，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些身着校服、青春洋溢的女学生。 但平日里，除了教师外，男性是不允许进入女校的。 几人随即一块走向白塔寺医院方向。 那帝王庙刚好在白塔寺旁。 小西一行人自是不会错过，脚底生风，紧跟其后。 沿途，王小北嘴上不闲，打趣道：“姐，这回可得拿出看家本领了。那第三女子中学，北平里响当当的重点，全市的姑娘们可都想进去呢。” 第三女子中学，在北平算是一块金字招牌，名声在外。 校内不仅设有初中部，更有升学率傲视群雄的高中部。 即便是附近的学子，想挤进这初中部的门槛也非易事，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王梅刚进城，因此没能进入这较近的初中。 北平另一名校第八中学，男女同校，干部子弟扎堆，入学门槛之高，让众多学子望而却步。 王小北暗自估摸，以他的成绩，日后多半会进第八中学。 王梅闻言，轻轻颔首：“嗯，说来那第三女中的外语课还是俄语，哪像咱们学校，学的都是英语。” 话锋一转，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将来升高中，难道还得重头再学吗？” 王小北笑中带暖，安慰道：“别担心，慢慢来嘛。反正考试又不考这门。” 北平的学校，自初中起便开设英语课程，但受限于教育资源稀缺，加之当时国际形势影响，大型学校多教俄语。 小学校则因条件所限，选择了英语教学。 幸运的是，尽管外语在课程设置中占有一席之地，考试时却不计入总分。 到了后面，即便是80年代，也只有外国语学院这类专业院校要求外语考试成绩，其余大都用不着。 而英语真正纳入高考，成为无数学子拦路虎，已经是后世的事情了，具体谁倡议的，已经无从考证。 自此，英语成了千万学子求学路上的一道必经关卡。 王梅闻言，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到时候上课，我们怕是只能瞪大眼，啥都摸不着头脑喽。” “听不懂就翻翻其他课本呗。” “嘿嘿，早就这么干了。中考、高考又不考这些，学它做什么？” 看着王梅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王小北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恍然大悟为什么往后英语成绩会计入总分…… 没考试催着，谁还有心思学嘞？ 玩笑间，一行人已经慢悠悠的到了街对面的帝王庙前。 庙门两侧矗立着下马碑，六种文字并列其上，满汉藏，表达的是同一种意思。 “文武百官，至此下马。” “嗯……” 正当几人看着碑文沉思时，一旁突然响起一声诧异。 王小北听到这话转头，同样吃了一惊：“袁……袁熙柔？” 正是那个被他不慎撞倒，蛋散一地的女孩，之后又因她与郭文博莫名其妙陷入纠葛。 袁熙柔身边还站着两位花季少女，同样是清丽脱俗。 “竟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袁熙柔笑靥如花，眉头微皱，似在努力回忆：“你叫…王……” 半天憋不出个完整的名字来。 “王小北。” 王小北自报家门，笑得灿烂，“你怎会在这儿？也是来参观帝王庙呀？” “哦，王小北，我记下了。” 袁熙柔听见名字，笑容里藏着一丝微妙，似乎哪里不对，这名字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但她并没有深想，目光转向宏伟的庙门，笑道：“这是我们学校哦。今天放假了，我们今天刚好负责大扫除。” 王小北一听，恍然大悟的笑道：“这样啊，你是这里的学生呀？初中部吗？” 他估摸着对方的年纪，大概和王梅相差无几，或许还要稚嫩些。 “对，我初二了。” 袁熙柔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旁的几人，笑呵呵的问：“他们是……” 王小北迅速接话：“哦，她是我姐姐，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们。” “这样啊……” 袁熙柔把双手轻轻叠在身后，微微点头。 第630章 你怎么认识这姑娘的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礼貌地说道：“你们忙着，我们就自己逛逛，不打搅你们了。” “别客气，时间还早呢，一块儿进去吧。”袁熙柔爽朗地邀请道。 但王小北摆摆手拒绝了。 “我们是刚进城，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就光这块石碑都还没弄清楚它的故事呢。” 他们就是过来玩的，并不急于赶路。 袁熙柔一侧目，“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给你讲讲，这是下马碑。碑上刻有满文、汉文、藏文、蒙古文、回鹘文，还有卫拉特文，总共六种文字。” “大概意思是官员及行人至此须下马，提醒过往的民众和官员，无论身份如何，属于哪个民族，到了这里都需下马，以此表达对帝王的敬意。” 王小北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指着石碑好奇地问道：“卫拉特文？这个我还没听说过呢。” “哎，卫拉特文据说是清朝的一种文字。” 袁熙柔解释道，“这最后一种文字，新来的学生几乎没有不打听的。” “原来如此。” 王小北瞬间明白过来。 接着，一行人轻步跨过了那扇朱红大门，没花分文就进到里面。 一进门，发现里面的游人稀少得出奇。 不知是因为免费开放，大家经常来，导致此刻显得空旷，还是人们觉得节假日难得，不应该浪费在用不着门票的地方。 因此，即便是国庆节，这里也没见多少人。 踏入大院门槛，右侧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堵老墙与一座庄重的大门，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竖牌：北平市第三女子中学。 其实，门旁还悄然立着另一块牌子。 左侧方位，一座两层楼高的钟楼巍然屹立，地上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砖。 这座钟楼顶覆黑琉璃瓦，边缘以翠绿剪边点缀。 色彩之尊贵，只有皇家宫阙或庙宇方能得见。 尽管如此，岁月的侵蚀使得它略显颓败。 应该是缺乏修缮资金所致，所以来的人也不多。 袁熙柔与身旁的女孩简短交谈后，目送两位女孩向校园深处行去，这才缓缓往前走。 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那座古韵盎然的钟楼上，笑道：“嘿嘿，我来考考你们。” “咱们北平的钟鼓楼向来讲究对称，这儿的对岸本应有座鼓楼与之呼应，为什么这里仅孤零零一座钟楼矗立呢？” 说完，她满眼笑意地望向众人。 领头的王梅一时疑惑，转而望向对面学校的方位，揣测道：“或许是建造学校时，不得已将鼓楼拆除了？” “不对。” 袁熙柔笑着摆手否定，而后视线转向了一旁的王小北。 王小北望着袁熙柔像导游似的介绍，笑着看了看钟楼笑，侃侃而谈。 “这大概关乎皇家礼制。帝王祭天之时，仅鸣钟不击鼓，因此未设鼓楼，是吗？” 话音落下，王小北看向袁熙柔一个求证的眼神。 袁熙柔闻言，一脸惊讶：“你也知道这些？我们学校里还有很多人不晓得勒。” 一行人在院子里悠哉漫步，四处张望。 袁熙柔忽而面向王小北，“哎，说起来，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后来就再没见过你。” “哪儿的话，这么久的小事，你还记着呀？” “怎会不记得。” 王小北笑眯眯的道，“我记得那天可不是这样的哦，你说我不是好人，遇见我就没好事之类的。” 袁熙柔闻言，掩口轻笑：“哎呀，那不是跟你闹着玩嘛。” 就在纷飞的思绪间，校门口突然冒出十几个身影，个个拿着抹布、扫帚，叽叽喳喳的。 “熙柔……” 喊声传来，袁熙柔蓦然回首，一脸不好意思的说：“这群家伙怎么这么快。我得赶紧去忙活了，你们自己玩啊，有啥不懂尽管问我。” 王小北有些好奇的问：“咋还得你们打扫这儿呢？” “哎，谁让我们的学校在这边呢，校园扫除自然也就落到了我们头上。其实也不算太麻烦，就是简单清理一番，把能擦亮的地方稍微擦擦就行了。” “得了，不说了，我得撤了。” 说完，她匆匆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等她远去，王梅忍不住疑惑的问：“那姑娘谁呀？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我可从没见过你来这学校过啊。” 说完，她咂咂嘴，八卦的心熊熊燃烧：“我可听说了，不少男生经常找理由来这里，其实是想看女生，你该不会也偷偷干过这事儿吧？” 王小北一听，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有那么无聊么？” “这我哪儿知道啊，你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偷偷跑来，打着参观‘帝旺寺’的旗号偷瞄女生呢。” 说完，她又是一阵啧啧，径直往大殿方向行去。 跨过高高的门槛，穿过了景德门，眼前豁然开朗，又是一个宽阔的庭院。 这帝王庙是两进布局，但地方大的很，怕是有5000多千平方米。 前院约莫2000平，后院更是宽敞，占了足足4000平左右，真可谓是地广人稀，气派非凡。 望着袁熙柔一行进入主殿，几人并没有急于跟进，反而悠哉游哉地在大院里转起来。 主殿内，供奉着历代帝王像；而庭院东西两侧，则是东西偏殿，那里安放着80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功臣与武将的雕像。 进入这里后，悠哉地逛了一圈，满目尽是些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名字的人物。 只有看了那画像旁的人物生平，才能想起来。 在这长长的名录中，不乏响当当的历史名人。 比如说明朝的猛将常遇春、徐达，电视上经常出现。 其他的，诸如忠诚不渝的文天祥、英勇抗金的岳飞…… 一众英雄赫名人然在列，个个如雷贯耳。 然而，三国时期的，只有诸葛亮与赵云在这里，其余人物没有看到。 令王小北诧异的是，竟然出现了汉初名相萧何的大名，偏偏韩信却没有，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第631章 果然又是没什么好事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游人，有人静静观赏，也有人忙着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幕幕。 “走开，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绕着配殿看了一圈后，几人正打算走，却听到严厉的呵斥声。 正是袁熙柔。 只见她拿着扫帚，正对着门口一位青年挥舞，气势汹汹。 青年一脸无辜，辩解道：“我只是来看看这些雕像，又不是特意看你，你这是做什么？” 言辞间却掩不住一抹轻佻的笑意。 “你这流氓。” 袁熙柔身旁的女生恨得牙痒痒，斥责道，“熙柔擦那边椅子的时候，你偷看她……看她……” 话到嘴边，说到关键处却面露尴尬，眼神示意袁熙柔。 这时，王小北走过来，冷静地道：“袁熙柔，去通知门卫，让这些人的家长或学校来领人回去。” 青年闻言，先前的轻佻神色瞬间收敛，换上一副不满的面孔，质问道：“你谁啊？多管闲事。” 王小北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望向袁熙柔。 袁熙柔想了想，连忙拉着同伴朝大门方向跑去。 “快，去找保安，把这些人抓起来。”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那青年惊慌失措，赶忙转身向门外逃跑。 一旦这事让学校知道，那可真要完蛋了。 而且这种事也解释不清。 这时，不远处的两位青年见状，连忙脚底抹油跟了上去，显然是一伙的。 五分钟后，袁熙柔一脸愠怒地折返回来。 “真是气死我也，让他们几个给溜了。” 王小北见状，不觉失笑：“这不是你们学校的地方吗？应该碰到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吧？咋就没想到赶紧找人帮忙呢。” 此言一出，袁熙柔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嘁，我说什么来着，一遇上你准没好事。” 王小北听到这话，咧嘴一笑，打趣道：“又不是我偷瞄你，你倒好，事儿咋都往我头上扣呢。” 话音刚落，也不再多说，带着众人朝主殿方向走去。 袁熙柔留在原地咬牙切齿，跺了跺脚。 正殿的入口处，矗立着三座小巧玲珑的汉白玉小桥，它们下方并没有流水。 屋顶覆以明黄色的琉璃瓦，层层叠叠、飞檐翘角的重檐庑殿式构造。 进入正殿，几人停下来开始打量。 正对着大门的神龛里，最先映入眼帘是供奉着3块牌位，分别是黄帝，伏羲与炎帝。 神龛左右两侧各有六座，每一座内部分层排列着十几至二十不等的牌位，数量不一。 随着时间推移，大殿内的人群渐渐稠密。 众人带着探奇之心，四处张望。 而王小北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些庄严肃穆的神龛之上，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支撑着大殿的数十根柱子上。 由于年久失修，这些柱子原有的外皮已经剥落，露出内里的质地。 竟是珍贵的金丝楠木，色泽温润，光泽内敛，让人见了都不禁暗暗咋舌。 不仅如此，脚下的地板，每一块砖都非同小可，人称“金砖”。 虽不是真金子，却也价值连城。 制作过程极尽繁复，要求敲击时发出金属般的清脆声响，故而得名。 从制作到成品，需耗时2年半之久，每一块砖上都刻有匠人的名字，要是未到时间便损坏，匠人全家便会遭殃。 家族严选之下，这些金砖的品质之好，堪称一绝，亦是唯一享有“御窑”美誉的砖品。 欣赏完这些建筑的细节后，王小北开始更加仔细的大量这座宫殿。 一百八十八个神龛听起来多，但当它们整齐排列，一眼望去，不过十一排，很快就看完了。 期间，他还留意到了几个来自第三女子中学的学生，在宫殿内打扫着。 大厅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祭祀器具，两侧墙面挂着几幅帝王的画像，古朴威严，只是无法分辨这些画作是不是为真迹。 心里一边想着，王小北一边看着。 “哥，为什么没见着秦始皇？”小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王小北一愣，心下暗自嘀咕，真的没秦始皇？ 帝王庙里，竟会少了那位千古一帝？ 目光一扫，果然没有。 他摇头说：“这我还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没秦始皇的呢？” 小西嘿嘿一乐：“我就认得那么几个皇帝。” 这话一出，王小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其中原委，不过是来闲逛而已，怎会知道具体的情况。 听小西这么一提，他也来了兴致。 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到不远处正忙碌的袁熙柔身上，他扬声道：“喂，袁熙柔，这里咋就没秦始皇呢？” 袁熙柔抬头，手里还捏着抹布，笑吟吟地说道：“哟，这你们也看出来了？眼力不错嘛。” 边说边走近，继续笑道：“我也是听别的人讲的，听说是朱元璋那时候发的话，说秦朝二世而亡，功德不够，不配进帝王庙。” “后来乾隆皇帝编排名单时，除了无道被杀的以及亡国之君，凡是坐过龙椅的帝王，基本都列入。” 王小北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朱屠夫怎就有资格点评起秦始皇了？ 他摇了摇头，脑中思绪万千，又抛出一问：“明朝灭亡时，崇祯可还在位，按理说也属于‘亡国之君’，他的牌位也不该在此啊。” 袁熙柔一脸迷茫，摆了摆手，“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正疑惑间，旁边一位同样来自女中的同学接口笑道：“这事儿吧，据说是乾隆皇帝的想法。” “他认为明朝之所以灭亡，全是因为万历和天启两位皇帝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到崇祯接手时，任凭他怎么力挽狂澜也是无力回天，最终只得以身殉国。” “在乾隆眼里，万历和天启是不配进帝王庙的，所以崇祯能入列，而那两位则没份了。” 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去。 王小北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即便重活一世，也不可能做到无所不知。 “哎，说起来，怎么没见清朝的帝王？像康熙、乾隆他们呢？”小西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第632章 爬树打枣子，被峰子蛰 王小北轻轻摇头，解释道：“你忘了太庙的用途了吗？这里是供奉历朝历代皇帝的地方，清朝那时还在呢，他们的灵位自然都放在太庙中。” “原来是这样啊。” 小西恍然大悟，连连颔首，随即蹦跶着去看别的了。 一旁的袁熙柔望着小西的背影，嘴角含笑：“多看会吧，这里平日里人也没啥人，将来可能就没机会再看了。” “哎？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人多，说不定哪天这里就要改成学校，这些文物恐怕得送到博物馆里去。” 王小北闻言，心中不由一阵惋惜。 不知未来是不是还有机会让这些古迹重现天日。 这座大院看似宽广，实则房屋不多，最占空间的是那些空旷的庭院。 一行人转了一圈，没发现更多有意思的，便决定离开。 刚走出大院，一座小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好奇心驱使下，几人走过去。 竟是一座小小的关帝庙，用泥土塑成。 帝王庙里面没有一个皇帝是雕塑的，可偏偏这个小庙里面，有一个关羽的雕像受人供奉，显得格外不同。 王小北倒是略微知道原因。 清代尚武，民间对关二爷的崇拜几乎达到顶峰，许多家庭都会设有关公神位以示尊敬。 逛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众人便打算回家。 这时有人从正殿一侧嘻嘻哈哈地走出来，还拿着几颗红枣，边吃边说。 小西眼尖，一见红枣便两眼放光：“哥，那儿估计有枣树，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不待王小北回应，小西已经是一溜烟跑向了那个方向。 到了后殿，就看到一棵大枣树下，底下有几个小子正举着竹竿打枣子。 可惜低处的枣子早被一扫而光，只剩下高的那些还挂着。 地面上还掉着几颗烂枣。 小西走到树下，抬头望了望，兴冲冲地说：“哥，我爬上去看看，摘点下来，上边还有呢。” 王小北抬头看了一眼，摆了摆手：“别摘了，都被摘得差不多了，剩不下多少了。” 倒不是说城里的孩子就不会爬树。 显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爬上去把好摘的都弄走了。 “没事，我试试看嘛。” 小西边说边朝手掌心啐了口唾沫，便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王小北见状也没阻拦，而是挪到了树下，准备接住万一失手的小西。 小西像只灵巧的猴儿，不一会儿就攀上了树干。 他在枝叶间找了一阵，找到了几个半红半青的枣子，朝着下边喊着扔下去：“冬秀，小妹，接好了哈。” “好的，哥，你尽管扔。” 冬秀和小菊乐呵呵地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 见到空中飞来的枣子四处乱蹦，她们撅着屁股，在后面屁颠屁颠地捡着。 旁边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想捡又不敢上树，最后只好乖乖站在一旁看着。 小西确实身手敏捷，连树梢的枣子也被他一一揪下，扔给了下面。 虽然摘得慢，但收获却是持续不断的。 没过多久，每个人的衣兜都鼓鼓的装满了枣子。 王小北见小西还想往更高的地方爬，眉头不禁一皱：“行了，下来吧，咱们该回家了，不要爬了。” “没事，我还可以摘……哎呀……” 小西满不在乎的话音一落，突然尖叫起来。 王小北心一紧，生怕他摔下来。 “有马蜂，赶紧跑呀，哇……” 只见小西惊恐万分，飞快地往下滑，到最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声音中还夹杂着几许哭腔。 王小北一听马蜂，吓得一激灵，这小东西可不容小觑，万一蜇到眼睛，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姐，赶紧带他们快点跑。” 可惜，这话出口已经有点迟了。 小西那声马蜂刚落音，俩小不点就脚底抹油跑开了。 王梅听到这话，也撒开腿跟上。 王小北瞅瞅后头，并没见马蜂追来，却还是拽起哭唧唧的小西开溜。 一行人直到躲到正殿一侧，这才停下了脚步。 “哇哇……” 小西抽噎着，一手挠脖子，一手揉眼角。 “让我看看。” 王小北憋着笑，一把将小西扯过来。 脖子下一片红，眼角鼓了个红包，显然是被咬了。 他又扒拉过小西的脑袋：“你这脖子，怕不是让绿刺蛾给咬了？” 枣树上这东西可不少见。 “是的。” 小西边抽泣边猛点头。 可一转眼，看见王梅兜里的红枣，手就不自觉地摸了过去。 边哭边掏，接着就往嘴里送。 周围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这小子，边掉泪珠子边吃枣，也是绝了。 王小北见状，憋不住笑出声来，轻轻敲了下小西的脑门：“还吃。快回去抹点牙膏，明天就没事了。” 小西耸耸肩，含着枣子嘟囔道：“我上树摘的，凭啥不能吃。” 望着小西的贪吃样，王小北无奈摇头，带着众人出来。 一出大院，正巧撞上袁熙柔她们几个。 “袁熙柔，刚从后院摘的枣，给你们尝尝。” 说着，便掏出一把红枣塞进她手里。 袁熙柔一怔：“那儿的枣都快摘光了吧，你们上树了？” 转而望向哭鼻子的小西：“你家弟弟咋了？” 王小北漫不经心道：“没事，他自找的，让绿刺蛾给咬了，还被马蜂咬了一口。” “哎呀，严重吗？” “没啥大事。” 王小北笑着补了句：“那我们就先撤了啊，天也不早了。” 打完招呼，一行人便回家去了。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悄然暗淡。 王小北盯着小西没肿起来的眼角，好奇地问道：“咬你的究竟是马蜂还是蜜蜂？怎的一点包都不起呢？” 小西晃了晃脑袋，一脸茫然：“不清楚呢，没看见。” 说话间，他顺手抓起牙膏往脖子上那抹红处涂去，眼角也不忘抹上些许。 知道小西因爬树被咬，张美英就拿着鸡毛掸子匆匆赶来。 “哎呀，我说了多少次？不许爬树，不许玩火，不许下水，你耳朵又长茧了是吧？” 说着，便揍地小西哀嚎不断。 第633章 要不，你也去当兵 “妈，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几下过后，张美英转而将鸡毛掸子对准了王小北。 “你这个当哥哥的，带着他去胡闹，还任由他爬树？要是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面对直指鼻尖的鸡毛掸子，王小北无奈地笑道：“我到那时，小西早爬得老高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不信的话，你问大姐去。” 下河摸鱼、爬树掏鸟、偷偷玩火，这些向来是张美英的大忌。 在村里，年年都有因为做这些事变残疾或者去世的人。 王梅闻言，连忙颔首附和：“是啊，根本阻止不了，小北又不太会爬树。” 这话一出，张美英猛地转身，怒目圆睁地瞪向小西。 “你们两个叛徒，不准吃我摘的枣子。” 话音一落，小西一溜烟跑了出去。 王小北几人见状，也悄悄溜回屋内，相视一笑后，掏出兜里的枣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小北。” 正吃的高兴，张美英拿着鸡毛掸子又进了屋。 王小北眨眨眼，难不成真要打他一顿？ 然而，张美英并没有动手，只是指着供桌道：“有你的电报，你去看看吧。” “好的。” 王小北应声而去，来到供桌前拉开抽屉，果真有一封信。 而张美英则放下鸡毛掸子，继续烧菜。 王梅看见这幕，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哎呀，可把我吓得不轻，还以为妈也要教训你呢。” 王小北没多理会，转而拿起电报看起来。 原来是狗娃发来的。 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这电报发出都四五天了，怎会今天才收到回复？ 内容自是答应当兵。 王小北并不知其中曲折。 因为王志勇在车站出了岔子被抓，吓得狗娃几天不敢到公社。 一直到觉得风头过了，这才鼓起勇气前去发送电报。 看完电报，王小北吐出嘴里的枣子核，往外走去：“妈，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这又是要去哪儿？” “去办点事儿。”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张美英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整天有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说完，又接着烧菜。 王小北跨上自行车，往邹正阳家骑去。 今天休假，料想他不会出门。 果不其然，邹正阳正忙活着准备饭。 “邹叔。”王小北进门喊道。 “哎，小北啊，来得正好，一块儿吃饭吧。”邹正阳热情的招呼。 “不了，邹叔，之前你提过我们村征兵的事，现在能办了，这是我朋友的信息。”王小北边说边递上了狗娃的资料。 邹正阳接过来浏览一番，颔了颔首：“成，这事我记下了，已经跟你赵叔打好招呼了。” “那就太好了，多谢邹叔。” “说啥客气话，今晚就这儿吃饭吧。” 王小北笑着婉拒：“不了，叔，你别这么客气。我先回去啦。” 见王小北坚持，邹正阳也不强留。 简单告别后，王小北骑车往回赶。 回到家，大家都在吃面条。 小西坐在桌子旁，慢慢吃着，眼角依旧是没肿起来。 “这芝麻酱什么时候买的？” 王小北望着碗里头的芝麻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要知道，这芝麻酱一年也就春节之类的几个大节日，每户人家能有1两。 眼下这个，显然是国庆特供的。 1两，相当于一个鸡蛋的大小，分量很少。 “下午趁你们出门那会儿，我去了副食店排队打的，快吃吧。” 闻言，王小北默默地吃起来。 1两芝麻酱，每人一筷子就不剩了，搁在别家，恐怕得分好几顿。 毕竟过了这一次，下回就是过年才有。 但对他们而言，却不用顾忌，因为家中还有王小北弄回来的二八酱，味道也相差无几。 …… 第二天清晨，张美英匆匆吃完早餐便出门工作。 冬秀也是早早起来，去练唱戏，小菊则去找陆茵学习舞蹈。 二人一起出门坐公交。 王小北则骑着自行车，向莫琦的住处过去了。 抵达地方，推开院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院中那方约莫一分地大小的菜园。 半红半绿的辣椒挂在枝头，茄子豆角，还有那已经被割了好几茬的韭菜，以及几片翻耕过的南瓜藤蔓。 架子上，扁豆、豆角和丝瓜垂挂着，中间仅留下窄窄的小路供人走动。 曹子昂两人也过来了。 “小凌叔。” 见他走来，纷纷打着招呼。 王小北嘴角含笑，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落在二人沾满机油的手上，忍不住摇头：“看你们俩，就不能把手洗了了？” 曹子昂和曹子新相视苦笑，满眼的无可奈何：“我们也想洗干净啊，每天去学校，车轮子还没摸过，光搞那些零件了。” “洗零件、抹油、保养、绕线圈，除非是理论课时间，手上一直都是机油。” 曹子新举着手左看右看，一脸茫然：“这不挺干净的么？” 王小北摆了摆手，转而看向莫琦，“听说建筑队的事弄完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莫琦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连忙说：“居委会夸我干得好，说有机会让我去街道工厂糊纸盒呢。” 王小北听后若有所思，随即提出了一个建议，“对了，你想过参军吗？” 如果狗娃能行，她应该也没问题。 毕竟，在王小北看来，莫琦的年纪正适合，而且女孩到部队基本是医疗或通信等相对轻松的事，没那么辛苦。 莫琦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旋即坚定地摇头：“不去，我不想当兵。” “原因呢？” 王小北眉心微皱。 他知道农村兵不好当，可城里名额也不宽松，加之近期清退潮，入伍机会十分的珍贵。 感受到王小北的不高兴，莫琦神色一紧，连忙解释：“那个…哥，你希望我去我就去……” 说完，她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嘴。 第634章 莫琦给的一百块钱 王小北见状，心中叹了口气，“算了，你不肯我也不强求，这2年可能找工作不太容易，但再过2年，形势或许会好转。” 王小北心底已经开始盘算起帮莫琦找份工作了。 之前为了保留院子里的菜，他们特意给居委会大妈送了菜。 说不定这次也能通过类似的法子解决问题。 莫琦听到这话，头垂得更低了，似乎意识到她刚才说错话了。 王小北站起身，打算照旧与曹子昂、曹子新在院子中对练。 “哥…哥，你们中午…在这里吃饭不？” 莫琦抿着唇，细声细气地问，目光落在几人脸上，紧张地补充道：“你们…从没吃过我做的饭呢，就这一回，成吗？” 曹子昂和曹子新没有立即回答，将决定权交给了王小北。 王小北感受到二人期待的目光，再看看莫琦满眼的期盼，于是轻轻颔首。 “行，正巧赶上你休息，就在这儿吃吧。” “好嘞，那我这就去做饭。” 听到王小北答应，莫琦脸上洋溢出喜悦之情。 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钱包，不容分说地塞进王小北手里。 “哥，这是我这一年攒下的钱，刚巧凑了个整，全给你。” 王小北接过钱包，简单翻了下，眉宇间不禁微皱：“为什么给我钱，你留着呗。” 莫琦一时愣住了，盯着王小北伸出来的手，“我留着有啥用？我爸妈都没了，这些钱，你将来娶媳妇用得上。” “好了，我去烧菜做饭了。” 说完，她嘻嘻笑着，轻快地走向厨房。 王小北握着那钱包，稍一估算，心中便有了数。 整整一百元。 他在心里默算，莫琦没固定工作，连临时工都算不上，全靠打零工，一个月不过挣个10多块钱。 估计这次去建筑队做工，收入才多了些。 除去日常最基本的开销，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了。 换句话说，除了每月四五块的基本花销外，她没多花一分钱。 王小北掂量着手里的钱，想了想，还是先揣进了兜里，打算稍后再给她。 一旁的曹子新看见这幕，咧嘴笑道：“小凌叔，你能不能去地下室拿瓶酒来，咱们中午喝一点？” 王小北瞅了一眼同样期待的曹子昂，笑道：“你们咋不自己拿？想喝自个儿去拿嘛。” 曹子昂笑着摆了摆手，“这哪行啊，那些可都是替你保管的呀。” “没事，自个儿想喝啥拿啥，反正多的是。” 王小北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 尽管当初收集这些物资时已经很晚了，多亏了曹子昂广招人马，效率奇高。 40多人，每人搜罗了20多瓶。 其中大多为各式各样的酒水，其次是各种罐头。 “再放下去，那些罐头怕是要过期啰。” 王小北琢磨了一下，转而对曹子昂说道，“子昂，那些罐头，有空了你拿去分给兄弟们吧。至于酒，每个月每人大概给2瓶。” “哎？” 曹子昂一脸诧异，“小凌叔，咱们辛辛苦苦挖地道，好不容易弄回来的东西，怎么又要送出去？” “没事儿，你们大院留一部分就行了，别的就都分了吧。” 王小北并不缺钱，当初这么干，一是为给王家和那头留个应急的后路，给这些东西找个合理的出处。 免得将来有人问起，直接带他们看看现场就好。 二是为了笼络别人。 如今，王家和和大伯王家军那边基本没啥大问题，也不会追问这些，这些物资留着意义就不大了。 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补充，足以平稳过渡那3年时光。 曹子昂和曹子新交换了个眼神，最终没再多说。 回到大院，众人脱下外衣，开始练功。 先是拳脚，接着是棍棒，一上午就这样在汗水中飞逝。 “可以吃饭啦。” 王小北手中的棍子轻轻搭在曹子昂脖子，动作戛然而止。 曹子昂收回棍子，喘着粗气道：“小凌叔，你这是咋练的？你刚练了1年吧？” 王小北笑呵呵说：“这个啊，有回我在天桥遇见个老乞丐，说我骨骼清奇，是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拿出一本秘籍，说10块钱卖给我。” 说完，王小北自嘲地笑了：“我当时一冲动，脑子一热就买了。” 曹子昂两人却是信以为真：“小凌叔，啥秘籍啊？” 曹子新也若有所思：“听小凌叔这么说，那老乞丐怕是个隐世的高人呢。” 望着二人一本正经的表情，王小北嘴角忍不住抽搐。 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冷场，毕竟他们不知道这只是后世的一个梗。 王小北摇了摇头道：“好了，下去拿瓶酒，再拿3罐罐头，2罐红烧肉的，1罐火腿的。” 曹子新一听，喜出望外，连忙跑向地下室。 “洗手，准备吃饭。” 莫琦已经将水壶放好，朝几人招呼一声。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干脆利落地洗了手脸，坐到了桌边。 都是从自家菜园里摘的菜。 饭桌上，腊肉炒扁豆，韭菜小炒，西红柿炒鸡蛋……满是家常味。 没有新鲜肉，全是腌制的腊肉，显然是莫琦平日节俭，将肉都腌了起来。 至于鸡蛋，自然是王小北前几天刚送来的。 加上拿上来的罐头，这顿饭的丰盛程度，比过年时还要好。 “哥，知道你喜欢吃米饭，特意给你焖了一大碗，我们就吃馒头了。” 莫琦说着，将满满一碗白米饭搁到王小北跟前。 他们则拿起馒头，开始吃饭。 王小北轻轻颔首，他的口味偏爱米饭，而曹子昂和曹子新作为地道的北方人，对面食情有独钟。 莫琦来自顺昌，饮食习惯上也与他们相似，偏好面食。 “小凌叔，不来一口？” 曹子新扬了扬手中的酒瓶。 “不了，你们自己喝。” 王小北笑着摇了摇头，端起白米饭，大口吃了起来。 “小凌叔，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啦，今天的菜实在太香了。” 曹子昂和曹子新相视一笑，举起杯子，气氛热烈。 王小北边吃边望向正安静啃着馒头的莫琦，忽然问道：“莫琦，你跟居委会那位主任混得挺熟了吧？要不请她帮个忙，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活儿干？” 第635章 一麻袋的蔬菜 莫琦闻言，动作一顿，表情疑惑：“我试过了，她说有点困难，说有机会会帮我留意。” 王小北听了，嘴角一扬：“你去地下室拿2瓶好酒，肉罐头和水果罐头也都一罐，再拿50块钱，一块儿给她送去，估计过不了几天，机会就来了。” “哎？” 莫琦一脸惊讶：“这……这样合适吗？她会收吗？” “放心吧，你看咱这院子里的菜长得这么好，没人来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说着，王小北夹起一筷子扁豆，轻尝一口，笑道：“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如今莫琦已经是城里户口，家中又只有她一人。 没有其他经济来源，算是街道上的困难家庭。 这种情况下，找工作可能会相对容易些。 莫琦闻言，微微摆手：“算了吧，我在纸盒厂粘纸盒也挺知足的。就算真有别的工作，还不就是粘纸盒嘛？那钱不可以送她，是我留给你的。” “听我的，准没错。同样是粘纸盒，但正式编制的工作，以后工资还能往上涨。你现在这样，没编制，这工资将会一直停留在每个月10多块。” 王小北话音刚落，又补了一句：“记住了，送礼时不要给其他人看到。” 莫琦想了想，才颔了颔首：“好，我听你的，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杜大妈每次都自个儿来弄菜，然后直接走。” “你送礼当天别提工作的事，给东西时也别提里面是啥，过几天你再旁敲侧击问问，要是她收了礼还不办事，你就来找我。” 说完，王小北夹起一筷韭菜，慢慢吃着。 莫琦重重颔首，“行嘞。” 眼见曹子新和曹子昂二人专挑肉吃，王小北的碗里却多是蔬菜。 她不由分说，夹了一块肥肉到王小北碗中。 “放心吃你们的，我吃青菜就行。” 王小北望着碗中的肥肉，也没有拒绝，嘴上却说道。 毕竟，他并不缺这点油水。 要不是腊肉，换成那大肥肉块，他可真下不了口，太腻了。 刚想着，只见曹子新用筷子在红烧肉罐里刮了一层猪油抹在馒头上。 王小北不由得咋舌：“这冷猪油，你吃了不怕闹肚子？不嫌腻吗？” 曹子新嘿嘿一笑，满不在乎：“腻啥呀？” 说完，将馒头一掰，中间夹上红烧肉和猪油，狠狠咬了一口，满脸幸福地赞叹：“好吃……” 王小北看到曹子新那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身子不由得一颤，继续埋头吃饭。 馒头一下肚，曹子新意犹未尽。 “我再去盛点饭，用这红烧肉的汤泡着吃，那味道……啧啧，想想就好了。” 话音一落，正欲起身，却被莫琦声音叫住。 “这馒头就够你吃的了，就1斤米。” 曹子新一听，脚下的步子戛然而止。 哎，忘了，小凌叔不咋喜欢吃馒头。 于是，他又嘿嘿笑着坐下：“那好，我用馒头蘸汤吃。” 王小北淡淡说道：“我再吃一碗就够了，剩下的你们吃。” 他也在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大得惊人，可1斤米能蒸出2斤半米饭。 假如饭桌上没有油水，这1斤米的饭估计也只够自己吃，但现在想吃肉就吃肉，就吃不了那么多了。 莫琦眼见王小北即将吃完，二话不说，一把拿过空碗。 “我再去给你盛。” 说着，便快步走向厨房。 曹子昂与曹子新对此习以为常，两人知道莫琦当初是怎么被王小北捡回来的，故而并没在意。 片刻之后，莫琦端着饭回来。 “行了，锅里还有一些，你们吃吧，吃不饱的话就多吃点馒头，我专门多蒸了一些。” 曹子新听到这话，咧嘴一笑，去盛饭了。 王小北接过大碗，随意夹了几筷菜，正打算吃，忽然有些不对。 嗯？ 碗里的饭竟然扒不动。 用筷子插了插，才恍然大悟…… 这丫头，这碗饭表面看起来松，实则底层被压实得紧实无比。 他笑笑，没说什么，慢慢吃着。 不久，曹子新盛饭回来了，大半碗饭给曹子昂分了一些，也没有觉得米饭少了。 有红烧肉的汤汁，以及炒腊肉溢出的油，这顿饭吃得格外香。 饭桌上，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说这话。 曹子昂两人说着毕业后的去向。 不出所料，他们将被分配到机关，替领导开车，二人脸上满怀憧憬。 王小北却是琢磨，不知道这对两人来说是好还是坏。 大家把菜消灭得干干净净，就剩下几个馒头。 吃完之后，几人休息着，莫琦则很自觉的去洗碗。 休息好了之后，三人继续在院子里练武。 空下来的人则去帮莫琦整理庭院，把该摘的菜摘了，又种了一些菠菜白菜冬天的时候吃。 到黄昏的时候，三人才打算离去。 莫琦指了指院子里的两个袋子，“把这些带回去吧，里头有我晒的扁豆干、红辣椒，还有一些其他蔬菜，干的湿的都有，回去好好分分类。” “对了，我还装了一个大南瓜呢。” 其中一个麻袋鼓鼓的，另一个则只装了一半。 曹子新二话不说，拎起那半袋，这肯定是给他们俩的。 而那一大袋，自然是给王小北的。 王小北也不推辞，拎起袋子，简单告别后，三人便离开了院子，顺道商量好了下次过来的时间。 至于埋在地下的罐头，他们会找时间再来取。 临走前，王小北没忘把钱交还给莫琦。 然后，才骑车往家赶，空气中已经弥漫开饭菜的香气。 “这是什么？” 王梅见王小北提着东西回来，一脸疑惑。 王小北将手里的袋子搁在地上，“哦，就是些菜，你拿到里面分分，有些是新鲜菜，有些是晒干的。” 王梅闻言，好奇地蹲下身，动手翻检起袋子中的东西，“嗬，竟然有这么多菜，哪儿得来的？” “朋友送的。”王小北轻描淡写地回答。 王梅没再多问，忙活起来，边拣边念叨：“这辣椒不错，就是有点多，这里有干辣椒，新鲜的待会儿可以腌起来……” “这南瓜也太大了吧，留到冬至吃正好……咦，这儿怎么还有个小的……” 随着王梅的絮絮叨叨，一件件蔬菜被掏出来分好。 第636章 冬储白菜大会战 王小北盯着地上那个小南瓜想了想，走过去拿起来，径直往外走去。 “你这是要干啥？” “送人。” 王小北随口说了一句，拿上小南瓜来到季珊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小北，有事吗？”季珊望着他手里的南瓜，眼里满是困惑。 “送你尝尝。” 说着，王小北便伸手把南瓜递上去。 季珊望了望，表情迟疑着，头轻轻一摆：“不用了，你如果给了我，大院里那帮人又得絮叨个没完。” “你这是在害怕？” 这话一出，季珊抿紧了唇，缓缓摆手：“没有，我是担心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怕麻烦，拿着就是，小米南瓜粥煮来吃，可香了哩。” 说话间，南瓜已经塞到季珊手中。 她刚想说些什么，王小北便已经转身回了家。 季珊目送王小北背影，低头瞅着手中的南瓜，没说什么转过身，关上了门。 “小北，那南瓜你是送给了季珊吧？” 刚进门，王梅便追问着。 “嗯，咋了？” “哎呀，妈知道了，又要数落你了。” 王梅话音一落，看到王小北那撇嘴的模样，肩膀一耸：“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事儿，你想干啥就干啥，我只是随口一说。” 说完，拎起一把扁豆：“晚餐就吃炒扁豆吧。对了，爸呢？” 王小北听到这话，嘴角上扬：“在胡同里与武叔他们玩棋呢。” “呵呵……” 王梅啧声连连，“就凭他刚学的那点技术，也敢去胡同里下棋。” 王小北闻言，乐不可支：“有能耐，你当面跟他讲去。” “嘿嘿，我可没那能耐，做饭去咯。” 说完，王梅笑声朗朗，来到灶台做饭。 …… 第二天，还是去学校，但与其说是去上课，倒不如说是要去弄那片地。 种什么已经说了，是大白菜。 它不仅产量高，而且就算被雪埋起来都能活。 只可惜，因为开垦的比较迟，等到大白菜开始包心的时候，已经是霜冻，做不了冬储。 不过，可以冬天平时吃。 路上，武俊山一脸庆幸地笑道：“嘿嘿，小北，这事儿真不赖我，学校新请的掏粪工已经挑过去了。” 按原先的约定，挑粪这活儿本是他和雷飞扬搭档的。 王小北却不以为意，笑着说：“没事儿，反正还得堆肥，这件事就继续给你们做了。” 这话一出，二人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 逃是逃不掉了。 大队人马抵达目的地，随即展开了一场热火朝天的劳作。 掏粪工熟练地将粪水倾倒入田边的蓄水池，转身又回去挑。 而学生们则拿起粪桶和粪勺，将肥料均匀散布于田地里，两天后还要翻土一次，最后才能撒种子。 空气臭烘烘的，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忍不住的干呕。 大家上午挥汗如雨地耕作，下午则回学校，上课学习。 时光匆匆，转眼一周过去，大白菜终于种好了。 接下来，便是日常照看。 每隔几天的劳动课，为大白菜浇水就行了。 …… 国庆的热闹逐渐淡出，转眼已经是十月深秋时节。 这天，程大妈带着一位老汉进入了院子，打算把手头那批豆饼处理掉。 这些天，她心里像挂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卖与不卖，反复掂量。 “大妹子，这是唱哪出啊？” 雷大妈瞅见程大妈身边有个拿着鞭子的老汉，一脸的不解。 “哎，不就是上次买的很多豆饼嘛，寻思着早点卖了。” 程大妈说出理由，笑呵呵地说，“你们忙你们的，让老汉帮我搬搬就成了。” 话音刚落，程大妈便要带着老汉进屋，不料被雷大妈急匆匆拦下。 “哎，大妹子，先别忙，听我说两句。” 程大妈愣住了：“咋了这是？” 雷大妈把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担忧：“我看这豆饼还是别卖了，最近风向不太对。” “啥意思？”程大妈一时摸不着头脑。 雷大妈这才说出原因：“今天中午，美英回家了，说今年冬天的冬白菜怕是不好弄，而且粮站那代食品又重新上了。” 程大妈闻言心中一紧：“这事儿啥时候发生的？” 十月份，因国庆的原因，上月底大家趁着机会，分两批次把粮食兑了个痛快。 上次兑换隔了半个月，所以近来大家对粮食行情并没有太过上心。 “美英亲口说的，大妹子，你这些豆饼啊，我个人觉得还是留着吧，指不定往后又要靠这些，粮票能省则省嘛。” 程大妈听了，心里有点纠结。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好吧，我再想想，这东西放着也不打紧，不碍事。” 说完，她转身走到老汉身旁，歉意地开口：“哎呀，真不好意思大哥，那个豆饼，我想还是不卖了。” 此言一出，对方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悦之色。 “你这话说的，明明讲得好好的，怎么转头就不卖了？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唉，真不卖了，对不起。”程大妈连连摆手，态度坚决。 老汉见此情景，只能憋着一肚子气，悻悻然离去了。 王小北一家人围坐饭桌，吃着晚饭。 这时，张美英说，“小东，明天一大早白菜要进北平，咱们副食店也分到了销售的指标，你带着着小西他们去把白菜扛回来，我会选些好的。” 王小东一听，连忙应声：“记住了，妈。”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听着张美英的话。 提到冬储大白菜，那可是北平一个特色。 这季节，温室蔬菜几乎没有，寻常百姓家整个冬季，几乎就靠大白菜过日子。 冬储大白菜，不仅是生活所需，更是一项全民参与的政治任务。 因此，每年城里都会发起一场白菜会战，并且临时组建北平秋菜调配指挥部。 这一战，为期十天。 从上至下，各级领导总动员，各行业齐上阵，场面蔚为壮观。 正式开售日期定于十一月头一天。 第637章 大院商量怎么买菜 那时，不论菜市场、副食店还是街边小摊，几乎每处卖东西的地方都能见到大白菜的身影。 更有大卡车做的流动摊。 据说，每年这场白菜会战的参与人数能达7万多人。 北平郊区的公社、大队里的人肩挑背扛，车拉筐装，成群结队地将白菜送往城市各处。 这事儿重视到何种程度呢？ 哪怕你正在工厂上班，只要说去买冬储大白菜，领导二话不说准你假。 当然，假虽然给，工资可是要扣的。 为什么大家不约而同选在这10天抢购？ 是因为国家有补贴政策，价格较平日低了足足三成。 错过这个时节，白菜不仅价格上涨，一旦遭遇霜冻，保存就成了大问题。 饭桌上，张美英又叮嘱了几句：“对了，明天天气开始凉了，多穿点衣服，别冷到了。” 说完，她又自言自语：“真是怪了，今年这天气，怎么降温这么迟？都晚了快半个月了。” 每年一到十月中旬，气温就开始下降，早上和晚上的温差很大。 白天中午热的不行，但傍晚早上又冷的得穿棉衣。 王家和也点头道：“不知道啊，这天气确实古怪得很。” 话语间，他皱着眉头：“你说，每人就分那么五十斤大白菜，要吃四个月，还不算是中间放坏的，这够吃吗？” 回想起去年，因为大家伙都要炼钢，农田里的菜几乎没人管，导致蔬菜很少。 本以为今年能有好转，可现在的情况却似乎和去年一样。 张美英也是摇头：“不清楚，听人说，今年田里的大白菜遭了心腐病和烂斑病，还挺严重的。” 王家和听了，轻轻点了点头。 做为乡下人，他对这两种常见白菜病害并不陌生。 心腐病让白菜从芯开始腐烂，如同失去生命力的黄叶子，带着腐败的气息。 烂斑病则是从叶片边缘开始，逐渐化出脓水。 无论遭遇哪一种，产量都要减少一半。 张美英笑着说：“好了，总比去年强些吧，去年那会儿每家有多少菜啊？” 王家和一想，也不得不承认，于是没说话继续吃着饭。 然而，王小北却有不同的看法。 虽然大白菜比去年多了一些，但平均下来每天也就4两左右，还得考虑储存过程中的损耗。 4个月算下来，每人每天最多2两。 更别提去年还有各式各样的副食品可以补充，如糕点、干货和罐头，那些不仅能够填补饭桌的空白，还富含营养。 相比之下，大白菜的营养价值几乎没有。 何况今年那些副食品也买不到了。 看样子，这个冬天恐怕是难熬的，与去年相比，情况只可能更糟。 正当大家心中各自盘算时，杜大爷的喊声从外面传来：“开会啦，都来开会啦。” 王家和叼着烟，眼神中带着疑惑：“这又是唱哪一出？” 张美英放下手中的饭碗，站起身解释：“应该是冬储大白菜的事，雷大妈今天早上提了一嘴。”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吃完饭的端着碗，吃完了的直接起身，一块往外走去。 走出家门，大院里的老老少少纷纷聚拢而来。 杜大妈清了清喉咙，站在人群中央开腔道：“今天把大伙儿叫过来，就是要说说白菜会战。” 大家听完，脸上尽是笑意。 “杜大妈，今年还是一样的吗？” 赵兴德的媳妇笑眯眯地问道。 杜大妈轻轻摇头，“哎，今年可不一样喽。大家都知道，每人只能分到50斤大白菜的事吧？” 赵兴德媳妇瞬间笑不出来了，“这怎么回事啊？以前那会儿，白菜想买多少有多少，每个人起码有上百斤，红薯土豆这些也是菜。” “今年倒好，白菜只有50斤，红薯土豆还是粮食。” 四周的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之前，大白菜没有定量，而且红薯土豆随便买，只要你有钱舍得就行。 家里每个人少说也有100多斤，人口多的，一家就有上千斤菜。 现在倒好了，只有五十斤的定量了。 杜大妈轻叹一口气，接着说：“这是上面说的，咱也只能服从。先不管别的，还是先讲讲怎么买大白菜吧。” 说着，她的目光转向张美英，“美英在副食店，让她帮我们挑挑好的一级白菜，价格贵一点也认了。毕竟，今年不比往年。” 张美英感受到众人看来的期盼目光，微笑说：“放心，到时我会给大家挑最好的。要是有新鲜好菜到了，我立马通知咱们大院。” 白菜按品质被分为三等。 一等菜，菜心包裹得严严密密，分量重，价格自然也高些，可好吃不说存放时间也长，这样过年之后也有菜吃。 二等、三等菜则是菜心稀疏或已经开始开花的那种。 谁不想买到那菜心紧实的上好白菜呢？ 杜大妈点点头，开心的说：“好，那就辛苦你了，美英。” 张美英连忙摆手，“哪里的话，说啥辛苦不辛苦的。去年那会我刚搬到大院，还没和大家熟悉，都没能给大家搭把手呢。” “你平日里对咱这院子的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就是，对亏了美英……” …… 院子里的人纷纷附和。 杜大妈见此情景，又开了口：“我们还是老样子，谁在外面瞅见好菜了，吆喝一下，咱们一块儿去买。” 北平周边的保障任务年年提早布置，只是这菜地里的收成，有好有赖，想吃到那顶好的，还得拼点运气。 早几年，谁家要是看到好菜，就会回大院吆喝，大伙儿便浩浩荡荡前去买。 第638章 种的什么籽，结的什么花 “好嘞，到时候靠大家啦。” “对了……要是老赵家和老武家有人在，到时候也帮着拉车。” 院子里共有着两辆板车。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得热火朝天。 “成，包在我们身上。” 板车师傅赵兴德和武高远，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痛快答应下来。 张美英看了一下大家，提议道。 “要不这么办，明天菜一到，大伙儿早点到我那副食品店集合，咱们先挑，反正这买菜的窗口开10天呢，不够再去别家。” “咦？这么快就到啦？” “副食品店有人就是好。” “可不是嘛……” 议论声四起，热闹非凡。 张美英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是一些潜在的规则，副食店工作的家眷们可以先买，自然，也不是真就全是家属。 大院的其他人，也是常被带上一起。 人情社会嘛，这些事情在所难免。 杜大妈瞅了瞅旁边的雷大妈，笑眯眯的问：“雷大姐，还有啥需要说的没？” 雷大妈乐呵呵地摆摆手：“没了，就先这么来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行了，大家伙散了吧。” 随着话音落下，人群纷纷散去，各自归家。 回到家，没吃好饭的继续吃。 “冬秀，你这学戏也有些日子，难不成还停留在吊嗓阶段？要不唱一下听听呢。” 王小北进入屋内，望着刚搁下碗筷的冬秀，笑着说。 这小姑娘学黄梅戏已经有一段时间，平日多是吊嗓练声，偶尔哼一两句，却从未听她完整唱过一段。 “对呀，对呀，就来两句给我们听听吧？” 王小东也跟着起哄。 面对众人的热切目光，冬秀脸颊微红，有些害羞。 “我还没学会多少哩。” 王小北笑着摆摆手，“你随意唱上两句就可以了。” 冬秀抿了抿嘴，“要不我唱《对花》吧？” 闻言，王小北轻轻点头：“好啊，你尽管唱。” “我……我真的开唱了哦。” 冬秀看了众人一圈，轻咳一声，随即站得笔挺，手指轻盈地翘成兰花状。 “郎…对花，姐…对花……” “种的什么籽，结的什么花……” “……呀得儿喂……” 小姑娘身形一正，兰花指微翘，脑袋微微侧倾，竟也颇有几分角儿的风范。 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 唱完，冬秀恢复了平日里的害羞模样，看着大家，等待着反应。 “哗哗哗！” 王梅首先拍掌：“冬秀，你这一手真是了不得，唱得太好了。” “确实，挺不错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冬秀脸颊微红，带着几分羞赧笑道：“师父先让我吊吊嗓子，练练基本功，还没怎么深入教呢……” 王小北撑着桌子，心中明白这小姑娘心底藏着些自卑与害羞。 他笑中带着鼓励道：“挺好的了，才学多久呢。不着急，别这么害羞嘛，你唱戏时那些神情，不是挺传神的么？” 边说着，他还模仿起冬秀的样子，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哥……” 冬秀一脸幽怨地望着他，“你就别取笑我啦，行不行？” 王小北闻言收敛笑容，认真说道：“行啦，不逗你了，其实真的很不错。只不过练习时间短了些，以后多练练就会更好的。” 冬秀像是被这句话注入了力量，重重地颔了颔首。 “哎，小菊，你不是也学了好几个月舞蹈了吗？来段给我们开开眼怎么样？” 王小东看向一旁只顾着埋头吃饭的小家伙，笑眯眯地提议道。 小菊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连忙缩了缩脖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行，我不会。” 这副模样惹得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张美英无奈地白了小菊一眼：“你这笨蛋，陆阿姨还特意单独教你呢，真是浪费了人家一番苦心。” 小菊噘着嘴，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大家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年纪还小，跳舞不像唱歌，盯着歌词还能哼哼几句。舞蹈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练习。 ……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亮，大院里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 “……真冷啊……” 一大早起来，昨天预报的降温果然来了。 准确地说，降温的消息已经说了好几天了。 只是一直拖到现在才真正感到寒意。 王小北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御寒衣物：羊毛裤、羊毛衫，还有一件羊羔绒内衬的军大衣…… 就是季珊送给他的那一套。 想了想，他又把季珊送的围巾围上。 温度虽然没降到零下，十来度的气温不算低，但突如其来的寒冷还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于是乎，厚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加，毛线裤也套上，再蹬上旧棉鞋，便走出了门，前往水池洗漱。 白菜会战打响，不分老少，凡能出力的都积极参与。 毕竟，这大白菜份量可不轻。 收拾完之后，大家也来不及吃早饭，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朝着副食品店过去。 来到副食店，一个驴车装着白菜已经停在门口，大部分已经卸下来了，店门口木板上更是码着一堆白菜，不少人已经在那开始挑选起来。 “美英啊，来啦。” “哎，赵姐、杜姐……” 张美英带着大院的人，与店内的人打着招呼。 其中一位年长的大妈笑眯眯地道：“好了，带他们进去自个儿挑吧，小心点儿别碰坏了菜啊。” “行，赵姐。” 张美英应允后，转身叮嘱众人，“大家自己动手，轻拿轻放，别伤了白菜。挑好了记得过秤，给副食品券盖章哈。” “知道了，美英，你忙你的。” 雷大妈等几人乐呵呵地答应，随即散开，各自挑选起了白菜。 一时之间，场面乱糟糟的，每个人都将精心挑选的白菜先放一旁，边挑边放。 通常是大人们挑，孩子们拿。 王小北在人群中，没有挑，随手拿起一棵菜，掂量了一下便递给一旁的小西。 第639章 晒冬菜，空间收粮食 相比之下，王家和张美英就仔细多了，每一颗白菜都要看好几遍。 毕竟，对于他们一大家子来说，这可是一整个冬天吃的。 望着地上散落的菜叶，王小北心底不免涌上一丝惋惜。 但这也没办法避免，白天里，那些品相不好、蔫黄或是腐败的菜叶子，也都是要扯下来扔了的。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清洁公司的人便会开着大卡车，把这些烂叶子拉走。 “季珊，等会儿把我们的菜一块儿放板车上，拉回家去方便。” 王小北凑近正挑拣白菜的季珊，压低声音道。 说完，他伸手轻轻从季珊选好的白菜堆里抽出两颗，微微笑道：“这两棵不太行，换俩好的吧。” 季珊闻言，眼珠一转，四下悄悄打量一番。 确信没人留意后，她暗暗松了口气，继续专心选着大白菜。 但她的目光，不时地溜向王小北那身上的军大衣和脖子上的围巾，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挑选白菜的人，还有一件事得做。 将那些品相没那么好的二等、三等菜排列整齐，不影响副食品店的销售。 除了能优先挑选白菜之外，另外一个内部人员的好处就是。 过秤时，那秤的份量总会不经意的多那么一点，负责称重盖章的售货员对此似乎视若无睹。 只要你按实际重量付了钱，印章就会“啪”地一声，清脆落下。 当然，也就是多出一成的样子，再多便过分了，毕竟还得计入损耗之中。 付了钱，盖了章，这一系列忙碌下来，天都已经大亮。 “哎哟，白菜开卖了？咋都没招呼一声，我得赶紧回去取我的本子。” “买白菜还有开后门的呢，好的都被挑光啦。” “算了吧，别嚷嚷了，人家有路子，你又能怎样？” 几位大妈过来买菜看到这一幕，免不了私下嘀咕几句。 这样的场景，不仅仅发生在这里，城里每个卖白菜的地方几乎都在上演，大家早已经司空见惯。 收拾好之后，一行人开始往家里运。 板车已经装满跑了一趟，这是第二次了，多出的白菜就由孩子们抱着。 沿路的摊位也陆续开张。 重回大院，接下来的晒白菜也是一个重要的任务。 要把一棵棵的白菜摊开在院子里，晒好风干，然后放在屋檐下，码成井字，上面再披上一层油毡布，给白菜们防寒。 而后的日子里，还得定期给这些白菜们拿出来透气，保证它们的新鲜。 保存白菜可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 整个大院里的人都在忙碌着。 “美英，真多亏了你呀。我还担心今天买不全呢，现在可好，全部都买回来了。”雷大妈笑得合不拢嘴，边说边麻利地将白菜在地上摆正。 张美英放下一颗白菜，淡淡一笑：“雷大妈，你客气，都是邻居应该的，正好今天白菜多，我也挺意外的。” 自今天起，每户人家，人少的，几天吃一棵白菜。 家庭成员的，就像王小北家这样，每天吃一颗白菜。 但这并不代表饭桌上只有白菜，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市面上还是有些其他蔬菜，不过数量有限，得赶早市去抢。 稍晚一步，就只能望摊子兴叹了。 大家伙在晒白菜的同时，还不忘将那些不太好的白菜叶摘下来，这些边角料便成了今天的菜。 整个大院，除去留出了进出的路，其余地方几乎都被白菜占据了。 “小北，我等会儿要上班，你能帮个忙，待会儿帮我翻翻白菜吗？” 正当王小北忙活的时候，季珊悄悄靠近，压低声音问。 王小北头也没抬，一边放着手中的白菜一边道：“放心吧，你忙你的去，翻的时候自然会帮你一块儿弄的。” “谢谢你。” 季珊道了声谢，转身继续整理白菜。 其实她的白菜并不多，十来棵而已。 但完成了自家的，她还是热心地帮助大家一起弄。 “小北，我该上班了，今天可别到处跑，和小梅一块儿把那菜给弄好。”随着上班时间临近，张美英连忙叮嘱。 不说不行，老三一眨眼就能溜得无影无踪。 王小北耸耸肩，不在意的道：“知道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毕竟是礼拜六，冬秀和小菊一个去跳舞一个去练唱戏，家里就剩他和王梅俩人。 不对，还得算上贪吃懒惰的小西。 眼见王小东他们纷纷出门上班，王小北瞅准时机对小西道：“今天你要敢往外跑，试试看，等会你把菜给翻了。” “哎？凭啥都得我来做？” 小西一听，立马叫苦。 王小北懒得理会，瞪了他一眼：“大姐有事要忙，难不成我自己弄这些？” 这几天，夏婉多了一个弟弟，正好放假过去看看。 王梅在那边学了好几个月，人家没要钱，总得有所表示。 听说王小北也要做，小西这才没说话。 王梅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带点啥过去，小北你不是说准备吗？” 王小北颔了颔首：“走，跟我进屋看看。” 进屋后，王小北笑了笑道：“这里头有1斤桃酥，1瓶罐头，外加2只野鸡，待会儿你再去买几斤苹果，钱你自己有，应该足够了。” 这已经是顶好的礼物了。 “成，就这么办。” 王梅听完，提着东西就往外走。 冬秀和小菊也结伴出了门。 目送众人离开，望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大白菜，王小北想，反正暂时也用不着看着，便转身回了屋，顺手把门从里面锁上。 因为空间里的粮食又到了收获的时候。 进了空间后，一番忙碌，才收好了粮食。 正打算出门，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向了小屋的一角。 佛跳墙？ 看到角落里几个坛子，王小北不禁眉头微皱。 第640章 派出所找上门，杜玉泉犯事了 上回去港岛的时候，他特意多买了，不过后面买的东西太多了，中间好几次想着晚上拿出来吃，结果每次忙到忘了。 时间一久，都快忘了这东西。 他手一捞，拎出一个坛子，揭开盖子，深吸一口，还是香气扑鼻。 该没有过期了吧？ 不像。 还是那熟悉的味。 王小北心里想着，今晚说什么也得整一坛解解馋。 以后嘛，有机会再买就是了。 又想了想，决定给安爷也带上一坛子。 “小西，我出去下，家里的菜，你盯着点儿啊。” 王小北匆匆吩咐，见小西想说话，便补了一句：“晚上回来，保准给你弄好吃的。” 小西一听，乐得眉开眼笑：“好，三哥你放心去吧，这边有我呢。” 望着小西那副模样，王小北摇了摇头，随即出门而去。 “哪个是杜玉泉的家属？” 刚走出大院，就见俩工安同志正四处打听。 院里的人一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围观起来。 见没人应答，工安同志眉头微皱，再次问：“杜玉泉的家人在吗？” 杜大妈一听，连忙迎上前去：“哎呀，这儿呢，他……他是我孙子。” 话音刚落，神色紧张地追问：“同志，我家玉泉咋了？他从小乖，不可能干坏事的吧？” 领头的工安没有表情，轻轻点头道：“杜玉泉在不在？我们需要了解些事情，请他跟我们去所里聊聊。” “哎，不对啊，同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杜大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最近几起盗窃案跟他有关，特别是电缆被盗案，他在吗？” 杜大妈一屁股瘫坐地上，彻底愣住了。 两人走近，再次问道：“他人在吗？” 杜大妈恍然回神，慌忙摇头：“不在，真不在，昨夜就没回来过。” 闻言，对方往屋内看了一下，径直迈了进去。 杜大妈一见，急忙爬起身来。 两人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又走了出来。 领头的朝杜大妈认真地说：“杜玉泉要是回家，马上告诉我们，让他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随后，神色凝重地补充道：“这事非同小可，希望他能及早悔改，走上正途。” “嗯，好好。”杜大妈连声应着，头点得如同捣蒜。 见此情景，那些人才离开了。 王小北在一旁看着，没有插嘴，随即转身离去。 路上，买卖白菜和运白菜的人络绎不绝，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 到了安爷住处，王小北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师父……师父。” 他在屋里呼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主屋的门也紧闭着。 他推开房门，将坛子放在桌上，四处寻找，却不见安爷的影子。 “这老头子，又溜哪儿去了？” 王小北喃喃自语，回到堂屋后想了想，决定留下一张字条，提醒安老这坛子里的东西蒸一蒸就能吃了。 办好后，他重新锁好房门，离开了小院。 接着，王小北直接前往陆茵家，也不知陆茵今天是不是在家。 到她家的时候，大门只是虚掩着。 轻轻一推，他便走了进去。 堂屋的门同样虚掩着，没完全关闭。 “小妹，你为什么不肯去港岛？浩宇这么久没消息了，难道你真打算守着这份无望的空等，过一辈子？” 刚到门口，里面的对话便清晰地传入耳中。 陆洋？ 王小北闻言，眉头不禁一皱。 他不是在港岛吗，怎么这会儿跑回来了？ 此刻，王小北知道直接进去不合适。 随之而来的，是陆茵略显不悦的声音，“浩宇绝不会有事的，那边捎信来说已经有了他的音讯，不过暂时还联系不上。” “我已经决定了，要在这里等他。” 屋内，陆洋的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好，就算他没事，回来了又能怎么样？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 “你看看你现在过的这是什么，每天工作上班，好不容易休息还得免费帮人照看孩子，辛辛苦苦一个月，到头来就拿40多块的工资，何苦呢？” 陆茵的声音再次响起，“哥，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指责我？你是我哥，我现在遇到困难，你是不是该伸出一下援手？” “而不是在这种明知浩宇还能回家的情况下，反过来给我泼冷水。”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好了好了，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办，老美那头我会想办法托人看看可不可以帮上点忙。” …… 王小北站立门外，静静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返回到大门口。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朝着门里喊了一句。 陆茵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不高兴。 等走到外面打开门，见到王小北。 “小北，你来啦。” 陆茵顿时露出笑容，亲切地打了声招呼。 “阿姨好。” 王小北也是笑眯眯的，跟着陆茵走进屋子。 看到陆洋，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他将手中的坛子轻轻搁在桌上，“阿姨，这里面是我家做的菜，你记得热一下再吃。” 陆茵望着眼前的坛子，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吃的啊？” 王小北听到这话，脸上笑了笑，却没解释，转而道：“阿姨，我今天其实是来接小菊的，以后就不来劳烦你了。” 此言一出，陆茵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你听见……” 她话音一落，眼神不由自主地掠过陆洋。 随即，又笑起来：“一点都不劳烦，我又不耽误事，况且小菊也是跳舞的好苗子，就让她继续在这里学吧。” 王小北心里很清楚，这大概率是得益于井水的影响，让小妹的学习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他轻笑道：“主要还是担心小菊的成绩，想让她趁休息时间多补补课，成绩提上来了，自然会再让她回来。” 他清楚，之前那番话是陆洋说的，不关陆茵的事。 他心底的不痛快，不能让陆茵承担。 第641章 从今天起，是大姑娘了 往后，还是正常的来往，只是尽量不让小菊再来这学习，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如果小菊的确是这块料，就送去少年宫学好了。 “这……” 陆茵闻言，面露难色。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等陆洋离开后再谈这事。 “那阿姨，我先上楼找小菊了。” 王小北留下一个爽朗的微笑，未等回应便转身向楼上走去。 上了楼梯，正打算推门，屋内传来阵阵欢笑。 “小菊，快来试试这件，你穿上一定好看极了。” 说话的正是柯秋露。 一听在换衣服，王小北顿住了脚步。 王小北站在过道，楼下陆洋的嗓音传过来。 “小妹呀，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连基本的礼貌都不讲了吗？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吧？” “哥，你小声点成不？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你说他没礼貌，你自己说话就礼貌了？你那些所作所为，一旦被爸知道了，只怕他会感到羞愧。” “我做错了什么？这种人就是贪图回报，没错，他救过你一命，可没有他，你也不会有事。他天天往这跑，不就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陆洋说完，语气里夹杂了几分不耐：“行了，我还有事，广交会就要开幕，我得赶紧回去，别错失了良机。” “爸妈都挺挂念你的，哪怕你不回家，总得打个电话问候两句吧？” 陆茵闻言，连连摇头：“哥，你真是想多了，这么久以来，其实……哎，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本想说出实情，可一想到王小北可能做黑市生意，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生怕给王小北添麻烦。 “好了，不说了，我走了。” 说完，陆洋径自离去。 王小北在楼梯口听了这一段，别的倒也没放在心上，唯独这个“打电话”勾起了他的兴趣。 还可以给那边打电话？ 正琢磨的时候，屋内传来柯秋露的哭泣声：“呜呜……出血了。” 一听这话，王小北连忙上前敲门。 “小菊，秋露，发生什么事情了？” 门虚掩着，但他不确定两个女孩是不是正在里面更换衣服。 “哇哇，三哥，秋露姐姐出血了。” 门开处，小菊也是一脸眼泪汪汪的。 只见柯秋露站在那里，裤子上沾染了几抹刺目的红。 正打算开口问，转瞬一想，王小北恍然大悟。 王小北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楼梯口，朝下面喊道：“阿姨，你赶紧上来，有事呢。” 此刻，陆茵刚送走陆洋，刚打算上楼，一听见喊声，立刻加快脚步往楼上赶。 “啥事啊，怎么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秋露好像遇到点情况。” 王小北没有多说。 陆茵一听，连忙走进屋，见到眼前一幕，不禁笑出声来。 随后转向王小北，轻声道：“没事，你们等等，我带秋露去趟卫生间。小北，麻烦你到楼下帮我拿壶热水上来。” 说完，陆茵牵起柯秋露的手，边向卫生间走去，边安慰：“秋露，不要怕，妈妈会告诉你是什么情况，咱们秋露已经长大啦。” 王小北见状，也是跑下楼，提着暖水瓶匆匆返回。 来到卫生间门前，他喊道：“阿姨，热水放在门口了。” “好，放那就行。” 卫生间里传来回应，不一会儿，陆茵开了门，将水瓶拿进去，又轻轻关上门。 “哥，秋露姐流了好多血，阿姨为什么还笑？” 小菊满脸好奇，站在一旁发问。 王小北无奈地眨眨眼：“我哪知道这些事，回头你自己问妈去，或者等陆阿姨出来，你直接问她得了。” 这年代，许多男人往往是婚后才渐渐明白这些知识，期间自然闹出很多笑话。 “好吧……” 小菊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卫生间方向，转而轻声应了一句，便不再追问。 期间，陆茵出来去隔壁房间拿了些衣物和用品，又进了卫生间。 又过了一阵，两人终于一块出现。 陆茵身后跟着抿嘴不语、显得有些怯生生的柯秋露。 “好了，没什么事了。” 陆茵微笑道，随后面向王小北，“小北，我觉得小菊真的不错，你不打算让她接着学吗？” “哎？哥，怎么突然就不让我学了？” 小菊闻言，猛地抬头，一脸不解地望着王小北。 王小北揉了揉小菊的头发，笑着说道： “你确实有进步，可基础还不够扎实，况且阿姨每周也就休息那么一两天，这样会让阿姨累的哦。” “好吧……” 小菊听了，只好委屈的应了一声。 陆茵看着他，问：“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王小北露出笑容：“听到什么？没有啊，阿姨你们说什么了吗？” 陆茵看着他那副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只是问问。你自己想想吧，对我来说，带秋露一个也是带，多个小菊也没什么区别。” 王小北没有接话，而是脑中回响着陆洋之前的话语，好奇地问：“阿姨，从这儿到港岛那边，可以直接打电话过去吗？” “当然可以。有外国人服务部、北平饭店，还有华安饭店都能打电话，只不过费用挺高的。” “原来这样……” 王小北微微点头，随后笑道：“阿姨，秋露，那我们先回去啦。” 陆茵闻言，笑着说：“秋露还说你什么时候来给她弹琴呢。” 这话让王小北转头看向身后略显害羞的柯秋露，心想这丫头今天肯定心里头挺七上八下的。 于是笑道：“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那就弹一首吧，小菊，等会儿你就留下来和秋露姐姐玩，好不好？” “好啊。” 小菊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随即，他们走到隔壁房间。 一进门，王小北望着柯秋露，想了想后问道：“秋露，你想听什么曲子呀？” 柯秋露歪头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随便什么都行。” 说完，她的小手还紧紧拽着陆茵的衣角。 第642章 王先生是要他们破产吗 王小北见状，在心中想了一会儿，笑道：“我先找找感觉哈。” 说着，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起来，找着手感。 等差不多了，他缓缓开始了前奏。 悠扬的琴声随即在房间内荡漾开来。 《爱之梦》钢琴旋律轻柔。 这首曲子不分级，刚学的人就可以弹奏，不过想要弹得好，必须钢琴九级之上。 它的风格，宛若春风化雨，温柔中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短暂的两三分钟，足以让人的心灵得到一场洗礼。 王小北的指尖跳跃，乐章流淌。 不一会儿，琴声戛然而止。 他望向似乎放松下来的柯秋露，笑了笑问，“怎么样，喜欢这曲子吗？” “喜欢。” 柯秋露笑着道。 王小北嘴角一翘，又开始弹了起来。 “哥，这歌我也会唱。” 小菊兴奋地喊道，随即稚嫩的嗓音响起，唱起了那首跨越时代的童谣： “两只老虎跑得快…… 一曲终了，大家脸上都露出笑容，王小北轻轻拍打着琴身，笑道：“好啦，你们继续玩吧，我先走了。” 柯秋露和小菊虽然有些不舍得，却没有开口挽留。 陆茵送王小北出门，“小北，你是不是……” 王小北看着陆茵欲言又止的神情，笑说：“没事的，阿姨。对了，你有见到我师父吗？我刚才去找他，可没碰上。” 陆茵轻轻摆手：“没呢，或许他去了公园散步吧，怎么，你有什么事情吗？” “哦，知道了，我没什么事。”王小北轻松一笑。 简单的告别后，王小北走出大院。 陆茵目送他的背影，心里隐约觉得王小北似乎听到了某些事，但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 毕竟，那人是她哥哥。 王小北一走出大门，便急匆匆的朝着北平大饭店而去。 手里拿着护照，一进门就四处张望，很快找到一位服务员，三言两语打听清楚了怎么拨打国际电话。 大厅跟房间都可以打。 王小北扫视了一圈价目表，发现最经济的大床房每天五块钱，而豪华房间是十三块。 王小北二话不说，拿出钱要了间十三块钱的豪华房，并提出请求开通国际长途服务。 在问了拨打方式和资费标准后，王小北径直走向房间。 国际长途的费用，可真是让人咂舌，每分两块五毛四。 虽然价格贵，但能打的国家地区却寥寥无几，总共不过十七个。 当然，这些都是民用线路的情况，至于军事用途的线路数量，他可就无从得知了。 而且，王小北心里总有个疙瘩，总觉得这国际通话背后，或许有双耳朵正偷听。 毕竟，这是跨越国界的电话啊。 拿上房间钥匙，王小北乘电梯直达六层，找到了房间。 北平最负盛名的饭店，内部装潢自有一番格调，虽然不及后世那些五星级酒店，但也不比一般的连锁酒店差了。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床上铺的并非纯白棉被，而是一条丝绸花被，十分喜庆。 不过，这被褥的质感倒是无可挑剔，细腻柔滑。 房间内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淋浴、马桶一应俱全，就连水龙头都是铜的，透着一股子古典韵味。 没有在意，王小北走向桌边的电话机。 那是一部老式转盘电话，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他本想给魏妙颜拨个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最终将拨通了邹德宇的号码。 “喂，请帮我接港岛……” 王小北在电话里说，确认了一番后，便静静地等待在那儿。 可惜的是，这电话没有免提功能，否则他就能放开双手。 约莫过了一刻钟，终于从听筒那端传来了询问声。 王小北连忙报上了邹德宇的联系方式，而后，又一次陷入了等待。 又等待了一刻钟，那头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喂，你好，这边是……” 王小北听见这声音，试着探问：“是轩伯吗？我是王凌……” “哎呀，是王先生啊，我是轩伯。” “那个邹先生在不在？我有点事儿想找他。” “在呢，在呢，你稍候，我这就去喊少爷来。” 说着，电话那头便没了声。 王小北站在那儿，耐心等待。 又等了几钟，邹德宇的声音才悠悠响起：“哈喽啊，是王先生吧？” “是我，邹先生。” “哈哈，王先生，你可真是够神秘的，怎么的今天有空给我来电了？” “有点事儿，想向你打听一下。” “哦，啥事儿这么神秘啊？” “我想问问，你们那附近是不是有个高峰制衣厂吗？” “是的呀，这高峰制衣厂我知道，我们还跟他们有生意往来呢。王先生，你为什么问这事？” 王小北心里盘算了片刻，随即开口：“我想了解一下，他们厂一年能产多少货？” “我算算……大概在50万港币上下吧。咋了，王先生对这个感兴趣？” 王小北想了一下，嘴角挂起一丝笑：“是这么回事，我想请你帮个忙，时间急，我就直接说了。” “哦？你需要我做什么？” “就是，我对这高峰制衣厂挺感兴趣的，可以想法子把它弄到手吗？” “厄……王先生和陆先生之间有啥过节吗？”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你就告诉我行不行吧？我想以邹家在纺织界的声望，就算你现在独立出来了，凭你的经验和人脉，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吧。” “这……” 邹德宇想了想，开口问：“王先生的意思是让他们破产？” “哎，你误会了……” 王小北连忙否认，接着道：“这倒不用，我是想拿下这个厂子，你想法子让他们与厂子绑定，可以每年分到点钱，但也不可太多，能做到吗？” 弄的别人破产没必要，毕竟多少还有陆茵这层关系。 而拿下这个厂子，倒是王小北低估了港岛的纺织及成衣制造业了。 第643章 不太好的夏婉 在港岛，价值几千港币的家庭式作坊比比皆是，年产值数百万的工厂也不在少数。 况且，随着全球工业布局的变迁，纺织业在港岛工业产值中占据了3.7，成为了支撑港岛经济的顶梁柱。 邹德宇听到这话，想了想，缓缓说道：“理论上说，是可行的。他们刚到港岛，许多规矩还没摸透，也没打通上层。”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若真要把他们弄破产，倒是容易一些，但要做到王先生想要的那些，初期可能需投入一笔资金。” “需要多少？” “差不多要30万港币。” “行，我会让魏妙颜转钱给你，后续事就劳烦你了。还有，能稍稍透露一下，你具体打算如何做吗？” 毕竟，魏妙颜除了放学时间，平时多在学校，联系起来不怎么方便。 “这个嘛，倒也不是什么秘密。高峰制衣厂里面还是有人才的，他们利用自身带的资金加上贷款，趁着今年纺织业的蓬勃之势，大赚了一笔。” “先前的贷款已经偿清，如今，更是刚获得了一笔百万港币的贷款，用以扩大生产规模，并创建自有品牌服饰。” 听了这话，王小北有些疑惑：“邹先生，你怎会对这事如此清楚呢？” “嘿，说来也不复杂，港岛的纺织业正兴旺，对于那些过来扎根还能赚到钱的企业，我自然多留意一下。” “毕竟港岛这边的模式已经定型，他们的新思路或许有一些可取之处，值得我借鉴学习嘛。” 王小北心底暗暗赞同，的确，在内地能做大做强的，哪个不是能耐人？ 接着，他又问：“你接着说……” “好，事情也不算复杂。我给那厂下一个大单，让他们开足马力生产，同时我利用银行那边的关系……” “不出半年，保证他们资金链断裂，到时候，这厂子自然而然就归你了。” 王小北一听，心里豁然开朗。 这招数与后世的手法算是异曲同工。 先下单定制一批特殊规格产品，提价，等交货付款时借口资金短缺取消订单，最终这些特殊产品很可能只能亏本处理。 邹德宇虽然办法不同，本质却差不多，借银行贷款，断掉资金链，迫使对方卖厂。 之后再通过增资的方式接手，只不过这法子会让邹德宇背上恶名，因此最后一步需要由魏妙颜出面解决。 照目前看，邹德宇似乎无意亲自动手。 果不其然，邹德宇随后详细阐述了他的计划。 两人通话近一小时后，王小北才挂断电话，期间还让邹德宇转达了一串数字……那是留给魏妙颜的，特定时刻启动的暗号。 放下电话，王小北陷入沉思。 邹德宇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有不少手段。 想到这里，王小北便在房间内拿出纸笔，准备给魏妙颜写信。 尽管已经有暗号传达他的意思，但具体事项还得书信说清楚，以免遗漏。 写完信，刚出房间，王小北便饿了。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那一通电话，洋洋洒洒聊了1个多钟头，总共花费了200多块钱。 走出大饭店，王小北就到了邮政局，把信寄了出去。 回家后，小院里小西正撅着屁股翻着那些白菜。 阳光下晾晒了一整天的大白菜，边角已经蔫了，再晒个三两天就差不多。 “三哥，这回你可惨喽，妈中午回家看见你不在，晚饭时准得说你。”见他回来，小西在一旁碎碎念道。 王小北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进了屋。 眼见王小北进门，小西迅速整理好最后一颗白菜，一溜烟也跟了进去。 屋里，王梅正坐着。 小西一进屋便扯开了话头：“三哥，明天我想出门，和几个哥们约好了。” 王小北随手将帽子挂到衣架顶端，闻言不由一怔：“哥们？你啥时候认识的？” 王梅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冬秀告诉我的。” “前几天，小西和班上俩小子用一小沙堆作证，插上几支铅笔，学古人结拜了呢。” “嗯？”王小北一脸难以置信。 他上下打量着小西，满是疑惑：“就凭你？还结拜呢？” 王梅笑着接口道：“你可不知道，这事在他们班上都传疯了，一群孩子玩得跟真的似的。” “哪是玩啊？我们那叫桃园三结义，懂不懂？” 小西嘟着嘴，颇有些不服气。 一听这话，王梅姐憋着笑意，故作正经道：“好好好，你们那是桃园结义，行了吧。” 听到这话，小西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王小北好奇追问：“你那哥们到底啥来头啊？” 小西满不在乎地回道：“不就是我们班同学嘛。” “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是同学。我是问他们都是啥性格的人？”王小北挑眉反问。 小西故意卖关子：“就不告诉你，你打听那么细干啥，将来见面不就知道了？” 望着小西那副得意样，王小北一阵无言，心道这小子还玩起了结拜那一套呢。 时下，这种结拜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王小北摇了摇头，没再去计较，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不能老把这家伙局限在大院这一小片天地里。 毕竟，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这时，望向王梅，关切地问起来。 “姐，你今天去找夏婉，情况咋样？” 提到这事，王梅姐叹息一声：“唉，夏婉往后怕是有的苦吃了，现在简直就是家里的佣人，啥活都落在她肩上。” 说完，她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可话说回来，她妈妈坐月子，爸爸又做不了家务，这些活不给她还能给谁呢？” 王小北默默颔首，心里明白，这种情况确实难以评说。 这年头的女儿，只要不是年纪太小，能动的都得搭把手帮忙。 除非像对面钱珊珊或柯秋露那样，作为独生子女才能稍微轻松些。 第644章 也尝尝皇帝吃的菜 忽地，他想起了今早派出所的人来找杜玉泉的事，便转头问小西：“诶，小西，你知道今早派出所为啥找杜玉泉吗？有啥风声没？” “哎哟，哥你快别说了。”小西赶紧嘘了一下。 望着几人满脸的困惑，小西解释道：“跟你说，现在谁要是敢在杜大妈面前提那事儿，她保管跟谁急眼。” “今天早上程大妈不过随口一问，就被杜大妈一阵抢白，要不是雷大妈及时拦着，俩人非得闹起来不可。” “哎哟，那杜玉泉哪儿去了？” “这我还真不清楚，一天下来都没见他人影儿。” 王小北闻言，眉头轻锁，想了想后微微点头，没继续问。 太阳慢慢西垂。 大伙儿开始动手，将一颗颗白菜搬到屋檐下码好。 而王梅则是准备做晚饭。 晚上，张美英踏进家门，得知小西有两个结拜兄弟，也是愣住了。 “哎，小西，你啥时候认了俩把兄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张美英忍不住问道。 小西拍了拍胸口，大喇喇的说道：“我咋会不知道？我们三可是在关公面前盟过誓，喝过血酒的，今后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 这话一落，张美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看向王家和，推了推他。 “哎，你这下多了两个儿子，自个儿还不知道呢？” 王家和叼着烟，点点头，一副无奈的模样：“我哪能不知道呢？头都磕了，我还能怎样？不过是孩子们闹着玩的把戏，犯不着较真吧？” “呵呵……” 张美英咂了咂嘴，逗趣地说道：“也是，万一当真了，将来逢年过节的，还有人给你送酒喝呢。” 说完，她摇了摇头，不再多管，毕竟这只是孩子们之间的游戏算了。 “哥，你为啥不让我去找秋露姐姐玩了？”小菊嘟着嘴，突然插话进来。 张美英才刚拿起筷子，也是一脸疑惑：“怎么回事呢？小菊不一直学得好好的吗？” 王小北见众人投来问的目光，便解释了一下：“陆阿姨一周也就那么一两天能休息，好不容易能歇歇，不如让她多歇息歇息。” 他转向还噘着嘴的小菊，继续说道：“另外，我没说不让你找秋露玩啊。明天我就给你报名少年宫。” “到那儿学舞蹈，等陆阿姨不那么忙的时候，你再去找她玩不就行了。” 这个问题，王小北早有打算。 人家一周的休息时间本就不多，他们总占着也不合适，弄得像是专职帮他们家带孩子的似的，感觉不太好。 报个少年宫，正好柯秋露也在那边，到时候可以约着一块儿。 既能让陆茵教东西，又不会总是占着她的时间，两全其美。 陆洋的那些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提醒了王小北。 小菊握着筷子，眼神里满是疑惑，抬头问道：“真给我去找秋露姐玩？” 王小北重重点头，“对，这拦着你们玩干嘛？” 一旁的王家和也跟着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小北说得对，以前是我们考虑不周全了。” 于是，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 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杜玉泉的身上。 可惜，说来说去也没有结果。 毕竟，只要有人提起杜玉泉，杜大妈那关就难过。 大家只能私下里嘀咕几句，不过杜玉泉这人的事，整个大院都知道了。 差不多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王小北拿上几盒饭菜，悄悄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又回来了。 这时候，院子里的人几乎都睡觉了。 “太好了，又有好吃的啦。” 小西一看王小北回来，顿时明白，准是又带回了什么吃的。 张美英正织着毛衣，闻言也好奇地抬头：“又弄什么好吃的了？” “嘿嘿，妈，好东西哦，你先别织了，进屋再说。” 王小北提着饭盒，笑眯眯的往里屋走。 看见这阵仗，其他人也纷纷动起来，关门的关门，拿碗筷的拿碗筷，关堂屋灯的关灯。 一气呵成，默契十足。 张美英盯着饭盒里的菜，满脸好奇地问：“真香呀，这是什么菜？” “别管是什么了，赶紧趁热吃吧。” 说着，边递上碗筷。 其他人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动起了筷子。 小西夹起一块肉，眼睛亮晶晶地问：“哥，这是啥？河蚌肉？” “这是鲍鱼。” “哎呀，鲍鱼？” 得知是鲍鱼，王家和惊讶之余，连忙夹起一个吃起来：“这真是鲍鱼？” 北平市场上虽有卖的，但他们大多见到的是干货，活的确实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这又是什么？” “海参。” “啊……” “瑶柱、干贝……” 王小北把东西大致介绍了一遍。 听了片刻，王家和皱着眉带点猜疑地问：“小北，这菜该不是传说中的……佛跳墙吧？” 王小北闻言，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哎，爸，你听说过这道菜啊？” 王家和抿了口酒，眼神里闪过一丝回味：“赵师傅闲的时候曾跟我提过，说这道佳在过去可是皇宫贵族吃的。” “如今似乎只在国宴和北平的高级饭店里才能见到。” 王小北颔了颔首，心里暗自琢磨，赵师傅作为街口饭馆的大厨，知道这些自然不足为奇。 “哎哟，这可是以前皇上才吃得上的东西？那咱们可得看看好不好吃，也算体验一把皇上的口福了。” 王梅听到王家和的话，笑出了声，随后众人默默地吃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几饭盒的菜很快就被扫荡一空。 小西吃完后，咂了咂嘴，发表了他的见解：“这汤真是鲜，不过里面的菜嘛，我觉得还是比不上红烧肉来得过瘾。” 张美英正收拾着饭盒准备洗，听到这话，生气地道：“不好吃？那下次可就没你的份了。” “别别别，我就是随口一说嘛。”小西连忙澄清，一脸着急。 其他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645章 勇军今天不在家 吃完之后，大家各自洗脸洗脚，然后上床睡觉。 虽说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到还没到非得烧热炕的地步。 躺在床上，王小北心头突然闪过一个事，侧身捅了捅身旁的王小东：“大哥，你和萧思嫒最近怎么样了？对了，她多少岁来着？” “你问这事干嘛？”王小东慵懒地躺着，侧头回应。 “哎，明知故问了是吧。”王小北打趣道。 王小东想了一下，脸上写满了无奈，最后摆了摆手：“我哪里清楚呢。” “嘿，你倒是说说看，让我帮你分析分析嘛。” “分析啥，睡吧睡吧。”王小东嘟囔着，拉紧被子，蒙头欲睡。 “嘁嘁嘁，不说算了。” 王小北看着王小东那副模样，嘴上虽这么说着，却没有再追根究底，自己也翻身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张美英便将众人叫醒，硬生生地将他们与温暖的被窝分离。 天冷的时候，最让人留恋的莫过于暖烘烘的被窝了。 众人赖了一会儿后，陆陆续续起来。 洗漱完，第一个就是将码放在屋檐下和阴凉角落的大白菜，一颗接一颗搬到太阳底下晒。 自然，王小北也没忘记给季珊帮忙。 干完活，大家这才吃早饭。 今天休息不用上班，只有冬秀要坐公交前往池嫣那里继续学戏。 小西吃过饭，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的把兄弟玩了。 王小北坐在那儿，心中盘算着今天是月初，周日也不上班，也是时候给雷勇军送鸡蛋和肉了。 此外，他在工美大厦定的东西想必也该到了，算算时间，已经近4个多月。 这么想着，简单打了个招呼，王小北便离开了家。 来到门口，他戴上帽子跟手套，骑到刘主任家大院门前停下，走了进去。 穿过大门，在照壁前拐角，恰好遇见了刘主任。 “刘主任，今天还忙工作呢？” 王小北先开了口。 刘主任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回应道：“哦，是小北啊，这马上就要入冬，我得去仔细检查一番防火防灾的准备情况。” 说完，刘主任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来找江崇的。” 王小北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毕竟在这个大院里，有他的同班同学。 刘主任深深地注视了他一会，忽然说：“勇军陪媳妇回家了。” 说完，她推着自行车，径直离开了。 王小北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这么久了，如果刘主任还察觉不出什么，那她这些年的街道工作可就算是白费了。 或者，更可能的是她早已经心知肚明，不过自己没明确提出任何令她为难的要求。 为确认雷勇军真不在家，王小北缓缓走到雕花大门前，伸出头看了看。 房门紧闭，确实不在家。 离开后，王小北直接往工美大厦赶去。 一路上，王小北心中不免盘算，这回买的东西很多，要怎么弄过来。 拉到马路边放着，似乎太过草率。 …… 工美大厦，一间烟云缭绕的办公室内。 几个人坐着，正在开会。 一个领导在分派任务。 “狮城的白瓷订单，得紧跟进度。我们不仅要注意发货的时间，客户的收货时间也需要想到。魏狰，这事就交由你监督。” 下方一名身着正装的男子沉声道：“知道，这事我一直在跟着，预计10天左右，货物就可以到港了。” 首位之上，国字脸男子微微颔首，继而翻着笔记本，目光扫过众人，“对了，何君，波斯那批青黛，货主有没有消息？” “崔主任，还没有线索，根据货主提供的信息，查无此人。” 一名下属皱眉回应，神色凝重。 崔主任闻言，眉峰微皱，言语中透露出几分急迫：“务必加速联络，马上就要过年，本月的业绩不达标事小，要是这批货滞销在手里可就麻烦了。” 的确，青黛可以加工为商品卖出，市场需求却很小。 说完，他目光凌厉的扫了一下下方，继续说道：“往后这样的原材料订单，咱们就不要接了，让客户联系五金矿产公司，成品交易看得见摸得着，原材料交易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若客户稍微不满意，说不符合要求，到时候就是麻烦，造成不好的影响。”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都看向何君身上。 正是何君，之前接待的王小北。 何君闻言，面色不变，只有眼睛动了动，淡淡回应：“我知道了，崔主任。” 此刻，他的心里也是一阵纠结。 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原材料的订单，压根没想过会出过什么问题。 万一客户反悔不要，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成本都去了十二万，扣除预付的定金，还剩下10万港币的窟窿呢。 会议结束，何君步履匆匆走了出来。 刚到三楼，就有人说那批玉石有人来领了。 他连忙振奋精神，快步赶往通知的地点。 王小北坐在那儿，没等多久，便见何君大步地走过来。 “何经理，我今天是来提货的，不知道我要的东西到了吗？” 何君稳了稳心神，脸上绽开出微笑：“王先生，你的东西一周前就到了，现在正存放在火车站仓库，考虑到你可能需要运输，我们特意安排在那里。” 随后，他苦笑了一声：“王先生，你可真是让我们一阵好找啊，按照你先前留下的地址，我们都联系不到你。” “哎呀？真的？” 王小北故作惊讶，随即解释道：“我这刚回到内地没多长时间，可能是地址写错了。那么，现在能去看看，然后结清尾款吗？” “这当然可以，这次的总金额是二十八万，我带你先去验货，之后咱们再回来办理手续怎么样？” 何君话音刚落，又问道：“需不需要我们将货物直接送到指定地点？” 王小北摆手拒绝：“既然在火车站仓库，就不麻烦了，我会安排人提货，应该会直接运到港岛去。” 第646章 空间扩大十米 “原来这样。” 何君恍然大悟，旋即笑道：“那行，咱们先去看看吧。” 这笔交易得赶紧弄完，以免夜长梦多生变。 王小北点了点头，等着何君准备好所有文件，二人随即离开工美大厦。 没去北平火车站，而是转向了西直门的站点。 在何君的带领下，两人到了西直门车站仓库。 此处一片繁忙，人流与车流交织不息，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穿行于仓库中，终于在一处偏僻角落的大仓库里，寻看到了仓库主管的身影。 主管一见他们到来，便咧嘴笑道：“哎呀，你们的货存放这么久，每次盘点都得额外费心，赶紧处理了吧。” 何君笑眯眯地道：“好说，就这几天的事儿，我们先看看货。” 随即，一行人进入仓库。 “这是清单和报价，王先生，你过目，上面有波斯矿务局出具的青黛品质鉴定书，还有报关的净重记录。” 何君边说边将文件递了过去，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有了官方证明，就不用开箱子查验了。 王小北见此情景，顺手接过，上面写着波斯文与英文，让人眼花缭乱，不过他也大致明白了内容。 品级为2级。 另一张报关单上，则标注着1330公斤。 他心中默算，每克两毛一分，和何君之前提到的几分至几毛的价格相比，这个价位似乎还算公道。 计价单位自然是港币。 边走边看，他们已经来到了货物堆放区。 “王先生，根据合同备注，你对货物没有特别要求，因此我们用木箱包装，每箱大约重50到60斤，总共53箱。” 王小北环视四周堆放整齐的木箱。 其实，按理说应该随机开箱检查一下，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他早已经在方才的闲逛中，利用侦查看了一下货。 于是，王小北开口道：“既然证件齐全，我就不查看了。等会儿回去后，我会结清款项，提货单届时请你转交给我，后续的搬运工作，我自己来搞定就行。” 这些东西全部装在箱子里，用板车的话，三、四辆就可以轻松搞定。 何君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就怕王小北看了货后会失望。 他连忙答应下来：“行，那咱们先回去，等办了手续，我就把提货单交给你，你再来取货。” 王小北颔了颔首，二人便走出了仓库。 他们骑着自行车，朝工美大厦方向骑去。 相隔的不近，有十里路，得骑一个钟头。 途径西安门大街的时候，王小北突然停下，给何君说自己有点事，等会就过来。 说完，二人便分开了。 王小北自然是去找曹峰他们帮忙搬运那些货的。 曹峰恰好在家，曹子昂二人也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吃中午饭。 听到王小北是要将这批物资运到莫琦那里，曹峰拍胸保证，吃完饭四人即刻动身前往西直门火车站等。 说好了之后，王小北随即离开。 骑车到工美大厦，与何君将剩余手续办完，拿到了火车站仓库提货单。 重新返回火车站，曹峰等人已经早早等在那儿了。 接下来的流程，曹峰很熟悉。 提货、装车，然后运往莫琦的住处。 望着院子里种的蔬菜，曹峰诧异不已，“哎，小凌，这便是你们平时住的地方？” “嗯，没错，这就是我们日常待的地方。” 王小北笑了笑说。 毕竟，这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 曹峰一行人面面相觑，对那些菜十分好奇，王小北笑着做了解释。 闻言，大家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接着，大家伙儿齐心协力，将货物一件件搬进院子中。 这一行人干的都是力气活，而且个个身怀功夫，区区50来斤的箱子，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一人提一个，不过十来趟的工夫，箱子就都被搬进来了。 安置妥当后，曹峰拍了拍手套上的尘土，哈着气笑道：“成了，东西都放好了，我们就走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随即抽出5块钱，硬是要塞进曹峰手里。 “别嫌少，一点心意，害得你们忙活这么久。” 从晌午到现在，大半个下午过去了。 光是从火车站走到这儿就得费些脚程，还得提货、搬运，着实不易。 眼看天色渐晚，工人们也快下班了。 曹峰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不过是举手之劳，得了，咱们走了。” 一声吆喝，几人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王小北几次想给钱，都被拒绝了。 他捏着手中的钱，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收起来。 日后找机会再说吧。 王小北走到门口，眼睛扫视了一圈，确认几人已经走远，这才沿着院子的墙根悄悄巡视了一遍。 确定四周没人留意，他这才放心地将东西收入空间。 收拾完一切，望着院中那些已经间过苗、正包心的大白菜。 这些菜，日后心儿紧实了，上头盖上一层稻草，即便是下雪天也能保存许久。 类似他们开荒种的菜。 王小北看了一下，确认外面安全后，这才出了院子。 他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空间。 映入眼帘的是几十只箱子码得整整齐齐。 他看了看空间，心中涌起一股尝试的冲动。 于是，王小北开始了大胆的尝试，让空间吞噬起那些青黛石来。 空间吞噬着宝石，范围慢慢的扩大，从7米来到了10米，王小北心中一阵激动。 “咦，怎么停了？” 宝石已经被吞噬一小半，但空间的边界却迟迟没有再扩大，这让王小北不禁皱眉。 他又耐着性子继续尝试，直至宝石没了一半，可空间依旧丝毫不见动静。 于是，王小北只能无奈放弃。 第647章 可能去支援596工程的潘老师 摇了摇头，王小北拿起蓝色颗粒磕了起来。 接着，他悄悄退出空间。 第一次六米，再次尝试则为九米。 到了十米的时候，也到了极限。 看来和空间的范围是一样的。 空间之中的王小北皱着眉头，难道扩展到极限了吗？ 他有些奇怪。 转而，王小北的目光落在空间中其他颜色的颗粒上。 是不是需要某种平衡？ 亦或是有别的原因？ 只是对于别的颜色颗粒，他实在不敢贸然尝试。 毕竟上次吃蓝色颗粒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当时直接就晕过去了，吃其他颜色的颗粒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会不会有上次的好运气很难说。 心里想着，也没弄明白，王小北决定以后再说。 整理好心情，王小北才离开空间回家。 傍晚，王小北推开家门，大家都回来了，大白菜也被搬回屋檐下。 王小北走到桌子旁拿起水喝了起来，忽然看向了小菊。 她既不笑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他。 王小北喝了水，忍不住问道：“老五，你这是在干啥呢？跟谁翻白眼呢？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心里没点数吗？” 小菊鼓着腮帮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王小北惊讶地问：“哎哟，我啥时候招惹到你了？快说清楚。” 王梅在旁边笑着插嘴道：“你还好意思问呢，昨天不是答应小菊要带她去少年宫的嘛，结果老五白白等了一整天。” “呃……原来是这事啊。” 王小北恍然大悟：“哎呀，我这记性，简直了。这样，过两天让陆阿姨陪你去，她人脉广，认识那边的人，这样总行了吧？” “哼……” 小菊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但脸蛋上的怒气已经消散，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哥，那个姓潘的是不是那天你带我见过的那个，是你老师吧？” 冬秀冷不丁地说了句话。 “没错，怎么了？” “要是我没猜错，你老师可能出事了，失踪了。” 王小北闻言一愣：“啥意思？失踪？这到底咋回事？” 上回确实是潘嘉平带她进去的，考虑到潘老师和池嫣的交情，冬秀自然也是认得的。 不过也只是那次找池嫣时见过一次。 至于潘老师的老婆，冬秀是没见过的。 冬秀摆了摆手，“不太清楚呢。就前几天，有个婶子来找人，说她老公姓潘，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我今天才想起来这茬。” 王小北听完，想了想，没有再追问下去。 “妈，我出去一下。” 他打了声招呼，匆匆出门。 张美英望着王小北的背影，连忙喊道：“饭都快好了，你这又急匆匆地往哪儿跑啊？” “有急事。” 话音刚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王小北跨上自行车，直奔前门大街的方向骑去。 不一会儿，王小北就到了潘嘉平家门前。 “婶子……” 一边喊着，一边推门进去。 “谁？” 疑惑声中，一个身披厚棉袄的妇人走出来，正是潘老师的老婆。 “婶子，是我，王小北，潘老师的学生，还记得不？听说潘老师遇到了麻烦，我赶紧来看看。” 潘婶一听，眼眶刹时泛红：“快进屋说，外头风大。” 王小北二话不说，跟着进了屋。 正堂的桌子上，就一碗玉米糊糊，以及炒白菜和榨菜，桌旁坐着个约摸七岁左右的小子，是潘老师的儿子。 “来，坐。” 潘婶指了指身旁的板凳对王小北招呼。 王小北闻言坐下，眼前的潘婶，往日的精神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想了想，他开口问道：“婶子，潘老师到底是怎么了？” 此话一出，潘婶用袖子抹了把泪眼，叹声道：“你老师已经失踪一个月多了。” “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失踪呢？”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下午他忽然从学校回来，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出门了，去哪里也没提一句。这一走，就再也没消息了。” 说完，潘婶边抹泪边续道：“他这一走，大院里面就是各种谣传，有的说他闯了祸逃跑了，有的说他在外有了人，更有人说他出国了，不顾我跟儿子了。” 王小北听完，心中十分的疑惑。 “走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提？” “没有，只说是单位有急事，临时派的任务，去的地方偏远。” 说完，潘婶一脸愁容：“他是家中的顶梁柱，这一走，我跟孩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王小北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无缘无故的消失。 说是临时任务，然后再也没有消息。 此刻，王小北心中生出了一个答案。 他连忙追问道：“婶子，你有没有去学校打听消息，或者问派出所呢？” “哎，去了，可学校那边让我别再追问了。他们那么一说，我哪还敢往派出所跑啊。”潘婶神色黯然地回答。 王小北一听，心里大致有了谱。 脑海中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今年老毛子撤离了蘑菇蛋工程，带走了所有研发人员和资料。 项目从原先由老毛子主导转为了自主研发，也就是后来人尽皆知的五九六工程。 琢磨了一下，王小北依旧觉得心里没底，便再次问：“婶子，我能再问一件事吗？潘老师以前教高中数学，那他的学历怎么样？有出国留学过吗？” 婶子想了一下，微微颔首：“嗯，他确实是出过国，在国外念过书，但具体哪所大学我就不太清楚了。” 王小北听完暗自盘算，潘老师的经历很可能让他被派往了大西北参与那项机密研究。 只是这项工程早在六月就启动了，如果潘老师是后来加入的，应该不会是关键角色。 至于什么能回家，现在根本不知道。 第648章 学校菜地有人偷菜 这些事情，王小北自然不能明说。 知道内情的人屈指可数，连许多执行任务的人恐怕都不清楚，那些被调走的人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望着眼前一脸疲惫的潘婶子，王小北不由叹了一声。 潘嘉平好不容易回城了，人却忽然失踪，这打击哪个接受的了。 想了一下后，他又关切地问道：“婶子，你这边有什么难处吗？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潘婶摆了摆手，“目前还能过去，池老师也住这边，我去找过了。” 闻言，王小北沉吟一会儿，轻轻点头：“那好，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说完，他起身告辞。 潘婶子随即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门外。 王小北告别之际，目光落在门槛边的灶台上，随手抽出30块钱，轻轻放在了上面。 “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会再来探望你的。” “小北，这……” 王小北看见这情形，知道对方会推辞，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重新回到家后，他心中还是琢磨。 潘嘉平怎么就跑向遥远的西北了？ 他有那个水平吗？ 想着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算了，至少潘嘉平是安全的。 只是，按照那第一枚蘑菇蛋爆炸的时间来看，老潘怕是要4年左右才能回来。 “小北，你在嘀咕啥呢？” 王小东躺在炕上，一脸好奇地问。 “没啥，睡吧。” 王小北随意应了一句，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第二天，日升月落，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王小北进了教室，照常开始了上课。 “清莹，你说，学校里养的那2头小猪，等它们长大，咱们能不能分到一点？” 教室里，武俊山趴在桌上，凑近赵清莹问。 学校新搞了个养猪活动，只不过数量仅限2头，还全是教职员工在弄，学生们沾不上边。 赵清莹抓着自己的长辫子，摇了摇头：“天知道呢，才2头猪，学校这么多人呢，我看悬得很。” 雷飞扬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咱们种的那些菜，到时候能分咱们点，也就心满意足了。” 周围的同学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的确如此。 上午的文化课结束后，下午便是实践劳动——前往菜地。 趁着土地还没有上冻，众人忙着施肥浇水，毕竟一周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到了地里，二人一组，合力抬起粪桶，从河边打水灌溉。 每次只提半桶，毕竟还是有点重的。 “不行了，真干不动了。” 几个小伙伴正忙活着，钱珊珊和胡蕙兰却已经扔下扁担，用力揉着酸痛的肩膀，抱怨声来自胡蕙兰。 “我这胳膊都快散架了，还怎么干啊。” 钱珊珊也在一旁，揉着自己的肩。 武俊山他们正忙着给田地施肥，肚子里不停的咕咕着，他不由得嘀咕：“这肚子饿的厉害，啥时候能吃饱饭啊。” 说着，他朝钱珊珊撇了一眼，“你家条件该比我们好些吧，爸妈双职工供着你一个，好东西都往你碗里夹了。” 钱珊珊坐在土坡边，听到这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口粮标准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我饭量小而已。” 雷飞扬闻言接茬道：“现在除了那点定量，根本没别的东西能填肚子，我那一份，三两口就没了，连牙缝都不够塞的。” 他又接着抱怨：“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尽头啊？” 武俊山摆了摆手，一脸愁容：“谁知道呢，听说现在买粮食还得搭那些代食品，比例还不低，我妈从粮站听来的消息，月底可能还得调整比例呢。” 雷飞扬一听“代食品”三字，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提还好，上次问你觉得代食品味道怎么样，你还说好吃。天哪，那玩意儿简直是难以下咽嘛。” 武俊山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爸妈都有工作，爷爷工资又高，家里根本不让你吃那玩意。” “你倒好，还好奇，要是真好吃，你奶奶能不让你吃？” 他们家不一样，只靠一个人的工资勉强养活三个人，日子自然是紧巴巴的，哪有那么多余裕。 相比之下，雷大爷家条件好太多了，工资高，实在没法子了还能下馆子，至少不会饿着。 一旁的王小北听着这些，心里盘算着，现在搭售的比例已经是一成了，估摸着再过些时间，这比例怕是要噌噌上涨，听说最高的时候能达到一半呢。 “哎，别发牢骚了，赶紧干活吧，再磨蹭天都要黑了。” 胡蕙兰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上虽是抱怨，身体却已经先行一步，继续投入到劳作中。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重新干起了农活。 钱承福挑着水桶走过，朝王小北问：“你们这菜地里，少菜了吗？少了多少？” 王小北目光掠过菜田中的白菜，轻轻点了头：“确实少了点，不过还好。到时候间苗移栽，补救一下就行了。” 这一片田地，平日里除了除除草、施施肥、浇浇水，基本没人过来看。 菜地里的蔬菜，因此没少遭偷。 钱承福一边将水桶甩进河中，打满水后，又望向地：“得找个法子，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不然早晚给人祸害光。” 说完，提着水桶离去。 王小北望着他的背影，也转身投入到自己的活计中。 回到学校，学校就出了规定，晚上要派两位教职工到菜地值守，以防夜间有人过来偷菜。 …… 时间一晃而过，气温逐渐转冷。 元旦悄然而至。 刚巧元旦在周五，学校放假一天，连同周末，共是3天。 下午放学铃响，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回到大院，王家和张美英他们还没回家。 中午闷起来的煤炉没有熄，王小北用火钳拨了拨，清理掉底层的煤灰，加上一块新煤球，然后坐下来取暖。 拧开收音机，播音员的声音清晰传来，播报着时事新闻。 第649章 杜玉泉被抓了 “…石油工业部…加快松辽地区的石油勘探……” 听着新闻，王小北陷入沉思。 这说的怕不是大庆油田的那场大会战吧。 他皱着眉头，王家和应该不会参与其中吧？ 要知道，那次行动可是动员了很多人。 但王家和毕竟属于厂里的人，估计不至于过去。 这么想着，他便将这事放在脑后。 没过多久，王梅和小西冬秀他们一个个都回了家。 “哇……冻得脚指头疼，让我烤烤火。” 王梅最后一个进屋，只见煤炉边早已经被大家围的严严实实。 “姐，这边来。” 冬秀连忙挪了挪身子，为她挤出一丁点儿空隙。 王梅见状，乐呵呵地拎起板凳，硬是挤进了人堆中。 围炉取暖的同时，她嘴里还念叨着：“今年这雪总算舍得来了，真是奇了怪，往年这会儿早该下好几回了，今年却拖到现在。” 王小北想了想，出声道：“可能是干旱闹的吧，新闻里都在说，华南那块儿今年干旱严重，不少地方庄稼颗粒无收。” 干旱确实事关重大，从南至北逐渐蔓延开去。 虽然北方也遭受了干旱，但相比而言还算不上太糟。 可照这样发展，恐怕明年就要到北平了。 王梅闻言，轻叹一口气：“也不晓得我们老家那边有没有遭难。” 冬秀边烤火边喃喃自语：“姐，前阵子我不是收到信了吗？信里说村里来了个外国人，给村里捐了一大笔钱，足够买好多粮食了。” “周围的生产队都跑去借粮，我姐他们家也不例外，应该没那么难过日子了。” 王梅听了，微微点头。 这事她也听说了，但详情就不知道了。 面对如此大面积的灾情，她也是有心无力，别说这么多人了，就算只帮一两户人家，也是相当吃力的。 接着，她转头望向王小北，“对了，小北，你知道吗？听说杜大爷家的杜玉泉被抓到打把办了，好像是因为之前偷东西那档子事。” “嗯？这消息你哪儿听来的？真是因为上次那盗窃的事儿？” 王小北微微一怔。 这家伙自从被派出所同志找了之后，就像在大院里蒸发了一样，完全没看到人。 “小秀啊，今天中午上学路上，她告诉我的。” 稍微一顿，王梅又接着讲，“听说可不是因为偷东西被抓起来了，而是跑黑市里头，不小心撞上了执法的人，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太了解了。” 王小北若有所思地轻点了下头。 这事与他无关，他没在背后给那小子落井下石，杜玉泉就该庆幸了。 “小北，你说杜玉泉是不是真干了偷鸡摸狗的事？会送去劳改吗？” 王小北摆摆头，“天知道！要是真偷了，这次怕是得去劳改，但要是仅仅在黑市里捣鼓点买卖，就是街道带回来批评教训一下，然后让人回家了吧。” 这年头，倒腾点东西的人多的是，尤其在这种艰难时日，黑市更是人来人往。 每天被抓的人可不少，真要把这些人都送劳改，怕是农场都得扩建了。 那时候的监狱可是少得很，除非犯了重罪，否则大多送去农场劳动改造，这便是后来劳改犯说法的由来。 王梅听了这话，若有所悟地颔了颔首：“照你这么一分析，要是杜玉泉这几天放回来了，那就是没偷东西，要是迟迟不见人，那多半是真有其事了。” 说完，她望向门外，低声咕哝：“杜大妈还藏着掖着呢，以为大伙都不晓得，其实私下里早传开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肩膀一耸，“管他呢。就算杜玉泉真是偷了东西，杜大妈也必定会说是去黑市做买卖被抓的，绝不会承认是偷盗。” 毕竟，比起背上小偷的名声，被说是投机倒把被抓要好听些。 闻言，王梅微微点头，“嗯，说得在理，确实如此。” 小西一边在炉子边烤火，一边转头向王小北道： “哥，别操心那杜玉泉了，他自作自受。哥，你说明天滑冰场第一天开门，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啊？” 王小北想了想，点了头，“好，我们明天一块儿去。” 往年的滑冰场总是在20多号就开门，但今年因为没下雪，推迟了几日，恰好赶上元旦那天开。 滑冰场的开放，对北平来说可是件大事。 不仅吸引着年轻人，还有许多大人会携家带口去玩。 尤其是开门头一天，那热闹劲儿别提了。 一听这话，小西乐呵得立马跑去柜子里翻找他的滑冰鞋，就是一块木板下钉了两条钢条。 小菊和王梅也各自忙活着，翻箱倒柜地找着她们的冰鞋。 王小北见冬秀在一旁不说话，便笑着对她说：“待会儿哥帮你找双冰鞋，明天一起去。” 冬秀并没有冰鞋。 但这玩意儿制作简单，只要有材料就行。 一块木板、两条铁条，外加几颗钉子。 冬秀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欢喜。 王梅则起身去做饭，其他人纷纷拿出作业本。 王小北自然不必写作业。 小西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好乖乖地学习起来。 晚上的时候，王家和张美英下班回来。 王小东听说滑冰场明天开放，也是按捺不住，决定一块前往。 王小北望着王家和吞云吐雾，想了一下后问道：“爸，你们厂子里是有什么大行动吗？” “咦，你怎么会这么问？” 王家和吐出一口烟，满脸诧异。 听了这话，王小北的眉头轻轻一拧：“看来还真有事，说来听听。” “这事儿是下午厂部开会刚宣布的，上头打算组建一个支援突击队，目标是援助东北一个油田。” “据说要从石油系统的三十七个局院厂校里挑人，由主要负责人亲自带领，带上骨干和装备，自给自足地去支援。” 王小北一听，眉头又是一紧：“名单里面有你吗？” “嗯，有我。” 王家和点点头，“但我们车间主要是去运送设备，保障一部分器械运行，我去也就是搭把手。” 第650章 提议去溜冰 王小北闻言，陷入了沉思。 难怪当初听说王家和的厂子归入石油系统时，自己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原来事情在这里呢。 王小北好奇地追问：“你怎么想到要去的？” “这有啥，上头让咱去哪就去哪呗。再说，这次除了需要一些技术熟练的老工人，其他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王家和嘿嘿一笑，接着说：“我告诉你，听说这次任务时间挺长的，我如果去了，城里那精简的事儿可就落不到我头上了。” 王小北摆摆头，无奈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精简的事儿你别担心，你干嘛非得报这个名呢？” “你这小子，支援国家建设多光荣啊？” 王家和眉宇间也透露出一丝不解。 他又低声嘀咕：“再说了，听说申请虽然递上去了，能不能成行还不一定呢，厂里现在只是统计人数。” 王小北耸耸肩，故作轻松：“行吧，当我没讲过这话。” 不会通不过的。 而且这可是声势浩大的一次集体行动。 去也无所谓，虽然辛苦些，但既已经报名，多说也没用了。 张美英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焦急地问道：“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自个儿跑去报名了？你说的那什么会战，得去多久啊？” “哎，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据说就是几个月的样子。” 这话一出，张美英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担忧。 王小北轻叹一声，在他记忆里，石油工人好像是要待几年。 只不过，其他人或许用不了那么久，具体的情况王小北也不清楚。 希望这次真的只是短短几个月。 吃饭的时候，张美英夹着菜，目光落在小西手里的弹弓上，忽地眉头一挑。 “嘿，小西，这是你从同学那儿抢来的？” 小西一脸无辜，“妈，我啥时候干那事儿了？” “还跟我装蒜呢。就是隔壁大院的王聪健，还有那个，那个姓武的，武…武瑞嘛。” 张美英想了一下，又接着追问：“你该不会真把他们俩的弹弓给抢了吧？聪健他妈都找到副食店告状了，要不是见你玩着，我差点都忘了。” 小西闻言，漫不经心地把弹弓在手里晃了晃，嘟囔着嘴反驳：“哪能叫抢呢？分明是我凭本事赢来的。” 说完，他还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那俩小子，真是不像话，输了还找大人告状，也不嫌寒碜。等上了学，看我不说他们。” 话音刚落，看到张美英举着筷子的手势，他连忙嬉笑着闪避：“哎呀，妈，你可别打我哈。” 张美英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端着碗无奈摇头：“你这皮猴儿，玩归玩，拿人家东西算怎么回事？就没点气量吗？” 小西回头，嘴角一翘：“这能怪我气量小？上次他赢走了我的弹弓，我可没哼半声。后来还不是我苦练技术，才给赢回来的。” 他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妈，我们小孩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王小东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我说呢，前几天非要小北给你做个新弹弓，原来是输了一回啊。” 王小东转头对着张美英，满脸笑意地说：“妈，你还不知道吧，这家伙连晚上睡觉都躲在被窝里练习弹弓，原来是为了这个，这股子劲儿，谁能比得了。” 一家子闻言，都不禁笑成一团。 张美英一听，猛地瞪了小西一眼。 “臭小子，你要是能把这股子劲儿用在念书上，还怕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吗？” “哎呀妈，你能不能别说了，好歹我现在已经年级前五，学习可没落下呢。” 小西嘟着嘴，心里头泛起几分不乐意。 王小北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儿他很清楚。 记得先前小西为了求自己给他做新弹弓时那副牙痒痒的模样，还有后来天天不离手地练弹弓。 王小北心里早猜到，那弹弓哪里是丢了，分明是另有原因。 但这种事，他可懒得插手。 要是被谁抢了，那他二话不说就得讨回来。 可自己输掉的，那也只能认栽，免得自讨没趣。 说起来，小西还算有两下子，不仅把弹弓赢回来了，还顺带赢了好几把别人的弹弓。 估摸着那些小子得心疼好一阵子了。 王小北冲着张美英笑道：“妈，你就别操心了，让小西自己解决。上次他输掉的弹弓，人家也没还，最后还不是他自己赢回来的？” “那弹弓的皮筋，可是大妈卫生所里用来给病人绑血管的扎带，比他们那些普通皮筋强多了。” “没错。” 小西闻言，嘴角忍不住上扬。 张美英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 毕竟人家家长找上门来，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第二天，家里除了张美英照常上班外，其他人全都在家。 王家和跟王小东正拿着大扫帚，和院子里的邻居们一道清扫大院和胡同里的积雪。 这是老规矩了，自扫门前雪。 王小北看着小西几个已经急不可耐的模样，微微摇头道：“先别急着去，等下午吧，冰场早上肯定还在清理积雪呢。” 原计划今天就要开场的，结果昨晚一场雪下个不停，外面积雪足足有20多厘米厚。 虽说今天一定会开放，但时间上肯定会推迟。 估摸着，最有可能是在下午了。 小西他们一听，脸上的笑意登时淡了下去，好不失望。 但转念一想，小西眼珠子一转，猛地提议：“要不，咱们去打雪仗吧。” 话音一落，几个人已经是一溜烟冲了出去。 王小北见状，也跟了上去。 他自然不是一块打雪仗，只是想去看看。 院子里和胡同里，早已经聚集了不少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 间或还能听见大人们的喝斥。 王小北刚来到大院，眼角余光忽地察觉到季珊家门打开。 季珊手里还提着一只袋子。 看着她，王小北嘴角上扬：“这是准备去澡堂子？” 他注意到布袋口露出的毛巾，显然季珊是打算洗澡去。 第651章 你撒谎时眼睛会乱转 季珊朝院子里看了看，轻轻点头道：“是啊，去洗澡。” 想了想，她又转头对王小北说：“对了，你进来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转身进了屋内。 王小北好奇心起，不自觉地跟了进去。 掀起防风帘，进了屋。 季珊迎上来，递给他一双蓝色的手套，笑着说：“喏，这是我妈寄来的，总共两双，送你一双，试试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我就……我就想办法改改。” 王小北拿起手套，望向一脸认真的季珊，差点笑出声来，却还是忍住了。 他褪下自己的手套，换上新的，试了试，稍显宽松，不过还算合手。 “正好，挺合适的。” 随即，他又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这样我都有点难为情了，总是给我这给我那的。” 季珊听后，轻声解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妈在信里说，你上次给的药又救了人，非要我好好谢谢你呢。” 这话倒是句句真心。 看着王小北，又道：“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你。每个月给我送2斤鸡蛋，我这心里头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王小北淡淡一笑。 有好东西自然不能忘了季珊。 每月给她弄了2斤野鸡蛋，一块钱一斤。 “那就谢啦。” 说完，王小北随手把旧手套揣进口袋，新戴上的手套并没有换下。 接着，他朝季珊微微一笑，道：“好了，不打扰你了，再晚池子里可就人多了。” 闻言，季珊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泡大池呢，我去淋浴。” 王小北颔了颔首，正要出去，却又忽地转身，说道：“有人跟你说过，你撒谎时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眼睛却眨个不停吗？” 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新手套，满意地颔了颔首：“嗯，手艺比织围脖时进步多了。” 话音刚落，他便一把掀开门帘，出了门。 季珊耳边还回响着王小北的话，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心中小鹿乱撞，慌得不知所措。 细细一想，她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撒谎时会不自觉地紧张，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凝固。 霎时间，她的脸颊羞得绯红，直烧到耳根。 瞥了一眼板凳上的布袋，她忙用围脖遮住半张脸，拎起布袋匆匆往外走。 路过王小北身旁时，她羞恼交加地问：“你早看出来了？” “嗯？” 王小北一愣，眨着纯真的大眼，“我早看出什么了？” 见他这副无辜模样，季珊又气又羞，一时语塞：“你就继续装吧……” 说着，她加快脚步离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王小北咧嘴一笑。 女孩那娇嗔羞恼的模样，真是好看。 正打算出门，他忽想起昨晚下大雪，安爷的院子还没人扫呢。 想着，他进屋推出自行车。 走到大门口时，王家和正忙着铲雪，看见他推车出门，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道： “外头这么厚的雪，你还往外跑啥呢？” “嗨，我这才想起来，师父那院子好像还没打扫呢，我得过去瞅瞅。” 王家和闻言，微微点头：“好，那你去吧。另外，明天记得早起去接你爷爷来医院复查，别给忘了。” “哎呀，放心吧，忘不了这事儿。” 王天成近几个月来城里复查了两回，病情似乎略有好转，当然比较细微。 毕竟，X光检查存在些许偏差。 因此，按计划明天还得再来复诊一次。 王小北简单说了句之后便离去了。 街道上，都是扫雪的人。 王小北一路骑着车前往安爷家。 到了门口时，提着带来的东西，王小北径直推门而入。 转身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进屋，隔着照壁已经能听见里头清雪的声音，连忙加快了步伐。 穿过雕花门廊，只见安爷正拿着扫帚，旁边还跟着柯秋露。 王小北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来迟了，不好意思，师父你先歇会儿，我来弄吧。” 他接过安爷手中的扫帚，同时将东西递上。 “师父，今天是元旦，给你带了点儿酒，等会儿你喝点。” 安爷接下东西，将扫帚交给了王小北。 柯秋露提着簸箕，将积雪倒在墙角，边走过来边笑： “安爷爷，我就说小北肯定会来帮忙的吧？” 王小北拿起扫帚，一边打扫着积雪，同时对着安爷笑道：“师父，你这把老骨头还是进屋歇息吧，万一扭到哪儿，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这一番话引得安爷好一阵白眼，却也还是带着东西回屋去了。 等他离去，王小北转头望向柯秋露，随口问道：“你怎么跑来扫雪了？” 柯秋露手中的铲子不停，边将积雪堆往墙角送去，边回答：“我是特意来给你送信来的。” “想着昨天下了雪，今早雪一停，你准会来这儿，我就过来了。” 王小北动作微微一顿，好奇地问：“信？是港岛那边来的吗？” “对啊，不然我的信箱里怎会出现信件呢。” 柯秋露一边忙，一边回应，脸上洋溢着笑意。 王小北默默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师父吃的饺子，也是阿姨让送来吧？” “没错，我妈这会儿在家正忙着呢。我这收拾完了，也得赶紧回去搭把手。” 柯秋露答道，随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哎，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生什么气？”王小北一脸茫然。 柯秋露停下铲雪的动作，认真地说：“我妈说的，可能是因为之前舅舅说了些话，让你不高兴了，所以才让小菊去少年宫了。” 王小北听了哈哈一笑：“哪有那回事，我都跟阿姨解释清楚了，她每周也就那么一两天休息时间，总不能全让小菊给占了，对吧？” “现在小菊去了少年宫，你也去，正好你们俩还能作伴，和以前没啥两样。” 柯秋露闻言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确实没生气啰？” “没有，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儿。”王小北笑道。 第652章 老头子的考校 “那我就放心了。” 柯秋露笑眯眯的，手中的动作快乐不少。 不大一会儿，院内的雪就被清理干净了。 打扫好后，两人一块走进堂屋，柯秋露打来热水，让王小北洗手。 洗完，王小北顺手拿起桌上那封信，拆开来阅读。 柯秋露看见，连忙把头探了过来，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小北，到底是谁给你寄的信啊？” 王小北闻言，不动声色地翻过了写有陆洋信息的那一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是个普通朋友。”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看信。 柯秋露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你什么时候在港岛还有朋友了？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哦，对了，今天滑冰场第一天开，你打算去溜一圈不？” “哦，当然去，小西他们也说要过去。昨天不是刚下了一场雪嘛，我想着上午滑冰场可能还没准备好，打算下午过去看看。” 王小北边看信边说，头也没抬，随即又问道：“你下午去不？要是去的话，咱们一块啊。” “我就算了，下午我跟我妈还有别的事得呢。” 柯秋露说完，转头向安爷说道：“安爷爷，我先回去啦，晚点再给你送饺子来。” 安爷笑眯眯地颔了颔首：“行，路上小心。让你妈别太辛苦，包少一点，我这老头子吃不了多少。” “好嘞，安爷爷。那我先走一步了。” 柯秋露应了一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王小北目送她远去，再次将注意力拉回到手中的信上。 按着邹德宇的计划，陆洋的公司已经一步步踏入圈套，合同也顺利签订。 只要后续没有人插手，陆洋的公司几乎就是囊中之物，或者更确切地说，大半资产将归他所有。 但要是在关键时刻有人站出来与他对抗，那结果便是两败俱伤，自己大约会亏损30万港币。 即便真有人愿意帮助陆洋，只要王小北故意拖着尾款不结，那些货物也会让陆洋的仓库压力山大，短时间难以消化。 至于那份让陆洋违约后难以脱手的订单内容是什么，他倒不是特别清楚。 他的目的并不是要陆洋破产，而是让他为己所用，为自己赚钱。 如若必要，他甚至可以考虑再投一笔资金进去。 “这段时间练功了没？” 正在王小北沉思的时候，安爷忽然问道。 王小北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轻点了头：“练了，平日里在家也常练，一到周末就跟子昂、子新切磋。” 说完，他把信仔细收好，“师父，要不检查检查徒弟的功课？你老总念叨着要传我那套八大枪，到底啥时候开课哟。” 安爷一听，背着双手悠悠站起，走往外走去。 王小北心领神会，这准是要考验他。 他紧随其后，走向院中。 安老热身了一会，就摆出架势，朗声道：“来吧，看看你小子有没有偷懒。” “师父，那你可得站稳了，别让弟子一不留神给推倒了。” 王小北边笑边出招，但这并非全力。 八极拳本就讲究贴身短打，迅速制敌，二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好不热闹。 较量之中，但凡有一方实打实地被击中，便算落败。 一番激烈比划，王小北一个“马步冲靠”巧妙地将安老轻轻推开，收招笑道。 “师父，你五招，我三招，即便是差点儿，但也相去不远嘛，还算及格不？” 老头子弹了弹棉衣上的尘土，微微点头：“嗯，还算可以。” 随即，他叹息一声：“哎，到底是年纪大了。早个十年，你小子学了一年能碰到我一下，就算你本事。” 王小北嘿嘿一乐：“师父，你可别小看了我。那是我让你呢，真要全力以赴，那可真说不准。” 其实，安爷身子骨并不算差。 这一年多喝井水调养，硬朗得很。 只是上了年纪，让他的出招速度和力道节奏不可避免的慢下来。 听了这话，安老翻了个白眼，旋即抄起手中的棒子：“来吧，让我看一下你的棍法。” 王小北一听，不自觉地往下方瞄了一眼。 安老见状，脸色顿时一沉。 “想岔了，我马上练。” 王小北话音刚落，便急忙跑去拿棍。 二人随即开始对练起来。 王小北的棍法可就逊色多了。 他自认为已经将棍法舞的虎虎生风，结果一次也没碰着安老的衣角，反倒是自己挨了好几下打。 不过这次安老并没有打击他。 只淡淡留下一句：“还算凑合，回家好好练，等到火候到了，我自然会教你别的。好了，回家吧。” 说完，安老背着手踱回了屋内。 王小北见状，笑着跟了进去，简单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回到家，王梅正剁菜拌馅，王家和在一旁和面。 一家人正准备包饺子。 “小北。” 刚进门，就听见武俊山在后面喊他。 王小北转身应道：“啥事儿？” 武俊山笑眯眯地说：“我刚才在武术班那边玩呢，想着下午叫你一起去滑冰，看你回来了，就来问问看。” “下午我过去，小西他们也去，到时候咱们一块儿。” 王小北随口应了一声。 “哦？那说定了啊。” 武俊山点头答应，眼睛盯着王家和和的面团，满是羡慕地问：“叔，你们家白面真多啊。” 王家和闻言，淡淡一笑：“嗯，家里人多，所以多备了些。” 武俊山听后一脸艳羡：“真好，叔，你们家孩子这么多，粮食不应该很紧张吗？怎么没换成糙粮？” 王家和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哦，换了一些，这些是小北他大伯家送的。” 十岁到成年这段时间的男孩，正是长身体的黄金期，吃多少都觉得饿。 那食量，简直是骇人。 如今这年月，粮食紧巴巴的，不少人家都开始拿精米细面换那些粗粮来填肚子了。 这档子事儿，王家和心里明镜似的。 整个院子上下，估摸着没几户还没换。 而他们家，在这大院里头，孩子可是最多的。 可他又不能实话实说，透露这些都是王小北从黑市上换来的。 只能随口编个理由，说是从大哥那边匀过来的。 第653章 张美英说儿子，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武俊山听了，轻轻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还是得有当干部的亲戚才舒服哩。 随后，他冲着王小北挤出一个笑容。 “就这么说好了，下午一块儿过去。” 见到王小北点头答应了，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来啰，白菜和酸菜馅饺子，吃到啥全看运气。” 饺子热气腾腾地出锅，王梅一脸笑意，边端边向围坐一圈的家人说。 “嘿，颜色深点儿的，一定是白菜肉的。” 小西一听，眼眸一亮，连忙夹起一个，轻蘸了蘸酱油醋，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哇……真香，简直能和肉馅的一样嘛。” 他边吃边笑。 哪里有什么肉哦，不过是油条切碎了，和白菜混在一起，装成肉饺子。 可别说，这搭配起来的味道还真不错。 平日里油条就卖得飞快，逢年过节更是早早没了，毕竟不少人家都拿它当肉，包进饺子或包子，既解馋又实惠。 其他人也沉浸在饺子的美味中，一片欢声笑语。 “啧，这饺子配酒，越喝越有啊。” 王家和小抿一口酒，脸上洋溢着陶醉。 张美英嘴角微翘，笑道：“看你那德行，再来两瓣蒜，那不美死。” 听了这话，王家和乐不可支，得意洋洋地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随后把酒瓶收了起来。 二两酒，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他咬了一口饺子，边吃边说：“吃饺子没蒜，香味少一半。但这大冷天的，哪儿找新鲜蒜去啊。” 张美英对此只是笑笑，不接话。 这时她转向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王小东：“哎，小东，我有个事儿问问你。” 王小东闻言一愣：“啥事儿啊？妈。” 张美英嘴角挂着笑：“这过完年，你户口本上就20了，有没有看上厂里的哪个姑娘啊？” 这一问，王小东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妈……还没呢。” 其他人听到这话，互相交换着眼神，强忍着不笑出声。 看见众人脸上的笑意，张美英神色一沉：“你们几个笑啥呢？你哥都长这么大人了，找对象有啥可乐的？” 王小北拿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 王小东的户籍上大了两岁，明年夏天就满二十岁了。 就算按实际年龄算，也快十八了。 在乡下，十六岁还没张罗婚事的，不是家里太穷，就是小伙子有问题，女孩子也不例外。 要不是赶上了进城这波，大王小东和王梅怕是早就在寻摸对象了，说不定王小东已经成了家。 眼瞅着快到法律允许结婚的年纪，做妈的能不急吗？ 张美英瞪了几个孩子一眼，为老大解了围，这才转头看向王小东：“小东，到底有没有，有合适的就托你邹叔帮个忙，没有的话，妈给你操持操持。” 王小东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妈，你急啥呢？我这还没到法定年龄呢，到时候再说吧。” “唉，你这孩子，干嘛不着急，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 张美英没好气地说着，又接着道，“有喜欢的人就直说，咱趁热打铁，不成也赶紧另外重新找，但有一条，找对象得讲究门当户对。” 这话一落，王小东的吃饭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继续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 正这时，小西忽然插了句：“妈，大哥心里有人了。” 张美英闻言猛地转过头，满脸惊讶：“是吗？谁呀？” 王小东一听这话，神色顿时有些慌乱，瞪了小西一眼：“小西，你瞎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人？” “你……你先不要插嘴，让小西说。” 张美英见状连忙阻止王小东。 王小东一听，眼神直愣愣地扎向小西。 小西瞅见那目光，嘴角一歪，毫不在意地接着吃饺子。 张美英看见这光景，连忙说：“小西，快说说，究竟什么情况？放心，他说啥也不敢动你，真动手了，你妈我给你撑腰。” 有了张美英做靠山，小西斜眼瞥了王小东一下，嘿嘿地乐了。 “哥，这可是妈让我说的哈。” 笑着，小西接着讲道：“那天我无意中听到大哥跟三哥说话，提到了他们厂里一个叫萧……思嫒，大哥，我没记错吧？” 说完，还特意朝王小东确认了一番，然后便不再往下说了。 王小东感受到张美英那追究的眼神，一时有点手脚无措。 他讪讪地道：“倒也不是说在处对象。” 张美英一看大儿子那表情，心下了然，估摸着是遇上了心动的人，只是不清楚对方的想法如何。 如此想着，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个萧……萧啥来着，小西？” “萧思嫒。”小西迅速接口，低头又扒拉起饭来。 “对对，萧思嫒。” 张美英确认了名字，转向王小东，“老大，来，说说她家什么情况？你不说，我就直接找你邹叔叔打听去了啊。” 王小东面对众人热切的目光，不由一阵为难。 想了想，他才开口：“她妈妈是我们厂工会的领导。” 张美英闻言，吃了一惊：“哟，那可是个不小的官儿呢。” 在这儿生活久了，她可不再是什么外行，对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国营工厂的工会领导，那可是厂领导班子的重要一员，通常等同于副厂长级别，理论上和厂长平起平坐。 厂领导调整时，这工会领导的位置也不是没机会往上挪一挪。 王小东轻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 得知这个情况，张美英心里五味杂陈。 要换成一般人，邹正阳或许还能牵上线搭个桥，可眼下来的也是同等地位的，这线可怎么牵？ 跟邹正阳当亲家倒是门当户对。 “小东，你这……这不是典型的癞蛤蟆梦想吃上天鹅肉嘛……” 张美英憋了半晌，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 众人一听，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王梅更是笑得直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来，王梅边喝水边忍不住说：“妈，你憋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啊，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嘛。” 第654章 东西送了不少，连个准信都没有 张美英听了，只觉好气又好笑，白了她一眼。 “我又没说错，早些年，人家就算不上皇亲贵族，那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我们平头百姓，凭啥高攀？门第相差太远了。” 王梅小声嘀咕：“都新时代了，还用老眼光看人呢？” “呵呵……” 张美英咂了咂嘴，接道：“新时代？新时代又怎样？” 咬了一口饺子，接着说：“别的不说，人家家境好是明摆着的，人家把女儿嫁过来难道是为了受苦？” “咱们这边普通人家的彩礼，也就讲究个‘四个一’，能凑齐三十六个腿的都算条件不错的了，更别提七十二个腿的。” “可那些大干部呢，一开口就是‘三大件加一响’，咱平头百姓哪承受得起？” 说着，扳着指头数了起来：“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家里好歹也算有一响……小北那辆自行车也算一转，可你看那自行车都破成啥样了。” “妈，这收音机和自行车都是小北的，你还想把这些当作大哥的结婚彩礼？” 王梅听完，打趣地笑道。 闻言，张美英眼睛一瞪：“唉，我不过随口提提算了，又没真打算把这个拿去做你大哥的彩礼。” 她话锋一转，续道：“再说了，看看那些干部家的排场，人家大姑娘上门，咱们能让人家穿得太寒碜吗？你说说，嫁娶之事，是不是该门当户对？” 王小北见状，连忙摆手笑道：“妈，收音机给大哥就给吧，轮到我结婚那还得猴年马月呢，说不定那时候它早成了老古董。” 张美英闻言，轻轻颔首，目光转向沉默的王小东：“老大，我不是别的意思，你现在到底到哪一步了啊？” 王小东闻言，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妈，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咋能不操心呢？我这……” 张美英嘟囔着，还想说下去，但看到王小北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小子的眼神，真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 见母亲终于不再追问，王小东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暗暗松了口气。 饭后，张美英急着上班，洗碗的任务自然落到了王梅头上。 “小北，你来一下。” 临出门前，张美英特意把王小北喊到跟前。 见王小东没跟出来，她压低声音问：“你刚才使眼色是啥意思？” 王小北走到门外，耸了下肩：“没特别意思，就是让你别再往下说了。下次想问，咱能不能私下悄悄地？大哥是咱家老大，总得给他留几分面子不是？” 张美英想了想，觉得在理，便轻应了一声：“行，说的也是，晚上回来我再问。 “反正你今天没事干，不如直接找你大哥问问具体情况，或者找邹叔叔打听打听也行。” “妈，你这可真难为我呀。” 王小北无奈地朝她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想问就自己去问嘛，我代劳的话，得多尴尬啊。” “这我可不管，家里就数你鬼点子多，再说邹叔也最宠你，不让你去还能让谁呢。” 张美英说完，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帽子，便大步往外走去。 望着张美英远去的背影，王小北嘴角忍不住一抽。 他摇了摇脑袋，转身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王小东正蹲在炕边，撅着屁股清理着炕洞里的煤渣。 王小北瞅了一眼，径直走过去，往炕上一躺，随口问道：“大哥，你说说你和萧思嫒究竟到哪一步了？” 王小东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哪有到哪一步，你别乱说话。” 话音刚落，又埋头继续他的清理工作。 王小北跷起二郎腿，肩膀一耸：“你可得想明白了哦。咱妈可发话了，让我来打听一下，还让我到你们厂里找邹叔聊聊呢。” 一听这话，王小东吓得一激灵：“哎哟，别介。你可别瞎打听啊。”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是一厢情愿，对方无意，还是有人从中作梗，拆散你们这对有情人？” 王小北嘟囔了一句，又道：“要是人家压根儿对你没那个意思，那我也没辙；但要是她家里人阻挠，这个我或许能搭把手。” 王小东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摆了摆手：“我也不清楚啊。” 王小北闻言，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大哥，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这些日子你送的东西还少吗？” 从头一回给他带东西开始，后来几乎是隔三岔五地就没断过。 这么久时间过去了，竟然连个究竟都没摸清楚。 真是无语。 王小东有些羞赧地笑了：“我确实不清楚嘛。” 王小北见此情景，更是无言以对。 到最后，他也懒得再追问了。 “成了，碗筷都洗好了，咱们出发吧。”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王梅的喊声。 王梅利落地收拾好碗碟，将围裙挂好，转身到洗脸盆旁洗干净双手。 听见可以出发的消息，小西、小菊他们几个顿时欢呼雀跃起来，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 他们戴上防护手套，穿戴整齐，各自拎起溜冰鞋。 冬秀那双自然是王小东上午特意带回来的。 王小北绕到后院，喊上了武俊山。 不大一会儿，院子里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齐刷刷地向什刹海溜冰场进发，看样子都是早有计划的。 其他人大多坐公交前往，唯独王小北骑自行车。 抵达目的地，溜冰场被一排排竹帘半掩着，中央留出一条通道。 众人争先恐后地往里挤，大半是年轻人。 停放好车辆，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入口。 王小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门口的简易棚所吸引，一位中年大叔正忙着为人打磨冰刀。 他之前倒是没见到过。 棚子周围簇拥着一群特别的年轻人，他们的衣着时髦亮眼，与寻常人身上的棉衣截然不同。 就连衣料质地都透着高级感。 最显眼的是，他们的头上多戴着时尚的呢绒帽，而非常见的狗皮帽…… 这冰刀，本就不是一般人能轻易买得起的玩意儿。 第655章 别告诉爸，不然非揍我不可 “嘿，师傅，你这手艺可真不赖，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呢？” 一名青年笑着向正在忙碌的师傅搭话。 师傅抬头，满脸笑容地回答：“这是市政府搞的活动，我之前还真没干过这活儿，以前都是磨菜刀的。” “听说这儿缺磨冰刀的师傅，就把我拉去培训了几天，算是临时上阵了。” 他边说边继续着手中的活，虽然看得出手法略显生疏，但那份认真劲儿却也让人信服。 “这……咱磨还是不磨？”周围有人小声议论着。 “磨呗，不磨又能怎么办？这冰刀买回来还没开刃呢。” “磨吧，我刚才瞧了，手艺还算过得去，比咱自己瞎磨强多了。” 人群里，大家七嘴八舌的。 王小北随意一瞥，手里拿着冰刀，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那双陆茵去年送的冰刀鞋，他一直放在空间里。 不过，今年他的脚早已经窜长了许多。 上回去港岛，他也没忘记买了几副新冰刀，留着以后备用。 而陆茵送的那双，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还回去就好了。 等待之余，几张略显眼熟的面孔掠过王小北的眼前。 估摸着，不是学校的同学便是胡同里的邻里街坊。 “小凌叔？” 正等待的时候，门口人潮中，一名少女探出脑袋，试探性地喊他。 王小北听到这话转身，望见来人，笑了笑道：“子梅，你们也到了啊，你哥他们来了吗？” 眼前少女，正是曹子昂的妹妹曹子梅。 曹子梅身着花布棉袄，嘴角一扬，“我哥他们在里面玩呢，特意让我在这儿等你，说你肯定会来。” “哦，特地在这等我？” 王小北颇感意外，“有啥事找我吗？” 曹子梅听到这话，笑得越发灿烂：“没事儿，就是让我在这儿看看，说要是等一会儿不见你，我就先进去玩了。” 王小北见此情景，笑着颔了颔首：“这样啊，那你尽管去玩，别管我了。我和我姐他们一块来的，我在这儿等他们就好。” “帮我跟你哥他们说一声，不用特意照顾我。” 或许，是生怕他在这又起了什么纷争。 毕竟，去年的溜冰场上可是有过不愉快。 曹子梅听了这话，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行，那我先去玩啦，不打扰你了。” 她打了个招呼，便蹦蹦跳跳地离去了。 王小北目送她离去，缓缓收回了视线。 十多分钟后，人群中一抹身影翩然而至。 是萧思嫒。 此时，她身边簇拥着三两同龄青年，其中一个正是上回在老莫餐厅见过的虞荣轩。另外几人，王小北都没见过。 他心底暗自琢磨，萧思嫒对于王小东，究竟是什么想法？ 是装着如白莲花般，好让王小东可望不可及，还是心底喜欢王小东不好意思说？ 毕竟，王小东那性子，主动开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群人谈笑风生，进入了里面，丝毫未曾察觉到一旁裹成粽子的王小北。 也难怪，二人上次相见，都还是一年前。 王小北也无意上前相认。 没过多久，王小东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小北，小北。” 王梅老远便扬声喊，戴着手套的手在空中摇摆。 王小北走过去，望着众人，满脸笑意：“走吧，咱们买票进去玩。” 一行人买票后直奔冰场而去。 冰场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年龄段的人都有。 有手挽手围成圆圈的少年，有携儿带女的中年人。 孩子们坐在木制冰车上，被大人牵引着欢笑嬉戏。 多数人，其实并不擅长滑冰。 王小北随人流进入，在一旁换鞋。 “小北，这鞋子哪来的？” 王梅见状，一脸好奇地凑近。 王小北边换鞋边随口说：“哦，刚找朋友借的。” 王梅看着那鞋子，满眼好奇：“你这种……穿起来舒不舒服呀？” 不独王梅，其他人也纷纷凑上前观看。 小西更是垂涎欲滴：“皮的，我也想来一双。” 王小北一听，不由翻了个白眼。 他侧目瞅了瞅身边的王小东，开口道：“大哥，你没看到萧思嫒也在吗？” “啥？” 王小东闻言，好似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一惊，慌忙四处张望起来。 接着，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挤出一句：“那个，小北，你带大家先去玩吧，我……我突然想起要去下厕所，马上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话音一落，他就急匆匆想要站起来，透着一股莫名的慌张感。 王小北望着王小东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就是遇见个喜欢的女孩嘛，至于这么紧张的吗？ 分明是在找借口避开人家。 难道是表白被拒绝，受挫折了？ 王小北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依照王小东那胆小的性格，主动表白的概率几乎为零。 那难道是已经悄悄成了？ 也不像啊。 眼见王小东狼狈逃窜的模样，王小北眼中满是疑惑。 “小北。” 王梅见王小东逃也似的走了，扭转头，眼神里满是疑惑：“咱大哥这是怎么了啊？难不成是人家对他没那个意思？” “天知道呢。” 王小北随口一答，想了想，脱下刚套上一半的冰鞋，“你们先玩，我去瞅瞅大哥，马上回来。” “好，行嘞，那你赶紧的啊，我们还指望你带我们滑呢，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滑哩。” “你跟着向媛学呗，她不是挺在行的嘛，让她教教你。” 院子里的孩子大多都过来了。 说完，王小北拎起冰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诶，小梅，你弟弟和哥哥搞什么鬼呢？” 向媛穿好鞋，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身影，好奇问道。 王梅淡淡一笑：“哦，他们上厕所去了，别管他们，咱们自个儿玩。” 于是，一行人欢腾地滑向冰场。 至于小西，早已经和院子里的小男孩们疯得没影了。 “哎呀，大哥，啥时候学的抽烟啊。” 王小北在不远处的隐蔽角落发现王小东正蹲着抽烟，这可是头一遭见着他这副模样。 王小东见他靠近，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说道。 “刚学的，千万别让爸知道了，否则非揍我不可。” 第656章 风光溜冰场，都喊哥 “放心，我不会说的。” 王小北毫不在意地应道，随即便蹲在王小东身旁。 王小东是成年人了，又有工作，学会抽烟也是迟早的事，没啥稀奇。 接着，王小北开口问道：“哥，到底啥情况？说来听听。” 王小东闻言，抽烟的手微微一顿，继而陷入了沉默。 王小北瞅着王小东的神色，心里纠结。 要换作是小西，他早就一个爆栗子敲过去了。 但对面是大哥，也只能按下心头的冲动。 想了想，他出声道：“不说拉倒，那我自个儿去打听打听。不就是谈恋爱嘛，成了就成了，不成拉倒，搞得不死不活的，哪里还有点男子汉样？” 话音刚落，王小北便提起冰刀，大步流星地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小东顿时急得连忙站起来：“喂，你可别胡闹啊。” 但王小北哪会理会这些。 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背影，王小东原地踟蹰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去。 王小北回到门口，换上冰鞋，二话不说便迈步进入场地。 一进门，沿着过道边缘，不少初学者或蹲或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王小北一眼就望见了冬秀和小菊的身影。 而王梅已经被向媛带着往场中央去了，那里不时传来阵阵惊叫，既有王梅的声音，也有其他新手的。 “哥，你好厉害啊！” 冬秀盯着王小北那流畅的滑行姿态，眼底尽着崇拜。 王小北嘴角一扬：“这有啥，你看那边的大爷，溜得多遛啊，高手多的是呢。” 说话间，他指向中央一个正在展示金鸡独立的大爷。 随即，他又转向正揉着屁股的小菊，笑问：“咋了，摔了？疼吗？” “哎呀，摔到屁股了，还有些疼，但是现在好些了。” 小菊噘着嘴，边揉屁股边嘟囔。 王小北闻言笑笑：“没关系，慢慢来，这技能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我领你们溜几圈，习惯了就好。” 冬秀连忙摆手：“不了，你先玩吧，我们再适应一会儿。” 王小北望了二人一眼，想了想，最终颔首：“好吧，你们小心点儿。我先去溜一圈，待会儿找你们。” 说完，他双腿一蹬，迅速滑向场地中央。 这会，冰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正玩得不亦乐乎。 王小北滑到王梅身旁，笑着打了个招呼：“姐，你们继续，我先去滑会儿。” 话音一落，他已经转身，轻快地滑向更广阔的冰面。 向媛拽着王梅的手，目送王小北远去，脸上划过一抹讶异：“小梅，你弟弟怎么什么都会，这也厉害了！” 王梅侧目一瞥，轻轻摆手：“我也不清楚，他整日不着家，到处跑，不知道在哪里学得了这些本事。” 说完，两人手牵手，轻快地向前行进。 王梅并非完全不会，去年就有溜冰鞋了，也试滑过几次，虽不敢说厉害，但简简单单地滑行还是不在话下。 王小北一溜烟滑向一侧，悄然赶上前方的两位姑娘。 那是萧思嫒，另一人没见过，他并没有多作停留问，只是一路风驰电掣。 一个帅气的倒滑蛇形动作，稳稳停靠在边上。 曹子昂正带着大院子里的一帮小弟小妹玩耍。 “凌哥来啦。” 众人见状，纷纷笑语相迎。 其中，把大哥让位给曹子昂的刘刚毅，以及池永思，也含笑致意。 王小北微微颔首，看了一下笑道：“我就知道，今天你们一定过来。” 刘刚毅嘴角一扬，“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来啊，每年里也就这么几天能滑冰，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啰。”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咧嘴道：“凌哥，谢谢你给的罐头。” 王小北之前叫曹子昂分给这些人罐头。 他轻描淡写地笑道：“小事一桩，别往外传就好。” 这群人，关系并没有多深，大多因安爷徒子徒孙的关系而聚在一起。 他们以曹子昂为中心，并没有把王小北当成真正的朋友。 但关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处好的，慢慢来吧。 这一阵子，打架之事很少发生。 再往后几年，几乎每天都会干仗，到时候才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 池永思拍胸脯保证：“凌哥放心，一定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王小北闻言，轻轻颔首。 只要曹子昂和曹子新俩哥们守口如瓶，风声就算漏了也不打紧，毕竟捉贼还得见赃呢。 王小北抬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如今竟比曹子昂和池永思那俩还高出一截，心头顿时舒坦不少。 哎，想当年个头矮时，出来总觉着别扭。 现在可好，真实年纪没人知道，身高也赶上来了，心里头那叫一个踏实。 “对了，凌哥，童哥也来了，正找你呢。” 曹子昂忽然说。 “哎，找我？” 王小北一时纳闷，四处张望，在远处人堆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样子。 曹子昂摊摊手：“具体啥事儿，我也不明白。” 王小北闻言，微微点头：“行，你们先玩，我找我姐她们去。但说好了，我没叫你们，你们就别主动凑过来哈。”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王小北跟众人打了声招呼，笑眯眯地滑行离去了，没去找童哥，而是径直往回滑。 因为他看见萧思嫒带着一个女孩，竟然溜到了王小东那边。 这让他好奇心大起，心中那股八卦的小火苗噌噌往上冒。 这时，王小东被萧思嫒喊了过去，两人走到了竹席围成的栏杆旁。 萧思嫒正要把王小东拉到一旁说话，不经意间侧目一瞥，正好瞅见王小北溜冰飞快靠近。 “哎，还记得我不？”王小北一到，就乐呵呵地打招呼。 萧思嫒上下打量着他，一时没想起来：“你……” “那个…这是我弟，之前在工人俱乐部一起的。”王小北连忙介绍道。 闻言，萧思嫒这才恍然大悟：“哎，原来是你呀，怎么一下这么高，我上回见你，你还没到我肩头呢。” 王小北自己也意识到，他的身高似乎是拔节而上，超出了常规速度。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年代，个子高的少年也不是没有。 第657章 感情要王小东当上门女婿 起码在班里，王小北个子是高，但却并非最高的那个。 于是，他随口道，“以前在乡下时，饭都吃不饱，哪能长个儿。如今进城了，营养跟上，自然就像田里的庄稼，缺肥时蔫不拉几，一施肥料就噌噌往上蹿。” 萧思嫒闻言，笑声如铃：“哟，小东，你弟弟讲话可真逗。” 王小东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萧思嫒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转头对王小北笑眯眯地说：“我跟你哥哥说点悄悄话，你就先去一边玩吧。” 王小北瞄了两人一眼，轻轻点头，脚下一蹬，便自顾自地走开了。 “喂……” 王小东见他转身就走，心头猛地一紧，欲言又止。 “喂啥喂，站住别动。” 萧思嫒面色一沉，厉声命令。 王小东被这一喝，顿时噤声，乖乖立正，不敢多说。 望着王小东这副模样，萧思嫒咬了咬牙，咄咄逼人地问： “王小东，你这是想干嘛？这半个月来，你老躲着我干嘛？是我哪里得罪你了，还是我妈跟你私下说了啥？” 王小北无意间听见这段对话，不由微微一怔。 啥子情况哦？ 王小东这是在躲对方？ 王小东听了这话，心里头那个拧巴，半天憋出几个字来：“你还是别问我了，我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我？” 萧思嫒整理了一下衣裳，那架势，像是随时要打他。 “王小东，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明白，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是不是我妈笑话你了？” “没。” 王小东急忙摇头否认。 “我妈可有说你哪里不好吗？” “没……” 看见王小东那模样，萧思嫒一股火直往头顶冒：“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小东听了，嘴上像上了锁，只留下一片沉默。 这段对话，直接把王小北整得云里雾里的。 这什么情况？ 之前，王小北脑补了好几种可能。 比如，王小东当了舔狗。 舔狗这个词每个时代理解不同，放现在，很多情感的付出方式到了后人眼里，恐怕都逃不了舔狗的标签。 还有可能是萧思嫒在玩弄大哥，装清高。 可前两次的接触让他觉得，萧思嫒三观很正。 至少比自己要端正些。 甚至还猜测是不是萧思嫒的妈看不上王小东。 可眼下的状况似乎都对不上，否则萧思嫒也不会这么直接地质问了。 见王小东闷声不响，萧思嫒的火气噌噌往上冒：“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些都不是，难道是我爸私下跟你说了啥？快说啊。” 话音落下，对面的王小东依然无言。 萧思嫒愣了愣，忽地眼睛一亮，“难不成，真是我爸找你了？” 见他没反驳，萧思嫒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人，便再次问王小东：“我明白了，是不是和上门女婿有关？” 王小东闻言，神色复杂，喃喃道：“你不要再问了，我答应了叔叔，不告诉你这件事的。” 萧思嫒听完，牙关紧咬，字字用力地挤出：“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啊？” 说完，她猛地转身，决然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王小东心中五味杂陈，最终无奈地往小菊他们的方向走去。 王小北等对方走远，便一溜烟滑到王小东身旁，好奇问道：“哥，到底什么情况啊？什么上门女婿啊？” 王小东被问得一时无语：“你的耳朵这么贼，这么远你都能听见？” “哈哈，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要不说，回头我就跟爸说你打算去当人家的上门女婿。” 这话一出，王小东连忙左顾右盼，焦急万分：“你可不要瞎说，我啥时候提过要当上门女婿了？” 王小北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倒是坦白从宽啊。” 王小东闻言，抿了抿嘴，脸上写满了为难。 思量片刻后，他长叹一口气，“那天，她爸找我谈话，说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将来想找个人当上门女婿。” “如果我这边不同意，就让我们往后别再来往了。” “嘿嘿……” 王小北听了，咂嘴不已，原来症结在这里。 之前的种种疑惑顿时迎刃而解。 随即，他又抛出一个问题：“你跟萧思嫒说要谈恋爱了？” “胡说八道，我没有。” 王小东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急着澄清。 王小北一听，眉头紧锁，无奈道：“你们俩到底咋回事，可以透个底嘛？每次都像挤牙膏，不明不白的。她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你心里就没点数？” 王小东闻言，也是满心的五味杂陈：“我哪儿知道，我又没直接问过，再说了，她爸都说将来要招上门女婿，我这不就没戏唱了吗。” “唉。” 王小北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与朋友说话的萧思嫒。 转头对着王小东说道：“大哥，我看你真是榆木脑袋了，非得等人家姑娘开口说我爱你，你才满意是吧？” “哎呀，小北，不要瞎扯了。” 王小东连忙紧张地打断他。 王小北无奈地摆了摆手：“这样吧，你先说说最近的进展，我来帮你缕缕。” 萧思嫒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一二。 对王小东，怕是真动了些许情愫。 这迹象已经足够明显，偏偏王小东在这方面迟钝得很，至今还懵懂无知。 王小东犹豫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也没啥特别的，就是她妈前阵子身体不舒服，我帮着买了点东西，就去了几趟。” “她爸妈待我还挺热情的。后来她爸找我谈了次话，之后我就没怎么去找她了。” 王小北听了，感觉信息量不大，便问道：“等等，为啥她妈生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 “嗯？” 王小东一时愣住，随即才说道：“就那么自然聊起来的呗，平时聊天时提到的。” “就你们俩单独聊天？” “是啊，有问题吗？” “她咋就突然想到找你帮忙了？” “哦，厂后边不是有个大水塘嘛，她常爱坐在那大石上吃午饭，我偶尔也过去坐坐。” “你们经常私下一块儿？” 王小东闻言想了想，摆手道：“也不是，有时别的工友也会过去，你怎么突然问这事？” 第658章 出主意，给他们家多生一个呗 王小北一听，摇头说：“没啥事儿，就随口一问。好，我继续去溜冰了。” 说完，他转身就打算走，可临了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哥，你啊，注定孤家寡人一辈子咯。” 让他帮别的忙都成，但要真让王小东去给人当上门女婿，这事儿他可办不到，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 毕竟，骨子里他还带着点儿传统大男人的想法。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 “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 王小东在背后埋怨的声音随即响起。 …… “嘿，嫒嫒，那个就是荣轩提过的王小东吗？” 萧思嫒刚和王小东分开，旁边等待已久的女孩笑着凑过来打听。 萧思嫒闻言，肩膀一耸，点头说：“是的，这家伙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唉……” “嘿嘿……” 女孩抿嘴笑出声：“我看也是，荣轩说他在厂里挺老实的，人也比较聪明，我看这才不是老实，根本就是呆头鹅嘛，你看他刚才看你的眼神……” 边说边忍俊不禁。 “喂，喂，差不多行了啊。什么呆头鹅，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萧思嫒一听，眉毛一挑，带着点不满地抱怨起来。 “哟，哟，哟，听听这话，我记得荣轩说过你们还没处对象呢，这就心疼上了。咦……” 女孩调侃着。 萧思嫒摆摆手，“是没处对象，可你也不能这么损人吧？” 想了想，她又是一肚子火起：“算了，不提这家伙了，气死人了。走，滑冰去……” 话音一落，她一脚蹬地，朝远处轻快地滑去。 “嘿，慢着点儿，说来听听，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女孩见状，连忙加快脚步，紧随其后。 “哎呀，还能有啥事儿，你也知道，我家就我一个女儿，我妈倒是不在意，可我爸一心盼着能招个上门女婿。” “肯定是我爸在他跟前嘀咕了些啥，这才让那小子对我避之不及呢。” “哟……这下可咋整啊？” “问我？我还想找人问问呢，这跟我有啥相干，他的事情我管不着。” 言辞间，充满了怨气。 “哟呵，动心了不是？” “你这丫头，找打呢，回头我就跟虞荣轩说，就说你天天说他，恨不得他立刻上门提亲呢……” “喂，你不要这样，你可不要乱说哦……” 二人嬉笑中，渐渐远去。 王小北望着二人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方才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至此，大抵也摸清了事情的脉络。 可这招上门女婿的事儿，他还真没什么好主意。 倒也不是没有想法，只是这事关人家香火传承，出歪点子的事，他是做不来的。 这年代，家里若没个男孩，连养老送终都成问题，出门在外头都抬不起来。 不在意的或许还能洒脱些。 但在乎的人眼里，这可是天大的事，谁敢在这方面胡闹，那就是断人生路，结下不解之仇。 “小凌……” 王小北刚回到小菊身旁，就看到童哥从不远处走而来，其实老远就瞅见他了。 “刘童，咋了？找我有啥事儿？” 王小北见状，笑着打了个招呼。 刘童闻言，笑着颔了颔首：“可不是嘛，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你平时不怎么去安爷那儿，我去也碰不上你。之前说好一块儿吃顿饭的，结果老遇不着你人。” 眼见王小东靠近，王小北笑着提议：“行，咱们到边儿上说。” 两人踩着滑冰鞋，在宽敞的场地上悠然穿梭。 “刘童，你就别再这么见外了，真要谢，直接谢我师父就成了。说起这个，你师父他怎么样了？” 刘童脸上挂着笑意，“我师父他好多了，过去那些旧伤，如今大都痊愈了。” “医生还说，只要不碰上什么大的波折，活个20多年根本不成问题。” 闻言，王小北轻轻颔首，“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话说回来，他跟我师父之间，还是没能解开那个心结吗？” 刘童闻言，无奈地道：“哎，这事儿我也头疼得很。原本还有一线和解的希望，可偏偏两人都觉得自己没错，僵持不下，又回到了老样子。” “不过，现在每逢年节的时候，我师父都会让我送些东西过去表心意。” 王小北听完刘童的一席话，轻轻颔首，至少两边的关系算是有了缓和的迹象。刘童师傅会偶尔让他给安爷带些礼物。 “找个时间咱们得好好喝一顿，为了找你，我可是费了好大劲，今天还特意请了个假呢。” 刘童盯着他，满脸笑意地提议道。 王小北闻言，肩膀一耸，随口答道：“我可是滴酒不沾，你也不必这么客套，改天有空去我师父那里，咱们再聊。” 见他推辞，刘童也就不再强求。 “好吧，那有啥事儿别忘了吱一声。我这身子骨好久没活动了，都不知道还能打不，先遛遛弯去。” “行，你去吧。过几天我再给你师父送点好酒，也帮他调养调养身子。” “哎呀，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回头见哈。” 刘童满脸堆笑，道了声谢便告别离去。 王小北目送他的背影，随即也朝王小东所在的方向悠哉游哉地晃了过去。 途中偶遇几位军大院和机关大院的老熟人，但其中不乏有过节的，自然也就省去了寒暄的环节。 “小北，你这些朋友都啥来头啊？” 王小东见他走来，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向刘童远去的身影，好奇地问了一句。 王小北漫不经心地笑道：“哦，都是我师父那边的交情，你就别操心了。” 话锋一转，他又想起了什么，凑近王小东耳边低语：“对了，萧思嫒那事你打算怎么办？是算了，还是另有打算？” “哎，我也正犯愁呢。” 望着王小东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王小北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那个，办法也不是没有。” “嗯？啥办法？” “咱们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人多力量大，你们到时候多造两个娃，过继个儿子不就解决了嘛。他们家无非是要有个后，也不是必须要招上门女婿。” 第659章 大哥也干架 王小东一听，脸上写满了犹豫：“不行……我儿子怎么能跟别人姓呢？！” “是吗？！” 王小北瞅着王小东那副表情，嘴上啧啧两声，故作无奈地说：“算啦，当我没提这茬。” “不过说真的，遇到麻烦了，告诉我一声，我或许能帮得上，其他的嘛……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话音一落，他目光转向正在笨拙滑行的冬秀和小菊，身子一晃悠便溜了过去。 “来来来，站稳了你们俩，我来扶你们。” 到了跟前，他满脸笑意地对着两个小家伙说道。 “哎，好嘞。” 冬秀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王小北看到这一幕，索性站定在二人中间，一手牵一个，小心翼翼地带着她们缓缓向前滑动。 虽说他自己算不上滑冰高手，但好歹也是有点儿水平的。 可带着两个新手，尤其是这两个一块教，还真是个体力活儿。 小不点们时不时就人仰马翻的，到最后，王小北只好妥协，轮流带着她们单独滑冰。 冬秀呢，喜欢被轻轻拉着前行。 至于小菊，这丫头更喜欢在背后推她，她一边尖叫一边滑出老远。 正当三人乐此不疲时，小菊忽然低声嘀咕。 “三哥，看那边，大哥好像要和人打架了。” 王小北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王小东正梗着脖子，与一名青年争执，萧思嫒和其他几人则在一旁。 萧思嫒她们这边，包括王小东在内共五人，三男两女。 对面则是四名男青年。 王小北心里盘算了下，本想不想过去的，毕竟王小东那身板他还是信得过的。 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热闹。 “你们继续玩，我过去瞅瞅情况。” 对着两个小家伙嘱咐了一下，他脚下一蹬，滑向了事发现场。 哪知他还没赶到，虞荣轩、大哥以及另一个小伙已经与对面四个人打成一团。 “喂，别动手了，有话好好说行不。” 萧思嫒与另一名女子在旁急得直跺脚，嗓子都喊哑了。 想试图劝架，却不料被谁胳膊肘一甩，跌了个四脚朝天，龇牙咧嘴地在地上哼哼。 王小北赶到现场，眼见一名小伙子撅着屁股正要动手，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直奔目标。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 尽管有厚厚的棉衣挡着，但这冰刀鞋的飞踢，可不是闹着玩的疼。 “你爸爸。” 王小北一边回敬，一边又对那正和王小东缠斗的青年补上一脚，但刻意避开了锋利的部分。 众人扭打一团，脚下纷纷打滑。 唯独王小北，下盘稳健如松。 “滴滴滴……干啥呢，都干啥呢？” 正混乱间，远处的保卫科的人，裹着军大衣，吹着哨，火速朝这边冲来。 “不要打了，快跑，保卫科的来了。” 萧思嫒冲着混战的几人喊道。 这话一出，打架的众人顿时惊慌失措，连忙松开手脚，爬起身来。 紧接着，便是四散奔逃。 “走，咱们也溜，快快快。” 虞荣轩见状，连忙招呼着其他人，一溜烟混入人群中。 保卫科的人见状，也没再追赶。 这种事儿，一天不知多少回，真要个个追，还不得累垮了？ 这冰场上少说也几千号人。 维护大体秩序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几人躲到一旁，呼吸急促。 “大家都还好吧？没受伤吧？” 萧思嫒望着眼前的三人，神色中透着几分紧张。 毕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些许伤。 尤其是虞荣轩，眼角处一大块淤青，显然是摔倒在冰面上留下的。 至于王小东，下巴也蹭破了一块皮。 “嗷……没事儿，回去抹药就成。这群孙贼，别让我下回碰到他们。” 虞荣轩咧了咧嘴，挤了挤眼角，故作轻松。 其实倒也不怎么痛，毕竟天寒地冻的，疼痛感也就那么一丁点儿。 “你咋样了？” 萧思嫒嘟着嘴，略带责备地望向王小东：“你说你，逞什么英雄呢？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对面那么多人，没看见？” 王小东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嗨，没事的，这要是在平地上，我们几个哪会吃亏呢。” 这话倒也不是瞎说，那几个人确实力气不大。 要不是对方以多欺少，再加上他不太擅长滑冰，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萧思嫒闻言，深吸一口气，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将目光转向王小北：“看不出啊，你也挺有两下子的嘛。” 王小北眉头微皱，疑惑的文：“到底发生了啥？” “还能有啥？咱嫒嫒长得俊，自然有人想来献殷勤呗。” 一旁的女孩快人快语，率先开口。 萧思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转而关切地望着王小东的下巴：“不碍事吧？要不要去卫生院看看，这大冬天的，万一冻伤可不好办。” “喂喂，这儿还有一位伤员呢。你们看看我这眼角，咋就没人关心呢。” 虞荣轩指着自己的眼角，佯装不满地抱怨起来。 “有小慧关心你就够了。” 萧思嫒瞅了瞅身旁的女孩，笑吟吟地说。 闻言，虞荣轩搂过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福子，打趣道：“福子，看样子就咱哥俩最可怜，没人管哦。” 福子闻言，嘴角一撇：“是我可怜，你可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王小北见大伙儿似乎都没事，便开口道：“大家待会儿回家前，路过街道卫生所瞧瞧吧。” “不如现在就去，反正也玩得差不多了，走呗。” 萧思嫒提议道，边说边朝王小东使了个眼色：“一块儿去吧。”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准备往外头走。 王小北瞅见王小东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又想推脱，便笑道：“得了，大哥，你就去吧。要不，等会儿回到家，妈可得说你了。” 王小东闻言，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默默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于是相伴离去。 王小北目送他们远去，自己也悠悠转身回走。 “大哥咋突然走了呢？” 冬秀望着王小东的背影，满是好奇。 “哦，他有点事，咱们晚点自个儿回去就是。” “原来这样……” 接着，剩下的人又继续在原地玩了起来。 第660章 把王家和卖出去的宝贝买回来 王小北看了一下，刚刚那四个青年也已经不见踪迹，想必也跑了。 毕竟，里面也有人受了伤。 又玩了一会儿，一群人才回家。 “姐，你今天只顾着自己玩得开心，都不照顾我们一下。” 小菊看着累得直喘气的王梅，半开玩笑地抱怨起来。 王梅闻言，嘿嘿一笑：“我也不大会嘛，不是有小北带你们玩吗？” 说着，她转头望向王小北：“大哥他真的没事吧？” 王小北轻松地答道：“放心吧，就下巴蹭破了点皮，小意思。” 王梅听了点点头，一行人便说笑着往家的方向赶去。 回到家门，王小东已经先一步回来，下巴似乎涂了点药膏，幸好没留下什么疤痕。 “爸呢？外头咋这么闹腾？” 王小北看了一下，向王小东问。 刚进门时，院子里的大伙正围在一起，手里拿着些东西在说着什么。 “爸去武叔家下棋了。” 王小东随口说，手放在炉子边烤着火，又接着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买不到新鲜肉，大家打算去买罐头，人少的家里肉票不够，就几家人凑一块，合买一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小北微微点头，心中有数了。 如今每月的肉票已经由4两减到3两，还得上下半月分开才有。 大家生怕年根底下没有的卖，就赶早去买了。 人数少的家庭定量票不够，便和其他家一起买一罐红烧肉罐头，好歹过年也有肉吃。 他没再纠纠结这个话题，转而对王小东打笑道：“哥，英雄救美的感觉如何呀？” 王小东闻言，翻了个白眼：“瞎说什么呢。” “嘿嘿，等妈晚上回来，你自己跟她说清楚吧，否则，有你好受的。” 王小北开着玩笑，旋即笑道：“好了，我还有点事，得出门去了。” 说完，起身穿戴好帽子和手套，便往外走。 潘嘉平应该是确定去了西北，因为次月，街道办事处主动给潘婶安排了一份工作。 要不是去了那边，按照现在精简的情况，怎会轻易给潘婶弄工作？ 毕竟，需要帮助的家庭不在少数。 他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给对方送点粮食，毕竟现在替代食物的比例一直在增加。 蹬着自行车，王小北悠悠的出了大院。 不一会儿，路边一抹身影映入眼帘，低着头，脚步匆匆。 他缓缓踩下刹车，好奇地打量起来。 “哎，季珊姐。” 确认没看错后，王小北招呼道。 季珊正觉察到身旁的动静，马上听到这一声喊，顿时吓得她猛然一颤。 看清来人后，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做什么呢？就这样喜欢吓人吗？” 王小北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嘛，看你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呀？” “去新华书店。你呢，准备去哪？” 王小北一听，嘴角一扬，“我正好要去前门大街那边办事，顺路载你一程吧，反正也不远。” 季珊闻言，往后瞅了瞅，见四下没人，便跳上了车后座。 “哎……还是走着舒服。这天气，坐车可比走路还冻人呢。” 季珊坐在后座，边说边笑。 王小北骑着车，笑容满面：“我这可是免费让你坐车，没要你一分钱！对了，你怎么这时候跑去新华书店？不是快要吃饭了吗？” “听说新华书店又有新的洋书了，想去看看。” 王小北听完，微微点头。 这会，有几本国外小说，风靡全国。 他自己也买了一本《红与黑》。 “真是冻死人。” 季珊喃喃自语，脸颊微红，悄悄地将头轻靠在王小北的背上。 王小北浑然不觉背后的情形，笑道：“那你待会帮我捎一本吧，我给你钱。” 他琢磨着得抽空去书店囤点货了。 往后，这些书可就成了稀缺品，全都要锁进箱底，十年八载中满尽是些语录之类。 精神食粮，那可是匮乏至极。 “哎？你也想买？” “没错，有问题？” 季珊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唔，也没什么，就是想说，你要是买回来读完了，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王小北一听，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成啊，没问题。” 这下他心里清楚了，季珊去书店八成是去蹭书看的，哪是真要买书。 毕竟，一本洋书少说也得几块乃至十几块，差不多抵半个月的工资了，可不是谁都能消费得起的。 贵的很。 到了新华书店门口，他把人放下。 简单打了声招呼，塞了点钱给她便转身离去。 季珊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恍若初醒，迈进了书店。 而王小北则是一路直奔潘嘉平家。 “婶子，这是我带的一点粮食，你们先应应急。” 王小北在门口的灶台上放下东西，对着刚出来的潘婶子说道。 量不多，也就20斤玉米面，却也能解一时之急。 潘婶子见状，脸上微露难色：“看你这孩子，总是拿东西过来，给钱又不要，下次真别这样了，我现在也找到活干了。” 王小北站在门外，笑呵呵地说：“举手之劳，没多少东西，婶子你忙你的，我先回去了哈。” 话音落，他挥挥手，转身离去了。 潘婶目送王小北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东西送到了，一出大院，王小北便骑车离开。 “嗯？” 骑车刚拐出胡同口，就见一位身体略显虚弱的老头儿坐在路边石墩上。 “破烂侯？” 王小北一眼认出了对方，笑着喊道。 那人闻言，缓缓抬起眼皮，凝视片刻，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困惑。 “你是……” “嘿嘿，破烂侯，你贵人多忘事，忘了那四百块从我爸那儿买走的粉彩瓶啦？” 此言一出，破烂侯恍然大悟；“哎呀，是你小子啊。” 王小北打量着他，嘴角一扬，“破烂侯，咱们做笔生意，怎么样？” 王家和不明不白卖出去的东西，能有机会赎回来总是好的。 看破烂侯这副憔悴的模样，显然是饿得不轻。 第661章 被救女孩的身份不简单 破烂侯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想买回那瓶子，你就别做梦了，就算我饿死，也绝不可能卖出去。” “话别说死嘛。” 王小北嘴角一扬，继而提议道：“我愿意按原价收回，不仅如此……我还能给你弄来粮食，你觉得怎么样？你能饿着，那你闺女呢？” 闻言，破烂侯心头一怔，犹豫不决。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狠下心拒绝了，摆手道：“不成，不成，你赶紧走吧，我不卖。” 王小北无奈地摆了摆手：“你再好好想想，我不急。” 闻言，破烂侯拾起地上的麻袋，蹒跚着步子朝胡同深处挪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王小北想了想，决定不急于一时，反正后面困难的日子还长。 等破烂侯消失在胡同拐角，王小北蹬上车，也转身离去。 走过新华书店时，心里一动，王小北把车停在了门边的车棚，随即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双层水泥建筑，外墙则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标语。 迈步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吧台，再往里走，是一列列整齐划一的书架。 开启扫描功能，王小北信步穿梭其间，没费多大功夫，就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在看书季珊。 他嘴角上扬，准备悄悄靠近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王小北感觉有目光看着自己。 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身上。 她的肌肤如雪，红唇皓齿，穿着一件呢绒大衣，脚下的黑色靴子擦得锃亮，透出不凡的气质。 一眼望去，就绝非寻常人家的姑娘。 她正忽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小北。 王小北也打量着她，隐约有种熟悉之感，却又想不太起来，心头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并没有多做停留，王小北正打算继续向季珊走去。 “王……王小北？” 忽然，耳边传来少女轻轻的呼喊，声音里带着疑惑和确认。 王小北不由得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少女，眼里满是不解：“我们认识吗？” “是是是。” 少女闻言，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真是你呀。” 在王小北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少女自我介绍道：“我叫焦如萱，你之前在密云水库救过一个落水女孩，你还记得吗？” 闻言，王小北再次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女。 那个时候的她，满脸是水，狼狈不堪，与眼前这个样子判若两人。 要不是她提起，王小北还真难以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王小北惊喜的笑道：“哎哟，原来是你。真是太巧了，我真有点认不出来你了，你当初也是去那儿参加劳动的吗？” 焦如萱笑声清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哦，我爸在密云水库当指挥，放暑假了无聊，我就去那玩了。” “哪知道会出那种事，幸好有你，不然我可就活不过来了。” “哦，这样子啊。” 王小北恍然大悟，旋即又疑惑起来：“那你怎么认得出我的？我记得咱俩没见过面呀。” 焦如萱听了，咯咯直笑：“那天我迷迷糊糊醒了会儿，然后又晕过去了。但是，就那一会儿，瞅见你的脸了。” 正说着，旁边响起一个声音。 “如萱，你在这儿做啥呢？” “哎，你怎么在这……” 来人见到王小北，也是满脸惊讶。 王小北同样是一愣。 这不是之前在老莫餐厅遇见的裴宇航嘛，陆茵老朋友的儿子。 他微笑着点点头：“你好。” 裴宇航也笑着回应：“你好。” 焦如萱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好奇：“你们也认识？” 裴宇航闻言，礼貌地笑笑，颔了颔首：“嗯……算是吧，见过一次。” “哦，这样子啊。” 焦如萱恍然大悟。 正想说什么，裴宇航嘴角一扬：“如萱，东西都买齐了吗？弄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好！”焦如萱轻轻点头，冲着王小北笑道：“我得走了，改天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聊。” “好，再见。” 焦如萱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王小北心里琢磨着，看样子这两家都不是普通人家。 这身呢绒大衣，可价值不菲呐。 “喂，你发什么呆呢，人都走远了。” 季珊在一旁，用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小北猛地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笑：“遇到了两个朋友，买完了吗？” “买完啦，总共是十四块六毛八。” 季珊把手中的书轻轻递给王小北，晃了晃另一本，眼含笑意地说：“我本想在这里翻翻书呢，没想到你会过来，事情办好了吗？” 王小北接过书，边翻边道：“嗯，办好了，估摸着你可能还没走，就来看看，顺带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好书。” 说完，王小北望向季珊手里的书，好奇问道：“这书不是之前已经在放电影的时候看过一遍了吗？怎么还看呢？” “嘿嘿，我想再看看书。” 季珊笑眯眯的，随即又问：“你现在要回去吗？如果回去，那我就不继续在这里看书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拿着季珊手中的那本书便向外走。 到了收银台，付了账。 “咦，都看过电影了，你怎么还买书呢？” 季珊见状，连忙想要劝阻。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结了账：“小说我可没看过呢，电影和原著阅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好，咱们回去吧。” 也没多买什么。 毕竟有人在场，直接把书往空间里塞也不方便。 季珊颔了颔首，“确实，电影和小说的感觉完全不同，我总觉得小说更好看。” 说完，二人并肩走出新华书店。 来到外面，季珊忽而想起什么：“哎，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的呀？” “嘘……” “书先放你那儿，这些钱是我悄悄打野兔子野鸡卖的钱，你可得保密哦。” 王小北神秘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叮嘱说。 第662章 杜玉泉的消息 见他这副模样，季珊忍俊不禁：“你紧张什么呢？周围又没有咱们院的人，别担心，我不会乱说出去的。” 听她保证后，王小北笑着，载着季珊骑车返回。 …… 裴宇航带着焦如萱转身离去，紧皱眉头。 不由地记起了那个总喜欢绕着他屁股后头，喊他宇航哥哥的秋露。 由于父亲的缘故，他已经许久没找柯秋露了。 回忆起那天在老莫餐厅，二人亲昵的一幕，一股莫名的烦躁又开始在他心间蠢蠢欲动。 走进家门，见到母亲正在做饭，他轻声道：“妈，我明天能去找秋露玩吗？” 裴母转头，目光中带着温柔：“想去就去吧，反正明天是放假，可别忘了你爸交代的功课哦。” “哎，知道了。” 裴宇航欣然点头，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 “喏，这两本书先搁我这儿，啥时候想看就跟我说声。别担心，我嘴巴严实着呢，绝不出去乱说。” 院子门口，季珊俏皮地接过两本书，对王小北嘀咕说。 看着她那神秘的表情，王小北强忍笑意：“行，那就谢谢你了，快回去吧。” 二人相视一笑，一块儿进入大院内。 家中，王梅正忙活着煮午饭时包好的饺子，放在外头被寒风冻结得硬邦邦。 看到王小北，家里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一直到张美英回到家，王家和才慢悠悠地回来。 “小北，让你打听的事儿打听清楚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张美英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向他问。 王小北瞅了一眼王小东，无奈笑道：“妈，这事你还是直接问大哥吧，我讲不太合适啊。” 张美英一瞪眼：“哪里不合适了？你说来听听，要不我就帮他张罗一个，省得他整天胡思乱想的。” 闻言，王家和的眉头微微皱起。 “好了好了，这事儿回头私下里再说。” 张美英一听，也觉着在理，连忙收了声，生怕伤了大儿子的颜面。 吃过饭，她就拽着王小东溜进屋，俩人脑袋凑一块儿，低声说起话来。 王梅偷偷扭过脖子偷听，心里有些害怕。 她生怕老妈一时冲动，要她去嫁人。 王小北轻松自若，二郎腿一跷，笑道：“哎呀，姐，你慌啥。你过了年才刚满十六，还有两年多时间，够你玩的了。” 王梅闻言，顿时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说道：“对哦，我慌个啥劲儿，没到法定年龄结婚，那可是犯法的。” 一旁的小西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你有能耐跟咱妈去讲讲看。” “切……” 王梅闻言，狠狠地剜了小西一眼。 这一幕逗得大家噗嗤笑成一团。 张美英与王小东嘀咕了一阵后，走出房间。 她看向王小北，一脸郑重的说：“小北，往后不要再胡闹了，知道了吗？” 王小北躺在炕上，一脸困惑地望着坐在炕边的张美英：“怎么了？我胡闹什么了？” “以后少跑去黑市那边，我不想你将来和玉泉一个样，你还要考大学呢。” “哎？杜玉泉又有什么事了吗？” 杜玉泉被抓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大院，只是处理结果还不为众人所知。 听张美英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尘埃落定了。 张美英声音沉重地说：“听说杜玉泉被送去农场了。” “真的？这么快就有结果了？谁告诉你的？” “是程大妈告诉我的。这事你别往外乱说，杜大妈要面子，说杜玉泉被抓后，关了一阵子就被放了出来，刚好他舅给他在一家工厂找了份工作。” “哪家工厂？” “顺义的一个酒厂，具体哪个就不知道了。” 王小北闻言，心里盘算起来。 顺义那儿有很多的酒厂，其中便有北平闻名的二锅头国营老字号。 按照张美英的说法，杜玉泉似乎并没有双方，但杜大妈却说他已经出来了。 因为顺义距离这边较远，没人特意前去查证杜玉泉是不是真的在那里工作。 然而，纸包不住火，这事肯定瞒不过许多人，街道办事处必定也心中有数。 王小北转而对张美英笑道：“妈，我之前就有说过，我现在不去黑市了。那些东西都是师父给的，和我无关。” 张美英轻轻点头：“我知道。但你还是要小心，要是出事咋整？家里现在不急着用钱，真有困难还可以向你大伯借，你可不能再去了。” 望着张美英满脸的担心，王小北想了想，最终还是缓缓点头。 “好吧，我明白了。” “唉，听妈的话，好好念书，这才是你的正事。行了，快去睡吧。” 说完，张美英站起身，毫不迟疑地走出了房间。 王小北目送张美英离去的背影，转而瞅向王小东，“哥，妈跟你私下说了什么？有没有让你去当上门女婿啊？” 王小东闻言，无奈地撇了撇嘴。 “你小子才去当上门女婿呢。” 话音一落，他便不再理会王小北，自顾自地脱鞋躺下。 王小北见状嘿嘿一乐，也拉紧被子，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临睡前，他还不忘嘟囔一句：“哥，炕里的煤球记得添一下，要不半夜非得冻成冰棍不可。” 本已经准备上炕的王小东听了这话，只得重新穿上鞋子，走到炉口前查看。 看见煤炭的颜色不够深，他又往里添了几块。 弄好这些后，这才安心入睡。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王小北早早地就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 王天成一早会过来，要带他去医院做体检，他肯定会赶最早的一班车。 起床时，张美英已经忙活着熬粥了。 “小北，待会儿让你爷爷过来家里吃早饭，我做了他的份。” 见儿子起身，张美英连忙叮嘱道。 王小北手里拿着牙刷，随口应道：“不麻烦了，体检前不让吃东西，等检查完我带爷爷出去吃，省时间些。” 说完，他径直出了房门。 张美英闻言，眉间微皱：“出去吃不用钱吗？现在外面东西卖的那么贵。” 当然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再多啰嗦。 王小北简单洗漱好，穿戴整齐，跟家人打了声招呼，便骑车离开。 第663章 王天成带山货，能不能饶了王家富？ 此时，上班的人还没出来，学校也没课，街上行人寥寥。 到了阜成门，恰好是七点刚过。 车子从县城出发，差不多七点十分能到这边的车站。 王小北站在门口，耐心等待了十来分钟，终于，车子停在了他的眼前。 车门一开，十几个身影走了下来。 “爷爷。” 王小北一眼就望见了王天成的身影，快步上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王天成手里提溜着一个布袋，边走边抱怨着：“我说不来吧，你们偏让我来，这不是瞎折腾嘛，浪费钱。这次看完，下次可别再叫我了。” 王小北听着王天成的牢骚，只是笑而不语：“哎呀，爷爷，看你说的，为你身体着想，多远都得来啊。” 说完，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了王天成手中的布袋上：“这里面装的是啥东西？” 王天成呵呵一笑，回答道：“也就是农闲时上山捡的些蘑菇、木耳杂七杂八的，你们回头尝尝鲜。” 王小北闻言微微点头：“成，那我先带你去医院，早上验血得空腹，布袋给我吧。” 说完，他接过布袋，估摸着有四五斤重。 随即，两人骑上车子，急匆匆地往医院赶。 到了白塔寺医院，两个人熟门熟路地穿过大厅，挂号，排队等候检查。 等待的间隙，王小北细细端详起王天成来，总体而言，老人家的精神状态不错，面色红润。 这多亏了井水，也得益于每周去公社改善的伙食。 “爷爷，村里最近还好吗？” 王小北看见王天成蹲在医院大门外抽烟，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天成似乎很久没这么畅快地抽过烟了，接过孙子递来的烟，一口接一口，吞云吐雾间，满脸的惬意。 “咳……呼……” 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王天成这才缓缓开口：“还不是老样子，能咋样？自留地荒了，牲畜也不养了，单靠着村里那点收成，日子紧巴巴的。” “现在村里人闲下来，多半是躺在炕头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听了王天成这一番话，王小北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今城里头都这光景了，乡下更是不用提。 北平城里头，开始有零星的人出现浮肿，尤其以妇女为多，但这数目还算是比较少。 毕竟，家里头有点啥好的，都先紧着当家的男人和孩子。 孩子是家庭的未来，最后牺牲的，往往是家中的妇女。 可接下来的一番话，让王小北心里咯噔一下。 “远山被撤了。” “哎？什么情况？” 王天成叹了口气，道：“前阵子，远山私下里抱怨食堂的事，不料被人偷偷告发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还在公社里头开会讨论了呢。” 听完这话，王小北眉头锁得更紧了。 食堂解散，虽说是默认的趋势，却还没明文规定。 至于是谁捅出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现在生产队谁管事？王远山他人呢？” 王天成嘬了口烟，缓缓道：“眼下是远航在顶着，远山去农场那边忙活了。” 听完这话，王小北轻叹一声，这样的新闻他在报上见过不少。 只是头一遭，这事儿发生在了身边人身上。 想了想，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转而问道：“爷爷，小武他们现在过得咋样？” 闻言，王天成愣了愣，叹了口气：“还能咋样，还不是每天在土里刨食。” 说着，转头盯着王小北，“小北啊，你跟我说实话，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是你爸让你这么干的？差不多就行了啊。” 在他看来，王小北再机灵也只是个孩子。 这主意，肯定是王家和出的。 甚至，极有可能是王家军的主意，王家和可没这胆量和魄力，平日里又极孝顺。 但现在的问题是，没人跟他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王家富一家子，对这事遮遮掩掩。 想找个人问问，却是找不到人。 王小北倚在门框边，“爷爷，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有时候，知道太多可不见得是好事哦。” 王家富一家如今被他拿捏得妥妥帖帖。 崔学海收下了那些粮食和肉，不光是给王天成煮饭，更是时不时的给他透漏些消息。 但凡有什么海外的电报或书信，崔学海总是第一时间通知他，至于是不是全心全意，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王家其他人，除了小莉，他可没打算让他们轻易翻身。 当然，改放后的事情，他就不再插手了。 “王天成……” 正思索间，大厅内传来喊声。 “我们在这儿……”王小北连忙小跑过去。 “你好，王天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吧？” “是的，出来了，你找医生看看吧。” 护士递过报告单，随即转身离开。 王小北接过来仔细一瞧，情况还算乐观，病灶缩小了约三成，照这个趋势，王天成大约1年多就能康复了。 “医生怎么说？” 王天成掐灭烟头。 他盯着报告研究了好一会儿，却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别急，咱们再去问问医生。” 说完，王小北拿上报告直奔刚才那位医生而去。 诊室外候诊的人不少，等了约莫一刻钟，王小北瞅准时机，把报告和早前的抽血化验单一块递给了医生。 医生浏览了一遍，连连颔首：“嗯，根据报告看，病灶确有明显减小，药物治疗还得继续。” 随后又问道：“除开我们医院开的药，你们有没有尝试过其他方法？比如说，一些民间偏方之类的？” “没，就只用了医院的药。” 王小北答得干脆利落。 “真的没有别的？连土办法也没试过？” “确实没有。” 闻言，医生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但还是颔首道：“好吧，那我继续给你们开药，记得按期服用，并且要定期回来复查。” 癌症，在国际上历来被视为复杂难解的医学挑战。 而国内的研究更是处于蹒跚学步的阶段。 如今，出现了一例康复的奇迹，怎能不引来高度重视？ 但让人费解的是，这一切竟只是依靠那些平平无奇的药物实现的。 第664章 又来动员回乡 王小北心知肚明，医生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想知道有没有别的原因。 可一旦透露井水的来源，无疑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况且，医学界讲究的是大规模生产与临床验证，他自己尚且不知道井水的成分，又如何能向他人解释清楚？ 于是，王小北默默收起药方，径直前往药房给钱取药。 待一切办妥，太阳也已经升起。 王天成望着拿药的王小北，不禁轻叹：“唉，又是不少钱啊，都这把岁数了，还治什么病呢？” “全都是白花钱。再说，我自个儿也没觉得哪儿不舒服。” 王小北对此类言语，早已经习惯左耳进右耳出，不予理会。 “行了，爷爷咱们回家吧，快到饭点了。” 说完，他不顾王天成絮叨，搀扶着他向对面的小巷走去。 回到大院，只见王梅一人正于灶台前忙碌，炉子上传来饭菜香。 “爷爷回来啦。” 王梅见二人回来，笑脸相迎。 “大丫头，又在忙活呢。” 王梅一边翻炒着菜肴，一边以笑颜回应：“是啊，妈说你中午回来吃，特意让我准备些好吃的。” 锅里是煮咸鱼。 王天成看到锅内的菜，轻叹了一声。 “哎，姐，这些菜是谁送的呀？” 王小北进门后，注意到堂屋中摆放的10来颗大白菜与几节莲藕，不由好奇问。 王梅转头一望：“哦，你刚出门不久，大姑就过来了，送了些自家种的蔬菜给我们。” 王小北闻言，微微点头。 大姑家种菜，完成任务后余下的菜品相对宽裕，分些给亲戚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所谓的宽裕也是比较的说。 如今菜农也面临着不小的生存压力，只是从紧巴巴的生活中硬挤出来。 想到这茬，他随口问道：“咱妈回礼了吗？” “放心，早回了。不仅给大姑塞了一尾大鱼，还带上一些粮食呢。” 王梅笑吟吟地说着，“大姑都被弄得不好意思了，直说送出去的还没拿回家的多哩。” 说完，她又埋头接着手中的活。 王小北闻言，微微一笑。 王家和私下里接济大姑的事情，家里人哪个不心知肚明，只是彼此间心照不宣而已。 这种掩耳盗铃的小把戏，也算是一种默契。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他再去张罗。 毕竟，他总不能让外人都填饱了肚子，反让自家人饿着。 当然，王家富这类亲戚自然不在考虑之内。 他们嘛，没死就成。 “来，喝点红糖水。” 王小北冲了一杯红糖水，端到王天成面前。 “咦？这红糖打哪儿来的？不是说现在市面上都不卖了吗？” 王天成接过搪瓷缸，眼里满是好奇。 王小北随意敷衍道：“这是我师父那儿匀的一点儿。” 王天成一听，也没深究。 孙子练武的事，他自然清楚。 在他看来，城里那些练武之人，个个都有门路，搞点红糖也不足为奇。 王天成咂巴着嘴，慢悠悠的喝着糖水。 小菊去了陆茵家串门，冬秀则跑去学唱戏了。 小西那小子，天知道又野到哪里去了，不是跟院子里的孩子疯玩，就是找他的两个铁哥们去了。 “爷爷，这是药，收好喽。还是照旧，每天记得按时喝，听见没？” 王小北掏出一个盐水瓶，把药递给王天成。 王天成接过来，又问了一遍：“还是之前那种？” “对，每天喝一点点，别贪多。” 听王小北这么一说，王天成小心地把药收好，坐在那儿，悠悠地点上一根烟。 “王家和家里头有人吗？” 琢磨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吆喝。 “哎，我爸这会儿不在家哟。” “那你妈妈呢？” “她还在外头上班，这会儿没回来呢。” 随之是王梅与门外的对话。 王小北有些纳闷，便跑到门外。 “胡主任？” 正是居委会的胡大妈，身穿一件深蓝带绒的外衣，站在台阶前。 王小北心里好奇，热情地邀约：“胡主任，有啥事儿就进来坐吧。等爸妈一回来，我立马告诉他们。” 胡大妈看着他，想了一下后，颔首道：“好，那我就直说了。” 边说边走上台阶，挑开门帘，进入屋内。 “哎呀，家里长辈在呢。” 胡主任见到王天成，语气不由添了几分客气。 王小北机灵，忙搬了只凳子到胡主任身旁：“我爷爷刚从村里过来串门，胡主任你有啥事直说没事，别客气。你请坐。” “原来如此。” 胡主任微微点头，对着王天成温和一笑。 继而，她缓缓开口：“也没啥大事，就是最近城里劝说返乡的工作挺紧的，你们一家三个上班的都是从乡下来的，我就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见王小北若有所思，胡主任又笑道：“这城里的好日子，谁愿意轻易回去啊。” “但咱们得公平不是？这家回了，那家不回，难免有人心里不痛快。我们也是两难，还望你们能体谅我们的难处。” 王小北闻言，眉头不禁皱起。 这话听起来，分明话中有话。 说到底，还不是有人见他们迟迟没人走，心里生了意见嘛。 这大院里头，独独他们这一家是从乡下搬来落户的，旁的人家压根儿没有这种背景。 这能不小心触了谁的霉头呢？ 是副食店？ 还是王家和上班的工厂？ 抑或是王小东那边的同事？ 一时间，他连王家富一家都怀疑上了，但随即又统统否定…… 对方不至于如此大胆，除非做得滴水不漏，让他丝毫察觉不到。 说到张美英在的那家副食店，可能性似乎不高。 店里除了张美英，再没其他人有农村背景了。 毕竟要做个售货员，门槛也不算低。 相比之下，王家和和王小东所在的工厂倒是嫌疑不小。 尤其是去年工厂扩产，招了一大批工人，难保不会无意间就得罪了谁。 王小北盯着胡主任，想了想后问道：“胡主任，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第665章 雷大妈透露的消息，季天路告的状 “嗯，没了。我这次来就是特意通知一声，既然今天人不在，那就改天等他们休息时我再来问问。” 说完，胡主任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随口又补了一句：“我们也是工作，没办法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掀开门帘径直离去。 王小北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琢磨起来。 “小北这是怎么了？我刚听说要回乡下，该不是也跟家富家的情况一样吧？” 王天成好奇地打听起来。 王小北回过神，笑着安慰道：“哎呀，没事的，你别担心。” 这时，胡主任被院子里的大妈们拦了下来，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胡主任自是一五一十地说明了原委。 没过多久，关于精简人员回乡的消息便在院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小北……” 正思索的时候，门口传来雷大妈响亮的喊声。 王小北一听，连忙应声：“哎，雷大妈，快请进。” 边说边往门口迎去。 雷大妈已经掀开门帘跨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铲尖上还沾着汤。 进了门，王小北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直接抛出一句：“小北，胡主任是为了劝你们回乡下的事来的？” “嗯，没错。” 王小北坦然的说，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城里到处都在讨论这个话题，已经不算新鲜事儿了。 雷大妈闻言，轻叹一声：“唉，你这算是踩到别人雷了。” 王小北一听，略感意外：“哎呀，雷大妈，你这话里有话啊，有什么内幕透露透露？” 不只是王家和和王小东厂里的人，连院子里的邻里们也有过猜疑，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倒也不算什么秘密。前两天，元旦前那会儿，你雷大爷下班顺道去居委会瞅瞅有没有啥通知要带回来。” 雷大妈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 “正好撞见季天路那老家伙也在居委会，提了一嘴回乡下的事，还扯上了咱们院子。” “昨天雷大爷回家一说，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今天胡主任上门一提，我才感觉不对劲，赶紧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王小北听了，心头一怔。 季天路？ 还真是，自己压根没想到这号人物，毕竟那都快一年前的事了。 谁还会记得他呢？ 雷大爷能听到这消息也不稀奇。 作为居委会的代表，雷大爷常在下班后去居委会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指示要传给大家。 这活儿还有点额外补贴呢。 王小北追问道：“雷大妈，雷大爷还听说别的没？” 雷大妈连忙摆手：“没了没了，没提到你们家名字，你雷大爷也就没多说。” “哦，这样啊，那就多谢雷大妈了。等我爸回来，我跟他讲一声。” “行，就那么一说，到底是不是，我还真不确定呢。我得回去炒菜了啊。” 说完，雷大妈握着锅铲，风风火火地转身回了家。 望着雷大妈的身影，王小北沉思了起来。 若非雷大妈提起，他压根儿不会想到那人。 “小北，不碍事吧？” 王天成一脸担忧地冲他喊了一嗓子。 王家富咋回家的，村里人都听说过，看这架势，自个儿这三儿子王家和怕是要走同一条路喽。 王小北被这一声喊回了神，咧嘴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儿，爷爷，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出去办点事。” “哎哟，饭点儿都快到了，你还往外跑啥？” “我出去办点事儿，爸他们马上就回来，你和爸多喝两杯，我先走啦。” 说完，他简单告别便径直出门去了。 季天路那家伙，王小北早看不顺眼了，可自打他搬家，眼不见心不烦，也就随他去了。 哪成想，他会来告自家的状。 走出家门，瞅见居委会胡大妈还没走远的背影，他二话不说蹬上车追了过去。 “胡主任。” 骑车至跟前，他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胡主任一脸小心的走在路上，毕竟冬天路面难免结冰，一个不小心滑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见呼声，她扭头回望：“哦，是你啊，啥事儿？” 至于名字，却是半晌没能喊出口。 王小北闻言，脸上笑意更甚：“胡主任，刚才在家我就想问来着，可又不好意思开口。我就琢磨，我跟季天路无冤无仇的，他咋就来给我们添堵呢？” 胡主任闻言，眼神不由自主地在他脸上溜了一圈，脱口而出：“我也不明白为啥。” 话一出口，忽觉不对劲：“嘿，你竟然套我的话。” 王小北闻言，朗声笑道：“胡主任，我可没那胆儿，不过是有人私下透露了点风声，我这才来问问看嘛。” 其实问与不问，无关紧要。 季天路这老小子，早就让他不顺眼了，这家伙过去干的那些事儿，简直猪狗不如。 把自己的媳妇往火坑里推，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也下得去手。 不过还是得探探底细，心里有个谱，免得放跑了真正的坏人。 于是，他朝着胡主任咧嘴一笑：“胡主任，你忙着，我先撤了，还有点事儿。” 话音刚落，蹬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直奔食品厂的方向。 此刻正值下班，厂门口熙熙攘攘，工人们或穿着制服，或裹着棉袄，男男女女鱼贯而出。 保卫科的同志守在大门口，不时随机抽查几个。 四周环绕着一股诱人的香甜，惹得人口水直打转。 王小北把车停在大门外，人挪到了侧门边，静悄悄地等着。 季天路。 扫描功能开启后，就见那季天路悠悠然走出，手里提的包里还揣着个果酱面包。 王小北并没有轻举妄动。 为个面包闹起来，顶多写份检讨书了事，犯不着打草惊蛇。 人渐散去，王小北仍旧没能找到目标。 他想找那位王副厂长。 按说以他的身份，出厂门自然有人招呼一声王厂长。 可等人潮退去，仍不见王厂长的踪影。 王小北心生困惑：“莫非人缘太差，都没人搭理他？” 刚才分明听见有人被称作主任、厂长，唯独少了王厂长这一声。 估摸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王小北打算从保卫科那里打听一番。 借口无非是想进厂工作。 第666章 寄信，王厂长的选择 “王厂长，下班啦。” “哎，下班了，你咋不回去吃饭呢……” “不了，在家少吃一顿，省些粮票嘛。” 正当王小北打算走过去的时候，见一中年男人推着自行车，挂着公文包，边打招呼边往外走。 打完招呼，便径自离去。 王小北目光掠过身旁匆匆走过的人，忽地迈出一步，拦住那人，笑问道：“哎，同志，请问食品厂里头姓王的副厂长有几名啊？” 那人一脸疑惑：“就一个，有啥事儿吗？” “嗨，没啥大事儿，就是家里有人正找工作呢，我随口问问。” 王小北随口编了个理由，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耽误你时间了，再见。” 说完，他挥挥手，跨上自行车，一蹬脚踏，紧随着人流而去。 王副厂长家并不远，蹬了约莫十几分钟，才在一条胡同尽头拐进一座大院。 望着王副厂长消失在大院深处，王小北四下张望一番，将自行车靠边停稳，轻手轻脚地跟着进去了。 刚穿过雕花门楼，一个身着蓝色工装外套的大妈眼尖地发现了他，“小伙子，你这是找谁呀？” 王小北见状，干脆利落地回答：“我来找王副厂长。” 大妈闻言，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似乎把他错认成了厂里的职工。 随后，轻轻颔首，并没有多说。 王小北也不客气，径直往四合院的主屋方向走去。 看那架势，周围的几间屋子都像是王副厂长的。 他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在这一排房子周围悠闲地走了走，暗暗将这里的布局摸得一清二楚。 待心中有数后，不作片刻停留，悄然离去。 这家伙，手里竟有好几根小黄鱼。 离了大院，王小北从包中掏出信纸与信封，伏在一个角落，迅速写下一封信，随即返回厂里，把信件递给了保卫科。 没多停留，转身走了。 …… 王承宣吃完饭后，回到了食品厂。 “王厂长，有你的信。” 刚走入大门，传达室的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哎，好嘞。” 王承宣乐呵呵地过去取信，一看信封上连邮票都没贴，心里犯起了嘀咕：“小马，这是谁送来的？” “不清楚，人家就说给你，放下信扭头就走了。” 这话一入耳，王承宣心里更添了几分疑惑。 他微微点头，揣好信，推起自行车径直往厂办去了。 到了办公室，跟同事们打过招呼，坐回自己的位子，先拎起保温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 没带茶叶，就用白开水滋润滋润喉咙。 等一切弄好，他这才想起口袋里的信。 拆开来一看，信里的内容让他面色骤变，脸唰地绿了。 咽了口唾沫，四处扫视一圈， 见周围没人注意，赶紧把信藏进了内兜。 收拾好心情，他心里五味杂陈。 信中对自己底细的了解程度令人发指，连藏了几根金条、哪些值钱玩意儿都明明白白。 这些要是泄露出去，他可就完蛋了。 心里急着想回家转移财物，可一想到信中的威胁，又只好作罢。 信中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开除季天路，还要背上处分，期限就在今天下班之前。 否则，就有派出所同志上他家门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头暗自咒骂，不知季天路这小子究竟惹了哪个煞神。 他绝不能出面，不然就是两败俱伤。 而且，他还得在背后保季天路，伪装成尽了力却保不住的那种。 琢磨了一下，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小武吗？我是王承宣。你去三号仓库看看，收到举报说少了点东西。嗯，对，你先单独过去，我随后就到，咱们核对一下情况。” 挂了电话，王承宣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站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王小北迈进家门，发现王家和他们已经下班到家，正坐桌子旁吃饭。 “这又是溜哪儿去了？” 张美英的目光带着几分好奇。 王小北轻描淡写地应了句：“没啥，就是出去处理了点小事。” 说话间，他已经自然地抄起筷子，从锅中捞起面条，悠然落座。 张美英见状，也不再多说。 她转向王家和，语气中透着一丝忧虑：“当家的，我们咋办？胡主任都上门催了，难不成真要把咱们全劝返回去不成？” “唉……” 王家和闻言，咽下酒，片刻后缓缓道：“先静观其变，或许还有转机。” 话音一落，门外响起一道喊声。 “王家和在家吗？” 门打开后，胡主任的身影伴着话语，走了进来。 几人面面相觑，眉头不禁紧锁，那不愿面对的一刻终究来临。 “哟，正吃饭呐。” 胡主任迈进门槛，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张美英连忙热情回应：“胡主任，快请坐，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胡主任瞥了一眼桌上诱人的红烧鱼跟面条，喉咙明显蠕动了一下，却客气地摇了摇头。 “不了不了，家里已经做好饭了。今天我其实上午就来过，你们不在，这才又趁着午饭时过来，没打扰到你们吃饭就好。” 张美英一边拉过旁边的椅子，一边解释：“今天是我公公从老家带了些新鲜鱼来，特意做的。” 胡主任点了点头，随即神色微凝：“想必你们也有所听闻了，上头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的呀。” 这话一出，王家和和张美英相视一叹，好不容易才咂摸出点甜头的日子，转眼又要打回原形。 这滋味，谁能轻易咽下？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望着众人脸上的神色，胡主任语带恳切地说：“考虑到你家有三位在职工，而当前国家正面临挑战，能不能商量下，先让一人暂时回家呢？” “哎，胡主任，我能问个问题吗？” 王小北搁下碗筷，转头面向胡主任。 “嗯，尽管问。”胡主任应道。 王小北于是开口：“胡主任，是这样的，我妈其实是顶替她‘舅妈’的工作，即便来自农村，但她这情况不应计入精简范围吧？” 胡主任听到这话，略一沉吟，随后微微颔首：“你说得没错，这种情况特殊处理也在情理之中。” 大家心知肚明张美英这职位的由来，却没人对此多加置喙。 第667章 家里没有一个符合回乡下的条件 只要薛老头那边不发话，这份顶替亲戚上班的工作便没人能动。 再说，这种事在街办那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其存在的合理性。 王小北得到回应，继而追问：“至于我父亲，他的工作是因见义勇为，破获大案时获得的特殊安排，那时已经停止招工，后因他立功表现特批入职。” “对于这样的情形，是不是应当给予一些特殊照顾呢？” 胡主任想了一下，点头说：“嗯，你的说法也有道理，可以考虑给予一定照顾。” 当然，若真要动员王家和回家，还需要与上面单位协调。 王小北想了想，又说：“明白了，那看来只能是我大哥了。不过，我大哥虽然是城里户口，但属于工厂集体户，是不是能麻烦你给工厂打个电话沟通一下？” “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让我大哥回去了。”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瞬间凝固，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王家和眉头紧皱，而张美英察觉异样，迅速向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别多话。 大家望向王小东，又相互看看，一时之间没人开口。 胡主任听了，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情况似乎真就他们家的老大能沾上边。 胡主任微微点头，“好吧，你们家有个人选，也算有了交代。那我这就回去给厂里通个电话，问一问这事儿。” “哎，好的，胡主任你费心了。” “那就这样，你们赶紧吃饭吧。我还得赶往别家去呢。” 说完，胡主任起身，简单打了声招呼便离去了。 张美英连忙站起来相送，直到人走远才返回来。 饭桌上，王家和已经没了胃口，只顾抽烟，冲着着王小北责怪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留余地，家里还没合计好呢。” 张美英瞅着沉默不语的王小东，心里也是一片纠结。 王小东毕竟是老大。 王小北这样直接把话堵死，确实欠妥当。 家里还有爸妈跟大哥在，怎能擅自决定让大哥回去呢。 即便到最后，若真是没有办法，也只能回去。 王小东沉吟了一下，轻叹道：“爸，没事的。妈必然不能回去，否则咱们全家都得重新回乡下，真要有人回去，我跟你，还是我回去的好。” 张美英的户口绑着几个孩子，而王家和作为一家之主，自是不能单独回去的。 那不等于生生拆散了一对夫妻吗？ 王小北望着众人复杂的表情，缓缓解释：“妈，你觉得邹叔会让大哥轻易离开吗？他若真这么做，以后在大伯面前还怎么做人？” 这话一出，几人眼神一亮，恍然大悟。 没错。 邹正阳怎会轻易放王小东走呢？ 张美英一听，肩膀顿时松下来，“你这孩子，心里有了底，咋不跟爸妈说呢。” 王小北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这不刚琢磨出来嘛。” 接着，他话锋一转，“再说了，你们好好想想，即便真到了那一步，大哥没了工作，可他还没成家呢。” “只要妈你是城里户口，大哥的户口从村里迁到城里来，不还是你儿子么？城里人的那些福利不就还在？” “顶多就是换个活法，就像武俊哲、杜玉泉那样，他们现在不也都没正式工作吗？。” 张美英眼眸一闪：“你的意思是，只要薛大爷那边没意见，我的工作就能保住？” “嗯，大体上是这么个理儿。” 这话一出口，屋内的人仿佛都感受到了一丝安慰。 毕竟，在这年头，城里人随时可能被勒令回乡下。 表面上强颜欢笑，实则内心哪能不焦虑。 王小北瞅了瞅王小东，笑着道：“哎，大哥，还跟我生气呢？” 王小东一听，咧嘴笑了：“我有啥生气啊，只是听说得回农村，心里不是滋味。谁乐意往回走那土路啊。” “哈哈，没生气就行。别担心，你可是我哥，我还能坑你不成？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也想法子把你弄回来。”王小北拍着胸脯保证。 张美英听了，赶紧接过话茬：“对了，要不咱们给薛大爷家送点心意，免得出岔子。” 王小北眉头轻轻一皱：“不至于吧，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点儿？” “图个心安嘛。” 张美英满不在乎地说着，随即吩咐起来，“家和，今晚回家顺道拎两瓶好酒去薛大爷家串串门。” 王家和想了想，很快点头：“好，晚上我就去他家看望看望。” 听闻二人这么说，王小北连忙插嘴：“得了，我去吧，反正我在家里也是闲着。” 王家和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也成，你先去看看情况，万一有啥问题，我再出面补救。” “就这么办。” 于是，这事尘埃落定。 “爸，来，咱爷俩干一杯。” 王家和举杯看着王天成，气氛融洽。 父子俩边吃边喝。 王天成轻抿一口酒，忽而想起一事，“刚才你们提的那位薛大爷，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嘛……” “爸，他是城里的一位大爷，我的工作还是他弄的呢。” 张美英没等王家和开口，便解释起来。 王家和一怔，琢磨了一下后，终究选择了沉默。 心下暗忖，万一老父亲无意间透露出去，被哪个嘴不严的听见，可就惹是非了。 见状，王天成也不再多问。 毕竟，大儿子已经对他说了，老三一家进城与他无关，纯是他们的门路。 想到家中还有两个儿子，他心中不由一阵喟叹。 吃完饭，该上班的陆续出门，小菊和冬秀并没回家。 小西则去找他的把兄弟玩耍去了。 至于王天成，打算去王家军那里看看小孙子。 王小北送老头子到公交站，目送其上车，自己并没有随行。 等那载着王天成的车缓缓驶离视线，他才蹬上自行车，悠悠往家走去。 途中，王小北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空间。 空间之内，一棵棵人参正蓬勃生长。 他顺手抄起一旁的铲子，瞄准了一株长相喜人的，毫不犹豫地下手，一铲子下去，人参便脱土而出。 人参的叶子被一一剥去，只留下那根茎。 这东西在空间里种了半年多时间，和外面生长五六年一样，品相很好。 第668章 给季天路的套子下好了 薛茂实家里有病人，送这人参最合适不过，其他东西相比之下都差许多。 他也曾想过鸡蛋或是肉，但总觉得不好拿。 心中不禁暗自嘀咕，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就应该花些心思与薛茂实套近乎呢！ 如今这样忽然去上门，倒显得自己被动了。 但张美英都说了，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走这一遭。 只是看着手里这人参，心里琢磨着它的药效是不是会打折扣…… 这到底是人工园参，还是那林下人参呢？ 和真正的野山参，这自是无法比的，只希望有井水的滋养，功效上不至于差太多。 一番清洗后，他用旧报纸包裹起人参，出了空间。 “薛大爷……” 刚到薛茂实家门口，他就大声呼喊起来。 没过多久，门帘被掀起，薛茂实穿着厚棉袄走出来：“你……是？” 王小北见状，笑呵呵的说：“薛大爷，你忘啦？照你的辈分，我得喊你舅爷呢。” “舅爷？你…是……副食品店那家的儿子吧？” 薛茂实想了想，恍然大悟。 “对头。” 薛茂实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小北一番，随后招招手示意他进去，“进屋吧。” 王小北自然顺势跟了进去。 走入屋内，一阵浓郁的中药香气扑面而来。 薛老头见帘布合拢，便直截了当的问：“这次来，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是这样的，大妈身子骨不太好，我特意来看看，顺道带了些东西。” 话音一落，手中的报纸轻轻放在在桌面上。 薛茂实瞄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哟，该不会是担心我这老骨头在动员你们回乡的事上使绊子吧？大家都知道我叫薛老头抠，可没谁说过我没信用。” “放心吧，这种背后使坏的勾当，我还真不屑做。拿回去吧，别把这事挂心上了。” 王小北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里明白，张美英确实有这样的担忧。 他倒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说：“薛大爷，家里有个亲戚从东北带回一根人参，家里没人需要，就想到了你。新鲜得很，还没经过任何加工呢。” “人参？” 薛茂实一听，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连忙拿起报纸查看。 一展开，只见一根须根饱满的人参静静地躺在其中，个头还不小。 薛茂实掂了掂分量，赞道：“好货，差不多六年的野山参，炮制好后至少四钱往上，不错不错。” “原来薛大爷你也懂这个啊。” 王小北听后也是吃了一惊。 要是按照空间的加速时间计算，确实是六年左右，但是不是野生的，他心里自然有数。 薛茂实叹了口气，感慨万分：“哎，长年生病，自己也成了半个大夫。” “说来不怕你笑话，上次收了你们的钱，就是为了去买差不多年份的人参，给我老伴儿续命呢。” 说完，他将人参轻轻放回桌上：“这玩意儿晒干后少说也值四钱，没个200块下不来。” “说实话，我可是买不起的。要是真想要，可我不能平白拿了这好东西。” 王小北没料到这人参竟如此珍贵。 四钱折合二十克，按市面上大约每克十块钱来算，的确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这东西在他的空间里，却是不缺的。 他淡淡笑道：“薛大爷，这东西你就别推辞了，亲戚送给我们时说是在山里偶然挖到的，也没跟我们要钱。大妈生病了，还是留着给她补补身子吧。” 这话一出，让薛茂实心里好一阵挣扎。 拿，是真没那么多闲钱。 不拿吧，又实在心有不甘，只盼着老伴能多活些时日。 王小北自然瞧出了老人的为难，索性站起身来，笑道：“薛大爷，你就别客气了，东西放你这儿，我先回去啦。” 说完，他也不多作停留，转身便离去了。 薛茂实目送他离去的身影，再转头望向桌上那株人参，心头的天平依旧摇摆不定。 直到王小北的背影彻底消失，他才轻轻叹了一声。 蹒跚着走到橱柜前，小心地取出一只陶碗。 碗中，躺着五六块被切碎的骨头。 老人从中挑了两块，剩余的又仔细放回，缓缓走向灶台。 …… 王小北自那之后，也没再去特意关照薛大爷。 方才那一番话，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即便今天自己不过来，薛大爷也不会因为没有这人参而去做什么。 只希望那株人参对他老伴能多少起些作用。 毕竟，吸收了那许多井水的滋养，怎么说也该有几分井水的作用吧。 再不济，功效上兴许也会更胜一筹。 …… 季天路哼着京剧，正悠哉地走向厕所。 却不料，前方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他当即住口，好奇心驱使下，悄无声息地凑了上去。 “哎，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可是打好了招呼，今天咱们拿多少都没人拦着。” “不会吧？这要是让保卫科逮住了，咱俩可就惨喽。” “放心，保卫科那帮人早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今天开绿灯，明天才开始严查，一会儿你可得手脚麻利点，多弄点儿。”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哥是谁啊，在保卫科里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咱们是兄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可我也带不走太多啊。” “嘿，你的包，还有你的棉袄，都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多动动脑子嘛。” “嗯，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好了，不啰嗦了，下班时候大大方方拿着东西出门，别左顾右盼的，跟做了贼似的。万一有人问起，你就说随便搜，他们随便应付一下就会算了。”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明天可千万别再动心思了，今天过后查得紧。” “好，我记住了，下班一块儿走啊。” 二人嘀咕了一阵，随即勾肩搭背，若无其事地向远处走去。 季天路见状，连忙加快步伐，故作轻松地哼着曲子走过去。 二人与他擦肩而过，只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等他们消失在视线中，季天路看着两人的背影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解决内急。 第669章 直接抓了现行 下午，季天路趁人不注意，悄悄藏了一堆面包。 那人口中的大哥在保卫科的事，他心里自然有数，因此相信了这份情报。 这一番动作，车间里的其他人自然都看在眼里。 平日里，大伙儿碰上面包刚出炉，也会随手捎上一个。 但今天，季天路竟然拿了这么多，惹得相熟的人忍不住提醒。 “老季啊，见好就收吧，你这拿多了，主任回头怎么交代？你以为他真不知情，不过是不吱声而已。” 季天路敷衍地颔了颔首，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我心里有数。” 瞧他油盐不进，对方也只好作罢。 这场景，看得旁人心惊胆战。 季天路倒也没全信方才二人的话。 时不时溜达出来，悄咪咪地趴在隔壁车间窗根下偷看，果然见那二人鬼祟的很。 即便没亲眼见到他们动手脚，可那偷偷摸摸的样子已经足以让他心安理得。 毕竟，不劳而获的甜头，尝过便知道有多美妙。 季天路回忆起山中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是真痛快。 等到傍晚的时候，季天路犹豫了一会，还是拿下来几个面包。 可转念一想，那个人说明天开始就要严查，今天好不容易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又把拿下来的面包给重新塞了回去。 走出车间，他还忐忑不安，等望见大门没人值守，一颗心顿时踏实许多。 “哎，你先别走。” 刚走到门口，保安科的人就大喝一声，季天路一愣，瞬间明白过来。 糟了，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局。 他并不是好糊弄的人。 说来他虽然学历不高，却也比厂里多数人强些，认得几个字，懂得几分道理。 但此刻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包里是啥？拿出来看看。” 面对保安的质问，季天路喉头一紧：“我们去旁边说吧，我和王厂长关系不错。” “哎呀，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王厂长的身影赫然出现。 季天路一见到他，就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王厂长，王厂长……” 王厂长眉头轻轻一皱，随即朝季天路投去一个镇定的眼神，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了，先到保卫科再说，这儿人多眼杂，影响可不太好。” “是是是，你说得对。” 季天路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脸的感激。 王厂长真是大救星啊。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见状，微微颔首同意：“那就进保卫科说。” 正准备带人进去，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哎，慢着，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皱眉而来。 众人神色各异。 王厂长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闪过一丝尴尬。 而季天路的脸色，则瞬间变得铁青。 糟糕。 在厂里这么久，季天路早知王副厂长与另一位杜副厂长不太对付，偏偏来者正是这位杜副厂长。 他的出现，一定是要横生枝节了。 保卫科的人面露难色，解释道：“杜厂长，我们在例行检查，正打算带他去保卫科处理。” 杜副厂长闻言，面色一沉：“检查就检查，得公正公开，偷偷摸摸地带到保卫科算什么？大家伙都看着呢，别搞得像是咱们走后门一样。” 几人听后，一时语塞，颇为为难。 王副厂长没再言语，只是面色阴郁地站在一旁。 见众人愣在原地，杜副厂长眉头紧锁：“还愣着干什么？检查清楚了，没事就赶紧让人走，别冤枉了好人，寒了工人同志的心，动作快些。” 保卫科人员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照办，径直上前拎起季天路的包，一番搜查，果然从包里以及衣服口袋中搜出了很多面包。 杜副厂长看着这一幕，淡然道：“好了，按照厂里的规定处理就行，明天把报告给我，厂里再开会讨论这事。” 说完，他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王…王厂长……” 季天路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王厂长。 “唉……” 王厂长咂了咂嘴，满脸的无奈，“这样吧，只要你坦白交代，明天的厂部会议上，我帮你说几句好话。”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推着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季天路呆立在当场。 王小北压根没把季天路那档子事放心上。 反正今天先吓唬吓唬，要是对方摆不平，过两天他再去敲门，也不急着要这姓王的一下子把季天路弄死。 毕竟，事情进展太快了容易露馅，免得又让季天路盯上他们。 下午在家也没啥事做，滑冰场一个人去也没劲。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在家练练身手，磨磨功夫。 王天成下午回来后，直接坐车回乡下去了。 …… 转眼到了星期天的一大早，一家人都休息不用上班。 小菊和冬秀俩丫头自然是一大早就蹦跶着出门了。 眼看离过年就二十来天，张美英已经在那忙活着拆被褥准备清洗，王梅也是跟前跟后地帮忙打下手。 至于王小北，自然有他的任务。 前几天下了雪，今天天公作美，正好把大白菜搬出来搬晒一下，去去水汽，否则这些菜可没法储存。 不光是他家，院子里的家家户户都忙活着这事。 王小北、小西还有王小东三人合力，把一棵棵大白菜铺开。 一边弄着，王小北看着脚下的大白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我空间那么多吃的，居然在这里为了几棵大白菜不被冻坏，晒着白菜。这世道，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哥，你嘀咕啥呢？” 小西在旁边听到了，好奇问道。 王小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摆你的白菜，管得那么太宽，还管到我身上来了？” 小西一听，嘴角一歪，心里有数…… 三哥这是又犯懒了。 正想着，季珊凑过来，小声说了一句。 “诶，小北，你来一下。” 说完，季珊转身就走。 王小北一头雾水，吩咐了小西一声便不动声色地随季珊进了屋内。 门，虚掩着。 走入房间里，王小北一屁股坐在炉子旁，笑眯眯地说：“哎，又有啥好东西想着我呢？来来来，别客气，尽管给我，我可不嫌弃哦。” 第670章 寡妇都能再嫁，你怎么不行 季珊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就做梦吧，我哪有那么多好东西给你。” 话锋一转，她正色道：“对了，昨天我听说雷大妈说，季天路在背后给你们使绊子，是真的吗？” 王小北一边烤着火，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这事儿我还也不是很清楚，咋了？” “他要真这么干了，我非找他算账不可，这缺德的家伙。” 季珊恨得牙痒痒，随即又说：“应该是你之前帮我说过话，他才怀恨在心的。” 王小北摆了摆手，轻松道：“没事，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和你半点关系没有。” “哪能没关系呢，万一真是因为这个，你们回了乡下，我心里能好受吗？” 季珊坐下来，满脸的为难。 王小北咂咂嘴，歪头笑道：“你说什么呢，这都是上级的安排，我们这样的，大部分迟早得回，谁也没法子改，跟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而且，就算你想管，你能怎么管？去闹一场？能有用？还不是把自己也拖下水了。” 季珊闻言，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声。 “那可咋办？难不成真的回乡下去了吗？” 王小北朝季珊眨眨眼，笑嘿嘿的道：“咋啦？心里偷偷舍不得我呢？” 季珊佯怒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人，正经说话呢。你说说，这油嘴滑舌的毛病跟谁学的？我看你爸和你大哥可不像你这样。” 说着，季珊又翻了个白眼，故作嫌弃：“小小年纪就这么色……” “嘿，我怎么就小了？” 王小北故作不解地反问，继而话锋一转，“你也知道，乡下结婚早，照我这岁数，在老家，媒婆怕是早就给我说媳妇了，就等着俩年后办喜事呢。” 他边说边瞅着季珊，笑得更欢了：“再说了，我这岁数结婚的多得是，不说普通人，就拿那些历史人物说，康熙十三岁就有了大儿子，相比之下，我算小吗？” 要是放在现代，别人肯定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季珊倒是没有领会，只丢给他一个白眼。 “那也还是个小孩。” 话锋一转，季珊好奇起来：“今天你们怎么不去滑冰场？今天可是开放的第三天，肯定热闹。” 王小北靠着炉子，暖烘烘的：“哪能天天去溜冰场啊，前两天不刚去过嘛。” 说完，他目光转向季珊：“你呢？今天不上班，咋不去玩玩？” 季珊闻言，眼神闪过一丝黯淡，手伸向火炉取暖，轻轻摆了摆手。 “以前我妈还会偶尔带我去，后来她去了西北，我就再没去过那儿了。” 王小北听到这话，心头一怔，知道季珊这是封闭自己了。 他不知如何安慰，毕竟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就不要劝别人大度。 “哎，话说回来，你那相好还问我你最近咋都不去厂里呢。” 季珊忽然转了话题，带着打趣的语气来了这么一句。 听了这话，王小北愣了愣，立刻明白了对方指的是李采薇。 他咧嘴笑道：“咱们私下里开开玩笑没事，可别当着外人面提哦。要是传了出去，伤了人家姑娘的清誉可不好。” “你呢？就不怕我的清誉被你毁了？” 季珊突如其来的一问，双眼直直地锁定了他，不闪不避。 那眼神既大胆又直接，脸颊却悄然泛红，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这番注视让王小北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说到底，他也在嘴上逞英雄还算拿手。 毕竟前一世还没来得及体验恋爱，他的那些情爱知识大多源自身边人的故事。 说穿了，全凭想象，毫无实战经验。 想了一下，他只能干笑一声：“嘿……那不是情况紧急，救人要紧嘛。” 一向是调侃其他人的他，此刻却成了被调侃的对象。 这让王小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季珊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直到他几乎被盯得心慌意乱，她才忽然绽放出笑容：“逗你玩呢。我知道你是为救人，看你吓得那模样。” 低语间，她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也差不多名声臭了。” “唉。” 王小北轻叹一声：“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自己？我看你就是心里负担太重了。说实话，真没人给你介绍对象？别告诉我一个都没有啊。” 看看季珊，正值十八岁的青春妙龄，颜值在线，身材更是一流。 像她这样，在厂子里，或许不能打包票说是厂花级别，但车间之花绝对非她莫属。 怎么可能没人喜欢？ 季珊想了想，最终微微点头道：“确实有，厂里的阿姨们提过，只是我没上心。” “砰。” 王小北一听，猛地一拍大腿：“看，我没说错吧。看看咱街道那些寡妇，带着孩子都再婚了，你条件这么好，怎会没人问？” “怕是你自己封闭自己，总感觉别的人在用异样眼光打量你。” 这话一出，王小北不由想起了张美英的心态，随即话锋一转，“当然，也有人故意唱反调，标新立异，你犯不着理会他们。” 这话虽这么说，可现实中，人却常被周遭环境框定。 一旦名声有所瑕疵，几乎就等于贴上了标签。 想翻身，谈何容易。 季珊闻言，幽幽一叹：“我倒想找个实在的人呢。” 王小北闻言，心头暗笑，言下之意，娶寡妇的男人都多少有些不实在呗。 不是年纪大了娶不上媳妇，便是身有残疾，或是死了老婆。 他朝季珊笑笑，安慰道：“行了，别太往心里去，别的人还没说啥呢，你自己倒先乱想了。” 季珊轻轻点头，忽而醒悟：“哎呀，我们原本说季天路的事，怎么扯到我头上了。不然，我去跟他说说？”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嘛，别担心了。” 王小北轻松一笑，站起身来：“得了，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忙了。” 见他起身，季珊也不再多说。 不知为什么，王小北的笑容似乎有着魔力，让季珊觉得任何烦恼都不成问题了。 这么想着，她脸颊微烫，心下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第671章 大院的抱怨，油票没发 目送王小北离去，季珊纠结了片刻，锁好门，径直离开了院子。 王小北出门后，见她走远，并没有多想，便继续晒着大白菜了。 …… 季珊走到食品厂门口，猛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快步走向传达室，“同志你好，麻烦帮我叫一下车间的季天路，让他这个混账东西，赶紧来门口见我。” 传达室内的人一脸困惑，打量着眼前的季珊。 “你找季天路有啥事？他昨天偷厂里面包被抓了现行，今早厂里大会已经宣布把他开除了。” “啥？” 原本怒气冲冲的季珊闻言，神情霎时变得错愕，“真的开除了？别骗我，啥时候开除的？” “千真万确，昨天的事，当场被捉了个现行，你要找他，怕是得上他家碰碰运气了。” “哎，那算了，多谢了。” 说完，季珊摆摆手，转身利落离去，留下传达室里的人满腹狐疑。 …… 港岛，高峰制衣厂内。 陆洋挂断电话，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沙发上，抬头长叹。 一旁，一位穿着唐装、鬓角已经染白的老者面沉如水，静静地坐着。 看着儿子的沮丧，老者终于开口问道：“银行怎么说？” 陆洋愤愤地将手中的文件猛拍在桌上：“银行说时间不能再拖了，新贷款也拒绝批给我们。” 老者听后沉默片刻，徐徐说道：“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不是胡家或武家背后使绊，他们还没那能耐，估计是另外有人插手这事。” 他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般嘀咕：“到底是谁在搞鬼呢。” 陆洋显得有些焦躁：“谁知道呢。这星凌公司来路不明，胃口却比天大，张口就要我们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也不怕撑死自己。” 一旁的老者闻言，叹了一声道：“若无别的法子，就只好答应他们的条件了。” “爸……” 陆洋心急如焚，嘴边低喃：“爸，你也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你明白百分之七十股份意味着什么吧？” “那可是让我们全家将来给人做嫁衣。你常教导我，任何时候都要有主动权，不是吗？” 老者闻言，也是一声长叹：“没错，这话我确实说过，但那时候和现在能比吗？” 他接着道：“那时咱们有选择的余地，可眼下的境况呢？眼下，是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刻。” “这坎儿要是迈不过去，咱陆家面临的只有破产，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不会有。” “唉……” 陆洋听得心头一沉，满是挫败感。 “嘭！” 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他愤怒地说：“只差这么一下，难道就真没人肯帮帮我们？” 老者闻言，霍然起身：“好了，有这抱怨的力气，不如省省去做该做的事，正好趁这个当口，我们好好摸清港岛纺织业的底细。” 说完，老者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目送老者离去，陆洋内心挣扎许久，一包烟都快抽没了。 终于，他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魏小姐吗？我同意你们的条件，请问何时可以签约？只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除按先前所说，公司管理权仍归我们。” 电话那头，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当然，不过最好今天就能签，因为我从明天开始可能一周都没空。” “行，我马上带人去找你。” 说完，陆洋挂断了电话。 卧室之中，魏妙颜挂断了电话，顺势舒展了一下身子，仿佛要将累积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瞥了一眼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学习资料，不由得轻叹一声。 “我一个正儿八经的法学生，如今却干上了经济学，我那位老板该不是只想当个逍遥自在的甩手掌柜吧？” “心可真宽，就不怕我一不小心把他那点家底给霍霍光了。” 说完，她走向衣柜，轻轻拉开门，从中拖出一摞摞厚重的文件，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喃喃自语。 “自创服装品牌？这种事怎么落到了高峰头上？可以自己做啊，老板的想法我还真是猜不透。” 她随意翻阅了几下，随即抄起桌上的电话再次拨通。 “学姐，有笔大买卖上门了，待会儿就有人来找你，学姐务必帮我把把关啊，好嘞，那就到时候说。” 话音刚落，电话挂断，魏妙颜顺手抓起几份资料离开了家。 季珊出门做什么，王小北也不知道，只知她临近中午的时候回的家。 “美英，中午吃啥呀？” 赵兴德的媳妇笑眯眯的对正洗衣服的张美英道。 张美英手下的动作不停，也是笑道：“还不是老样子嘛，白菜，再加点大酱。” 听到这话，中院内的周寡妇轻叹一声：“这月的油票没发，看样子定量又要减喽。美英，你那头可有啥风声没？” 张美英闻言也是摇头：“我这儿也没收到啥信，但减定量是肯定的。” 之前食用油的定量已经减到四两，眼看着三号了，居委会那儿的油票还迟迟未发，减少几乎是必然的了。 众人闻言，都轻叹了一声。 即便知道定量减少已经是事实，心里却希望别减少太多。 四两油，即便不留着过年，平时也是紧巴巴的。 城里的人，从下半年便开始刻意节省用油，留着过年。 大院中的人在那里抱怨着，王小北默默听着。 其实，相较于其他地方，大院的生活其实已经很好了。 毕竟上次弄了那么多的鱼，现在可是稀罕东西，就算自己不吃也能拿出去换东西。 至少，大院里的人还没有出现浮肿的情况。 当然，饿肚子的情况有，每个月的定量粮就那么多。 “美英，你家那亲戚不是郊区种菜的吗？能不能帮咱们弄点新鲜蔬菜来啊，我们愿意出钱，你看成不成？” 赵婶的声音打断了王小北的沉思。 第672章 给王小东出主意 张美英听到这话，朝周围看了看。 大家脸上写满了期待。 接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事儿真是没办法，那些菜农交给公社的菜也得够，或许比咱们的强点儿，可也强不了多少。” 话说完，她揉了一下衣服，又接着说：“说起来，他们的日子更难捱。” “前阵子，菜农们的食用油断了4个月，整整120天，一滴油星子都没见着，也就快到年根儿底，油这才续上了。” 雷大妈闻言，轻轻点了头：“这事儿我也听说过，那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张美英轻叹一声，道：“还不是硬生生熬过来的。早些时候缺油，就捣鼓点蓖麻籽，煮熟了能榨出些油花来应应急。” “哎？蓖麻籽还能出油？” “能倒是能，就是那东西有毒，生吃下去会死人，只有煮熟了，才能榨那么一点点油出来。” “我的天，这可真够吓人的。” 周围的人听了，也都是一惊。 在一旁的程大妈是农村来的，听完也搭了腔：“这都是你们城里人没吃过苦。” “想当年，闯关东的时候，有多少人死在路上？四二年那场大旱，又饿死了多少人哪。” 众人听了，都默默点头。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 这时，杜大妈望着正在翻着白菜的王小东，笑眯眯地问道：“美英，你家老大也到年龄了吧？” 张美英瞥了一眼，笑了笑道：“还早着呢，不急。” 这话一落，旁人也跟着笑了，却没人接这个话头继续聊下去。 张美英瞅着大伙儿的表情，心头也是明白。 早先还有人张罗着要给王小东介绍对象，自打精简风潮起来后，这事儿就几乎没人再提了。 不然到时候结了婚，王小东又给劝回乡下，岂不是坑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嘛。 …… 王小北几人弄好大白菜，走进屋内，“哎，大哥，那天妈把你喊进屋，你们嘀咕了大半天，到底合计出啥来了嘛？” 王小东一听，脸上立时浮现出几分纠结，半晌才忸怩地说出：“我……我还没跟她提呢。现在提这些，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儿？” 王小北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现在王小东连对萧思嫒的心意都没说，就操心起将来孩子跟谁姓、要不要入赘的事，确实早了些。 他摆了摆手：“哥啊，我真的懒得说你了，如果你不是我哥，我都不想理这茬儿。” 王小东听到这话，更是纠结起来：“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你怎么做我哪儿知道呢。” 王小北边说边耸了耸肩，随即便若有所思，“要不这样，大哥，我给你出个招，写封情书怎么样？” 闻言，王小东更显为难：“情书？我哪会写呀。” 在村子里，历来都是找媒婆传话，哪需要自己写情书这么尴尬的事情？ 王小北想了想，笑道：“这下我也没辙了，要我代笔当然可以，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你写的呀。” “不然，你就干脆直截了当跑到人家面前，问能不能处对象？” 这话刚落音，刚进门的王梅在一旁乐不可支 “小北，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啊，万一咱哥被拒绝了，怕是得好几天躲家里不敢出门喽。” 王小北哈哈一笑。 “那我可就没别的法子了。要不，哥你主动点儿，约人家出去玩，周末的时候就带人家散心，等感情到位了，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不就行了。” 说完，他瞅着王小东，戏谑道：“哎，有件趣事儿不得不告诉你哦。那天滑冰时，我听到一个消息。” “说是萧思嫒的爸妈正琢磨着给她安排相亲，你自个儿可得上点心，加把劲啦。” 王小东一听，急不可耐地追问：“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嘿，滑冰那会儿嘛，我溜边儿的时候无意间听来的。” 此言一出，王小东脸上浮现出几分焦急，想了想，猛然起身钻进屋内一阵翻箱倒柜，旋即匆匆出门。 “我有事外出一趟。” 话音刚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王梅望着王小东那急促的背影，满脸疑惑：“小北，大哥这是唱哪出？难不成真去见人家姑娘了？” 王小北慵懒地倚在椅背上，二郎腿一跷，嘴角勾起一抹笑：“这还用猜？一听萧思嫒可能被安排相亲，能坐得住才怪。” 说完，他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得了，别操心他了。能不能成全看他自己的本事，真不行，爸妈再给他相一个。” “我看呐，大哥天生就是走相亲这条路的料。” 王梅闻言，啧啧两声，神色中满是赞同：“可不是嘛，我也这么觉得，咱大哥这种性格，相亲最合适不过了。” 说着，她模仿起张美英的神情：“老大，这闺女你觉得咋样？” 紧接着，又是一副老实的模样：“妈，我觉得挺好，就定她了。” 王小北看着王梅这副变脸的功夫，忍不住乐了：“你小心别让妈看见，否则一顿好打逃不了。” 王梅闻言，吐了吐舌头，嘻嘻哈哈端着盆子溜出门外。 中午吃饭，王小东破天荒没回家。 饭后，王小北找了个空挡溜出门，打算去探探季天路那家伙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要是还没被炒鱿鱼，他不介意再去关照一下。 到了食品厂门口，他从口袋里摸出根烟，递给门房大爷。 老汉接过烟，满脸褶子都快笑成了一朵花，要知道，在这年头，烟可是紧俏货，一个月就那么两三包的定量，哪够解馋的。 “小伙子，啥事儿啊？找人不？我帮你喊去。” 王小北嘿嘿一笑，摇了摇脑袋：“大爷，我不是来找人的，就是想打听个人。” “嗯？找哪个？” “季天路，咱厂里头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老头儿一听，喉咙里唔了一声：“你说他啊，那小子因为手脚不干净给厂里开了，要不是王厂长发了善心拉他一把，这会儿指不定送去劳改了呢。” 第673章 季天路的秘密，身上有命案 王小北心里头转了几个弯儿。 这老王，真是够狡猾的。 分明是自己下的套，到头来倒成了救了季天路的大恩人。 也不知他是怎么玩的这一手。 唉，要是季天路真去了该去的地方蹲上几个月，那才叫解气呢。 不过被开除也不错，至少让他小子吃点苦头。 望着老汉一脸陶醉地吞云吐雾，王小北咧嘴一笑：“大爷，你忙着，我就随口一问。原本还想着他能帮我找个活儿干呢。” “嘿，他能有什么门路。” 老汉摇了摇头，一副怎么可能的样子。 嘴里嘀咕着：“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来找他？” 这话让正要抬脚走的王小北停了下来：“大爷，还有别人来找过他呀？” 老汉漫不经心地回道：“哦，有个年轻姑娘，跟一个男的。”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头琢磨了好一会儿。 那姑娘估摸着就是季珊没错了，这丫头怕是真打算来闹一场。 至于那个男的，王小北可猜不出是谁。 不过这事儿他倒不怎么上心。 “大爷，你先忙着，我先走了啊。” 王小北笑着打了声招呼，转身推车悠悠地走了。 离开厂区，他看了一下，骑上车，沿着季珊先前指点的方向，朝季天路的住处骑去。 抵达季天路家附近的巷子口，他缓缓刹下车，稳稳停住。 调整了一下口罩，确保看不清楚样子。 刚刚在巷口一瞥间，发现季天路正与一位中年汉子正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形迹十分可疑。 王小北推车到一边，停放好，随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一个院落墙角站好，打开扫描听了起来。 季天路戴着狗皮帽，面带愠色，抱怨道：“老杜，你别拿这些话吓我，你有啥真凭实据吗？” 这位被喊作老杜的，约莫40多岁，同样戴狗皮帽，身披旧式灰棉长袍。 闻言，老杜嗤笑一声：“我干嘛吓唬你？说真的，当年那事，死者弟弟现今可活的好好着呢。” 季天路深吸一口气，左右张望，压低嗓音：“你别乱说，那事是郭苟做的，跟我无关。” “嘿嘿，郭苟当时的确是开了一枪，可打偏到了胳膊上，而致命的一枪，正中心口，大家都以为是流血过多致死，实际上胸口的那一枪才是致命伤。” 老杜接话，目光移向季天路，嘴角勾起一抹笑。 “知道郭苟只开一枪内情的，大有人在。万一哪天郭苟知道真相，会不会还这么忌惮你？死者的弟弟会不会找上门来讨说法？” 季天路喉头微动，咽了咽口水：“你少吓唬我。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有骨头也烂了，说出来也没人信的！” 老杜两手一抱，笑容不减：“哈哈，说得好，如今是死无对证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暗暗松懈的季天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说，那人的弟弟要是得知这事，心中会作何感想？还用证据吗？” 看着季天路再度咽下口水的紧张模样，他话锋一转：“别忘了，你扣扳机那一刻，见证者可不止我一个。万一风声泄露，你那会杀了位八……” “闭嘴！” 季天路猛地喝止，双目赤红地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若不好过，你也休想安生。” 老杜轻松地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我日子也难过，就算把这个事捅出去，于我而言也没什么大事。” “你该清楚，我找上门是什么意思，分我一半东西，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弟弟，可是成了分局的副手呢。” 说完，老杜目光如炬，直盯着季天路。 季天路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开口辩解：“那批东西不是我全拿的，我只是稍微拿了点儿。” 老杜并没有接话，只是嘿嘿笑着。 季天路见状，心中一阵挫败，悔恨当年行事过于张扬，留下了把柄。 思索再三，他妥协道：“好吧，东西分你五成，但我得知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事。不能让我交了货，回头你又拿这事要挟我。” 老杜自然洞悉他的顾虑，依旧笑眯眯地说：“行了，你就别试探了，我不会告诉你的。要是你杀人灭口怎么办？” 这一番话，让季天路气结，一时语塞。 昔日生死边缘行走的他们，彼此间的心思哪能不懂。 老杜审视着他，缓缓道：“今夜，你带我去取东西，之后咱俩各走各路，两不相干。” “不成。”季天路断然拒绝。 望着满脸疑惑的老杜，他觉得还是得说清楚。 “我从厂子里顺了点东西，派出所那帮人盯上我了。这么着吧，明天，哦，不行，后天清晨四点，你来找我，我领你去。” 他心里还在盘算确认另外一件事。 老杜一听，满脸的不解：“派出所为啥盯上你了？不就是拿了点厂子里的货嘛？” “不止，我还动了厂子的钱呢。” 季天路信口开河，扯了个谎。 老杜闻言，皱了皱眉头：“你还真是本性难移，啥都敢伸手。” 季天路听了这话，没好气地瞪了老杜一眼，不耐烦地说：“得了，后天早上见，到时候自然会把东西交给你。” 说完，也没再多废话，转身就走。 老杜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双手插兜，慢悠悠地从胡同另一头离开。 四周没人，王小北这才从墙根后悄悄现身。 刚才二人的对话，他已经听了个大概。 季天路早年干过一件大事，杀了了一个军人，而那人的弟弟如今在北平是个官。 眼下这个老杜，显然是拿着旧事要挟季天路，想从中捞点什么好处。 要的东西，王小北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当年的那些不义之财。 这群人到底是干啥的？ 强盗？ 这是王小北的第一想法，估计这群人在过去干过不少抢劫的勾当。 眼瞅着季天路离开胡同并没有回家，而是绕着周围的巷子转了几圈，最后悄默默的上了一辆公交车。 王小北立刻骑上自行车，紧跟其后。 车一路驶出二环，在永定门周边停了下来，这一带已经是城郊。 季天路下车后，直奔一处土坯房而去。 第674章 张美英的意思，过继一个儿子过去 到了目的地，季天路看了一下，大声喊道：“老鲁，老鲁……” 片刻之后，院门吱嘎一响，走出一位40岁上下，神态沉稳的男子。 一见是季天路，对方显然吃了一惊：“哎哟，老季，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有啥急事吗？” 季天路目光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压低嗓门说：“家里没人吧？进屋里头说。” 老鲁微微点头，一边开门让人进来，一边伸出脑袋谨慎地望了望四周，随后轻轻地掩上了大门。 两人却没有急于进屋，反而在院落中站着。 季天路再次打量了一下，眼神凝重地向老鲁问：“老鲁，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郭苟杀掉的那人不？” 这话一出，老鲁浑身一颤，左右观瞧，低声惊呼：“你是不是疯了？这话怎敢乱说。” 见季天路沉默不语，老鲁急切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季天路缓缓摇头，压低声音：“我只问你一件事，那天我去盯梢，除了郭苟，还有没有别人参与？” 老鲁皱眉回忆，半晌才疑惑回答：“没有啊。除了老杜去通知你，没别人了。咋了，怎么突然翻起旧账来啦？” “你确定？”季天路追问道。 “千真万确，咋了？” 季天路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没事了，我只是确认一下，给我拿件家伙，就我常用的那把。” 老鲁一听，满脸困惑与为难：“你究竟想干啥？要那东西干啥使？” “你就不要问了，快给我。我俩过命的交情，我会害你吗？” 老鲁犹豫再三，终是叹了口气，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拿着个盒子递给季天路：“你收好，如今时局不同往日，行事前可得想明白了。” 季天路接过盒子，匆匆一瞥后用布细心包裹起来：“多的话不说了，我回家了。” 说完，大步离去。 望着季天路的身影，老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担忧，仿佛暴风雨前的那份宁静，让人心神不宁。 这一切，都被在暗中观察的王小北看到了。 眼见季天路大摇大摆地上了公交车离去，王小北不动声色，悄然尾随。 回到了家，季天路进屋便再无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王小北在外面等了一会，直至确定对方并无异动，才悄然撤离。 心中暗自思量着两人后日凌晨的约定。 王小北心知肚明，季天路这番动作，怕是意图消除后患。 只是老杜那头，是不是留有后招，就不得而知了。 ……… 一回家，就发现张美英坐在炕上，一针一线地缝补被褥。 对王小北的回来，家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 直到差不多晚上，王小东才满脸春风地跨进家门，而小菊和冬秀两人也几乎是同时进了门。 张美英对于王小东外出早已经心中有数，见他一脸喜色，不由得好奇问道：“出去干啥了，这么高兴？” 王小东一时语塞，面露几分羞赧，“哎呀，也没干啥，就去天坛溜达了一圈。” “咦……” 王小北一听，牙齿都快酸倒了。 这寒冬腊月，零下20来度的，带着人家去天坛吹冷风，这主意也就王小东想得出来。 张美英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子，咋就不知道带人家去商场逛逛，买点东西呢？” 她心里嘀咕，这王小东怎就这么不开窍呢。 王小东被说得嘿嘿直笑，也不反驳。 王梅瞅了瞅憨笑的王小东，又环视一圈，小道：“妈，你说说看，要是人家想招咱大哥做上门女婿，咱们答应吗？” 张美英听到这话，瞪了王梅一眼：“瞎说什么呢。” 旋即，她语气缓和下来：“你爸的意思是，就像小北说的那样，将来多生两个，把第二个儿子过继过去也成。” “人家养个女儿也不容易，给对方留个后，这事儿也不过分。” 这话一出，大家都是明白过来。 “既然这样，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王梅听到这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张美英闻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事儿还没确定下来呢，万一说出去又成不了，那得多没有面子啊。”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冬秀，轻叹一声道。 “冬秀啊，将来姑姑也帮你物色个上门女婿，怎么着也得为咱们张家二房添个后嗣嘛。” 对于弟弟家那两个闺女，她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打算。 因此，对于王小东过继儿子给别家这事，她倒也能坦然接受。 冬秀听了这话，脸颊不由染上一抹绯红。 “大姑……” 张美英见状，笑眯眯地道：“行行行，先不提这个。你还小呢，等长大了再说。” 此话一出，冬秀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众人嘻嘻哈哈，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餐。 …… 夜幕降临，洗漱过后，几人躺上了床。 王小北觉得今晚的炕格外热，让他感到一阵烦躁与不适。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片段支离破碎，交织重叠，直至晨曦初照。 画面闪烁不停，前世女明星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最后，定格在季珊那精致的脸庞上。 “噗……” 一声无言的释放。 王小北猛地睁开眼，脸上写满了尴尬。 手不自觉地探入被窝。 糟了，这下可真是‘马儿脱缰’了。 他连忙悄悄地从空间里掏出一条短裤换上，把脏衣物放到空间中。 妈呀，这种丢脸的事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王小北躺在床上，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随即又拉了下来。 心中不禁一阵哀怨。 看来真是长大了啊！ “哥，你瞎折腾啥呢？被窝里的热气都散了，冻死我了。” 冷风灌进，小西被冻得迷迷糊糊，带着几分不满嘟囔着。 王小北见此情景，不由飞起一脚，“你这家伙，不是和大哥一个被窝里的吗？咋又溜达到我这儿来了？快回去大哥那边吧。” 此刻，小西的状态颇为滑稽，上半身还缩在王小东被子中，下半身却已经蜷进了王小北的被褥。 这一脚踹得小西一肚子怨气，“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嘛。” 他嘟囔着，从王小北的被窝挪回王小东被窝。 身子一歪，又糊里糊涂地进入了梦乡。 第675章 人人都吃不饱了 王小北躺在温暖的土炕上，脑海中回放着刚才梦境的片段，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记忆的潮水冲刷过后，唯独季珊那张生动的脸庞，在他心中愈发清晰。 其余的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渐渐淡忘。 哎呀妈呀，难不成他真对那丫头片子动心了？ 细想之下，这并非全无可能。 虽说身体还是个稚儿，但若按上一世来算，他已经是三十岁的成熟心智了。 对于季珊这样的18岁少女，说完全不动心，未免太过违心。 男人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 20岁时喜欢18岁的，30岁时依旧喜欢18岁的。 成老头了，依旧喜欢18岁的。 想到这，他鬼使神差地往隔壁瞄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一幕让人心跳加速的画面。 季珊正缓缓坐起，脱下单薄的长袖汗衫，取过一旁的内衣换上，随即又迅速套上了毛衣。 整理完毕后，她才下床，拎起床边的尿桶。 王小北见状，连忙收回了目光。 心里一阵尴尬，随意偷看可不是什么好事，容易长针眼呢。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起床了。 于是，他利索地穿衣下床。 张美英正在煮粥，一见他起来，顿时笑道：“醒啦？我正想着要去叫你们呢。” “嗯，睡不着，昨晚实在睡太早了。” 王小北随口应付两句，拿起牙刷牙膏便去洗漱了。 洗漱完，他索性直接出门。 平日里，之前晚上他总是悄悄钻进空间解决内急。 可昨晚竟一夜做梦到天明，今天只好去胡同口那公共厕所了。 至于家中的马桶，早在早上张美英起床后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天都大亮了，在家解决这些事儿多不痛快。 一到厕所附近，便见女厕一侧，十几号人排成一列，耐心等待着。 队伍中不乏有人耐不住性子，大声催促着：“喂，里头的，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好吗？” 这话自然是夸张之词，但也不难听出几分焦急与无奈。 相比之下，男厕这边倒是少了许多烦恼。 走进男厕，只见一排人马步蹲坑，动作默契得如同阅兵式，边聊天边“作业”。 那气味，浓得仿佛能穿越四季。 王小北一脚踩上专门弄的砖头，任意挥洒。 解决完问题后，他急忙走了出来，恰巧遇见拎着尿桶的季珊。 王小北匆匆一瞥，没说话，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哎，你怎么了？” 季珊换手提桶，冲着王小北喊了一嗓子。 “诶？啥怎么了？”王小北一脸茫然。 季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旋即轻轻摇头：“没，就随便问问。” “哦……” 王小北含糊应了一声，气氛略显尴尬，便顺势找了个话题：“对了，你妈那边最近如何？他们粮食还够吃吧？” 王小北在季珊家中无意间看到了几张全国粮票，心中暗自琢磨，除了寄给母亲，实在猜不出她还会给什么人。 季珊轻轻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情况不太好，他们那地方今年也没能幸免于难，况且还遭遇了一阵子的动荡。” “胡叔叔的队伍里，好几个人都没了。” 这话一出，王小北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结，心底明白，这肯定是外面没有报道过。 毕竟，那片土地上的纷扰从未真正停歇过。 他没有多说，只是默默转身，向家的方向走。 季珊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疑惑，这个平时话痨般的家伙，今天怎么沉默了？ 到家后，屋里的人已经陆续起了床。 吃完早饭，众人便匆匆前往学校。 一走入校门，同学们个个面露疲态，仿佛集体生病了一样。 武俊山斜撑着脖子，嘴里嘟囔着：“昨晚就啃了个窝窝头，其他全是清汤寡水，早上的稀粥，一泡尿的功夫就消化了。” 赵清莹身边的同桌靳蕊，趴在桌子上幽怨道：“你还窝窝头呢。我家昨晚是清汤寡水，早上抿了口米汤，到现在肚子还瘪得慌，浑身上下凉嗖嗖的。” 王小北旁桌的赵静听了，也加入了抱怨行列。 “谁又不是呢，估摸着就咱们班长那些干部家里过得好些，我都没力气做早操了。” “想不去？哪有那么容易哦。”一旁，纪芙轻叹出声。 “哎，小北。” 正当大家各自心思翻涌时，武俊山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王小北。 王小北扭头，目光中带着疑惑：“咋了？” 武俊山左右环视，压低声音提议：“小北，咱俩再去河边搞点鱼怎么样？” 王小北一听，瞪了他一眼：“要去你自个儿去，我可不敢，被抓到那可是摊上大事了。” 以前抓鱼还算自由，鱼不算是管制物资，任由买卖。 但现在不同了，鱼被列入二类统管物资，买卖都得经过统一管理。 要是再带着人去抓，万一院子里哪个嘴快的透露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他们之前的抓鱼行动是在新规定下达之前。 那时，别人最多就是眼馋羡慕，不至于兴风作浪。 即便想再干，也得等到明年。 况且，真要干，也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其实，如今不少人手头都有门路，只是量不大，没人会像他那样一次搞几千斤，太过招摇了。 “哎，那算了吧。” 见王小北不为所动，武俊山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 对此，王小北并没有多说。 这段时间，类似提议他听过不少，却始终没点头同意。 很快，钱承福满脸春风地从门外走进来。 教室里顿时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同学们，你们之前的音乐老师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学校安排了一位新来的年轻教师，下午你们就能见到了。”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炸开了锅，议论声四起。 第676章 学校分白菜，大院的羡慕 钱承福轻轻按了下手示意安静：“好了，大家静一静，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寒假就要到了，我们班种的大白菜也成熟了。” “待会儿会给每位同学发十张菜券，大家去拿10棵大白菜带回家。” “真的假的？” “太好啦。” 一时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也免不了有些不满的声音。 “才10棵？这也太少了吧，我们辛辛苦苦这么久，就这点回报？” “好了，这段时间的劳动都算劳动课了，能有点菜给你就很好了。” “没错没错。” 这些不同的反应，也悄然透露出各自的家庭状况。 那些喜形于色的，大多来自条件较为拮据的家庭，每一分收获对他们来说都是宝贵的。 而不满意的，则是家庭条件好点的学生。 钱承福望着底下议论纷纷的同学们，面带微笑地离去了。 不一会儿，铃声响起，众人便有序地去做早操了。 转眼到了下午，音乐课上，一个约20多岁的青年，面容平静地进入教室。 他大概一米七出头，头发梳成三七分，下身穿一条深蓝的工作裤，上身套着一件浅灰棉袄。 肩上还背着一台手风琴。 进门后，全班起立问候。 青年站在讲台上，望着站起来的学生们，轻轻点头：“同学们请坐。” 闻言，大家纷纷坐下来。 望着台下的学生们，青年将手风琴轻轻放在一旁，这才悠悠开口道：“我姓袁，名磊，你们叫我袁老师就成。” 说完，他边说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姓名。 说完，他扭头环视四周，站定后宣布：“接下来，由我来伴奏，大家一齐来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吧。” 说完，他拉过一张椅子，背上手风琴，悠扬的伴奏便即刻响起。 众人见状，皆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如此直接，真是别具一格。 随着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那首耳熟能详的歌谣在教室里回荡开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 …… 一曲结束，袁磊便让同学们自行活动。 王小北看着讲台上的袁磊，他能隐约察觉到这位老师似乎心里面有事情，对教学并没有太多心思。 一般正常的老师，即便有心事，上课都不可能如此草率，表面也会维持应有的认真。 这是一名教师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然而，王小北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相比之下，他对那架手风琴更感好奇。 手风琴，一种既可独奏又能伴奏的乐器，既能演绎单声部旋律，又能演奏多声部乐曲，更可以像钢琴一样演奏和声。 它既可以单独演奏，也能重奏、合奏。 简单的说，一架手风琴就能组成一个小乐队，而且轻巧方便携带，远远胜过钢琴。 “嗒嘀嗒……” 正当王小北沉思的时候，一阵悠扬婉转的旋律随风飘来，原来是袁磊在独奏手风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除王小北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崇拜。 对他来说，这表演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就这样，一堂音乐课在平淡无奇中结束。 放学铃声一响，学生们浩浩荡荡地出发，手里拎着各式各样的布袋、竹篮，朝学校后那片开阔地走去。 那里是新建的教学楼，三层高的楼已经盖好了主体，明年夏天便能迎接第一批学子。 此时此刻，空旷的地面上站了不少老师，他们正将刚收割的大白菜分发给前来领取的学生们。 6年级的学生每人10棵，其余年级的孩子则是每人1棵。 一个班不过40多人，每棵白菜重3斤上下，每个班合计也就千余斤而已。虽然没有专业农户那样动辄亩产3000斤，可他们施足了肥料，亩产千把两千斤还是不在话下。 即便算上低年级学生的，最后还能剩下差不多一半的白菜，至于另一半给谁，便没人知道了。 王小北迅速将属于自己的白菜装入袋子中。 其他人则不紧不慢，挑挑选选，希望能找到个头更大的白菜，这样更觉划算。 挑选完了之后，大家伙儿各自抱着战利品，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 至于那菜地，就留来年春天再作打算。 回到家，院子里的大人们看见他提着10棵白菜，眼底难掩羡慕。 估摸着怎么也得有30斤上下。 中午的时候，大院里的邻居早已经知道这事，毕竟不是他一个人有，其他年级的孩子也都分了1棵。 此时，王梅也已经回家。 望着王小北带回的白菜，她笑道：“你们学校的还真大方，不知道我们那边到时候能发多少呢。” “你们那儿估计不会多。” 升入初中后，除了书本知识，还有农业实践和劳动。 早有一片专属的农田，但那地小得可怜，纯粹是为了让学生体验，并没有扩大生产的打算。 王梅听了这话，笑着颔了颔首：“是呀，的确不多，但我们也没像你们那样辛苦，不用每隔几天就浇水施肥的。” “有付出才有回报嘛。好多人都想种点啥，还没地儿种呢。” 王小北轻声笑了。 如今自留地不让种了，就连城里那些边边角角的葱蒜也被拔得一干二净，真是想种地都没门路。 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说道：“这是冻过的，保存不了多久，你告诉妈回来做成酸菜，那样能放得久一些。” “哎，好嘞。记住了。” 王梅笑着应承下来，捡起一棵白菜笑着说：“今晚炖粉条，这霜打过的大白菜特别好吃。” “行。” 王小北颔了颔首，随即压低声音说：“多放点猪油，否则不好吃。” “哈哈，知道啦。” 王梅心领神会，满脸喜悦地颔了颔首。 家里藏着不少熬的猪油，平时炒菜时都会悄悄加一些进去。 第677章 跟踪季天路 他们家吃的油水，怕是能比得上整个大院。 “我去师父那一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晚上你们就不要等我吃饭了啊。” 他还是打算去季天路那里看看。 万一出什么岔子呢。 对于他经常出门，王梅早已经习以为常，颔了颔首，算是知道了。 骑上车离开大院，胡同里不少学生兴高采烈地抱着大白菜经过，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小西、小菊和冬秀自然也在这一行人中。 “哥，你去干嘛？” 小西见王小北出门，连忙喊了一嗓子。 “去找我师父。” 王小北随口应付了一句，便骑车离去了。 …… 在季天路家旁的胡同里，两个身影正在低声交谈，阳光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 季天路皱着眉，眼神疑惑地望向对面的老杜。 “不是说好明天清晨行动吗？你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老杜咧嘴一笑，透着几分玩味：“老季啊，我俩谁跟谁？有些事心照不宣便好。你觉得我真的会选在黎明的时候陪你去做那事儿？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季天路听后，显得颇为为难：“那也不能大白天的就去吧，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处理？” 老杜摆摆手，满不在乎地回道：“怕什么？你知道‘灯下黑’的道理吧？哪有人大白天撞见人还会去问人家干什么的？” 接着，他话锋一转：“你藏东西自然不会选在人多的地方，万一碰上人了，就说肚子饿得慌，出来寻点吃的，不就行了？” 在老杜的想法中，季天路拿的东西一定藏在城外某个地方，绝不可能留在城里。 他心里面下意识的指的是那些城郊，或是他们早年闯荡过的山沟。 冬季，山区常有狩猎的队伍进山，也偶尔有人单独入山打东西，见到人也不足为奇。 季天路听后，脸上一副纠结的表情。 “这样做风险还是太大，不如我们还是按原计划，明早再行动吧。” 老杜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难不成你想等到明天，找个机会对我下手？” 季天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哎呀，老杜，你我是兄弟，经历过风风雨雨，我怎么会对你下手呢。” 老杜闻言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并不完全信。 季天路望着老杜的反应，故作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好吧，你等一下，我进去拿样东西就来。” 老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好，我在这儿等你。” 得到回应，季天路颔了颔首，旋即转身离开。 …… 角落里，王小北安静的站着。 他虽然只听到了一半，但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什么意思。 幸好啊，今天自己过来了。 要真是等着明天凌晨的时候再来，那时恐怕早就错过了。 只是，那二人昨晚说的“副局长”究竟是谁？ 王小北不知道。 要是能知道此人的身份，直接告诉一声，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现在该把这件事告诉谁呢？ 还是去找任建中？ 其实，这种立功的机会，最适合找的人应该是大伯跟胡修文共同的老战友雷刚毅。 无奈的是，雷刚毅负责的区在什刹海那一边，处理些溜冰场的小打小闹找他还行，跨区的事情未免不太方便。 而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要是真去找任建中，又不合适。 正当王小北心中琢磨时，只见季天路双手揣在袖子里，缓缓从远处走来。 季天路走到巷口，对着老杜轻轻一点头：“走。” 正打算转身离去，却被老杜猛然叫住：“等等。” 季天路一脸疑惑：“干啥？” 老杜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觉得我要干啥？” 说话间，他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季天路。 季天路从老杜的表情中读懂了一切，不悦地嘟囔道：“至于这样吗？” 老杜轻笑两声，回答：“或许对别人用不着，可对你，却是非做不可。” 在老杜那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季天路一脸尴尬地走近了他。 老杜开始在他身上仔细搜查起来，上上下下无一遗漏。 最后，在季天路的腰间，老杜摸出了一把小匕首。 他把玩着匕首，笑道：“带这个有什么打算？” 季天路猛地抢回匕首，辩解道：“去山里转悠，万一遇见人了，说是来打猎的，总得有个武器吧？你觉得呢？” 老杜闻言，笑着把匕首递还给了季天路。 随后，他又细细搜查了一遍，连裤裆也不放过。 然而，却一无所获。 等他搜查完毕，季天路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轮到你了吧？” 接着，他也搜到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看着东西，季天路只是冷哼一声，同样把刀物归原主。 二人不再说话，一起走向外面的街道。 来到公交站点，老杜眉头一皱：“咱们不去洞龙沟吗？” 季天路漫不经心地答道：“这么久过去了，东西还能留在那儿？早换地儿了。” “那现在去哪儿？” “去了你就清楚了。” 季天路一脸镇定，这让老杜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但转念一想，对方手头不过一把匕首，料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毕竟他也不是好惹的。 即便如此，老杜还是追问：“到底在什么地方，不说我可不陪你去。” 季天路闻言，眉头微锁，迟疑片刻才说：“西海那边的芦苇丛。” 老杜听后，眉头紧锁，心下更是七上八下，却没有说话，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不远处，王小北偷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下暗自盘算。 二人不经意间透露了两条关键信息。 一是洞龙沟，二是西海，属于什刹海范畴，那里有片自然湿地，芦苇密布。 洞龙沟，或许就是当时事情发生的地方。 而什刹海的西海，恐怕便是季天路计划解决老杜的所在。 第678章 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要宣扬 可大白天的，季天路真有这个胆量下手吗？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季天路昨天拿的枪，应该已经事先藏在某处，很可能就是他们即将前往的地点。 他同时也预估到老杜今天会搜身，故而仅携带了一把刀防身。 正思量间，公交车缓缓驶来，二人相继上了车。 王小北见此情景，连忙蹬着自行车紧跟其后。 好在公交车中途需停靠，加之他对前往什刹海的路颇为熟稔，否则还真可能追不上。 公交车不急不缓的向什刹海驶过去。 “刷！” 王小北喘着粗气停下，目光看着不远处正从公交车上缓缓下来的二人。 总算没跟丢。 车门一开，季天路便朝老杜使了个眼色。 “跟我来，就在前面那片林子里头。” 那里是一大片荒地与密林，周围因为是属于什刹海公园范畴，许多地段并没有设围栏，绿意盎然，视野开阔。 老杜尾随季天路到林边，脚步一顿。 望着季天路，他直说道：“得了，我就不过去了，你把东西拿过来就行。我就在这儿等你。” 这番话让季天路眉头皱了一下。 他也预料到了这一点，随即回应：“想要东西，就得跟我到里面去。这附近又不是没有人，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不成？” 他看了一下，又说：“藏东西的地儿现在暴露了，我立马就得转移，哪能等你到时候过来一网打尽？去不去，你自个儿掂量。” 老杜闻言，心中一番挣扎。 别看二人此刻看似人畜无害，那都是在人民铁拳下的表象。 想当年，二人都是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手上，也有几条人命债。 老杜踟蹰片刻，终是不放心，“这样，你等等，我喊个人过来，你也喊一个，我可不敢全信你。” 说完，转身便走。 “哼……” 季天路目送老杜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阴毒。 只要他跟进去，休想活着出来。 真没想到老杜这小子如此谨慎，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要喊别人过来。 一时间，季天路却是陷入了两难境地。 真要惊动了人，那可就棘手了，毕竟这儿没有东西，只藏着一把他事先埋下的手枪。 他深吸一口气，选择沉默地等待，心中暗自博弈，赌老杜不可能喊人。 王小北在空间内目睹这一幕，迟疑片刻后，还是从远处树林悄然现身。 他骑着自行车，直奔不远处的派出所而去。 什刹海归雷刚毅管辖，这会儿正值下班时分，但愿他还没走。 一公里路程，很快就到了派出所门口。 王小北先在传达室打听了一番，得知雷刚毅还没有走，便急忙前前往他的办公室。 “雷叔。” 刚到门口，就见雷刚毅正与一位同事埋头研究文件。 听见王小北的声音，雷刚毅抬头望来：“小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有啥事儿找我？” “嗯，雷叔，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说话间，王小北已经走近前。 雷刚毅闻言想了想，对身旁的同事道：“小武，天也晚了，这事儿咱们明天再谈吧。” “好嘞，没问题。” 小武应声收起资料，随即退出了办公室。 目送小武离开，雷刚毅转头关切地问：“怎么，出啥事了？别是粮食的事吧？” 经过几次交易，他自然首先想到了粮食问题。 王小北摆摆头，解释道：“不是粮食的事。我想打听个地名，你听说过‘洞龙沟’吗？” “洞龙沟？你打听这个干啥？” 雷刚毅满脸疑惑。 “雷叔，这地方靠近平谷区矿区，情况是这样的……” 王小北接着将季天路透露的信息一五一十转述给了雷刚毅 听了这话，雷刚毅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真的？” “千真万确，我无意中听见的。” 雷刚毅闻言沉默片刻，随即起身在柜子里翻寻一番，抽出一份档案。 他在档案中翻看。 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后，便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请帮我接通平谷区派出所。” 两分钟后，雷刚毅这才出声：“喂，是平谷区派出所吗？我们是什刹海派出所，有点事情想向你们了解情况。你们那有个地方叫洞龙沟吗？” 接着，他又道：“嗯，我们这有群众反映，说你们那里曾经有个案件，关于解放前……” 雷刚毅将王小北说的事一五一十转述了一遍。 接着，就见他边听边连连点头。 “嗯，好的，明白了，明白了。” 好一会儿过后，雷刚毅才挂断电话，转向王小北道：“我刚问过，那事儿确实是解放前的，洞龙沟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以前是个土匪的老巢。” 接着又说：“按你所说的情况，我已经和他们沟通了，那里确实发生过一起案件，以前有位情报员在那里牺牲，他的弟弟如今是分局的副手，姓钱。” 王小北听到这话，轻轻点头。 一切对上了。 随即问道：“那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呢？” 雷刚毅一听，猛地站了起来：“能怎么处理？自然是先抓人啊。人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联系那边的管区。” “人就在什刹海这里，不然我也不会找上门来呀。” 王小北嘿嘿一笑，继而说道：“雷叔，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这事你得帮我保密，别让太多人知道，成吗？” 雷刚毅闻言，一脸疑惑：“这可是好事，藏着掖着干嘛？” “哎呀，雷叔，你就听我这一次，可以告诉亲近的几人，但别四处宣扬，可以不？行就答应，不行我也不勉强了。” 雷刚毅瞅了瞅，想了一下后点头说：“成，我明白了。人在哪儿？” “我领人去。虽说事儿隔了十来年，可那幕后凶手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血债，必须用血来还。” “就在德胜门西边的那片湿地，我来领路。” 王小北说着，便领头往外走。 雷刚毅出门招呼了几人，个个拿着家伙往派出所外走。 一众人骑上车，直冲季天路所在的方向。 “看见没？就是那人。” 王小北远远一指季天路，冲着雷刚毅道。 雷刚毅正要上前，却被王小北拦住，“哎，慢着，还有其他人呢。” “大伙儿先别轻举妄动，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去取什么东西。等他们进了林子，咱们再跟上。” 第679章 开了枪就往溜冰场一跑 雷刚毅眉头一拧，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急切。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老杜回来了。 和季天路一阵嘀咕后，二人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这下，雷刚毅才带着人悄悄尾随其后。 王小北见众人进去了，自己便留在外头等候。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要是能亲眼见季天路持枪灭口，自然是最好不过。 即便不成，刚才二人的对话内容，也足够让季天路喝上一壶。 至于后果如何，他就懒得操心了。 “喂，老季，你说的东西究竟藏哪儿了？” 老杜边走边警觉地扫视四周，生怕从哪丛草堆里跳出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 见季天路镇定的领路，他不由得又嘀咕了一句：“我可事先警告你，我留了封信在外头，要是我今晚没到家，那信两天后就有人收到。” “到时候，你的麻烦可就大喽。” 季天路并没有接茬，心里明白得很。 今天老杜能找到他一次，将来就有第二次，无数次。 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老杜再也说不了话。 他坚信老鲁不会出卖自己，这秘密当年知道的人就老杜一人而已。 如此要紧的事，老杜怎会随意告诉其他人？ 二人穿过林间小路，来到一处竹篱围起的地方，旁边紧邻的，正是滑冰场。 提起什刹海，那范围可广了，从北至南足足绵延4公里。 众人常说的什刹海滑冰场，大多指的是面积最广、人气最旺的后海，而另两片水域虽同样设有滑冰场，规模则略小。 至于北海公园所占的北海，则是别处。 至于最为神秘的中南海，普通人基本进不去，守卫严密。 抵达目的地，季天路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就是这边了。” 随即，他仔细的打量起来。 老杜则刻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迅速扫视一圈后，目光又紧紧落回了季天路身上。 生怕一不留神，对方就玩出什么花样来。 季天路收回视线，最终锁定不远处一块石头：“东西就藏在那里，我这就去取。” 说完，他便打算往前走。 “等等，我要自己去看看。”老杜喝止道。 季天路闻言，不以为意地咧嘴一笑：“好吧。你去就是，我就在旁边看着你。” 老杜心中本就有些顾虑，怕季天路又要玩什么花样。 一见他那笑容，心底立刻莫名咯噔一下，隐约感到不妙。 再看看不远处的石头，脚步不由得迟疑起来。 季天路见状，又是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手里有没有武器你还不清楚？你尽管去拿，到时候一看便知分晓。” 老杜本就犹豫，此刻更是踟蹰不前。 他看了一下，迟疑半晌，终是开口：“还是你自己来吧。” 季天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一丝犹豫。 这反应让老杜心中愈发确信：这家伙果真有鬼。 老杜连忙催促：“快点吧，只要我拿到东西，以后就大路朝天……” 在老杜的催逼下，季天路勉为其难地考虑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地颔了颔首。 “好吧，但你不许离得太远，我这就去取东西。” 说完，季天路迈向了那块大石头。 而老杜一听让他别走远，反而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 “人去哪了？” 雷刚毅一行人进入后，其中一人压低嗓门问道。 雷刚毅闻言，抬眼扫视四周。 他四下打量，指了一个方向：“地上有脚印，应该就在前方，你们跟紧点，我先上前探路。” 说完，他弓身如猫，敏捷地向前窜去。 他刚走开没多久，留下的众人便交头接耳起来。 “脚印？这寒冬腊月，地冻得跟铁板似的，哪来的脚印嘛。” “哈哈，这你就外行了，雷所说有脚印，那就真有，你忘了咱所长当年的威风？” “对哦，雷所那可曾是侦察连的尖兵，回头得问问他是咋看出来的。” “行了行了，声音小点，跟紧了，别误了正事。” 一声低沉的呵斥划破空气，队伍随即归于寂静。 雷刚毅沿着现场星星点点的线索，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 老杜目睹季天路在大石后摸出个油纸包裹，心想着兴许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由得一阵兴奋。 可等包裹打开，里头竟是一把手枪，吓得他魂飞魄散，本能想撒腿就逃。 “咔！” “站住。” 背后骤然响起上膛声与季天路的怒喝，老杜心知跑不掉了。 只好停步，双手高举，战战兢兢地转身，生怕对方突然给自己来上一枪。 老杜扭转脖子，勉强挤出笑容：“老季，你这是干啥呢。” 连忙又说：“老季，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儿虽是林子，但枪声一起，四邻八方都能听见，你想跑也跑不远啊。” 季天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指了指那用油纸包裹着的鞭炮，道：“你说得没错，可如果我开了枪，立刻点燃这串鞭炮，旁人会不会以为是过年有人在祭祖上坟呢？” “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是枪声的，又有几人？” 说完，看了一下：“到时候我随便往哪个方向一溜，或是躲进这滑冰场，谁找得到我？” 说着，手指不远处围着围栏的场地。 老杜听了，面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事原本就发生在林间，要是季天路真开枪，随后再来串鞭炮，保准别人会以为这是在上坟。 到时候，他只要一蒙面，溜进滑冰场一转，谁还能找得到人？ 看着对方难看的脸色，季天路轻笑了一声：“自然了，非到万不得已，我也犯不着走这步，刀子放下吧，别逼我动手。” 老杜听到这话，猛地吸了一口气。 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地扔出了藏好的剔骨刀，祈望这家伙没那个胆量，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玩火。 季天路自然不可能在这边动真格，带枪不过是为了减少无谓的缠斗，图个一击必杀。 也是防备万一。 枪在手，心才安嘛。 他拿着枪，缓缓走上前，左右环顾一番，确信没人发现后，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老杜背后…… 这种情况下问话最为保险。 第680章 土匪窝子的事 季天路用枪抵住老杜左侧后背，那位置靠近心脏，让人不由紧张。 “说吧，另一个人是谁？按理说，你绝不会主动找上门来，刚才你又去找谁了？” 这话一出，老杜心头纠结。 他方才离开，不过是虚张声势，哪有什么联络的人。 但他明白此刻不能松口，一旦承认了，让季天路知道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道。 以季天路的狠辣，怕是不会轻易饶过他。 于是，老杜勉强挤出一丝笑：“老季，咱们图的不就是财吗？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季天路嗤笑一声：“图财？老杜，想当年咱们都是有名号的土匪，说这些还有啥意思？” 说话间，他悄然将刀抽出。 枪，能不用则不用，毕竟响声容易产生动静，万一被人听到过来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他还想活到99岁呢。 老杜背对着，对身后的举动浑然不觉。 他语气略带焦急，语气柔和的说：“老季，你何苦如此。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马上动身南下，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岂不两全其美？” 说完，他试图转头，这背对的姿态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根本看不到季天路要做什么。 “不要乱动。” 季天路低沉的警告，手中的枪顶在他背上，冷说道：“你说得轻巧，万一将来你一次次上门，谁能受得了？” “哪能呢，我若拿了东西出了岔子，自己也要出问题，更别提我还担心你举报我呢。” 老杜急忙辩解，期望能让季天路缓和。 心中暗自祈祷对方千万别走火，让他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季天路显得颇为不耐烦：“好了，别扯些无关紧要的，你到底是怎么想起找上我的？” 他打算从老杜口中套出更多消息，生怕还有人知道内情。 他并不急于解决老杜。 老杜嗫嚅半晌，还是开口：“实话说吧，当年我们受到围剿的时候，有人看见你提前悄悄带着一只箱子离去，之后又返回。” “紧接着第二天，山寨遭袭，大当家无奈之下决定分东西散伙。” 话音一顿，他又接着道：“后来的事，你也清楚，东西不翼而飞了。” 季天路眉头紧锁。 的确，在那次围剿的前一天，他曾带着一批物件短暂离开山里，但那绝非山寨的东西。 那是他私下自己存的，悄悄送去给老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谁能料到，第二天山寨便被围剿了。 望着眼前的老杜，季天路知道，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至于东西怎么丢的，至今没人知道原因。 此刻他最关心的，是那日他处理那八路的事情，除了老杜，是不是还有第三人知情。 这是关键所在。 尽管从老鲁那里知道，只有老杜一个人去报信。 …… 树林里，雷刚毅小心的前进。 现在是冬天，林子里的树木都枯萎了，视线比春秋时节要开阔很多。 正因如此，他必须小心，不可大意。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忽然在一个小土丘背后顿住了脚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 “有枪？小北可没提过对方有这玩意儿啊，还好咱们出门都带上了家伙。”要是王小北听见这话，一定会叫屈…… 别的事情可以说是他意外听见的，但这枪的事，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察觉到身后的队员悄然靠近，雷刚毅连忙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放轻脚步，提高警惕。 队员们很快领会，一个个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聚拢过来。 “雷所，怎么回事？” 一名队员低声问。 雷刚毅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不远处，眉宇间满是凝重：“有人持枪，这么办，小武，你和我从后方包抄。” “胡嘉，你带着其他人守这边，一旦发现不对，立刻行动，但记住，尽量抓活的。听清楚了吗？” 众队员闻言，纷纷点头，神色坚定：“清楚了。” 待众人领会了计划，雷刚毅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具体分工。 见一切安排妥当，他转向一位年轻队员：“小武，跟我来，我们绕道走。” 两人随即悄悄转身，向后方迂回。 幸亏这地形不算平坦，否则就会被季天路那边发现。 时间悄然流逝。 另一边，季天路盘问了老杜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信息，心中顿时有些犹豫。 究竟该不该解决老杜？ 万一事情败露，后果怕是不会比解放前对付那八路来得轻松，甚至可能更为严重。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时代已经不同。 正是这样的顾虑才让他迟迟没下手。 他琢磨了一会，环视四周，心中摇摆不定，最终一狠心，决定解决掉老杜。 这片林子荒没人烟，自己一跑，谁能找得到？ 决不能留祸患。 再说，老杜这档子事，谅他也未必会张扬出去。 即便他有同伙，那些人也只会来找自己算账，而非傻到直接告发。 毕竟，对他们而言，没有好处。 这么想到，他开口道：“老杜，东西给你自然没问题，可你也得让我放心不是？” 说完，他手中的刀悄无声息地移向老杜的脖子。 老杜闻言，稍稍放心。 原来是要个投名状。 就是要他弄一个把柄交给对方，好让自己拿了东西后不敢反悔追讨。 老杜没有感觉到背后的危机，在那里琢磨着。 殊不知，死亡已经悄然逼近。 “不许动。” 正当刀接近老杜的脖子，季天路要动手的时候，背后猛然响起一声断喝。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季天路心头一震。 急忙转身望去。 只见两名身着警服的男子拿着枪，正对着他们。 季天路面色骤变。 完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雷刚毅与小武。 老杜也扭头看了过去。 望见季天路手中紧贴自己脖子的刀，脸色立时大变。 老季竟如此心狠手辣。 这是要冒险，将自己给杀了啊。 第681章 我耳朵灵不行啊 “别动……放下武器。” 这时，身后又传来阵阵严厉的怒喝，更多的身影出现。 雷刚毅拿枪对准季天路，警告道：“放下武器，不然我开枪了。” “放下武器。” “立刻放下。” 周围的怒喝如潮水般涌来，一步步冲击着季天路的心理防线。 季天路望着周遭的工安，知道今天是跑不掉了。 他瞥了一眼被枪指着的老杜，心中天人交战，杀还是不杀？ 答案都不用说。 肯定不行。 要是自己真的一冲动动手，光凭这杀人的罪名，就够他吃花生米了。 老杜盯着季天路那瞬息万变的脸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千万不要开枪啊。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惹火了这位爷。 季天路眼见雷刚毅几人步步紧逼，似乎随时都要开枪，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枪不自觉地滑落到了地上。 “蹲好。” 雷刚毅见状，心里的石头才勉强落地。 对方要真打算鱼死网破，他便打算开枪打对方的手，现在看来是没事了。 “哎呀，同志，我真的冤枉啊。” 老杜见季天路手中的枪掉在地上，放下心来，连忙高声喊冤。 那股子无辜劲儿，仿佛真有六月飞雪般的冤屈。 身子也随之缓缓蹲下。 季天路也跟着蹲了下去。 就在这时，雷刚毅等人猛地扑上前去，将二人按倒在地。 顺手给他们每人戴上了一副手铐。 直到确认两人被铐结实了，雷刚毅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在他的管区里，但凡出人命，不论原由，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行了，带回去，连夜突审。” 雷刚毅望着二人，收起枪，向手下吩咐道。 随即又想起什么，补充说：“先别让二人交流，待会分开审问。” 小武点头应道：“放心吧，雷所长。” 此时，其他人也放松下来，“雷所，这地面都冻得硬邦邦的，你是怎么看出脚印的呢？” 见到人被抓，雷刚毅心情也挺好的。 他笑着回答：“等回到所里再给你们好好讲讲，这都是当年侦察兵生涯留下的经验。” 众人一听，哈哈一笑，纷纷收起了枪。 押着两个嫌疑人离去。 雷刚毅环视一圈，见周围没人，这才跟上队伍一块离开。 王小北在空间里目睹了一切后，才安心地利用空间悄然离开了林间。 他也很担心，生怕季天路一时失手伤了雷刚毅，那自己可就好心办了坏事了。 一溜烟跑出来后，他急忙找了个角落站好。 此时，大街上已经满是下班急着回家的行人，人潮涌动。 雷刚毅带着队伍离开现场，直奔派出所而去，而王小北则小心的尾随其后。 抵达派出所后，他在门外徘徊了一阵，感觉差不多了，再次前往雷刚毅的办公室。 此刻的雷刚毅正打着电话。 “是这样，目前情况就是这样，但我们还得仔细调查核实，一旦有新进展，我立刻给你回电话。嗯，好的。” 放下电话，雷刚毅的目光转向了不请自来的王小北，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你小子刚才跑哪儿去了？害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乱子。” 王小北落座后，咧嘴一笑，故作轻松地说。 “嘿，雷叔，我一小孩儿，遇到这种场面哪敢不躲远点啊，哪有那个胆子往上冲，刚刚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了。” 雷刚毅闻言，眉毛一挑，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话？” 随即又笑了起来，“说起来，你还真有点儿像你师兄，年纪轻轻胆子却不小。你师兄当年打鬼子时也是个半大孩子，就敢冲在前面了。” 雷刚毅心中暗自补充，特别是考虑到王小北之前介绍的那些交易，他可不会简单地将这个少年视为普通的孩子。 王小北嘿嘿一笑，心知肚明，对方口中的师兄指的就是胡修文。 雷刚毅目光炯炯，想了想又抛出一个问题：“话说，你怎么会发现这件事的？按你的说法，他们谈话应该很隐蔽，怎么会刚好让你听见？” “我之前竟然忘了问你。” 王小北闻言，眨眨眼：“那还不是因为我耳朵灵嘛。” 王小北心里早有预感，对方或许会提及这事。 雷刚毅眉峰微皱：“耳朵灵？这话当真？” “嗯，大抵不错。七八步之内，清清楚楚，九步十步，隐约可听到。再远，便听不见了。” 雷刚毅闻言，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真有这事？” 王小北轻松地耸耸肩，一脸认真：“当然。” 自古以来，民间藏龙卧虎，人海茫茫，有些许特殊奇才，也属寻常。 “啧啧……” 雷刚毅咂嘴，兴趣盎然：“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要不试试让我看看？” “这……这咋试啊？” 王小北看了一下，一脸困惑。 雷刚毅闻言，霍然起身：“你到这边来。” 他走到门边，向王小北招手示意。 王小北随即跟上。 雷刚毅站在门外，手指前方六七步远，“你听听那二人在说些什么。” 王小北依言侧耳，朝他所指方向望去。 只见两位青年正交头接耳的说笑着。 倾听片刻，王小北嘴角微动，有些迟疑：“叔，咱们还是不要听了。我怕你听了会不高兴。” 这一说，原本含笑的雷刚毅，顿时敛去了笑容。 “不行，你必须说出来。” 王小北沉吟片晌，答道：“他们在说你当年在部队荣获多枚勋章，英武非凡，还说……还说你很疼爱你媳妇。” 实则后半句，二人戏谑的说雷刚毅是耙耳朵。 雷刚毅听完，嘴角也微微一牵，随即高声喊道：“杜祥，刘胜俊，你俩过来。” 听到这话，二人转头，连忙跑上前来。 杜祥满脸笑意，问道：“所长，有什么吩咐？” 雷刚毅目光扫过两人，面容沉静，“你们俩私下嘀咕什么呢？坦白从宽，如实招来。” 第682章 问季珊要不要粮票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一脸莫名。 这时，刘胜俊咧嘴笑道：“哪有说什么？不过是提了提你当年在军队里的光辉事迹，还有获得的勋章，我们正商量着向你讨教侦查的窍门呢。” “对头。雷所，等会儿给我们开开小灶，传授几招呗。”杜祥也跟着笑眯眯地应和。 雷刚毅国字脸上的严肃渐渐柔和，来回审视了他们一番，这才悠悠开口：“是不是还说我怕媳妇啊？” “这？” 其中一人显然没料到，一时语塞。 紧接着连忙摇头澄清：“没，没那回事。雷所你可是我们所里出了名的好男人模范，谁敢背后嚼舌根说你怕媳妇，那简直是胡闹嘛。” 言之凿凿，正义凛然。 另一人则略显尴尬地赔笑附和：“没错，谁瞎传呢，让我知道，非得给他两巴掌不可。” 雷刚毅眼神锐利，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那丝一闪而过的尴尬怎会瞒得过他的眼睛。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都忙去吧，没事别老在背后嚼舌根，懂吗？” “得嘞，雷所，你放心，我们嘴巴严实着呢。” 刘胜俊依旧挂着笑，打着哈哈。 “行了，别嬉皮笑脸的，干活去。” 说着，雷刚毅背着手，迈进办公室。 王小北望着门外那俩还愣着的两人，憋着笑跟了进去。 这一出，无非是为了让雷刚毅心里更踏实些。 话说回来，惧内不很正常嘛。 有人说是怕老婆，有人视为尊重，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又怎能知道。 回到屋子，雷刚毅仿佛把刚才的事儿一股脑儿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满脸惊讶地对王小北笑道：“嘿，你小子可以啊，简直就是天生吃咱们工安这碗饭的材料嘛。” 说着，他又咧嘴笑了：“要是你生在解放前，那绝对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啧啧，真是太遗憾了。” 王小北听了，咧嘴一笑，问题已经解开了，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他转而问雷刚毅：“雷叔，假设季天路那事是真的，他会是啥下场？会被枪毙吗？” 这话一出，雷刚毅也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摇摇头：“难说。按你说的，即使情况属实，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查无可查了。” “况且，即便季天路是第一个开枪的，但按照当时情况，人没打死，后来郭苟那一枪致不致命也不好确定。所以，最终还得看怎么判定。” 王小北闻言，心里盘算着。 这事儿确实复杂。 毕竟是解放前的陈年旧案，加上当时的法律体系尚不完善，这类案件定性肯定得开会讨论。 最终判决，全凭那些人的判断和会议结果。 若他们觉得该枪决，那就枪决；若只是坐牢，自然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不过话说回来，单是他今天持枪预谋杀人的行为，就够他受的了。” 雷刚毅边想边说。 王小北轻轻点头。虽说这个时代，私下里枪械仍不少见，但管控极为严格，至少城里是绝不允许民间私藏的。 别看村里的民兵装备齐全，连大炮都有，那可都是登记在册的。 不过，这指的是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制式枪械。 而乡民手里的土枪，只要村里记录一下就行，管得相对宽松些。 就像黄金，不少人在私底下囤着黄金白银，但这要是交易，可就是件大事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口问到：“雷叔，这季天路以前还当过土匪，这会不会让他的判更重啊？” 雷刚毅仍是摇头，一脸无奈：“这事儿我可说不准，关键还得看法庭最后怎么定。” “不过，如果你提供的情况属实，足够让那两人吃不了兜着走，特别是那个季姓的家伙。” 王小北轻轻点头，心里有了数。见状也问不出更多，便知趣地说：“那雷叔，我先回去啦，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雷刚毅闻言，顺势站起身：“行，你先回去，剩下的等我们的审讯结果就好。” “好嘞，雷叔，你忙着，我先撤了。” 王小北告别一声，转身离开。 雷刚毅目送他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嘴里不由自主地嘟囔着：“闷罐子那小子说得没错，真是块好材料，就是这性格太散漫了。” “要不然，将来进了工安系统，绝对是个能干的。” “雷叔，背后说人可不是好习惯哦，我这不也算立了一功嘛。”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王小北的喊声。 雷刚毅一听，不由得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哎呀，怎么忘了这小子耳朵尖呢。” 他连连摆手，笑着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心急火燎地往家骑去。 刚拐进胡同口，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的脚下一缓，速度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哎，做啥呢，天都快黑透了，咋还在外面溜达？” 他扯开嗓子，半是玩笑半是关切地喊道。 季珊听到这话一顿，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嗔怪道：“你这家伙，每次都这样，不知道小点声，吓死人不偿命的。” 王小北一只脚踩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嘿嘿，性子急，改不了。说吧，大晚上的是在做啥呢？来，上车，我送你回家。” 季珊二话不说，利索地跳上后座，随着自行车前行，她才开口：“刚给我妈寄信呢，心里头不踏实，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咋样。” 王小北轻哼一声表示理解，接着说道：“现在世道不太平，你把省下的粮票换成全国通用粮票，他们能派上用场吗？” “能用，拿去团部就能换粮食。” “那你给了他们，自己怎么办？” 季珊却是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算啥，咱们北平再怎么紧张，也不至于饿肚子吧。总会有法子的。” “再说，你上次弄的那些鱼，我都没舍得吃完，拿去换了粮票了。” 王小北默默点头，想了一下，他提议道：“要不，我帮你弄点全国粮票？我师父路子广，价格也公道。” 第683章 王家和准备要出远门 “真的？你师父到底是啥人啊？听大院里的叔叔阿姨们说，你师父本事可大了。”季珊眼睛一亮，难掩好奇与惊喜。 王小北笑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拿师父当挡箭牌，久而久之，大伙儿都以为他有个神通广大的师父。 安老的本事自然不用说，人脉之广，连他自己都摸不透对方背后究竟藏着怎样一张复杂的关系网，又和哪些大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然，王小北也没有主动问过。 “我师父会功夫，还有不少徒弟，徒子徒孙遍布各地，弄点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闻言，季珊脸上露出一抹喜悦：“我用本地粮票加上些钱，换取全国粮票可以吗？也不用太多，有10斤就够了。” “没问题，要是有了，我立刻给你。”王小北爽快的说。 对于季天路的事，他只字未提。 毕竟，季天路是季珊的父亲，哪怕她心中怨恨。 “哦，对了，如果不用本地粮票，用钱买全国粮票，大约每斤多少钱呢？” 季珊在后座好奇地问。 王小北微微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没打听过。应该不会太贵吧，两毛多还是三毛多一斤？具体多少我就记不清了。” 很久没去黑市，他对现在的行情早已经模糊。 “真的假的？你知道现在的黑市上，本地粮票是啥价吗？” 季珊十分的惊诧。 王小北有些不解，反问道：“哦？本地粮票的价格是多少？” “上个月还只是每斤4毛，现在已经到6毛了，这还只是粮票，还不是粮食呢。” 王小北闻言，眉心微皱：“已经涨到这种程度了吗？” 显然，他刚才说错了话，好在并没有说死。 季珊噘着嘴，轻轻点了点头：“是啊，快过年了，要是一直下去，等到二三月份，每斤怕是要破一块钱了。” “早知这样，该早点多囤一些。唉，可惜我没钱。” 说到这里，她满是无奈。 王小北闻言，沉默不语。 等到年后，特别是春耕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物价只会更高。 但他心里明白，这些价格都是暂时的。 依据历史轨迹，未来的日子里，价格将会更上一层楼…… 黑市中本地粮票将要每斤3块钱，细粮则要每斤5块钱，至于全国粮票，更是会飙升到每斤7块钱。 价格这么高，季珊手头应该拿不出。 直接送她？ 不太好。 想了想，他嘴角上扬，轻松地说：“季珊，你知道吗？还有两周就要放假喽，到时候我带你去捉些鱼，你觉得怎么样？” “哎？抓鱼？” 季珊一脸诧异，眼睛瞪得圆圆的。 “对啊，这大半年了，我可是一次都没去过呢。这次，我带你，咱们悄悄地去，别声张哦。” 这话一出，季珊眉头微皱，想了一下：“但……万一被抓着了怎么办？你听说玉泉那事了吗？他就被抓了。” “你可别冒险，这关乎你将来考大学的大事，到时候政审都通不过的。” 王小北听完，轻轻点头，“我也就是那么一提，到时看情况吧。” 季珊重重点头，“嗯，千万别干。真出了岔子，我可担不起责任，你爸妈还不得找我算账啊。” “哈哈，怕啥呢。真要赔，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好了。” 王小北嘿嘿一笑。 这个话题就这么暂且放下了，毕竟放假还远，不着急。 季珊坐在后座，耳边回响着他的玩笑话。 她明知这只是玩笑，心里却莫名甜蜜，嘟起嘴，低声嘀咕：“你啊，整天就爱开玩笑。” “嘿，我可不只会开玩笑哦。不信今晚你留个门，瞧我有没有胆进去。” 王小北顺着话头又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季珊闻言，脸颊泛起了红晕，拍了下他的背：“你这家伙，真是的……就不能正经点儿吗？” “哎，我一旦正经起来都不是人。” 季珊听了，只能哼了一声表示无奈。 不再理会他的胡闹，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 王小北见到这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也不再继续打趣，专心骑车直到家门口。 一进家门，家里人正围坐饭桌边吃着饭。 “冷死我了。” 王小北笑着打招呼，随手摘下帽子挂好，洗干净手便开始吃饭。 众人都没有说话。 王小北看向正在抽烟的王家和，好奇心驱使下，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爸，怎么了？心里有事？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张美英听完，轻叹一口气，“你爸，就要去大草原，说是参与那里的建设呢。” “哎？” 王小北猛地一惊，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难不成，大庆油田会战要开始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具体的时间，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一旁的王家和显然一头雾水：“大庆会战？你说什么？” 望着王家和一脸莫名的神色，王小北更加困惑了：“不是油田大战？那你是去做什么呢？” 王家和吸了一口烟，缓缓道：“别信你妈的瞎叨叨，是我厂里钻油机的零件，得往大庆送一趟。” 王小北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琢磨。 如此看来，大规模的石油会战还未真正开始，当前还是筹备与勘探阶段。 毕竟，在确切掌握油田储藏量之前，谁也不敢贸然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牵动数十万人的会战…… 不确定的结果对于士气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但无论如何，这事儿终究还是和即将到来的大会战撇不清关系。 “那你们啥时候动身？得去多久长时间？” 王家和又抽了口烟，吐出一串烟圈，“听说是后天，具体时间没个准儿，估摸着十来天左右吧，说是年前回得来。” 第684章 雷大妈家吵架，不公平 “这样啊！” 王小北轻轻颔首，稍微放心，既然不是去参加大会战，那呆的时间就不会太长，年前应该可以回来。 他想了想，提议道：“爸，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全国粮票带上？那边说不定能换点东西。” “哎呀，带那个做什么。” 王家和摆了摆手，接着解释：“厂里人说，那地方是片沼泽地，走上几十里都难见个人影，更别提买东西的地方了，远得很。” “按你这么说，周边农户离得那么远，你们过去住哪儿？总不能每天跑几十里地来回吧？” 王小北的疑问让王家和愣了一瞬。 王家和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是到了那边统一安排住宿。” 王小北闻言，肩膀一耸，无奈一笑。 王家和这是一问三不知，全凭组织安排。 王小北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心里却转起了念头，想着临行前给王家和准备些东西，也不能太多，又能让他在那边的日子不至于太难熬。 王小北打心底里不信，在那种荒凉的地方还能过得有多舒坦。 晚饭是大白菜炖粉条，尽然没有肉，但上面浮着厚厚一层猪油，看起来就很香。 大家都是吃的心满意足。 吃完饭，一家子听着广播，一边说着闲话。 而张美英已经悄悄地为王家和收拾起了行礼。 “凭啥呢？都是你亲孙子，咋我们孩子就不能让您们二老照看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隐约飘进一句抱怨的声音。 王家和歪头一瞅，好奇问道：“这是谁在那儿发牢骚啊？” 张美英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嘴里嘀咕着：“十有八九是雷大爷家二儿媳。” “雷鑫全家的那个？” “没错。” 张美英应了一声，看了一下门外，随即起身往外走去。 有热闹看的，其他人自是不会错过，纷纷跟上。 帘子一挑，只见一位妇人站在雷大爷家门前，双手叉腰，正高声嚷嚷。 正是雷家老二雷鑫全的老婆，孟盈。 雷鑫全一脸无奈，拽着她的衣袖劝说：“哎呀，有话进门说不成？在这大院里喊啥呢？” 孟盈胳膊一甩，脖子一梗，反问道：“在大院咋了？我孟盈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了？飞腾、飞华和香静难道不是你们老雷家的孙子孙女？咋就没人关心了呢？” 她顿了顿，环视四周，“你要说他们不是雷家的种，明天我就回妈家，给孩子户口迁过去，都姓孟得了。正好大伙儿都在，给评评这个理。” 这话一出，雷鑫全急得直跳脚：“你瞎扯啥呢，爸他们又没说不照顾，回去吧。” “我不回。” 大院里的争吵，引得四邻的门陆续打开，人们探头探脑围观。 堂屋中央，雷大爷坐在那里，掏出一包烟，抽出半截旧烟点上，面无表情地吞云吐雾。 雷飞昂、雷飞扬和雷敏敏，则躲在屋内从缝隙中看着。 堂屋下方，三个小娃子安安静静地坐着，大的不过12岁左右，最小的男孩才7岁模样，还有一个10多岁的小姑娘。 他们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王小北悄悄瞄了一眼，心里直摇头。 这家庭里的事，清官来了也难判是非。 雷大爷一家的这点事儿，实在是讲不清。 老大雷鑫磊和他媳妇赵雪艳，俩人倒是自在，把这三个娃一股脑儿扔给了雷大妈，自己则在不远处的小屋里逍遥快活着，偶尔才回来走个过场，解解嘴馋。 至于孩子们平日里的吃穿用，全是雷大爷一人挑着。 按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也是大伙商量好的，将来雷大爷的养老自然就落在老大肩上了，这安排听起来倒也算公允。 可偏偏这碗水不仅没端平，还偏得离谱。 老二家的情况特殊，他媳妇没法工作。 虽说雷大爷时常补贴，但又能贴补多少呢？ 这种家务事，真要论起对错来，还真不好说。 有人觉得雷大爷两口子偏心得太过分，闹出矛盾也是自找的，毕竟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但也有人觉得老二家要求过分了，因为老两口将来不需要他们养老，况且雷大爷每个月还给老二家补助呢。 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看法。 因此表面上，雷大爷家里还算过得去，偶尔拌拌嘴，可私底下却是剪不断、理还乱，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时，张美英看到小西、冬秀几个小家伙围了过来，不由瞪向他们：“小屁孩看啥呢？到旁边玩儿去。” 几个小家伙听了，撇撇嘴，没搭理她，反而更来劲地围观起来。 “哎呀，这叫造的什么孽哟，看看，原本俩懂事的儿子，现在弄成这样……” 雷大妈站在堂屋中央，拍着手，哀叹连连，满腹的无奈与怨言。 随即，她冲门外高声喊：“老二，你给我进来，别在外面给我丢脸。” 这话一出，门外的雷鑫全脸色一紧。 雷大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张美英眼波一转，伸手轻轻拉下帘子，对着门缝边探头探脑的几人严肃道：“够了啊，都散了，散了。” 她这一吆喝，几个小家伙立刻散开了。 王小北自然也回到了屋内。 张美英一边手脚麻利地拾掇着杂务，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说起来，孟盈这事办得真不地道，分了家过自己的日子多好，非得整这么一出。” 王家和摆摆手，“你就别操心了，他们家那点事，没那么容易理清。” 王小北听着，也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 这可不是几十年后的光景，解放才十几年，妇女的思想哪有那么容易转变。 即便身处城里，孟盈要不是憋屈到极点，也不敢这般撒泼打滚。 真以为这年月的婆媳关系能和后来似的，媳妇敢跟婆婆这么对着干？ 背后的风言风语就能把你淹个半死。 这时候，也就只有婆婆能给媳妇脸色瞧，有几个媳妇敢跟婆婆甩脸色？ 万一真那么做了，在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圈子里，名声臭了，可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第685章 张美英话大院条件，咱家最有钱 以前闹腾，多半是雷鑫全出马，毕竟那是一家人自家的事。 可今天孟盈发难，却是头一遭。 今天这事儿要是摆不平，往后可就是彻底撕破脸皮，大家的日子都别想好过了。 想到这儿，他目光转向张美英。 放到后世，大多数人第一反应恐怕会是懦弱。 但这何尝不是那个时代，多数乃至绝大多数媳妇的真实写照，无论是亲妈还是后妈。 张美英在一旁自言自语：“我就那么随口一提，你还当真了不成？我还能真跑去跟人家嚼舌根？”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也不知道雷大爷家这日子到底怎么过下去哟。” 王小北听完，漫不经心地嘟囔道：“事情明摆着嘛，要么俩边孩子一块儿照顾，要么就别沾手。” 接着他侃侃而谈：“要是两边一块照顾，各家分摊费用，等于自给自足。要是全都不插手，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将来他们敢不尽孝道？” “到时居委会肯定会上门做思想工作。” 张美英却不以为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得轻巧，真要两家都照顾，老二家哪会乐意？还得掏腰包，他们家就雷鑫全一个挣钱的。” “反过来，要是全都不照料，老大那边也该有意见了，家务活计堆起来，不就拴住一个人了吗？” 家里孩子们虽都上了学，但每天三餐，特别是午饭，总要比别家慢上一拍。 毕竟，做饭是需要时间的。 中午六十分钟，能忙活啥？ 这就是有人帮衬与自己养娃的差距。 王小北闻言，肩膀一耸，“还有个法子，雷大爷两口子补贴点，帮忙带孩子，还不收钱，这样皆大欢喜。反正一共就六口人，跟咱家情况差不多嘛。” 张美英咂咂嘴，“别操心别人家的事了。” 这话题便就此打住。 她转眼望向王家和，忽有所思：“诶，当家的，眼看就要过年，咱们是不是少了一张全家福啊？” 王家和闻言，看了一下，缓缓点头：“是该照一张全家福。等我下次回来，咱们就去，就拍个八寸的吧，十二寸的实在太贵。” 张美英点头赞同：“十二寸确实贵的很，两张十九块都够买台相机了都。” 王家和不屑地笑了笑：“嘿，怎么着，你还打算买台相机不成？你看咱这院子里，可有人舍得掏那份钱？” “再说，买了你就会捣鼓？相机得用胶卷，拍了照片还得冲洗，那可都是钱呢。” 王小北听了，也跟着颔了颔首，心下偶尔会觉得这时代的物价有些不合情理。 商场里摆着的相机，标价三十八，却鲜有人问津。 起初，他也纳闷得很。 时日一长，倒也渐渐明白了其中原委。 一是因为解放至今不过十多年，而首版货币直至五五年才开始以一万换一的比例回收。 五五年以前，通胀严重，最大票面竟高达五万。 这么一折腾，城里人手头哪还有什么积蓄。 直到五五年后，形势才渐趋平稳。 但这短短五年间，除了那些高收入者，寻常百姓家其实都还紧巴巴的。 王家军那样的算是特例，而且极为罕见。 另一个缘由，则是眼下国营照相馆里冲洗相片与拍照收费一致，分毫都不能少。 故而，鲜有人愿意花这笔冤枉钱。 能买得起相机的，那绝对是家境优渥的。 “哎呀，我就随口那么一提嘛。” 张美英笑眯眯地说着，看了一下，又凑近悄声说道：“我说，你知道这院子里哪家最有钱不？” 王家和一脸疑惑：“谁啊？雷大爷家？雷大爷那可是七级工人呐。” 张美英闻言，神秘兮兮地摆了摆手，低声道：“是咱家。” 说完，她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这话让王家和愣了一愣：“哈？咱家？开什么玩笑？” “哪儿是玩笑。程大妈说的，院里数雷大爷家存款最多，足足有200多块呢。” 说完，嘿嘿一笑，“咱家存款有多少，你心里没数？” 这话一出，王家和不由微微一怔，旋即陷入沉思，缓缓开口道：“你别理那些闲言碎语，谁会把自己的老底都抖搂给你听呢？” 张美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嗤笑道：“嘿。你当我们一家子的吃喝拉撒、穿衣打扮，还有那些不用票就能买到的好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边说着，她手上的活儿也没停，嘴上还补了一句：“雷大妈和雷大爷说话的时候被她那个顺风耳听见了。” 王家和闻言，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 雷大爷家虽工资高，可开销也不小，每月还得贴补给二儿子，前不久又新添置了一辆自行车。 往日里，粮食供应没这么紧俏时，雷大爷家可从不在吃食上亏待，特别是对几个孙子，更是疼爱的很。 随即，他又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说道：“外头可别乱嚼舌根。传出去总归不太好。” “我怎么会胡说八道呢。” 张美英白了他一眼，继续手脚麻利地帮自家男人收拾着，生怕落下什么重要物件。 王小北对他们家在大院里的经济条件，丝毫不感诧异。 日常生活中的各种需求，大多是他一手操办的。 加上大伯给的400块，卖花瓶所得的400块，合起来就是800了，还不算以前的积蓄。 况且，家中开销少，进账多，几乎全是净收入。 想到这里，王小北忽有所悟，一番思量后，回到屋内捣鼓了一阵，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水壶出来了。 “爸，这里面装的是酒，正宗的老白干，度数挺高。到那边天气冷、身子累了，喝上一口，暖身提神，这可是药酒啊。但要适量，别贪杯。” 这酒，当然是他在港岛时买的。 当时不止买了茅台，还顺手捎带了几种杂七杂八的酒。 其中，那老白干也属佳品。 再加点井水，除非是命悬一线的大伤，否则一定能保王家和平安无事。 说完，他把东西递给张美英，叮咛道：“妈，给爸收好了，别到时候找不着了。” 第686章 雷大爷妥协，杜大爷一家要回乡下 王家和见状，二话不说抢过酒：“你小子，怎么还私藏酒呢。这么小年纪，就学会喝酒啦？” 王小北无奈耸肩：“我哪儿是给自己喝酒啊，这些都是给邹叔备的，这瓶先拿给你，过两天我去师父那儿再拿些给他。” 王家和一听，也没多问。 邹正阳家媳妇有喜的事，他是晓得的。 王小北为他张罗酒的事，自然也是晓得的。 拧开酒盖，轻轻闻了一下，再小抿一口：“嘶……真够劲，。但是滋味确实不错，寒冬腊月里来上一小口，整个人都暖和了。” 说完，美滋滋的将酒壶交到张美英手中：“你收着，别到时候又找不见了。” 张美英摇摇头，嘴里嘟囔着：“别的啥都能忘，这酒倒是记得牢牢的。” 王家和闻言，嘿嘿一笑，转而向王小北说：“哎，小北，能不能再帮爸弄点烟？去了那边没烟抽可不成啊。”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没了。别的人每个月就2包左右，你倒好，每个月2条还不够，也不知道节省着点儿。” 毕竟，烟抽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 “抽，抽，就知道抽，爸的病你都忘脑后了？大嫂都说，全是抽烟惹的祸。” 张美英在一旁抱怨起来。 两面受敌，王家和一时语塞，脑袋嗡嗡作响，干脆懒得理会二人。 ……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吃完了饭，背起书包，就骑车前往学校。 令人意外的是，王小北竟然看到雷飞腾三兄妹齐刷刷地从雷大爷家门走出，汇入上学的人潮中。 看这情况，雷大爷显然是让步了。 来到学校，王小北放好自行车，正往教室走去，却在教学楼的楼梯拐角偶遇了音乐老师袁磊。 只见袁磊一脸无奈，口中嘀咕：“雷校长，你说说，让我这么个木材加工专业的中专毕业生来给小学生上音乐课，你老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出的呢？” 戴着金丝眼镜的雷校长闻言，温和一笑，“袁磊，你的专业我知道，无非是讲如何利用那些砍下来的木头，对不对？” “没错，那才是我的本行啊。” “可你要知道，像你这样的专业，要找对口工作，无外乎木材加工厂或林场，眼下城里加工厂早就饱和，林场又远在天边……这个情况，你不会不知道吧？” 袁磊闻言，深吸一口气，近乎乞求：“雷校长，求求你，让我回塞罕坝吧。” 雷校长笑而不语片刻，道：“袁磊，组织怎么安排自然有其道理，我们应当服从大局。” “无论是支援国家建设的前线，还是在这儿教育下一代，都是同样光荣的使命。再说，塞罕坝那条件，可比这儿艰苦多了。” 说完，雷校长摆摆手，似乎不愿多谈：“行了，有啥难题，去找学校就业安置办解决吧。” 说完，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唉，雷校长……”袁磊望着雷校长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王小北在一旁听了这番对话，也是连连摇头。 他意识到，这位袁老师并非科班出身的音乐人，而是木材加工的技术人才。 被派到学校，按雷校长的说法，恐怕是有人暗中打了招呼，刻意的。 雷校长话里话外，似乎透露出对袁磊不识抬举的不满。 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王小北便径直朝自己的班级走去。 等了一会儿，大伙儿陆陆续续涌入，教室里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武俊山一到，放下背包，便满脸好奇地向雷飞扬打听起来。 “飞扬，你们是怎么合计的？他们往后真的要住到你们家啦？” 雷飞扬肩膀一耸，满不在乎地说：“没错。昨晚我爸也被爷爷叫回来，和二叔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决定，飞腾他们今后就住我们家了。” “哎哟，那你们家还挤得下不？” “没办法嘛。多添张床就是了，真不行的话，学学小北家，弄两个大土炕凑合凑合。” 武俊山听了，不由得啧啧两声。 “哎，对了，小北，你听说那事没？” 雷飞扬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 王小北一听，满脸茫然：“你连说的什么事都没提，我上哪儿听说去？” “哎呀。是我爷爷说的，杜大爷一家可能要搬回乡下去了。” “为啥？” 王小北一脸惊讶：“怎么回事？谁告诉你的？” “我爷爷告诉我的，说是上级的通知，要求五八年一月前从乡下来的老职工都得回老家去。” 王小北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会儿大家习惯说阴历，眼下还没过年。 照雷飞扬这么说，就是指五八年一月以前从农村来到这儿的人。 与先前劝返的不同，上次的对象是五八年一月后才从农村出来的人。 具体详情，他就不太清楚了。 于是又问：“那杜大爷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城里的呢？” 雷飞扬摆摆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听爷爷随口一提。” 王小北听完，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这一时期的种种变故，他也并非全然了解。 课间操一结束，王小北正准备随着队伍返回教室。 “小北。” 思绪正飘，钱承福的嗓音打断了他的遐想。 王小北好奇地转过头，应道：“钱老师，怎么了？” 钱老师看了一下，随即对他低声说：“你跟我到办公室走一趟，有点事儿找你聊聊。” 王小北心里嘀咕着钱承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乖点头跟了上去。 走进办公室，里面好几位老师正忙着各自的事。 有的整理文件，有的悠闲喝水看报，还有的在照料窗台上的花草。 钱老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容可掬地说：“来，坐着说。” 说完，他自己也坐回了办公椅。 王小北见状，也顺势坐下了。 “小北啊，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就剩下半年多的时间，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钱老师满脸和煦，眼神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王小北闻言，略作思考，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第687章 这四百买的工作花的值不值 学校新成立的初中部筹备工作接近尾声，就等明年夏天迎接首批初一新生。 而生源主要来自周边的街道小学、工厂附属小学。 自从两年前市里设立了重点中学后，教育资源开始向其倾斜，想要进入好的学校都得通过考试，竞争随之而来。 与其说是竞争，不如说每个学校都渴望自己的学生能更多地进入重点中学。 钱承福这次找他，很可能就是想让他留下。 念头一闪而过，王小北想了想，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还没完全想好，不过我报考八中的可能性挺大的。” 全市十所重点高中，六所在郊县，只有四所位于城里。 而八中离这儿最近，也就几公里的路程。 至于家门口斜对面的第三女子中学，虽然是市重点，可只收女生，不然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钱承福轻轻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笑道：“小北，有没有考虑过，就在咱们学校继续读初中呢？” 说着，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在王小北身上。 王小北心中暗笑，果不其然。 他想了想，缓缓回答：“钱老师，目前我还没决定，不过……暂时来说，我没有打算在我们学校上初中的打算。” 钱承福闻言，轻轻点了下头，“行，学校不会强求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王小北心领神会，明白钱承福只是在履行职责，代学校打听情况算了。 见他沉默不语，钱承福嘴角勾起一抹笑：“行了，别的也没啥事，你回教室吧，顺便琢磨琢磨我刚才提的那事儿。” “好的，钱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王小北起身，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办公室。 “嘿，钱老师，你真打算让王小北留在我们学校啊？” 一旁的中年教师边笑边问道。 钱承福咂了咂嘴，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缓缓道：“明年夏天就要迎来第一届学生了，好苗子哪个不想往重点初中钻？” “雷校长急，也是人之常情，哪个不希望自己能带好学生呢？” 至于王小北是不是会留下，他却没明说。 这话听得那位老师直摇头：“你啊，你家钱珊珊怕是也盯着八中呢吧？要是王小北留下，你让钱珊珊去八中，这说得过去吗？” 钱承福闻言，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确实是个难题。 他女儿学习成绩优异，考进八中的希望极大。 一旦王小北决定留下，而钱珊珊却进了八中，这面子上可真是挂不住。 谁都盼着自家孩子能在优秀的学习环境中成长。 不仅如此，他也真心不愿意耽误了王小北的发展，毕竟八中能提供更优质的教育资源。 可这是上级的指示，他不得不执行。 …… 回到家，张美英已经在屋里。 王小北见状，不禁诧异：“妈，今天没去上班呀？” “哎，你爸明天就往大草原去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提早回来了。” 说着，她手脚麻利地择菜、切酸菜，显然是为今晚包饺子做准备。 虽然没有新鲜肉，好在家里的腊肉还囤着些。 王小北轻轻点头，顺手放下书包。 望着忙碌的张美英，他压低声音问道：“妈，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哦？啥事儿啊？” 张美英手上的活计没停，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句。 “我今天听飞扬提了一嘴，说杜大爷他们恐怕要回乡下，这事儿是真的吗？知道是咋回事不？” 这话一出，张美英剁菜的动作缓了下来：“哎呀，你说这个啊，我也是刚听说。” “我们单位也有通知，说是五七年以前进城的，为了配合这次的调整，得一起返回农村。” 王小北心里有数，这事雷飞扬确实跟他念叨过。 他更关心的是细节问题。 “那是非回去不可，还是有商量余地？” 张美英满脸困惑地摆了摆手：“具体我也搞不太懂，就听说每家单位都有任务，必须送几个人回乡，私下都在传是为了给城里的毕业生腾位置。” 王小北默默点了点头。 这里说的学生，大多是指中专、初中、高中的毕业生。 像大专和大学生，毕业后大多直接进了重要机关。 今年的毕业生人数可真不少。 人一多，管理起来就复杂。 就像当年上山下乡一样。 张美英继续嘟囔着：“说是按批次走，五五年以后年纪大的先安排，然后按进城时间早晚排序，越靠近五七年的越早。” “最后才轮到五五年到解放后的这批。” 王小北见张美英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便打趣道：“那你呢？怎么个说法？领导没找你？” 张美英闻言，呵呵笑了：“我一听风声就去找主任问了，他说咱家薛大爷解放前就在北平有家了，我是接的他的班，能缓缓，往后排，叫我随时准备着。” 听了这话，王小北咧嘴一笑，心里有了底。 原来早就摸清情况啦。 “妈，你瞧这400块花得值不值，省去了多少麻烦事儿。” 张美英轻叹一口气：“唉，说的是，就看咱后续能不能撑得住。” 在进城前，400块钱简直是天文数字。 即便在城里呆了这么久，这数目对他们来说依旧是一笔巨款。 丢了工作，她非心疼坏了不可。 正想着，王梅带着弟弟妹妹回来了，院子里瞬间又热闹沸腾起来。 见张美英在忙活，王梅和冬秀二话不说也加入劳动队伍。 小西则是一溜烟跑出去玩了。 傍晚时分，王小东和王家和几乎前后脚进了家门。 “大哥，咋的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小北见王小东奇奇怪怪的摸样，好奇心起，凑上前问道。 王小东闻言抬头，瞅了瞅堂屋，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那个……我，我跟萧思嫒说了。” “啥？” 王小北吃了一惊。 “真的？她答应你了？快说说啥情况？” 除了这件大事，他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让王小东这般模样。 这下，他可彻底来了兴致。 第688章 配合上级的绝密任务 王小东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就按你说的做，我直接跟她挑明了。” “你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要跟她处对象？她立马就同意了？” 王小北瞪大了眼，满是诧异。 王小东羞涩地颔了颔首：“是啊，我硬着头皮一问，她居然说好。” 听完这话，王小北坐直了身子：“可以啊大哥，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呢。” 他原以为王小东的表白路漫漫其修远兮，没成想这么快就成了。 接着，他又笑道：“这是大好事啊，你咋还愁眉苦脸的？是他们家要的彩礼太高了吗？” 这话一出，王小东脸腾地红了。 赶忙辩解道：“什么彩礼，你说哪去了……” 王小北一听，更觉疑惑：“那你这是怎么了？有啥快说啊。” 听了这话，王小东想了想，开口道：“嫒嫒她爸妈想跟我们爸妈见一下，但问题是，爸明天一早就动身去东北，这可咋整啊？” 王小北想了想，说：“那你有没有跟她解释清楚咱们这边的情况？” “解释了，但我就是担心她爸妈会不会误会咱们家不重视这事啊。” “应该不会吧，毕竟情况特殊，又不是故意躲着不见。” 王小北淡淡地说完，扫了一眼堂屋，“要不你去和爸说说看，听听他的意见？他们总得知道这事。” “哎……” 王小东叹了口气，点头道：“你不说我也会去找爸谈的。” 说完，他想了想，起身直奔堂屋而去。 随后，外头隐约传来了低语声。 不用猜也知道，这事恐怕得等王家和从东北回来再解决。 况且，王小东还没到法定婚龄呢。 在工厂里的话还好说，无非是请个假的事。 但要是去外地，那可就复杂了。 事已经至此，也只能这样安排。 晚上，饭桌上除了饺子，还有香肠和腌鱼，王家和吃得酒足饭饱。 饭后，王家和往床上一倒，张美英则忙活着为他准备第二天的行李。 第二天清晨，王家和背起行囊，用网兜挂上脸盆，径直前往工厂。 家中随之恢复了日常的宁静。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自打居委会主任上次来访后，就再没登门，这让张美英安心不少，生怕她哪天又来催促家里必须有人回老家。 这日下午，王小北正偷闲翻看连环画解闷。 王家和出去已经有一周，而他们也只剩下一个礼拜就放假了。 “王小北……” 思绪间，房门口传来钱承福的声音。 听见声音，王小北随即匆匆走出来。 一到外面，王小北便感到纳闷：“钱老师，有什么事吗？” “派出所的人找。” “嗯？”王小北诧异道。 随即他想到什么，问道：“是不是姓雷的那位？” “对，你认得？” 钱承福有些意外。 “应该认得。” 王小北心想除了雷刚毅，还有谁会大老远来找自己。 难道是因为季天路那事儿，要表彰自己？ 可不是不让张扬嘛。 “走吧，不要让人久等了。” 钱承福朝他使了个眼色。 王小北只好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校长室门口。 雷刚毅正坐在屋里，与雷校长谈笑风生。 钱承福见此情景，冲里头喊了一嗓子：“校长，王小北来了。” “哎，好嘞，快进来吧。你们俩都进来。” 雷校长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钱承福本想就此离开，听了这话，只好跟着进了屋。 进屋后，雷校长笑容满面地说：“小北啊，雷所长说你又帮他们逮住了几个坏人，这次请你去协助调查呢。” 王小北闻言，一脸困惑地望向雷刚毅。 让自己去协助调查？ 这是唱的哪一出？ 雷刚毅呵呵一笑，解释道：“情况是这样的，这个案子有些地方需要你的协助，可能得离开一些日子，我是来征求你意见的。”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犯起了嘀咕。 征求我的意见，我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有别的线索，沿着季天路那条线查不就得了。 关我什么事嘛。 他还未及开口，雷校长已经抢先笑道：“小北，雷所长需要你帮忙，你就去一趟，但别影响了学习哦。” 王小北听了，心中纠结。 他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雷刚毅，感觉对方有话要说，最终还是颔了颔首。 “好的，我明白了。” 雷刚毅见状起身，与雷校长和一头雾水的钱承福一一握手：“多谢学校的配合。” 雷校长则笑道：“该做的，该做的。” 随后，二人径直离去。 下了楼，王小北终于忍不住问：“雷叔，你这是唱哪出啊。就凭大伯的关系，你也不至于用学校来压我吧？还是说，我和那个案子有啥牵扯？” 雷刚毅戴上帽子，这才说道：“和那个案子无关，我来找你们学校也是有理由的。走吧，路上跟你细说。” 他示意王小北跟上。 “你等等，我去骑车。” “不用麻烦了，坐我的车吧。” 雷刚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边三轮，示意王小北坐那辆车。 王小北瞅了瞅，疑惑地问：“这到底是咋回事？能给我说明白不？” 这时，雷刚毅才解释起来：“上级给各系统下达了通知，要找些听力特别灵敏的人，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打起了鼓：“干啥呀？真要上战场拼杀？还是说让我监听电波信号？” 雷刚毅故作惊讶地调侃道：“哟呵，你还挺懂行嘛。” 紧接着，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晓得。” “啥？不晓得？” 王小北愣了愣，随即无奈地追问，“雷叔，你这不是坑我嘛。你自个儿都不清楚，就让我去执行任务。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咋整？” 雷刚毅闻言，斜了他一眼：“哪能呢，上头说了，这次任务绝对安全，不会有生命危险。除此之外，一概不知，因为这是最高级别的保密任务……” “绝密级别？” “是的，这次是最高等级。所有知情单位都得无条件协作。” 说到这里，雷刚毅叹了一声：“都怪我，把你那听力灵敏的事儿写进了报告中，但这也是没办法，我们的案件报告不能有任何遗漏。” “虽然原本没打算公开，但这任务一来，就必须上报了，所以只好把上次的案子交代上去，你懂我的意思吧？” 第689章 听声辨位，完美过关 王小北心里纠结，感情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啊。 琢磨了一会，他又问：“不会把我关起来，不让出门吧？”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那些参与两弹一星研究的，有的听说一进去就是十多年，甚至几十年。 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雷刚毅依旧摇头：“这我也不知道。” 王小北心里那个郁闷，自己怎么就碰上这种事呢。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枪打出头鸟，自己瞎显摆个啥劲。 但同时，他也对这任务充满了好奇。 想了想，他转头问雷刚毅：“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直接执行任务吗？” “不，还得去个地方测测你的能力，能不能选上还两说呢，我这就带你过去。” 王小北想了一下，点头答应，坐上了车。 坐定后，他又忍不住问：“那这任务要多久？是快去快回，还是得要一段日子？” “这个嘛，还是不知道。” 回答的简洁明了。 “呜。” 一拧油门，雷刚毅开车上路。 坐在疾驰的车上，王小北想了想，转头对他说道：“万一这事儿要很长时间，我家那边你可得帮忙说一下。” “包在我身上，绝对没问题的。” 雷刚毅拍胸脯保证。 王小北闻言，心中石头落地，不再多说。 车辆穿梭在城里，拐过一处广场，径直驶入了王府井邻近的小巷。 当车稳稳停在市工安局门前，王小北不由得咋舌。 这场面，排场可真不小。 雷刚毅亮出工作证，简单说明情况后，门卫二话不说便放行了。 车子随即被引向主楼。 进门，一番手续交接后，雷刚毅被礼貌地请在一旁等待。 王小北则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往里走去。 他满腹狐疑地跟着，不禁问道：“同志，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对方一脸严肃，简短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叫你干啥就干啥，多余的问题就别问了。” 王小北耸耸肩，一副“行吧听你的”的姿态，继续随行。 他们来到一间会议室，里面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年龄、性别各异。 到了门口，领路的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守门人：“新送来的。” 那人瞄了一眼资料，低声嘀咕：“居然还是个学生？好吧，交给我们，你忙你的去。” 领路人随即离去。 待那人走远，男子才开口道：“我姓贾，你可以叫我贾同志，先跟我来做些检查吧。” 话音刚落，便带着王小北进入屋子里，留下另外两人在外守候。 会议室里面坐着五个人，每人面前摆着一个纸盒，遮挡视线。 “小伙子，来，坐这儿。” 一个身穿国防绿的人率先招呼，同时接过贾景手中的文件。 王小北看了一下，然后顺从坐下。 贾景则留在一旁静立不动。 在王小北好奇的目光中，那男子缓缓揭开纸盒的一侧。 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他做什么。 准备好，男子开口说：“你仔细听好，数数我敲了几下。” “嗯，行。”王小北点头。 “咚…咚…咚……” 清晰又错落的敲击声响起，有的响亮，有的微弱，几不可闻。 “好了，总共几声？” 敲击停止，男人问道。 王小北内心挣扎片刻。 次数他自然清楚，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回答。 想了想，他还是说出答案：“十四声。” 那人点了点脑袋，在表格上一栏果断画了个勾，随后又把表格塞回给他：“行了，接着往下走吧。” 说话间，他朝不远处的检测位置扬了扬下巴。 王小北见状，起身拿起东西，迈向了下一个检测点。 对方见他过来，那人并没有多说，只挥手让他坐下：“坐，把表给我。” 王小北依言交出表格，坐到了对方对面。 接过表格，那人开口道：“待会儿我会敲四下，分别在三个位置，其中两下敲的是同一个点，试试看能不能分辨出是哪两次。” 尽管心里疑惑，王小北还是默默颔首。 “行嘞。” 得到回应，那人随即开始了敲击。 完毕后，他问道：“哪两下敲的是同一个位置？” “第二下和第四下。” 王小北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方闻言微微颔首，再次在表格上标记，然后递给他，示意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三个检测环节，其中两个与第二次相似，只是敲击次数增多，难度升级。 而最后一次，就没有遮挡了。 现场放着一根粗大的管子，对方拿着一把小锤，围着它连敲了十几下。 每个敲击点都被标注上了圆圈，圆心便是敲打之处。 完成后，对方问：“这十几下里，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这次，王小北犯难了。 因为这管子里还套着一根管子，大小并无异常。 敲击点虽环绕一圈，却在同一高度。 这要咋猜呢？ 况且对方的提问太过笼统，只是感觉哪里不同。 他用扫描功能仔细端详那根铁管，最终却无所发现。 缝隙？ 似乎除了这个，也没什么不同了。 念及此处，他指向一处说道：“从这儿开始，往两边，声音逐渐变得沉闷，就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话一出，对方目光一闪。 迫不及待地追问：“你确定是这边起始的？” 望着对方的表情，王小北料定自己是猜着了。 因为内层管子安装稍有偏差，他所指的这一处缝隙稍宽，相对的，对面缝隙则更窄，声音自然就有了差异。 “太棒了，太棒了。” 那人连声叫好，“太棒了，终于又有人全部答对了。”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座位：“你去那边坐着等通知吧，别说话哦。” 王小北转头一望，视线落在早就坐在那里的五个人身上。 他微微颔首，随后跟了上去，心里暗自琢磨着，究竟是谁和他一样，能解开这最题呢？ “行了，你们几个人离开吧。” 那个声音在他刚落座时响起，负责测试的工作人员对那五个人说道，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第690章 八级大工匠 几人愣了片刻，最后依次起身离开。 检测人员见状，直接返回原位，因为又有新的人前来。 可惜的是，这些人大多只通过了三道测试就被请了出去。 日薄西山，一整天里断断续续来了不少人，却都未能通过考验。 直到夜幕降临，那位负责最后测试的中年男士喊来了负责门口登记的贾景。 “贾同志，先前征集的名单里有几个得划掉了，今天又有一位通过五道测试的，其他人就不必留了。” 他说着，将更新后的名单递给了贾景。 贾景接过来扫了一眼，随即点头：“好的，袁同志，我马上处理。” 袁维接着说道：“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我们时间紧，明天无论如何得启程返回。” “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行，我这就去安排。你先回去，让大家好好歇息。” 二人握了握手。 贾景转而朝王小北喊道：“你跟我来。” 王小北闻言起身，随贾景一块离开。 他们没有留在主楼内，而是穿过建筑，来到后面一栋楼的二层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房间外，两名守卫笔直站立。 贾景出示了一下证件，守卫核实后打开了房门。 室内摆设着上下铺，犹如军人的宿舍，其中一张下铺上躺着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 贾景与袁维握手道别：“那我先走了，隔壁的同志稍后也会安排他们回去，晚饭一会儿就送到。” “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 简单寒暄后，贾景离去了，房门随之关闭。 等贾景走远，袁维这才对王小北开口：“你是王小北对吧？别紧张，这几天你就住这儿，任务完成了，大家就能回家了。” 他指了指墙边的洗漱台：“这里有新的洗漱用具，厕所也在里面，可以洗澡。晚饭时候会有人送过来。床铺嘛，你自己挑一个。” 王小北环视四周，轻轻点了点头。 “说真的，咱们这到底是去干啥？”他随即开口问道。 袁维一听，呵呵笑道：“你真想知道？可一旦知道了，就得走了。” 王小北闻言，肩膀一耸：“那我还是别知道了。” 见他这反应，袁维笑了声：“放心吧，顺利完成任务就能回家，你也算为国家建设出力了。” 王小北笑笑，大步迈向一个上下铺，直接在下铺坐定。 铺上的被子是标准的军被，厚实得很，虽然使用过，但洗得洁净如新。 他对这次的目的愈发好奇， 怎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这时，屋里另一位早到的男子坐起身，满脸不悦地说：“老袁，到底啥时候能动身？都拖五天了，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不来呢。” 对此人，袁维的态度可没那么和气了。 他板起脸，正色道：“王建中，这是组织的安排，让你来协助完成任务，你……” “哎呀，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成嘛。” 王建中连忙摆手，接着又说：“别拿撤销我职位、降级来压我了，行不？我等着就是了。” 说完，他走到下铺，拉过被子盖住肚子，跷起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袁维望着他，眉头紧锁。 转而看向王小北，认真地说：“王小北，我也得跟你讲清楚，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往外透露半分，否则按叛国罪论处，懂了吗？” 怕王小北年轻不懂事，多嘴说出什么，他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乱说话，连累的可是你的家人，知道吗？” 这话让王小北嘴角微微抽搐。 他还真是自找麻烦。 片刻之后，房门推开，守门人送来了三个铝制饭盒。 “来，开饭了。”袁维冲二人喊道。 王建中一听门响，立刻凑了过去。 嘴里还嘀咕着：“唉，你们这儿也就这点好，伙食不错，还能抽口烟。” 边说边笑眯眯地打开了饭盒， 顺手将饭盒旁仅有的那包烟揣进了衣兜。 袁维倒不在意那包烟，自己也拿起饭盒吃了起来。 白菜猪肉炖粉条，这餐标还真不错。 王小北看了看，也跟着动了筷子。 油而不腻，味道香醇，显然是出自大厨之手。 饭后，饭盒有人收走， 王建中则悠哉地抽起了烟。 这一夜，王小北首次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袁维就匆匆告别了，说是有检测工作要主持。 等人一走远，王建中叼着根烟，朝王小北吐了口烟圈，好奇地问道：“嘿，小家伙，你干啥的？你竟能闯过那五道难关？” 王小北瞅了他一眼，似乎是因为昨晚袁维在场，他没好意思开口问。 “我是学生，看不出来吗？你呢，大叔？” “嘿，挺能耐的嘛。” 对方啧啧称赞，笑着自我介绍：“我？我是八级大工匠，在第一机械修理厂工作。” 这话让王小北小小吃了一惊。 高手啊，这位。 看上去不过40左右的年纪，就能成为八级大工匠，确实够牛的。 别看七级到八级只差一级，但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有人熬资历也能熬到八级技工，但八级技工里头，能被尊称为大工匠的，北平里可没几个。 大工匠，那可是特殊技能工人的代名词，个个身怀绝技，那种除了自己几乎没人能学会的绝活。 至于第一机械修理厂，更是响当当的厉害单位。 钢铁厂、纺织厂在北平已经算是名声在外，但这第一机械修理厂更胜一筹，因为它专门制造机床。 前些年，报上铺天盖地的报道，说这家厂投资高达十二亿，几乎是北平投资额最大的工厂了。 连钢铁厂的投资量都比不上它。 见他一脸惊讶，王建中嘿嘿一笑：“怎么，不信？” 王小北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着他那悠闲散漫的模样，颔了颔首表示赞同。 “嗯，确实有点不信，我还没见过这么随性的大工匠呢。” 即便他没见过别的大工匠。 但经历过民国时期的压抑，解放后这些大工匠的社会地位显著提升，他们大多有着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 很少见到这样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大工匠。 毕竟，成为大工匠还有正经的评审流程，单靠技术达标可不够。 第691章 保密协议，出发干大事 王小北朝王建中嘿嘿一笑，“王建中，这名字听起来挺接地气的嘛，咱们竟然同姓，算是本家了，不过我们这次出门是去干啥，你知道不？” 王建中躺在床上，手里夹着烟，半眯着眼睛，烟雾缭绕中懒洋洋地说。 “我们要去干啥，你就别瞎操心了。你还是个孩子，少管点儿大人的事。我啊，还得好好工作，可不能因为多嘴把饭碗给砸了。” 说着，他吐出一个烟圈，警告道：“你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句话吗？” 说完，他便闭上了嘴巴，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王小北见状也没再追问，起身去了趟厕所。 好在宿舍的厕所还算干净，用的是蹲式的陶瓷马桶，拉动水箱一冲，既方便又卫生。 加上没啥人，异味并不重。 解决完，他回到下铺，特意和王建中隔了一个床位，毕竟那脚臭味混合着烟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除了睡觉打发时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王建中抽着烟，不经意间瞥了眼王小北，好奇心驱使下开口问道：“我说，小北，你是怎么通过那五项测试的？” “我在这儿呆了五天，就我一个人全过了，旁边宿舍的最多也就过三四个。” 王小北听闻睁开了眼，那几个隔壁的显然是昨天因过关少而被送走的。 回过神来，他笑道：“这不是有耳朵就行嘛。” “嚯……口气挺大啊。” 王建中嘴上虽不客气，但眼里却藏着笑意：“不过我还挺欣赏你这股劲儿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够狂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有种。” “对了，你多大？学习咋样？如果成绩不行，将来考虑来当我徒弟呗，我看你有两下子。” “呵呵，我当你徒弟？别了吧。” 王小北斜睨了他一眼。 “嘿，怎么，给我当徒弟你还嫌掉价啊？你知道在我们厂子里，想当我徒弟的人能从这儿排队排到长安大街去呢。” 王建中显然有点不乐意了。 王小北闻言轻笑几声：“我啊，年级第一，努努力，上大学还是有戏的。” 王建中闻言翻了个白眼，“大学生又怎样？” 这话让王小北不禁一瞥嘴角。 行，算你牛。 不过，话说回来，王建中确实有他骄傲的资本。 如今社会上，有两张证书最让人梦寐以求却也最难到手，一张是大学毕业证书，另一张则八级技工证。 这八级技工，虽没有公务员那样的级别体系，但却能享受到相当于司局级、正处级的待遇。 注意，只是享受而已，可这对于无数平凡人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峰了。 哪怕是那些意气风发的大学生，毕业后一切顺利，步步高升，每个晋升节点都能精准踩中，也得熬上整整10年，才有可能摸到处级的位置。 而王建中，作为八级技工中的大工匠，自然有他轻视一般大学生的资格。 说直白点，哪怕那些大学生，到退休时又能有几个真正爬到处级？ 大工匠虽说是工人出身，晋升天花板看似不如大学生，但他们也有学习进步的通道，比如成为高级工程师，那也是很容易的。 不少八级技工还成为了厂长、总工程师。 在工人阶级吃香的年代，王建中有他骄傲的理由。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改革开放后，甚至是经历了下岗潮之后，才逐渐有了变化。 当然了，那段时间里，许多一字不识的人都能一跃成龙，数量多得简直如过江之鲫，无法用寻常语言描述。 见对方不理睬，王建中炫耀的心情瞬间熄灭，嘴里嘀咕着：“我好几天没回家，不知那小鳌咋样了，唉……” 而王小北呢，正闭目养神，悠哉游哉地打着盹儿。 袁维中午也没回，不知忙活啥去了。 直到傍晚，他才带着一声声叹息回来，显然是没有找到第三个人。 袁维拿出两份文件，对两人说：“签了这份保密协议，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去个地方，路可能远，你们不需要知道什么，也别多问。” “等事成回来，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单位会为你们准备好解释。” 二人交换了眼神，拿起文件细细端详。 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强调着绝密任务的机密性，及泄露的严重后果。 王小北尽管是第一次经历，但也明白保密工作的分量，一旦出错，那可是要被当作叛徒处理的。 阅毕，他毫不犹豫地提笔签字。 王建中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跟随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协议，王建中这才咧嘴一笑，“袁干事，这保密协议都签好了，总能透露点儿咱们这是去干啥大事业了吧？” 袁维把协议收好，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老话一句，你们早晚得回来这儿。所以啊，能不打听的就别打听。” “否则啊，你就得住那儿了，等哪天保密级别降了，才有机会回家。” 这话让王建中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 “嗨，又来这套。” 但是，他也懒得再追问。 王小北站在一旁，就像是个静静的旁观者，只看不说，心里自然也好奇得紧。 反正还得回来，权当是场特别的旅行吧。 晚上照旧，吃饭睡觉，一切如常。 可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就被叫醒，匆匆启程。 王建中手脚麻利地套上洗干净的袜子，穿好后，三人这才出门。 院子里停着一辆吉普车。 古怪的是，这车的窗户全被黑纸糊了个严实。 后座一开，连通驾驶室的隔板把后排和外界彻底隔绝，外面的世界一点都看不到。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要押送什么重刑犯。 “上车。” 袁维冲两人使了个眼色，自个儿先上了车。 王小北俩人紧跟其后，坐进了后排。 虽说光线很暗，但车内倒还挺暖和。 “行了，出发。” 袁维一声令下，司机启动车辆，驶向前方。 路上，袁维不时叮嘱二人，别东张西望。 随着车轮滚动，缓缓驶离大院。 第692章 冲天起，西北望 半小时后，路面开始坑洼不平，显然已经到了郊外。 这时，天边已经透出鱼肚白。 又颠了一个钟头，天已经大亮，车速渐渐放缓。 不远处，隐隐传来训练的号子声。 “一二一，一二一……” 还有些含糊不清的歌声随风飘来。 军队？ 不说司机跟岗哨交换文件时的严肃劲儿，光是那熟悉的旋律，就知道这是哪儿了。 怎么跑到军队的地盘上来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王小北还是静静地坐着，等待下一步安排。 车在营区内拐了几分钟，终于停下。 没一会儿，司机开门道：“袁干事，目的地到了，可以下车了。” 闻言，三人依次下了车。 下了车，眼前是一个袖珍版的机场，一条跑道上停着一架老旧的运输机。 不远处，五个身穿军装的士兵正静静等待。 “你们在这等等。” 袁维吩咐了两人一句，便拿着文件走向那些等候的士兵。 司机则发动车子，一溜烟离开了。 老袁走上前，向对方敬了个礼，开始办理交接手续。 “哎呀，这是唱的哪一出？” 王建中目睹这一幕，看了一下，诧异地嘀咕道。 王小北没有接话，只是满眼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 周围隐约可见连绵的山影，身处何方却不甚清楚，毕竟北平周边的山区并不少见。 不一会儿，袁维回来：“跟着我。” 话音刚落，他便领头朝那架远些的飞机走去。 这飞机外表很旧，机体上遍布岁月的痕迹，呈现出铝合金特有的银灰色。 机舱入口设在机身的尾部。 三人进入机舱，里头已经有二人静候多时。 一番军礼过后， 对方放下手，直截了当地说：“袁干事，麻烦把手续给我看看。” 袁维连忙将材料递上，“方队长，辛苦你们了。” 方队长接过文件匆匆浏览一遍，这才抬头应道：“资料无误，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说着，他指了指机舱边缘的座位旁：“那边有大衣，你们先披上一件，高空寒冷，多添一件防寒。” 袁维应声：“行。” 随即转向二人叮嘱：“快去拿大衣穿上，飞机上可冷得很。” 王小北二人望向挂着的几件厚重军大衣，各自取了一件套在原有的衣服外。 本就穿着棉袄，再加一件大衣，整个人愈发显得笨拙。 王小北还好，毕竟是孩子体型，大衣虽然为成人尺码，却也能勉强披上。 反观王建中，因体格原因，只能将大衣勉强裹在身上。 坐定在机舱两侧固定的座位上，先前那位方队长再次出现。 “我来帮你们系上安全带。我们飞机虽只飞到5000米高度，但有些人可能会感到缺氧，若有不适立刻告诉我，我这里有氧气供应。” 一边忙碌着系安全带，他还不忘叮嘱几句。 方队长年约五十，皮肤黝黑，手上的裂痕显现出长年累月的辛劳，显得异常粗糙。 “多谢。” 望着他忙碌的身影，王小北由衷地道了声谢。 方队长扣紧了安全带，咧嘴笑道：“小朋友，待会儿飞机起飞可别吓到哦，万一尿湿了裤子，这大冬天的，多冷啊。” “想上厕所得等飞机飞稳了，但记得小心别冻着屁股。” 说完，他哈哈笑着转身离去。 旁边的王建中也有人帮忙系安全带，而袁维则自己动手解决。 二人搞定后，各自归位，安安静静地等待，不再多聊。 众人足足等了三十分钟，直到广播通知即将启程，又过了几分钟，飞机终于轰鸣启动。 随着身体一轻，直冲云霄。 一段时间过去，飞机平稳飞行，气温也随之急剧下降。 …… 大院内，张美英和一群妇女围成一圈，窃窃私语。 刘藤的妻子雷甄抱怨道：“看看，说减量就减量，油从四两减到三两，粮食也少了3斤。” “是啊，本来就只是勉强够吃，怎么还减呢？” 张美英听着大家的议论，眉头紧锁。 自打上次调整后，她的定量降到了27斤，这一减又少了3斤，只剩24斤，一天的粮食只剩八两。 问题这八两还不全是粮食，根据粮站的规定，原本一成的代食品比例增加到了两成。 而且看这趋势，说不定还得接着减。 雷大妈瞅了瞅她，突然想起什么：“哎，美英，你家小北哪儿去了？这几天都不见人影。” “不知道，钱老师说他是学校唯一的团员，得去其他学校汇报工作，事儿急，连家都没回，直接跟着学校队伍走了。” 张美英言语间难掩自豪。 众人一听，眼里满是羡慕。 入了团，下一步可就是更进一步了。 王小北这么快就入团，还能去外校汇报，这可是国家级模范才有的待遇啊。 再加上王小北优异的成绩，看来王家这是要出个大才子了。 在王家搬来前，钱珊珊是大院里唯一有望上大学的孩子，但也仅仅是有希望。 王小北这样，分明是上大学的好苗子。 但这个话题刚起就暂且放下，现在大家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口粮问题，这可是攸关生存的大事。 不单是油和粮食减少了，其他副食品的定量也一减再减，就连食盐每户一个月都缩到了八两。 …… 飞机稳稳飞行后，王小北一行人解脱了安全带的束缚。 毕竟，边缘可不怎么舒服。 王建中有样学样，直接在机舱地板上找了个自在的位置坐下。 机舱中央，则是堆着几个用尼龙绳牢牢固定的木箱，里头似乎装着些东西。 正午时分，飞机上供应起了午餐。 十几个小时后，他们降落在一处简陋的机场上。 走出机舱，王小北望着不远处那片广袤的戈壁，不由愣了愣。 这里竟是大西北？ 袁维带着二人走下飞机。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机场，旁边矗立着一排简陋的砖瓦房，显得颇为寒酸，周围还零星树立了几根木制电线杆。 此时，不远处已经有二人等候多时。 “袁干事。” 走近时，对方中的一人率先行了个军礼。 第693章 戈壁滩的杂粮馒头 袁维见状，随即回以军礼：“石连长。” 双方敬完礼，袁维接着说：“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能不能麻烦安排辆车送我们过去？” 话音一落，他指向飞机，笑呵呵地补充道：“这次我从北平带了些物资过来，得赶紧装车，不可耽搁了。” “没问题，都准备妥当了。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吃饱了再出发。” 石连长说完，转向旁边的人道：“杜平，你陪袁干事去食堂，我来安排车辆，然后找人把物资卸下来，一定得保证按时出发。” “保证完成任务。” 那人应声后，急忙小跑离开。 “咱们走。” 目送杜平离去，石连长这才朝袁维示意。 至于身后的王小北他们，他仅是匆匆一瞥，并没有打招呼。 王小北心中也是一阵纳闷。 袁维是干事，而石连长按理说是连长级别，但根据刚才敬礼的先后，显然袁维的地位更为高。 这意味着，袁维至少是个营级。 不过，他没有多问，见袁维示意，便与王建中一块向旁边的砖瓦房走去。 “老何，饭做好了吗？” 石连长一进门，便大喊了一句。 只见雾气腾腾的打饭窗口处，一位系着白围裙的老人笑着迎了上来。 “连长，早就备好了，一直在锅里给温着呢。” “那就快把菜端上来，三个人的份。” “哎，知道了。” 老人满口答应，忙活去了。 石连长这才指着屋内的几张长木桌说：“来，先坐下吧，饭菜马上就好。” 袁维点头，率先落座。 坐定之后，袁维直接抛出了问题：“石连长，最近算上这波，总共几位新同志加入了？” 石连长瞅了一眼王小北二人，手掌悄悄比了个“三”。 这一幕落入袁维眼中，他的眼神霎时一亮。 “行嘞，加上我带来的两人，正好五个。” 他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 但是，关于那些人的具体细节，二人并没有多谈。 然后袁维一脸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东西，摆在桌上：“猜猜是啥好东西？” 一瓶二锅头，外加一听肉罐头。 “哟呵，酒跟肉？”石连长眼里闪烁着小激动。 随即，他舔了舔嘴唇，又把东西轻轻放下：“这我可不好收。” “嗨，放心吧，这是我自掏腰包，从北平里搞来的。” 袁维特意指了一下罐头，笑得合不拢嘴：“这肉罐头啊，不是给你的，是给小福的。” 石连长想了想，终是微微点头答应。 正欲开口，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开饭啦。” 转瞬间，老何端着笸箩出现了，上面堆着6个馒头，旁边还有一盆清炖萝卜，水灵灵的，分外诱人。 他还给每人备好了碗筷。 “快趁热吃，吃完咱还得继续赶路。” 袁维抓起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朝王小北他们招手。 王建中接过馒头，仔细打量：“杂粮馒头？” 馒头呈现出暗灰色，点缀着不少黑褐色的小斑点，卖相确实不太吸引人。 “嗯，这里条件有限，你们先凑合吃吧。” 石连长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把白酒递给老何：“老何，这酒留到晚上大家分着喝，兄弟们难得解解馋，都尝尝。” “好嘞，放心交给我。” 老何欢天喜地拿着东西离去，身后飘来石连长的笑声：“老何，你可别偷喝啊。” 老何回头嘿嘿一笑：“哪能呢，我老何是那种人吗？这么点酒，一人一口都不够，喝起来也没个滋味。” 随之而来的，是石连长假装生气的数落：“有得喝就不错了，你不喝那份儿就让给别人。” 这话让老何哧溜一下跑了。 等老何走远，石连长才转向王建中二人解释：“咱们这馒头啊，是白面、高粱面和豆面混在一起做的，比不上城里纯白面的口感。” 王建中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没事儿，这跟咱们食堂做的也差不离。” 说完，三人开始大快朵颐。 王小北自然也一块吃饭。 高粱面，那可是杂粮界数一数二的难吃之王。 你说奇怪不奇怪，高粱的产量和玉米有得一拼，抗旱能力还更强，但后世怎么就没见它大规模种植呢？ 原因简单，口感比玉米面还粗糙。 要知道，现在这高粱面是带皮磨的，吃起来能舒坦吗？ 王小北勇敢地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敢恭维。 再看看那白面，量少得可怜。 至于那萝卜汤，油星子都见不着几颗。 袁维边看二人吃饭，嘴角一扬，“你们知道吗？就这糙面馒头，在这儿已经算得上是高级待遇了。” “嘿，老袁，你这还能从北平捎东西来，其他人那，除了人，啥都没多带。” 他小声嘟囔着：“特别是从巴蜀过来的，听说那儿可惨了，粮食都被调去北平、申城那些地方，他们每天的口粮，就那么3两。” 指了指桌上的馒头：“这两个，够他们一天的了。” 袁维叹了口气，吃饭的动作都不自觉放慢了：“北平那边有国家保障，情况稍好，洋人多，饿死人可影响不好。” 随即又摇摇头：“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石连长……电话来啦。”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喊声。 “哎，好嘞，马上到。” 石连长应了一声，站起身笑道：“你们先吃，我去接电话。” 话音一落，人已经出门而去。 剩下王小北他们几个继续吃。 第一个馒头还算凑合。 可到了第二个，馒头凉了，嚼起来硌牙，咽下去更是别扭。 袁维这时已经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两个馒头。 他笑笑说：“这边吃饭得快，冷了更咽不下。” 王建中一听，连忙加快了吃饭速度。 王小北也只好跟着快点吃。 虽然能填饱肚子，但没多久估计又会饿，毕竟太清淡了。 吃完饭，老何过来收拾了碗筷。 王小北三人走到门口，远远看见跑道那边许多人正忙着搬运物资，直接往旁边的卡车上堆放。 那位石连长也在现场指挥调度。 这些人共同的特点是皮肤干涩，脸颊和耳朵都留下了冻伤的痕迹，嘴唇干裂得厉害。 第694章 该死，被狼跑了 “厕所在哪儿？我想去方便一下。” 王建中突然向袁维打听。 袁维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独立小屋：“就在那儿。” 王建中顺着手指方向看了一眼，便急忙冲了过去。 王小北环视了一下，转头问：“袁干事，我们这一路上跑了多久？天都快黑了。” 此刻已经近傍晚6点，天边的夕阳正缓缓下沉。 袁维抬头望了望天空，估算道：“估摸着得10多个小时吧。” 听了这话，王小北心算了一下。 这可不是城里，车速提不起来，顶多也就每小时十几公里，这么一算，少说也有200公里左右的路程。 三十分钟后，石连长终于出现，宣布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 袁维见状，与石连长迅速交接完毕。 二人随即被领上了一辆装着木质箱子的卡车，那些正是飞机上的物资。 一共两辆车。 王建中和王小北被安排上了一辆涂着军绿色的卡车，车身外覆盖着油布，一进到里面，外面的景象就被完全隔绝了。 想必是为了不让他们看到外面的情况。 二人在车内找了个位置坐下，而袁维则和另一位持枪战士坐得靠外一些。 大家直接坐在敞开车厢内。 车厢尾部拉上了一层油布作为遮挡。 车厢内顿时暗了下来，仅有的光线透过边缘的缝隙透进来，星星点点。 “拿着，路上的干粮，一人两个，晚上饿了再吃。” 袁维接过石连长之前给的包裹，从中取出四个馒头分给了他们俩。 王小北二人接了过来。 没过多久，车子启动，正式出发。 刚出大院，路面就开始变得坑洼不平。 袁维屈膝坐着，笑着对他们俩说：“路途远，天也快黑了，你们俩不如先眯会儿。” 说完，他自己也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卡车引擎的轰鸣和时不时因路面颠簸产生的震动声。 王小北好奇地向外张望，只见沿途散布着石块和泥土，杂草和灌木丛生，却因寒冬腊月而显得枯黄凋零，一片萧瑟。 看了片刻，他便失去了兴趣。 他眯起眼睛，把棉袄垫在脑后，斜倚在车厢壁上，随着车辆的颠簸随意晃动。 约莫五十分钟后，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途中数次被颠醒又昏昏睡去。 话说这晚上在车厢里睡觉，可真是冷得刺骨。 就算穿着棉袄也不怎么管用。 不睡还好，一躺下就感觉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至于那件军大衣，早归还给了飞机，只能用自己的棉衣取暖了。 “有狼，班长。” 正在这时，驾驶室传来一声惊呼，但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恐惧，反倒透着一丝按捺不住的激动。 这哪像是人遇到狼，倒像是狼群遇见了羊群，语气中尽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嘎”一声，车子缓缓停稳。 车上沉睡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停止惊醒。 “狼？什么狼？” 王建中睡眼朦胧，被声响猛地拽回现实，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黑暗中，袁维悠悠地安抚道：“别紧张，可能是晚上出来找吃的狼。要是能弄到，倒也是件好事。” “噢……。” 王建中听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接着，他笑着问道：“弄它干嘛？吃吗？狼肉好吃不？” 袁维嘿嘿一笑：“好不好吃我可不知道，各人口味不同嘛。反正我啊，只要有肉吃就谢天谢地了。” “嘿嘿。” 王建中咂了咂嘴，以前还能挑挑拣拣，现在可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是肉就可以。 夜色里，王小北突然插话：“这附近有野猪之类的吗？” “有，但太少了，这种地方……” 袁维话说到一半，忽地打住，转而笑道：“反正，在这儿想要搞到肉，难于登天。”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言语。 “该死的，让它给溜了。” 车外传来阵阵抱怨声。 “砰。” 车门重重关上，随之车辆缓缓启动。 车身又是一阵颠簸。 王小北倚在座位上，肚子抗议般咕咕作响，一看时间，已经是深夜11点左右。 似乎大家都感到了饥饿，袁维提议道：“吃些东西吧。” 王小北琢磨着找个上厕所的由头，好偷偷进空间热些食物吃。 但转念一想，这么晚了，加上附近还有狼出没，众人肯定不会让他轻易走出视线范围。 这个念头只好作罢，他没再提起这事。 拿起干硬的馒头，勉强咬了一口，全靠水才能勉强咽下。 仅一口，他就没了食欲。 反正他不缺油水，明天早上再吃也没事。 就这样，一路颠簸直至天亮。 “哎呀。” 一次特别剧烈的颠簸让王建中痛呼出声，不知撞上了什么。 王小北即便不用特别观察，也知道他们应该是进入了山区，因为路况如此崎岖不平，只有山区才有。 车辆突然减速。 他知道，又遇到查岗的了。 2个多小时前已经经过第一个，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遇到一处岗哨。 但这一次，与前几次有所不同。 没一会儿，几个身穿米黄色军装，拿着枪，表情严肃的士兵掀开了车厢后的帘子。 通过车尾缝隙，依稀可见外界渐渐明亮起来的微光。 天，快要亮了。 那人拿着手电筒，往车厢内一照。 一见是袁维，立刻立正行礼：“袁干事，你好。” 袁维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笑道：“就这几个人，下去检查就行了。”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 他朝王建中二人使了个眼色。 随即，三人加上一旁的士兵，一块走下车厢。 “嘶……” 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几人的腿都有些发麻。 下地时，身子晃了晃，站得不太稳当。 王小北赶紧扶住王建中。 王建中咧嘴一笑，感激地颔了颔首：“多谢了，腿都坐得没知觉了，感觉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没事。” 众人下车后，一旁的工作人员举着手电筒，敏捷地爬进车厢，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至于那些木箱，自然是锁得严严实实的。 但这没关系，到了目的地还会有更详细的检查。 “报告，没有发现异常。” 检查完毕，那人跳下车喊道。 第695章 看到了潘嘉平 领头的那人颔了颔首，对袁维说：“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记住，除了主干道，别到处乱跑。” 袁维笑着答应。 这些规定他自然清楚，对方也是按程序办事。 之后，一行人又上了车。 王小北在上车前环视一圈，确认已经身处山区，虽然周遭的山都不甚高，也就百来米的高度。 但胜在数量众多，一座紧挨着一座，密密麻麻，与他们家乡平谷区那片山相似，只不过这里的山都是裸露的岩石构成。 众人安静地上了车，车辆再次启动。 2个小时后，经过多轮检查，汽车驶入了一个新建的宽阔院落。 “到了。” 随着后车帘掀起，外面的景象映入眼帘。 众人依次下车。 这是一个宽敞的院子， 周围最高的建筑不过两层，外墙刷着雪白的油漆，屋顶飘扬着一面红旗，迎风招展。 王小北好奇地四处张望。 “老袁啊，听说你带了两人回来？” 思绪间，一位身穿米黄色大衣的中年男子走来。 “报告雷委员，带回了两位同志，还有物资也一并带回。” 袁维见状连忙行礼。 雷委员审视了二人一番，轻轻点头：“很好，先让他们休息一下，你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没问题就立即开始工作。” “是，雷委员。” 袁维再次敬礼应答。 雷委员颔了颔首，“那你去忙吧，我再到外头转转。” 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袁维一脸困惑，转头向身边的人低声念叨。 “老武，这啥情况？雷委员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我这可带着物资来的呢。” 那些物资里虽说大部分是实验用的，但也有几箱是实实在在的食物。 平常为了搞到这些，老雷恨不得把能拜的都拜了，就为了让那些专家们满意。 被问到的老武身着同款米黄色军装，一直守在一旁等待。 闻言，他瞅了一眼王建中他们，沉吟道：“又没成功。” 这话一出，袁维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板起脸吩咐：“先把他们安顿一下吧，你去打点一下，我这边得去交接文件。” 接着，他对王小北二人说道：“行了，你们俩跟他走，他会安排的。” 话音刚落，袁维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远，老武这才看向王小北二人，开口道：“行了，跟我走吧。来之前都说清楚了吧？不该打听的别问，也不要东张西望，记住了吗？” “哎，晓得啦，晓得啦。” 王建中连忙应承。 这一路的见闻，哪怕他再憨，也明白这地方非同小可。 应该是保密单位。 “嗯，跟我来吧。” 老武做了个手势，领头朝一旁的路径走去。 穿过一片瓦房旁的小道，向远方延伸，两旁稀疏的树木已经是一片落叶景象。 王小北打量着这个大院。 没错，就是这里了。 马兰基地。 基地规模宏大，先前他们所在之处仅是其中一个小院，远处还有许多建筑，有的还在施工中。 与其说是进了一个院子，倒不如说刚走入了这座城的入口地带。 因为那扇大门设在了两山之间的隘口。 望着内部尚未完全平整的土地，就知道此处新建不久。 走了一段路，王小北远远看见不少人手捧饭盒往一栋楼上走去。 门上赫然标着数字三。 想必是第三食堂。 “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宿，以后会有人送餐，不用你们自己跑。” 注意到二人的目光，老武解释道。 “哎，那咱们不成犯人了吗？”王建中小声嘟囔。 老武闻言，眉头一皱：“这是为了保密，除非你们打算一辈子待这儿，否则，知道得越少越好。” 这话让王建中乖乖闭了嘴。 他还得娶老婆呢。 王小北听完，不由感叹这个时代人们对保密工作的重视程度。 很多年后，尘封在这里的秘密终于得以揭开，允许公开报道了。 一名记者辗转找到了曾经参与此处建设的老兵，提出想要深入了解这段历史。 老兵起初还故作糊涂，直到多方证实，确信那些事不再受限，这才恍然大悟。 当时已经是基地解封并废弃十多年之后了。 “哎哟喂。” 王小北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前往食堂的人潮，一群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们没有穿着标志性的米黄色军装，而是裹着棉袄。 更让王小北震惊的是，这群人中竟出现了潘嘉平的身影。 天哪。 潘老师真的在这儿。 要知道，在大西北，这样的保密基地绝非仅此一处，许多基地直至后来都未被外界知道，甚至大多数都保持着神秘。 而这个地方之所以能曝光，是因为上级终止了相关实验项目，这才有了揭秘一说。 但显然，潘嘉平并没有注意到王小北，他随着人群端着餐盘向远处走去。 “别瞧了，走吧。” 老武注意到二人的目光，出声提醒。 二人闻言收回视线，朝一座小型院落走去。 到了门口，两名身着米黄色制服的哨兵正严阵以待。 “连长。” 刚到跟前，哨兵立即立正敬礼。 老武颔了颔首，解释道：“这是两个新来的，我带他们到里面去，手续袁干事已经去办了。” “明白。” 哨兵应声答道。 三人随后进入院内。 院中还有两名哨兵值守，这个院子并不宽敞，约莫十几间砖瓦房环绕成三面，仿佛一个简朴的四合院。 靠近大门还有两间砖瓦房，守卫见到老武又是一番敬礼问好。 老武领着二人进入那两间房。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简陋的木制行军床，边上摆着一个木制三抽屉书桌，一把方凳，一旁还立着脸盆架。 墙上挖出了一个方形的凹槽，内中放置着热水瓶及一些洗漱用具。 老武指了指屋子，对王小北道：“这是新造的住房，还没正式启用，你们运气好，先住下吧。” “为了表示欢迎，给你们准备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打水的地方就在对面。” 说着，他指了指刚进来的那扇大门旁。 那边静静地立着两间砖瓦小屋。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被子是薄了些，没办法，晚上睡觉时记得把棉袄搭在上面凑合凑合。” 第696章 写报告，带盐的水 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相继颔了颔首表示接受。 老武察觉到他们神色中的变化，脸色一正，道：“我就算不说，你们或许也猜到了，这儿是个啥地方吧？” 不待二人回应，他自顾自地道出真相：“没错，这里是保密单位，级别还是绝密的。” “所以，从今往后，你们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跟谁说的，说了些什么，晚上回来都得写报告详细记录，这将是你们每晚的必做事。” “哎？” 二人不由自主地露出惊诧之色。 老武望着他们的表情，继续解释：“别大惊小怪的，这只是基本的。嫌麻烦的话，就尽量少说话，免得给自己添麻烦，这些都会记入档案的。” 他随即笑眯眯地补充：“当然，要是真怕麻烦，有啥事儿就招呼屋顶的哨兵，有他们在，你们的报告就能简写不少，不必事无巨细都往上写了。” 王小北一听，心下了然，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不过，考虑到这是保密单位，而他们也只是暂时逗留，倒也情有可原。 交代完毕，老武看向王小北：“行了，你先在这儿待着，厕所对面有，打水也在那边，有啥需要就喊外头的勤务兵，他们会帮你们处理。” “一会儿饭也会送过来。” 见王小北点头，老武便带着王建中离开了。 人走之后，王小北在屋内转了一圈。 水泥地面，算是挺好的条件了。 墙面刷着洁白的涂料，还挂着几条标语。 砖瓦房后头开了窗，可惜装了铁栅栏，通风不成问题，却少了点视野。 房后还有一片三米来宽的小树林，旁边就是硬化过的水泥路。 回到木板床上，那被子单薄且硬邦邦的，晚上肯定冷得慌，垫被更是薄薄一层。 “啧啧，夜里够王建中受的。” 王小北咂了咂嘴，目光落在墙边的洗漱用品上，走过去抓起牙刷，挤上牙膏。 端起搪瓷杯，他径直往外走去。 此时，门外已经有了动静，来到门口，院子里，有三个人悠哉地踱着步。 一位约莫50多岁的老爷子，一位20出头，让人分不清少女还是少妇的女人。 再加上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长相跟王建中颇有几分相。 “哎，这都耗一天了，到底叫咱来干啥呢？” 女孩儿那口纯正的巴蜀腔调飘了过来。 中年汉子也跟着嗡嗡抱怨：“是啊，把我们搁这儿，总得给个准信儿吧。” 这一开口，满是东北大茬子味儿。 显然，这些人是从天南海北调过来的。 勤务兵一边留意着他们聊天，耳朵灵敏地捕捉每一句话，眼睛也没闲着，四处打量着。 出去？ 门儿都没有。 大伙儿也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留神，就得在这儿扎根了。 另一边，王建中倚在门边，注视着外面的景象。 而那位武连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小北见状，径直走向水池旁，伸手去拧水龙头。 “别费劲了，停水了。旁边那点儿是用来洗脸漱口的，省着点儿使。” 勤务兵见状，在不远处冲他喊了一嗓子。 王小北转而来到一旁的大水缸前，水缸上盖着半片木盖，另半片则倒扣着一个葫芦瓢。 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揭开木盖，缸里的水质还算清澈，只是缸底沉淀了一层细沙。 他拿起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倒入搪瓷缸，开始刷牙。 水刚入口，苦、涩、咸，三种怪异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让他眉头不禁一皱。 出于好奇，他问道：“这水怎么这么苦，还咸？” 勤务兵听后，嘴角一扬，“这有啥稀奇的，这儿的水就是这样，盐分高，喝起来自然就咸，洗衣服有时候都能洗出盐花来呢。” 话音刚落，王建中走了过来。 他探头看了一眼，学着样儿舀了一瓢水喝下，随即连忙吐了出来。 “哎哟喂，咸死个人。咱们平时喝的水不会也是这味儿吧？” 见状，勤务兵眉头紧锁：“不要浪费水，这水都是后勤每天从几十里外运回来的。” 王建中撇了撇嘴角，没再言语。 随后，他转向对方，笑呵呵地说：“嘿，同志。” 对方听后，投来问的目光：“咋了？” “啥时候才能有新任务啊？” “等上面通知。” “哦……” 王建中轻叹一声，转而提议道：“要不，弄副扑克牌来？这闲得发慌的日子可真难熬。咱们就在院子里打打牌，光明正大的，你瞅着咋样？” 看见对方一脸犹豫，王建中连忙补上：“咱们是来执行任务的，又不是蹲监狱来的，保证不乱说乱动，这总可以了吧？这规矩总不至于严到这份儿上吧？” 话音一落，旁边一位勤务兵猛地打断：“想啥呢？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呢？我们这儿是干正事的地儿。万一出岔子，你担得起这责任么？” 王建中撇撇嘴，一脸不屑：“这地儿谁认得？咱们出去能说啥？难不成真当我们是来‘劳动改造’的？” 他紧接着追问：“你们这儿就没个人离开过吗？” 勤务兵眉毛一拧：“哪能没有呢？” “那不就结了，我们也签了保密协议，你们有人能出去都不担心，我们签了字的，你们还怕啥？再说了，我们也没乱打听过啥。” 这话让勤务兵眉头锁得更紧了，没好气地说：“能比吗？你懂什么叫觉悟不？” “哎，你怎么说话的呢？” 王建中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满。 “行了行了，不要再吵了。” 最先被问话的勤务兵猛地一喝止，随即板着脸宣布：“这样，你们的要求我们会往上反映，批不批，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王建中见状顺势下了台阶，笑呵呵地说：“这就对了嘛，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之后，他便不再挑刺儿了。 “开饭啦。” 正想着，外面传来喊声。 只见一名战士拎着布兜，手端着盆进入屋内。 先前的几人熟门熟路地凑上前去。 接过饭盒，各自拿了个馒头便往宿舍走。 第697章 蘑菇蛋零部件？ 王建中见状，自然也紧跟其后。 搪瓷盆中，躺着一个杂粮馒头。 送饭的小伙子不忘叮嘱二人：“当点心啊，里面有米汤，不要洒了，吃完记得洗干净，交给勤务兵就成了。” 王小北洗漱完后，随手拿了馒头跟饭盒。 接着，他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盒子一开，露出半盒米汤，黄澄澄的玉米面子稀得能照人影，里头还漂着几根榨菜。 主食是一个馒头。 “这地方吃的也太寒碜了吧？” 王小北嘟囔一句，端起米汤抿了一口。 味道和记忆中乡下的没啥两样，寡淡的很。 倒是馒头是刚蒸好的，热乎乎的。 就着那米汤，馒头三两口下肚。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是饥荒，能有这待遇已经算不错了，北平还有许多人吃不上这样的呢。 早餐就这么简简单单，一碗稀的加一个干的搞定。 饭后，把餐盒洗干净，归还给勤务兵后，众人再次无所事事。 “啊……” 王建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勤务兵说：“昨夜颠了一路，没睡踏实，我再去眯会儿，有事儿喊我啊。” 话音一落，人已经溜回自己房里。 王小北闲着没事，在院子里遛弯，也感到一丝倦意，便跟回房去。 若非限制自由，他真想好好看看这个地方。 可刚脱衣躺下，外头就响起了急促的集合声：“集合。” 王小北一听，无奈地赶紧套上裤子。 这零下20来度的天气，穿衣脱衣都是种折磨。 “咚咚咚……集合啦。” 门外，是勤务兵的敲门声与呼喊。 “来了来了，正穿衣服呢。” 王小北应着，手忙脚乱穿戴整齐，这才去开门。 此时，其他三位同伴已经在院中站着。 王建中系着裤腰带，嘴里嘟囔着：“我这刚躺下焐热乎呢。” 接着，便匆匆赶来。 院子边停着辆卡车，送他们来的武连长也在那儿候着。 见人齐了，武连长才开口：“行了，任务开始。一会儿过去，别多问，让干啥就干啥，明白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微紧，却都点了点头。 武连长见状，满意地颔了颔首：“上车。关成益，邹志义，你们俩坐后头，别让人看见外面的动静。” “好的。” 至此，王小北才算知道院子里那两位勤务兵的名字。 接着，五个人利索地上了大货车，关成益和邹志义各提着枪紧跟其后，上车后还顺手拉开了遮风的帘子，只留下细微的光线透进来。 “哐当，轰隆……” 先是车门关紧的沉闷响声，紧接着是引擎轰鸣，车辆随即启动，驶向远方。 路程意外地漫长。 经过1个小时的颠簸，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用这些布条把眼睛蒙上。” 众人并没有立即下车，关成益在车上分发给每个人一条黑色布条。 大家心照不宣，明白是要蒙眼了。 关成益显得尤为谨慎，不仅仔细检查了每个人的蒙眼情况，还特意将布条压低，确保不能看到外面。 弄好后，遮风帘被再度拉开。 他们在别人的搀扶下，依次走下了车。 …… 不远处的大楼内，两位50岁上下，身着军装的男子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不用看肩章，仅从他们的气场就能感受到地位非同一般。 其中一人面露忧虑，轻声道：“这样也太过冒险了吧？万一出事可怎么好？” 旁边的同伴未转身，沉声回答：“唉，这也是无奈的办法，我们的资源有限，经不起反复试错。” “我们不仅要确保研究成功，还得尽量缩短时间，降低成本，每一分钱都得花在最关键的地方，不容许任何浪费。” 听完，先前发言的人沉默了下去。 观察片刻，领头的那位继续说：“如果这几个人真的能找到问题，我来写报告，争取让他们留在我们的基地。” 他看了一眼那群人，又补充道：“那个年纪大的跟孩子就算了，有那三个人就足够，不过还是要做好背景调查，不能有任何问题。” 旁边的人微微点头：“行，我明白了。” 此刻，王小北他们还不知道，两人的这番对话险些改写了他们的命运。 五人在众人的搀扶下，被引导至一处地点。 “行了，现在可以摘下眼罩了。” 一到地方，老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几人依言摘下眼罩，眨着眼睛适应周围的光线。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车间，大部分区域都被布覆盖，只有中央的台子上摆放着一根黑褐色的管状物。 这管子直径约有一米六，高度达五米，矗立在工作台上。 王小北望着这东西，心中满是疑惑。 这是啥玩意儿？ 核弹？ 即便他未曾亲眼目睹，但网上看过介绍，没有这么大。 而且这分明只是某部件的一部分。 如果是完整的该有多大啊。 组件？ 似乎也不对。 原子弹的研发地，不在这边啊。 这一切让他一头雾水。 此刻，大厅内围着很多，大家都静静地注视着这几个人。 武连长眼尖，看到人便连忙上前，利索地敬了个礼：“报告首长，人都到齐了。” 那位站在门口的领头人物，正是之前对话二人中的一人。 首长打量了几人一番，微微颔首，随即对着身旁一位裹着厚重军大衣的中年男子低语了几句。 “总工程师，你看……” 这位总工程师约莫五十上下，头顶已经半秃。 二人快速交换了意见，总工程师轻轻一点头：“行，接下来进行测试，放他们过去吧。” 指令一下，人群中走出一人，站到了王小北他们跟前：“跟我来。” 此人正是袁维。 王建中一行人满怀好奇地跟了上去。 来到一台庞大机械旁，袁维指着桌上一对小铁锤说：“拿这铁锤，按照上面的标记逐一敲打，注意听有没有异常声响，就像你们最后一轮测试那样。” 说话间，他手指向那庞大的机器。 只见机器上标有十几道红色线圈，线圈上还有许多白点。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显得有些懵。 第698章 在这群可爱的人面前，不能不说 袁维见状，安慰道：“别紧张，仔细听就是了。这样，王建中，你先来试试。” 王建中闻言，四下环顾，之前的散漫姿态一扫而空。 这阵势实在让人心里发怵。 咽了口唾沫，王建中最终坚定地颔了颔首。 他拿起一把铁锤，试了试重量，选了顺手的，便踏上工作台。 平台第一层被一圈围栏围着，高约2米，上方还有一层，便于人员作业。 毕竟，没有这围栏，谁也够不到这五米的高度。 王建中拿着铁锤，一边敲击，一边凝神细听。 自他拿起锤子的那一刻起，先前的慵懒与散漫全然不见，眼中透露出专注与认真，使得王小北对他另眼相看。 “砰砰砰……”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室内回荡，所有人都屏息聆听。 王建中敲打得极慢，重复了3遍后，对着袁维摆了摆手：“没发现问题。” 袁维闻言，不禁露出一丝失望。 接着，他又吩咐道：“那你去检查第二层。” 王建中微微一点头，手里的锤子不停，继续在那儿叮叮当当地敲着。 一共十二道圆环，排成一列。 敲到第十环时，王建中的眉头不经意间拧成了个疙瘩。 他反复确认了几遍，冲着袁维喊了一嗓子：“四号位不对劲。” 袁维一听，连忙把这个情况记录了下来。 十杠四，意味着第十环上的第四个节点有问题。 “行了，你接着来吧。” 王建中得到回应，又往更高的环敲去。 结果第十一和第十二环，问题还是出在了四号位。 “四号位有毛病。” 袁维报告完情况，冲王建中喊：“行了，你下来吧。” 王建中几步就从梯子上跃了下来。 这一轮看似简单，实则已经耗时1个多小时。 袁维瞅了眼先前说话的总工程师和守仓员，见对方点头，便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东北大汉身上：“裴高爽，你上。” 裴高爽二话不说，紧随其后爬了上去。 按照王建中的办法，他也开始了检查工作。 除了第十环是5号位外，其他和王建中发现的一样，都是4号位不对。 后面是唯一的女性，吕晴。 她的结果和王建中如出一辙。 “首长，该吃午饭了。” 这时，旁边有人小声提醒。 首长扭头瞪了提醒者一眼，没言语，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现场。 没人再提吃饭的事儿。 最后剩下俩人，袁维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扫了扫，最终停在了老人身上：“钟文石，你去。” 老人听了，面不改色地走过去试了一番。 1个多小时后，得出的结果和王建中一致。 看到四个人几乎在同一位置发现问题，大家都是一阵欣喜。 甚至对即将上场的王小北，也抱有了同样的期待。 首长望向周围人，笑道：“这趟冒险，值了。” 一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小北，轮到你啦。” 袁维望着他，笑容满面地说。 眼前的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这让他感觉谜底差不多揭开了，剩下的无非是追查根源。 听见这话，王小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阵复杂。 他心里隐约有了谱。 这管道里头还有一个管道，两层之间的空隙虽微乎其微，却还是有差异。 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预计的四号位，而是五号位。 要不要说呢？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懂，本就是凑热闹，打发枯燥的上学。 但要是憋着不说，一旦失败，浪费的可不仅仅是物资那么简单。 那时候的科研材料，真的是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省下来的，半点不夸张。 “王小北，你磨蹭啥呢。上啊，不要怂。” 见他愣着不动，袁维眉头紧锁，大声催促着，还以为他被现场的阵仗给唬住了呢。 王小北瞅了他一眼，脚步缓缓迈向那庞然大物。 他拿起锤子，在掌心轻轻掂量。 走近那个大家伙身边，并没有急着对铁家伙动手，反而围着工作台转悠了起来。 间或举起锤子，这儿敲敲，那儿打打。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把发现说出来。 若真要装聋作哑，他的良心实在过不去。 他能自私，但对于眼前这些为国奉献的人来说，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他们都在默默地付出着，甚至终身隐姓埋名。 “让你敲上面的玩意儿，你敲工作台做啥呢？” 见到众人疑惑的目光，袁维皱眉催促，显得有点不耐烦。 王小北没理会他，仍旧不紧不慢地敲打着，反反复复好几轮。 这工作台是铁制的，表面平滑如镜，就如同后世的精密平台，在那个钢材稀缺的年代，这样的配置价值不菲。 “袁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首长见状，脸色阴沉，冲着袁维厉声问道。 “这……” 袁维一时急得满头大汗，正要张嘴解释。 王小北却抢先一步，朗声道：“这工作台不平。”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这工作台用的是最精密的水平仪校验过的，用的全都是老毛子顶级的装备。” 一旁的人难以置信地反驳道。 这时，首长紧皱眉头，向他问道：“小伙子，你来说说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这平台怎么会不平整呢？我们可是经过精密测量的。” 王小北闻言，随即解释：“我说的不平，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不平。” 说完，他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转向王建中：“王建中，你们几个仔细听好了，这敲击声有没有什么不同。” 边说边朝一个方向轻敲起来，随后又移到对面位置重复动作。 几人屏息凝神细听了好一会儿，直到王小北敲打了五六次之后，那位来自东北的大汉裴高爽才恍然大悟。 他赶紧说道：“左边的声音听起来沉闷些，右边则清脆得，你们觉得呢？” 说这话时，他看了一下，目光问着众人。 老人率先回应：“嗯，确实，右边给人感觉有点不稳当。” 王建中和女子吕晴想了一下，也最终点头表示赞同。 第699章 报告，地基不平 首长见状，满脸疑惑：“这代表什么呢？” 大家听了，也是一头雾水。 这时，总工程师开口道：“他的意思是，这个工作台的稳定性不够，可能影响了测试结果。” 话着，他望向王小北：“小伙子，你是这意思吧？” 王小北颔了颔首确认：“对。”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首长面色铁青，冲旁边的人厉声喝道：“究竟什么情况，还不赶紧去检查。” “好。” 先前声称已经用水平仪检测过的人连忙答应，随即匆匆离去。 几分钟后，他拿着三根类似管子的方形条回来，里头有液体流动，还有一个气泡。 那人将工具递给身旁的两位同伴。 三人一块走向工作台，开始仔细测量。 只见他们时而用眼神交换意见，时而又无奈地摆手。 过了许久，经过一番详尽的检测，三人急步返回。 其中一人报告道：“总工，水平仪显示一切正常。” “我的也是没问题。” “我这里同样没发现问题。” 接下来的两人，也相继确认了各自的检测结果。 首长深吸一口气，望着总工程师：“那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总工程师想了想，转而望向王小北：“小伙子，你能告诉我们原因吗？” 王小北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视线，指了指实验。 “我猜啊，要不就是这台子没做平，要不就是地基有问题，底下不会垫了啥东西？就像我小时候挨老爸揍，会在屁股下悄悄垫本书，那样打起来就不那么疼。” “只不过每次都被老爸识破，因为声音太假了。” 这话一出，大家先是一阵轻笑，但随即发现两人板着脸陷入了沉思。 “垫东西？” 总工程师在一旁嘀咕着，显得有些不解。 他走到实验台旁，仔细打量了一圈，突然高声喊道：“杜弘亮，你给我过来。” “到。” 随着一声应答，一个穿着军绿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约莫40多岁，快步走来。 总工程师盯着实验台，直接问道：“这实验台是你负责安装的，下面有没有垫什么东西？” 杜弘亮愣了愣，眉头紧锁，努力回想着。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他想了一下，缓缓回答。 “那个……安装时发现台子不太稳，就在这下面垫了几块打磨得很平的石头来保持平衡。这……这样也会有影响吗？” 说着，他还特意指了指台子右侧下方的位置。 实验台站在几个固定孔中，每个支撑脚都嵌入其中，确保稳固不动。 总工程师沉吟半晌，最终肯定地说：“有这可能。” 在一旁的首长听到这话，面色一沉，严厉地质问：“为什么当初不报告？这是严重的失误，晓得吗？” 随后，他冷声道：“杜弘亮，记1次过。” 杜弘亮一听，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惊慌，深吸一口气，虽然没说什么，却也只能应承下来：“明白，首长。” 他敬了个礼，默默回到队伍中。 现场气氛凝重，一片寂静。 王小北见此情形，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毕竟，在这里，犯错可不是简单挨顿批就能完的，后果往往十分严重，甚至可能导致整个项目推倒重来。 首长望向总工程师，问道：“院长，你的看法呢？这影响真有那么大？” 显然，他心底对王小北的话还存有疑虑，毕竟其他几人也发现了问题，并且指向同一个点。 总工程师想了想，摆了摆手：“现在还不好断定。” 这回答让首长更加为难。 他转头看向王小北，决定道：“你，也去试试看。” 王小北看着这情况，只好抄起锤子，在那铁疙瘩上叮叮当当地来回敲打，和前面的人一样，没啥新鲜招数。 自然，结果还是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指向了4号位。 这下，首长的心里可犯起了嘀咕。 他悄悄把总工程师拉到一旁，二人头碰头嘀咕了好一阵，其他人只能干站着，眼巴巴地看着。 终于，收场开口打破了沉默：“得了，先吃饭吧，今天咱们回去开下会，大伙儿一块琢磨琢磨。” “虽说任务催得紧，可也马虎不得，再错可就真栽了，咱们输不起啊。” 说完，他转向袁维：“你带他们上车，吃完饭先把人送回去，剩下的等通知再说。” 袁维一听，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正准备给大伙儿蒙上眼罩呢，首长摆了摆手：“算了吧，不要费那事儿了，这山沟沟里头也瞅不见啥。” “况且将来咱们湖边建的家属区，家属们迟早也要来的。” 深吸一口气，他转身径直走了。 剩下的人一看，也跟着往外走。 袁维看了看这几个人，催促道：“行了，别愣着了，走吧。” 一行人就这么往外头去。 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没走多远，就见着了洞口。 不远处，车子已经候在了大门外头。 出来后，大伙儿左看看右望望。 其实也没啥好瞧的，周围除了几栋孤零零的房子，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秃山，别的啥也没有。 单凭这四周的景致，外人想找这地儿都很难。 大伙儿带着好奇上了车，等着下一步的通知。 这时候，大家的肚子已经开始唱空城计了。 这一忙活，不知不觉都下午3点了，早就错过了饭点。 一上车，王建中就急急的问：“你说的那些靠得住不？不靠谱咱们可就麻烦了。” 王小北闻言，无奈地耸耸肩，他哪能知道呢。 不过依他猜，这试验八成是要从头再来，他们不可能让错误就这么过去。 只是他心里还犯嘀咕，这到底是鼓捣啥玩意儿呢？ 至于是不是他们要找的答案，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他本来就不是搞科研的。 他只是根据测试的情况，帮忙纠错。 车下面，袁维和老武低头私语着。 “哼，还打牌呢，以为这是出来度假的？” 袁维扭头瞅了一眼车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叹了口气：“我去问问，顺便看看他们饭准备得咋样了。” 打过招呼，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留下老武和两个勤务兵关成益、邹志义，肩扛钢枪，守在车尾部。 第700章 口粮上的特殊对待 车厢内，气氛轻松。 王建中满脸笑意地对着小北说：“小北，你小子真有两下子。说真的，要是考学不成，干脆来我这儿，给我当学徒，我把那点压箱底的本事都传给你。” 他手下的学徒可不少，都是厂里分配的。 可至今还没人能学到他的精髓，这手艺，天分很重要。 厂子里的人都埋怨他藏着掖着不肯教。 不乐意教是一回事，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老话也不是白来的。 可最关键的，还是那些徒弟，没一个有那份天赋。 裴高爽闻言，嘴角一撇：“就你？刚才那问题你都没瞧出来，还好意思当人家师傅呢？” 王建中听了，脸上挂不住了：“我怎么就不能当师傅了？天资再好，没有个好师傅领进门，能成大器吗？” 这话让周围人纷纷点头赞同。 “得了，不要吵架。” 吕晴适时插话，缓和了气氛，笑着望向王小北：“小北，你是学生吧？还有你，王建中，到底是干啥的？到现在我们都还不清楚你们做什么的呢。” 王小北笑眯眯地回答：“我确实是学生。” “我呢，是北平第一机械厂的大工匠。” 王建中亮出自己的身份，转而对裴高爽笑道：“我刚才留意了，你的手法不简单啊。咱们应该算是同行吧。” 裴高爽轻轻颔首，声音低沉地说：“嗯，差不离，不过我们那里保密严，不方便透露太多。” 这话一出，王建中眉毛一挑，显然有些惊讶。 接着，他又转向吕晴和那位老人：“那二位呢？” 吕晴瞅了瞅身边的老人，答道：“钟大爷是音乐教师，我则是乐器厂的调音师傅。” “原来是这样。” 王建中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对声音如此敏感。 “开饭啦。” 袁维拎着一摞铝制饭盒走来，给大家分发起来。 每人领到了两杂粮馒头，以及一大碗水煮白菜。 众人一看，连忙接过来，大口吃起来，生怕饭菜凉了不好吃了。 这会儿已经过下午3点，大伙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再加上四周冷风嗖嗖，个个手脚冰凉。 说是风卷残云也不为过。 老武他们几个，则是蜷在车尾蹲着吃饭，同样狼吞虎牙。 王小北望着老武他们，猛然愣住了。 他们的菜与自己等人一样，但分量却少了一半，馒头也只有一个，个头更是小了一大圈，差不多只有平常的三分之二。 “呼噜……” 王建中喝了一口白菜汤，抬头瞅见了王小北那呆愣的目光。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嗯，武连长，你们……就吃这些？只这么些儿？” 老武闻言，笑眯眯地点头：“对啊，就是这些。” 这话一出，全车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吕晴犹豫着问：“这也太少了吧？” 老武闻言叹了口气：“没办法，从立秋开始，这里几乎天天沙尘暴，粮食送不进来，只好将就了。” 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他笑道：“你们吃的可是和科研人员一个标准。” 说完，他又埋头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王小北记得下飞机时吃的就是这杂粮馒头，两个，到了这儿还是如此。 便以为这里的人饮食标准和他们一样。 但是他心里清楚，沙尘暴只是原因之一，缺乏足够的粮食供应才是关键。 “那……粮食什么时候能送到呢？” “大概要等到5月，沙尘暴减弱些，情况就会好转。” 王建中不解：“我怎么没见到沙尘暴？再说，有沙尘暴就不能运粮食了吗？北平秋天不一样有沙尘暴吗？我可是见识过的。” 北平沙尘暴他也亲身经历过。 而来到这儿两天，竟一次沙尘暴都没遇到。 一旁的关成益接口道：“那怎么能一样？你们那儿离沙漠多远，我们这儿……”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了话题：“你们俩昨晚过来时没遇到沙尘暴，今天一整天躲在屋子里，外头已经刮了好几轮了，只是你们没看见。” 这话一说出来，王建中毫不在意。 不过是沙尘暴。 有啥大不了的。 他又不是头一遭遇见。 吕晴捏着手中的馒头，想了想起身，直接越过车厢递给老武。 老武一看急了：“哟，你这是干啥嘞？” “还能干啥，给你吃呗。你们分一分，我女孩子，不怎么饿。” 吕晴话音刚落，利索地爬回车上。 “不成，咱不能坏了规矩。” 老武站起身来，打算把馒头还回去。 “还啥还，多见外呀。” 吕晴瞪了他一眼，随即指了指馒头：“这馒头都被你沾上唾沫星子了，我咋还能吃嘛。” 刚才她特意把馒头浸到了他那装满汤的饭盒里。 “这……” 老武一时半会儿犯了难。 要是个大老爷们儿，他二话不说就给退回去了，可眼前是个女人。 虽说到了吃饭的时候，男女没啥区别。 但现在人家话都说这份上了，他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地杵在那儿。 “喏，我也不要了。” 没想到这时候王建中开了口，只见他把馒头撕成两半。 下车后直愣愣地往关成益手里塞。 可两人早有防备，死死捂住自己的饭盒。 王建中见状，便道：“在北平啥好吃的我没尝过。这馒头难吃得紧，过不了几天回家，厂里还不给我上肉啊。” 见二人摇头拒绝，他索性塞进了对方的衣兜里。 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 “厄……” 关成益手里握着沾了灰的馒头，有些犹豫不决。 钟文石见状，出声道：“得嘞，给你们就接着吧，我们的也不用给了。” 边说边掰开一个馒头，分了一半给王建中。 裴高爽见此情景，也跟着掰了半个，递给了吕晴。 随后，几人就地解决起了午饭。 老武目睹这一切，想了想，点头轻声道：“谢了。” 随后也将自己那份掰成两半，递给司机一半。 王小北手里拿着馒头，眼神中满是茫然。 自己这馒头，该给谁好呢？ 第701章 两万米上的侦察机，愤怒和不甘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从不愁吃喝的人啊。 老钟见状，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行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留着吃吧。” 闻言，王小北拿起馒头，想了想，突然朝外头咧嘴一笑：“武连长，接着嘞。”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馒头已经飞了出去。 “哎呀。” 老武匆忙接住，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见状，王小北笑出声：“不要想着还我呀。” 说完，自己也大口吃了起来。 老武心里五味杂陈，看了看旁边两人，迟疑片刻，最终把馒头递给关成益。 “拿去吧，给小何，他身体还没完全好呢。” 关成益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接过馒头。 他用一块手帕包裹好馒头，塞进了棉衣的内兜。 “多谢了。” 关成益低声说了一句，低头默默吃饭。 轰隆隆…… 正思绪飘远时，几辆卡车的轰鸣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气氛随之活跃起来。 一群身着浅黄色服装的人出现了，他们小心翼翼的拿着布包。 “大家动作快，小心别碰撞，别影响了测量数据啊。” 一人高声提醒着，手中同样拿着布包，表情严肃。 王小北等人不由放慢吃饭的速度，好奇地注视着这一幕。 袁维却走过来，将帘子重新拉上，不忘叮嘱：“别东张西望的，小心看了走不了了。” “赶紧吃，吃完了帮忙，他们在外头冻了一整夜，得赶紧熬些姜汤暖暖身子。” 外面传来了之前首长的声音。 “明白。” 立即有人应声答道。 院子里一片喧嚣。 黑暗中，裴高爽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什么情况？看来事情挺大啊。” 王建中的声音响起，“不清楚啊。” 王小北想了想，心里一个激灵。 实验，恐怕是失败了。 等了许久，外面终于静悄悄的，车帘子才被人拉开。 袁维和老武正朝着一个方向，连连叹气。 此刻，几人已经吃完了饭，将空饭盒递给袁维。 袁维接过叠在一起的饭盒，对老武说：“好了，你先带他们回去，其他的等通知吧。” 武连长微微点头：“行，那我先带他们回去。” 袁维闻言，转身即走。 见他离开，老武朝关成益二人吼道：“赶紧上车。” 接到命令，两人连忙跑到车尾，预备登车。 “呜！！！” 刚握住扶手，基地里猛然响起警报声。 老武一听这声音，脸色骤变：“不好，空袭。赶紧，赶紧下车进防空洞，赶紧的！” 悠长的警报持续不断。 大院里也迅速恢复了刚才的喧嚣。 王小北他们赶紧下车，此时院子里人群开始聚集。 众人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动作：用手遮住额头，仰望天空。 “在哪儿呢？” “咋看不见啊？” 防空洞近在咫尺，大家倒也不慌，毕竟院子里的枯树还不少。 最关键的是，连飞机的轰鸣声都没听见。 要知道，低飞的飞机噪声可不小。 这时，首长从屋里出来，站在林间，仰头四望，高声问道：“通信兵呢？啥情况？” “别急别急。” 不久，一名身着米黄色军服的战士跑来汇报：“报告首长，是战术侦察机，雷达站刚发现的，据说知道我们实验失败，特地来拍照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警报声也戛然而止。 “在哪边啊？我咋瞅不见？” 一人小声嘀咕。 边上一个穿深蓝军大衣的男子淡淡说道：“那U-2R都在两万米以上的高空活动，肉眼根本看不见，不要费那劲了。” 听了这话，刚才那人嘟囔着：“如果看得见，我非把它揍下来不可。” “高射炮也够不着，除非有导弹。” 首长闻言，叹了一声：“唉，谁让咱没有呢，落后只能挨欺负啊。” 说完，环视了一圈大院中的人：“行了，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吧。” 闻言，大家一脸失落，渐渐散开。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旁观，从那些人的眼神中读出了愤怒与不甘。 “行了，上车，该回去了。” 老武见状，对着大伙儿厉声喊道。 大家闻言，连忙依次钻进了车里。 接着，车子轰鸣启动，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车厢内，大家静静地坐着，尽管刚才因分享馒头而稍稍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却没有谁贸然开口提问，生怕触及不该触碰的话题。 吕晴打破了沉默，转向关成益问道：“喂，关成益，你们成家了吗？看你们也不小了呀。” 关成益的脸上布满了日晒雨淋的痕迹，他咧嘴尴尬一笑：“我29了，还是光棍一条。我们这儿结婚的人不多。” 在昏暗中，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 “这样啊，那你们武连长呢？他看上去得有40多了吧？” “没呢，连长今年才36岁，成天风吹日晒让他显老。你看这里的人，哪个不显老？” “原来如此。” 吕晴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随口又问：“这是大西北吧？” “嘿，别乱打听啊，我可不想留在这。” 王建中一听，连忙出声制止。 他还打算回家的。 吕晴闻言，便不再追问。 王小北在暗中悄悄瞥了吕晴一眼，心想这女的该不会是对老武有意思吧？ 这微妙的变化，别人或许注意不到，但他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得知老武未婚时，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沙尘暴来了……” 正当他思绪飘远，驾驶位那边传来了司机严肃的提醒。 同时，车辆缓缓停稳。 此时，透过车尾缝隙向外望去，外面的天色如同黄昏一般昏黄。 车停下后，关成益悄悄掀开车帘，外面果然如同黄昏降临。 随即，二人下车查看情况。 出于好奇，王小北也跟了下去。 他就住在北平城边上，沙尘暴这玩意儿虽然见识过，但北平离沙漠那么远，到了地方也就剩点小意思了。 即便如此，有时连十来米外的人都瞅不见。 “你跑下来做什么。” 关成益看见他下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 “哎，我这不没见过嘛，就想瞅瞅沙尘暴啥模样的。这风暴一来，机密也看不见了不是。” 他嘴里这么说着，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天际。 第702章 沙尘暴中的呼救 只见那浑浊的空气如大军压境，滚滚而来，遮天盖地，风裹挟着沙粒也越来越猛烈。 场面确实挺震撼人心的。 老武靠在车旁，望着天色，眉头紧皱：“千万别来个大的，那可就棘手了。” 这时，其他人见到这阵势，也陆陆续续下了车。 王建中瞅了眼远处的沙尘，嘴一撇：“跟咱老家那差不多嘛，没啥新鲜的。” 老武斜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你最好祈求这只是场短风沙，一两个钟头就完事，真要是个大沙尘暴，有的头疼了。” 说完，冲着关成益下令：“快，把布拆了，裹住车头。” 关成益、邹志义，还有刚下来的司机，闻言立刻动手拆起了车上防风用的油布，不过只拆了后半部分。 没多久，布就卸了下来。 三人手脚麻利地将车头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一部分堵在车头的通风口，一部分贴在了驾驶室的窗上，估摸着是为了防止飞沙走石砸破玻璃。 王建中看着这场景，一脸疑惑：“咱们离回程也没多远了吧？直接开车走不就得了，在这儿趴窝干啥呢，你们迷路啦？” 老武感受到越来越强劲的风力，对众人说：“这沙尘暴是从咱们农场那头刮来的，看样子也就半小时路程，但那条路肯定让风沙埋了。这会儿顶风沙回去，保不准就找不着北了。” 随着风沙愈发猛烈，他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行了，赶紧上车。等风沙过了先，但愿别拖太长时间。” 几个人脸上已经被风吹得沙疼。 于是乎，一个个迅速钻进了车里。 一上车，周遭的状况确实缓和不少。 车内，王建中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你们为啥要把车头裹得严严实实的？” 关成益瞄了眼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转头解释道：“哦，这是连长担心沙子进了车里，搞坏机器。”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毕竟，在这里，车子可比人金贵，人受点伤没事，车可不能出半点差池。 王建中却犯起了嘀咕：“我在北平也见识过沙尘暴，那会儿路上车子还不是照常跑嘛。” 关成益笑了笑，轻轻摇头：“那可不一样，跟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下你就知道了。” “而且，沙子一旦进了发动机，虽说可能性不大，但真要出问题，咱也担当不起啊。” 说话间，外界的声响愈发猛烈。 啪啪的敲击声不断拍打着车身，偶尔还夹杂着砰砰的响动，明显是石子与车身的亲密接触。 王建中感受着外面的动静，瞠目结舌：“我想我有点懂了。” 王小北琢磨了一会儿，北平那会儿虽说也是黄沙漫天，但顶多算个扬尘天气，多数还是尘土伴着少许沙粒。 而这里，才是真正的沙尘暴肆虐之地。 “呜。” 突然，一股风沙从缝隙中闯入，吕晴猝不及防，轻咳了一声，连忙用围巾捂紧了口鼻。 “快捂紧鼻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关成益见状，连忙吩咐众人。 其他人早已经条件反射般捂紧了口鼻，眼睛半眯，生怕风沙趁机吹进去，带来更大麻烦。 即便如此，空气中弥漫的尘土依旧让人难以呼吸。 “哎呀，车别是要翻了吧。” 王建中猛地惊呼，刚才那一下颠簸感实在太强烈。 关成益想了一下，摇摇头：“应该不至于，以前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听到这话，王建中心里稍安。 然而，随着车身摇晃加剧，外头的沙石撞击声更是震耳欲聋，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大家都往那边挤挤，试试看能不能稳住。” 王小北指向车厢另一侧，那儿仅坐着关成益和邹志义二人。 “好嘞，咱们试试。” 众人闻言，急忙爬了过去。 七个人紧紧挤在一侧，车子果然不像之前那样摇晃得厉害了。 熬过了一刻钟后，风似乎减弱了许多，车辆的颠簸也减轻了不少。 “应该要结束了吧？” 关成益还是摆了摆手：“现在还说不准呢。” 王小北心下一紧，千万别是那著名的超级沙尘暴，黑风暴来袭。 那家伙威力十足，风速直逼12级，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几乎为零。 而且这狂风怒号能持续两天不歇。 此刻，他望出去，目之所及不过区区一米，黄沙转瞬成了黑幕，这状况可真够悬的。 好在身处戈壁，紧挨沙漠边缘，不用担心被活埋在沙海之中。 否则，这一车人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王小北猛地竖起耳朵，侧耳倾听片刻，心中暗叫不好，麻烦上门了。 是求救声，虽微弱，却清晰可辨。 与其说是呼救，更像是有人在竭力呼喊，只是视线所及之处，没人影出现。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 吕晴忽地说，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什么？” 众人愣了一瞬，随即纷纷凝神细听。 他们能被选中参与这次任务，听力自然不在话下。 裴高爽面色凝重，对关成益低声道：“确实有人在喊。” 关成益与邹志义两人听力稍差，没察觉到那细微的呼喊。 关成益神情严肃，追问：“当真有人？对方是男是女？” 众人纷纷点头确认。 吕晴补充道：“像是在喊某个人，可声音模糊不清。” 关成益见状，脸色沉重，转身对邹志义说：“我得去跟连长报告，那肯定是我们自己人。” 说完，便迅速下车。 他捂住口鼻，一手紧抓车沿，顺着风向的另一侧艰难前行。 “砰……” 关成益连拍了几下车身，车门才被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老武的咆哮：“不在后面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关成益边吐着不慎吸入的沙子，边喊道：“连长，王建中他们听见周围有人呼救，应该是咱部队的同志，呸呸……” 老武闻言一惊：“当真？” 随即侧耳再听，“我怎么没听见喊啊。” “大家都这么说。” 老武想了想，对司机吩咐：“看好车，我去后面看看。” 得到肯定回复后，他毅然下车 迎风躬身，艰难向车尾挪去。 第703章 一百米搜救法 一上车，老武便开口问：“到底什么情况？” 大伙儿早就竖着耳朵听半天了，一听他问，吕晴连忙朝车尾西北角落指去：“那儿有人喊救命，刚咱都听见了，现在倒安静了。” “你们全听见了？”老武急匆匆地追问。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这话一落，老武想了想，对关成益说：“肯定是咱部队的同志，能听见声音，离得不远。咱们用绳子画圈找找，或许能成。” “你是不是糊涂了？外头风这么大，你们出去也是白搭，回头自个儿都回不来，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吕晴一听，急得直跺脚。 其他人心里也犯嘀咕。 老武摆摆头：“不成，都是战友，哪能见死不救呢。” 他接着说：“你们既然听见声音，应该不远。车上绳子有50米长，先一头拴车上绕一圈。” “要是找不着，那一头固定住不动，这边绳子再拽出去绕圈，这样一来，范围扩到100米，应该能找到。” 边说边比划起来。 众人很快明白了这法子。 先放出50米绳子，最远端固定，之后无论怎么绕圈，都能回到车附近，即便声音微弱也能听见。 这招还真不赖。 “可风这么大，万一你们被刮跑了咋整？” 王建中也是一脸担忧。 这时，老武已经从车厢里拉出绳子，边整理边说：“没事，咱有铁锹。” 绳子系好了，一头绑在他手里的铁锹上。 他对旁边的邹志义说：“你跟我一组，咱们先去找，找不到的话，成益你再跟上。” 这话是冲关成益说的。 “行，连长，你们去吧，等你们消息。” 邹志义闻言，解下裤带，用它把自己的手腕和老武的手腕牢牢绑住。 俩人踉跄着，瞬间消失在漫天黄沙中，踪影全无。 王小北眉头一皱：“这法子真管用吗？不会出岔子吧？” 关成益满面忧心地摆了摆手。 “难说。这法子是每辆车的标配，就怕有人走丢了没法找。这么做，至少还有点希望。” 听了这话，大伙儿都不言语了，气氛沉重。 等待了漫长的半小时，绳子那头先是猛地一紧，随后松弛，紧接着又紧绷起来。 见状，关成益开口道：“人没找着，该我上了。你们不要乱动，别到时候我们找到人，你们又不见了。” 大家闻言，齐齐颔首。 关成益整了整衣服，围巾系紧，拎起铁锹，一头扎进风暴里。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关成益离开了，车里只剩五个人，在寒风中哆嗦成一团。 冷，真真切切的冷。 零下20度的狂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刺痛，露在外面的皮肤感觉都要冻裂了。 还好他们躲在车旁，情况稍好，但那冷，依然让人难以承受。 就连喝过井水取暖的王小北，也被这如刀割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风虽比先前那阵最猛的要小些，但依旧猛烈，车子被吹得晃晃悠悠。 大约三十分钟后，情况有了变化。 “回来了。”裴高爽猛地喊道。 “听见我说话吗？喂喂喂……” 其他人也逐渐辨认出，那是关成益的声音。 一刻钟后，只见关成益逆风而行，一步步坚定地朝这边挪动。 “嘿，关成益，这儿呢，这儿。” 吕晴爬到车尾，大声向外喊着，为他指方向。 此刻外面已经近乎黑夜，只有微弱的光线，仿佛黄昏的尾巴。 “哧哧，哧哧。” 没过多久，关成益的身影出现在了车尾。 “呸呸呸……” 关成益拽着车尾，大口喘息着。 吕晴见他孤身一人，心下一紧：“只你回来吗？他们呢，找着人了吗？” 关成益闻言，摇头道：“没找着人。连长他们在前头定点标记，他们是安全的，可就是没发现别人啊。” 话音刚落，他急匆匆地说：“好了，我已经绕了大半个圈子，再去其他地方找找。你们千万别乱跑。” 没等众人回应，他就一头扎进了漫天黄沙之中。 “能听见我说话吗？有人不……。” 身影踉跄间，还不时传来他呼喊的声音。 “哎呀……” 忽然一阵强风袭来，昏暗中传来关成益跌倒的声音。 然而不久，他又开始呼喊起来。 “能听见我说话吗……” 大家目睹这一切，心中满是担心。 不仅为关成益等人的安危担心，也担心自己在此逗留过久，天黑了该如何是好。 因为此刻已经近傍晚5点，马上就要天黑了。 王小北实在憋不住了，伸手抄起车里的水壶，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窜到车厢边上。 “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看一下情况。” “哎呀，你干啥去嘛？”吕晴惊呼着，连忙拽住他。 “放心吧，我会功夫，耳朵也灵，下去试试看。” 话音一落，他已经轻轻松松挣脱了吕晴的手，一跃跳出了车外。 “喂……” 吕晴没料到这小子力气那么大，赶紧呼唤起来。 可转眼间，王小北就已经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 王建中几人想拦都来不及，只能赶到车尾，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这下糟了。” “你们怎么不拉住他？他个孩子，要是走丢了咋整？” 吕晴急得对着众人抱怨。 王建中喃喃自语：“他是在你旁边的，说跑就跑，我哪儿跟得上啊。” 王小北坐在最里头，吕晴靠边坐着，神经绷得紧紧的，一直趴在车后窗向外张望。王小北起身直到车边才出声，紧接着就跑了，谁反应得过来嘛。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吕晴急得直跺脚。 裴高爽眉头紧锁，望了望外面，提议道：“等等吧，等关成益到了再说，希望他们能碰上。” 老钟也皱着眉，附和道：“对，先等等，不要到最后人没找着，又少了几个人。” “哎，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 吕晴望着漫天黄沙，无奈地叹了一声。 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 王小北跳出车外，狂风差点没把他吹个趔趄。 好在他下盘稳，迅速站稳了脚跟。 把围巾往紧里裹了裹，只露出一双眼睛四处打量。 刚才的对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但此刻却看不到车。 第704章 找到被困的战士 王小北又往前走了一段，确认没人注意，便悄悄闪进了空间。 “哎……还是这里面舒坦。” 外头冷得零下十几度，而空间里温暖如春，20多度的宜人温度让他瞬间放松下来。 他手一挥，一包饼干就飞到了手上。 打开包装尝了一口 还真是饿坏了。 嘴里吃着饼干，他眼神一凝，身形瞬息之间便跨越了10米距离，出现在远处。 老武他们手中的绳索，仅长50米，意味着他们的呼喊只能局限在半径50米的圈子内。 没过多久，他便发现了目标。 “有人吗……” 呼声在风沙中显得飘忽不定，那人踉踉跄跄地在狂风中前行，动作因强风而不稳，时不时嘶吼两声，又会停下来侧耳倾听。 但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王小北看到绳索指引的方向，那里应是老武二人的所在。 转而，他的目光看向绳索另一端的下风口…… 如果有人被风吹着，极可能出现在那里。 他仔细审视着四周，这片荒漠虽然是不毛之地，却仍然有几丛枯黄的草根顽强地坚守着土地。 锁定好方位，他开始向外扩展搜索范围，同时留意着可以作为标记的东西，毕竟找到人后，他总不能一直藏在空间中。 “嗖嗖嗖……” 来回穿梭间，不久他就几乎搜遍了周围区域。 在距离关成益200米开外的地方，他终于发现了两人。 那是在一块巨石之后，二位战士紧握着缰绳，身旁立着两匹棕马，马背上挂着的，似乎是只羊。 难怪不好发现他们，这距离实在太远。 平日里，200米或许还能隐约听见声响，但在这样的沙尘暴中，声音仿佛被闷在咫尺之内。 不过，他皱了皱眉，因为其中一人面色苍白，没有昏迷，却已经神志模糊。 另一位尚清醒的战士则急得直念叨：“老杜哪儿去了？千万别两个人一块出事啊。” 这句话让王小北顿住了即将抬起的脚步。 “还有别人？” 四下迅速扫视一圈，未及多想，先记下位置，接着在周边继续搜寻。 很快，在100余米外的一个坑洞里，他找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脸上满是划痕，显然是冻得不轻。 这大概就是老杜了。 王小北权衡了两处位置，心中有了计较，随即从空间中走出。 站在距老杜十多米的地方，他呼喊道：“有人在吗？” 声音并不算响亮。 见老杜没有反应，他加大了音量：“有人不？” 猛然间，倒在地上的老杜一个激灵，猛地翻身坐起，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小靳，小项，是你们吗？小靳……” 他捂着脸，朝狂风中连喊几声，声音在风暴中若隐若现。 “我在这儿！” 王小北用手半掩着嘴，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但又刚好能让人辨认出来。 “是小靳，绝对是小靳的声音。” 一听见回应，老杜立刻精神大振，拽紧缰绳看了一下，确定了一个方向，便驱马向前奔去。 “哎呀，不对，这边才是……” 见老杜偏离了方向，王小北心急如焚，连忙再次开口提醒。 老杜驾着马，在风暴中艰难前行，随着耳边声音的变化，不断调整着行进的方向。 嗯，这次对了，因为那声音更清晰了一些。 老杜一步步接近的同时，王小北悄悄向那两个受伤战士的位置挪动，一点点引诱着老杜靠近。 两方的距离逐渐缩短。 而王小北则缓缓后退，为即将到来的会合留出空间。 当双方距离只剩下大约20米时，项奇水猛然察觉到了动静，一时愣住。 他对着半昏迷中的小靳低声咕哝：“小靳，会不会是老杜来了？” 紧接着，他像是得到了确认，猛地高声喊起来：“老杜，老杜，我们在这里……老杜！” 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小靳，他无法离开，只有通过呼喊传递消息。 王小北听见那边的呼唤，嘴角不禁上扬。 两处都有了反应，只要再靠近些，三路人马就能顺利汇合了。 几分钟过后，在王小北的操作下，双方的距离悄然拉近，直至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声响。 此刻，王小北已经停止呼喊，喉咙已经是一片干涩。 不久，随着声音愈发临近，两边的人终于看到了。 “队长。” 小项一见来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项。” 老杜见两人与马匹安然无恙，心情激动，随即急匆匆蹲在倒地的小靳身旁。 检查了下他的颈动脉，又凑近听呼吸声，这才略微放心。 对于小靳分别前受伤的事，他是知道的。 “队长，小靳怎么样了？” 老杜神色凝重，微微颔首：“目前还算稳定，得赶紧回去。幸亏刚巧听见你们的动静，否则还真难找到你们。” 小项闻言，满脸困惑：“明明是我听到你的喊声才回应的，我根本没挪过地方。” 老杜闻言，眉头紧锁。 他喃喃自语：“难道附近还有我们的人？也走失散了？” 随即，他的目光穿透风沙，满载担忧。 王小北见此情形，不禁轻笑，知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但他不急于一时，先是再次穿梭于空间之中，确认了路线没错后，才从容回来。 “有人不？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杜正在疑惑，忽闻呼叫声，登时一脸讶然，“真有别人。” 连忙应道：“这边，这边呢。” 王小北等了一会儿，顺着指引缓缓靠近。 绕过石块，他望着众人，笑道：“总算是找着你们啦。” 然而，面前的几人却是满脸戒备，手中的枪已经悄然上膛。 眼前的陌生人，身上的衣服显然不属于这里，更像是外来的，况且这荒郊野外怎会有家属出现？ 而且口音也不是本地的。 要知道，这里的老乡早已经迁移了。 老杜目光锐利，警惕问：“你是谁？属于哪支部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小北见状连忙摆手示意：“别紧张，我们的车陷住了，刚巧听见求救声，武连长他们正寻找你们呢……” 接着，他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生怕被误会成敌人，给他几枪。 第705章 全部安全的回来了 闻言，老杜心里大致有了谱，但依旧保持着警觉。 他扫视周围一圈，追问：“你说的武连长全名叫啥？还有其他什么人一起？” 王小北摊摊手，道：“名字我真的不清楚，大家都叫他老武或武连长。另外，跟我们同行的还有两位士兵，关成益和邹志义。” “哦，对了，还有个司机，一直没说话，所以不知道他叫啥。” 其实这些信息他门儿清。 不过司机和老武的名字从未有人提及，他肯定也不会主动说起。 小项闻言，连忙插话：“队长，是政治处的。” 老杜微微颔首，对方提到的人他自然熟悉，毕竟是同一部队的战友，相互间都有交集。 接着，他问：“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找我们？” 王小北颔了颔首：“对，他们在找你，可你们距离太远，他们没找到。我就自个儿过来了，他们离这儿不远，要不要过去看看？” 老杜一听，有些犹豫：“这么大沙尘，连路都看不清，咋过去？” “别担心，这条路我记得有几个标志点，我带路就是了。我们有货车，让他在车上休息就行。” 王小北边说边指了指旁边昏迷的战士。 见二人犹豫，他赶紧催促：“好了，快走吧，待会儿他们发现我不在，再派人来找我，到时候队伍的人都走散了，事儿就大了。” 老杜想了想，最终同意：“好吧，小项，你牵着马，千万别把马弄丢，还有那只黄羊，是给科研员补充营养的。你跟在后面，我负责背小靳。” “好的，没问题。” 小项闻言，立即接过马缰。 老杜则上前，准备背起受伤的同伴。 王小北本想提醒这样很危险，可一时间又找不到担架，似乎也只能如此。 眼见老杜解开随身携带的水壶打算给伤员喝水，王小北连忙上前阻止：“用这个水吧，这是我们离开基地前灌的热水，现在还是温的。” 那水确是出发前灌的热水，虽已经凉了不少，但仍保留一丝温暖。 当然，里头也被他悄悄掺了点井水。 老武接过水壶试了试温度，发现确实比自己壶里的水热些，便急忙将水壶凑近小靳的嘴边，让他喝了几口。 此时此刻，三人脸上都泛着红晕，冻疮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嘴唇也干裂得厉害。 不只是他们，自从踏上这片风沙之地，所遇之人大都如此，只是症状轻重各异。 喂了一些水后，老杜轻拍了拍小靳的脸，把水壶交还给王小北，随后背起了小靳。 望着眼前遮天蔽日的黄沙，老杜道：“你在前面带路吧。” 王小北见状连忙跑到前头带路，老杜背着小靳居中，小项则牵着马紧跟一旁，用身体为二人挡去些许肆虐的风沙。 “往这边……” 来到一丛乱草边，王小北四下打量一番，手指前方，给出指引。 虽然路上满是坑洼标记，但好在他认得路。 老杜他们自然紧紧跟随着。 “老武，老关。” 王小北边走边大声呼唤，小项拉着马跟在后面，也不时喊几句。 300米的距离，几人足足走了一刻钟，才靠近了车子所在。 “嘿，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黑暗中，吕晴激动的声音传来。 听见动静，王小北笑了，自然不会让大家再绕远路去老武那边。 “嘿，我们在这儿。” 王小北忽然高声一喊。 老杜几人听到这话停下脚步，好奇地问：“有人说话吗？” “嗯，你们仔细听听，应该可以听到。” 王小北回答道。 闻言，众人驻足，屏息聆听，果然隐隐约约有回音飘来。 那是裴高爽和王建中兴奋的声音。 …… 关成益在风沙中兜兜转转，早已经分不清方向。 猛然间听到人声，心头猛地一震。 难道是找到了？ 连忙喊道：“能听见我说话吗？有人在吗？” 脚步不由得加快。 然而，随着距离拉近，他察觉到不对劲，这声音为什么如此耳熟？ 完了，又回到原点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车子再次映入眼帘。 “搞什么名堂，你们在喊什么呢？” 关成益赶到车尾，对着众人抱怨，白白让他空欢喜一场。 见到是关成益，大家也是一脸失望，原来是关成益啊。 还以为是王小北回来了呢。 “我们还以为是小北。” “王小北？什么情况？” 关成益心头一紧，急忙探头车厢内张望，发现里面少了王小北。 这时，裴高爽解释道：“小北说他要去找人，他说自己练过武，耳朵灵，想试试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关成益一听，脸色大变：“不好，怕是要出事了。” 关成益连忙有节奏地拽了拽绳索，接着把它系紧在车子上。 而在另一头，老武和另一位伙伴正守在那里，等待着关成益的消息。 忽然间，绳索那端传来了一连串规律的震动，老武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糟了，车子那边出状况了，快，你试试能不能拉动它。” 邹志义等到绳子静止后，使劲拉了两下，连忙摇头说：“拉不动。” “不好，车子那边肯定出事了，赶紧，赶紧回去看看。” 二人见状，连忙扔下铁铲，抓起绳索就往回跑。 借着绳索，没多久就回到了目的地。 与此同时，王小北他们四人也正好赶到车尾。 “哎呀，终于回来啦。” 吕晴目睹这一幕后，兴奋得又蹦又跳。 尽管老武他们离得较远，但在绳索的带动下，速度飞快。 几乎是王小北等人刚到，他们紧跟其后就到了。 “杜队长？原来是你们呀？” 刚抵达的老武，见到马，连忙迎上前，但一看背着人的身影时顿时愣住了。 老杜见状，连忙解释：“赶紧的，小靳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赶快把他抬上车。” “好嘞，赶紧的。” 老武连忙招呼众人合力把小靳抬上了车。 小项则留在下面，把三匹马拴在车后，自己也上了车。 “他还好吗？” 老武望着老杜忙着照料小靳，一脸担心地问道。 老杜无奈地摆了摆手：“不清楚，得回去后让卫生员检查一下才行。” 第706章 肉是给科研员吃的，我们怎么能吃 闻言，老武也不由叹了一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死简直太平常。 随后，他恍然想起刚才的混乱，自己还没搞清楚他们是怎么找着车的呢。 他望向几人，笑问道：“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关成益闻言，喃喃自语道：“本来我是想告诉你们的，结果你们一回来我就没来得及。我离开后，是这家伙跑到外面，将他们接到这边的……” 说着，他手指向一旁的王小北，把整个事情的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 听完这话，老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怒意，丝毫没有表扬的意思。 “胡闹！” 他大声呵斥，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吃人。 “你清不清楚外面啥情况？这儿可是戈壁滩，万一被风卷跑了，你还能摸着回去吗？到时候你就是死路一条，懂不懂？” 紧接着，他连珠炮似地责骂：“就你逞英雄，是吧？你有个万一，我们拿什么跟你爸妈交待？” “战场上你敢这么干，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吕晴见状连忙劝和：“好了，他只是个孩子，也是想帮忙嘛。” 老武却不买账，连她也一并教训起来：“他小不懂事，你们这些大人也不懂？外面那沙尘暴，即便你们出去了也很难活着回来，心里没数吗？” 王建中不服气地道：“没啥大不了的，等风停了再回来就成了。” 老武冷眼一瞥，满脸不屑：“自作聪明。这儿是哪儿你们知道吗？就连我们自己人不熟路都会迷路，你们几个真以为能找回基地？” “这里的狼可不吃素，是你们随便能对付的？” 这话让众人暗暗撇嘴，觉得老武的话有点过分了。 找不回路？ 哪有那么夸张。 王小北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人这不是找回来了吗，我也没事。” 他笑道：“你再说，我就真下车自己走回去了。” 他知道，老武是在担忧他。 “我……” 这话直接把老武气得快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都是我们的错，不然你们也不必冒这个险去找我们。” 老杜出来打圆场，转头又对王小北说：“但这种事下不为例，你不熟悉地形，这里又人迹罕至，要是走丢，生还机会渺茫，而且还有狼群出没，懂了吗？” 王小北点头应道：“好，明白了。” 这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可老武还不忘叮嘱关成益二人：“以后看好他们，不要再出类似的事。再有一次，唯你们是问。” 关成益二人没说什么，默默颔首。 而吕晴则气鼓鼓地倚在车边，不发一语。 她觉得老武有点不知好歹。 “我出去看看。” 老武撂下一句话便下车，往车头方向走去。 望着吕晴那依然余怒未消的模样，邹志义缓缓道：“别觉得连长说话过分，我们连刚来这里时，真有人走丢了，最后只找回了一副骨架……” 话毕，他不由得叹了一声。 吕晴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真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具体的我也不好多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邹志义简单解释后，便不再多说。 吕晴见状，脸上紧绷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 车内随之陷入了沉默。 这时，老杜朝王小北笑道：“小伙子，真是多谢你了。” 王小北摆摆手，“别客气，人安全就好。” 说着，他望向车尾绑着的马，确切地说，是马背上驮着的黄羊，好奇地问：“你们这是在干嘛？出去打黄羊吗？” “是的，这里好几个月没肉吃了，为了给基地的科研员补补身子，我们才出来打黄羊的。” 王小北一听，眼睛一亮：“这样啊，那这就是黄羊？好抓吗？这里有多少黄羊？” 他确实没见过黄羊，只知道它们毛色呈浅红棕色。 老杜苦笑一声：“黄羊跑得飞快，单个的基本抓不着，只有遇到成群的才有机会打到一只，它们速度太快，有时候马都撵不上。” 他顿了顿，又道：“马慢了追不上，快了又容易出事，毕竟路况不好，马也会失蹄。小靳就是因为骑得太快，才出的事。” 王小北轻轻应了一声。 “这东西味道怎么样？” 要是味道还行，临走前他打算弄几只，放到空间。 对他而言，抓羊不是难事。 “不清楚，没尝过。” “嗯？自己打的都没吃过？以前没打到过？” 一旁的小项低声嘟囔：“抓到的黄羊得先保证科研员，我们不能吃，我们要靠他们研发大炮打飞机呢。” 这话让王小北心头一沉。 他承认，自己没有那么崇高的使命感，因此听见这话，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他望向马背上的黄羊，嘴角一扬：“可以带我们也去打黄羊吗？我很好奇。” 老杜摆了摆手：“那可不成，你们不能够走出基地。”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怕我们泄露这里的情况？即便知道周边环境，你觉得我们能找到这里吗？我们已经签了保密协议，还是有点自觉的。” 老杜嘿嘿一笑，显然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他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荒野，眉头紧锁：“完蛋了，这沙尘暴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车厢内昏昏欲睡的小靳。 大家看见这情形，纷纷把视线看向车窗外。 风是小了点儿，但能见度依然低得让人沮丧。 不一会儿，老武从驾驶室那头回来，一脸无奈。 “等着吧，这状况有点棘手。” 他嘀咕着，一屁股坐了下来，车厢内随之陷入一片沉寂。 老武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车厢角落的王小北，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过重了。 但转念间，他又把这些思绪抛诸脑后。 他转而冲着老杜笑道：“听说了吗，团部放话了，今年过年宰3头大肥猪，咱也能解解馋，尝一下肉味了。” 老杜听完，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哎，我可不抱太大希望。物资运不过来，到时候这肉啊，搞不好咱连味儿都闻不着。” 第707章 救急的一个馒头 老武嘴角一扬，“那也没事嘛。肉吃不上，喝口汤总可以吧，反正每次分到的肉也就3钱的样子。” “你知道吗，老袁去北平，可是吃了个肚儿圆滚滚的，满嘴油花呢。” 说着，他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王建中闻言，诧异不已：“你们好歹也是加强团，只宰3头猪？这点儿肉还不够塞牙缝的吧？” 这话一出，老武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你咋知道我们是加强团？”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 “嗨，这有啥稀奇的，不是你自己透露的嘛。” “我透露的？” 老武一脸迷惑。 “没错。” 王建中得意洋洋地解释起来：“你想啊，你说杀3头猪，算平均每头出肉100斤，又说每人只可分到3钱。” “这么一算，团里怎么也得有6000多人吧，不是加强团是啥？” 他接着说道：“我们厂的书记以前是部队出身，经常跟我说这些。” 话音刚落，就见众人一脸凝重，王建中顿时愣住了。 “怎么了？” 老武听见这话，严肃地对众人说：“回去之后，把这个情况写进报告，上交给上面。” “连长……” 关成益想了一下，担忧地开口。 “组织纪律忘了吗？” 老武板着脸，狠狠瞪向他。 看到这神情，众人纷纷点头，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应承下来：“好，知道了。” 他们的眼神中对王建中流露出些许不满。 一旁的老杜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什么情况？”王建中满腹狐疑。 而王小北在一旁默默琢磨，心想这究竟是什么单位，保密级别之高简直令人咂舌。 老武随口的一句话，几乎就把这里的实力底细暴露无遗，这可不是小事。 看来，王建中的推测八成是对的。 这里很可能就是一个加强团，具体人数的话，王小北并不知道，这种信息应该连寻常士兵都不清楚。 王建中讲出自己的猜测倒没关系，可老武，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就这样，车厢内的交谈戛然而止。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生怕再多说一个字，就会不小心泄露什么秘密。 一时间，车内的氛围变得沉闷起来。 过了一会儿，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窗外，外头已经漆黑一片。 这不是沙尘暴制造的假象，是真的夜幕降临了。 吕晴望着窗外的黑暗，忽然间，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武连长，咱们……咱们不会有事吧？” 老武回过神，连忙用轻松的语气安抚大家。 “放心，沙尘暴通常晚上就会减弱，早上跟傍晚才是最猛烈的时候。其它时候，一阵风就刮过了。” 众人听了，心里虽半信半疑，却也勉强安下心来。 说是通常，可今天的情况，哪有那么通常啊。 本来说是一个小时就能消停的，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风势依然凶猛，外边依旧寸步难行。 “咳……” 正当众人思绪万千时，躺着的那人轻轻咳了咳。 “小靳，你感觉怎么样？” 老杜听见声响，连忙凑过去关切地问。 黑暗中，车厢内伸手不见五指，老杜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碰到小靳的身体。 小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黑暗中急切地问：“是你吗，队长？” “是我，我在这儿呢。” 老杜紧紧握住小靳的手。 小靳感受到了那只大手的温度，心稍稍定了下来，第一句话便是：“队长，黄羊没跑走吧？” 他记得，在马失前蹄之前，自己开枪打倒了黄羊，之后便追着羊群去了。 谁知一个不慎，马儿失足，他也跟着摔倒。 老杜连连点头，安慰道：“在呢，在呢，正绑在马上呢。” 听到这个消息，小靳明显放松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 接着，他犹豫着问出了心中的恐惧：“队长…那个……我瞎了是吗？” 按理说，如果被送回基地，那里是有灯光的。 但他现在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心中不由得一沉。 “乱讲啥呢，天这么黑，谁能看得见？你摔伤后，我们遇上了沙尘暴，还没回到基地呢。” 老杜笑着把大致情况解释了一遍。 最后，他又笑道：“别担心，安心休息吧。等风沙小点了，咱们便赶回基地，送你去卫生所。” 小靳听着外面的风声，心中渐渐踏实。 确实是还在外面没回去呢。 “嗷……” 他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像是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了。 “不要乱动了，先休息一会儿吧。”老杜温声劝慰着。 “咕噜噜……” 一声声肚子的抗议在车厢内响起。 王小北他们在基地里吃饭拖得挺晚，尽管没人能吃饱，但好歹此刻肚子不至于大声抗议。 老杜、小靳几个，肚子里的咕咕直叫。 老武冷不丁地问：“老杜，干粮还有剩吗？” 老杜无奈回答：“本以为打到黄羊就能回去，哪知半路出现沙尘暴，干粮中午就吃完了。” 老武一听，立马说：“小关，拿馒头让他们吃吧。” 关成益二话不说，从衣兜里取出馒头，在黑暗中摸索着递过去。 老武也是一手摸索着接过，然后紧紧握住老杜的手，将馒头塞给他。 “你们分着吃点，别忘了给小靳也留一份。就这一个，先凑合凑合。” “那你们咋办？” “今天出了岔子，晚饭耽误到快三点了才吃上，暂时不饿。快，小靳需要填一下肚子。” 老杜想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馒头。 馒头放在怀里，虽没了温度，倒也没变硬。 只见他小心翼翼撕下一小块，凭着感觉送进了小靳嘴里：“小靳，吃点东西，再喝些水，恢复得快些。” 小靳听话地张嘴吃了下去。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一边吃，一边喂水。 半个馒头不知不觉进了小靳的肚子。 不久，小靳开口道：“饱了。” “这就饱了？你个大男人，就这点儿量？” 老杜有些不信，还想继续喂他。 可小靳却怎么也不肯再张嘴。 老杜无奈叹了一声，最后和小项分食了剩下的馒头。 这点儿哪够填牙缝的。 顶多算垫垫底。 第708章 分烟 “咝……” 黑暗中，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 “不成，这里太冷了，把小靳挪到驾驶室去吧。” 天黑温度更是下降，加上风一吹，十分的寒冷，大家冻得直打颤。 老武建议让小靳到前面去避避。 几人一番合计，达成共识，合力把小靳抬到了驾驶室。 回来后，众人仍旧抖成一团，挤作一堆取暖。 王小北和老钟老爷子在最里侧，中间是吕晴等三人，最外层则由老杜、老武等五人围成保护圈。 “哎呀，差点忘了件事。” 正想着，老杜猛地开口，紧接着便听见他摸索的声音。 “嚓。” 片刻后，一阵擦火声响起，一根火柴亮了起来。 老杜的嘴角叼着一根烟，火柴悠悠地凑近。 “滋……” 随着一口深吸，火星在黑暗中亮起。 “老武，给，我只剩这两根了，咱得省着点儿啊。” 老武一听，嘿嘿笑开：“你居然还有存货。我那点儿，上个月就见底咯。” 他欣然接过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悠长的满足声。 那滋味，似乎比美餐一顿还要过瘾。 黑暗里，老杜轻笑道：“我啊，每次想抽的时候就闻两下，再收起来，忍了很长时间了。今天嘛，说什么也得来上一口。” 周围顿时一片笑声。 “志义，接着。” 烟在老武手上短暂停留后，交到了邹志义手中。 他同样喜滋滋地猛吸一口，随后轮到小项。 大家轮流抽着。 至于关成益，看样子是个不抽烟的。 转了一圈，烟到老杜和老武手里时，已经是最后一口，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 抽完了烟，老武笑眯眯地问：“老杜，你们工程队在马兰村的事快搞定了吧？过年你家那位和孩子们就能搬过来了吧？” 老杜咧嘴一笑，回答道：“嗯，差不离了，上级说了，年前确定名单，好赶得上春耕。” 这话让老武也乐开了花：“等他们一来，咱就不用全指着国家那点补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感觉老杜有点豫州味儿，又带点池州腔，却又混搭得像是方言味的普通话，挺有意思。 聊了片刻后，车内的交谈渐弱，因为都知道多说话费力气。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经至深夜，寒意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打颤。 咕噜噜…… 肚子饿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单是老杜他们这几个工程队员，车上所有人都是饥肠辘辘。 毕竟，从王小北他们上一顿饭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多小时了。 就算是吃的是肉，到这个点也会饿了，更别提他们吃的本就是些清汤，配一个半的糙面馒头。 有人的肚子虽没叫，但也饿得肚子痛。 王建中实在难耐饥饿，在黑暗中望着偶尔喷鼻息的马，突然提议道。 “武连长，咱们暂时怕是回不去了，不然，我们把那只黄羊烤了？就尝那么一小点儿，先垫垫？” “不成。” “你想啥呢？” 老杜和老武几乎是异口同声，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王建中抱怨道：“都这样了，总不能坐等饿死吧？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你们说是吧？” 黑暗中，还没等人接话。 小项便接口道：“只是饿一两顿而已，要知道，即便是咱们工程队那病号饭，半年了，油星子都见不着。” 众人一听，心知肚明。 说的可不是大伙儿的日常饭菜，而是病号饭啊。 连病号都半年没沾过荤腥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这话让王建中无言以对，其他人更是默默无语。 “得了，我还是睡吧，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 王建中嘟囔几句，整了整衣衫，头一歪靠在了车沿上。 “老武，让前头开个车灯吧。” 黑暗中，老杜提议道。 “干啥呢？” 老武愣了愣，还以为他真要杀黄羊充饥。 老杜闻言呵呵一笑：“想哪儿去了，咱们不吃行，马儿可不能饿着，这大半夜的，也该喂它们点东西了。” 这话让老武也笑了。 随即他对车厢里喊：“福子，开下车灯。” 边说边拍了几下车厢壁。 “嗡嗡……” 然而，发动机几次尝试都未成功启动。 老武神色一紧：“糟了，车子冻得发动不了了。” 为省油，车子早就熄了火。 此话一出，老杜沉默片刻，爬到了外面。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别人看不见，但王小北瞧得真切，老杜这是摸黑给马儿送吃的。 马旁挂着的布袋里有些草料，其中一匹马的袋子里还有炒黄豆。 小项见状，也跟了下去。 二人顶着寒风，仔细的喂马儿进食。 约莫20分钟后，他们喂完了马，爬回了车。 “来，分一分，虽然不多，权当垫垫肚子。” 黑暗中，老杜开始给大家分发东西。 大家接过手，才发觉那是喂马用的黄豆。 “老杜，这……合适吗？” 老武捏着黄豆，有些迟疑。 “没事，就一点点，垫垫肚子而已。” 老杜轻松地回应。 确实不多，每人也就十几颗黄豆。 老武听了没再言语，扔了一颗进嘴里慢慢嚼。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纷纷嚼起了手中的黄豆。 唯独王小北没动。 他刚才看得清楚，老杜喂马时，都是把手心摊开让马儿舔黄豆，上面还带着唾沫星子呢。 好歹吃了点黄豆，也算心理上有了安慰。 之后，大家又蜷缩在一起，沉入了梦乡。 晨曦微露，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看，天要亮了。” “风沙减弱啦。。” 吕晴望着外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因为终于能隐约望见远方的轮廓了。 尽管风势依旧猛烈，但已经不再遮天蔽日。 老武微微点头：“是啊，那沙尘暴总算过去了。” 接着，他皱起了眉头：“哎呀，糟糕，车子被冻得启动不了了。” 车厢内，众人冻得直哆嗦，昨晚的严寒仿佛能穿透骨头。 “嘟嘟嘟……” 思绪正纷飞，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从外面传来。 老武一听，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跳下车前去查看。 第709章 小北，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没过多久，那车声愈发响亮，老武大喊道：“亮子，你们可算来了。” 这里的规矩，车辆无论从哪个基地出发都会事先报备。 通信兵会随时保持联系，一旦发现有车辆未归，便会立刻电话问情况。 车门开启，一名身着米黄色军装的年轻人跳下。 “连长，我就知道你们可能遇上麻烦了。昨天下午沙尘暴来袭时，我立刻给基地打了电话，报告你们已经出发，可风沙实在太大，无法外出救援。” “风势减小，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老武满心欢喜：“太好了，咱们先回去，把车留在这里，晚些时候再来处理。” 说完，他走到车旁喊道：“大伙儿听好了，接咱们的车到了，大家下车吧。” 众人闻言，无不振奋，争先恐后地下了车。 老杜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小靳移到新车上。 即便没了风沙肆虐，强劲的风力仍让人感到刺骨寒冷，饥饿与寒冷交织在一起。 众人上车后，老杜才开口：“你们先走一步，我们骑马随后就到，说不定还比你们先到呢。” 老武笑着点头：“行，你们走近道，必然更快。我们先回去了。” 打完招呼，众人上车，车辆随即启动。 裴高爽望着被弃置的旧车，刚才还当作宝贝，怎么转眼就丢下了？ “武连长，这车就扔这儿了？” 老武回头笑答：“放心吧，不会丢的，这地方除了咱们没人来。等会儿我们再回来处理。” 裴高爽闻言，轻轻应了一声。 的确，在这荒没人烟的管制区，过往的都是自己人，车子确实不会有问题。 车子一路，向着基地急驰而去。 约莫40分钟后，众人抵达基地， 一种劫后重生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嘟嘟嘟……” 广播里响起了号声，基地内顿时变得熙熙攘攘，一片繁忙景象。 有的在训练，有的在整备。 车辆并没有先送别人，而是直接把小靳送往卫生所门口。 大伙儿齐心协力地把小靳抬下了车，却没见着老杜的踪影。 “哎哟，小北。你咋跑这儿来了？” 正想着，耳边响起一阵好奇的声音，原来是潘嘉平。 他和另一个人正搀扶着一个脸色煞白的同伴。 王小北停下手里的活，拍拍脑门自言自语：“哎呀，还是被他看见了。糟糕，别又给我惹出啥乱子来。” 随即故作惊讶地问：“潘老师，你咋也在这儿？婶子还说你突然不见了呢。” 问罢，又转向他们扶着的伤员：“发生什么事情了？” 潘嘉平瞥了眼周围的老武等人，连忙解释：“这个同事胃病复发，我们送他来看看医生。不聊了，得赶紧进去。” “哦，这样啊，你们先忙着。” 王小北摆摆手。 俩人便搀扶着伙伴进了卫生所。 老武在一旁听了他们的对话，眉头紧锁：“你们俩认识？” “当然。他可是我小学班主任。” 反正这事儿早晚得查清楚，说谎也没用。 这时，关成益他们已经把小靳送进了医务室。 没过多久，二人返回报告：“连长，小靳已经被安排进医务室了，他们会通知工程队的。” 老武颔了颔首：“好，上车吧。” 说完，他第一个走向副驾驶座。 其他人自然回到车厢中。 车辆随即启动。 王小北感受到两道审视的目光，预感到一会儿免不了要接受一番询问和调查。 但这种调查不会直接问他，而是会致电北平那边。 那里会给出结果。 汽车在基地内绕了几道弯。 “哎，老杜，停车。” 老武的声音突然响起。 车子戛然而止。 由于行驶速度较快，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 透过车尾，王小北他们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老杜跪在地上，向着某个方向不停地磕头：“娘，儿子不孝呀。” 小项和另外两位战士在一旁看得心头一酸。 老武走过去，目睹此景，心中一紧，问小项：“啥情况？” 小项轻叹一口气，回答道：“我们刚回来，通信连的同志就给了我们一封信，说……说是豫州申城那边遭灾了，队长的母亲饿……饿死了。” 老武闻言，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走到一旁，强行把人搀扶起来，柔声安慰道：“别太往心里去，会好起来的。” 只见老杜捂着脸，声音颤抖着说：“小盼来信说了，妈在走之前，就念叨着想吃饺子，但……但直到最后，这愿望也没能满足。” “小盼为了这，跑去卖了自己的血，就为了换回点肉和面粉，可等她赶回来，一切都来不及了。妈临终前想再见我一面，却连这最后的愿望也没能实现啊。” 话音一落，他又蹲下身，埋头痛哭，像极了个无助的孩子。 老武听了这番话，即使是对生死习以为常的人，眼眶也禁不住泛红。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双亲。 但现实就是这么无奈，这里食物短缺，就算不缺，也拿不出粮票。 压根用不上。 车上的王小北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叹。 对于卖血换吃的，他自然有所耳闻…… 与其说是卖，不如说是献血200毫升后，会得到半斤肉补充营养。 毕竟那个年代的血库远没有后来那样充裕，后来甚至有的地方为了完成指标，刚抽完血还没送到地方，就被白白扔了。 而这会，每一滴血都是紧缺资源。 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是稀缺的。 豫州受灾尤其严重，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着东西。 “好了，咱们赶紧把嫂子他们接过来吧。” 老武稍作停顿，又补了一句：“如果实在不行，今年你就申请转业回家吧。” 老杜闻言，摇头站起，情绪略作平复后问道：“小靳呢？送到卫生所了吗？” “对。” 老杜颔了颔首：“我们去看看他。” 说完，他转身便走。 老武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回到车上。 一行人回到小院。 “哎呀，终于到了，我要先去睡个觉。” 王建中下车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第710章 审查就审查，没什么不能说的 老武下车后，吩咐关成益：“昨晚折腾了一宿，你快去弄点姜汤给大家喝，不要感冒了，你也一样。” 关成益应声而去。 王小北心里笑了笑，自己昨晚没被冻坏全靠水壶里的井水。 感冒？不可能。 “王小北，跟我过来。” 正想着，老武一脸严肃地喊了他一声，随即朝旁边的屋子走去。 王小北心下了然，估计是想问关于潘嘉平的事，除了这茬儿也没别的事了。 长久以来，他隐藏得很好，不怕追查。 于是，他跟随老武离开小院。 王小北紧随老武进入房内。 眼前是一间平凡无奇的屋子，显然平日里少有人住，桌上散落的几本书籍与日常杂物。 “自己坐吧，床边就行。” 王小北闻言，顺从地在床沿边坐下来。 老武坐定后，取出一本笔记本翻开，并没有急着写。 他轻声道：“王小北，不要紧张，咱们就聊聊天，随意些。” “好的，我一点也不紧张。” 的确，王小北十分坦然。 老武闻言微微点头，语气和煦：“那就好。你也知道，这里有一套自己的保密规矩，这并非针对你个人，而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任何来的人都需经历这一步骤，遇特殊状况更是要详细报告并查清原委。” 见王小北微微点头示意理解，老武进而问道：“那么，说说你跟你老师的事情吧？” 王小北一脸迷茫地反问：“什么事情？我俩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啊。” 接着，他说了潘嘉平的事，包括自己进城上学的种种经历。 老武则是一字一句，认真记录着每个细节。 正当此时，关成益拿着一只大搪瓷缸进来。 “连长，姜汤熬好了，早饭也一块儿送来了。” “好，放桌上就行。” 关成益留下搪瓷缸，并没有即刻离去。 老武指了指桌上的搪瓷缸，望向王小北：“喝口姜汤暖暖身，昨晚冻得不轻吧，喝了姜汤再吃东西。” 王小北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 地道的姜汤，纯粹至极，除了几片姜，别无他物。 随后他便没有再喝，毕竟生姜辛辣，辣嗓子的很。 转而，他拿起米汤跟馒头开始吃。 老武见状，再次道：“还是多喝些姜汤吧，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我年轻力壮，吃些东西，休息下就会好的。” 面对王小北的坚持，老武劝了两句就只好放弃。 他一边看着王小北吃东西，一边问：“还有没有其他需要说明的情况？” 王小北摆了摆手，“没了。” 咬了口馒头，他好奇的问：“武连长，我能问两个问题吗？不是什么敏感话题。” “好的，那你问吧。” 王小北想了想，开口道：“武连长，请问你是哪人？听口音，像是冀州的？” “嗯，确实是冀州的，咋了？” “哦，没什么，就单纯好奇。我想问，你们那里是不是有座山，不太高，大约就200米左右，在哪你清楚不？” 老武一脸疑惑：“我们那儿山头多得很，你说的是哪座山？具体地点不讲清楚，我怎么知道呢？” “哦，就是100来米高的小山，算是一座山脉吧。” “你这可难倒我了，我们那儿近半都是山区，你说的我还真不清楚在哪儿。” 王小北轻轻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接着，他又好奇地问：“咱们这儿，平时有没有人外出啊？比如探亲之类的？或者家属过来看的？” 他赶紧补上一句，生怕造成误会：“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秘密，不方便不说就是。” 老武一时摸不清他的意图，觉得也没什么不能提的。 于是，老武颔了颔首说：“有出去探亲的，也有家属来看望的。” 王小北点了点头，“武连长，假设你一个人被扔到咱们基地外几十里远的地方，不遇到战友，你能自己找回基地吗？” “呃……” 老武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道：“挺难的，不好找回来。” 随即他皱眉反问：“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些事？” 王小北几口就把馒头解决掉，笑着开口：“没，就是单纯好奇，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在老武疑惑的目光中，他接着道：“就像我问你的，即便告诉你一片地区的特征，你也未必能认出来是哪儿。” “咱们这儿有人回家探亲，也有家属来探访，他们都没事，为啥我们就得像坐牢一样被困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连说话也得写报告呢？” 看着老武若有所思，他继续说：“再说了，从我们来的路上看，这里显然不通火车。难道指望我们一次过来就能记住详细位置？” 这个时代可没手机导航那么方便。 不要说在这片荒漠上开车要十多个小时，少说也有200多公里。 哪怕是各个单位之间串门，大多时候还得靠问路。 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不得不说，正是这样的保密措施，让罗布泊这个地方直到几十年后才为世人所知。 但这里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啊。 老武听后微微点头：“你说的我明白，可纪律就是这样，我们也无可奈何。你们是突然过来的，而到这儿的人都是经过长期严格的审查筛选的。” “至于探亲，时间和方式都得开会讨论决定。” 王小北听懂了。 出身不好的，审查严苛，可能得等到六四年首颗原子弹成功后，才有机会跟家人联络。 根正苗红的自然待遇好点。 老武嘴角一扬，“好了，不要再想了。怎么安排你们，测试期间就已经开始讨论，这一个多星期天天开会研究，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 王小北嘴角抽了抽。 这么多天了，会还没开完，真是让人无语。 这效率…… 老武问完了问题，随手把本子一收。 “成，没啥好问的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王小北一听，利索地站起来。 “那行，我先过去了哈。” “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王小北拎起饭盒就往外走。 第711章 纪律松了，可以自己去打饭 到了大院，吕晴正洗着饭盒，看见他过来，咧嘴一笑：“给我吧，一块儿洗了。” 王小北赶紧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吕姐，真是太感谢了。” “哎呀，客气啥呢。” 吕晴毫不介意地接过来，边洗边笑，那双小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 旁边还摆了几只洗干净的饭盒。 不用说，肯定是院子里那些懒家伙们的。 王小北不急着走，等着吕晴洗完，又看她把饭盒递给邹志义后，二人才各自回房。 一进屋，王小北就迫不及待地扒了衣服，直接扑倒在床上。 前一晚坐了一宿的车，本想倒头就睡却被叫走。 白天又没睡，加上昨晚的折腾，这会儿真是累趴了。 虽说喝口井水能解乏，可他懒得动，觉得没必要。 锁上门，悄悄给自己添了条被子，没多久，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中午按时被叫起来吃饭，下午也没人来打扰。 王小北闲得慌，在屋子里练了会儿拳脚。 晚上吃完饭，继续和周公相会。 每天的生活就像上了发条，听着喇叭里的号声起床、吃早饭、晚饭。 只不过，多了项任务…… 背诵基地的保密守则，什么能打听，什么不能打听，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各种规矩一套一套的。 眨眼过了好几天。 这天清早，关成益笑眯眯地出现了，把大伙召集到一块儿。 “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可以享受和家属一样的待遇，在基地里自由活动，但有个前提，不让进的大院和屋子，谁也别靠近。” 这几天快闷出病的王建中一听，精神抖擞：“老关，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出去溜达溜达了？” “没错，从今天起，你们可以去最近的二号食堂打饭，用我们给你们的临时餐券。” 关成益说着，从兜里拿出几张纸片，仔细地分给大家。 “这餐券可得收好了，一天三顿的，丢了可没地方补哦。” 几人都是体验过食堂滋味的，自然明白这饭票的金贵。 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过饭票。 王小北仔细端详起手中的饭票，看起来像是油印后裁剪的，字迹略显模糊。 早餐票是粉红，中午和晚上则是白色。 见大家收好了饭票，关成益这才开口：“行了，饭盒在这儿，接下来就用这些。待会儿去食堂打饭吧。” 话说完，笑容收敛，正色道：“但有件事得提前说，以后的饭菜可能就没那么丰盛了。杂粮馒头大小会缩水，就像我们现在吃的这样。”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都是点头。 “得了，打饭去吧。” 关成益起身，忽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院子里的水房要停用了，以后打水得到食堂，不用饭票。澡堂还没建好，想洗澡就自己打水回来解决。” 交代完毕，他便转身离去。 大家相视一笑，带着饭盒出门。 “走，吃饭去喽。” 到这儿已经好几天了，大家对这个地方依然充满好奇。 保密规定严格，禁止非相关人员讨论科研项目，问也不可以。 当然，不认识的人自然也不会多嘴。 军队的事，更不能私下打听。 一行人结伴走出大院。 基地为了隐蔽，种满树木，目的就是掩盖房屋的存在， 防止被高空侦察发现。 此刻正值饭点，人很多。 食堂空间有限，大家都习惯了打了饭回宿舍吃。 五个人边走边好奇地观察周围的人。 这里大部分人都穿着米黄色的军大衣，少数人身着黑色棉衣。 但从气色上很容易分辨，科研员和战士截然不同。 战士们皮肤黝黑，脸上的风干裂痕如同干涸土地上的龟裂纹路，嘴唇干裂，显得相当疲惫。 “咦，这基地怎么没见着女同志啊？”路上，吕晴疑惑地问。 王建中看了一下，笑答：“记得老杜说过，附近要建马兰村作家属区，大概在那片吧。” “那军队里总有女兵吧。”吕晴接着笑道。 王小北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对基地的格局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里同样是个基地，但与前几天他们去的地方相比，重要性稍逊，可能是某种后勤据点。 马兰村，应该是新设的家属居住区。 老潘可能因为级别或能力问题，被安排在了这里。 那天开车前往的地方，才是研究基地。 爆炸地点，想必是在另一个遥远的角落。 走进食堂，大家都忙着排队打饭，但队伍分成了两列，界限清晰。 面色相对红润的人排成一队，队伍不长，每人手里领到的馒头还多1个。 而在另一侧，清一色的战士，他们得到的馒头不仅数量上少了1个，就连个头也明显小了一圈。 “咱们该往哪边排？” 几人盯着手里的餐券，一脸困惑。 事实上，这两条队伍紧挨着，几乎肩并肩。 “哎，同志，能问问咱们在哪儿打饭吗？” 王建中笑眯眯地拉住一名士兵，开口问道。 对方瞄了一眼：“喏，在那儿呢。” 手指向科研员的窗口，简短说明。 “多谢啦。” “应该的。” 那人客气两句，转身继续排队。 “走吧。” 几人一马当先，朝着人少的队伍走去。 这边人少，也就十来号人，没一会儿就轮到了他们。 “咦，是你们呀？” 旁边队伍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几人听到这话转头，正是那晚碰到的小项。 吕晴等人见状，心头也是一喜，毕竟共过患难，算是有了交情。 “哎呀，你们也在这儿呢。” 吕晴说着，看了一下，又问道：“对了，受了伤的那位战士还好吗？” 一旁的老杜闻言，笑眯眯地说：“卫生员说应该没事了，上次真得感谢你们。” 这话里行间，目光自然看向王小北。 对于救过自己战友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亲近感。 王小北感受到他的视线，笑着回应：“哪里的话，武连长不是也为了你们冒险找人嘛。我就是运气好些算了。” “都要感激。” 老杜爽朗大笑。 “到咱们了。” 正说着，王建中笑哈哈地提醒了一声。 接着，几人便上前打饭。 第712章 老潘给的肉馅包子 “你们作为家属，只可以领馒头，包子是给科研员准备的。” 分发馒头的大师傅，冲着裴高爽善意提醒了一句。 瞧那前面箩筐里，果然有包子，光闻味儿就知道绝对是肉馅儿。 几个人听了这话，于是拿着馒头，舀了点米汤离开。 老杜也紧随其后。 小项在一旁得意地笑道：“嘿嘿，那些肉可都是我们打来的黄羊哦。” 王建中瞅了瞅他们手中明显小一号的馒头，好奇地问：“你们打到的黄羊，自己也吃不着肉吗？” 吕晴在一旁直接接口道：“他刚才不是说了嘛，黄羊得先供给科研员。” 众人闻言，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小北。” 正思索间，大门外传来一道叫喊，原来是潘嘉平。 王小北之前其实也注意到了他，但见潘嘉平没主动打招呼，也就没多事，省得自找麻烦。 几人听到呼喊，停下步伐。 对于王小北在这里有个老师的事，大家早已经知道了。 吕晴见状，对王小北说：“小北，你去聊聊吧，我们先回去，顺便去看看小靳。” 王小北看了一下，感觉氛围还算轻松，应该没问题。 于是他颔了颔首：“行，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几人闻言，打了声招呼便散了。 待众人离开后，潘嘉平这才略微放松，朝他招手说：“往医务室那边走吧，我们的宿舍也在那块儿。” 王小北跟在后面，一块往前行。 走了一段路，潘嘉平才焦急地问起来：“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王小北摆了摆手，“不让细说，就是派来完成任务的，完了就回家了。潘老师，你呢？” 潘嘉平微微点头，轻声道：“我的情况也是不能多说，毕竟你不是我们科研组的成员。” 接着，他急切地问：“小北，我出门这么久，一直没法给家里写信，你婶婶他们怎么样了？” 来到这里这么久，他的确是十分牵挂。 但没有办法，因为涉及海外关系以及基地的高度保密，他无法与家人联系。 好不容易见到王小北，这几天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还被组织单独问了一番。 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迫切。 王小北了解他的心情，连忙回答：“家里一切都好，街道办帮婶婶找了个工作，小德也在正常上学，池老师不时会给婶婶送些钱跟吃的。” 潘嘉平听到这些，悬了几个月的心总算是踏实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多谢你啊。” 然后他又说：“对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去找政治处的人帮忙，你能不能帮我把钱带给婶婶呢？” 王小北得知需要通过政治处，点了点头。 “好，他们同意，我一定帮你带回去。” 要是他们点头答应了，那就意味着带着钱回家不是问题。 其实也没啥好担心的。 只不过，等回去时，免不了要接受一番思想教育，再加上一套严苛的保密规定。 王小北缓缓开口：“你不知道，你这一走，婶子急得跟什么似的，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听了这话，潘嘉平沉默片刻，回答道：“别担心，等明年我试着向组织申请一次探亲假，就能回家看看了。” “啊，真的？你可以回去？” 王小北惊讶的文。 这话让潘嘉平不禁苦笑：“这事儿，一两句说不清。反正回去一趟挺费劲的。” 王小北听完，便不再追问。 接着，两人边走边聊，话题转向了北平那边的情形，对这边的事情只字未提。 “对了，你吃吧。” 潘嘉平忽然想起什么，从饭盒中拿出包子递给王小北。 “喏，食堂的肉包子，拿去吃吧。” “这，我怎么能收呢。” 王小北连忙推辞。 潘嘉平自己都不容易，再拿他一个包子，人家还怎么过日子嘛。 “别客气了，拿着吧。不跟你啰嗦了，我得赶紧回去，待会儿还有事呢。” 说完，他盖好饭盒，简单告别后便离开了。 王小北看着手里热乎乎的包子，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都啥事啊。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卫生院，还是决定过去。 “同志，请问工程队的小靳在哪个房间？” 到达目的地，他朝里头喊了一声。 得知病房号后，他便直奔而去。 走廊两侧是病房，偶尔有人进出，既有病人，也有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 “队长，我梦见大肉馅饺子了，那个香啊。” 才到门口，就听见传出来的一阵欢笑声。 不用猜也知道是小靳。 紧接着，老杜那爽朗的笑声也传了出来：“好好养着，等你好了，我给你包顿猪肉饺子解解馋。” 王小北大步走入病房，映入眼帘的是五张简陋的木床排列其间。 吕晴一伙人正围着其中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正笑眯眯地说着话。 “小北，你来啦。” 吕晴见到他，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小靳，这就是王小北，那天多亏他找到咱们。” 老杜望向王小北，满脸笑容地介绍道。 小靳一听，连忙挣扎着半坐起身：“真是太感谢你了。” 言语间带着几分羞涩。 “别客气，你躺着就行，起来不方便吧。” 王小北笑着回应，接着又说：“其实是武连长他们先带人寻找的，我运气好而已，恰好发现了你们。这功劳我可不敢独占哦。” 老杜呵呵一笑：“都得感谢。 王小北微笑着问向老杜：“情况咋样？医生咋说？” 老杜替小靳整理了一下被子，回答道：“卫生员说内脏受伤了，需要静养一阵子。还说这家伙命硬，竟然挺过来了。” 王小北闻言轻轻点头，随即从饭盒里拿出肉包，放到小靳床头的桌上。 “来，肉包子，给你补补身体。” “不行。” 小靳急忙摇头拒绝。 王小北没理他的推辞，笑着说：“我又不是科研员，吃不吃无所谓，你吃了能快点好起来。” 见吕晴他们已经吃完饭，他便拿起自己的饭盒，就着馒头，呼噜呼噜几下解决完毕。 吕晴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出声来：“你吃饭这么急干嘛？怕我一会儿不帮你洗饭盒吗？” 这话逗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第713章 随队出基地的机会 王小北一脸认真地颔了颔首：“嗯，就怕吕姐洗完之后，不帮我洗了。” 吕晴听后，笑得更欢：“行了，慢慢吃，我保证给你洗。” 老杜望着桌上的包子，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小靳，包子还是吃了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边说边把包子递了过去。 众人见状，也跟着起哄：“对啊，吃吧，人家一番好意呢。” 吕晴干脆利落地加上一句：“你这傻小子，怎么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这句话引来大家一片欢笑。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靳环视一圈，最终接过肉包子，大口咬了下去。 说是肉包子，但从那被咬开的小口看，大多还是白菜，几乎没有肉，但小靳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见状，老杜笑了笑道：“时候不早，咱得回去了。这么久没回去，可别让武连长他们到处找咱们。” 老杜闻言，轻轻颔首应道：“对，你们先回去吧，要是有紧急任务，找不到人可就不好了。” 吕晴瞅着小靳，笑眯眯地道：“你好好歇着，有机会我们再来。” 其他人见状，也挨个上前打了声招呼。 一行人随后离开了卫生所。 刚靠近大院门口，就瞅见关成益急匆匆地从里头出来。 一见他们，连忙焦急地问道：“你们跑哪儿去了？吃完饭人影都不见一个。” “哎，打饭时正好遇到杜队长了，我们就一块儿去看小靳了。” 吕晴赶紧解释道。 关成益一听，连忙催促起来：“赶紧的，饭盒放下，即刻出发，有新任务。” 这话一落，众人立刻加快脚步，向大院奔去。 大院里已经停了一辆卡车，老武在那儿等待着。 见他们赶来，连忙喊道：“赶紧上车。” 大家一听，赶紧把饭盒搁在一旁的水池，匆匆爬上卡车。 紧接着，车辆启动，向基地驶去。 经过1个多小时的疾驰，他们又回到了那天的大院。 几人被领进山洞。 熟悉的红布，遮挡着周围视线。 只是这次，试验地点换了个山洞，不是原先那个，是其他山洞。 首长和总工程师仍在原地等待。 看他们到来，首长率先开口：“好了，测试方式还是一样，你们再去试试。先检查平台是不是平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 闻言，众人齐刷刷看向王小北：“你先来？” 王小北看了一下，感受到众人期待的目光，颔了颔首，径直走上前去。 他拿起铁锤，在工作台上轻轻敲打起来。 几轮过后，他微微点头：“嗯，差距微弱，问题不大。” 这番话让大家心头一喜。 总工程师随即说道：“行，那你就先开始吧。” 王小北一听，便拿着锤子，开始在那庞然大物上敲敲打打。 不出所料，找出了五号位。 接着轮到第二个，王建中。 依然是五号位。 一圈结束后，除了老钟选了一个四号位，其他人无一例外都定位在了五号位。 午饭又没吃。 等所有人测试完，已经近下午2点多。 首长望着大伙儿的成绩，脸上绽开了笑容：“太好了，先带他们去吃饭。待会儿还有测试等着呢。” 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每人发2个肉包。” 老武一听，连忙点头，带着众人离去了。 “我得先去下厕所。” 王建中瞅着大家往外走，赶紧喊了一句，随即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之前大家都去过厕所，所以地方还算熟。 吕晴转头问向老武：“武连长，如果待会还有测试，那咱们今晚还回那边不？” 武连长摆了摆手：“这事儿我也不清楚，估摸着今晚是回不去了，但别担心，晚上保证有地方给大家休息。” 几人听了，纷纷点头，跟着老武往食堂走。 每个人手里都分到了两个肉包，唯独老武他们几个，还是和往常一样，拿着杂粮馒头。 这次任凭怎么劝，他们就是不肯再多吃。 只有吕晴硬是把一个肉包子塞给了老武。 “拿着吧，一个大老爷们，别扭扭捏捏的。” 塞完肉包，吕晴就着大白菜汤，自顾自地啃起了自己的肉包子。 这下弄得老武一脸无奈。 旁人见状，都偷偷笑着，默默吃着自己的饭菜。 饭后，传来消息说明天再来一趟，因为设备得调试。 得到消息后，老武带着一行人开车直接离开了。 路上，大伙儿还在嘀咕，生怕又遇到那天那样的沙尘暴。 幸好今天阳光明媚，没出什么岔子。 再次到来时，那层中空管已经基本调整到位了。 只不过还是有些许不同。 从第四天起，那大机器里灌满了液体，继续沿用之前的检测方式。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频繁往返于基地之间。 直到所有人，包括王小北在内，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停止了这趟奔波。 收到通知，说明天暂时不用去了，后续等通知即可。 这天晚上，武连长破例送了一副旧扑克给大伙儿，让大家闲时解闷。 也好免得乱跑，毕竟很多区域是不允许他们进入的。 就这样，王小北被无情排除了。 没料到吕晴一个女生，玩起扑克来还挺在行的。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去打了早饭回来，就看见老杜他们几个正要骑马出门。 “杜队长。” 王小北一见，连忙上前拦住他。 “吁……” 老杜拉紧缰绳，笑着问他：“小北，准备吃早饭呀？” 接着，他又朝众人打了声招呼。 王小北连忙把饭盒塞到吕晴手里：“姐，这粥你趁热喝了吧。” 接着，他抓起一个馒头，冲着老杜嚷道：“杜队长，带我出去遛遛弯儿怎么样，整天窝在这儿实在是闷得慌。” 老杜听了，朗声大笑：“那可不成，快到小年了，我们得出去给科考队打点东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些意外收获，你可不好跟着去。” “哎，我怎么就不好去了呢。” 王小北紧接着辩解道：“武连长也没明令禁止咱们出基地啊，基地手册上清清楚楚写着，只要事先报告，不单独行动就行。” 第714章 骑马进沙漠 “那你报告了吗？” 老杜看了看王小北，不禁笑了起来。 王小北看向身边几个人，耸了耸肩道：“回头他们说一声不就成了。我听说家属来这儿，打声招呼就能随队伍外出了，我又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出去。” 老杜再次大笑：“你这叫哪门子报告，不成，没法带你出去。” 这话一出，王小北心里那个急呀。 好不容易逮着个能带他出去透透气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 连忙表态：“那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武连长打报告，你可别趁机走了。” 说完，他一溜烟向宿舍区奔去。 老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告诉他，不行就是不行，我们出发了。” 话音刚落，便要拉马外出。 “哎，老杜，你怎么这样。人家都去申请了，你就不肯等等吗？别这么欺负人嘛。人家可是救了工程队的兄弟呢。” 吕晴看不过去，出声抗议。 这几天的相处，吕晴觉得年纪轻轻的王小北就像个小弟弟，即便真不能带他，也该等他回来当面说清楚。 老杜听后，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想想也是，反正今天外出要是没啥收获，说不定要在外头耗一天，多等这一会也不碍事。 终于，他颔首同意：“好吧，那就等他一会儿。” 随后，一行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起来…… 王小北一阵风似的跑回去，找到关成益。 “关大哥，杜队长他们今天要除去打猎，说要捎上我。我就跟他们一块儿去了啊。” 关成益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要捎上你？我们队伍可是纪律严明，他怎会随便带你？八成是你自己想去吧，不成，你去不得。” 王小北一听，心里那个急呀。 “关大哥，基地规矩也没写咱们不能出门吧？我跟杜队长他们一起，保证不惹事。他说只要你点头，就能捎我。” “啥？真这么说，我们点头就能捎你？” “对头，非得你们点头了才行，所以我赶紧来找你问问，他们还在前头等我呢。” 关成益迟疑起来。 王小北瞅准机会，连忙接着道：“根据基地规矩，我们算家属待遇，外出是允许的，只要不单独行动，跟着队里的兄弟就成，这也不违反纪律啊。” “况且，基地那边今天也没安排我们什么事。” 昨晚才通知，今天不用去帮忙。 “咋了这是？” 正合计着，老武走了过来。 “哦，是这么个情况……” 关成益简要复述了一遍。 老武想了想，微微点头：“行吧，只要老杜乐意捎你，那就没问题。我马上给你登记。记住，安全第一。” “好嘞，多谢武叔。” 王小北话音一落，人已经一溜烟跑远。 望着那雀跃的背影，老武无奈地摆了摆手。 关成益则是一脸担忧：“这么干合适吗？” 老武摆摆手：“按基地的制度来，老杜愿意捎，那就没问题。” “老杜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了，知道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不可以去，更不会违背纪律。” 关成益听了，也放心地颔了颔首。 另一边，王小北乐颠颠地折返回来，却发现老杜几人被吕晴挡在了路上。 “杜队，武连长答应了，就让咱们保证安全。” 老杜闻言，一脸怀疑地瞥了他一眼。 “你说真的吗？老武这不是瞎闹嘛。咱们这是去打猎，又不是郊游，等下次有空了，我保证领你们周边转转。现在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事情。” “哎呀，杜队长，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武连长都点头了。” 王小北心里直叹气。 但也明白，换作旁人，恐怕早就把他晾一边，自顾自走了。 小项在旁边插嘴笑道：“队长，捎上他吧，听说他耳朵灵光，还有两下子功夫，不会拖咱们后腿的。再说今天只是进山边缘，速度也不会太快。” 老杜闻言，想了想。 最终，他颔了颔首：“那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啊。” “成，就这一次。” 王小北自然满口答应。 “好了，上马吧，你和小项挤一块儿。” 老杜吩咐道。 王小北二话不说，麻利地凑了过去。 小项拽着他，两人一块跨上马背。 队伍朝外走去。 基地坐落于山谷之中，骑了一段时间，眼前便是辽阔的戈壁。 “哎哟，没马镫坐着真够受罪的。” 颠簸了一会儿，王小北感觉胯下快要吃不消了，实在太晃了。 说起来，以前村子里是有马，可他从没骑过。 即便能骑，村里人也不会太快，那些大家伙在村里宝贝着呢，哪容得他这么折腾。 以前这么胡闹的人，没少挨揍。 老杜他们三人一起的，王小北也认识了另一个人，叫赵锐精。 小项抱着王小北，笑问道：“让你非要跟着来，屁股疼了吧？” 王小北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算啥，总算是能透透气了。整天闷在那儿，想出基地又没人带，无聊的很。” 难受是难受，但忍忍就过去了。 接着，他环视周围环境。 远望一片苍茫戈壁，遍地碎石埋于黄沙，有些尖角露出来，稀疏点缀着圆球状的枯草。 远处倒是看着平坦。 可走近了一瞧，地势其实崎岖不平。 戈壁虽然荒凉，却也别有一番粗犷之美。 基地附近的山，显然已经清理过，不可能有什么猎物等在那里任他们来抓。 随着队伍深入，从山区来到沙丘地带，逐渐出现了低矮灌木丛和草丛。 尽管有了植物，但脚下的土地已经慢慢沙化。 王小北十分的好奇，这是要往沙漠里面走吗？ 一个钟头后，一行人停在了一片辽阔湖泊的边缘。 湖中点缀着几处小巧的沙洲。 马速慢了下来，然后在湖边停下。 王小北迫不及待地下马。 “实在不行了，我快憋坏了。” 确实是坐得浑身不自在。 见状，三人皆是大笑。 老杜更是笑道：“小子，这就是你自找的，好端端的院子待不住，偏要跟我们出来。” 接着，他对小项说：“你带着着他在后面慢点走，我们先去看看，看能不能碰到黄羊群。你紧跟着他，不要让他乱跑。” 第715章 一窝野猪够不够 这最后一句，明显是对王小北说的。 小项立刻应承：“没问题。” 话音落下，老杜和小赵调整了一下手中的枪，轻轻一夹马肚，便向不远处驰去。 小项骑在马上拿着枪，安心的等待着。 王小北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脚下的景象…… 眼前是一个被冻结的大湖，不见任何动物的踪迹。 周边干涸的土地上，盐晶闪烁，仿佛自然的白霜。 难道是盐碱湖？ 再远眺那无垠的水域，此处无疑便是传说中的罗布泊，第二大的内陆湖。 “这地方真会有黄羊出没？” 王小北看了一下，满眼好奇地问。 “嗯，这是周围最大的水源，动物们都爱来这饮水。附近有一群黄羊，它们每天呆的地方都不一样，受惊后就会换个栖息地。今天我们来，就是想试试能不能遇到它们。” 小项边走边说，同时保持高度警觉，不时审视四周。 “小心点，这一带狼可不少。” 王小北闻言，也紧张地四处打量。 身边有人，万一真遇上狼，可就不妙了。 他随即笑问道：“除了黄羊，这附近还有什么动物？比如野猪之类的？” 若真有野猪，他倒是能放出几头来。 毕竟空间里正养着几头还没被阉的，当成野猪也不是不行。 小项点头道：“早些时候确实见过野猪，后来就再没碰上了。” “如今这里黄羊算是常见的，记得去年刚来时还偶遇了骆驼，别的动物也有一些，但都警惕得很，溜起来比兔子都快。” 听到这话，王小北顿时放下心。 至于那些野猪是不是长的一样，他并不在乎。 细细一想，罗布泊虽然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逐渐干涸，但目前还有水，且面积很广，周边野生动物自然不少。 打猎者不敢深入，一是怕迷路，二是深处危机重重，故而抓不到。 这方圆几里，怕是已经被寻找了无数遍。 黄羊之所以还能留存，多亏了它们的奔跑速度。 他猛然想起刚才的话，好奇地问：“这地方会有野兔？” 小项扫视了一圈周围，头也不回地颔了颔首说：“嘿，戈壁滩上哪儿能少得了野兔。” “嘿，野兔哎。” 话音刚落，小项眼尖发现几米外沙丘背后探出个小脑袋，不禁一阵惊喜。 那是一只野兔，在地上一蹦，以一个箭步窜向远方。 小项见状，拎起枪，对准那只兔子，屏息凝神。 “砰。” 一枪击中兔子腿部。 接着，他兴奋地冲了过去。 只见那只野兔在地上扭动着身子，挣扎不已。 小项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兔子，满脸喜色地跑回来：“运气真好，一来就撞上只兔子。” “哒哒……” 没一会儿，老杜二人匆匆赶回。 “啥情况？” 小项得意地举起手中的兔子笑道：“运气好，逮到一只肥兔子，看这膘真好，走，咱们往前再看看，今天要是能抓个四五只兔子就太美了。”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心想要求也太低了吧？ 想当年，他可是靠野兔发家的呢。 空间里还养着20多只兔子，全是靠自然生长，没有再喂井水。 不过，兔子肉确实不够，得想个法子把野猪给弄出来两只。 公母各一头，再带上一群小猪崽，完美。 “快上马，咱们去周围转转。” 小项拍拍马背，冲着王小北笑道。 王小北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朝远处走去。 一行人沿着大湖边缘仔细搜寻。 望着宽阔的湖面，王小北好奇地问：“湖里不是有水吗？干嘛不去抓鱼呢？” 小项一听，立刻正色摆手：“这湖可下不得，下面是流沙，下去就上不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 王小北微微点头。 大湖边缘并不平坦，不时会有高耸的沙丘拦路。 骑了约三十分钟，眼看前方沙丘横亘，几人正打算骑马过去。 “慢着。” 王小北忽然出声制止。 众人勒马停下：“咋了？” 王小北指了指不远处的沙丘：“那片似乎有猪叫声。” “猪？” 老杜眉头一皱，随即挑眉：“难道是野猪？准备行动。” 闻言，几人纷纷检查起手中的枪。 小项望向王小北，“你先下去，万一真遇到猎物，我们骑马能追一段距离。” 王小北无奈，只好先行下马。 见众人要骑马过去，他连忙喊道：“等等，我先去看看。” 说完，他飞快跑向前方。 若让大伙这么过去，哪会看到野猪？ 怕是连根猪毛都看不见。 “哎，你这小子，当心点。” 见他跑去，老杜低呼一声，急忙催马跟上。 离得不远，王小北几乎是和老杜同时到达目的地。 王小北眼尖，发现一个便于攀爬的地方，三两下就登了上去。 他回头朝紧跟其后喘着粗气的老杜喊道：“快点儿，一窝野猪，一个不落全在这儿呢。” 这时候，小赵和小项也骑着马风尘仆仆地赶来。 老杜纵马上前，通过那个缺口登上沙丘，一眼便望见不远处，两只大野猪带着十几只小崽子悠哉游哉。 那些小家伙，每只也有百来斤重。 大野猪就更不得了，足有两三百斤。 来不及诧异这野猪怎会长得这么大，老杜举枪瞄准了最大的那只，果断扣动了扳机。 野猪群受惊四散奔逃。 小项跟小赵紧随其后，加入射击。 只有王小北留在原地，等待结果。 “啧啧，要是有连发枪就好了，千万别让它们给溜了。” 看着略显混乱的狩猎现场，王小北无奈地站在一旁观看。 毕竟大家手里拿的是单发步枪，每次射击后都得重新装填。 幸亏老杜枪法了得，三枪便结果了最大的公猪，只见它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其他人也各有收获。 十几只小野猪，不一会儿就解决了4只。 小项则独自一人追着那只最大的母猪，早已经没了踪影，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枪声证明着他的战斗还在继续。 留下王小北孤零零地在寒风中颤抖。 “哎呀，冻死个人嘞。” 偷喝了点井水，身上才回暖了些。 第716章 轰动的基地，有肉吃了 等了好一阵，三人陆续回来，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激动。 “真是没想到，这地方竟然有这么大的野猪，太不可思议了。” 老杜满脸喜色，难以自抑。 “队长，你们打了多少只？” 小项骑在马上，迫不及待地问。 “一头大的，两只小的。” 老杜答完，笑着望向小项，“你那只大的肯定被你抓打回来了吧？” 小项得意地嘿嘿笑：“对，我这儿是一大一小，锐精呢？” “我打了三只小的。” “太好了，总共七只。” 老杜听完战果，也是笑眯眯的，对于跑掉的几只并没有显出半点遗憾。 对他们来说，能打到一只一头野猪都是大收获。 毕竟，过年时也就宰一头猪。 老杜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战利品”，望向小项：“你赶紧去取水点通知大家，他们估计正要去挑水，让他们开着车过来接应。这么多，咱们可搬不回去。” “行，这就去。” 小项应了一声，一夹马肚，向远处跑去。 王小北望着小项远去的背影，这才意识到营地不远处确实设有一个取水点。 营地的用水全靠那里供应。 只不过，那里的水质偏咸且有碱性，喝起来极苦，这几天他算是深有体会。 苦不堪言。 炒菜几乎不用额外加盐。 他自己是尽量避免饮用，全靠空间的井水。 老杜瞅着他，咧嘴笑道：“你简直就是个福星啊，一跟着我们，我们就打了这么多野猪，你待会先和大伙儿回去。” “我们周围再转转，看能不能把漏网的那些野猪也收拾了。” 这可还有十几头呢，加起来少说上千斤的肉啊。 王小北在那儿笑了笑。 有收获总是好的，这一趟没白来。 不过，他现在可不想急着回去，难得出来一趟，得好好遛遛。 时间一点点过去，1个小时后，小项骑着马出现了，后面还跟了个卡车。 “老杜，你不是开玩笑吧？真打到七头野猪了？让我看看。” 车门一开，跳下一个穿着米黄色军装的中年汉子，看上去颇为沧桑。 老杜指着不远处的野猪堆笑道：“老孙，你给我好好看看。” 紧接着，他催着道：“快点儿，找那些还剩口气的猪，赶紧放血，还能收点新鲜猪血呢。” 那几头大肥猪趴在地上，气息奄奄，已经是强弩之末。 “行，车上有桶，大家一块动手。” 老孙吆喝着同车下来的几个人，合力把野猪抬起来。 到了车边，又从车上拿下一个水桶，里面水不是很多，却也足够用了。 宰猪的工作开始了。 其他人则分头去其他地方把野猪拖回来。 整个场地一下热闹起来，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王小北站在一旁，新奇地看着这一切。 水虽然有点浑，但桶底的水还算干净。 几人清理了一个桶，舀出相对清澈的水就开始放血。 七头猪占的地方还真不小，只有三头还能放出些血。 其他几头早已经硬邦邦了，连盐都不用撒了。 几个人干得热火朝天，就等着回去烧水褪猪毛了。 一番折腾，总算是大功告成。 老孙搓着冻僵的手，嘀咕道：“老杜，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野猪？这些猪看着也不太寻常啊。” 老杜满不在乎地说：“我哪知道，咱们对这地儿还不熟呢。有猪肉吃就行，好了，快走，回去吧。” 听老杜这么一说，老孙也没多想，招呼众人上车，一溜烟儿地走了。 等人走远，老杜这才对王小北说：“行了，咱们也撤吧，今天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王小北心里纠结，这就回去了？ 他还没玩够呢。早知如此，该晚点放猪的。 可现在，也只有乖乖回去。 上了小项的马，他随着队伍一块返回。 1个多小时后，大伙儿带着猎物回来，正好赶上午饭的时间，不少人涌向食堂打饭。 车子早就到了，骑马回来的人一出现，四周立刻围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 肉。 好多肉。 “行了行了，别盯着看了，这肉得上报给场部，怎么分，会开会讨论的，散了散了。” 老杜满脸堆笑，对围观人群说着。 科研员还好，普通士兵很久没见过肉星了。 就连伤病员的伙食，也都吃的没油的白菜炖萝卜。 而王小北，这会儿可没人管他了。 刚踏进大院，王小北就碰到正要出门打饭的吕晴他们几个。 “嘿，小北，还以为你今天不回院子了呢。赶紧拿上饭盒去打饭吧。” 吕晴咧嘴笑道。 “好，这就来。” 王小北笑着钻进屋，拎出饭盒，随即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朝食堂进发。 路上，王建中凑过来，一脸好奇：“咋样，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王小北故作神秘：“等会你就明白了。” “嚯，还挺能卖关子。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有收获了，不然哪能这么早就回来。”王建中开着玩笑，“难不成，打着了兔子或黄羊？” 很快，几人便到了食堂。 “听说工程队的人打到了不少野猪，这下年夜饭可丰盛咯。” “可不是嘛，那猪膘肥体壮的。” “据说这猪肉怎么分，场部还要专门开会讨论呢。” …… 途中，四面八方都是类似的热议声。 王建中闻言，猛地一怔：“野猪？别告诉我，那是你们打的？几头啊？” 王小北嘴角微扬：“嗯，总共7头，2只大的，每只300多斤，还有5只小的，每只100来斤。” “我的天，这收获不小啊。” 王建中先是一惊，继而撇撇嘴，“话说，这吃个猪肉，场部至于开会讨论？” 吕晴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还在北平呢？” 她接着说：“知道吗，我们厂原本计划过年时杀1头猪，食堂里大家分一分，肉票都不够发。” “表现不好的，连肉票的边都沾不上。就这点肉的事，下面的人都快闹翻天了。” “有这么夸张？” 王建中满脸不解，现在定量虽然减少了，但也不至于为这点肉争成这样吧。 第717章 可以回去，但得自己坐火车 “还不都是因为要支援你们那边嘛。我们从六月起，荤腥就没见过，粮食也都调给你们了。” “说是因为你们那边饿死人影响不好。哎，有些村子里人都快绝户了……” 吕晴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 王建中闻言，也只能默默叹了一声。 到了食堂，他们打了点白菜汤，领了一个大馒头，就返回宿舍。 这点东西当然填不饱肚子，但相比之下，已经比基地里的战士们吃得好了，至少馒头个头不小。 宿舍里，众人草草吃完饭，正准备外出遛弯。 武连长突然出现：“你们先别急着走，有点事儿找你们，跟我来。”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进了隔壁的小房间。 一到地方，武连长便挥手让大伙儿坐下，这才缓缓开口。 “组织研究决定了，过些天，你们就能回去了。” “真的假的？” 王建中一听，眼睛都亮了。 终于能回去了，眼看着就要到小年了。 武连长微微一点头，确认道：“没错，场部今早的会议决定了，你们处理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没必要继续留下来。” 他接着解释：“至于具体哪天走，还得等通知。这次不同于上次有运输机，我们会安排车辆送你们到火车站，之后你们乘火车回去。” “车票和路上的吃喝都不必担心，火车上有专人负责。” “啥？自己回去？咱们飞过去都要10多个小时，坐火车岂不是要好久？” “路程确实不短，预计10多天吧。” “哎呀，那到家不是得年后了？” 武连长想了想，摇头说：“也未必，离过年还有10天，若中途停靠不多，应该能赶上年夜饭。” “这么说，只是有可能？那概率恐怕不大。” 毕竟，确切的出发时间还没谱呢。 听到大家的话，老武笑眯眯地安慰道：“别急，组织正在联系，下午应该就有消息，说不定明早就动身，到时候我亲自送你们。” 众人听了，明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看见大家脸上的神情，老武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了，回家的消息已经传达，下面我再强调一遍纪律，一定要注意保密。” 几人也收敛了笑意，神情专注地聆听老武的叮咛。 保密纪律是必须反复强调的。 所有与基地相关的信息，一个字也不能往外漏。 说完这些，他又补充道：“回家后，第一件事是去找当初推荐你们来的人，他们会提供这段时间的活动证明，你们要记住，听见没？” “听明白了。” “好。” …… 众人纷纷点头。 老武见状，嘴角一扬，“好了，就这些，其他事等通知。裴高爽、吕晴、王建中，你们三位同志留下，有事单独和你们谈。其余人可以走了。” 王小北闻言起身，跟着老钟一块离去。 不知那几人在聊些什么秘密。 回到宿舍，王小北往床上一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终于能回家了……” 想起潘嘉平让自己带钱回家的事，他琢磨着待会儿得找老武问问清楚，毕竟得通过他们安排才行。 老武的谈话没拖泥带水，很快就结束了。 吕晴他们几个面露愁容，神色凝重。 王小北一脸疑惑：“吕姐，咋了？” 吕晴转头，勉强挤出笑容摇了摇头：“没啥事。” 这话一出，王小北心领神会，估摸着又是那些保密纪律。 裴高爽的表情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而王建中，倒是表情轻松的很。 武连长踱着步子走过来，手背在身后：“王小北，找你有些事儿，你进来。” “哎，来了。” 王小北跟了进去。 门一关，武连长就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王小北。 “这是潘嘉平托政治处申请用来寄回家的钱，让我转交。总共九十三块，他说过吧？” 王小北接钱颔了颔首：“嗯，提过，但得组织批准。” “批准是批准了，不过这钱暂时不能以潘嘉平的名字给。你回去了，找个人代个名，把钱送到他家里。” 老武话音刚落，示意王小北数数。 王小北接过钱，仔细数起来。 点清楚后，抬头道：“嗯，一分不少。” “行了，我的任务算完事了，你们下午别出门，等命令，说不定啥时候就得出发。” 王小北颔了颔首。 突然想到什么，忙问：“武连长，家属的信是怎么寄到的？总不能不通消息吧？这地址咋写？还是寄哪个部队转呢？” 老武直截了当：“329团，别的就不能多说了。” “那我要给老师写信，就这么写？不需要详细地址？你别多想，我没想打听啥，就想知道写信怎么落款。” “写329团就行，信能寄到，邮政自有一套办法。行了，不啰嗦了，我还有事，得去张罗了。” 话音落下，老武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王小北也出了房间。 隔壁王建中那儿，打牌的热闹劲儿也散了。 一个即将离开，另两个则似有千斤重的心事压着，却又不能说。 下午，几人就在大院里闲晃，哪儿也没去。 傍晚时分，传来消息，明早天一亮就要出发。 “小北，袜子呢。拿来我给你洗洗。” 饭后，吕晴冲他喊了一嗓子。 王小北嘿嘿笑着，把脏袜子一股脑儿薅了过来。 这几天，洗袜子这活儿都是吕晴包揽了。 袜子是部队配发的，还有一条裤衩，因为他们来的时候，几乎身无长物。 这段时间，吕晴就像照顾自家弟弟一样照拂着他。 望着她在院子中搓洗衣物的身影，王小北琢磨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 “吕姐，出啥事了？我看你情绪不对。” 吕晴听到这话，动作微顿，旋即笑吟吟地说：“也不算是不高兴吧，就是上面希望咱们仨留下。” “哎？裴高爽和王建中也包括在内？” “对头。” “那你们……都决定留下了？” 吕晴摇了摇脑袋：“王建中不愿意，裴高爽说要回家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吕姐，那你呢？” 第718章 留下来的吕晴 “我嘛……” 吕晴犹豫了一瞬，坦诚道：“我还在考虑呢。” 王小北闻言轻轻点头，未再多说，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天破晓。 天边刚露出一丝曙光，众人迅速起身准备。 今天就要回去了。 待众人整理好，聚集在大院时，却发现少了吕晴的身影。 王小北四处张望。 就算不跟我们一起，至少也该来送送吧。 “武连长，吕姐人呢？” 王小北环视一圈，向老武打听道。 老武正要说话，却被另一阵声响打断。 “来啦，来啦。” 只见吕晴端着一个大盆进入视野，“昨晚武连长说了，路上开车得两天，每人六个馒头。来，分给大家。” 她一边说，一边为大家分发馒头。 “两天的路程，就靠这六个馒头？”王建中疑惑地问道。 老武闻言，哈哈一笑：“放心吧，中途我们会经过补给站，不会饿的。这是以防万一，先收着。” 话毕，自己也拿了一份。 邹志义和关成益自然也不例外。 副驾驶位上还有一人。 最后轮到了王小北：“拿着，路上饿了吃。” 一下子递给他8个馒头。 王小北看着手中的馒头，嘀咕：“吕姐，这会不会太多了？” “多啥？你正长身体，容易饿，好了，快出发吧。” 听了这话，王小北想了想，最终默默点头，没再言语。 老武笑着对大家说：“行了，上车吧，先吃个馒头垫垫底，少喝水，别一会儿又说要方便啊。” 话音落，他自己也乐呵呵地上了副驾驶座。 邹志义等人也纷纷上车。 王小北坐进车里，听到吕晴在外面叮嘱：“裴高爽，王建中，你们几个大男人，小北还是个孩子，路上多照看他一下。” 裴高爽点头。 王建中更是一脸笑意：“放心，不会亏待他的。” “轰……” 随着发动机轰鸣，车辆启动，出发了。 “吕姐，再见了。” 王小北站在那儿，朝吕晴挥手告别。 “路上小心。” 吕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久，车辆拐弯消失于视线中。 王小北随即在座位上坐下。 王建中在一旁直呼：“哎哟喂，就这整两天，坐这车能把屁股颠成八瓣儿。这地方咋就这么远呢。” 听了他这话，大伙儿都是赞同的点点头。 火车坐两天尚且腰酸背痛，更别说卡车了，怕是到时候两条腿都快晃散架了。 当卡车停在基地门口，本以为是要例行检查，谁承想，嗖嗖嗖又窜上来5个乘客。 关成益见状，乐呵呵地说：“这些都是回家探亲的。” 王小北扫了一眼，发现不仅是他们这一车，旁边还停着另外两辆卡车，总共3辆车呢。 老武在外面与人核对人数，一番忙碌。 没过多久，车队再次启程。 今天阳光明媚，虽带点寒意，但总的来说，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哎，好些年没回去了，家里啥样都不知道喽。” “你才几年？我都熬了六年了。” “你那六年算啥，咱们班有人十多年没回过，今年头一次。” “确实，回家一趟，可真难啊。” …… 车厢内，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 王小北听着，估摸着这些人大都很多年没回家，不过不是因为待在这个新建不久的基地…… 这基地也就一年光景，更像是之前在部队时就没回过家的。 有的甚至是解放前就未曾回家，解放后也没回去过一趟。 随着车辆的颠簸，沿途不时掠过的沙丘、丘陵，以及荒凉的戈壁，一路向目标进发。 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大伙儿担心的沙尘暴，偶尔的强风倒是让人颇感不适。 这车一口气跑了十几个小时，直到黄昏，车队在一座基地加油补水。 至于老武提的吃的，却是连影儿都没见到。 随后，又是连夜赶路。 经过一昼夜，车上的乘客个个如打了霜的茄子，没了聊天的兴致。 除了睡，就是换姿势继续睡。 沿途，除了偶尔的沙丘、山地，几乎不见多少绿色，仅有的几片小树林也显得稀疏。 至于森林，更是没有。 即便是山岭，也多是光秃秃一片，仅有稀疏的草地覆盖其上。 不知道是因为特意避开了人群密集区，还是这片地域本就如此。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7点多，车队缓缓驶入了一个热闹区域，广袤的农田映入众人眼帘。 车停在了团部招待所的大院里，老武吆喝大家下车。 “行了，都下吧。” 众人闻言，依次下车。 可一下来，不少人脚底发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打转。 “小北，拉我一下。” 王建中双脚发虚，连忙朝王小北喊道。 裴高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见此情景，他挤出一个笑容：“吕晴还让我多看着小北，结果倒是你，让人家反过来照顾你了。” 王建中闻言，一脸无奈：“我这也是没办法。现在这腿脚根本不听指挥。” 不光是他，其他战士状况稍好一些，但也处于虚弱状态。 当然，还没到站都站不稳的地步。 “全员集合。” 正思索间，老武的喊声响起。 随即，30多人迅速分成3排站好。 王小北他们四个自然也加入队列，单独成列。 待众人集合完，老武走到一旁，与等候在那里的人一一敬礼握手。 老武面带笑容，对面前的人说：“真是辛苦各位了。” 对方礼貌地回应：“哪里的话，我们昨天就接到了兵团的通知，猜测如果没啥特殊情况，你们大概今早能到，所以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老武点头致谢：“多谢。” 随后，他向人群喊道：“关成益。” “到。” “你带大家去吃饭，驾驶员先去给车加油。” “好。” 好几个声音同时应答。 不久，众人被领进了食堂。 每人一份清汤寡水的萝卜汤，外加两个糙面馒头。 虽然简单，但总算能吃上口热乎的。 毕竟这二十多个小时，大伙儿都只能啃冷馒头。 王小北几人打好饭菜，围坐一圈。 他好奇地问老武：“连长，这里是建设兵团的哪个部队啊？四三一团？属于哪个师的？” ? 第719章 打听一下季珊妈妈 刚才经过大门时，王小北注意到团部门口挂着的牌子。 建设兵团，这些信息并不涉密，问一问没事。 老武点头确认：“没错，这里是三十八师四三一团的招待所，咋了，你这里也有熟人？” 王小北苦笑了下：“还真有。我们大院有个人，她的妈妈在四一八团七营六连。” 老武听后，表情有些诧异。 “哦？叫啥名字，说来听听。” 先前负责接待的中年男子笑着问。 王小北摇头道：“只知道姓胡，她妈妈叫邹佩玉。” 对方想了想，问：“你说的是从北平来的一个女孩吧？” “对对对，你见过她？” “对，年初的时候她在这住过好几天呢。” 他转向老武，笑着说：“你知道吗，自从她来了之后，我们这里好多小伙子都想着找北平的姑娘当媳妇呢。” 老武闻言笑道：“哟，是你小对象吧？需不需要我给你搭个线，叫人过来见见？” 王小北撇了撇嘴：“武连长，你还是先照顾好吕姐吧，否则我回头写信给吕姐告你的状。” 大家都能看出吕晴对老武有意思，只是不知结果如何。 老武一听这话，脸一沉：“瞎说啥呢。” 王小北咧嘴一笑，轻松地说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但是说真的，你们得保护好吕姐，不许有人欺负她哦。” 他转头对着刚开口的那人，笑容依旧：“我就那么随口一打听，我连人影都没见着过，就听了大院里的人提了一句，这地方就记心里了。” 对方一听，也跟着笑了，没再多问什么。 原以为他们有多熟呢。 老武瞅了瞅那边，好奇地问：“邹干事，这儿是怎么个情况？我看这戒备森严的，挺不简单的嘛。” 这一路上，他们还碰上了好几拨岗哨检查。 邹干事摆摆手，无奈地说：“最近这边不太平，从开年就这样了。” 老武闻言一怔，心中闪过一丝猜想，忙问道：“是那件事？还没解决呢？” 邹干事环视四周，稍作思考后，低声确认道：“嗯，还在处理中，但情况好转了不少。” 老武想了想，轻轻点头表示理解，便不再追问。 邹干事见状，四处望了望，笑眯眯地提议：“馒头是没有了，不过萝卜汤管够，不够喝的自己动手啊。” “成嘞。” 其他人一听，都乐呵呵地应和起来。 随后，邹干事便离开了。 王小北吃着饭，没去多想季珊妈妈的事。 他和季珊妈妈根本不认识，刚才那话也是随口一提。 那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后来他还得知，季珊妈妈所在的连队离这里有足足30里的路程，徒步走过去得花上3个多小时。 饭后，大伙儿在招待所简单洗漱一番，补充了水。 油加满后，车辆再次启程。 这一路还算顺畅。 中间在补给站加了油，直到第二天上午，他们才抵达火车站。 到达火车站时，所有人仿佛劫后余生一样。 但他们也知道，接下来的路程还很长。 特别是中部和南部地区，没有直达列车，得绕好几道弯才能到家，年前回家的希望变得渺茫。 火车站里空荡荡的，听说这里是这条线的终点站……红柳河站。 兰新铁路还在建设中，而通车的最远端就是这里。 这条路，已经修了整整8年。 老武简短地给大家说了一下，让大家解散去买票。 只留下了王小北等4个人。 先敬了个军礼，老武这才开口道：“虽然有保密规定，但上级说了，由于之前的事件只是众多问题中的一环，不能为你们举办庆功宴。” “不过基地真心感谢你们这次的帮助。” 他看看众人，笑道：“这次回去路途远，尤其是裴高爽，恐怕得错过春节了。” 裴高爽微微点头，态度坚定：“没事的。能为国家建设出力，是我们的荣耀，和国家的大事比起来，赶不上过年算不得什么。” 老武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意。 接着道：“这是你们的凭证，得收好，别弄丢了。凭这，你们可以免费坐硬卧，火车上也会给你们提供伙食。” 老武边说着，边给大家分发了几张盖满印章的证明文件。 这些文件上，还标注着一行众人看不明白的标记。 望着众人好奇的脸庞，老武咧嘴一笑：“走，我领你们去售票厅。车子啥时候开可说不准，咱们得抓紧。” 话音刚落，他就领头大步向前，众人紧随其后。 这个站点不大，仅是个简陋的砖瓦结构小屋。 一进站内，除了新来的这一批战士，还能见到不少身穿米黄色军装的人，估计是周边驻地的战友。 大家排起了队，等着买票。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轮到了他们。 老武上前，将手中的证明递给售票员：“同志，麻烦查一下，这几位的车费由我们部队承担，登记册上应该有记录的。” 售票员听完，翻开一本厚厚的登记簿查阅，又仔细核对了证明文件，随后点头确认：“对，的确有登记。” 接着，他收下证明文件，递给他们几张盖了章的车票。 车次是约90分钟后，11点30分启程。 老钟在兰州就会下车，剩余的人则会继续北上。 而裴高爽，则需要在北平转乘。 车票到手后，老武转向众人道别。 “行了，把你们平安送到这儿，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路上小心，你们在这儿候车，我们去补充物资，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好的，武连长，再见了。关成益、邹志义，咱们后会有期。” 大伙儿纷纷挥手告别，老武一行人也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王建中盯着车票上的日期，轻叹一声：“哎，看样子，今年的小年夜得在火车上过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急忙检查起自己的车票，发现还真是腊月二十三。 老钟瞅着车票，“没办法，为了大局，咱们也只能小小牺牲一下了。” “嘿嘿，老钟，看你那股酸劲儿。” 裴高爽打趣的话语，引来老钟一阵爽朗的笑声。 ? 第720章 火车上的小年夜饭 虽然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但火车已经停靠，等货车厢装完就可以启程。 尽管时间充裕，可老武临行前特意叮嘱这里治安不好，不要随意走动，大伙儿都没四处溜达，留在原地等候。 作为终点站，他们直接上了火车。 此时车站内一片繁忙景象。 心急如焚想回家的人们，有的甚至自发帮忙。 根据车票上的座位号，众人找到了对应的车厢。 虽然还未发车，但因为是始发站，列车员允许他们提前上车。 几人换了乘车卡后，正式登车。 找到铺位，王建中一屁股坐到下铺，嚷嚷道：“这两天坐车坐的累死了，感觉腿已经不是我的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王小北：“你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 王小北瞄了一眼自己的床位，发现自己被分配在下铺，便朝老钟笑了笑。 “钟大爷，你睡下铺吧，我睡中间位置就好。” 老钟的位置正好是中间那一个。 接着，他冲着王建中嘿嘿一笑：“谁让我年轻呢。” 老钟打量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话让王建中不禁翻了个白眼：“呵呵……你这家伙，真会说话。” 裴高爽也在一旁呵呵地笑了起来。 几人没什么行礼，安顿好之后，就打算四处逛逛。 “真是的，没烟的日子太难熬了。” 王建中低声嘟囔。 以往每个月还能有三包烟呢。 现在倒好，来了这么久，连烟屁股都没见着，基地里的烟更是稀缺资源。 听说基地商店在筹备货物，但每次他们去，都是空空如也。 估计得等到家属们到来后，情况才会好转。 “我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搞到点烟来。” 王建中话音一落，便已经迈步离开车厢。 过了好一阵子，他嘴里叼着根烟，满脸得意地回来了：“来来来，每人一口解解馋。” 裴高爽一听，惊讶之余也笑了：“行啊你，给我也来一口。” 三个人围成一圈，笑眯眯地轮流抽着那根宝贵的烟。 王小北坐在旁边，微笑着看他们聊天，但话题避开了基地的事，毕竟隔墙有耳嘛。 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后，列车终于缓缓启动。 卧铺车厢里，除了他们四人，几乎没什么人。 “哟，到饭点了，我去看有没有饭菜。” 列车刚启动不久，王建中便主动起身，径直走向乘务员问。 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四个饭盒回来了。 “来来来，这就是咱们的小年夜饭啦。带肉的，还省下3毛钱了呢。” 说着，他乐呵呵地给大家分发饭盒。 王小北接过一看，米饭，白菜炒肉丝外加一点点炒白萝卜。 油水还挺足。 “哎呀，总算能吃上点有油水的，天天清水煮菜吃得我快疯了。” 王建中大口吃着，边发牢骚。 其他人默默点头表示同感。 这几天来，他们的伙食几乎不见油腥，今天这一餐堪称是近期最丰盛的了。 就这样，几个人吃了一顿特别的小年夜饭。 饭后，王建中乐滋滋地拿出随身携带的扑克牌，拉着王小北他们开始玩了起来。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接下来才是漫长而艰辛的旅程。 火车走走停停，将近7天才到达北平。 其实真正行驶的时间也就2天多一点，其余4天多全耗在了中途停车、装卸货物和补给上了。 “老裴，我们走了哈，下次有机会来北平，别忘了找我们。” 王建中笑眯眯地和裴高爽告别。 王小北也跟着寒暄几句，一行人才走出了火车。 下了车，即便是王小北身强体壮，也觉得腿脚发软，好像踩在了棉花上。 车站外，王建中眼尖，一眼瞅见不远处的熟人，立刻说： “小北，单位派人来接我了，我得先回去了。记得啊，有空来第一机械厂看我。” 王小北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几个身穿黑制服的干部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走来。 他颔了颔首，应声道：“行，你先走吧，我也有人接呢。” 王建中一听，咧嘴一笑，摆摆手告别：“那好，回见啦。” 说完，他便向来接的人走去。 王小北则走向广场，待走近一看清来者何人，不禁苦笑起来。 “雷叔，这次可真让你给坑苦了。” 来者正是雷刚毅，一见王小北这副模样，也是一脸无奈：“我也不想的啊。” 王小北比出发时多了几分憔悴，脸上被风吹出的红印子清晰可见。 雷刚毅连忙说：“走，先回家吃口热乎的，洗个澡，我这儿有份材料，你看一下记下来，赶紧把你送回去，好歹赶上过年。” 王小北抬腕一看，已经是下午1点。 他忙摆手道：“午饭在车上对付了，咱们还是直接回家吧。” “行，上车。” 雷刚毅一边说，一边笑着拽了拽他。 俩人随即走向停在路边的三轮摩托，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冷风吹拂中，两人回到了所里。 刚进门，王小北就被领进了办公室。 雷刚毅递给他一份资料：“这是上级让我转交的，你看看，是这次出行的活动报告。” 王小北翻开资料，眼前展现的是一份关于团代会的思想工作报告。 参与人员不少。 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只是自己似乎是硬塞进去的幽灵成员，要是细究起来，自己的资料也能查得到，而且准备得还挺全。 记录显示他们去了申城，连中途换乘的车次都有详细记载。 估计是为了避免他露馅儿，报告里还特意提了他到那边后住招待所，日常就是背诵发言稿。 准备的资料里，连同车票、发言稿、证明文件以及招待所的住宿收据一应俱全。 还附带了一本获奖证书。 当看见证书上的名字，王小北不由得乐了。 五好学生……还不是学校颁发的，是市教育局认证的，市级荣誉。 对于一个学生而言，这可是不小的成就。 那时候的奖项评选相当严格，不像后来那样泛滥。 凭着这个，直接就能保送进第八中学的高中部。 这个年代，也有保送制度呢。 ? 第721章 王家和也回来了 雷刚毅看着他，“记住上面说的那些，回家别给说岔了，但也没啥大不了的，就算错了也没人去核对，核对出来也是上面的内容。” 王小北微微颔首：“行，我记下了，还有需要注意的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没什么了，我送你一下吧。” 闻言，王小北猛地想起自行车还在学校，想了想道。 “送我去学校吧，我自己骑车回去就成，我车在那。” 雷刚毅颔了颔首：“好。” 于是，两人一块出门。 到了学校，雷刚毅目送着他骑车离开学校，自己也骑车返回。 王小北离校后，并没有急着回家。 他先进入空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内衣。 出了空间后，他决定先去找安爷。 这么久没去，老头子估计得纳闷自己干啥去了。 骑车到了安爷家的院子，掏出钥匙拎起带来的东西就往里走。 “师父，忙啥呢。” 进门后，就看见厨房里，安爷正忙着做饭。 “这不，做饭嘛。” 安爷随口答道，手上的活不停，“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秋露说你去做啥汇报工作了？” 王小北把东西放在厨房台面上，嘴角一扬，“是，学校安排的一场演讲，今天下午才到的家。” 接着，他拍拍那堆东西，“师父，这是我给你带的吃的，你自己看着办哈。” 说话间，他走到厨房边，瞅见才炸好的炸咯吱。 绿豆浆和面粉揉合成面团，摊开两层面皮，夹上胡萝卜，肉末，下油锅一炸。 还有那菜肉丸子，他顺手拿起一个直接往嘴里送。 咀嚼了几下，嘴角一扬，“师父，这是陆阿姨送的？” “嗯，刚送不久。” 锅里炸着藕盒。 王小北笑眯眯地夹起一块新鲜出炉的藕盒，尝了一口，又说：“师父，别忙了，去我家过年吧，人多更热闹。” “不。” 安爷头也不回，斩钉截铁。 这话让王小北嘟起了嘴：“你这可让我咋说你好呢？陆阿姨邀请你都不去。这样，明年，不管怎样你都得跟我回家，不然我就把你打晕了，扛回去。” 安爷转过头，瞥了王小北一眼。 随即，又转回去炸东西。 见状，王小北嘿嘿一笑：“逗你玩儿呢，还真生气啦，借我几个胆也不敢这么做啊。”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不回家待这儿干嘛，回家去吧。” 安爷开始赶人了。 王小北耸耸肩道：“行吧，那我真走了啊，明年你要是不去我家，我就过来陪你，说好了哈！” 说完，见安爷没反应，他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开。 没去陆茵家，王小北径直回家。 途中，他还是顺道在邻近的邮局把钱寄给了潘嘉平的妻子。 一个空信封，放进钱，贴好邮票。 最迟明天就能收到。 回到家，大院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油炸声、翻炒声交织一片，热闹非凡。 “三哥回来啦。” 小菊一见王小北进院，连忙高声呼唤起来。 张美英系着围裙，正和王梅、冬秀在那儿忙活着炸各种年货。 听见小菊的声音，她抬起头，笑眯了眼：“你终于回来了。我还琢磨着你今年得在外头过年了呢。” 说着，她把手里的活儿递给王梅，快步走上前。 “出门一趟怎么还瘦了？脸上也糙了不少？” “哪有。” 王小北无奈地笑了笑，风大确实让脸上留下了痕迹。 但要说瘦了，那就夸张了。 毕竟他一有机会就在空间里偷吃，哪会真瘦。 可能是因为家人很久未见，心里作用吧。 张美英一看王小北这模样，急道：“快进去换身干净衣服，看看你这一身脏的。” 王小北点头，直接进了屋。 这时，王家和跟王小东在堂屋里闲坐着。 “爸，大哥。” 他随即走上前。 王家和正抽着烟，“你去申城了？” “教育局安排的，你呢？什么时候回家的？” 王小北十分疑惑，这会儿看王家和比他瘦多了，脸上还有点冻疮，显得特别疲惫。 “前两天才到家。” 王小北应了一声，“行，我换衣服先，晚点再细说。” 进了内屋，换上了棉衣，脏衣服随手扔进洗衣盆。 出来后，王小北笑问：“那边苦吗？” 王家和抽了口烟，“你说呢，比咱这儿冷多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然后他详细描述了那边的状况。 由于是新开拓的地方，这次去的人又多，绝大多数人连帐篷都分不到，更别提住屋子了。 帐篷只留给那些工作表现突出的人。 其余人只能在雪地里搭个小棚睡。 用水要不就是从小水洼里舀，要不就是融雪煮水。 8个人合力抬一根上千斤的管道，一走就是几十里地。 听着王家和的描述，就能想象那边的艰难程度，条件极其恶劣。 每人负重100多斤，走上几十里，即便是常人在寒冬里空手走都够呛，何况还要扛这么重的物件。 更关键的是，据王家和所说，伙食极差，不见油水。 要知道，石油工人的口粮标准已经是全国最高的了，以往每月都有30公斤。 许多人因此身体浮肿。 而这还只是前期准备阶段，等到大规模的作业开始，十几万人涌去，生活物资供应将会更加紧张。 “还用再去不？” “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去，得等着通知。万一哪天通知下来，说不定还得走一趟。” 王家和话锋一转，“说起来，你这次去申城都干了些啥，快说说，你爸我可还没机会去申城呢，那边究竟是啥样的啊？” 王小北这一趟的经历，足够他炫耀好一阵子了。 要是再能考个大学回来，那可真是要开心一辈子。 王小北心知肚明，王家和那望子成龙的心思。 天下父母都是一样。 虽然他压根儿没去成，但好歹前世对申城有点了解。 他就随口编了几句：“其实也没啥新鲜的，坐火车到了地方，就住进招待所了。” “那边说话我都听不太懂，总是侬啊侬的，和咱们这边差别真不小。” 王家和一听来了兴致：“来来来，详细说说。” ? 第722章 狗娃在部队的来信 王小北就顺着话题，东拉西扯了一通，主要是聊那边的语言、吃的东西。 比如小笼包这些有名的美食。 王家和听得一愣一愣的，却也津津有味。 王小北转向王小东，“大哥，萧思嫒那边提见面的事，怎么回复的？” 王家和提前回家了，也不清楚双方见面没见面。 他在不在场倒是无关紧要，家里做主的是爸妈，王小东又是大儿子。 王小东闻言，有些忸怩，瞥了眼王家和，“那边的意思是……先等等再说。” 王小北眉毛一挑：“等等是啥意思？同意不同意倒是给个痛快，当初不是他们家主动提见面的吗？” 王家和收起笑容，抽了口烟，“最近劝返的风声越来越紧，他们担心你大哥将来会被清退回乡下，所以想等一等。” 听了这话，王小北心里琢磨开了。 没再追问萧思嫒的态度。 说萧思嫒因为担心王小东可能回乡而犹豫，太过势利，简直是道德绑架。 要知道，农村人都削尖脑袋想进城当工人。 由于精简政策，周围大院多少夫妻闹离婚的，甚至还有寻短见的。 王小东一旦回乡下，就又成了农民。 只要是理智的人，都会为将来打算。 毕竟真要是那样，不是离婚就是两地分居，毕竟现在户籍管理严格得很，黑市也查得紧。 想了想，王小北望向王小东：“大哥，上班后，你去找邹叔提这事，他会帮忙的。” 王小东是大伯王家军安排去的，邹正阳肯定不会让他被精简。 萧思嫒妈妈还是工会主任，二人联手都保不住一个城里名额，那就太荒唐了，这会又不是非常时期。 他俩随便哪一个，保住大哥留在城里都是十拿九稳。 王小东皱眉：“这能成吗？” 王小北轻松地说：“你先去说说看，探探口风。” 王家和思考片刻后，缓缓点头：“听小北的，你去跟邹叔谈谈这事。” 王小东在一旁听了，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 沉思良久，他最终还是颔了颔首。 王小北见状，琢磨着还是得把原委讲清楚。 毕竟，等他自己悟透，有点跟不上趟儿。 “大哥，其实……” 接着，他条分缕析地把情况给王小东剖析了一遍。 听完后，王小东略显犹豫，“小北，你的意思我懂了。不论是邹叔，还是萧思嫒她妈，其实都有能力保我留下来，对吧？” “照你这么说，萧思嫒那边对我估计不是特满意？要不，她妈一个人就能保住我。” “嘿，算你聪明。” 王小北憋着笑，应道：“大体上是这个意思，说不满意也太过，但的确有点儿观望的态度。” 不妥妥就是拿王小东当备胎嘛。 不是萧思嫒找备胎，而是她爸妈权衡之下，先留王小东做候补，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选择。 这事儿，正常得很，没啥稀奇。 哪个正常的爸妈不想自家闺女嫁得好点儿呢？ 何况萧思嫒她妈还是个小领导。 王小东听完，没言语，显然在脑子里盘旋着这些事儿。 王家和又吸了口烟，突然想到什么：“差点忘了，有你的信。” 闻言，王小北立刻起身，走到供桌旁拉开抽屉，有2封信。 一封自港岛，想必是小菊通过柯秋露捎来的。 另一封，则是署名王向阳。 狗娃的来信。 这小子，这么久才想起给我写信。 先打开了狗娃那封，字迹潦草的像狗刨，简直是辣眼睛。 个别地方涂涂抹改，差点就成了象形字。 好在，内容还是勉强能看懂。 人家怎么说也是念过高小的人了。 信中说，他刚结束了3个月的新兵训练，便赶紧写了这封信。 目前人在登州某海岛，没具体说地址，只提了部队编号。 信里絮絮叨叨地记录了近况。 晕船，初到时还因吃海鲜过敏。 都是些日常琐碎，部队里的事却一字未提。 读罢，王小北收起信件，打算得空给狗娃回一封。 接下来，打开了来自港岛的信。 信中提到，陆洋妥协了。 往后，高峰公司的大半股权将归他所有。 他打算找个时间，按后续规划拟份方案，得把公司搞得风生水起才行。 至于他不在港岛时，陆家会不会掏空公司转移资产，他倒不太担心。 一来，有邹德宇帮忙盯着，会定期请专业人士审计。 凭邹德宇在纺织行业的经验，多少能防一手。 二来，就算亏了也没事。 说到底，他图的就是那份掌控权。 想象着将来以大股东身份亮相，陆洋会是何等神情。 气急败坏？ 还是破口大骂？ 收好信，决定有空再回，眼下，还是安心过年吧。 王小北舒展着身子，走出房门， 顺手捞起张美英炸的萝卜丸子丢进嘴里吃。 看了一下，家中的春联已经贴上，想来是对门钱老师的杰作。 此时，院子里一派热闹，仿佛驱散了因粮食和副食品短缺而笼置的阴霾。 王小北见季珊正忙着饭菜，满脸笑意地凑上前去。 心中忽地闪过一丝歉意，记得之前承诺要带季珊去抓鱼，结果自己临时有事跑了个空。 眼下正值新春，那计划只得暂时放着了。 “忙活着做什么好吃的？” 季珊早注意到了他来了，边揭开蒸腾着热气的锅盖，边用手轻压了压馒头，嘴角一扬。 “还能有啥，馒头咯。” 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又盖好锅盖，用抹布绕着边缘绕了一圈。 随后，抬头望向王小北，“你去申城怎么回来脸冻得跟红苹果似的，我们厂里人还说，申城那边没咱这儿冷呢。” 王小北嘿嘿一笑，“这谁知道呢，或许是我体质不适应，那边临海风大，吹的。” 有保密协议在，肯定不能透露实情。 季珊听后，似乎信了几分。 “哦，是这样啊。海边风很大吗？我还没见过大海呢，只在书上读过，说海水蓝得像宝石，美极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王小北笑着摆摆手：“我哪清楚啊，我去那边是有正事，可不是玩的。” 他也仅限于照片中见过大海。 ? 第723章 城里的第二个年，八个菜 前世虽然去过申城，也知道附近有海滩，但那时的自己是个十足的单身打工仔，无牵无挂，哪有心情去海边。 季珊抿嘴轻笑，提议道：“家里还有花生和瓜子，你拿点吃。” “你留着自己吃吧。” “反正我一个人，你们家人多，分得有点少。” 花生瓜子这样的东西是按户分配的，人少的家庭自然人均分得多些。 因此也引起了不少家庭的羡慕和议论，特别是那些人多的家庭。 王小北不再客气，进屋抓了一把花生，边剥边吃。 吃下去后，他忍不住笑道：“你炒的吗？有点糊了呢。” 季珊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太会炒，以前都是我妈弄的。我平日一般在食堂吃饭，下次还是去买现成的好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 确实，若非近期日子紧巴，上面为了省粮，连食堂吃饭都要求交粮票，大伙儿兴许还乐意去食堂吃呢。 副食店也卖现炒的花生，不过同样得凭副食品券购买。 价格虽说稍贵些，但好在都是老师傅的手艺，炒得焦香四溢。 屋内的饭桌上，就摆了那么四样菜。 咸鱼，萝卜汤，粉丝肉沫…… 粉丝这东西家家不缺，毕竟副食品券里明文规定了定量，尽管数量少。 而每盘菜的分量，也是精打细算的很。 此时雷大爷家，雷大妈拿着锅铲，给儿子、儿媳及孙子孙女们分着花生瓜子，每人一铲，公平得很，谁要是拿到的花生不够饱满，都得闹腾一番，要求换个饱满的。 在季珊家玩了会，王小北便回家了。 小西不知何时窜了回来，进门便冲着张美英道：“妈，我跟二弟、三弟说定了，吃完饭他们过来咱家拜年，我做大哥的，自然先到咱家来报到。” 这话逗得张美英忍俊不禁，无奈地摆了摆手。 “就你还当大哥，好吧，我记住了，待会儿家里的糖和花生瓜子给他们留点儿就成了。” 农村的孩子普遍上学晚，小西的年纪在班里头算是大的。 这还算好的，刚解放那阵，年龄差可比这大多了，因为那时候小学招生限定在六到十二岁之间。 班上既有六岁的小豆丁，也有快十来岁的大龄学童。 有的六年级学生甚至已经十七、八岁了。 后来情况才渐渐好转。 小西听了这话，乐得直点头：“好嘞。” 全国人民支援北平，城里人为了过个丰盛的年，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省吃俭用，筹备年货。 因此，这个年过得倒也没显得太寒碜。 不时响起的鞭炮声，预示着春节来临。 大院里各家各户开饭有早有晚，鞭炮声此起彼伏，孩子们在院子里兴奋地捡拾那些没炸响的哑炮。 天还没全黑，供桌上的红烛已经被点燃，香炉里插上了祈福的香柱。 王小东点燃手中的香，为挂在门口的鞭炮引了火， 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王小东满脸笑容地进屋来。 此时家人已经围坐一圈，就等这一刻的到来。 “过年啰。” 众人兴高采烈地举起了桌上的北冰洋汽水。 这些是王小北特意从各地搜罗来，专为过年准备的。 过期？ 不可能的。 饭桌上摆满了菜。 咸鱼，肉，野鸡，红烧鱼…… 整整八道菜 这绝对是院子里伙食最好的一户了。 王家和冲着王小东喊道：“小东，你可是咱家长孙，给奶奶夹些菜，让她也尝一尝。” 王小东一听，笑眯眯地拿起空碗筷，每样菜都夹上一点。 一番张罗后，大家这才热热闹闹地开动起来，围桌共庆。 欢笑声中，他们过上了在城里的第二个春节。 王小北盯着那盘红烧肉，满脸好奇：“这新鲜肉是哪儿来的呀？” 他都没在家，咋就有肉吃了呢。 要知道，这会儿鱼啊鸡啊都快成肉的替代品了，市面上虽然偶尔能见到猪肉，却也稀罕得很。 谁不想吃猪肉，鸡肉、鱼肉都排在后面呢。 张美英边吃边笑道：“邹正阳给咱送了半斤，剩下的你大哥和小西大半夜跑去排队买的，否则咱们这会儿只能吃鸡肉了。” 王小北听了一愣，邹正阳竟然送肉来了。 虽说以前两人交易不少肉，可年前好几个月没往来了。 小西在一旁嘀咕：“半夜出门冻得跟啥似的，耳朵都快掉啦。现在好了，三哥回来，就用不着再半夜排队买肉啦。” 这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张美英见冬秀沉默着不说话，关切问道：“冬秀，大过年的，怎么不开心呢？” 冬秀笑着摇头：“没事儿。” 张美英看着冬秀的神色，似乎猜到了什么，叹了一声：“想你姐了吧？” 冬秀沉默片刻，轻轻颔首。 “嗯，不知道他们过年吃啥呢。” 随即，冬秀又连忙笑道，“但是，小姑你给姐姐寄了腊肉，他们今年一定比旁人家过得好。” 张美英展颜一笑，夹了块肉给冬秀：“行了，多吃点，将来有机会，让你姐来北平玩，姑姑出路费。” 冬秀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 气氛随之回暖，大家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王小东和王家和则在一旁喝酒。 程家那边，程大妈嚼着那泛着黄色的黑面饼。 而其他人则拿着白馒头。 望着桌上的六道菜，程大妈不时提醒：“鱼可别动啊。图个年年有余的好彩头，鱼要留着不吃才吉利。” 家里没买着肉，只好备了新鲜鱼和少许鸡肉应应急。 鸡肉熬成了汤，鱼做了红烧。 再加上一份腌鱼，算是三道荤腥。 程鼎吃着腌鱼，不解地问：“奶奶，这不也是鱼吗？为啥这个能吃，红烧鱼就不能动筷子呢？” 程浩宇闻言瞪了他一眼：“这是老规矩，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程鼎委屈地嘟起嘴，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红烧鱼，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却只能忍着。 饭后，程大妈连忙把那条鱼收起来，直接锁进了柜子里。 …… 季珊坐在房间，馒头就菜，时不时轻叹一声。 饭桌上虽然有四个菜，却没一点过年的氛围。 ? 第724章 小西把兄弟，两个人干儿子上门拜年 和其他人家比起来，杜家的日子过得最是压抑。 这时候，杜大妈正抹着眼泪，念叨着：“也不知道玉泉在农场过得怎么样。往年过年他都在家，今年却偏偏少了他。” 在一旁，同样眼眶湿润的是儿媳邹新蕾。 杜大爷皱着眉头，“行了，过年呢，你这么哭像什么话？等会儿孩子们看见了，又得传出什么闲话。” 他又补了一句：“你自己都说玉泉是去舅舅家了，这样哭，外人看了该怎么想呢？” 杜绍辉听了，叹了口气：“爸，大院里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大家不明说而已。” 杜大爷沉默了。 他何尝不知道，往难听了说，他们一家就靠这点遮羞布过活。 大院的人，明面上没戳破。 私下里，谁没议论过。 …… 饭后，一家人围坐着，剥着花生，嗑着瓜子。 与别人家不同，别家可能只准备了一份，可王小北家的零食足足多出1倍有余。 而这还只是摆在外面的。 毕竟，一家人从早晨到现在几乎没停过嘴。 时间差不多了，王家和给每个人发了2毛钱的压岁钱，然后对几个孩子说：“估计各家也都准备好了，小北，你们去给邻居们拜年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端起满满一杯茶，准备往外走。 “小西。” 忽然，院子里响起了一声呼唤。 小西连忙应声而出，嘴里还嘟囔着：“我二弟、三弟过来了，爸，你别急着走啊。” 王家和听到这话停下步子。 见此情景，他忍不住笑出声，乐呵呵地又折了回来。 其他人也被逗得哈哈笑。 不一会儿，小西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小家伙进了门。 “爸妈，他们是我的好兄弟，二弟辛思源，三弟包俊语。” 小西逐一介绍。 接着，他又向两个小家伙介绍家人。 “他们是我爸妈，大哥……” “干爸干妈，给你二老拜年啦。祝干爸干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两个小家伙确认了二位长辈，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哎呀。” 张美英愣了一下，与王家和面面相觑，随后笑着说道：“快起来，都起来。” 平白多了俩儿子，两口子一时间也是懵了。 俩人起身之后，有点不好意，相互对视了一眼。 王小北打量了他们一下，这二人的家庭背景悬殊可真不小。 辛思源一身新衣服，头上的帽子也是上好的，脸色红润，精神饱满。 而包俊语则又黑又瘦，站在一旁傻呵呵地笑着。 虽说他的衣服同样是新的，可质地显然比辛思源的差不少。 双方打量的时候，张美英顺手从桌上的搪瓷脸盆里抓了几把瓜子花生，分给大家。 “来来来，坐下吃点花生，还有糖呢。” 边塞吃的，随后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王家和，用眼神暗暗提示。 王家和迟疑一下后恍然大悟，连忙笑道：“对了，来，辛……” “辛思源。干爸，你叫我思源或者小辛都行。” 辛思源急忙道。 王家和呵呵一笑，应和道：“那我就叫你思源吧。你是俊语，对不？” 说着转向一旁略显羞涩的包俊语。 “是的，干爸。”包俊语应声答道。 见状，王家和伸手进裤兜，掏出两张五毛钱递给二人。 “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别客气。” 磕头也磕了，干爸也叫了，见面礼自然不能少。 “多谢干爸。” 二人接过钱，笑眯眯地道谢。 张美英看着辛思源，笑容满面地问道：“思源，听小西说，你父母全是大学老师，是教授吗？” 辛思源微笑着颔了颔首，“是，我爸妈都是教师范大学的。” “哎哟喂。那可真不得了。” 张美英闻言颇为吃惊，别人都挤破头想考大学，人家的父母却直接是大学教师。 之前听小西提过时，她就已经觉得够震撼的了。 辛思源嘴角一扬。 张美英好奇地望着他：“那你咋会在我们这街上的小学念书呢？你们那边不是有师大附小吗？” 那可是北平出了名的好学校呢。 “我们住这边，爸妈就没让我去那边，说只要愿意学习，哪儿都一样，还说等上了初中，可能会让我转去附中。” 王小北在一旁听见这番话，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话听起来轻松，实际上怎么可能一样呢？ 可能是觉得小学教育他们能胜任，所以去不去重点小学无所谓。 不然，怎么会说初中才考虑转校呢。 要是真一样，干嘛不一直待在普通中学呢。 张美英听了，轻轻颔首，目光转向一旁瘦削的黑衣少年。 “俊语，对不对？听说你爸爸是干建筑的呢。那大会堂都是出自你爸的手，真是太厉害了。” 俊语或许是家里条件不太好，显得有点拘谨。 听见这话，连忙摆手否认：“哪有哪有，其实是我爸在那里打工的。” “呵呵……” 王小北在心里给张美英竖起大拇指。 张美英比王家和有出息多了，做了销售这一行，说话技巧真是越来越溜了。 “妈，你们这样问，像在审犯人呢。” 小西提着他早准备好的酒盒灯笼，在一旁小声嘟囔，接着说：“我们得赶紧走了，还得去俊语和小辛家串门呢。” “行，去吧，晚上出门小心点儿啊。” 张美英看孩子们都准备好了，没多说什么，只叮咛了一句。 三个人告别后，便离开了。 等人走远，王梅在一旁笑呵呵地说：“看看，小西都有拜把子兄弟了。” 王小北也跟着打趣道：“是啊，小西自己都说的，那可是生死之交呢。” 说完，他看向王家和两人：“爸，妈，突然多了两个儿子，感觉怎么样？” 这话一出，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张美英听了一脸无奈地瞪向王小北。 旁边的王家和嘴角一扬，“得了，我去找人打牌去了。” 说着，端起搪瓷缸出了门。 王家和出门后，王小北带着冬秀他们几个开始挨家挨户地去拜年。 作为小字辈，该有的礼节可不能少，不然会被长辈们念叨。 接着，一行人说笑着出发了。 第725章 新年第一尿床 堂屋里，一家人围坐着打扑克。 实在无聊，得找点事做，毕竟要守岁。 张美英，王小东，王梅，还有王小北四人一桌凑成了牌局。 小菊和冬秀两个小不点，则在王梅身旁跳来蹦去。 “哥，快出4，姐那儿有个5等着接呢。” 冬秀偷偷跑到王小北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王小北内心虽是无奈，但还是照做了，乖乖丢出了那张4。 冬秀一溜烟又窜到张美英那里看了看，再急匆匆跑回，压低声音告密：“姐，5可别出了，姑姑手上有8呢。” 张美英一听，哈哈大笑：“嘿，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人啊？” 众人闻言，只管嘿嘿坏笑，谁让老娘掌握家里的财政大臣呢。 王小东每月除了零花钱，工资全数上缴，说是存着将来娶媳妇用。 王小北索性放下手中的牌，边吃着花生，边耐心等待。 毕竟，玩得太慢了…… 张美英和王小东牌技也就一般般，王梅更是初学者。 “小北，这5要出吗？”王梅显得有些纠结。 王小北直截了当地说：“这不是明摆着嘛。老妈那儿有8，你还想放她一马？糊涂虫啊你。”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觉得开挂都多余。 他们出牌毫无规律，挂不挂的根本没区别。 “好……” 王梅恍然大悟似地应了一声，想了一下，最终打出一张9。 冬秀机灵得很，立刻冲过去侦察张美英的牌面。 “哎呀，不给你看。” 张美英捂住牌，笑眯眯地扔出一张J。 王小北哭笑不得，老妈手里的确有8没错，可那是顺子。 冬秀这简直是乱报信息。 最后一轮下来，王梅因输了7分钱而一脸幽怨。 不过，一家人图的就是个乐呵，张美英带着大家，输赢都不计较。 “我回来了。” 嬉笑声中，小西推门而入。 王梅笑道：“哟，这干爸干妈认得差不多了吧？红包收了多少呀？” 即便不问，张美英过后也一定会提。 这是习俗，哪家孩子拜访了别家，总要问问收到了多少红包，这背后关乎着对孩子态度的小调整，乃至下一次红包的大小。 “二弟家包了1块，三弟那儿是5毛。” 小西兴奋地展示着手中的战利品。 张美英颔了颔首，包俊语家条件确实差点，5毛也是心意。 别小看了这5毛，在城里，1毛钱的压岁钱才是常态，条件拮据的可能就给个几分钱。 因为，现在家家户户孩子多。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咱们给的会不会太少？别人给1块呢。” 王小北摆摆手：“可以了，情况不同嘛，人家是大学教授，小西头一回去，给个整数挺合情理的。你给太多的话，俊语家怎么回？” 张美英一听，觉得这话在理。 于是不再计较，大家又聚一块打起了扑克牌。 有时候，王小北不得不相信运气这回事。 越是对输赢不上心的张美英，反而赢最多。 要不是她后来故意放水，王小东和王梅恐怕要哭鼻子了。 而王小北，要不是其他人打法随意，最大的赢家非他莫属了。 “赶紧啦，都快12点了，过了时间就不能打扫了。” 张美英一边忙着，一边冲着王梅催促道。 大年初一不可动笤帚，倒垃圾。 即便没人知道这规矩怎么来的，可大家都遵守着，谁也不想新年头一天就犯忌讳。 玩得太投入，时间都没注意。 匆匆扫了扫地上的碎屑，众人这才去提水洗脸洗脚，准备睡觉。 这时，王家和端着杯子，满脸笑容地从外头进来。 估计是赢了钱。 张美英笑着问道：“赢了多少呀？” “嘿嘿，赢了4块3毛钱。” 一进门，他就掏出一包烟拆开。 “你带去的两包都抽光了？” 张美英见状，没好气地道。 “嘿嘿，他们每人就几根烟，我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抽吧。” 王家和放下搪瓷缸，笑呵呵地说完便去洗脸了。 张美英听后，无奈地嘀咕：“就你能耐。” 王家和听到这话，并没接茬， 自顾自洗漱完，便去睡觉了。 堂屋里的蜡烛跟灯得一直亮着，哪怕是以前日子再艰难，过年也要点亮油灯。 尽管大家都因过年的兴奋而比平时晚睡，但到了点还是犯困。 一躺上炕，很快便沉沉入睡了。 …… 第二天早晨，大伙儿起得很迟。 “小西，你尿床啦？” 突然，王小东惊奇的声音响起，把熟睡的几人惊醒。 王小北一听，立刻爬了起来。 望着一脸迷茫的小西，又瞅了瞅旁边褥子上的大片水渍，一阵无奈。 “小西，你真行啊，多大人了还尿床？小菊都没尿床，你咋尿上了？” 小西闻言，有些尴尬：“我梦到自己……迷迷糊糊找厕所，结果看到墙角的尿桶就忍不住了……” 王小北啧啧嘴。 都说梦里找厕所怕尿急，最怕的其实是找到了厕所。 一旦找到，就坏事了。 赶紧把自己的被子拽过来，免得被沾湿。 “你真行，昨天有没有玩火？” 王小北摇摇头，低声嘟囔着。 见外面渐渐热闹，也就不打算再睡了。 “哎呀，这是咋了，谁水漫了金山啊？” 张美英听见声响，一脸疑惑地凑了过来。 王小北正忙活着套上衣服，朝土炕努努下巴。 “除了小西，还能有谁？反正肯定不是我跟大哥。”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利索地穿衣。 张美英站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赶紧换衣服，别着凉了。趁着外头天好，拿出去晒晒，今晚能不能干还两说呢。” 边说边动手扯被子，嘴里嘟囔着：“多大的人了，过年还来这一出。” 小西一听，连忙扯住被角。 “妈，别拿出去晾啊，用炉子烤烤行不行？太丢脸了。” “你还知道丢脸呢。快起床。” 张美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猛地一拉被子。 接着，扛起被子就往外走。 没过多久，褥子也被席卷而去了。 “大哥，三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尿的啊，太羞人了。” 小西眼见形势不妙，急忙哀求道。 王小东一听，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还能是我们？赶紧起床吧。” 说完，他也跳下床开始穿衣。 第726章 没吃的，不走亲戚了 这一下，整个院子都知道小西昨晚的丰功伟绩了。 大人们权当乐子一笑而过， 可在孩子们看来，这就是个大笑话，多大了还尿床呢。 洗漱完毕，一家人围坐吃早饭。 小西的尿床成了饭桌上的一剂笑料，逗得大家乐不可支。 初一虽然不走亲戚，但可不是不能出门。 一年一度的庙会热闹非凡，肯定不能错过。 早饭过后，一行人便一块前往庙会。 作为老百姓最大的娱乐活动，上面对此颇为重视，早早做好了准备。 但王小北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 今年的庙会远不如去年热闹，小摊前排起的长龙全因东西不要票。 既然不用票，那还不赶紧买？ 但是这出货的速度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太慢了，简直配不上那些老手艺人的名号。 王小北心中明镜似的，估计是物资有限，只好通过这种手段限制购买量。 想吃就耐心排队，不想排就去找乐子。 就连以往一串挂满几十颗的糖葫芦，如今也缩水成了一串十来颗。 不过，价格也相应下调了。 不然，非被叨咕不可。 小吃什么的是别想了，排队的人多如牛毛。 好在几人早上吃得晚，来得也迟，午饭不吃也不怎么觉得饿。 虽然没有口福，但玩的、看的、各式小玩意儿可一样没落下。 庙会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好吃的只是锦上添花，少了它也不碍大局。 一帮人欢欢乐乐地玩到了下午，才打道回府。 下午，家里几人正闲坐着，王家军赶来了。 “大伯……” 见到他，众人纷纷笑着打招呼。 王家和掏出兜里的烟，递了上去：“哥，嫂子咋没一块儿呢？” 他顺手划燃火柴，替王家军点上了烟。 王家军歪头配合点烟，深深吸了一口，等袅袅烟雾散出，这才开口道： “爸发话了，说今年咱不用回去了，咱村连走亲戚的人都快没了。” 王家和闻言，轻轻点了下头。 这年头，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思走亲戚呢？ 走动的人手头上没东西带，家里也剩不下多少粮食来招待客人，村子里的走亲访友自然就淡下来了。 各家顾各家，大家心照不宣。 不光村里，城里那些过得紧巴巴的，今年春节也都打算不串门了。 想了想，王家和还是问了句：“大哥，你意思呢？” 王家军吸了口烟，想了想道：“妈走了这么多年，爸又不在咱身边，咱们进城了再不回去看看，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续道：“明天咱俩带点东西过去，中午不在那儿吃饭就是，也省了他们招待。” “你不是说要给爸捎上养老粮食嘛，一块儿带着。你觉得怎么样？” 王家和听完，微微点头，“行，这样也好，省得村里人背后嚼舌根。对了，顺便去看看妹子。” “行，正好。” 去妹妹家串个门，那是自然的事。 接着，两人开始琢磨带什么东西合适，两家准备的差不多，别搞得太悬殊了。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心里暗喜不用回村。 他也懒得去。 再说，老爷子在公社时不时能解解馋，应该没啥大问题。 不过他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得让王家和给老爷子带点东西回去。 “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家了，明天记得来我家啊。” 商议妥当，王家军站起身准备离开。 王小北他们自然起身相送，一番寒暄后，王家军骑上车渐渐远去。 目送他离去，张美英才压低声音问：“这样合适吗？别回头人家说咱们进了城，连咱爸都不管了。” 虽然分了家，但亲情还在，不是说断就连根拔起。 王家和摆摆手：“没事，爸都说不用回去了，再说现在乡下都这形势了。” 张美英听了这话，轻轻点头。 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家里大事还得男人拿主意。 王小北转念一想，决定不让王家和带东西了。 简单告别后出门，他直奔邮电局，给崔学海寄去了东西。 大年初一，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王家和找邻居借了副挑担，挑着粮食往车站赶，和王家军会合去了。 家里剩下一大屋子人。 让王小北觉得纳闷的是，他竟然看见季珊提着个小篮子，装着些东西往外头走。 记得去年初二，自己就开溜了。 望着季珊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心里犯起了嘀咕：“她在北平有亲戚？” 琢磨了一会，能让季珊走动的亲戚，估计就是季珊外婆家那边了。 但之前家里出那么大事，娘家人怎么不见动静？ 这亲戚走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好奇地向张美英打听。 “妈，季珊家那边还有亲戚吗？我瞅见她提着东西出门了。” 对于这些邻里间的八卦，有啥风吹草动，老妈通常都门儿清。 除非院子的人都没听说过的。 张美英想了想，微微颔首：“嗯，说的有个舅舅，解放前好些年就外出了，五几年刚回来。” “做啥工作的？” “这我哪清楚啊，你问这干啥？” 王小北摆了摆手：“没啥，就随口问下。” 哎，这种舅舅不要也罢。 妹妹都被卖到那种地方了，那时候人不在北平还能说过去。 可季天路回来一年了，活得还挺滋润。 换做自己，得把季天路一家给整死。 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些。 想到今天初二，按规矩是走亲戚，他们又不回老家，便打算去看看安爷。 于是，简单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王小北直接朝老爷子的住处赶去。 一到地儿，掏出钥匙开了门，二话不说迈步进了屋。 走进客厅，他手掌一翻，一个精致的锦盒出现在手中。 这可是当初说好让安老鉴赏的，结果一忙活就给忘了。 顺手又提上了些过年走亲戚用的礼盒，这才正式往里屋去。 “师父……” 刚进门，他就扯开嗓子喊了一嗓子。 但是，话音一落，他猛地刹住了脚步。 原来安老正和另一位老者聊得兴起呢。 瞧那装扮，又是个老派人物。 二人听到这话转头，对话戛然而止。 王小北见状笑了，原来是位故人。 艾爷。 “师父…艾爷……” 王小北进门后，笑着跟二老打了声招呼。 第727章 艾爷要卖传家宝 艾爷一看是他，先是愣了愣：“是你小子？” 接着，视线转向安爷：“安爷，你徒弟？哎呀，你什么时候又添了个高徒啊？” 安爷示意王小北坐下，自己则望着艾爷，“去年收的。” 艾爷听了这话，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小北一番，颔了颔首。 随即起身，拱了拱手：“安爷，这事就麻烦你了。” 安爷也跟着站起来，回了个礼：“尽力而为吧，这年头，不太好办啊。” 艾爷轻轻点头：“好，那我先告辞了，改天再登门拜访。” 简单告别后，艾爷离开了。 安爷一直送到堂屋门外的台阶，目送他远去后，才折返回来。 看着刚落座的王小北问：“今天怎么来了？不去走亲戚？” “嗯，今年不去了，特意来给你老拜个年。” 说完，一脸好奇地追问：“咋回事？艾爷找你有啥事？” 安爷坐回主位，轻声道：“能有啥，没钱了，想再出手点祖传的家当。” 这话一出，王小北两眼放光：“哦？有啥好东西吗？师父你可得给我留心着点儿，但得是真的好东西，太普通的就算了。” 安爷翻了个白眼，“随珠，要吗？” “随珠？那是啥宝贝？” 王小北一脸茫然。 安爷悠闲地端起茶杯，浅酌一口，慢悠悠地说：“‘随珠和璧’这词儿没听说过？” “没听过啊，但这有啥关系吗？” “那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璧指的是啥？” 王小北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啊，难道是和氏璧？” 安老抿了口茶，没接他的话茬，反而悠悠道：“有句话说得好，随珠和璧，得之者富甲天下，失之者一贫如洗。” 他顿了顿，放下茶杯，又接着讲：“这随珠和璧指的便是随珠与和璧。二者并称为春秋二宝。” 王小北一时有点懵。 他琢磨了会儿，总觉得这和璧听着耳熟。 安爷看见他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子，有空多翻翻书吧。” 随后，他开始解释。 “据记载，卞和在楚山砍柴时偶然发现了一块未雕琢的美玉，先是拿去献给了楚厉王和楚武王，结果两位王不但不识货，还下令砍去了他的脚。” “后来，他在荆山下痛哭，终于感动了楚文王，这块玉被雕琢成了名震天下的‘和氏璧’。” 王小北一听这卞和在楚山捡到玉的事，立刻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和氏璧嘛。 果然，一联系起来，就对上了号。 挺有意思的，他就爱听这些古董背后的故事，相比之下，那些古董本身倒没那么吸引他了。 于是赶紧追问：“师父，和氏璧我当然知道，那是个失踪的宝物。你说的随珠又是啥来头？” “艾爷真有那宝贝？是真品吗？他家祖上是干啥的，怎么那么厉害？” 老头子想了想，摆了摆手，“那宝贝是真是假，我也吃不准。不单是我，估计谁都说不清。” 见王小北一脸疑惑，他这才解释：“这颗珠子是因为随侯当年救了一条受伤的蛇，一年后，那蛇就叼着明珠来报恩了。” “那珠子直径有一寸多，纯白色，夜里能发光，亮得跟月亮似的，能照亮整个房间，因此被称为随珠。” 王小北直摇头：“听不懂啊。” 他心想，师父，你还是说点通俗的吧。 可他没敢这么说。 安老见状，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关于这珠子，流传下来的故事多了，有人说是夜明珠，有人说是琉璃，还有人说是东海产的珍珠。” “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王小北这才恍然大悟。 随即他又问：“那艾爷手上的到底是啥？” 琉璃不就是玻璃嘛，有啥稀奇的。 除非是真的出自古代，哪怕是个玻璃，那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就像乾隆皇帝用过的夜壶，物件再寻常，只要能证明是真货，那就是宝啊。 说到珍珠，那纯粹是胡扯。 珍珠根本无法保存这么久的时间。 “是夜明珠。” 安老随口说道。 一听这话，王小北立刻兴趣缺缺。 安爷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惊讶：“夜明珠你竟没兴趣？” 王小北嘿嘿一笑：“真没兴趣。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宝物。” 夜明珠其实就是萤石，白天吸了阳光，晚上就能发光。 在古时候，这玩意儿确实是稀罕物。 不能说它不珍贵，要是是某位名人收藏的顶级货色，那还算有点意思。 但要把它当作随珠那样的传奇宝物，那就太扯了。 没有历史沉淀的夜明珠，在他看来就是普通的萤石，和刚出来的没啥两样。 安老想了想，开口道：“这随珠是不是真为古代那位随侯的宝物不好说，但据传这是孝康章皇后的旧物，已经有400年历史了。” “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啊！” 王小北喃喃自语，随即惊讶地问：“是康熙皇帝的生母吗？” 老者微微点头：“是的。”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纠结起来。 夜明珠这东西，地位十分微妙。 毕竟它的本质是萤石，而我国萤石的储量占了全球的近三成。 即便是在对夜明珠故事很着迷的地方，它也不值几个钱，通常每吨也就值个几千块。 相反，如果有历史名人的光环加成，价格就能飞上天。 慈禧太后墓中的陪葬品被挖掘后，她口中那颗夜明珠被孙殿英献给了那位光头。 光头的夫人，宋女士把它卖给了一位老美石油大亨，换来了价值1000多万大洋的物资，简直是天文数字，后来那珠子被收藏在了对方的博物馆里。 如果这个也是真的，价值自然也不菲。 但是这价格可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他问：“师父，开价多少？” “8000块。” 王小北啧了一声，摆了摆手。 这价格有点高，但如果卖给有海外门路的人，这价格也算不上多高。 估计一般人也买不起。 这东西如果拿到文物店，还不知道要不要上交国库呢。 想了一下，他望向安爷，“师父，过年这几天就不折腾了，等哪天空了，我再去看看。” 他也不急，这么贵的东西，想卖出去怕是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他对这东西兴趣不大。 第728章 感情不是走亲戚，是去上坟 安老微微点头：“行，你自己拿主意。” 见此，王小北笑着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锦盒。 “师父，你看看，但说好了，这只是请你鉴赏一下，没说要送给你哦。” 边说边把锦盒推了过去。 安老接过盒子，打开一瞧，惊得直接站起身来。 “这……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王小北嘿嘿一笑：“无意间收到的，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安老小心翼翼地拿出东西，反复把玩着，眼光始终没离开它，边看边说。 “听说过慈寿寺吗？当年慈禧生怕自己轮回路不好走，便趁着生辰让人用重金打造了座羊脂白玉玲珑塔，祈愿死后能上极乐世界。” 王小北轻轻点了点头。 心里明白，在那个年代，人们对于这些超自然的信仰可是相当虔诚的。 就像往生被一样，都是为了死后能有个安稳。 但还是没能守住，被有心人弄走了。 老头审视了一阵，急切地问：“你在哪儿弄到的这玩意儿？还有没有别的宝贝？” 王小北卖了个关子：“这可说不准，改天我再去看看，有新发现一定给你捎来。” 一听没别的了，安老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安老轻叹一声，忽然怒声道：“孙殿英那卖国贼，真是枉为人，竟干出挖人祖坟这种遭天谴的事。” 王小北没接话，心想，毕竟对方是个满人。 康熙、慈禧对他们来说几乎等同于老祖宗，祖坟被挖，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好在这不是自己的直系先人。 王小北淡淡道：“师父，这宝贝先放你这儿，赏玩够了记得还我，可别给我弄坏了。” 安老微微点头，随即站起身，走进屋内。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出来了。 “喏，这是个小玩意儿，上次收的，拿去吧。” 王小北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眼睛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浅粉色的玉碗，上面镂空雕刻着莲花和其他细腻图案，整个碗晶莹剔透，几乎没什么杂质，相当精美。 但真正吸引王小北的是，触摸这玉碗时，一股充盈的能量感油然而生。 他回忆起上次误食了那些绿色颗粒之后，虽然头疼欲裂，但也因此获得了在外面扫描的能力。 这段时间，他也曾想尝试用其他东西再次激发这样的变化。 但一想到上次差点把自己折腾得晕死过去，就有些迟疑。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毕竟那次是幸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让他逃过一劫，谁也说不准。 万一真的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盯着手中的玉碗，王小北忍不住问。 “师父，这宝贝是哪儿来的？用的是啥材料啊？” 老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端详着白玉宝塔，随口答道：“哦，这是从一个落魄格格家中收来的，人家生活拮据，就把它低价卖了，就一百二十块。” “这料子嘛，是玛瑙。” “哎呀，师父，你可真是大方，一百二十块呢。” 但转念一想，自古以来，人们对美玉的热爱从未减退，好的玉石价值连城。 相比起瓷器，不懂行的人还真分不出优劣。 几块钱就能淘到国宝级别的也大有人在。 思索了下，他把东西收拾好，打算找个空闲时候再研究研究。 心底暗自琢磨，要是把这些不同颜色的井水用到极致，会如何呢？ 力气大得像牛一样？ 还是说能变成那种超级大力士？ 带着满满的好奇心，他仔细地把东西收拢起来。 看到老头上心地盯着那座白玉宝塔，他笑着开口：“师父，我先走了哈。” 安老闻言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这玩意儿先放我这儿几天，过两天还你。” “没事，你慢慢研究，我不急。” 见安老依旧目不转睛，他打了个招呼，乐呵呵地离开了院子。 出门后，看了一下，他琢磨着是不是该去陆茵家串个门，自家妹妹还在那儿学习呢。 如今的师父，可跟爸妈的地位差不了多少。 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过了大年初三再去吧。 冬秀那边也得带点东西过去看看。 之后，他就骑上车往回赶。 回家路上，远远见到季珊挎着篮子，低着头走在路上。 他加速靠近，猛地刹车，咧嘴笑道：“嘿，你干啥呢？” 这一举动吓得季珊猛地一颤。 她左右张望，诧异地反问：“你又在搞什么鬼？过年没去走亲戚吗？” “哦，今年我不去了，我爸去了。你呢？早上看你提着东西出门，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在人家吃个饭再走？” 季珊摆了摆手：“我去扫墓了。” 说完，她拎起东西继续往前走。 王小北闻言，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别扭感。 有毛病嘛。 大年初二跑去扫墓？ 年前的坟不是都该扫完了么，哪有人这时候还去的…… 王小北望着季珊，好奇地问道：“你老家在哪儿啊？怎么大年初二上坟？” 季珊诧异地瞥了王小北一眼：“你不是平谷区的人吗？” “是啊，有问题吗？” “我是蔚州的，跟平谷区就几座山的距离，我们那儿初二确实是要扫墓的。” 听到这话，王小北恍然大悟：“你真去扫墓了？” “不然呢？” 王小北笑了笑，心里暗自庆幸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原本还以为季珊因为跟舅舅闹别扭，才故意说要去扫墓呢。 他接着解释道：“我家在平谷区东边，你们家则是西边，隔着200多里地呢。你们那的风俗习惯我怎么可能了解得到嘛。” 说真的，这还真是他头一回听说这种习俗。 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都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各地风俗各异也是常事。 想到之前承诺给季珊抓鱼的事，王小北笑眯眯地接过她的篮子。 “你干啥？”季珊一脸疑惑。 王小北没答话，径直从袋里掏出几条鱼放进篮子里。 边放边说：“之前说好要带你抓鱼的，结果年前有事没能回来。今天去师父那儿，顺手带了些回来。” 这些鱼原先是养在水塘里，后来放不下了，他就存到了木屋里。 第729章 两小家伙也得去给师父拜年 “哎呀，这我怎么能收呢。” 季珊见状，连忙想要把篮子拉回来。 王小北笑笑，等到篮子快装满了，才说道：“行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实在不行再去河里捕一次就行。” “那怎么行，上次是大家一块儿去的。” “得了吧，给你就收下，哪来那么多讲究。” 王小北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拍拍自行车，笑道：“来吧，坐上来，我送你回去。” 季珊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鱼，坐上了车后座。 但她嘴里还不忘说：“那我回头给钱你。” 就算是付钱，她也觉得自己赚了，因为现在买东西都得用票。 王小北没有接话，蹬起车朝家赶去。 半路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你有个舅舅是吧？” “嗯，你怎么清楚的？有什么事吗？” “哦，没啥，随口问一下，他知道不知道季天路的事？” 季珊坐在后座轻轻摆手，怕他没看到，补充说：“不清楚，那时候他们都在津沽做生意，联系不上。” “之后……我妈也没脸去找他们。四九城解放后，这里安稳了，他才回来的。” 停顿一下，她又接着说：“他们回来后，两家其实不咋走动了。这次季天路回来，我也没告诉他。” “这样啊。” 王小北本以为季珊的亲戚都不在了，没想到还有联系。 他琢磨着这两家为什么疏远了，是舅舅觉得妹妹去了那种地方丢脸，不愿意认亲？ 还是季珊这边既感到羞愧，又对舅舅那边有些埋怨？ 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 他没再多问，怕问多了季珊难堪。 王小北回到家，随即和家人聊起了冬秀，小菊的事儿。 张美英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按老规矩，过年得去拜访师傅，要不然说不过去。” 别说以前了，现在厂里的徒弟们，春节也得去师傅家串门呢。 王小北瞅了眼时间，觉得还来得及，便提议。 “要不这么办，明天你们就要上班，我今天带她们俩过去拜年，礼数做足。至于午饭嘛，她们自己看着办，不吃就自己搭车回来，怎么样？” “好，你来准备吧，别让人觉得咱们不懂礼。” 王小北应声点头，赶紧去准备礼物了。 不用太过铺张，城里一般的礼数再稍微添点意思就行。 一切收拾妥当，他就骑上车，载着两个小家伙出发了。 冬秀和小菊挤在后座，小菊居中，冬秀则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半路上，冬秀忽地问起来：“哥，待会儿我得跪吗？” 王小北笑了笑：“哎，你问我我哪知道。你头一回去不是跪了吗？这次照旧呗。” 老一辈讲究学艺尊师重道，这些礼数可不能少。 冬秀轻轻应了一声。 小菊却犯了迷糊：“那我呢，哥？” “你就免了吧。” 毕竟陆茵现在已经不主要负责教小菊了，都是少年宫在教。 加上当初没行礼，这时候补上也不太好。 “好嘞。” 小菊乐呵呵地应下。 很快，他们就到了陆茵家门口。 “陆阿姨。” 小菊跑到门前，直接敲门了。 柯秋露笑眯眯地打开了门：“小北，你们来啦。快进屋。” 王小北把礼物从车上卸下，提着东西带着二人进门。 陆茵正坐在堂屋的沙发上看电视，见他们来了，连忙起身，“小北来啦，小菊，冬秀……” “阿姨，新年快乐。我带小菊给你拜年来了。” “哎呀，新年好。来来来，吃点花生。” 陆茵一边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边让柯秋露去泡咖啡。 望着王小北，她有些无奈：“怎么，还在生气吗？每次都只有小菊一个人来，你都不来了。”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上次哥哥的话让他听了去。 王小北摊手解释：“阿姨，你想太多了。想想以前我也没频繁来啊，现在小菊几乎每周都来，你才觉得我不常来了。其实我也偶尔陪小菊一起来的。” 事实如此。 小菊没来上课前，他也并非每天上门，只是有事才会来。 而且多数不是纯粹来玩的。 主要是小菊频繁来访，相比之下，自己显得不那么频繁了。 他对陆洋有意见，但对陆茵并没有。 听了这话，陆茵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怕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呢。” “哪能呢。” 王小北客套了一句，接着关切地问：“阿姨，你身体最近怎么样？有去医院复查吗？” 从第一次送鱼到现在，已经1年半过去了。 期间他还送过几次药。 “嗯，复查了好几次，医生都说好了。” 陆茵笑了，满是感慨地说：“还好有你，先是那次救了我，后来又找到老药方帮我治好了病。” “哎呀，这有啥。纯属巧合嘛。” 王小北笑着，正好看到柯秋露端着咖啡过来，他乐呵呵地接过来：“谢啦。” 柯秋露抿嘴一笑：“应该的。” 然后，她在旁边坐下，一只手托着下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王小北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开花啦？我早上可是洗脸了。” 他开着玩笑，还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柯秋露摇摇头说：“你快尝尝，觉得味道如何？” 眼里充满了期待。 此时，小菊和冬秀正坐在另一边享受着她们的咖啡。 来这儿这么多次，俩人也爱上了咖啡的味道。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 王小北好奇地抿了一口。 随即，他的动作停顿。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又喝了一大口，才放下杯子。 他转向陆茵，微笑道：“阿姨，过年没去亲戚家串门啊？” 既然来了，总得坐着聊会天吧。 陆茵摆了摆手：“秋露的大伯一家都在老家，太远了，我们通常是隔几年才回去探亲一次。她外公和舅舅在港岛，所以没什么亲戚可走动了……” 王小北轻轻点头，二人又随意聊了一些。 话题大多围绕在小菊身上。 看得出，陆茵对小菊非常满意，认为她极有天赋。 至于是不是因为喝了井水，智力和身体都变得更有潜力，王小北自己也说不准。 第730章 莫琦送的毛衣 柯秋露盯着王小北看了半天，见他快喝完了，便好奇地问。 “你不是喜欢多放糖跟奶的吗？为啥没反应啊？” 王小北听后笑笑，“味道挺好的啊。” 一旁的陆茵听出不对劲：“咋了？” 王小北这才解释道：“没事，就是没加糖跟奶而已。” 毕竟他也不是没喝过黑咖啡，虽然味道苦涩，但也不至于夸张地吐出来，小孩才那样做。 陆茵一听，没好气地瞪了柯秋露一眼：“真是没礼貌，过年客人上门，你就这样待客的？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 柯秋露嘟着嘴：“我只是想逗逗他嘛，谁让他这么久不来跟我玩。” 说着，她把自己面前没动过的咖啡推给王小北：“呐，这个加了糖跟奶的。” 王小北不介意地笑笑：“都一样喝。” 陆茵望着做鬼脸的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小北因为不常登门，让这小丫头私下里嘀咕不少，今天逮着机会，自然要出出气。 不过，她隐约察觉到，自家闺女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她挥去杂念，笑眯眯地说：“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我做饭，你们俩玩会。” 一听提到了饭点，王小北顺势接话：“阿姨，不了，我还得带冬秀去见她师父。明天大伙儿都上班，她师父那儿可不好说有没有空。” “哎呀，来了哪能不吃顿饭就走呢。” 柯秋露嘟起嘴，转而提议：“让小菊留下呗。” 陆茵明白小北有正事，也不强留：“让小菊留下吃饭，你忙去吧。” 王小北见状自然没问题，这本就是他的打算。 他颔了颔首：“好嘞，小菊，你留下陪姐姐玩，我带冬秀出去。” 小菊欣然同意。 临出门，柯秋露略显不好意思：“我刚才是闹着玩的，你别介意哦。” “我哪那么小心眼。” 他哪会真生气，不过是孩子们的玩笑算了。 打过招呼，带着冬秀离去，陆茵还不忘给两人各塞了1块压岁钱。 王小北也没推辞，毕竟过年嘛，图个吉利。 骑车到了池嫣家，这次他没进门。 一来池嫣性子孤僻，不太爱见外人。 二来她除了偶尔受邀演出，平时也很少与人交往。 放下东西，让冬秀自己进去，并告诉她，如果不留饭就自己搭公交回家。 目送冬秀进去，他才骑车离开。 本想直接回家，转念一想，又决定去莫琦那儿看看。 年前还没去过。 骑车前往，抵达后提着东西推开院门，院子里种了些菜。 没等他喊，莫琦便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王小北心里纳闷：“咋了，出啥事了吗？” 莫琦连忙摆手，“没…没事。你…年前一直在忙吗？一直没来。” “嗯，年前有事出远门了，除夕夜才回来的。” 边说边往里屋走。 到了堂屋，他把东西放到桌上：“给你送些东西。” 说完，向屋里走去。 莫琦颔了颔首，匆忙跟进屋。 王小北心里疑惑：莫非屋里有其他人？ 好奇驱使下，他跟了进去，只见她正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这才恍然大悟。 屋内堆满了纸盒子，而莫琦正忙着整理炕上的杂物。 她清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催促道：“快上炕坐着，这儿暖和。” 王小北望着满屋子的纸箱和一旁用来粘纸箱的浆糊，眉头微皱。 “大过年的，还忙活这个？缺钱用了？” 莫琦咬了咬唇，摇头否认：“不是，我手头还有钱。只是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多糊些纸盒子，赚点钱。” 王小北微微点头。 确实，莫琦在这里无亲无故，糊纸盒或许是她消磨时光的方式吧。 望着她身上依旧穿着去年他送的衣物，他眉心微皱：“这都过年了，你怎么不知道添置件新衣呢？” 如今布票确实紧俏。 一年到头换四套新衣自然是奢望，但挤出一套新衣的布还是能办到的。 莫琦闻言，低头审视了下自己的衣裳，一脸不解地说：“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挺不错的呀。” 王小北闻言轻轻颔首，随即问起：“对了，子昂他们最近有急事找我吗？” “来找过你好几次，看你不在就走了，没提有急事。” 王小北应了一声，见她神色略显紧张，心中纳闷，开启感知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更觉困惑。 打量着她，语气缓和下来。 “行，以后过节别那么拼命，我给的钱你留着自己用，票什么的也别省，听见了吗？” 莫琦抿嘴一笑，重重地点着头：“听见了。” 话音刚落，她连忙提议：“你饿吗？我去做饭，一起吃吧。” 王小北摆手拒绝：“不了，我得回家吃。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辛苦了。” 见他不留，莫琦眼神闪过一丝失落。 但她很快收拾情绪，快步走向衣柜，取出一件毛衣。 她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这是我亲手织的，你试试看。” 王小北接过毛衣，心中暗叹，这手艺确实不错，比起季珊送的要好看许多。 随即好奇地问：“你哪来这么多毛线的？” 按分配，一个人的毛线量仅够做衣物的小部分。 否则，在人口多的家庭里，便不会有大孩子穿完给小孩子接着穿的情形，这都是有定量的。 莫琦笑道：“我用别的票换的嘛。” 王小北无奈，本想劝几句，可一接触到她充满期待的目光，还是没说出口。 “多谢。” 简单致谢后，他收好了毛衣。 见他接受，莫琦笑得格外灿烂。 王小北拎着东西打算走，又叮嘱道：“这些东西你留着吃，不要再去换什么了，知道吗？” 莫琦连连点头：“知道了，不换。” 望着院中的菜，她又问：“需要带点菜回去吗？” “我有，你放心吃吧。” 蔬菜对他来说并不短缺，这点摘了，莫琦就没剩多少可吃的了。 莫琦没有强求，送他到后院门边，目送他骑车远去，才转身回去继续她的纸盒工作。 王小北骑车回到家时，王家和已经回到了家。 王小北摘下帽子，凑到火炉旁烘着手，朝王家和扬声问。 “爸，怎么样？回去没吵起来吧？” 第731章 除了王家和，小西也从家里拿粮食了 “大过年吵啥啊。” 王家和嘟囔一句，转而好奇地打听，“说起来，你做什么了？怎么王家富突然对你这么上心了？” “啥意思？” 王小北边取暖边纳闷。 今年不像去年那样存了一地窖红薯，没法烤红薯，只好围着火炉干坐着。 “非得给我捎点东西来，一个罐头桔子，一个肉罐头还有半斤糖。” 王小北撇了撇嘴，“我哪知道啊。或许是他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不对了吧。” 王家和瞅了王小北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里面肯定有啥猫腻，这家伙就是不愿说。 难道是小北帮了他们家什么忙？ 眼见王家和脸上的狐疑，王小北赶紧转移话题。 “爸，你去姑姑家都带了些啥好东西啊？” 一大早，王家和就出门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准备东西。 一旁端菜上桌的张美英闻言，笑道：“悄悄地给你姑送粮食去了呗。” 紧接着又笑道：“我好像拦着你不让送似的，平常那偷偷摸摸的劲儿，家里每月少个50多斤粮食，你以为我不清楚呢？” 王家和嘿嘿笑了，也没反驳。 王小北在一旁也跟着乐，家里头的粮食除了定量，其他都是他的功劳，家人每天吃多少他心里有数。 每月总有那么几天粮食会少一些，他肯定知道去了哪儿。 张美英在家尽管不做饭，但这个时候，她对家里的粮食可是盯得紧，隔三差五就要查一查米缸，生怕哪天揭不开锅。 这也就一个小事情，一家人也就当个笑话听听。 毕竟当家作主的是王家和，别人即便有意见也白搭。 张美英话虽多，终究还是做不了主。 况且家里也不愁吃喝。 但是，王家和却狐疑起来：“不对啊，我每月就拿个20斤左右，哪有那么多，你可别往我头上扣帽子啊。” “开始是这样，后来可就少多了。” 张美英瞪了王家和一眼。 倒也不是不让送，毕竟王小北总能搞来粮食。 提醒多次也不听，家里还是时不时多出粮来，除了王小北还能有谁？ 时间久了，也就不多说了。 王家和不满地嘟哝：“反正我就拿了那些。” 张美英也不想再争，心里琢磨着可能是自己估摸错了，毕竟没有称量，全凭感觉。 旁人也都笑而不语，不当回事。 但这事让王小北起了疑。 张美英对粮食有多上心，如果差距不大，估错还算说得过去。 可差这么多，估错的可能性太小了。 他疑惑地瞥了王小东一眼，怀疑大哥是不是把这些粮食给了萧思嫒。 可王小东眼神平静坦然，不像有这回事。 萧思嫒家短缺鸡蛋和肉，这倒不稀奇，可粮食短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家里有人当干部，虽说粮食不多，可也不至于要吃代食品。 是王梅吗？ 或者是因为夏婉家困难，所以接济了她？ 可看起来又不太像。 这时，他注意到小西眼神闪烁。 得，不用猜了，准是他干的好事。 给谁？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他那两拜把子兄弟。 想了想，他向张美英打听道：“妈，咱家粮食是从啥时候开始少很多的？” “哎，也就这2个月吧，咋了？”张美英诧异地反问。 “没啥。”王小北摆摆手。 要是小西私自送粮食给拜把子的兄弟，那这事儿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但转念一想，小西结拜已经有一阵子，如果真是这样，早该露出马脚了。 但这事儿虽小，也得跟小西说清楚。 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一起，气氛还算融洽。 吃完饭之后，王小北把小西悄悄拉到一边。 “哥，做什么呢？” 王小北瞅了瞅门外，才低声问道：“你偷拿家里的粮食了？” 说完，死死的盯着他：“别跟我耍滑头，说实话。” 小西犹豫半晌，终于承认：“是……拿了。” 听他承认，王小北弹了下他的脑门：“胆子肥了啊。你知道外面粮食多紧缺，拿家里的东西还不吱声？” “要是咱们自己都不够吃了怎么办？你想让全家人挨饿吗？” 王小北盯着低头的小西，追问道：“给了你那两个拜把子兄弟？” “是。”小西颔了颔首。 王小北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接着，他又问：“总共拿了多少次？都拿了啥？另外，怎么解释这些粮食的来源的？” 小西想了想：“就两回。具体多重不清楚，反正用瓢舀了四五下。” 王小北心中盘算，那水瓢装满大概3斤上下。 这么一算，估计是20斤上下。 账目对上了。 小西接着说：“我说是在黑市买的，每斤4毛钱。” 闻言，王小北一愣，望向小西：“钱呢？” 小西不好意思地笑了：“钱在我这儿呢。我们没乱花，只花了3块，剩下的都还在。” 说着，小西忙不迭地去翻书包。 王小北一听，心里哭笑不得，他就这么被薅羊毛了？ 他摆摆头，看着小西递过来的钱，一把抓过，数了一下。 九块四毛。 算上已经花了的3块钱，总共有三十来斤粮食的样子。 王小北用钱轻轻敲了敲小西的头，然后还给了他。 小西一脸如释重负，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王小北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心凉了半截。 “你知道现在黑市上粮票多贵吗？每斤都快涨到6毛了。拿着这些钱，把情况跟妈说明。” 年前就已经每斤5毛了，如今更是只涨不跌。 “啥？” 小西一听，吓得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你去不？不去我可要替你说了。到时候妈下手更重，你可别怪我。” 小西满脸纠结，最后还是认命地进了门。 没过多久，隔壁就传来了张美英的斥责声，夹杂着扫帚打在身上的噼啪声，还有小西的惨叫，混成了一团。 王小北心里清楚，张美英打他，并不仅仅因为那些粮食，更因为小西这样做，本质上就是偷窃。 更何况，现在外面粮食紧缺，拿这么多粮食出去，很容易惹祸上身。 第732章 邹正阳要给王小东说媒 “妈，不要打了…俊语家…” 小西的哭喊中还夹带着辩解。 还好张美英把他拉到了对面的房间，王小北一听就知道，那些东西是给包俊语家的。 包俊语家4个孩子，妈妈早年去世，剩下一家五口全靠包俊语他爸顶着。 所以才有了小西这一出。 虽然小西挨了打，承认偷东西不对，但他坚持认为帮人没错。 王小北在一旁看得直乐，嘿，这小子还挺义气。 打完后，经过张美英反复警告，小西总算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小西哭哭啼啼地回来，嘴角都快扯到耳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哼！” 小西瞥了他一眼，趴在炕上继续抽泣。 王小北笑着看热闹，随后凑过去，笑眯眯地问：“咋啦？觉得委屈？” 回应他的只有抽抽搭搭的哭声。 接着，王小北一把拎起他的耳朵：“起来，问你点事。” “哇……你还拧我。” 小西越发觉得委屈。 不过，他似乎也打不过王小北。 王小北松开手，一本正经地问：“你知道现在私自买卖物资，被抓了知道啥后果不？” 小西噘着嘴反驳，“我又没卖，也抓不着我。” 王小北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外面缺粮，谁不想多换点好东西呢？人家看你家里那么多余粮，会怎么想？” 这话让小西愣了愣，显然还没想明白。 王小北接着说：“咱们家孩子多，按理说粮食不够才是。” 半大个小子，正长身体的年纪，吃得自然多。 小西一个就能吃三个普通孩子的分量。 “我们家粮食不够，要是被人知道咱家有这么多余粮，他们会怎么想？说我是倒腾来的？你想让我被抓进去？” 小西一听，眉头紧皱。 对面杜玉泉的下场，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犹豫半天，他没底气的嘀咕：“俊语不可能出卖我的。” 王小北摆了摆手，不是反对小西帮忙 只是这小子做事欠考虑，万一露馅了可就坏了。 两个半大小子频繁搬东西，终有一天会引人注意。 想了想，他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见没？” 小西没吱声，半晌才挤出一句。 “俊语家连口粮都没了，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肚子吧。” 王小北想了想，随即问道：“你啥时候给他们的粮食？” “腊月二十七那天。” 王小北心里盘算了下，才给没几天，这过年的几日就先不必操心了。 接着他说道：“待会儿我找找家里的粮票，下次直接给粮票，别给实物了。” 反正家里粮食，他隔三差五就能搞些回来，具体多少也没细数。 倒是粮票攒了不少，用粮票去买，虽说还得买代食品，但好在数量不大，价钱也实惠。 “真的假的？”小西一脸疑惑地瞅着他。 王小北被他这表情逗笑了，忍不住弹了下小西的脑门。 “以后做事多动动脑筋，另外，你再敢干坏事，我就让爸好好教训你一顿，知道不？” 这话一出，小西猛地一抖。 他是真害怕，三哥太狡猾了，刚才还以为能逃过一劫呢。 往后还是得跟三哥学学。 王小北哪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否则非得教训他一番不可。 粮食的事就此揭过，没人再提起。 下午不用去拜年，几人便跑到滑冰场去撒欢了。 第二天一早，张美英和王小东出门上班。 王家和特意请了假，带着全家人去王家军家拜年。 这次邹正阳那些人没来，就他们一家人在。 在王家军家闹腾了一整天。 这个年过得简单又冷清，晚饭也是在王家军家解决的。 等众人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张美英和王小东正坐在堂屋里聊天，见他们回来，张美英立马道：“当家的，邹厂长让我们明天去他家吃饭。” 王家和正摘帽子呢，闻言一愣：“这是啥意思？咋突然请咱们吃饭去？” 话说一半，他惊讶道：“是因为小东的工作？” 张美英颔首应道：“是的，周日正好休息，想把人聚一块，他当个媒人，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虽说今天是上班第一天，但紧接着就是周末。 那时候可不流行调休，许多人因走亲戚干脆就请假了，顶多扣点工资。 有的同事还是会去单位，反正不忙，都在那儿聊天喝茶。 真正干活的没几个，白拿工钱。 王家和犹豫了：“这好吗？就算聚一块，也该是我们请才是啊。” 媒人，并非一定是女的，邹正阳来做这个媒人也不稀奇。 可这事儿通常由男方家张罗。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小东说邹厂长坚持这样安排的，还说小北是他干儿子，这忙他必须帮，让小北明天也去。” 一旁的王小北心里那个别扭啊， 妈的。 像他自己要娶老婆似的。 王家和想了一下，站在那里陷入了深思。 他最后颔了颔首，“好吧，既然邹厂长这么说了，那明天我就去看看。顺便想想，得带些什么礼物合适。” 张美英满心忧虑地问：“咱们从乡下来的，城里那一套规矩不懂，要不要先找人打听打听？” 平日里多多少少听了些城里的事，但真到了节骨眼上，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嗯，你去问问雷大妈吧。” 第一次为儿子的终身大事奔波，以往都是父母做主，何时该做什么，媒人都会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今轮到自己，心里总有点没底。 张美英应声起身，出门去打听消息了。 正思索间，小西忽然开口：“爸，要是大嫂真成了，我们睡哪儿呀？” 这话让王家和一愣。 对哦。 如果事情顺利，说不定年中就能办喜事，住房就成了个要紧问题。 毕竟，结婚是两家人的事。 王小北坐在那儿，一边烤着手，一边说：“我觉得吧，咱和城里人不同，房子不是自己的，多租一间不就得了。” 王家和皱了皱眉：“那怎么成，这不就分家了吗？” 王梅等人在一旁听着，没插话。 家里男人做主，尽管王小北年纪小，但在大家眼里，他很有主意。 至于小西，大人们说啥他听听也就算了。 第733章 提着礼物上门 王小北冲着王小东笑着道：“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后院季天路搬走了，那房子不是空着吗？” “你去街道办租下来就行，吃饭还是一起，将来有了孩子，妈帮忙带也方便。” 那边的屋子当卧室，其他活动都在这边，两不耽误。 王小东回过神来，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就扯到孩子了呢，这事以后再说吧。” 王家和在一旁抽烟，心里琢磨着。 他觉得王小北的话有道理，他们和本地人的最大不同在于，别人有自己的房子或是单位分配的住房，而他们是租来的。 都是租房，租在哪里不行呢？ 只是房租每个月开销不小，一年少说也得几十块。 王小东的婚事，此刻牵动了全家的心。 王小北觉得大哥结婚有点早。 但在农村，早婚是常态。 如果还在村里，估计张美英两年前就开始为王小东物色，去年可能就办了婚礼。 以王小东的年纪，在农村要是还没结婚，背后闲话就来了。 不是这人有问题，就是家里条件太差。 怎么也得先谈个对象。 王梅则是感慨万千，大哥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王小北想了想，又问：“大哥，萧思嫒的爸妈解放前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他一直忘了问。 张美英倒是打听了一圈，但也只问到人家现在的工作。 王小东直接开口说：“她妈从前是厂里印刷组的，私底下帮我们印过很多宣传单，解放后就管起了工会的事。” “她爸以前家里开酒楼，后来被人坑了，就转去做会计。解放后，去了家工厂当劳资科的干部。” “这样啊。” 王小北轻轻应了一声。 开过酒楼，那就是生意人，这又是桩麻烦事。 就算家境后来衰败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不过，现在他对这些没那么上心了。 身边的人，哪个将来不带来点麻烦呢？ 虱子多了不愁痒嘛。 王小东喜欢就行。 反正有他为家人挡避这些，真挡不住了，大不了带着大家离开。 相比之下，他更看重的是这个家。 一个前世未曾拥有过的家。 张美英过了好长时间才回来。 大伙儿聚在一起，听她跟王家和商量明天见面的事宜。 “雷大妈说，虽说现在不兴以前那套老规矩了，但总得有媒人从中说和，基本的礼节不能少……” 接着，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几个孩子都听得入了迷。 在过去，得有个媒婆两边奔走，拿着照片给两家展示，介绍各自家庭情况。 双方都点头了，就轮到媒婆带着聘礼上门。 聘礼包括茶叶、酒、女方的置装费，以及别的物件。 男女双方甚至不必见面，到了时候男方派人在媒婆带领下接新娘子即可。 话是这样，多数情况下双方还是事先见过面，至少互相知道的。 现在是新时代了，他们俩也算自由恋爱。 因此，找个中间媒人来操办这事儿，让双方父母和男女双方见面。 同意了的话，中间媒人会协调彩礼细节。 不过，基本情况还是遵循传统，该有的礼还是得送。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王家和想了想说：“明……明天只要带东西给邹正阳就行？别的不用？萧家那边不送东西合适吗？” 毕竟是过年，空手去不太好。 张美英颔了颔首：“对，是这么说的。说是孩子们自己同意，过去就看看对方父母愿不愿意，要是愿意，就让邹厂长做媒，处理后续。”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 听起来简单，没结过婚的人可不懂。 这里面讲究可多了。 他自己从没经历过，以前朋友结婚，想参加的就去凑个热闹，吃吃喝喝。 懒得去的，就发个红包意思一下。 二人聊得太久，其余的人已经哈欠连天，这才散去休息。 但已经决定，明天除了王小东和爸妈，其他人不用去。 不过，特别提到的王小北也得一块。 …… 第二天一早，张美英天没亮就开始忙活，特意换上一套相对干净的棉袄外套。 她提溜着2瓶二锅头，外加一瓶罐头，还有两包烟。 搁以前，这配置还算拿得出手。 以前还得带上一包用报纸包着的红糖，但如今红糖根本没有，就算了。 非常时期，就得有非常的应对。 这2包烟，在这节骨眼上，可是整整1个月的定量，算得上是大方了。 早饭吃完，打包好东西，几人这才动身出发。 剩下的人留在了家中。 王小北拎着礼物，先把几人送上公交车，自己才悠悠地骑车往邹正阳家赶。 20分钟后，等他赶到时，张美英几人已经在站台翘首以盼。 “你这车骑得也太慢了吧。” 张美英一见面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王小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妈，你没看见吗？公交车前脚刚走没多久啊。” “是吗？我可觉得等了好一阵子。” 王小北听了没再辩解。 等待总是让人觉得时间特别漫长。 之后，一行人便匆匆朝邹正阳家走去。 “邹叔……” 王小北提着东西，一进大院就朝门里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邹正阳便从屋内迎了出来。 “邹叔，新年好。” 虽然原本没打算春节期间拜访邹正阳家，但既然来了，客套话总得说上一说。 王小东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邹正阳一听，咧嘴笑了：“好，你们也好。” 接着，看到后面的王家和夫妇，连忙上前握手。 “家和啊，新年好。弟妹，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快乐。” 王家和夫妻俩也礼貌地回笑着。 “快进去，你们竟然这么早就到了。” 王家和满脸笑容地说：“这不是怕来晚了不礼貌嘛，让你为难。还得请你费心帮这个忙。” “哎呀，凭我跟你哥这交情，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嘛。” 邹正阳一边笑着说，一边带着众人进了屋。 看到怀孕的妻子，他笑眯眯地介绍道。 “这是我爱人杜晓燕，这位是王家和，家军的弟弟，她是弟妹张美英。” 杜晓燕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小北的爸妈啊，快进来坐……” 第734章 王家和放不出屁，还得老娘上阵谈 一番招呼后，大家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杜晓燕给大家泡了茶，整茶叶，不是茶沫子。 毕竟邹正阳的身份摆在那里，尽管不是什么好茶，但也相当难得了。 坐好后，杜晓燕望着王小东，笑眯眯地问：“这是你家的老大吧？” 张美英连连颔首：“对，是我家老大。还得劳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邹正阳一听，直接对两人说：“你们别这么客套。” 边说边递给王家和一根烟。 王家和接过烟，问道：“邹大哥，今天的事是怎么个安排？” 邹正阳划燃一根火柴，为二人点上烟，这才开口道： “小东那天特意找了我，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你们尽管放心。” “别的不敢打包票，但只要我在厂里，小东的工作就绝不会丢。” 说着，他又补了一句：“而且，俩孩子是情投意合，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在中间尽力搓和搓和。” 听了这话，王家和感激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王小北观察着父亲，他知道，王家和对于大哥和萧思嫒的结合，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毕竟自家孙子将来要是跟了外姓，在这个年头还是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况且王小东健健康康，又不是找不到媳妇。 好在第二个孙子跟外家姓，如果是长孙，那绝对没得商量。 再说了，以后的孙子还是会随王家的姓，否则王家和也不会这么上心。 张美英和杜晓燕坐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还有几个月啊？时间不短了吧？” “还早呢，起码得四个多月才到日子。” 杜晓燕温柔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总算是怀上了。 这些年来，她背负的压力之大，外人难以想象。 背后的闲言碎语，她怎能不知。 但她又不能把丈夫的状况公之于众。 张美英没有经历过这些，虽然不能感同身受那份苦楚，但也清楚没有孩子在现在的社会是多大的问题。 正聊得兴起，门外传来了喊声。 “邹厂长？” 邹正阳望向王家和，“他们来了。” 随即起身准备迎接。 王家和等人见状，自然也连忙跟着起身，准备到门口迎客。 出门时，他们惊讶地发现，王家军竟然也跟来了。 只见一位中年妇女满脸笑容地介绍道：“邹厂长，过年好。这是我爱人萧正信，这位是邹厂长，思嫒，快打招呼。” 她边说边不忘叮嘱丈夫跟女儿。 萧正信上前握手：“邹厂长，新年快乐。” 一旁的萧思嫒抿着唇，轻声说：“邹厂长，新年好。” 邹正阳一一握手回礼：“吕主任，萧干事，新年好啊。” 转头对着萧思嫒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叫邹厂长呢，得叫邹叔叔。” “哎，邹叔叔。” 萧思嫒机灵地改了口，笑眯眯地应道。 几番寒暄后，邹正阳转向提着礼物迟到的王家军。 “你咋这时候才来？我还想着是不是得亲自去请你这位大厨呢。” 王家军嘿嘿一笑：“我自行车骑得链条都快断了，就怕赶不上趟儿。” 这话引得周围一阵欢笑。 见到萧父和萧母脸上的神情，邹正阳连忙介绍起来。 “这是小东的大伯，他们二位就是小东的爸妈……” 接着，他一一为双方做了介绍。 “你好，新年好！”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众人在门边，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招呼，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邹正阳见大家都认识了，连忙招呼：“快进屋来吧，外头冷得很。” 他带着众人进了屋。 随即，花生、糖块摆上桌，茶水也泡上了。 不大不小的堂屋，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几个大老爷们儿点起了烟，室内渐渐烟雾缭绕。 王小北挨着王家军坐着，耳边是客套的交谈声，他低声问： “大伯，你咋也来了？” “你邹叔打电话叫我，让我来给你哥壮壮声势嘛。” 闻言，王小北嘿嘿一笑，“大伯，今天可全依仗你了。咱家也不是没有当干部的，这条件可不差。” 王家军瞪了他一眼，没接话茬儿，转而加入到了对话中。 “吕主任，要不让你家嫒嫒和小东出去走走？年轻人嘛，多沟通沟通。咱们长辈在这儿聊会儿，他们中午回不回来吃都随意。” 邹正阳说着，朝吕主任笑了笑。 吕主任闻言，想了一下，与丈夫交换了个眼神后颔了颔首。 有些话，孩子们在场的确不便讲，让他们单独出去也好。 张美英见状，急忙起身，拉过王小东说：“你带她出去逛逛，想买啥就买，钱跟票不都给你了吗？不要抠门。” 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出，早上就把家里的各种票都备齐了。 王小东颔了颔首：“那……叔叔阿姨，我们先走了。” “行，去吧。” 得到同意，王小东看向旁边的萧思嫒，二人相伴出门。 王小北环视满屋子的大人，心里无语的很。 都溜了，留他在这儿干啥呢？ 吸二手烟？ 但是他没提离开，还想听听后面的事怎么发展。 不成的话，拉倒呗。 桌上，几人一番寒暄后算是熟络了，毕竟今天是为了王小东的婚事而来。 邹正阳望着众人，开口说。 “吕主任，你们怎么看？今天我老邹厚着脸皮，给俩孩子牵个线，到时候我给他们当主婚人。” 这话一出，屋内一时静默。 张美英在自家男人和对面两家人间看看，静静地等待下文。 萧母不愧是工会的，笑眯眯地接口道： “邹厂长，你这话太客气了，有你当主婚人，那是嫒嫒的福气，说出去也特别有面子。” 她又转向张美英，笑道：“我们没啥特别要求，孩子们自己乐意就行。如今是新时代了，不兴老一套。” 张美英在销售岗位上历练了1年多，虽然嘴上功夫比不上那些能说会道的，但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了。 一听这话，她立刻笑眯眯地接茬。 “话是这样，但孩子们的婚事嘛，父母给掌掌舵总是没错的，基本的礼节不能少，咱们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王家和在一旁抽烟，轻轻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张美英的观点。 第735章 三十六条腿，婚事基本确定 萧母闻言，略作犹豫，目光转向了萧正信。 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后，萧母才开口道：“彩礼嘛，我们不讲究什么三转一响的排场，可也得过得去，得有个三十六条腿吧。” 王家和和张美英相视一眼，默默点头，并没有多说。 一旁的王小北专心听着。 那时候，“四个一工程”正流行。 就是床、脸盆、痰盂和热水壶各1个。 这是多数人家的标配。 而三十六条腿，在寻常百姓中还未广泛流传。 别小瞧这些，能置办齐全且都是新的，在普通人家里已经算相当体面了。 预计过几年这就会成为潮流，毕竟彩礼的标准总是在水涨船高。 至于七十二条腿，那通常是基层干部家庭才负担得起的配置。 “三转一响”在普通人家，能有一件就算很了不得。 更多是在干部阶层，还没普及到大众层面。 这里的干部，指的就是王家军，萧母这类有干部级别的。 要普及到普通人，估计还得十来年的时间。 萧母提出三十六条腿的要求，还算合理。 但是，王小北心知肚明，事情不会这么轻松，否则早该拍板了。 萧母略作停顿，又接着说：“我们家嫒嫒一直跟我们住，习惯了家里的环境，考虑到你们那边人多。” “嫒嫒她爸的意思是，将来小东和嫒嫒结婚了，想让他们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我们家有4间房，可以分他们2间。” 说完，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紧接着补充。 “这房子是我们的，让小东把户口迁过来，以后也就安心城里生活，不再回农村了。” 言下之意，是无偿给予，且这房产确实归他们所有，并非租赁。 王家和一听前半部分，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不是明摆着要招上门女婿吗。 他怎能答应。 简直荒谬。 邹正阳听了，想了想后笑道： “吕主任啊，小东回农村的事咱们可以缓缓，厂里精简员工的事可都是你工会管着的。”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名单上的人选，没你的首肯，谁敢擅自将你女婿列进去？ 开什么玩笑。 就差直接说还得他签字才算数了。 意思是别拿回农村说事，没意义。 一旁的王家军也笑着搭腔。 “至于房子问题，倒也不难解决，租一间房就行，后面自然就有分房的机会，至于三十六条腿，家和你意下如何？” 这话头，顺势转向了王家和。 王家和感受到王家军的眼神示意，微微一点头，“嗯，这事儿不算难办。” 关键得看东西怎么样。 杜大爷就是家具厂的，加上大伙儿一直琢磨着给王小东准备结婚的事情，价钱方面自然门儿清。 一套三十六腿的家具，要是普通货色，190多块就能拿下。 质量上乘的，大概也就350块左右。 当然了，这说的都是寻常家具，那些洋气的沙发啥的另当别论。 那种高档货，价格高得离谱。 中等水平的，200多块钱就能搞定一套，负担得起。 家里存款还有700多块呢。 萧母想了一下，眼光转向了一旁的萧正信。 虽然她在厂里大小是个领导，可家里大事还得和当家人合计合计，这不是小事。 萧正信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让俩孩子处着吧。” 因为现在实在是没别的办法。 条件好的家庭，有好姑娘排队等着挑，哪会有人愿意上门做女婿。 那些混日子的二流子，人品参差不齐，他也打听了几个，没有能看得上眼的。 王小东这边还算合适。 再耽搁下去，闺女过了2年就成了老姑娘，更没人愿意上门了。 萧母望着萧正信，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又能怎么办呢，谁让她没生个小子呢。 生不出小子，在家说话就没分量。 每回都是那句话堵回来。 “还不是因为你，没生出小子，不然我何必张罗着找上门女婿？” 现在这样也算不错了。 往后一个孩子随萧家姓，将来再生几个便是。 邹正阳闻言，哈哈一笑：“对头，这就对了嘛。” 随即环视一圈，笑眯眯地说：“那就这么定了？其他的事儿，我们慢慢再议啊。” 这么一说，场上的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 大家就此打开了话匣子，聊了起来。 王小北坐在一旁，像空气一样存在感稀薄，仿佛根本不在场。 但邹正阳还是注意到了他。 “嘿，小北，今天你爸也在，咱们结个干亲咋样？” 王小北闻言，淡淡道：“邹叔，别了吧，等你儿子一落地，不就有了嘛。干嘛非得认我当干儿子呀。” 老邹查出怀孕那会儿，激动得不得了。 过了些时日，确认是儿子，对他更是感激涕零。 如果不是年龄差距和有王家军在中间隔着，搞不好都要拉着王小北拜把子了。 不得不说，他运气是真的好。 从大家的闲聊中，他这才知道萧家只生女儿的原因。 原来老萧上头2个姐姐，下边2个妹妹，一家子5个，就他1个男丁。 男丁基因本来就稀缺啊。 王家和瞪向王小北：“这孩子，说话注意点。” “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嘛，不肯就不勉强了。” 邹正阳乐呵呵地摆摆手，满脸笑容。 接着笑道：“行了，我做饭去了，中午咱们喝一杯。” 王家和今天来没起啥大作用，但这做饭的活儿是躲不过了，和邹正阳两人一块儿忙活起来。 留下几人在那里聊天。 王小北百无聊赖地在一旁候着。 直到午饭时间，王小东迟迟未归。 饭桌上，大伙儿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直至午后，王小东和萧思嫒才姗姗来迟。 往常这种场合，按老规矩，婆婆该给新媳妇一点见面礼。 不过如今金银不能买卖，这份传统也就自然而然省略了。 即便如此，张美英还是给了10块钱作为心意。 之后，众人这才陆续散去。 今天的相聚，算是初步定了亲事。 后续的具体安排，还需邹正阳从中牵线搭桥，扮演起媒人的角色。 一行人走上通往主路的小道，准备搭乘公交车回家。 第736章 粮食的问题还是暴露了 路上，张美英把今天谈的内容向王小东说了一遍。 王小东安静听着，脸上偶尔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老大，回去后记得找刘主任商量，先把后院那间房租下来，别到时候被街道安排给别人了。” 张美英细心叮嘱着。 尽管刚才并没有说好什么时候结婚，但也差不多订了一个日子，婚礼可能会在今年的国庆。 毕竟王小东要到6月，才满法定结婚年龄。 虽说提前付几个月的租金，但能确保人就在身边。 同在一个院子，确实便利许多。 王小东自然点头：“好，回去我就去找刘主任谈谈，看她怎么说。” 这房屋的租赁事宜，还得街道说了算，个人做不了主。 但是，通常没啥问题。 张美英忽然低声念叨：“早知这样，当初就该把季珊那间房租下来的。” 随即转念一想，又提议：“要不问问她，愿不愿意换到后院去？” 王小北没好气地道：“妈，人家住得好好的，你让人家挪地方，这话你说得出口吗？” “哎呀，我就是随口那么一提。” 张美英咂了咂嘴，觉得自己这想法确实欠考虑。 后院怎比得上东厢房的条件好呢。 话音刚落，她望向街道边一家闭门的餐馆，感叹道：“看这周围关张的店铺也越来越多了。”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家大门紧锁的餐馆，不同于街道用四合院临街房改造的店，这显然原本就是临街的正规餐馆。 王家和抽着烟，点头附和：“是啊，都是为了阻止那些吃双份粮的。” 此时，城里小餐馆接连关门，仅少数规模大的还在勉强维持。 数量还是比较可观，毕竟曾经餐馆开的太多。 王小北把大伙儿送到公交车站，独自蹬着自行车回家。 一进门，堂屋的景象让他稍感意外。 一位中年男人正端坐在那里，旁边站着包俊语。 王梅几人满脸好奇地围坐在一旁。 “厄……” 王小北满心疑惑，向王梅投去询问的眼神，其实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多半是包俊语的父亲吧。 那人长得与包俊语相似，瘦削黝黑。 王梅见状，主动介绍起来：“他是俊语爸爸，来找咱爸的。叔，他是我弟王小北。” “叔，你好。”王小北喊了一声。 那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小朋友，你爸妈回来了吗？” “在后头呢，应该快到了。叔，你找他们有啥事吗？” “是有点事。” “哦，那你稍等会儿，他们马上就到。姐，给叔续上热水，天这么冷，喝点热乎的舒服。” 王小北说着摘下帽子，随手搁在一旁。 王梅连忙上前，往杯里添了些热水。 做完后，她悄悄靠近王小北耳边：“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应该是成了。” 王小北轻描淡写，又补了一句，“晚点再说。” 王梅虽好奇，却也没再追问，只静静站着。 没过多久，王家和带着王小东从外头回来。 一进屋，王家和就是一怔。 看见缩在一旁不敢言语的包俊语，他恍然大悟。 “你……你是包俊语他爸吧？” 包父早已经起身，满脸笑容地回应， “对，我就是俊语他爸。你是小西他爸吧？” “是的，没错。来，坐，别客气，找我有啥事吗？” 王家和一边示意，一边递上烟。 包父接过了烟，点上火，这才缓缓开口：“过年期间上门打扰实属不该，可我觉得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好。” “哎？咋了？” 王家和一脸困惑。 眼光扫到张美英，他猛然想起小西前些天被打的事。 肯定是粮食的问题。 包父接着说：“有次俊语带回了些粮食，说是我外出时他在黑市买的。年前他又弄回来一些，我就觉得有问题了。” 说到这里，他略显尴尬。 “不怕你们笑话，家里娃多，粮食经常不够。开始我还以为是捡了便宜，可黑市太危险，我就让他不要再去了。” “最近他又带回粮食，我就觉得蹊跷，便宜哪能总让他碰上。我担心是他偷的。问他，他打死也不说。” “我想着这事儿可能和你们小西有关，虽然过年上门不合适，但我怕因为我家的事，让孩子受牵连，所以还是过来了。” 王家和听完，沉默片刻，心里已经清楚了。 他看了一下，不见小西的身影，便对包父说道。 “你和我进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包父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困惑，却还是跟了进去。 一旁的王小北见状，悄然溜进内屋，正巧碰上一脸憋屈的小西躲在那儿。 “你这是在干啥呀？躲这儿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小西坐在那儿，抿着嘴，一言不发。 王小北瞧他那模样，满腹疑惑。 “你们怎么会露馅儿的？俊语跟他爸说了？” 小西连忙摇头，眼神中带着不解：“不清楚啊，俊语绝对不会出卖我。” 王小北心中盘算，肯定是他俩不经意间的对话，给了包俊语他爸某些提示。 见小西也摸不着头脑，料想再问也是徒劳。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包父歉意的声音。 “真是太对不住了，这些粮食我们会尽快还。” “你别太客气，你家粮食缺的严重，这事儿就这样吧。” “那怎么可以。” 包父话音刚落，又道：“我们先回去，大过年的麻烦你们，真是抱歉。” 王小北走出屋外，只见包俊语正跟随父亲离去。 他好奇心起，望向王家和。 “爸，他是怎么知道是小西弄来的粮食呢？” 王家和瞥了刚从屋里出来的小西一眼，没好气地说。 “过年时小西去拜年，俊语他爸问个话就套出来了。” 小西更加困惑：“哪句话呀？” “他说俊语可以弄来便宜粮食，问小西要不要，小西回答说问过我了，我不需要。” 小西闻言，神色纠结。 王小北无奈地摇摇头，这不明摆着不打自招，说明他对这事知情嘛。 不用什么确凿的证据，只要有怀疑就足够了。 这便是为什么包父会担心，特意上门问的原因。 第737章王家和第二次去大庆 好在这大过年的，人们不提倡打孩子，何况小西昨天已经挨过打，这次便逃过了一顿。 之后的日子里，走亲访友的事暂告一段落，也没有别的事，寒假生活便成了纯粹的玩耍时光。 寒假转瞬即逝，过了正月十六，就进入开学。 …… 三月初，天气开始回暖，土地解冻。 尽管天气依然冷，但已经能种植了。 这天下午，王小北和班上的人在城郊的田地里，开垦菜园，播种大白菜。 休息时，依照惯例，钱承福拿起报纸，为大伙朗读，传达上级的最新精神和指示。 “…石油系统内……精选队伍，自带装备，奔赴大庆，筹备一场石油大会战……” 王小北拿着粪勺，听着钱承福的朗读，心中却盘算着王家和的事情，估摸着这次他又要过去了。 上次是扩展勘探区域，算是侦查。 而这次，则是大规模的石油开采行动，将有十来万人参与，其中包括5万名退伍军人。 不出所料，晚间回到家中，消息就得到了证实。 由于上次的出色表现，王家和这次再度光荣地被选入大会战队伍，成为了支援国家建设的一员。 一家子围坐在饭桌旁，张美英忍不住嘟囔起来。 “你说你，好端端的出这个风头干啥？我听说啊，这次的动静挺大的，一搞就得老长时间呢。” 王小北在一旁憋不住笑了。 “妈，你这思想可要不得，这话要叫外人听见，可就有麻烦了。” 大庆油田那事，打去年就开始沸沸扬扬的宣传。 全国人民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呢。 今天钱承福读的那份报纸，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这是个史无前例的大发现。 要知道，光是为了探明这油田，就足足耗了2年时间。 否则，日报咋会大篇幅报道，占了半个版面呢？ 这时候，人们头上戴的不好听的帽子，不论是自己头上的还是国家头上的，都不想接受。 钱承福当时掷地有声地读着，要把“贫油国”这顶帽子甩到太平洋去，连从后世来的他都觉得脸上有光。 王家和叼着烟，也笑呵呵地说：“就是嘛，看看小北这觉悟，你可得跟上啊，你们单位的思想工作还得加把劲！” 张美英一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你们爷俩觉悟高，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这些高深的道理！” 她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就起身去收拾行李了。 通知一下来，说走就得走。 明天是头一批出发，之后还会有不少人陆续跟上。 之前准备不足，让王家和受了不少苦，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东西带齐。 而且这次要求必须带全，因为这不是上次那种短时间的工程，更像是场持久战，回来的时间不确定。 正想着，门外隐约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这屋子的隔墙薄得跟纸似的，外头一有个风吹草动，里头的人立马就能感受到。 王梅嘴里吃着饭，眼珠子往门边一瞟，小声嘟囔。 “听那动静，准是飞扬和他二伯家的飞腾又杠上了，自打搬来后，两人就没少吵吵。” 王小北压根儿不当回事。 小孩儿不打打闹闹，那童年得多无趣啊！ 院里那些个亲兄弟，为块糖都能上演全武行呢，雷飞扬和他亲哥雷飞昂也时不时切磋一番。 更别提新来的王飞腾了。 分个苹果，一个个眼巴巴围着桌子转，就瞅着哪个更大。 别的不说，就拿他家举例。 要还是原先那寻常家庭，就小西跟小菊两个，估计都能争出个花儿来，打得鸡飞狗跳。 岁数越相近，那战斗力指数直线飙升。 不过，亲兄弟嘛，打打闹闹归打闹，真伤感情的事儿可不干。 张美英边收拾东西，边时不时往门口探头探脑，嘴里念叨着。 “雷大爷家往后有的热闹瞧了。” 大家也见怪不怪， 小孩子嘛，学话快，还都护着自己的，大人心里很容易多出疙瘩。 吃完晚饭，王梅负责洗碗。 这井水可是个宝，晚上不用使劲读，家里几人的成绩嗖嗖往上涨，个顶个的学霸。 就连懒癌晚期的小西，也在冬秀后头慢悠悠爬到了年级第二的位置。 冬秀虽然底子弱，但胜在用心，加上小学那点东西对她来说就跟玩儿似的。 这也使得张美英在大院里走路都能带风，腰板儿倍儿直。 王小北瞅着张美英忙活着，顺手给王家和备上一壶加了井水的酒，以防万一他在那边有啥事。 但是，这量估摸着挺不了多久，到时候还得想辙再送些过去。 王家和瞅了一眼旁边的王小东，语重心长地说：“老大，得有结婚证才能办家具，但那边的屋子你得抓紧拾掇，别老是事到临头才动手。” 王小东应了一声：“嗯，我心里有数，收拾一下就成，我再去搞些旧报纸来糊墙。” 眼下农村的纷纷回乡下，空出不少屋子，他们这才刚定下不久。 租房这事儿吧，头疼的是得交租金。 好处嘛，自然是能挑个顺心的房子。 可城里大多数人压根儿不琢磨租房的事儿，都巴望着分房，毕竟一年到头的租金也挺让人心疼的。 几十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各自去上学，上班。 王家和在一家人的挂念中，迈开了走向国家建设的步伐。 随后的日子，各有各的忙碌。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 上午学习知识，下午开垦荒地。 赵清莹同桌靳蕊，边挥着锄头边发牢骚。 “这下惨了，赵静和纪芙俩都不来了，这么多活儿干到猴年马月啊！” 这话飘进赵清莹耳朵里，她也跟着叹了口气。 看着大伙儿埋头苦干的样儿，她说：“别发牢骚了，我们班走不少人了！郭临今天也没来，你没注意？” “哎？他也不念书了？他成绩挺好的。” 一旁的钱珊珊也跟着点头：“听我爸说，现在不光学生不上学，连学校都在合并呢！” “为啥啊？学校不都好好的嘛！咋说撤就撤了？” 第738章 老师，能不能让我试试琴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郭临在班上可是前十的尖子生。 就因为粮食紧张，不上学了。 除了他，本班的人已经少了快10个，几乎占了班级两成。 至于钱珊珊提到的学校合并，确实已经在悄然进行中了。 那一年，他们进城之际，教育界也翻开了新篇章。 村里纷纷竖起了小学的牌子，就是所谓的初小，还设立了幼儿园，以便妈妈们能解放出来去劳动。 城里呢，为了缓解教育资源紧绷的状况，各类学校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覆盖小学至高中，还有职校、农校乃至中专。 这些学校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建成招生了。 时至今天，许多学校已经合并重组，乡下的幼儿园大多已经关了，就连不少小学也难逃相同的命运。 而这背后的缘由嘛…… 嘿，只能说步伐迈得太快。 正值三月，青黄不接的时节，教室里一片懒散，学生们个个提不起劲儿。 钱承福瞅着这幅光景，最终只能无奈地叫上了所有人。 这情形昨天已经有先例，不单是他们班，其他班级也同样喊上了。 干什么？ 听歌放松呗！ 学校里凡是得空的教职员工都被请来了，音乐老师和体育老师自然在其中。 袁磊正忙活着，也被喊了过去。 他早前接到通知，今天要给同学们鼓鼓劲，一听这话，立刻扔下锄头，跑回去取了他的手风琴。 看众人到齐，袁磊环视一圈，开口道：“同学们，我明白，对你们这年纪来说，下田或许太辛苦了。” 老师们闻言，眉头微皱，怎能在孩子们面前说丧气话？ 不过他们并没有出声，毕竟知道袁磊还有后话。 袁磊稍作停顿，见学生们瞪大眼珠子望着他，不禁笑了。 “所以，学校希望我弹一些鼓舞人心的曲子，为大家加油鼓劲。不过，我这人口才不好。” 这话逗得大家笑了起来。 众人笑声渐息后，他接着讲道：“给大家分享个小故事，世上有一种群体，名叫吉普赛人。” “他们在全球各地游荡，从不扎根，世世代代承受着贫苦与偏见，可偏偏这个民族活得洒脱、达观，擅长歌唱舞蹈。” 说话间，他手中的手风琴已经悠然响起。 “这首曲子，是西班牙一位作曲家深受他们精神触动所创作的，它告诉我们，人生之路难免颠簸，我们得勇敢迎接挑战，开辟新径。” “难关只是短暂的阴霾，终会雨过天晴。” 琴声袅袅，随风飘扬。 或许是被袁磊的铺陈所感染，大家听得格外入神。 在场众人都是侧耳倾听，王小北也全神贯注。 他关注的并非故事内容，毕竟这首曲子他早已经熟悉，不过是钢琴版算了。 他看着袁磊演奏手风琴的动作，在扫描之下，一切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哪个键对应哪个音符，风箱该如何推拉，一切都了然于胸。 这并非他第一次这么做，自打袁磊第二次演奏起，他就悄悄开始学习。 几分钟转瞬即逝，一曲结束。 “行了，大伙儿继续忙活吧！待会儿我再给你们演奏几曲。” 袁磊见状，笑眯眯地对众人宣布。 大家闻言也纷纷散去，回到自己的责任田。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鼓舞，又或是休息了一下的体力恢复，学生们干起活来显得更有干劲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走。 袁磊见状，微感诧异：“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王小北笑着走近。 “袁老师，我能试试这个手风琴吗？” 袁磊低头看了一眼手风琴，抬头反问道：“你懂怎么拉吗？五线谱认得不？” “认得认得！虽然不算特别熟练，但基本功还在呢。” 王小北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当初随便翻过几页乐理书，不然这牛皮可就吹破了。 袁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并没有马上把琴递过去。 “这样吧，我先考考你，答对了，手风琴就给你用一会儿。” “行，你问吧！” “那好，五线谱上一杠加上个空心圈代表什么？” 这是音乐入门的基础，袁磊以此试探王小北的水平。 王小北嘴角微微上扬：“自然是两拍。” 袁磊一听，眼神中多了几分兴趣，接着追问：“那音符头上要是实心的圆点呢？” “半拍！” 见他对答如流，袁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思考片刻后，颔了颔首：“好吧，你试试，别给我整坏了就行。” “袁老师你放心，有你在旁边盯着，我哪敢乱来。” 袁磊笑了笑，解开手风琴的背带，递到他的跟前。 王小北接过来，背在肩上，手指按着琴键，试了几下音。 “当当……” 右手在键盘之，左手按的则是贝斯声部。 他反复试了几遍，逐渐找到了手感。 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一首《两只老虎》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 虽然节奏略显缓慢，但曲调清晰。 这是王小北对手风琴的操作还不是很习惯，手速还没完全跟上。 “拉风箱的时候要轻柔些，别用力过猛。” 袁磊在一旁提醒。 王小北听了建议，微微调整姿势，让手风琴的拉动变得温柔起来，音符随之流畅，不再那么刺耳。 这台手风琴48贝司，与后世那些复杂多键的不同。 尽管音色略显朴素，却也添了几分纯粹。 他先试着弹了几个音，接着便挑战起了稍有难度的曲目。 他可不会笨到去弹那些世界名曲，而是选了一首人人耳熟能详的让我们荡起双桨。 这不是想炫耀，而是为了熟悉键盘和按键的位置，因此演奏听起来不算特别流畅。 不过，这只是对于袁磊而言。 但对于其他完全不懂音乐的人来说，能够辨认出曲目，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旋律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惊讶地望向这边。 一曲结束，王小北心里有数了。 确实简单，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熟练度。 毕竟手风琴与钢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别。 第739章 王家军的电报，有蹊跷 改天就去买一台，反正这东西不需要票，就是价格不便宜。 而且他也不打算拿出来卖弄，就是平时玩一下。 王小北解下手风琴，笑着对袁磊说：“多谢了，袁老师！” 袁磊接过手风琴，一脸疑惑：“你这……似乎有点功底啊！特别是键盘部分，虽然不太熟练，但肯定不是新手。你以前学过别的乐器吧？” 随即，他眉头又是一皱：“不对呀，你的按键确实有些生疏，可每一个音都准确无误，真是奇怪。” 看看王小北朴素的穿着，也不像是家里条件好的。 王小北笑了笑说：“以前有个老师教过我一阵子，后来进城了就没再练了。” 潘嘉平在西北，没人能验证这事。 更何况，真要查他的底细，难免会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谁又会为此大费周章呢。 袁磊轻轻应了一声，颔了颔首说。 “好，以后你有啥不懂的尽管来找我，音乐课上我也能教你一下。” “行，谢谢老师。那我先去忙啦！” 王小北道完谢，转身就走了。 袁磊没再琢磨这事。 “哎，你啥时候学会拉琴的？”雷飞扬见他回来，一脸诧异。 不光是他，周围人也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王小北走过来，看着大伙儿这反应，心里觉得挺自然。 那些民间乐器，像笛子、葫芦丝、唢呐这些，价钱还算亲民，但手风琴这样的洋玩意儿，对一般人来说就是奢望了，因为实在太贵。 最便宜的也得跟辆自行车差不多价，一百五朝上。 贵的更是四五百往上。 普通家庭除非考上了大学，能打着学生的旗号跟家里磨一台，不然根本摸不着这东西。 “是啊！你怎么还会这东西的？”钱珊珊也满是好奇。 王小北见状，便把之前编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说完，他嘴角一扬。 家里头，自己和王梅玩乐器，小菊练舞蹈，冬秀则在学唱戏。 这么一来，将来四个人凑一块，都能演一台大戏了。 乐器不分高低，关键看你怎么用，对王梅他们日后肯定有帮助。 “哇哦！是跟以前的老师学的啊！你老师可真牛。” 钱珊珊眼里满是羡慕。 她自己还不会乐器呢！ 班上倒是有个会拉二胡的，是家传的手艺。 王小北拉手风琴这一出，不过是个插曲，很快就被遗忘了。 只不过，私下里大家免不了议论纷纷。 “终于放学了，明天能歇息了，我真的累趴了。” 雷飞扬望着解散的队伍，如释重负。 明天终于到周末了。 他又转头看向王小北：“对了，小北，听说你爸又去东北了？” “嗯，是啊。有事吗？” “没啥，随便问问。听说东北那边比咱这儿还苦，你爸为啥又跑那边去了？” 听了这话，王小北也是哭笑不得。 他自己还想不通呢。 紧接着，他瞟了对方一眼，“昨晚你和飞腾又较上劲儿了？这次是为啥啊？” 这话一出，武俊山和钱珊珊都不约而同地投来好奇的目光。 雷飞扬一时有些尴尬，小声嘟囔道： “前两天我爸给的炸果子，我分给他吃。结果，二叔给的麻花，愣是一个没给我。” 大家一听，都忍不住笑出声。 武俊山咂咂嘴，调侃道：“心疼炸果子了？” “哎，心疼得很。” 雷飞扬一脸懊悔。 众人嬉笑打闹着离开了学校。 王小北回到家里时，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 “哥，有你的电报，大伯的。” 小西一见他就兴奋地晃着手中的纸条喊道。 大伯的电报？ 王小北心中纳闷，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行字。 “给小北开的养心丹，记得来取。” 落款是王家军。 看着这几个字，王小北满头雾水。 养心丹？ 那还是去年在城里看病时开的药，这么久过去了，自己身体早恢复得棒棒的，还练上了武功呢。 还用得着这药吗？ “小北，咋了？大伯干啥要给你买药？” 正忙活着晚饭的王梅见他愣神，疑惑问。 王小北闻言，猛然回神。 对啊，连王梅都知道这不合常理，王家军怎会无缘无故发这么奇怪的消息？ 他摆了摆手，道：“我也不清楚，过去看看再说吧。” 既然想不明白，直接去问问便是，反正这会儿在家也没事。 王家军肯定有他的用意。 王梅一听急了，连忙追问：“那你晚上还回来吃饭不？” “别等我了，你们先吃。” 王小北匆匆打了声招呼，转身出门。 接着，他蹬着自行车穿梭在街道上，琢磨着这事的来龙去脉。 肯定是想让他过去一趟。 可那些养心丹是干啥用的呢？ 有猫腻。 给他这么个提示，八成是让他留意些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王小北干脆加大了脚力。 一到纺织厂这边，王小北没先去王家军家，直接拐进了厂门，先到保卫科登个记。 接着，直奔医护室而去。 江蓉蓉的妈妈来帮忙照顾了一阵，由于没定量，已经回去了。 如今小孩都搁在家属区的托儿所，专人看着，方便大人们抽身工作。 可这托儿所的费用可不是闹着玩的。 幼儿园每月3块钱还算可以，可托儿所一类的每月十二块多，二类的十块多。 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可不便宜。 而且，那还仅仅是一个月的花费。 “大妈。” 这么久没来，地方王小北还是熟门熟路，一到就朝着那间卫生室喊了一嗓子。 江蓉蓉正在帘子后面，看起来是在给谁打针。 听见王小北喊，她没反应。 等针打完，才传来一句：“等一等。” 边说着，她手脚麻利地把针筒和针头分离，分门别类地放入铝制饭盒里。 坐下来后，她在一张单子上迅速写了几个字，递给一位中年男子。 “多休息，这是你的病假条，去拿药吧。” “好嘞，多谢江大夫了。” 那人感激地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王小北往门外瞅了瞅，压低声音问：“大妈，咋了这是？” 第740章 纺织厂丢东西了 江蓉蓉瞅见王小北这副模样，噗嗤一笑：“我就知道你机灵。” 说着，她探头往外又瞄了一眼，这才解释道：“没啥大事，就是担心你拎东西来看我，特地发个电报提醒你。” 边说边递给王小北一盒药：“这药你吃不吃都行，带回家去吧，就当是做个样子。” 王小北一听，更是一头雾水：“到底出了啥状况？” 自从上次做了几回买卖之后，他隔三差五就带些东西来。 一来是因为现在粮食紧缺的厉害。 二来嘛，他那正处在发育期的小表弟王博才也得多补补。 江蓉蓉见状，压低声音接着说。 “咱们厂里后勤那儿最近老丢吃的，我怕你送东西过来时被谁撞见了，到时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说话间，她把饭盒里的东西挪到了旁边的炉子上，添了点水，就那么咕嘟嘟煮了起来。 王小北一听，心里有了数。 她是担心自己这边好东西太多，招人眼红，惹出是非。 这才放了心，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把我吓得不轻，大伯他没事儿吧？” “目前还行。” “什么叫目前？” 这话里有话，估摸着是有什么状况，只是还不清楚到底是啥事。 江蓉蓉目光停留在王小北身上，开口道：“这事儿不好说。仓库失物归属后勤管，你大伯作为副科长，这事可能绊住他的晋升之路。” 闻言，王小北眉毛一挑，好奇道：“哎，又要换领导了？” 前两年就风闻大伯的上司要调离，之后空降了一位新领导来接手。 听这意思，似乎是新来的又准备挪窝了。 就是不清楚什么原因，这位新官上任一年就闪人。 这样一来，必然腾出了一个职位空缺。 而副科长中，最有望接棒的就是大伯和郭玉成两位。 郭玉成算是老资历了。 但王家军是从部队退役下来的，根红苗正，荣誉勋章挂满身，立功无数。 他升职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厂里头的几位大佬，当年都是从部队转业而来，自然与王家军更为亲近些。 江蓉蓉点头确认：“对，他们科长要去轻工业局了。” 这话让王小北恍然大悟，这可是高升呀。 背后必定有人。 随即，他疑惑地问：“怎么偏这时候出岔子，难道是郭玉成搞的鬼？” 江蓉蓉闻言，一脸不解：“不至于吧？他哪有那个胆量啊。丢失的东西可不少，全是吃的，而且，这事闹大了对他也没好处啊。” 说话间，外头的广播响起了下班的音乐。 “下班啦。走吧，今晚留家吃饭，我先去接博才。” 江蓉蓉望向门外，笑道，随即动手整理起桌上的杂物。 见此情景，王小北也没多说，默默跟在后头。 房门不用上锁，出了门，江蓉蓉还不忘与卫生室的同事打招呼。 并非所有人都已经下班，仍有一部分人要接着上班。 走出来时，外面已经是一片喧嚣，一群下班的人潮涌动，大半是女性，大多20岁上下。 那时招聘，除了技术熟练的工人，就数未婚的年轻姑娘最受欢迎。 人潮如织，骑车是不可能了。 王小北推着自行车，紧随江蓉蓉身旁，目光流连于这群青春洋溢的女孩们之间。 不得不承认，在这儿工作真算得上一种享受，连带着荷尔蒙都悄无声息地飙升起来。 没有现代那种浓妆艳抹，满眼眉清目秀。 虽多是略显疲惫的面容，但也不乏几位长相出众、身段迷人的女孩，让人眼前一亮。 “江大夫，下班啦。” “是啊！” 路上，不断有人笑眯眯地跟江蓉蓉打着招呼。 作为厂医的她人缘不错。 江蓉蓉也逐一回应。 随着下班大军走出工厂大门，穿过马路，迈向对面的家属区。 反正距离不远，骑车也就显得多余了。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托儿所大门口，几位中年阿姨正忙着接孩子回家。 等了一会，江蓉蓉接到了王博才。 “哎呀，博才，妈妈来抱抱。” 她从一位年轻女子手中接过孩子，笑容可掬地问：“吕老师，我家小子今天没闹腾吧？” “江大夫，博才今天可乖了。” 吕老师礼貌地回答，同时将手中的布袋递给江蓉蓉。 “太好了，谢谢吕老师，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简单告别后，三人一块离开。 王小北望向怀中的王博才，小家伙裹得像个小粽子，头戴一顶精致的毛线帽，显然是百货商店里的高档货。 孩子的眼睛滴溜溜转，好奇地四处张望。 长得真不错，肉乎乎的。 回到家时，王家军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小北来啦，收着电报了吧？” 说着，他朝江蓉蓉伸出手，“嘿，好小子，让老爸抱抱。” 王小北笑着回应：“对啊。大伯你的电报太古怪了，感觉哪里不对，就赶紧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啊？” 刚才进门没聊几句，就忙着下班的事了，人多眼杂的，也没再多聊。 “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小北吃了晚饭再走。” 江蓉蓉说完，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王小北连忙推辞：“不用麻烦了，我待会儿回去吃。” “别客气了，在这儿吃吧。” 王家军说了一句，用他那扎人的络腮胡轻轻戳了戳王博才，惹得小家伙哇哇叫。 这才接着说：“我们厂最近进了些肉罐头，结果丢了3箱，总共60罐。清理库存才发现，到现在还没查出是哪个干的。” 他看了看紧闭的门，压低声音道：“因此，我担心你送东西过来被别人看见，那可就完了。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王小北闻言轻轻应了一声。 也对，就算是别的东西，不是肉罐头，也解释不清。 说不定人家会说是用罐头换的。 “好嘞，我明白了。” 王家军这个职位，即使不贪，正常分到的粮食也足够，不至于要吃代食品。 虽然可能吃不饱，但也不会饿到浮肿的地步。 既然是这么个情况，那就暂且等等看吧。 接着，王小北笑眯眯地问：“大伯，查起来有那么难吗？仓库里也就那么些人吧。” 第741章 看来布票定量又得减少 大厂的仓库规模不小，管理严格，没有手续根本拿不出东西，外人偷拿的可能性很小。 王家军摆了摆手，“查起来不容易，仓库那些工人家里，保卫科都跑了个遍，啥也没捞着。” “连他们的家人都问了，没个所以然。最麻烦的是，连东西是啥时候不见的都不清楚。” 王小北微微点头。 这年头又没摄像头，如果有人手脚麻利不留痕迹，想找出来确实比登天还难。 江蓉蓉走过来从橱柜里舀面粉，冲着他说：“小北，你比较机灵，给你大伯出些主意，怎么着也得帮他把烂摊子收拾收拾呀。” “孩子还在跟前呢，说话注意点。” 王家军一脸不悦，瞪了她一眼。 “孩子在有啥关系，你平时说的话就好听？都是学你说的，再说了，我家祖上八辈贫农，要不是在部队学了俩字儿，我现在还是文盲呢。” 江蓉蓉说完，笑着地往厨房走去。 王家军一阵无语，没接茬，毕竟他平时说话也不太文明。 王小北没把这些放在心上，“这事儿我哪儿懂啊。得找雷叔，他干的就是这行的。” 听了这话，王家军轻叹道：“问过了，他给了我几个思路，可还是没头绪。” 王小北琢磨了一会儿，他也实在没辙。 他又不是监控，怎么可能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仓库工人的家里都已经搜查过了，没找到失物，他再去也是白搭。 即便找到了一两罐，也证明不了什么。 见他一脸愁云，王家军笑着安慰道：“算了，别想这些了。喊你来就是担心出啥事，这种事就让保卫科的人头疼去吧。” “我问心无愧，没拿东西就成。说说，家里最近咋样？你爸呢？” “家里一切都还好，我爸前几天响应国家号召，去大庆那边支援建设了。” 听了这话，王家军脸上没有半点诧异。 “我心里也在嘀咕呢，去年他就说过跑那边去了。前两天厂里接到命令，全力赶制帐篷支援前线，我就估摸着他八成又跑那边忙活去了。” “哦，你们厂也接了这活儿？” “那必须的。各个单位都得使劲儿往这事儿上靠，咱们厂得分出部分生产力去做帐篷。” “正好，之前积压了不少次品布料，现在原料紧缺，生产线也空闲，不如废物利用，改造成帐篷。” 王小北微微颔首。 棉花短缺，一部分是天灾，另一部分则是西北那旮旯去年闹的事儿，导致棉花产量猛地缩水。 这麻烦似乎还没彻底摆平，直接影响到了布匹的定量。 王家军接着道：“照现在这情形，用不了多久，布料的定量怕是要缩水了。” “大概缩多少啊？” 王小北抑制不住好奇。 现在每人每年的布票已经在二十六尺了，足够做两身新衣裳，再留些做补丁。 这两年，布票比以往宽松了些。 不过，还不至于宽裕到每个季度都能穿上新衣服的程度。 “这我哪儿清楚，不过我们三家大厂现在的生产能力，连以前的两成都不到。都是北平数一数二的大厂，原料都先紧着咱们，这减少的量能小得了？” 王小北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预料到情况不妙，却没想到会这么严峻。 要是按这势头继续，定量岂不是要一路下滑？ 两成，那就只剩下5尺，仅够缝缝补补了。 说到这里，王家军忽地想起什么，叮嘱道。 “差点忘了，我正想找你呢，近来别去黑市瞎转悠。” “怎么了？” 王小北疑惑道。 王家军压根不知道他的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觉得是他在黑市里弄的。 “嘿，现在这黑市啊，查得紧的很，每条街都组了队，帮着上头一天到晚地查，白天黑夜都不消停。” “这事我当然晓得。” 这种事他哪能不知道，街道办事处和居委会的大妈大爷们都忙活起来了。 一个个戴着红袖章，跟纠察队似的。 王家军板起脸，“我指的可不是这个，关键是别的。咱们送出去的粮食，有户人家出岔子了。” “哎哟？咋回事？哪个当了叛徒的？” 王小北这下是真吃了一惊，可转念一想，也难怪，他们帮了那么多人，难免有几个白眼狼。 “那倒不至于。” 王家军摆摆手，“说起来也是赶巧了，我们有个战友那边，生产队的粮食丢了，找不到贼，结果全队上下搜，刚好我那战友家里的粮食多，就惹祸上身了。” 看了看王小北的表情，他又道：“放心吧，给粮食的时候，咱们还留了个条子，证明东西是咱们给的，万一摊上事了，就拿这当凭证。” “他们那边打电话过来问这字条是不是我们写的，我跟你雷叔他们都已经确认过了。事儿算是过去了。” 王小北听了，颔了颔首。 确实，雷刚毅的身份摆在那儿，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哪敢不信。 事儿不算大。 即便那些收东西的人家里都被端了，只要信息不通，没一股脑全涌到这边，不引起啥特别人物的注意，总归能摆平。 毕竟分散各地嘛。 再说，雷刚毅他们打电话证明这事儿，也不用每个单位都去报备，毕竟这只是战友间帮衬的小忙。 “成，我明白了。” 王小北还是应了一句，反正他自己又不去沾那个边儿。 不过打今天起，他决定还是安分守己的好，毕竟空间里粮食不算多，大多是肉。 听了这话，王家军这才放下心来，“行，你以后可得上大学呢。” 虽说之前的买卖都是王小北牵的线，但他总觉着这里面风险不小。 王小北心里嘀咕，上大学？ 算了吧。 嘴上却笑眯眯地问：“大伯，没别的事儿了吧？” “没了，你自己多留意就行。” “行。” 答应得爽快，忽然想起件事，便问：“哎，大伯，仓库失窃那案子，要是谁能给破了，能不能直接当上科长啊？” 他心底里还是盼着王家军能有更好的发展。 “你大妈跟你说的？” 王家军随即摆头：“不清楚，上头还没定，是外调还是内部提拔。不过，不管这案子破不破，后勤部都得担责，功劳可抵不了错。” 第742章 柯秋露：再不来没收你的信 “原来如此。” 王小北颔了颔首，话锋一转：“我倒是有个想法，大伯你听听看。” “啥想法？” 见王家军一脸疑惑，王小北笑道：“大伯，这办法不太地道，还得靠点儿运气。那偷东西的人，要么用来换粮食，要么留着吃。”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王家军有点儿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王小北嘿嘿一笑，接着说：“要是拿去吃，大人保密做得好，小孩子可不一定守得住秘密。” “要是想换粮食，何不去问问打把办的，最近被抓的人里头，有没有谁家跟厂子沾亲带故的。” 这话一出口，王家军一脸激动。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去找打把办的。他们那儿都有记录呢。” 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解：“找他们的亲戚干嘛？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有啥奇怪的，很合理嘛。换做是你会自己出手吗？亲戚卖了东西，万一被抓，还能推说是自家的。当然了，这样的亲戚得特别信得过，否则免谈。” 王家军一听，恍然大悟。 想了想，他笑了：“你说得还真在理，好，明天我就让老雷去打听打听。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转得快啊。” 王小北回以一个笑容。 王家军这批人大都没上过什么学，顶多是在部队里学了点，也就认字的程度。 有文化的早爬到高处去了。 倒不是看不起他，事实就是这样。 天资聪颖的毕竟少数。 而且王家军也没经历过后世电视剧的洗礼，想法难免有些局限。 “呜呜呜……” 正想着，王家军怀里的博才突然哭了。 “哎呀，尿了吗？” 王家军一时困惑，连忙伸手摸了摸，又凑近鼻子嗅了嗅。 “哎呀，拉了。蓉蓉，赶紧的，博才拉臭臭了。” “来啦。” 江蓉蓉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抱过孩子，然后更换尿布。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等待对方给小孩换完尿布，这才开口道。 “大伯，那我就先回家了，等下还得去师父那儿呢。” 听到这话，江蓉蓉笑眯眯地打趣：“哟，是不是这的饭菜不合胃口啊？” “哪能呢，我早前不就说了不吃了吗？是真的，得去师父那里。” 好在事先声明了不吃，王家军也没强求。 “行，那你路上小心点儿。” “好嘞，那我先走一步啦。” 他打了声招呼，随即转身离去。 一出门，他跨上自行车，直冲王府井百货，毫不犹豫地花了四百五十块买了最好的60贝司的手风琴。 一切办妥，他悄悄回家。 到家时，家人正坐在桌子旁吃饭。 张美英满脸好奇地打听：“咋了？大伯找你有啥事儿？” “没事儿，就是一个同学身体不大好，托我从大妈那拿点药。” 关于跟大伯之间的事，不好说。 再说，他身体已经康复，张美英如果知道大妈还给他开药，肯定会心里不痛快，毕竟这事儿挺避讳的。 “这样啊。” 张美英一听，也不再多问。 饭桌上，几人边吃边聊起了王家和出差的事儿。 这一路上少说也得三天才能到，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而王小北心里盘算着，找个时间到时候去看看。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把冬秀送上了公交车，随后载着小菊前往陆茵家。 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港岛那边来了信。 柯秋露那丫头放了狠话，说他要是不去，信就不给看了。 况且，今天他也打算去少年宫逛逛。 刚到门口，轻轻一敲门，柯秋露就打开了门。 一见是他，立马嘟起小嘴：“哼，我还当你不来了。” 说完，她拉着小菊就进了屋。 王小北进门后，很是无奈，“我不来的话，你就没收我的信了，我哪还敢不过来呀。” “陆阿姨。” 这话音刚落，正巧看到从厨房出来的陆茵。 陆茵转过身来，“哎哟，这是咋了？没收谁的信。” “嘿，信在这儿呢，给你。” 王小北这一出，让一旁的柯秋露吓得不轻。 柯秋露连忙从抽屉里抽出信封，递给他。 陆茵见状，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陆茵板起脸教训起来：“秋露，你怎么能没收小北的信呢。要是信里有急事咋办？” 柯秋露被这么一训，头也不敢抬，嘴上更是不敢吱声。 王小北倒是不以为意，“不碍事，这信是从国外寄来的，晚一天早一天没多大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秋露，快跟小北认错。” 柯秋露看着妈妈严肃的表情，只好小声道歉：“小北，真对不起，我不该没收你的信。” “不碍事的，阿姨，别放心上。” 王小北轻松带过，随即转移了话题：“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对，我收拾好了，换双鞋就出门。” 话音落下，陆茵便转身去换鞋了。 王小北瞅准机会，对着柯秋露挤眉弄眼：“以后还敢这样吗？” “哼！” 柯秋露只以一声不满的鼻音作答。 陆茵换鞋速度飞快，不久就完毕，一行人随即骑上自行车，往目的地进发。 少年宫的地并不算远，就在景山公园里的寿皇殿。 少年宫免票，可进入景山公园却需要门票，5分钱。 自行车停好，付费后，众人便走入公园深处。 王小北也是一脸新奇，四处张望，这个地方他还真是头一回来。 寿皇殿，昔日清朝皇族缅怀先祖的圣地，规格很高。 与天坛、太庙齐名，同列于“五坛八庙”之中。 此时此刻，阳光正好，几位老人悠然地在园子里散步。 正值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园内植被纷纷抽出嫩绿的新芽，生机盎然。 常青树木更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一行人缓步穿行其中，虽然无心赏景，但沿途风光依旧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径直向目标地前行。 穿越了宝纺牌楼，再过寿皇门，最终到了寿皇殿。 走入殿内，眼前即是气势恢宏的正殿，其布局与太庙及对岸历代帝王庙遥相呼应，尽显皇家风范。 正殿宽敞豁达，共有九间，东西两侧各有一殿，各有七室。 庭院宽广无垠。 “换人上场。” 左侧的院子里，两张乒乓球台边，几位朝气蓬勃的少年正挥汗如雨。 右侧空地，则临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足球场，孩子们正在踢球。 第743章 有钱孩子的少年宫 王小北留意到，周围不少家长驻足观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无不透露着身份不凡。 或是有钱人家，或是干部阶层。 陆茵带着众人直奔东侧配殿，途中指指点点，介绍道：“小北，如果你感兴趣的话，那边有下象棋，还有合唱团。” “这边则是音乐舞蹈区，合唱团正在里面练习，旁边还有各类乐器学习班以及丰富的舞蹈课程。” 王小北轻轻颔首，耳边已经隐约能听见合唱的旋律。 与那些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历史遗迹相比，这个大院似乎融入了更多的现代元素。 那些珍贵的金丝楠木柱上，油漆已经有些剥落。 陆茵带着小菊二人走入大殿，不久便在一间房门前停下脚步。 门前站着几位打扮入时的中年女士，她们的衣服看着高档，更有几位让人烫了卷发。 “小北，你等一下，我先带她们进去安排一下，马上回来找你。” “嗯，去吧去吧，我自己转转也行。”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应和着，随即自顾自地四处逛了起来。 最吸引他注意的是那个合唱团。 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老师正站在讲台上，下面是一群半大小子和姑娘，正随着老师的引导练习着。 颇有几分美声的韵味。 这样的艺术，寻常人家哪有机会接触得到呢。 “哎，王小北？”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王小北转身一看，竟是两位熟人。 一个是他在水库救的女孩，旁边那位则是老相识裴宇航。 “呃……” 王小北一时间想不起女孩的名字，毕竟之前也没什么交集。 “焦如萱啦。” 女孩略有不悦地嘟囔着，“我的名字你都记不住吗？” 这让王小北颇感尴尬，毕竟只是之前的一面之缘，哪能记得那么牢。 裴宇航适时地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向王小北打了声招呼：“你好。” 王小北自然也是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好。” 但裴宇航似乎没有进一步交谈的打算，转而催促焦如萱：“如萱，该进去了，别让老师等急了。” 焦如萱闻言颔了颔首，又转向王小北说：“我先进去了，你别急着走啊，待会儿再聊。” 王小北报以一笑，目送二人匆匆向教室赶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王小北无奈地摆了摆手。 这样时刻端着不累吗？ 王小北目送二人离去，没再多加理会，转身迈向一旁的房间。 小提琴练习室。 室内，一群男生女生在老师的指挥下练习。 琢磨了一下便不难理解，能出现在这里的孩子们背景如何。 大凡家中有人精通此道的，往往会选择在家亲自传授，尤其是基础训练阶段，鲜少有人会专门跑来这里。 剩下的，无非那些具备条件的家庭。 家里亲朋好友中没人会，正如裴宇航和焦如萱那样的。 小提琴，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轻易接触到的。 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王梅也过来，大不了交些学费就是。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上次提过这事，王梅的回答是基础部分跟着夏婉后妈学，没必要一个人来这里学。 “12……2234……对，用腰力，脚尖提起来。” 正当他沉思时，小菊所在的舞蹈室里传来了清脆的指导声。 王小北即刻前往，透过门上的小窗望去，只见一群小姑娘身着舞蹈服，在室内的光影中翩翩起舞。 与外面的大厅不同，这里装有暖气片，烧什么就不知道了，但室温显然调节得相当适宜。 孩子们身穿保暖衣服，在舞蹈中显得圆滚滚的，犹如一群肥天鹅。 “咔嚓……” 门开了，陆茵走出来。 “小北，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四处逛逛，她们还得一会儿才休息，鞠老师要跟我聊些事。” “嗯，你忙你的，我第一次来，正好四处转转。” “行，我先进去了。” 说完，陆茵匆匆打了个招呼便回到屋里，门迅速合上，一股暖流随之溢出。 望着门关上，王小北在窗前看了一会，感受到旁边几位家长投来的异样目光，决定还是离开为妙。 都是些小孩子，有啥可看的？ 心中嘀咕着，他迈步向前，继续前行。 王小北走到一间房门前，这正是焦如萱二人进来的地方。 “哟，书法练习呢。” 室内，两张书桌前，两位少年站立，手中紧握毛笔，正专心致志地挥毫泼墨。 一位身着老派北平风灰色棉袍的老者，鼻梁上架着副老花眼镜，拿着戒尺来回走。 时而点头赞许，时而摇头，偶尔还会用那戒尺轻轻敲打，以示警醒。 王小北瞅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倒不是他对老先生有何不敬。 主要在于，他没兴趣。 听陆茵说，在这里的皆非等闲之辈，众多来自各大名牌学府的老师汇聚一堂。 比如孙敬修，王小北就尤为熟悉。 孙爷爷讲故事，几乎成了几代人的共同回忆。 如今，他就担任少年宫的老师。 他接着往前走，房间内正在进行钢琴教学。 一位年约20多岁的女老师，正耐心指导，周围围坐着6个孩子，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这里也没什么新奇的，他随即转身而出，走入院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先前见到的两个乒乓球台。 令人意外的是，教练竟是位30岁，留着短发的女性。 当听见学员们称呼她为庄老师时，王小北不由微微一怔，随即脑海中闪过那位首位夺得世界冠军、同样姓庄的前辈。 二者之间，莫非有着某种联系？ 细细观察一阵后，王小北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水平确实过硬。 与学校里胡乱挥拍的场景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之后，王小北在大院里闲庭信步。 正中的大殿既是办公场所也是剧场，只要买票即可观看戏曲演出。 王小北自觉还未到能喝茶看戏的年纪，打量了一下就转身离去。 院落的东西两侧，两座碑亭内，正有几人正在下棋。 第744章 小露了一手 王小北溜达到棋局边，一看，嘿，全是老头。 不过，看这群老爷子下棋，比跟他老爸那帮人下棋有趣多了。 他自己也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着那些棋子的下一步走向。 就算他是穿越来的，也没法跟这些经验丰富的老爷子比肩。 当然了，偶尔也能瞅见几个棋艺不咋地的。 看了一阵，他手心开始发痒，心里那股想下棋的劲儿蠢蠢欲动。 场上有个中年男子坐着不动，对手换了一茬又一茬，就他稳如泰山。 一圈下来，这家伙愣是一盘没输。 日期输棋之后复盘讲得头头是道。 眼瞅着轮了一圈，王小北实在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可以让我试试吗？” 大院里也不是没下过棋，只是雷大爷那水平，实在提不起劲。 “小屁孩，瞎嚷嚷啥，去边上玩你的。” 一个老爷子刚落座，一听王小北这话，立马嘟囔一句，接着摆弄起棋子来。 王小北心知肚明，不露两手看来是不行了。 于是，他淡淡道：“大爷，你刚才那局，要是舍车保卒，说不定还能有点转机。” 注意，他说的是转机。 这话一出，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那局面保卒子？ 开玩笑呢。 “小子，去一边玩去。” 老爷子冲他挥挥手，被一小娃儿调侃，面子上可挂不住了。 “老陈头的棋龄比你年纪还大呢，你个小孩懂啥。” “对啊，你去边上玩去吧。”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但对面那中年男子却若有所思，眼神微动。 这人可是这儿的高手，虽然刚赢了，可他习惯于分析对手可能的破局点。 摆棋的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转动。 眼看棋局就要开始，他忽然开口：“让这小孩试试。” “哎？”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年轻人嘛，总是朝气蓬勃，学了两招就跃跃欲试，让我来给他试试深浅。” 闻言，老陈头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随后他站了起来：“好吧，让他见识见识天高地厚。” “多谢了。” 王小北道过谢，便坦然坐下。 摆放好最后一枚棋子，他直接推炮过河。 “红先，我先行一步啦。”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欣然应战。 王小北却没有按常理跳马，而是出乎意料地平车。 旁观的几人见状，都忍不住笑道：“哪有人这么走棋的。” 王小北只是笑笑，不作声。 中年男子也是一愣，随即默默应对，不出一声。 棋局上，王小北的棋子迅速陷入被动，剩下的棋子就像江脸上的小舟，摇摇欲坠。 转瞬之间，一局已经结束。 结果是，王小北胜了。 众人皆是一惊，结束得太快了，这么轻易获胜？ 中年男人盯着棋盘，半晌后恍然大悟，笑道：“舍马十三招？” 王小北轻轻点头：“是。” 舍马十三招，厉害吗？ 说它厉害吧，在后来这招已经普及得大街小巷都知道，各种变体也被研究了个透彻。 说它不厉害吧，用得熟练了，威力非凡。 后来为什么广为人知？ 因为信息爆炸，使得这招既平常又危机四伏，极易被对手防备。 但此时非彼时。 这招的妙处在于，明着送上门的便宜，你敢不敢捡？ 而且还是马。 不捡，心里痒痒。 捡了，就一步步落入陷阱。 这招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以弃马开局。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打破常规，考验的是对手是不是能洞察其后。 更不用提，后面还藏着一系列连环妙招呢。 以前为了能和安老较量棋艺，没少在棋谱上下功夫。 刚才，对手其实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妙。 虽然试图扭转局势，但节奏已经被王小北牢牢掌控，只能被动地跟着王小北的步调走。 就比如某个回合，要是舍弃一马，便能暂时摆脱困境。 遗憾的是，对方犹豫了，走得过于谨慎。 望着陷入沉思的中年男人，王小北笑眯眯地说。 “再比两局，我就不下了，这样总行了吧？” 说这话时，他眼角余光扫向一旁的大爷。 众人面面相觑，这里的规则很简单，实力说话，技不如人就得让路。 一个个都点头答应下来。 中年男人闻言，笑了笑，重新摆好棋子。 好奇这小子是不是只会那么一招？ 此时，红黑双方交换了位置。 王小北执黑。 中年男人拿红。 对方以当头炮开局，王小北自然没法故技重施了。 这一局，王小北依旧保持了那股子勇往直前的风格，攻势猛烈，有时候近乎是直截了当地换子。 结果，胜利再次属于他。 望着棋盘，王小北心中暗自确认，他的棋艺的确增进不少。 但他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 毕竟，这年头国象高手如云，前两年城里的全运会上，象棋就是比赛项目之一。 即便他没去现场观看，但不难想象，那些高手能把他甩出几条街远。 那些人，家学渊源，世代钻研棋道。 什么事情做到极致，都令人敬畏。 中年男人看着棋盘，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吐出二字：“再来。” 这一局，依旧是对方先行。 可这一次，中年人不再冒进，每一步都走得四平八稳，甚至可以说是守中带攻，只有在绝佳时机才发起反击。 这盘棋下得异常胶着。 周围观棋的人也都不敢妄加评论了，因为他们意识到，有时候看似吃亏的一步，反而是神来之笔。 观棋不语，这是观棋的基本规矩。 王小北紧锁眉头，陷入了深思…… 下棋讲究的是预见性，得看透接下来的两三步，甚至是更多步。 做不到这一点，想赢几乎是天方夜谭。 要是连对手下一步可能怎么走都猜不到，这棋还怎么下，简直就是白费功夫。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这场对弈也悄然接近尾声。 棋盘上双方的棋子越来越少。 最终，王小北还是差了一步，输了。 他满脸笑意：“输啦，看来我还是不太适合这种稳重的路数啊。” 说完，便打算起身。 第745章 竟然是她爸 说好了就玩三局，图个乐呵就行。 棋局就像人生，变化莫测。 安老一直盼着他能像第三局那样，步步为营，不急于求成。 可惜的是，这样的风格并不对他的胃口，让他感到束缚和不适。 中年男人也笑着起身，打趣道：“小伙子，心急了吧。” 说到这儿，他不禁自己也赧然一笑。 毕竟，到了后来，连他自己都有点稳不住阵脚了。 哪怕胜负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这关乎面子问题，还是让他有些绷不住。 “爸。” “焦叔叔。” 正想着，旁边传来了喊声。 王小北一愣。 焦如萱的爸爸？ 焦父微微颔首：“怎么了？累了吧，我特意陪你来的，别再埋怨我没陪你哦。” 焦如萱闻言，噘起嘴：“总共才来这么一回，你还挺骄傲的。” 接着，她望向王小北，“王小北，你怎么会认识我爸？爸，他就是上次在水库救了我的人。” 闻言，焦父收敛了笑容，“真的，这么巧？” “我哪敢跟你开玩笑。” 接着，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焦父惊讶不已：“原来是你。这么久我都没机会当面道谢，真是太失礼了。” 王小北摆摆手，“别这么说，换成谁都会伸出援手的。” “话是这样，但我们确实做得不够周到。” 焦父讲完，冲着王小北略带歉意地笑道：“说真的，每次想起的时候不是抽不出空，就是刚好来北平，就一堆事等着处理，给忘了。” “你也听我家丫头说了，这次是我特地陪她来的。” 王小北正要接话，身后有人喊，便笑着说。 “焦叔叔，别太见外，你们先忙着，我妹妹出来了，我得过去看看。” 话落，简单打了声招呼便离去了。 焦如萱望着他的背影，好奇地道：“爸，你们刚才在干啥呢？下棋？” 焦父还没来得及开口，裴宇航已经笑着插话。 “叔叔在部队里可是棋艺高手，估计是在指导王小北。毕竟，他年纪还小嘛。” 焦如萱听了，赞同地颔了颔首。 没错，爸爸下棋确实了不得。 焦父对这番恭维却不太受用，板起脸说：“宇航啊，你父亲也是一个知识分子，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别小看了任何人，要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 他对裴宇航实在提不起好感。 跟他的老爹一个样，虚伪得很。 可偏偏找不出什么毛病。 不明白家里的媳妇是怎么看上这小子的，简直快把他当女婿了。 裴宇航不笨，察觉到对方的不悦，心里暗自嘀咕，难道是哪里说错话了？ 不应该啊？ 转头见王小北与柯秋露他们谈笑风生，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这时，焦父说道：“好了，我该回去工作了，待会儿的钢琴课你自己上吧。” 焦如萱闻言，小嘴一撅，但明白父亲忙碌，只好无奈地颔了颔首。 焦父见状，瞥了眼远处的王小北，转身离开，确实有紧急事务待办。 等人走后，焦如萱也收拾心情，打算离开。 “哎，那小子真是个高手啊。三局赢了两局，老陈头，估摸着你上去也得甘拜下风。” 这话一出，焦如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里头像被惊雷劈过一样。 不会吧？ 王小北居然赢了他爸？ 裴宇航正心里嘀咕着对王小北的小不满，一转头看见焦如萱那副表情，不由得好奇，“如萱，咋了？” “呃，没事。” 这种丢人的事儿，还是私下里悄悄打听吧。 不过估计也打听不到了，他爸下午估计就回水库那边去了。 再联想到自己醒来后听到的那些事，焦如萱的脸腾地红了。 她居然被他亲过了。 但这档子事，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人，其他人都是初中部的，估计没太多人晓得吧。 “走吧，待会儿还有钢琴课呢。” 裴宇航的话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焦如萱微微颔首，二人又一块回到了配殿里。 …… 王小北走而来，见二人又裹得跟粽子似的，不由得笑出声：“下课啦？” “还没呢，中场休息一会儿还得继续。” 陆茵笑着回答，随即瞄了裴宇航那边一眼，“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你跟宇航熟悉起来了？” 王小北闻言也回头瞅了一眼，摆摆手道：“也就一般般，看见那姑娘没？我刚在那儿下棋，没想到是她爸，就随便扯了两句。” 他没多说，救人那茬更是只字未提。 “这样啊。” 陆茵轻轻应了一声，也没再多问，一行人便往里头走去。 焦如萱和裴宇航走上前来。 裴宇航见到陆茵，笑眯眯地道：“阿姨，秋露，我们先去教室了。” 陆茵笑着点头：“好，去吧。” 裴宇航瞅了一眼王小北。 这家伙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各个角落，真够碍眼的。 可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跟上焦如萱，一块往隔壁教室走去。 王小北自然察觉到了那道眼神里的意味。 这家伙莫不是有毛病？ 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要说装，我可是能甩你几条街的高手。 小菊继续上课，王小北直接进了公园。 公园有山，虽不怎么巍峨。 站在山顶的万春亭，整个北平的风貌尽收眼底，算得上是内城里视野最开阔的宝地了。 放眼望去，紫禁城的琉璃瓦在落日余晖下依旧熠熠生辉。 相比之下，周边那些四合院则显得暗淡无光。 “嗡……” 一群鸽子划破天际，北平特有的鸽哨声随之响起，那声音清脆悠长。 他在山上随意漫步，直到小菊快下课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回来后，陆茵正带着二人等他。 与此同时，裴宇航正和陆茵告别，准备离开。 “小北，我先走了。” 焦如萱也不忘向王小北挥手致意。 王小北笑容满面地回应着，“行。” 目送两人远去，他转头对陆茵说：“阿姨，咱们也回去吧。” 陆茵轻轻点头，一行人随即离开。 走在蜿蜒的林间小路上，柯秋露忽地问：“小北，你打算考哪个中学？” “八中，目前就打算它了。” 王小北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先一步走入八中，未来高中也能继续留在那里。 第746章 六年级毕业，杜玉泉回来了 八中的高中部录取严，初中部也不例外。 听说，有五成的八中初中生能直升本校高中，而且很多学生都考上大专。 教学质量自然是杠杠的。 更好的是，六年下来他就用不着再去适应新环境，新同学了。 “这样啊。” 柯秋露微微撅起小嘴，轻声应了一句。 王小北望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 原本他还以为她比自己低一年级呢，谁曾想教育制度调整，小学五年变六年，这下又成了同级生。 然后，他笑着好奇地问：“你呢？是不是女师大附中的？” 这所学校也是城里响当当的好学校，和第三女中不相上下，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曾是北平首屈一指的女子师范大学，后来就成了人们熟知的北师大。 离柯秋露的家不远，大概1公里路程，走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 而八中离师大女附中只隔了太平桥大街，400米的距离。 “我也是要去八中哦。” 柯秋露调皮地笑了笑。 王小北颔了颔首，有陆茵在一旁悉心指导，柯秋露自然没问题。 一旁的陆茵见状，只能无奈叹息。 其实，女儿上哪所学校对她来说不是关键，关键是以前总嚷嚷着要去师大女附中，这段时间却一直念叨着八中，还说还没决定好。 原来，这是在等着王小北呢。 陆茵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那种青涩的情愫，自己也曾经历过。 如果不合适，到时候制止也不迟。 王小北没有深究，不过他注意到这小姑娘这两年个头窜了不少，都快一米六了。 想想也是，按现代的教育体系，他们这个年纪应该上初二。 几人聊着天。 离开公园时，拒绝了去陆茵家吃饭的邀请，王小北带着小菊直接回家。 回到家中，王梅正忙着准备晚饭。 王梅从正房出来，见他在那喝水，便问道：“小北，你说爸这次出去得多久啊？” 王小北想了想，摆了摆手，“不清楚呢。” 之前去是送设备，这次可是去工作，什么时候能回来，大家都没个准儿。就算他想去看看，茫茫几千平方公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只能等王家和安顿好了，再去单位打听地址。 王梅闻言，轻叹了一声，没再追问下去。 …… 自从王家军那一番警告，再加上接二连三的风波，王小北近来确实安分了不少。 这天，阳光正好，王小北走出校门，漫长的小学生涯总算画上了句号。 假期，开始了。 城里的中学选择多，而王小北早已经心仪八中，早早地提交了申请。 剩下的，就交给学校了，他只要等待八中初中的录取通知书即可。 “小北，你真打算去八中吗？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咱校的初中部咧。” 雷飞扬一行人在回家路上，对着推着自行车的王小北问道。 王小北微微颔首，“嗯，早晚都要去的。” 大院里这批同龄人，即使初中还能一起，但升高中后，多数会分散到其他普通高中。 初中的竞争就已经开始，大家都向往好学校，追求更优质的教育。 因此，从小学到初中，有机会去好学校，大伙儿通常都不会放过。 一旁的赵清莹插话：“咱们班能进八中的，不知有几个？” 武俊山低声盘算：“小北肯定没问题，钱珊珊也有戏，还有咱们班长，胡蕙兰和鞠德，也能擦边过，剩下的估计希望不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当然，重点中学不只八中一所，但八中以最优师资闻名，从众多小学里脱颖而出，能进这所学校的少之又少。 赵清莹摇头说：“钱珊珊是奔着三中去的。” “我知道，我只是就成绩而言。” 赵清莹若颔了颔首，又转向武俊山：“对了，你哥工作有着落了吗？” 武俊山颔颔首，“嗯，正好赶上城里精简，我爸在街道给他找了个修理自行车的活。档案还在盖章阶段，估计这两天就能下来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据说玉泉快回来了。” 雷飞扬颔了颔首：“对，说是从他舅舅家回来，也就这两三天的事了。” 武俊山不以为然：“切，啥舅舅家，明明是从劳改所回来的，院子里谁心里不清楚。” “就杜大妈死咬着说去了舅家。也不动动脑筋，户口粮食都在城里，他到了乡下吃啥？” 闻言，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咧嘴笑了。 这几天，杜大妈四处宣扬，说杜玉泉这两天就要回家了，那架势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王小北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事儿他也略有耳闻。 杜大妈为了维护孙子的名声，还跟刘主任闹腾过一回，差点闹得天翻地覆，就为了让刘主任帮忙守口如瓶。 至于档案上怎么记载，那她就管不了了，但得保证名声别臭了。 否则将来娶媳妇都成问题。 一行人边聊边走，回到家中。 刚进院子，就看见西厢房那边围了好些人，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天。 那正是杜大爷家。 杜玉泉紧跟其后回到家，也没搭理旁人，直接进门去了。 这时，院子里正忙着做饭的大妈们，都一手拿着铲子，一边抻着脖子往这边瞅。 连择菜的人都聚成一堆，议论纷纷。 王梅早一步到家了，正忙着用玉米面捏窝窝头呢。 “大姐，今天有啥新鲜事儿不？” 王小北停好车，走到东厢房前的台阶上，对着王梅眨眨眼。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对面。 王梅手上的活儿没停，嘴角挂着笑。 “哎呀，能有啥新鲜事儿，我也是刚回来，听大院的人在那儿讲，说他在县里待的不舒服，就把人送回来了。” 说到这儿，她噗嗤笑了出来。 王小北无奈地笑了笑。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伙的生活圈子就这么大，多数人都是选择一个地方，很少会挪地方。 就算结婚，租房子，也多半选在附近，绝不会跑太远。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圈子。 如果杜大妈不替孙子护着点儿名声，往后找媳妇都难喽。 第747章 大院八卦，杜大妈和程大妈干仗 “姐，饭做好了吗？我都快饿瘪了。” 小西几人肩上挎着书包，一进门就冲着王梅大声嚷嚷。 王梅闻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我这才刚放学呢，再等等，你又不会真饿瘪。” 她手底下还是特地加快了动作。 不光是小西，她自己肚子也早唱起了空城计，但是悄悄吃了些饼干。 小西嘟囔了一句，便一溜烟跑进屋。 带着俩小家伙在里面偷摸着吃饼干。 在他们看来，光吃饭总觉得少了点啥，肚子里没点零食垫底就感觉空空的。 王小北见怪不怪，毕竟长身体的孩子容易饿。 冬秀面子薄不好意思说，小西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这会，整个大院里到处都是归巢的饿狼，翻箱倒柜找吃的，伴随着大人训斥。 “杜大妈那家人不厚道。杜玉泉那事还想瞒着，大院里谁不清楚啊。” 王梅边忙活边小声吐槽。 这话让王小北有点纳闷，“怎么了姐？他们得罪你了？” 大院里的日子其实跟村子里差不多。 有相处得好的邻居，自然也有拌嘴动手的时候。 但无论哪里，都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 打过骂过就算了，下次见面还得客客气气的，除非是结了什么深仇大恨。 王梅一边手脚不停地忙碌，一边环视四周，压低声音：“今天居委会的胡大妈来过了，劝杜大妈一家人返乡。” “嗯，之后呢？” 清退五八年以前的老职工，这是上级的政策，他心里自然有数。 去年关于杜大爷的事就在大院里传得沸沸扬扬，可到现在也没个确切说法。 就像胡主任好几次上门来做工作，也没能说动他们一样。 能争取留在城里，谁愿意回乡下去受苦啊。 听了这话，王梅喃喃自语：“今天胡大妈一来，杜大妈就像炸了毛的猫，把我们家和程大妈家数落了个遍。” “说我们家大多是农村出身的，咋就偏心不管，专挑他们家，还说程大妈没个正式户口，赖在城里不走。” 王小北瞪圆了眼：“程大妈能就这么算了？” 程大妈那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那些农村妇女，个个战斗力爆表。 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有个老太太，跟人吵架时，一手拎个小板凳，一手提个陶壶。到了现场，先揭开盖着的陶碗，喝口水，然后从早骂到晚。 中间就回去吃了顿午饭，下午又提溜着家伙事儿继续战斗。 那场景，简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观。 王梅啧啧两声，“哪能啊，程大妈哪会轻易放过她？揪着玉泉那事不放，硬说他家有劳改犯人，大院里的人如果不拉着，俩人估计得动手。” 王小北叹了口气，这很正常。 杜大妈眼看要被劝返。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肯定是要拿大院里的别家做比较。 程大妈可不吃这套，即便这是上级的命令，但她又没吃杜大妈家的大米，凭什么惯着？ 真是糊涂了，这话怎么说出口的？ 私下说说也就算了。 随后，他也没再多想。 自家三个劳动力都上班，张美英顶替亲戚的工作，王小东又有邹叔和丈母娘罩着。 王家和更是去了东北，为国家建设出力。 谁敢说事？ 又不是干了啥违法的事。 想着假期都开始了，也是时候去看看王家和了。 这一去就是3个月，带去的井水估计也快见底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毕竟那边啥突发情况都可能遇上啊。 想到这里，王小北转身道：“姐，我得去爸的工厂看看，问问他现在在哪儿，事情进展如何。”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听到这话，王小北随即动身。 骑车赶到工厂，他直接走入保卫室：“李叔，忙啥呢？” 守门的正是李老汉。 李采薇她爸将他安排到城里做起了门卫。 李老汉正悠闲地坐着，手摇蒲扇，驱散周围的热气，听见声音赶紧坐直了身子。 “哟，小北啊，啥风把你吹来了？” “嗨，我爸不是去东北支援了吗？这都3个月没信儿了，我来看看情况。” 李老汉听了微微点头：“好，进吧，不要到处乱窜啊。” “好嘞，那我进去了。” 打过招呼，他便走进工厂。 路熟门熟，他直奔厂长办公室。 此时办公区的走廊上，不时有身穿制服的干部来来往往。 “咦，小北，你干什么呢？” 王小北刚到厂长办公室门口探头，就被一个身影撞了个满怀。 差点让他体验了一把“夹缝求生”。 “采薇，你怎么也在这儿？来找你爸？” 正是李采薇。 此时的李采薇身穿花格子短袖衬衫，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小脸比以前更白皙了，身材也开始显露出少女的曲线美。 都说一白遮百丑，李采薇本就不差的长相，如今更是清秀可人。 李采薇没留意他的眼神，笑眯眯地说：“是啊，放假了嘛。我爸打算给我报名少年宫，找位老师学些才艺。你呢？找我爸有事？” 说完，她侧头往四周看了看。 “是的，有些事，待会儿跟你说。” 话音一落，他已经迈向办公室内。 李采薇见状没离开，反倒疑惑地跟了上去。 “小北，找我有啥事儿吗？” 李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王家和在这上班，加之他与自家闺女的交情，李父自然也是认识他的。 “李叔，我过来打听打听，我爸他们现在在东北的具体地址。” “哎哟，打听这事儿干啥？” “哎，一走就是3月，连个信儿都没有，家里着急，就差派我过来打听了。” 闻言，李父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好，我帮你问一下。” 说完，他把手中的钢笔轻轻一放，伸手抓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赵啊。咱们厂派去大庆那帮人的具体情况咋样了？现在都在哪儿呢？还有，帮我查查王家和的情况。” 之后是一阵沉默，只偶尔传来几声“嗯”的应答。 “哦，行，我明白了。” 通话结束，李父挂断了电话，转过头来望向王小北，“你爸在1214号油井队呢。” “1204号油井队？没个确切位置？” 王小北的眉头不由得锁紧了。 第748章 李采薇的狐疑，你是不是对小北有意思 李父无奈地摆了摆手，“没有具体地址，那儿早先是片大沼泽，人烟稀少，所以大家都是围绕着钻井队聚居的。” “具体位置嘛，除非有那边的人领路，外人可不清楚。” “哦，原来这样啊。” 王小北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随即展颜一笑。 “好，多谢李叔了，我先回家了。” 李父颔了颔首，目送王小北离开，这才低下头继续忙活手头的工作。 王小北一出门，李采薇自然而然地跟在后面。 “哎，小北，你还在原来的学校读初中吗？” “不了，应该会去八中。” 李采薇闻言，嘟起了小嘴。 “真可惜，我只能去部委大院的中学，八中太难考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女中。” 王小北一听，心里暗暗好笑。 这种挤破头都想进的学校竟然还有人挑剔，换作别人听了估计得羡慕嫉妒恨了。 当然，那个学校是比一般的好很多，不过比起历史悠久且身为重点的八中，还是稍逊一筹。 毕竟，李采薇的生活环境和他们家不同，城乡教育之间总归有些差距。 他笑着鼓励道：“初中好好努力，上高中时未必没有机会转校哦。” 李采薇撇撇嘴，肩膀微微一耸：“谁知道我能不能跟上课程呢？” 王小北笑眯眯地说：“初中没你想的那么难，加把劲儿应该可以的。” 现在连英语都不考，多轻松啊。 正说着，拐角处走下来一人，是季珊。 “哎，小北来啦。” “采薇也在呢。” 季珊也不忘跟李采薇打声招呼。 王小北注意到她手里拿着文件，便笑问道：“嗯，我来了解一下我爸怎么样了，你忙啥呢？” 季珊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是广播稿的材料，得送到宣传科审核。” 随即，她又问：“你准备回家了吗？” “是啊。” “那等我一会儿，我快下班了，送完这个就成。” 王小北很随和：“好，你快去快回，我在大门口那等你。” “好嘞。采薇，我先过去咯。” 话说完，她转身离开。 李采薇被晾在两人中间，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眼神中闪烁着些许疑惑的光芒。 王小北咧嘴一笑，“那我先走了哈。” “嗯，好。” 李采薇应了一声，目送着他轻快地下楼，渐行渐远。 想了一下，她决定不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原地等待。 没过多久，季珊满脸笑容地从宣传科办公室走出来。 “采薇，你还在呢。” 季珊瞅着她，咧嘴笑道 李采薇笑了笑：“是啊，就等着你呢。” “哦？有啥事儿吗？难不成又惦记上那本《红与黑》了？你还小，那种书少看点为妙。” 话音一落，她已经轻巧地转身，迈向楼梯下。 李采薇吐了吐舌头，回头迅速一瞥，压低声音说。 “珊姐，你小点声，万一让我妈听见我看那类书，非得唠叨死我不可。” “明白了，下次我就不说书名了，行吧？” 季珊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嘴角却藏着笑意。 二人并肩走在街上，李采薇忽问。 “哎，珊姐，你已经18岁了，咋就不考虑找个男朋友呢？心里有喜欢的人不？” 这问题让季珊有些哭笑不得：“你个小机灵鬼，怎么想起问这茬来了？” “我哪里小了，村里我这岁数的，都开始相看人家了呢。” 李采薇略带委屈地喃喃自语。 “行行行，采薇不是小姑娘了，满意了吧。” 季珊笑着摇头。 确实，在农村这年纪，找婆家不是什么稀奇事，或许一两年内就能成婚。 有的地方，这岁数都已经是孩子的妈了。 “那个……珊姐，你该不会是对小北有意思吧？” 李采薇想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闻言，季珊心口莫名地漏跳一拍，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慢。 不过，脸上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瞎说啥，他比我小4岁呢，现在又不是在乡下，哪还有人早早地给他张罗婚事，他还在念书呢。” 李采薇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 这么一想，心头那股说不出的感觉便悄然消散了。 季珊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趁机悄悄瞄了她一眼，边走边不经意地说。 “你可别说，小北那性格，估摸着不少女孩子都接受不了，整天不靠谱的样子。” 李采薇颔了颔首：“对啊，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就是不伦不类，没正形。” 这话让季珊微微一愣。 满脸不解地反问道：“那你咋还乐意跟他玩一块儿呢？？” 看她刚刚那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李采薇迷茫地摆了摆手。 心里暗自琢磨：“是啊，这到底是为啥？明明王小北整天不着调，却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 见季珊一脸困惑，李采薇忽闪了几下眼睫毛，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正好广播里音乐响起，她连忙转开话题。 “珊姐，下班了，你赶紧回家吧，小北还等着你呢。” “啊……好的，那我先走了啊。” 季珊回过神来，颔了颔首，匆忙离去。 只留下李采薇一人站在原地。 …… “雷大爷，你也下班啦。” 王小北看见雷大爷推着车出来，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雷大爷瞅了他一眼，“哎，小北啊，今天怎么有空来厂子里转悠了？” “嗨，这不是来找厂长打听我爸的事情嘛。” “打听你爸的事儿呢？厂长咋说？” “就说了在1214钻井队，别的也没多说。”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哈。” “你慢走，雷大爷。” 王小北挥挥手，目送雷大爷骑车远去的背影。 转身之际，他看到季珊在人群中一路小跑过来。 “好了，能走了。” 季珊走近了，笑了笑。 王小北二话不说，蹬上车，载着季珊回家。 季珊心里还想着李采薇刚才说的话，本想开口，却又犹豫着沉默了。 察觉到背后的安静，王小北心里纳闷。 “珊姐，咋了？在厂里碰到啥不开心的事儿了？” “啊，没，没事儿，我能有啥不开心的嘛。” 季珊反应过来，连忙应声。 第749章 老头终于传八大枪了 王小北“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专心骑车，很快就回到了大院前。 二人各自回家。 一进大院，把车停好，走进家门。 “回来啦？打听出啥来了吗？” 张美英迫不及待地走上来，显然是王梅把打听消息的事告诉了她。 王小北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听张美英这么一问，随口答道：“我爸在1214钻井队呢。” 张美英一听，愣了愣：“1214钻井队是啥地方啊？” “我哪清楚啊，就那么一说，到了那地方或许能打听到详细信息。” 张美英听了，眉头紧锁。 “这都3个月了，一封信没见着，哪怕来个电报也好啊。” 王小北咕咚咕咚喝下一口水，把搪瓷缸往桌上一顿，“你也不瞅瞅那边的阵仗，十几万人呼啦一下全涌过去了。” “吃喝拉撒就够他们头疼的了，就算有电话电报，轮得上咱爸用吗？” 那十几万人跟潮水似的涌去，吃喝拉撒这些日常，就得乱上好一阵子。 况且王家和走的时候，能想到的东西都打包带上了，偏偏就忘了纸笔。 这话一出，王小东也在旁边劝慰。 “妈，你也别太着急了，那边人多着呢，肯定没事的。” “着急也没辙呀。”张美英无奈地叹了一声。 王小北心里盘算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妈，我打算过去看看爸。” “啥？” 张美英一听，惊讶不已，“你是不是疯了？跑那儿干啥去。不要添乱。” “哪能是添乱呢。我就是不放心，要是爸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再病了咋整？” 这话让张美英心里纠结，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不成，你自己去我不放心，半路上要有个闪失呢？”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说：“哎呀，能有啥事儿。现在还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往那边去呢，我跟着大部队，安全得很。” 况且去了还能顺道逛逛港岛，不然这暑假在家也憋闷得慌。 “不成。” 无论王小北怎么软磨硬泡，张美英就是不同意。 王小北见状，嘴角一歪，不让去？ 那就只好先行动后汇报了。 话说回来，这个时候可不是后来交通那么便利的时代，出个远门对哪个家庭都是件大事儿， 不光是因为开销大。 第二天一早，小菊和冬秀二人一块出门学东西。 王梅则急匆匆地跑向夏婉家，学习小提琴。 至于王小北，跨上自行车朝着安老住处骑去。 前几天老头子已经托小菊捎了话，叫王小北放假后去找他。 骑到安老家，他正忙活着在厨房里煮早饭呢。 “师父，今天做的什么好东西啊？” 王小北笑着迈进厨房。 安老熄灭了炉灶下的火，用煤灰覆盖，慢悠悠地道：“小米粥，来点吗？” “好呀。” 王小北一把抓过勺子，连舀了两大碗。 小米粥有营养，比精细粮食还要金贵。 他家里煮玉米粥时都是偷偷加点小米，得防着别人眼红呢。 饭盛好后，二人便移步堂屋。 桌上摆放着一碟榨菜和酱。 “师父，这不会是六必居的酱菜吧？” 王小北望着那碟小菜，尝了一口，满脸笑意地问道。 城里做榨菜、酱菜的店铺不计其数，可六必居的口味最好，北平内外都是出了名的。 安老淡淡一笑，“就你这张嘴最挑剔。” 王小北嘿嘿一笑，随即转入正题：“师父，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想来也不至于是缺粮，毕竟他可从没让安老饿着过。 说完，他喝了一大口粥。 “叫你来啊，是教你八大枪。” 安老边说边自顾自地吃起早饭。 王小北闻言先是一愣，嘴角一扬。 “师父，你总算肯教我了，都等了2年啦。” 安老听了，瞥了他一眼：“以前教你也是白搭，基础不好，现在才勉强及格。” 说完，他又默默地喝粥。 王小北闻言，点了点头， 想了想后开口：“师父，我估计得离开一阵子，可以等我回来后再学不？” 听了这话，安老稍稍一顿，舀起一勺稀饭送进嘴里。 “成，先给你传授些基本功，等回来了，不懂的直接问我。” 王小北立马爽快地应承下来。 接着，他笑眯眯地追问：“师父，你老这急匆匆的是为啥呢？” 安老身子骨可硬朗得很。 安爷小口喝粥，语气平淡，“你如今也不小了，再不学就过了最佳年龄。况且，你的底子打得也够结实了。” 安老说着，又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想当年，还不是这小子死缠烂打才收了他做徒弟。 可时至今天，老头子的心境早已经不同，或者应该说，早早就发生了变化。 吃好饭，安老随即开始了教学。 这八大枪，总共六合，每一合含六路招式，总共三十六路。 王小北棍法练了这么久，对这些招式的掌握自然得心应手。 现在他主要是学习招式，至于练习，就留待日后的慢慢打磨了。 “真够沉啊，比木棍难搞多了。” 王小北挥舞着大枪，冲安老咧嘴一笑。 大枪不同于花枪，长达三米多，舞动起来极为考验技巧。 重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难点在于如何使得出神入化，光有力气可不成。 安老颔了颔首：“对，大枪讲求的是大开大阖，想融会贯通哪是一日之功。天赋是一方面，勤练同样重要，但除非万不得已经，别对人使。” 王小北点头笑笑，“师父放心，我只用来对付坏人。” 他拿枪干啥？ 说实在的，图的就是一个字：酷。 至于收拾人的手段，他有的是…… 听了这话，安老无奈地摆了摆手，旋即又滔滔不绝地讲起课来。 要是安老得知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恐怕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总共三十六招，王小北底子不错，再加上脑筋灵光，老爷子才演示了一遍，他就全记下了。 两遍之后，他已经能跟上节奏，自己比划起来。 安老收起大枪，站在一旁看他挥洒自如，颔了颔首，这小子的确有点天赋。 整套三十六招耍下来，也用不了几分钟。 反反复复练了十几遍，基本路数都刻在脑子里了，王小北便打算告辞。 接下来，还得去看看火车票。 第750章 脸都凑上来了，不打也不行 安老见他要走，也没挽留，摆摆手就放行了。 王小北打了声招呼，便离开院子。 不远处就是陆茵家，琢磨着总过门不入也不合适，于是转念一想，骑车过去了。 开门的是陆茵本人。 “陆阿姨好。” 王小北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陆茵见到他，自然猜到了缘由，嘴角一扬。 “来啦，刚从师父那儿过来的吧？” “是。” “安爷咋了？”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要教我八大枪。” 这话一出，陆茵微微一愣。 八大枪，可是安老压箱底的绝活，难度极高，没想到王小北这么快就开始学习了。 看来，他的根基确实扎实。 这时，楼上飘来阵阵钢琴声，王小北笑道：“家里来客人了吗？” 家里几人，没一个懂琴的，就柯秋露会那么一丁点，勉强能弹几个简单的曲子，还慢悠悠的。 这琴声虽然比柯秋露熟练些，但依然透着股生疏劲儿。 “哦，是宇航来找秋露玩，走，咱们上去吧。” 陆茵边说着，边领头上楼。 王小北跟在后头。 怎么哪里都有他啊。 同样地，当王小北上楼后，裴宇航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怎么哪都有他呢。” “哥，你来啦。” 小菊一见他走近，连忙喊道，急急说：“哥，我说你弹琴超级厉害，他说我吹牛。” 王小北心中涌上一丝无奈。 不过，这再正常不过了。 小孩嘛，就爱炫耀自家哥哥。 裴宇航微笑着朝他点头：“你好。” “你好。”王小北自然回应。 柯秋露也笑了，问向他：“你去找安爷爷了？” 王小北闻言，笑眯眯地颔了颔首：“对啊，刚从那儿回来，想着顺道来看看。” 望着两人间的亲密，裴宇航心中泛起一阵不快。 随即，他转向王小北，“你叫王小北？听秋露说你的钢琴弹得很好，要……试试看吗？我也学了1年多了，天赋平平，正好可以向你学习学习。” 说话间，目光扫过眼前的钢琴。 凭对方的条件，怎么可能懂钢琴？ 年纪比自己还小，即便会弹，又能好到哪儿去？ 毕竟自己都学了1年多了。 王小北打量着对方，眼里闪烁着一丝兴味。 事实上，在这样的小孩面前装哔，他真是没兴趣。 他本无意以此炫耀什么。 但既然有人作怪，不给点颜色看看，好像有点对不起他。 于是，他略显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只学了几个月，弹得并不怎么样。” 话是这样，可他还是坦然坐下了。 听到这话，裴宇航咧嘴一笑。 果不其然。 这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在给她哥脸上贴金呢。 然而，这份轻松没持续多久，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震撼取代。 王小北流畅地演绎了一首他从未耳闻的曲子，技艺纯熟。 裴宇航瞅着王小北，满心疑惑，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弹得这么好？ 察觉到裴宇航的讶异，王小北自谦道：“弹得不好，献丑了。” 闻言，裴宇航嘴角不由抽了抽，这水平还叫献丑？ 片刻思索后，他半信半疑地问：“你当真只学了几个月？” “是的，老师说我没啥天赋，能把曲子弹出来就不错了。要想更进一步，就必须日复一日地苦练，用勤奋弥补不足，或许还能有点小成就。” 这话一出，裴宇航整个人都懵了。 没天赋？ 那他这学了一年的算啥？ 难道他的路走偏了？ 老师明明说他还挺有潜力的啊。 现在回想起来，裴宇航越琢磨越觉得，那些好评估多半是看在他爹面子上说的。 此时此刻，他彻底迷糊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学钢琴呢？ 换成其他乐器吧？ 萨克斯？ 吉他？ 小提琴？ 但小提琴难度太高，萨克斯又没人教，口琴更是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正当他思绪万千之时，柯秋露的一声呼喊将他拉回现实。 “小北，再来一首吧。” 王小北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可别再献丑了，我只是来看看你们，还得早点回去呢。” 刚摆完谱，再来一曲怕是要露馅，可不划算。 陆茵站在一旁，瞅着两个小家伙斗得不亦乐乎，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好在俩人没闹别扭，她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时，王小北朝她喊道：“阿姨，我先回去啦。你们继续玩哈。” “去吧去吧。” 得到许可，王小北咧嘴一笑，挥挥手，潇洒转身离开。 这下，裴宇航一人留在那里，别提多尴尬了。 想了想，他也提出告辞：“阿姨，那我也回家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哎？不留下来吃午饭吗？” “不了，谢谢阿姨的好意。” 陆茵见状也不强留，颔了颔首说：“好，那你路上搭公交小心点儿。” “好嘞，阿姨，放心吧。” 告别之后，裴宇航也转身离去。 望着二人的背影，陆茵又叹了口气，转身返回楼上。 王小北出了大院，蹬上自行车，直奔火车站方向。 既然决定出去浪，就得浪得彻底。 到了车站，他加入排队大军。 轮到他时，王小北开口问：“最近有去冰城的火车吗？来张硬座。” 路线问题他已经提前向王家和打听过。 先到冰城，再从冰城转车去大庆。 以前大庆没有站点，只有铁路线，但为了大庆油田，特别新建了一个站，方便运输物资。 之所以选硬座，其实是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坐。 这张票嘛，纯粹是用来应付可能的检查。 “有，快车慢车？” 一听这话，王小北脸上一喜：“快车是什么时候的？” 那个年代，火车分快速和慢速，慢车是客货混搭的那种，停站时间比跑路还久。 快车呢，干净利索，只接待乘客，不捎带货物。 “今天下午3点。” “来1张票。” “十八块六。” 售票员收了钱，咔嚓一剪，票就到手了。 这票，6天内都有效。 只要是去冰城的，随时能上车，但要错过了这班，其他时候就只能站着了。 快车比慢车多了一条红杠杠。 还有更快的，两条红杠杠的特快。 不过现在还不多见，得遇上啥大事儿或者大领导出行时才偶尔露个脸。 那检查，十分严格。 第751章 张美英拿鸡毛掸子要揍人 交完钱，王小北拿着票，笑眯眯地往外走。 里头确实凉快多了。 出来一瞧，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他跨上自行车，在热辣辣的日头下往家蹬去。 …… 裴宇航回到家，跟老妈念叨：“我想学手风琴，妈。” 裴母一听，满脸疑惑：“手风琴？咋了这是？钢琴不是弹得好好的吗？又是钢琴又是手风琴的，你那精力够用不？” 裴宇航本想说不学钢琴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只好恳求：“妈，你就答应我吧，手风琴简单点，我想多学一门手艺嘛。” 望着儿子那股子上进心，裴母怎么也舍不得泼冷水。 最终，她还是点了头：“行吧，等你爸回来，让他找位手风琴老师教你，这样总成了吧？” 裴宇航一听，乐开了花：“行，谢谢妈。” “哎呀，跟妈你还客气啥，都是遗传了你爸那股子文绉绉的劲儿。” 裴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你也就玩十五天，之后还得去参加军训锻炼呢。” 裴宇航一听，忍不住哀号起来。 “还去啊，去年不就已经受过那份罪了吗？眼看就要开学了，八中不也会组织军训的嘛？” 虽说那里确实能让他接触到心心念念的枪械射击，可那过程，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裴母耸肩道：“这事儿你得问你爸，他说都安排妥当了，去那儿多结交些朋友，搞好人际关系。用你爸的话说，你们学校那点军训纯粹是闹着玩。” 一听说是父亲的安排，裴宇航也就不争辩了。 毕竟，争也没用，老爸的话似乎总是有他的道理。 接着，他又提醒道：“妈，别忘了我还要学手风琴的事儿哦。” “放心放心，难得你自己想学点东西，妈哪能忘呢。” 裴母笑呵呵地安慰着他。 然后又道：“好了，你爸交代给你的功课今天可还没完成呢，快去练书法吧。” 裴宇航听了，颔了颔首，随即起身返回书房。 ……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来到大街上，随后拐去了街道办那里开具了介绍信。 等他再次走入家门，发现王梅已经先他一步到家，正忙活着准备做饭。 “哎，回来了？你师父找你干啥了？” 王小北一屁股坐下，抿了口凉开水，“也没啥，就教了我几招新功夫。” 突然，王梅话锋一转：“票买没？” 王小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哪门子的票呀。” 王梅撇撇嘴，“火车票呗。昨天你跟你妈一提去看爸，我就猜到你肯定按捺不住。妈睡前还叮嘱我盯着你，生怕你一声不吭就溜了。”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说：“早买好了，今天下午去冰城的票。” 有些事，既然注定要做，早晚都得摊牌。 王梅闻言，无奈地摆了摆手。 “那你可得跟妈说一声，不然你这一走，妈非得急出病来不可。” 王小北颔了颔首，承诺一定不会瞒着。 毕竟，张美英是担心他，生怕他路上有个万一。 环视一圈家中，王小北忽然想起什么，“小西呢？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没见人影？” 王梅轻松地耸耸肩：“谁知道呢，不是在俊语家，就是在思源家。” 对于小西，王小北也就没再多担心。 在这城里，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车又不多，只要他不跑去河边摸鱼就行。 正想着，院子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原来是张美英和王小东下班回家了。 看见王小北在家，二人都松了口气。 张美英简单问了其他孩子的状况后，便接替王梅继续张罗饭。 见此情景，王小北转头向张美英笑道：“妈，我已经打听到了爸那边的地址。” “那边现在是夏天，蚊虫肯定多，饮食条件估计也不太好。你看咱们是不是得准备些东西寄过去，让他也能好过些？” 一听这话，张美英瞬间拧成了苦瓜脸。 本来就因为好几个月没消息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一提更是担心了。 她在那里碎碎念：“没错，听说那边蚊子特凶，要不寄些花露水，再备点风油精，看能不能再搞点别的啥……” 念叨了一阵，忽然觉得哪儿不对。 手上的活儿一停，她猛地抬头问：“你该不会又想跑那边去吧？” 见王梅在一旁憋着笑，她顺手抄起擀面杖，直指王小北鼻尖：“快说实话，火车票买了没？” 王小北瞅着几乎戳到鼻子的擀面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啥好。 为啥非得用擀面杖呢。 他淡淡道：“我不去总行了吧。” “你这臭小子，还真买了。现在翅膀硬了，胆儿也肥了啊。” 边说边气得直想抡擀面杖。 不过对着擀面杖瞅了两眼，转而四处看，拎出一把鸡毛掸子来。 握着鸡毛掸子就开始比划起来。 “哎哟喂，妈你还真下得了手。我不去总行了吧？票反正退不了，不要了就是。” 张美英却像没听见似的，挥着鸡毛掸子继续进攻。 王梅目睹这一幕，忍不住提醒：“妈，你倒是换个头使使啊，你这给小北挠痒痒呢。” 用鸡毛那头打人，能疼到哪去？ 闻言，张美英还真调转鸡毛掸子的方向。 “哎呀，王梅，你坑我呢。” 这下王小北真得开溜了，否则老妈这一掸子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爸妈眼里，只要没成家，多大都是孩子，再有本事也不例外。 当然，结了婚也差不多。 而且，张美英目前只知道他爱逛黑市，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没错，对他的真正实力毫不知情。 “你这浑小子，给我站住。” 身后，张美英的怒吼追了过来。 “咋回事呢？”季珊瞅着冲进门的王小北，一脸疑惑。 王小北看见她正忙活着做饭，咧嘴一笑，“没啥事儿，你继续忙你的，让我在这里躲躲清净哈。” 说完，他走到床边，随手拾起桌上的《红与黑》，悠然翻阅起来。 季珊听了，往门外瞅了一眼，抿嘴偷笑：“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王小北撇了撇嘴，“这还用说，而且我不是怕，是尊敬懂不懂？总不能真跟她抬杠吧？” 他边说边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 第752章 去看王家和 季珊见状，微微一笑，便自顾自地继续手头的活。 王小北没在季珊这儿待太久，片刻后，就听张美英在外头喊他吃饭。 一听召唤，他立马放下书本，起身离去。 一回家，迎面便是张美英那严肃的脸庞：“吃饭时间都不回家？还得我去叫你。” 小西不知何时也悄咪咪地溜了回来。 “嘿嘿……” 王小北没心思辩驳，随老妈说去吧。 饭桌上，张美英的叨念声不绝于耳。 王小北边吃边解释，去那边的人多，到了目的地会有专门的车接送前往各个油井。 或许是因为他的解释，或许是因为张美英本来就挂念着王家和，那些叨念渐渐转成了叮咛。 到了那边要怎样，该带什么东西，跟着大部队别单独行动…… 王小北只管一个劲儿地点头应承。 吃完饭，张美英就开始在家里张罗着给他打包行李。 香皂、罐头，风油精，还有换洗的夏装…… 只要是夏天可能用得上的，张美英一样不落地为他准备齐全。 至于家里缺不缺这些，张美英可不管那么多。 她的理由很简单：在城里啥都能买到，凑合凑合就得了。 午后，张美英跟王小东出门上班。 王小北对着王梅撇了撇嘴，“你可真行，居然让咱妈训我。” “哎哟喂。” 王梅边收拾碗筷边笑得乐不可支，“你以为妈真下得去手啊？从小到大她可从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现在哪舍得打你呢。” 小西对这事儿不甚了解，但一听这话，也跟着嘟囔起来。 “就是说啊，我小时候可没少挨打。你倒好，一次都没尝过那滋味。” 王小北斜了小西一眼，“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毕竟是有着成熟思维的成年人了，他知道如何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否则哪能逃得过。 挨揍这事儿，外人看来或许稀松平常，可在他眼里，这可是丢脸丢到家了。 瞄了一眼时间，刚过中午12点，他并不急于去，而是悠悠哉哉地在家耗到了快3点，这才动身。 至于要置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非买不可的，公共场所人多也不安全。 日常生活用的，自己的空间里多的是。 简单告别家人后，他骑上自行车直奔火车站。 这次手上有票，不必再像以前那样鬼鬼祟祟地上车。 不过，一上车他还是趁机溜进了空间里。 毕竟空间安静，想睡就睡，自由自在。 最主要是车厢里那股混合的气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尤其在炎炎夏日，简直想干呕。 前往冰城这1000多公里的路程，中间还要在佳木斯停留，即使是快车也足足跑了2天多。 直到第4天清晨，列车才缓缓驶入冰城站。 一出车站，迎面扑来的热浪瞬间让王小北汗流浃背。 离开了闷热的火车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打听去往大庆的车次。 “鹅们这是去大庆嘞，大庆啊。” 一个皮肤黝黑，脸上布满干裂痕迹的女人，身边带着个8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和售票员激烈地沟通着。 起因竟是口音的差异。 售票员阿姨一脸迷惑，“哎哟，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一句没听懂啊。” 站在后面的王小北倒是心领神会。 那是陇原一带的方言，跟三秦话有几分相似。 若非他对这些地方的方言略知一二，估摸着也得一头雾水。 王小北笑着插话：“大姐，你们是想去大庆吧？” 对方一听，连忙拉着孩子点头如捣蒜：“对头，对头，就是那个……” 接着又冒出一串王小北也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售票大妈嘟囔了一句：“一共一块八毛一分钱。” 听到钱的数额，对方瞬间明白了，赶紧从兜里掏出手帕，数出零钱递给售票员。 余下的钱，看样子不超过5块。 买完票，那对母女匆匆离去。 而王小北则上前一步，“你好，请给我一张最快去大庆的票。” “哎哟喂，这不同地方的方言，真是难为我们了。大家都能像你这么讲话，我们工作也轻松多了。一样是一块八毛一分钱，八点半的车次。” 同样的票价。 王小北二话不说，付了钱，取了票。 看得出来，售票员受过一些基础培训，虽然说着东北话，但没太多方言特色，相对容易理解。 看了看手中的票，离发车只有40分钟了，时间刚刚好。 去大庆的车费还不到2块钱，路程想必不会太长。 于是，王小北直接向候车区走去。 王小北迈步来到站台，眼前火车已经安静地候着。 库房门边，一群穿着无袖汗衫、肤色被烈日烤得黝黑的汉子正忙碌地装卸货物。 正是这趟列车即将启程前往大庆。 站台上，孩子们的身影随处可见，间或夹杂着妇女教训孩子的呵斥和孩子委屈的哭声。 王小北环视一周，未作多留，直接向车厢方向走去。 毕竟路程不过几个小时，他决定不再躲躲藏藏，以免同行之人发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一列载客与货运的列车。 刚走入车厢，一股混合着浓重烟味和难以忍受的酸臭气息迎面扑来，让他不禁后悔起来。 显然，夏日炎炎，连续几日无法洗澡的乘客们，身上散发出的味道难以言喻。 转念一想，即便是刚才售票处遇到的那位女人带着小女儿，自陇原长途跋涉至此，少说也得十几天。 途中缺乏洗浴条件，那味道可想而知。 实在难以承受，王小北拎起行李重新走出来。 车厢内如蒸笼般闷热，许多人也是走出来透气。 “别抓了，小心抓破了皮。” 思绪飘飞之际，刚才遇见的母女俩也出现在站台上。 小女孩用她那双沾满尘土的小手用力挠着脖子，女人在一旁絮絮叨叨。 “哎呀，疼。” 小女孩面露苦楚。 女人见状，只好柔声安慰：“忍忍，很快就要到了哦。” 王小北细看之下，发现小女孩的脖子上布满了密集的红点，显然是酷暑引发的痱子。 望着小女孩难受的样子，他从包中掏出一瓶花露水。 “来，抹一点，会舒服很多的。” 他走近小女孩，微笑着打开手中的瓶子，示意她拿着。 第753章 你也要去1214号油井 小女孩戒备地看着他，本能地向母亲身后躲去。 王小北便向女人解释道：“她长痱子了，用这个擦一擦会好些，但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痛。” 女人好奇地看着，显然不认得这玩意儿。 王小北理解她的疑惑，便先在自己手上倒了些许，轻轻抹在脖子上示范。 瞬时，一股清新的香气弥漫开来，伴随着丝丝凉意。 “试一下吧。” 大概是闻到了香气，那母亲连忙摇头拒绝：“不行呀，这东西肯定很贵重。” 王小北笑道：“没关系的，只用一些，用完就不那么难受了。” 说着，他轻拉过小女孩的手，倒上花露水，安慰道：“抹在脖子上，可能会有点疼，但很快就会舒服。” 小丫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手里紧紧捧着花露水。 好香呀。 她转头望向妈妈。 女人见花露水已经被倒了出来，只好轻声说：“抹一抹吧，记得谢谢大哥哥。” “谢谢大哥哥。” “不用谢。” 得到允许后，小女孩这才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脖子上点了一滴。 “嗷……” 刚触碰到皮肤，小女孩就疼得五官皱成一团，眼眶里差点挤出泪花来。 “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忍一忍哦。” 小女孩听话地颔了颔首，眼泪勉强被憋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脸上绽放出笑容，对着妈妈说：“妈妈，凉飕飕的，好舒服呀。” 王小北见状，朝她挤挤眼：“还要再来些吗？” 小女孩闻言，连忙小心翼翼地伸开小手，弯腰接着。 接了一些后，她开始往自己小肚子上抹，连后背也没放过，每抹一处都痛得她小脸扭曲。 王小北见状无奈地摆了摆手，转向女孩的妈妈说。 “还是你帮她抹吧，她自己够不到。” 女人点头，接过花露水，仔细在小女孩背上涂抹起来。 完了还好奇地凑近闻了闻，用方言问道，“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哈哈，我也是去大庆呢，你们呢？是去哪个钻井队工作？”王小北反问道。 妈妈看了看明显舒服了很多的女儿，抬起头：“我们去的是1214号。” 边说边比划着数字的手势。 王小北笑了笑，“大姐，我也去1214号，我们同路。” 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嘿，嘿……” 女人一看这情形，也是按捺不住激动，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要是说得慢些，王小北脑子还能跟得上，可一旦语速飞起，他就彻底懵了。 尤其是那女子一口纯正的乡音，尽管她已经在努力说着所谓的普通话了。 王小北只能笑着点头，心里却已经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女人似乎叫李香巧，具体是啥，他也没听真切，就这么将就着称呼吧。 丈夫原是个当兵的，本打算今年退伍回乡下老家，行李都打包好了，偏偏错过了火车，想着第二天再启程。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般奇妙。 眼下城里工作难找，大伙儿基本都选择回老家另谋出路。 这位大哥本也是打定主意回去种田的，不料因缘际会，没走成的那天晚上突然接到了紧急命令。 要他和其他没离开的退伍战友迅速赶往大庆，支援那边的建设热潮。 这一去，就成了石油工人。 这次收到信，是要娘俩一起过去安家落户的。 王小北听了，又是一个淡淡的点头。 等待的时候，他还留意到一辆老旧火车，拖着浓浓的汽油味儿。 从站台缓缓启动，朝远方驶去。 那是运送原油的专列。 六月一号，首趟满载六百吨原油的火车轰隆隆驶入北平后，这类满载原油的列车便不时穿梭于铁轨之上。 没过多久，哨声响起，有人吆喝着让乘客上车。 车子即将启程。 王小北连忙催促：“快，上车了，该出发了。” 李香巧一听，赶紧拉着女儿的手登上了火车。 既然碰巧遇上去同一目的地的，还在同一车厢，王小北便打消了躲进空间的念头。 好在，慢慢就能适应了。 李香巧在前头，王小北则在后面。 身旁还坐着两位中年男人。 他们之间的对话，对王小北来说简直就是外语，一句也没听明白。 偶尔二人冲他笑笑，王小北也只能尴尬地陪笑几声。 幸好，车轮一滚动，车厢内的异味渐渐淡了下去。 100公里的路程，足足耗费了4个小时。 接近中午12点半，车辆终于停在了站点，人们像潮水般涌出车厢。 迈出车门，大伙儿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接下来，何去何从？ 不仅其他人摸不着头脑，连王小北心里也是泛起了嘀咕。 眼前是一个用青砖铺就的小广场。 不远处，低矮的砖瓦房紧密相连，看上去崭新得很，估计建成不久。 “1057、1058、1059钻井队的注意啦。要出发的赶紧，错过这趟就没机会啦。” 正琢磨着，广场一侧，一位身穿白色汗衫的大叔映入眼帘。 他的头顶戴着一顶军绿色的帽子，下身是同色系的裤子，腰间还系着一条醒目的黄色武装带，格外显眼。 听到这话，人群呼啦一下聚拢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来。 这位显然是个老手，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1057队”等字眼。 他一边指着数字，一边指挥着：“去1057队的跟我走，其他人留在这里，到接待处报到。” 接着，他又扯开嗓子继续吆喝。 这时，几人举起手示意，过去简单交流后，被安排在一旁等待。 等了片刻，见再没人说话，那人便带着人离开了。 一行人来到街道边，一辆敞篷大卡车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人员一到齐，即刻启程。 而王小北此刻已经来到广场边，那边摆放着几张桌子。 背后的横幅上赫然写着：大会战指挥部临时接待处。 四周还悬挂着鼓舞人心的标语： “哪怕少活二十年，誓要拿下大油田。” “石油工人的吼声，能让地球抖三抖。” 第754章 地窝子，干打垒 “你好。” “你好，你们是来做啥的呀？” 接待员操着一口地道的豫州话，手里攥着钢笔，面前堆着一堆登记簿。 “我们来找1214钻井队的队员，能告诉我们咋过去吗？特意来问问情况。” “噢，原来是家属啊，有介绍信不？” “对对，是家属，带介绍信了。” 王小北连忙回应，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介绍信递给对方。 他朝旁边的李香巧使了个眼色：“拿介绍信。” 李香巧恍然大悟，“好好。” 赶紧翻找介绍信，急匆匆地递给了接待员。 接待员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嘴角一扬，“今天1214队没车来，但是1215队去加油了，很快就回来，你等会儿，跟他们一块儿过去就行。” 说着，他又把两份介绍信还给他们。 “太好了，谢谢啦，我们是在这儿等着吧？”王小北感激地问道。 “对头，就这儿等会儿。要是肚子饿了，对面有卖东西，但是得用全国粮票。”接待员指了指街对面，提醒道。 王小北望了一眼，并不觉得饿，也就没动身。 而李香巧一看就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吃东西的。 他转头对李香巧说：“再等等，车一会儿就来。” 李香巧点头应着，背着大包，紧紧牵着女儿守在一旁。 王小北也站定，耐心等待。 这时，广场上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聚拢过来问。 一时间，人声鼎沸，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几位接待人员逐一回答。 大多数人是来探亲的家属，也有几个中年汉子是新报到的工人。 现场一时显得有些纷乱。 王小北心头的好奇如野草般疯长。 这女人要是城里人，倒还算了，可万一是个乡下人，她口粮可怎么解决？ 这儿的活本就重，若把男人的那份口粮分了出去，他们拿什么力气继续做事？ 本来已经不够吃，这家属的安置是不是操之过急了点？ 正思索间，王小北留意到还有两人也是去1214钻井队的。 约摸等了20分钟光景，一声吆喝划破空气。 “1215钻井队的，要上车的赶紧了，快开啦。” 王小北一行五人听到这话即动，连忙凑上前。 不只他们，另有5人也紧随其后，有的是去1215的，有的则是顺道搭乘。 王小北安静的跟在众人身后，轮到问话时便简洁作答。 反正听指挥便是。 十来号人被带到一一边等着，对方又是一轮吆喝。 最终，共15人上车。 车厢内堆满了麻袋，估计装的是粮食或其他物资。 空间狭小，大伙儿只好站着。 有人索性倚着麻袋，找个舒适的姿势。 车子不久便启动了，摇摇晃晃地驶向远方。 不出几分钟，小路两旁皆是田地，有孩童与妇人的身影。 又走了一刻钟，映入眼帘的尽是葱郁的草地、沼泽，还有零星分布的树木和偶尔显露的小土丘。 没有公园，没有宽敞大道，只见一片片简陋的平房和地坑院散落其间。 钻机的轰鸣在芦苇荡和草塘中此起彼伏。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王小北还能欣赏。 其他人均是饥饿与疲倦交加，甚至有人乘着微风，不自觉地沉入梦乡。 路程颇长，车辆蜿蜒在曲折的小路上。 时而在一片片油井群中短暂停留，放下一两个乘客后，再次启程。 2个多小时的车程后，车辆缓缓停在了一片油田边的聚居地旁。 司机跳下车，扯开嗓子喊道：“到1214钻井队啦，下车吧。” 闻言，五个乘客纷纷背起行礼，走出了车门。 车子重新启动，渐行渐远。 王小北目光落在眼前木大门上，门头上悬挂着木头牌匾，让人不禁联想起北平的古牌楼和农场入口。 1214钻井队。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提着行李，大步迈进了门。 走进院子，迎面而来的是一派繁忙景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几乎所有人都在盖房子。 男女老少，无一例外。 男人们站在泥坯墙上，手握铁锤，一下下地敲击着，而孩子们则赤着脚，在泥地上嬉戏。 锤声此起彼伏。 力气大的，挥舞着沉重的木锤。 力小的，则用绳索绑住木桩，众人齐心协力，一拉一放，平整土地，锤实泥墙。 王小北观察了一下，这正是传统工艺干打垒。 两块木板夹住新鲜挖出的泥土，夯击至紧实，待墙体稳固后再移动木板，重复同样的步骤。 不远处，一个个简陋的地窨子星罗棋布，那是在地下挖掘的坑洞，上方用木料搭建成屋顶，仅略高于地面。 这些场景，他曾在前世的网络图片中见过，没想到这辈子竟亲眼目睹。 思考间，一名头戴草帽，脖颈间随意搭着一条毛巾的妇女走近，向他们问。 “几位同志是来找人的家属，还是新报到的员工呢？” 两位中年男人立刻回答：“我们是新报到的员工。” 王小北见状，连忙道：“我们三人是家属，来找亲人的。” 妇人一听，便指着不远处一排新建的土屋。 “家属请去那边，那个是队委会。”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离去。 几人赶忙走向队委会。 一到这儿，眼前是并排的5间土坯房，可连个人影都没有。 正琢磨着呢，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喊。 “石队长，有人往这儿来了，赶紧回来一下。” 这话是那边干活的一个家伙嚷的。 “哎，来了来了。” 众人正好奇地四处张望，就见那干活的人堆里走出一个约莫40岁上下男人。 他穿着和来接他们的人一样的行头。 军帽、军裤、老式解放鞋，外加一件灰黑相间的背心，脖子上随意搭了条灰毛巾。 他走到跟前，抹了把汗，对着大伙儿咧嘴一笑。 “你们好啊，我姓石，是1214号钻井队的副队长。你们几位，是来探亲的，还是新同志报道？” 大伙儿一听，赶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这样啊，进屋吧，我给你们办个登记手续。” 说着，他满脸笑容地带着大家往屋里走。 第755章 你这孩子，怎么跑过来了 这土坯房构造简单，几根粗大的木柱子撑起了屋顶，跟城里那些的水泥建筑自是不同。 “都坐吧。” 说完，石队长就着盆里浑浊的水匆匆洗了洗手，这才转身回来。 坐定之后，他冲着大家笑笑：“来报道的同志，先拿介绍信出来，我帮你们登记。其他人稍等一会哈。” 这话自然是冲着王小北他们几个说的。 王小北三个见状，便安安静静地等候。 石队长仔细检查了他们的介绍信和调令，开始认真记录起来。 前面两位的手续办得很快，下面就轮到王小北他们了。 石队长看了看他们仨，问：“你们找哪位？是一块儿的吗？” 王小北摆摆头：“不是，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找我爸，她们俩也是来找孩子他爸的。” “嗯，那你爸叫啥名字？知道他在哪个队不？” “不清楚具体在哪个队，一直没收到他的信，我爸叫王家和，是从北平过来的。” “好嘞，我查查看。” 话音刚落，便低头翻找起来了。 王小北舔了舔手指，翻阅着那厚厚的一沓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字迹还颇为潦草，看得人眼花缭乱。 翻过了两页，王小北眼前一亮，连忙指着一处说：“就是这个。” “原来是三中队，第六小组，六班的成员。” 石队长应了一声，随即告诉他：“是366队，待会儿出门随便问问就能找到他的位置了。” 说完，石队长又转头问向旁边的李香巧：“你家男人叫什么？” “我找的是……” 李香巧接茬，也开始详细描述起来。 石队长点了点头，也立刻着手帮忙查找起来。 王小北试探性地问道：“石队长，我可以自己出去找不？” 闻言，石队长抬头看了看他：“行，去吧，但别到处跑，千万别离开基地范围。外头都是农田，农田之外到处都是沼泽，挺危险的。” “好嘞，谢谢石队长。” 王小北道了谢，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出门就见一位妇女，连忙上前打听：“大姐，请问366队在哪儿呀？” “哦，在那边，最后一排房子那里，你自己找找看。” 妇女指了个方向给王小北。 王小北点头致谢，随即朝那个方向走去。 整个基地的布局相当规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整齐排列的房屋，两侧的道路间隔也是大致相等。 一路上，王小北边走边观察那些忙碌的工人。 穿过了好几处在建的房屋地基，终于在一个刚建了一小半的工地上，找到了王家和。 此时的王家和，面容又恢复了农村生活的那种质朴与黝黑。 这两年好不容易养白的脸庞又没了光泽。 不过幸好，他身上并没有留下冻疮痕迹。 “爸，王家和！” 王家和正挥舞着木槌用力敲击着土墙，听见喊声不禁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 四处张望一番，才在下方发现了王小北。 “臭小子，你咋跑到这儿来了？” 王家和并没觉得欣喜，反而是一脸的焦急和恼火。 周围的工人们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侧目。 “老王，这是你家孩子呀？” 墙头上，一名男子笑着问。 王家和颔了颔首，“对，是我家小子。你们先忙着，我下去看看他哈。” 他边说边踏着临时搭建的简陋阶梯走了下来，一到王小北跟前，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自己来的？你妈和家里其他人呢？” 王小北瞅了瞅王家和，半开玩笑地说：“我确实是自己溜达来的，但妈是清楚的。爸，你这连个信儿都不捎回家，妈还以为你要给我门找个新妈呢。” 这话让王家和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呢？” 紧接着解释起来：“信我真写了。刚来那会儿，这儿忙得跟打仗似的，从早到晚不得闲，哪有空写信啊。上个月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寄了封信，这都半个月了。” 接着，他瞪向王小北了，“你一个人大老远跑来，你妈不担心你出事啊。” 他自己坐火车都提心吊胆的，这兔崽子倒好，自个儿找上门了。 王小北耸耸肩，轻轻拍了下背包，“你冬天走的，又没消息，妈担心你衣服不够换，就叫我给你送些衣服来，再来看看你过得咋样。” 他环视四周，“你为啥跑到这儿盖房子来了？” 刚才在人群中，他似乎瞄到几个像是厂里的人，但是不认识，也就眼熟算了。 “这儿缺房子啊，大伙儿来了好几个月，都还住着临时的地洞呢。现在赶着工期盖房，好歹冬天能暖和点过。” 王小北四处望了望，微微颔首，这边的条件确实艰苦。 来时的路上，他见到不少人身上都有浮肿，却依旧在卖力工作。 那情景看得他心惊肉跳，生怕谁一个不小心就累倒不起。 “爸，带我去你住处吧，我这一身东西背着也挺吃力的。” “拿来吧，我来拎。” 王家和一把接过王小北手里的包，“哎哟，还挺重的。” 接着，他朝人群大声喊了一嗓子：“袁队长，我儿子来了，我领他去宿舍。” 正忙活着的中年男人闻言，爽快应允：“好，给你放个小假。” “行，多谢袁队长。” 说完，王家和带着王小北朝工作区的边缘走去。 路上，王家和嘴上就没停过。 “你这孩子，好好在家待着不就行了，非要大老远跑来，既花钱又危险。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王小北没接话，眼睛倒是四处溜达打量。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 “爸，你们来这儿3个月了，怎么熬过来的？没地儿睡，就窝在地窖里吗？” “唉，没办法啊，有个落脚的地方就知足了。” 父子俩边聊边走，穿过工作区，来到一片地窖聚居地。 到了自家门口，一眼便望见挂在那里的一面荣誉旗帜。 王家和注意到王小北的目光，得意洋洋地道：“见着没，这是我们班的荣誉旗，整个1214后勤部才3面。” 说完，他笑着推开木门。 第756章 还是班友呢 屋内是一张用木板搭成的大通铺，铺上堆满了被褥，显然这里有好几个人睡觉，少说也有七八个。 估计跟王家和一个班的人。 这会，王小北对这里的布置也有了大致了解。 这里虽然不是正规军，但管理上还是沿用了部队的那一套。 1214相当于一个大队，规模等同于营级。 下设中队、小队，最基层是班组。 王小北转头笑道：“这面旗子这么不容易得吗？” “你觉得呢？这得是最卖力做事，出工人数最多，完成任务最多的班组才能获得。” 王小北听了王家和的吹嘘，不禁耸了耸肩。 不用说，必然是王家和把酒分给大伙喝了，否则哪能个个都那么齐心协力的。 毕竟周围的人看上去都显得有些浮肿，经常有人生病。 另外，现在酒可是稀缺品，每隔一些时间让大家喝一点点，既能过瘾，又能确保大家身体不出毛病。 喝就喝吧，只要王家和没事就好。 “带烟了吧？” 王家和一拉开背包，第一句关心的竟然不是衣服，而是烟。 他边翻腾边嘟囔：“哎呀，抽了俩月的干草，舌头都快尝不出味儿了。” 王小北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只好由着他去翻。 背包里有六罐红烧肉、一袋红糖、两条烟，其余的则是些日常杂货。肥皂、花露水，外加几件换洗衣裳。 如今定量还算充沛，多带点肉罐头也说得过去，当是家中省下的。 至于那包红糖，确实显得有点突兀，但是他也懒得去管，谁会为了一包红糖来找茬？ 有门道的人想要总能得到。 王家和掏出烟，迫不及待地拆开，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哎，这才叫享受嘛。” 王家和瞄了瞄红糖，摆好后，手一伸，拎起一罐肉罐头，喉咙忍不住咕噜了一声。 “这玩意儿留着吃饭时吃，哎呀，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拧开盖子，凑近一嗅。 “嗯……还是这猪油香。” 说着，他又依依不舍地把盖子旋紧。 王小北倚在简陋木床边。 眼前的王家和，穿着一身旧汗衫跟裤子，整个人比以往瘦了不少。 王小北疑惑问，“爸，这身衣服哪来的呀？” “这衣服是队里统一发的。要是你不来，我可就要光膀子了，每天晚上洗完晾门外，早上再套回去。” 王小北轻轻颔首，随即想起什么，疑惑道：“爸，这地方真的一点儿肉星都见不到？不至于吧？这可是传说中的北大荒啊。” 王家和的粮食定量在城里，到了这儿，定量自然成了空谈。 他在这边，最多家里人能多分点。 自然而然，连带着是没有肉的。 可这里是哪儿？ 北大荒啊，狍子满地跑，鱼儿随手捞。 打猎还怕搞不到吃的？ 王家和把东西收好，无奈道：“大伙儿一股脑儿涌来参加会战，能保证基本的粮食供应就很不错了。肉是有调拨过来一些，可都留给伤病员了。” “你不知道，前阵子这油井刚开始出油，大家伙儿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空闲找吃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王小北的脾性，连忙叮嘱。 “我警告你小子，别到处乱窜，这周边全部是沼泽，一脚踩进去就没了影，队里已经有好些人因此牺牲了。明早你就给我乖乖回家。” 王小北拍走胳膊上的蚊子，翻了个白眼，“不用担心，我又不傻。” 王家和闻言，瞪了他一眼，满脸的不信任。 你这家伙，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 家里就属你这最不安分了。 说话间，外头飘进了女子的谈话声，夹杂着男子爽朗的笑声。 王小北一听那动静，心下了然。 是李香巧。 没过多久，一个眼熟的大汉抱着小女孩走进视线，李香巧紧跟其后，脸上挂着几分拘谨的笑意。 这汉子王小北之前见过，是和王家和一块干活时搭过话的那个。 见他进门，小北心里有数，这是王家和工友无疑。 汉子抱着孩子，冲着他咧嘴笑道：“老王，你家小子来啦。我那口子和闺女也跟脚到了。” 话音一落，他已经将小女孩轻轻放下。 他那口音听着费劲，不过比起他媳妇，倒算是清晰易懂了。 王家和闻言起身，笑着递上一根烟：“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随即笑道：“这下你可享福了，队里得先紧着给你安排住宿，用不着再跟我们挤一间啦。” 说完，转头望向王小北：“小北，快叫彭叔彭婶。” 老彭接烟在手，满脸的兴奋：“还得是城里好啊，抽的烟都上档次。” 点燃后深吸一口，一脸陶醉，继而笑着说：“不过我媳妇也给我带了好的，待会儿让你尝尝。” 边说边掏出几片黄澄澄的烟叶。 王家和见状，两眼一亮：“烟叶？现在不让私自种了吧，你媳妇哪儿弄的这玩意？买的？” 他记得老彭跟他们一样，都是乡下来的。 老彭哈哈一笑：“我媳妇悄悄种的，特地给我带来的。” 说完，他小心地把烟叶收好，宝贝似的藏着。 二人聊起烟来，全然忘了边上还有三人。 这边，王小北正和李香巧寒暄着：“婶子，真巧啊，又见面了。小琴，你也好。” 说着，他还朝小姑娘笑了笑。 李香巧也是一脸喜色，连声说道：“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小姑娘则拽着妈妈的手，对着王小北笑得灿烂。 “小北，你俩原来认识啊？” 王家和随口说了一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满眼的好奇。 王小北轻轻颔首：“对，来这儿的路上，在冰城转车时，正好咱们坐一个车呢。” 这时候，李香巧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说起起路上的种种经历。 老彭不停地颔首。 听了一会儿，冲着王家和笑道：“多谢了你家小子，不然我媳妇这一路可得多不少麻烦。” 接着，他又望向王小北：“你家孩子胆子真不小，一个人也敢来这。” 第757章条件艰苦的油井队 让王家和不由得叹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随即，他望向三人，“你不打算问问，晚上住哪儿吗？” 毕竟来了个女人，总不能和大伙儿挤一块儿吧。 老彭听了，大笑道：“石队长早就安排好了，我们收拾完东西就过去。” 说完，就开始动手整理起来。 王家和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了2罐肉罐头。 “你等会儿。” 王小北本以为他是要送给老彭一家，没想到王家和交待了一声就径直出门去了。 王小北扫了一眼屋内，按捺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 “爸，你这是干啥去呀。” 听到喊声，王家和转过身，脚步放缓：“哎，没事儿，我就送2罐去卫生室。” 王小北一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哟，卫生室有相好的？女人？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好歹背着我点啊。不怕我回头跟我妈告状啊。” 王家和一听，气得直想找根棍子揍他。 他警告道：“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看我不揍你，真是一点好话不会说。” “这是这儿的惯例，家中寄来啥好东西，总得给卫生室分点儿，好让病人补补。当然，这全凭自愿。” 王小北听了，恍然大悟般轻声“哦”了一下。 接着，他们来到了靠近大门的一排房前。 依然是熟悉的土坯房。 门上挂了块木板，用木炭工整地写着“卫生室”。 一进门，迎面便是阵阵酒精味，好在天还没黑，屋内光线还好。 而室内的油味比起外头更甚。 户外因离油井不远，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汽油味。 “韩大夫。” 屋内，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忙着给病人检查， 似乎正在进行血压测量。 旁边是个大通铺，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 有的在沉睡，有的身形浮肿。 一名中年妇女在一旁忙碌着， 她更像是护工，而非传统意义上的护士。 韩大夫抬头瞥了他们一眼，颔了颔首，旋即又专注于手中那块没有表带的手表。 过了一会儿，他取下听诊器，对病人说：“你血压偏高，今天先好好歇着。如果明天早上的车能去火车站，你去医院看看，开点药回来。” “嗯，行，多谢大夫。” “别客气，我给你写个条子。” 随即，他拿起钢笔，在病历本上迅速写下几行字。 撕下那页递给病人：“行了，回去躺着吧，我这边也没什么药能用。” 病人接过后，便离开了。 韩大夫目送着那人离开房间，无奈一叹，这才起身，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老王，你是专程来送东西的？” 到这里的人，无非两种情况。 身体不舒服的，或是像王家和这样送东西。 “家中送来些东西，送给大伙儿补身子。” 说着，把手中东西放在桌上。 韩大夫也不见外，“太感谢了。” “清芬，你把这些拿去后勤做个登记，晚上给病号们加个餐。” “好嘞，没问题。” 清芬闻言，麻利地接过东西。 王家和随即告辞：“韩大夫，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说完，父子俩转身向外走去。 王小北一路沉默，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刚迈出房门，就见一群人急匆匆地用担架抬着一个昏厥的工人跑来。 “卫生员，快来呀，又有人晕了。” 这群人的装束与基地内其他人截然不同，他们满身油渍，显然是油田工人。 “行了，别愣着了，咱们回去吧。” 见儿子目光被吸引，王家和招呼一声，随即继续前行。 这样的场景，对他们来说似乎已经成日常。 王小北默默地跟在王家和身后，重返那片简易棚户区。 他特意朝房屋里望了望，偶尔能见到身形肿胀的人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睡着。 “你吃了吗？” 王家和突然想起什么，朝王小北问道。 王小北猛地回过神来：“在火车上就吃了。” 真是服了，这会才想起来问。 早饿晕过去了。 但王家和接下来的话，让王小北觉得自己似乎是白担心了。 “你小子走到哪儿都不愁饿肚子，连坐火车都是卧铺，太奢侈了。火车上有饭，你会放过？当然，没吃也只能饿着，还没到饭点呢。”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跟着王家和往工棚那边走去。 路上，疑惑发问：“爸，怎么这么多家属过来了，这房子还没盖好呢。他们怎么吃饭？哎，我这一来，不会抢了你的那份口粮吧？” 王家和看了一下，叼上烟，缓缓道：“家属们可不是来闲着的，你来时看到外面那片田没？” “看见了，似乎还有菜地。” “来的家属，只有参与劳动才管饭。往后需要要自给自足，家属们先开垦种粮食，将来不靠国家供粮。” 边说边走。 此刻吸着烟的王家和十分显眼。 走着走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眉头一紧。 王小北顺着他的视线也望了一眼，“咋了？” “这里雨水多，看这样子快下雨了，一下雨工程进度又得拖。” 王小北左右看看，周围热火朝天的景象让他不解。 “做事的人这么多呢，不差这点时间吧？” “怎么不急？我们大队1000多号人，总不能老挤在一起。10月份这里就要飘雪了，必须赶在冬天来临前让大家都有房子，夏天又总是下雨。” 看着王家和一本正经的样子，王小北不禁笑出声。 “爸，你行啊，对这儿门清啊。” “嘿，大队长整天开会念叨这些，我再笨也背下来了。” 王小北微微点头。 念头一闪，眼前便是一队队骡拉的车子，车上满满当当地载着芦苇，正朝基地这边缓缓行进。 车后还尾随着不少半大孩子。 “这些是干啥用的？盖屋顶吗？” 王小北望着车队，满心疑惑。 王家和随意瞄了一眼，“对，用来盖屋顶，还有编帘子，他们是专门收割芦苇的队伍。” 父子俩边聊边走，不一会儿便回到了住处。 屋内，老彭已经整理好了东西，见到他们回来，笑呵呵地说：“我们就先走了啊。” 第758章不能让流动红旗没了 “行。” 二人简单寒暄几句。 “小北哥哥，再见。” 小琴冲着王小北咧嘴一笑，随后蹦蹦跳跳地随父母离开。 “小琴，明天见哦。” 王小北笑着挥手告别，目送几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们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了王小北父子二人。 王家和从行李中挑出王小北的衣服放到一旁，其余的东西则随意扔在了大通铺的床脚。 晚上睡觉头朝着里侧。 “这套衣服留着晚上换洗。” 王小北闻着屋里略显刺鼻的气味，忍不住问：“爸，啥时候能回家啊？” “据说入冬前，房子建好就能回了。至于钻井那些活儿，咱也不懂，帮不上忙，那边有专人负责呢。” “我今晚睡哪儿呢？” “当然是和我一起睡了。咋了，还想住招待所不成？这边可没那条件，空房间都留给带家眷来的。就这么些床位还紧张得很。” “以前女人来也只能凑合睡大通铺，直到上个月加班加点才多了点住处。” 王小北听了，轻轻颔首。 王家和还提到，这地方十月份就开始下雪，算下来也就一百天左右了。 要在这短短时间里建上千间房子，工程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原计划多待几天的念头瞬间动摇了。 看来，还是得尽早离开。 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脚臭和汗酸味。 没办法，没有女人打理的地方大多如此。 再加上这里的人都经历过苦日子，对于这些生活的小细节也就不太讲究了。 看这情形，洗澡似乎也成了件奢侈的事。 提到用水的问题，王家和开口解释。 “离这儿10里外有个大水塘，队里组织人挖水沟引水过来，快弄好了，估摸就这几日的功夫。平时嘛，都是靠人力拉水车解决。” 王小北默默颔首，上千人的饮水洗漱，每天的用水量可不少。 实在受不了屋里的气味，他猛地站起身：“爸，咱们出去吧。” 主要还是因为旁边有扇门，那边直通后院的茅厕，臭味正是从那儿源源不断地飘进来的。 王家和颔了颔首，带着他往外走。 路上，王家和关切地问：“家里都挺好的吧？” “还行，老样子。就是妈常念叨你，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香的。” 王小北说完，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 “爸，有件事你可别忘了啊。大哥国庆结婚，你得提前回家准备啊，咱家没别人懂这些规矩，你不张罗谁来张罗呢？” 王家和听了微微点头，心中盘算着：“嗯，我心里有数，已经跟队长打过招呼了，九月底，这边也快结束了，应该能批我假回家。” 王小北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在那个时代，父亲因工作被临时调动，家中母亲独自操持儿子婚礼，而父亲不能出席的情况比比皆是。 特别是在那段特殊的岁月里。 要换作后世，这样的事根本不敢想象。 但只要有可能，父亲总会想方设法回家的。 二人走了一段路，到了他们平日干活的地方。 王家和停下脚步，“好了，你就在这周围转转，不要到处乱窜，我得去做事了。” “哎？不是说给你放假了吗？” “我不做事能干嘛？咱俩你看我，我看你吗？老彭家的媳妇也来了，别因为我俩，影响了我们班那流动红旗，那旗子在我们班三个月了。明天一早有车，你赶紧回家去。” 王小北听了，心里一阵无奈。 他跟着王家和到了工地上。 那儿有好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在忙着踩实土方，等着大人们随后用锤子或木棍加固。 “不要到处跑，听见没？” 王家和叮嘱完，就上工去了。 等王家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王小北才开始四处转悠。 聚居区的环境的确不太好，乱糟糟的，像进了建筑工地，四处堆满了杂物。 但是一旦走出这片区域，接近周边的农田，景色立刻大为不同。 放眼一望，近处是被开垦出来的菜田和庄稼地，绿油油的作物已经冒出嫩芽，有的甚至已经茁壮长大。 而更远的地方，许多人正在辛勤开荒拓土。 再往远看，便是杂草丛生的荒野，和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 不远处，还能听到阵阵轰隆的打井声，那是远处的油井在作业。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4点了。 不过王家和说过，离晚饭还早，怕是得晚些时候。 望着眼前的风景，王小北突然想到了什么。 胡修文不就在这里嘛。 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哪儿，如果也在附近就好了，让他帮忙照应下王家和也是极好的。 当然，他也只是这么想想算了。 北大荒那么大，找个人谈何容易。 闲着也是闲着，他又晃悠了回去。 此时，不少运水的车辆正匆匆往外赶，旁边还伴随着几位妇女。 就在王小北沉思之际，水车旁忽然响起一阵清亮的喊声。 “哥……小北哥哥。” 王小北身形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是李香巧家的小琴在喊他。 王小北笑着对李香巧打趣道：“婶子，这是急匆匆往哪儿去呢？还洗衣服哩，瞧这天色也不早了嘛。” 依稀记得王家和说过，那片水洼离这里有10里地远，脚程快些也得走上几十分钟，正常走的话，1个钟头都算少的了。 “对，我一会儿就回。先不说了哈。” 李香巧指了指逐渐远去的车队，急匆匆地拉上小琴就要跟上。 王小北好奇心驱使下，不自觉地跟上。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热闹。 行进间，王小北注意到一条水渠环绕着基地，沿着他们行走的小路，向外延伸。 只是水渠是干的，土壤被日头烤得硬邦邦的。 反向开挖确实更省事些，毕竟直接在水中挖泥浆与先筑好水渠再引水，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谁也不会笨到从水源处开干。 望着那一块块翻出的黑黄相间的泥土，王小北心中暗自盘算，这算是黑土地了吧？ 即便不施化肥，这儿的收成怕是也比别处强上许多。 踏着已经被无数脚步磨平的小路，他边走边欣赏着周围的风光。 眼下这景致，不像后世村村通柏油马路的模样，这里与北平附近的乡村相差无几。 第759章铁人的传说 唯一的不同，便是乡村遍地是绿油油的稻田，而这里却荒草丛生。 随行的队伍里，除了李香巧和她女儿，还夹杂着其他妇女小孩。 大伙儿紧跟在运水车队后面，向着远方行进。 路上，不时有人从远方向这边返回，遇见了熟悉的面孔，免不了停下脚步，寒暄几句。 这所谓的“水车”，其实就是驴子背上绑了个大油桶。 “巧姐，你到这儿之后加入我们的后勤小组，要么去田里帮忙，要么和大伙儿一块儿盖新房，从此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啦。” 说话的是位看上去30多岁的妇女，边说边冲着李香巧笑。 李香巧听着这番话，嘴里嘀咕了几句。 二人之间的交流略显吃力。 对方想要传达的是，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分建设都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李香巧能分到房子，背后其实是集体共同努力的结果。 他们还得继续为后面过来的人建造住所，因为更多的人将会陆续到来。 在这里，不分彼此，大家都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 李香巧心中满是感激：“娟姐，我知道，要不是你们，我们哪能住上这么好的新房。” 在她眼中，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房子了。 尽管面积不算宽敞。 但他们也承诺过，将来房子越建越多，将来有了孩子，还能再多分几间。 至于对方提到的未来可能会盖砖瓦房给大家住，李香巧压根儿没敢往那想。 住砖瓦房，这事儿在她以前的生活里，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这时，兰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王小北，笑着搭话：“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老家哪里的？我是兰娟，咱队里的工会队长。” 看着王小北身上干净的衣裳和皮肤，就知道他不是乡下人。 经过一番观察，王小北大致明白了这里的组织结构。 有点像单位，工会与后勤部门在很多职责上相互交织。 他朝对方微微一笑，说：“对，刚到的，下午跟彭婶她们一块儿来的，老家是北平城的，兰队长你呢？听着口音和我们挺像哩。” “嘿，我是张家口的，和你们那边不搭界。” 王小北颔了颔首，“那也不算太远嘛。” 一出北平地界，紧挨着的就是张家口了，好多地方早前还归他们那边管呢。 兰娟打量着他，笑眯眯地说：“我看你就不像是乡下人，北平那可是好地方啊，可惜我也就是坐火车经过几回，还没真正去过嘞。” 王小北淡淡一笑。 几个人边走边聊，很是热络。 大概三十分钟后，就见不远处一台石油钻井机正哐哐作响，忙活着。 兰娟指了指那边，“看，那就是1215钻井队，十斤娃就是他们的队长，上了不少报纸呢。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巧大姐可能不熟悉，小北你应该知道的。” “嗯，知道。” 王小北颔了颔首，这段时间报纸上几乎到处都是关于他们辉煌成就的报道，十斤娃的光荣事迹自然是上下皆知。 说起十斤娃可能不清楚，但另一个名字，铁人几乎是没人不知没人不晓。 感情他就在这儿。 他下意识地问，“那他还在这儿吗？” “这边的油井出油后，他们队伍就转战其他地方了。他们还立下誓言，要在3年内打出1000口油井呢。” 王小北轻轻点头。 看来实际情况和自己预想的还是有些出入，十斤娃已经算得上是技术人才了，不再是普通工人。 打好了油井，就安排熟手师傅带新人，其他人则继续去其他地方。 等这批师傅手艺更上一层楼，又能培养新徒弟了。 只要这样一步步积累，熟练的石油工人迟早会在这片荒凉大地上遍地生根，但这都需要时间的沉淀。 一刻钟后，一行人靠近了一个热闹的聚集地。 这里和1214聚集地如出一辙，到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 他们没直接进去，沿着小路来到了一处湖泊边缘。 湖边旋转的水车吱吱呀呀地工作着，沿岸伸出许多木质平台，人们或取水，或洗衣，孩子们则在那儿欢声笑语，追逐嬉戏。 湖水中，一群孩子正尽情游水，欢笑声不断。 眼前是一大片湖泊。 “别乱跑哦。水虽然不深，可下面可能有淤泥，小心陷进去。” 兰娟叮咛着他，目光转向湖中，满是担忧：“这帮小孩，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王小北闻言颔了颔首：“好的，我记住了，你们先去忙吧。” 兰娟闻言转身，跟着水车队伍去打水。 李香巧则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这片湖泊。 “好多水啊。” 王小北知道，李香巧来自水资源极度匮乏的省份，难怪见到这么大一片湖会觉得稀奇。 感慨之余，她带着小琴直奔洗衣区，忙活起来。 简简单单一根洗衣棍，加上一小块勉强剩下的肥皂头，便是李香巧全部的洗涤工具。 见她拿起那块肥皂闻了一下，显然之前没怎么用过。 小琴乖巧地在一旁帮忙，偶尔捧起湖水喝。 王小北看了一会儿，便转移了视线，全神贯注于这湖泊上。 湖面上空，鸟儿不时掠过，草丛里，一队队孩子拿着弹弓，眼神机敏地瞄准着飞鸟。 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他悄然远离人群，找了个僻静角落。 从清晨到现在，他还没进过空间，车厢里热得跟蒸笼似的，让他浑身汗黏黏的难受。 反正都来了，先洗个澡再说。 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片芦苇丛旁。 “哇，3个，快收起来。” 忽然，几声尖叫声划破宁静，吓得王小北猛地一颤，心想莫不是哪个冒失鬼掉水里了？ 仔细一瞧，竟是几个小孩，不知怎的钻进了芦苇深处。 芦苇荡旁边，还有专门收割芦苇的队伍在忙碌。 王小北眉头一皱，那芦苇荡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尤其现在正值夏日，里面全是稀软的泥浆，一脚踏错就难以自拔。 好在那些孩子安然无恙地返回了，满脸激动地向更远的地方奔去。 第760章芦苇荡捡蛋下河摸鱼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王小北微微一笑，心里清楚，这片土地上的资源并不匮乏，只不过危险也多。 沼泽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远处有一个特别广阔的芦苇荡，时有野兽出没，却没人敢去割芦苇，孩子们也不在那附近嬉戏，显然那里危险。 找了个隐蔽之处，他脱去衣服，只留下一条裤衩，下水了。 没办法，岸边全是黑乎乎的烂泥潭。 走了一阵，估摸着位置合适了，他猛地扎入水中。 幸亏这湖够大，否则下去不是游泳，倒成了泥浴。 湖里鱼儿成群，数量可观。 但多数是些小不点儿，偶尔才能看到一二条大鱼，相当稀少。 许多鱼种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最多的还是泥鳅。 水质清澈，即便到了湖心，深度也不过两米上下。 游了片刻后，王小北悄悄瞄了眼时间，时间还早。 因为他已经摸清这里的作息是日落而息，晚饭后又接着干活，直至深夜10点左右才结束。 第二天，天没亮就要继续干活。 这可不是一般的辛苦活儿。 离饭点还早，一个多钟头呢。 算上回去路上的工夫，刚好能挤出三十分钟时间。 王小北游了一会儿，便悠哉悠哉地划水到了李香巧她们跟前。 这时候，兰娟正忙着洗衣服呢，生怕误了饭点儿。 “行了行了，去旁边玩儿。” 兰娟连脸都没细瞧，挥手就赶他。 “小北哥。” 倒是小琴眼尖，一眼就认出来，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兰队长，是我嘞。” 王小北咧嘴一笑，从水里灵巧地钻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八个野鸡蛋，搁在了木排缝隙中。 野鸡一窝蛋，一般都在6—20个左右。 这八个嘛，算是正常发挥。 “王小北。” 兰娟这才恍然大悟，瞅见那几个野鸡蛋，顿时眼睛一亮。 “哎哟，你这鸡蛋哪儿捡的？” 王小北随手撩了把水洗脸，嘿嘿笑道：“嘿，就在前头那片芦苇荡摸的，那儿野鸡可多了。” 兰娟顺着他说的方向一看，脸色微变：“别往那边去，那是片沼泽地，陷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王小北嘻嘻一笑，满口答应：“好嘞。” 话音一落，噗通一声又扎进了水里，开始在周围摸鱼。 其他人盯着那些鸡蛋，兰娟急得直催：“快，赶紧把鸡蛋包好了，别磕破了。” 李香巧一听，连忙从衣服里抽出块干净毛巾，小心地把鸡蛋包起来。 “小琴，拿好……” 正当大家忙碌之际，王小北猛地从水中冒出来，甩手上抛一条小鱼。 那鱼啪嗒一声落在木排上，活蹦乱跳的。 “是鱼。” 小琴兴奋地奔过去，一把抓住。 攥着鱼，四下望了望，这鱼该放哪儿好呢？ 兰娟见状，连忙朝着王小北喊道：“小北，别到处乱窜，小心点儿。” 见王小北压根儿没理会自己，只好对身边的小琴道：“快去找根柳枝来穿鱼，放水中养着，要不一会儿就该臭了。” “好好。” 小琴应声后，飞快地跑向河边，挑选起合适的柳枝。 等她回来时，木筏上已经摆了好几条鲜活蹦跶的小鱼，多数是小的，间或有那么半斤多重的大家伙。 这时，一旁洗衣的妇女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 接着，一边继续搓洗着衣服，一边饶有兴致地围观起了这边。 眼看小鱼捉得差不多了，王小北悄悄地放出了大草鱼，有10多斤重。 一入水便溅起大片水花，显得活力十足。 还真是，水里的鱼儿力气可真不小。 只见它被王小北捏着嘴，乖乖地被拖上了岸。 “麻烦让下。” 王小北见人越围越多，赶紧催促着众人散开些。 “哎哟，这鱼可真够大的。” 一阵惊叹声响起。 “兰队长，帮我看着这条鱼吧。” 王小北用树枝穿过鱼鳃，对一脸惊讶的兰娟说完，便随手将鱼放在了一旁。 刚才，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 要是能从井里引些水到这湖里，是不是周围的人就可以少生病了呢？ 想到这儿，他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兰娟盯着那条大鱼，衣服也顾不上洗了，走过去把仍在扑腾的大鱼提了起来。 “这小子，胆子不小啊。而且还真有两下子，大鱼也能搞上来。” 接着，拎着鱼走向湖岸，轻轻放下。 可不能再让鱼溜回湖里去了。 王小北在湖中游至中央，悄然往湖里缓缓倾倒井水。 当然，他得时刻留意着井水的量，要是消耗太大，可就亏大发了。 好在这一过程悄无声息，没引起任何波澜。 随着井水渐渐融入湖中，这片区域的鱼群愈发密集。 幸亏距离稍远，加之天色已经近黄昏，这一切并不那么显眼。 接着，他在湖里悠哉地来回穿梭。 但湖面实在广阔，想要全面顾及也不可能。 好在他已经投放了不少井水。 王小北悄悄绕着芦苇丛游了一圈，随即返程。 “小北，赶紧的。再慢就赶不上晚饭啦。” 刚一上岸，兰娟的喊声便迎面而来。 李香巧和小琴也站在一旁等待着。 “好的，来啦。” 王小北一边应着，一边游向木排，爬上岸后用水简单清洗一番。 而手中，依旧拿着6枚野鸡蛋。 回到先前放衣服的地方穿戴整齐，这才跟随众人回营地。 “小北，你从哪里找到这些鸡蛋的？”兰娟一脸讶异。 虽然队里偶尔也能搞到几枚野鸡蛋，但像王小北这样独自一人就收获十多枚的情况实属罕见。 “其实也不算太难找。” 兰娟眉头微皱，“往后不许你再单独下去了，实在太危险。你想啊，你刚来第一天就出事了，家里人该怎么办？我待会儿得去跟你家人说说。” 王小北眼睛一翻，这是要打小报告？ 他倒是无所谓，随她去说吧。 “喏，这个野鸡蛋给你，收好咯。” 说着，兰娟将手中的野鸡蛋一股脑儿地塞给他。 王小北毫不含糊地接过，这可是他专门为王家和准备的。 要不要分给别人，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不过瞧这架势，王家和大概还是会分点出去的。 第761章四顿家属粮票 洗澡之后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再加上夜幕降临带来的凉爽，让人心旷神怡。 回程的时候，夕阳已经出来，等到回到基地，天几乎全黑了。 可基地内却是一片通明。 那些四处林立的火把，将整个基地照得像白天似的。 此时此刻，基地里人头攒动，有的是满身油渍的石油工人，有的是身穿军装的民兵，还有许多灰头土脸、忙得满头大汗的妇女们。 “小北，这鱼你拿好，赶紧回家吃饭去。” 兰娟边说边把手中的大鱼递给了他。 小琴也把手里的小鱼还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那条大鱼，对着小琴咧嘴一笑：“送你啦，我回去吃饭了。” 话音刚落，他便提着东西潇转身离去。 小琴拿着手里的鱼，目光在李香巧身上徘徊。 李香巧想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回去告诉丈夫这件事。 “我们回去吧。” 说着，她带着小琴转身离开。 兰娟目送二人远去后，也转身离去了。 王家和见到儿子回来，手里还拎着大鱼，知道他又偷偷溜出去玩了。 等王小北走近，他便劈头盖脸地质问：“你小子，跑到湖那边去了？” “是啊，彭婶她们去那儿洗衣服，我就跟着一块去了嘛。” 王家和深吸一口气，语气严厉：“你知道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明天你就赶紧回家去。” 王小北淡淡一笑，提了提手中的鱼跟毛巾，“爸，这些鸡蛋你别送人了，自己留着吃吧。还有，这条毛巾是彭叔的，记得还他。” “鸡蛋？” 王家和好奇地打开一看，不由得惊讶万分，“这些都是你在湖那边找到的？” “是啊。”王小北淡定地颔了颔首。 看见他的神情，王家和无奈地摇摇头，赶紧拿起鸡蛋，往屋里一放。 接着，他拎起鱼，端着饭盒：“走吧，去食堂打饭。” 王小北紧跟其后，“爸，你这是又打算做好人好事啊？” 王家和翻了个白眼，“这大鱼我一个人吃得完？送去后勤让人腌了，分他们一些，余下的我吃。” 王小北听了这话，也没再多想，跟着就走。 到了地点，火光映照下，不少人正排着队等着打饭。 王家和把饭盒递给王小北，指了指其中一队：“咱们的队伍在那儿，你先排着，我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他提着东西径直离开了。 王小北环视一圈，便加入到队列中。 眼看着快轮到自己了，王家和才出现。 王小北站在那儿，抬头问他：“爸，我的那份饭钱是从你那儿扣的吗？我怎么没饭票呢？” 刚才他留意到，很多人可以直接打饭，但也有几位妇女是用票的。 “你小子一跑就没影儿了，我上哪儿给你弄票去？票我已经领了，你是家属，过来的话有四顿的口粮票，多余的自然算在我账上。” 说话间，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票。 手写的，上面还盖着红戳。 王小北颔了颔首。 四顿饭。 最多只能多待1天多点。 最多待到后天。 “老王，这是你家小子啊？长得真精神。” 正想着，前头排队的一位中年妇女笑眯眯地向王家和搭话。 “对，我家老三。” 王家和也笑了起来。 这一队列里，大半都是熟人。 不是打过照面，就是街坊邻里，时不时地就互相打招呼。 没过多久，轮到王小北父子俩了。 王小北领到了一个玉米面窝窝头，足有2两多重，而王家和则多拿了1个。 餐盘里再添上两大勺清寡的白菜汤，这就是爷俩的晚饭了。 他们回到工棚，里头早有五个光膀子的大汉围坐着，正呼噜噜地扒拉着饭菜。 “娃儿找回来了？” 一位中年汉子瞅见他们进门，冲着王家和道。 “哎，这小子，野到湖边去玩去了。” 王家和嘀咕了一句，接着望向小北：“快，叫鞠叔，杜叔，刘叔……” 小北一瞧这场面，立马乖巧地喊了过去。 那位被称作鞠叔的，吃着饭菜，满脸笑意地说：“小孩嘛，哪个不贪玩。” 王家和听了，微微点头，冲着王小北说：“坐下吃饭。” 王小北自然听话地坐下了。 又过了会儿，王家和从床铺下摸出一瓶肉罐头，拧开盖子，瞄了眼正在吃饭的哥几个。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每人都分上一块。 “哎，别，别介，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 几个人你推我让。 “吃吧吃吧。” 王家和一边说着，一边给每个人碗里都夹上一块，给自己也来了一块，余下的全给了王小北：“多吃点。吃饱了，晚上自己睡，我们还有活要干呢。” “拿着，两个都归你。” 王家和递过去一个窝窝头，自己则啃起了另一个。 王小北哪肯接受：“算啦，老爸你自己多吃点吧，等下还得卖力干活呢。做力气活儿可不能饿着肚子干呀。” 就靠这点窝窝头和寥寥几片白菜叶子，能顶什么用？ 说实在的，要是光坐着不动，这两个窝窝头可能就够了。 可这重体力劳动，两个窝窝头下肚，肚子怕是很快就又唱空城计了。 这道理，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地方，物资确实不算少， 但关键是眼下正值大会战时期，开采油田才是头等大事。 再说四周一片沼泽，就算明知周边宝贝不少，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敢轻易派人外出狩猎。 毕竟，已经有好几个因为乱闯乱撞，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也就开垦荒地时，偶尔能捡到几个野鸡蛋，不时也有野猪来捣乱，祸害庄稼。 可比起上千号人的消耗，这些简直是杯水车薪。 那些都上交后勤部，做成病号们的营养餐了。 见王小北推辞，王家和不容分说：“哎，你爸少吃一两顿饿不死，你还在长身体呢，听话，吃了吧。” 听王家和这么说，王小北也就不再推托。 吃呗。 “老王，我们先去开工了啊。” 其他人匆匆扒拉了几口饭，洗干净饭盒后，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 王家和嘴里吃着窝窝头，含糊应了一声：“好嘞，我马上就过来。” 第762章那畜牲像八辈子没喝过水一样 目送他们离去，王小北又叮嘱了一句：“爸，衣兜里我给你放了瓶药酒，自己悠着点喝哈。” 特意前来，哪能不备点井水酒呢？ 但是湖里他早就存了很多井水，明天开始新打的水，喝了应该就不会生病了。 即便被稀释了不少。 王家和颔了颔首：“看见了。那儿有艾草，晚上蚊虫多，待会儿你点了熏熏蚊子，盆子在那，但得小心火，别一不小心烧了房子，咱们平时都是睡前才点的。” 他边说边朝角落里那些艾草和盆子指去，“我带了蚊香来，用不着那些。” 清楚这儿蚊虫肆虐，自然事先准备了蚊香。 大盒装，一盒里头20圈，拆分开就是40小盘。 足足备了3盒，足够用3个月。 王家和琢磨着似乎也可以，“好吧，不过效果可不好说，这地儿蚊子成群，到处都是缝隙，蚊香未必能完全挡得住。” 房间密封不行，蚊子轻易就能溜进来。 “不妨事，待会儿试试就清楚了。” 王家和也就不再多说。 他大口啃着窝窝头，快速吃着大白菜和红烧肉罐头，随即起身：“得了，我先去忙活。你一会儿记得把饭盒拿到食堂洗干净，想洗澡的话，盆子自个儿拿。” 说话间，他已经从床底拉出了自己的东西。 王小北两指拎起那条毛巾，眉头皱成一团：“爸，你这毛巾多久没洗了？都快馊出味儿了。” 没个女人打理确实不行。 “你小子，还嫌起你老子来了？” 王家和没好气地瞪了王小北一眼，忽又想起一事：“对了，我给你妈写了信，让她帮忙领下我的工资。我们的工作关系还在北平，工资由那边发放，这边也用不上。” 王小北笑道：“爸，我可不敢嫌弃你，但是这味儿实在太‘提神’了。” 事实上，王家和相当于享受着双份口粮，估计这漏洞很快会被补上。 王家和摆了摆手，“得了，我得去忙了，你给我乖乖待着，要是让我发现你擅自离开，看我不揍你一顿。” 说完，他二话不说转身走出了棚子。 王小北吃完饭，悄悄地用了空间里的水洗干净饭盒，将它放在一旁的木板上。 闲来无事，他又点燃了一盘蚊香放在中央，以防万一，最后也随着人流出了棚。 走出棚外，营地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四处高挂的火把将整个区域照得透亮。 不仅限于营地内部，就连周围的农田也星星点点地插着火把。 王小北悄然隐入夜色之中。 进入空间里洗了个澡后，才重新现身。 往前走了走，发现营地入口处异常热闹。 王小北被好奇心驱使，悄悄走近。 刚一靠近，就听见有人激动地说着：“真是怪了，那畜生一个劲儿地喝水，好像几辈子没喝过似的，怎么拉都不肯走。” 他走到人群边缘，只见几个运水车的成员正围在一起讨论，手中还拿着枪呢。 地上躺着一堆野生动物，野猪，狼和野兔。 目睹这一幕，王小北心中满是好奇。 莫非是因为他今天多放了一些井水的原因？ 先前每次都只放一些，从没像今天这样大量地放井水，看来这事多少有些关联。 看了一会儿，他就离开了。 虽然这些猎物对于营地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总归聊胜于无。 夜已深，外出闲逛确实不太合适，免得王家和回头发现人不见了，又要满世界地找他。 约莫10点钟，王家和一行人收工归来。 个个身上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回到住处，大伙儿先拎着盆子直奔后勤的水房。 那里可以洗澡，顺手也将衣服搓搓。 只是那水量有限，只能说是将就着冲洗一番。 真要想洗个痛快，还得等休息日去湖边，才可以洗干净些。 不过，对于这些大老爷们来说，恐怕没谁乐意花上2小时，就只是为了洗几件衣服。 洗漱完，衣服被挂在门外的晾绳上。 屋里的人们，个个只穿着裤衩，慵懒地躺在铺有一层薄床单的硬板床上。 “怎么样？还受得了吗？明天要不要回去？” 王家和侧头看向身旁的王小北，关切地问道。 王小北枕着衣服，连忙答道：“回去，明天一早就走。” 这大通铺上，即便点了蚊香，喷了花露水，仍旧混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汗臭、脚气，再加上时不时飘来的打嗝和放屁声，与花露水的味道交缠，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气。 还有几人的烟味掺杂其中。 王家和有了烟，同宿舍的哪能不分一根。 若能给王小北一间单独的屋子，他倒是可以逍遥自在直到开学，天天出门四处转转，也是乐事一件。 但和这群糙汉子睡一屋，短期内还能凑合，时间一长，总归还是有些别扭。 要知道，在乡下的时候味道也没这般浓郁。 毕竟，有张美英在呢。 虽然家里条件差，但衣服总是被洗得干干净净。 夏天，每天一换，用灰水洗涤后，几乎闻不到什么异味。 王家和一听，乐得大笑。 几个人吞云吐雾的闲话家常。 “老王啊，你家小子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单枪匹马坐火车2000多里地，换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心里打鼓。” 木板床上，一人惬意地吐着烟圈说道。 王家和打了个哈哈：“嘿，之前跟他妈回老家也这路程，中途转车的次数还更多呢，对他来说算是小菜一碟了。” “嗯，有点男子汉样儿，一点都不婆婆妈妈的。” 另一人连连称赞。 “说起来还是老彭你滋润啊，媳妇一来，日子就有滋有味的，连肉都上桌了。” “嘿，你也把媳妇接来呗，不就能享受了？”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而王小北在一旁，静静聆听。 不久，烟抽完了，一人催促道：“行了行了，睡吧，明早还得开工呢。”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 都快11点了，确实该歇息了。 应该是劳累了一天，煤油灯刚熄灭，呼噜声就不绝于耳。 第763章不放心的王家和，亲自送到火车站 王小北躺着，毫无睡意。 耳边的鼾声震耳欲聋。 不过奔波了一整天，困意终究袭来，他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呜呜……” 清晨，一阵响亮的起床号划破宁静，惊扰了王小北的好梦。 在号声的召唤下，王家和一行人懵懵懂懂地起身。 点亮煤油灯，大伙儿依次从木板床上爬起。 出门收了晾干的衣服，开始穿戴起来。 王家和走进来，边穿衣边道：“快起来洗漱，牙刷带了吗？收拾好去吃早饭，一会儿有车来接。” 王小北悠悠转醒，感觉全身沉重。 没办法，睡眠时间太过短暂。 外面已经泛起微弱的晨曦，但依旧黑蒙蒙的。 他悄悄瞄了一眼时间。 “哎呀，才3点？” 随即，王小北冲着王家和发问：“爸，这才几点，就开始忙活了？” 王家和没作声，倒是旁边的杜叔笑呵呵地解释道。 “这边夏天，天亮得特别早，3点半左右天就大亮了。趁早晨凉快，大伙儿赶紧干，中午太阳毒辣的时候，再好好补个觉。” 王小北心里犯起了嘀咕，时差竟然这么大？ 行吧。 他也只好乖乖起身。 众人起床后，各自在屋内的水桶，舀了些水简单漱洗一番。 收拾好，营地外的天空已经能模糊看见太阳初现。 提着饭盒来到食堂，打了一份早饭。 分量和昨晚一模一样。 看来，家属的配给是工人的一半，估算下来，大约每天有半斤左右的粮食。 “快吃，一会儿有车路过，你跟着车回去，听见没？” 回到窝棚，王家和边吃早饭边催促他。 生怕王小北待会儿赖着不走。 王小北太顽皮，这地方说安全也不安全的，全看遇到什么人了。 王小北性子野，他还得工作。 真担心这小子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王小北颔了颔首：“晓得了。” 让他在这里久待，本来也不太现实。 吃完早饭，王家和就急匆匆地拽着王小北往外走。 “爸，你这是急得啥呢？” 他心想那鸡蛋夏天搁不住，便偷偷从背包里摸出个布袋。 “瞧，这是我背包里的，昨天忘拿了。咸鸡蛋，你省着吃。” 绝交那事儿估计就在这月了。 然后，就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各类农产品和粮食都得运往老大哥那…… 市场上，鸡鸭鱼肉蛋怕是都要绝迹，除非有门道的人能搞到一些。 王家和接过布袋一瞧，还挺多，解开一看，全是野鸡蛋。 他颔了颔首说：“行，你早点回家，记得给我发个电报，我这儿发不了，但可以收。” “放心吧，你也别太累了，工资多少无所谓，咱们都盼着你呢。” 上回出门是十来天，这次一走就近半年，多少有点不适应。 “得了，走吧，你这小子，路上别乱窜，路途远，万一迷路了咋办？” 王家和嘱咐两句，就催王小北赶紧动身。 王小北应了一声，跟屋里的人告别后，就随王家和往营地大门走去。 路上，王家和似乎又改变了主意，跟王小北嘀咕几句，转身就跑了。 没几分钟，他又气喘吁吁地跑回。 王小北虽心生疑惑，可也没多问，原地等车。 此时已经有7个人在那儿等待着，估计也是去火车站。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来了一辆车。 司机扯开嗓子喊：“去火车站的上车。” 大伙儿呼啦一下涌向那辆卡车。 王小北爬上车，正想跟王家和打个招呼，却见他也跟了上来，不禁诧异：“爸，你这是干啥？” “送你到火车站呀，刚好去给你妈发电报。” 王家和漫不经心地说着，也爬上了车。 “啊……” 闻言，王小北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还正琢磨着出门溜达溜达呢。 结果王家和一句话，直接让他计划泡汤。 他嘴里嘟囔着：“要不，你就别去了吧。你不是还得干活吗？别回头旗子丢了哦。” “你不是总念叨别让我太累嘛？我特意请了假……” 王小北一阵无语。 得，去就去吧。 毕竟车都发动了。 车子颠簸在坑洼的路上，途中还顺道捎上了几个油井队的工人。 车厢里满满当当的，一路向着火车站驶去。 2个多小时过去，8点，车子稳稳地停在了火车站广场旁。 王家和眼巴巴地盯着王小北去买票。 9点的火车，是来自老毛子方向的。 父子俩站台上一站，王小北瞅着王家和，“得了，爸，你走吧。反正你也送不到冰城，这一小段路有啥意思？” “就算我在冰城下了车，你又能咋办？再说了，就算你把我送到冰城，从冰城到北平那么远，中间想下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王家和一听这话，眼睛一瞪：“你小子欠揍！” 王小北耸着肩。 他望向旁边正忙着加水的火车，疑惑地打量起来。 那是一列货火车。 看行驶方向，似乎是开往满洲里市的。 王家和瞄了一眼，低声念叨：“这是往老毛子那头跑的，车里装的全是各地搜罗来的食品杂货，还有矿石之类的。” 王小北一听，打趣道：“哟，老爸，你还操心国家大事呢？” “那当然啊。”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烟。 王小北站在那儿等候着，要前往老毛子那边，好几条路可以选择。 一条路径是从冰城启程，前往满洲里。 另一条，则是经由冰城，跨过绥芬河，前往海参崴。 但是，王小北目前对那还没啥兴趣。 真没劲。 那边的社会制度跟这边如出一辙，去也就图个新鲜见识一下。 女人不能碰，买卖也做不成，顶多淘点土特产回来。 眼前这辆车加满了水，一眨眼的功夫就轰隆隆地驶离了。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们乘坐的那辆闷罐车才缓缓而来。 哎哟喂。 一看见那车，王小北心里直犯嘀咕，这整个一货柜车嘛。 说白了，就是那种旧式的车厢，从侧面开启，门一关上，里面黑得跟瞎子摸象似的，连个透气的小窗都没有。 在王家和那不放心的眼神注视下，王小北上了车。 还好，这不是运牲口的车，瞧那散落各处的石渣和尘土，估计是用来运矿石的。 第764章和老毛子断交 跟王小北一块上车的还有不少人，都是去冰城的。 王家和冲着王小北大喊：“快回家，不要到处野，知道不？” “得嘞，晓得了。你先回吧。” 王小北朝他摆摆手，随即在车厢一角安坐下。 “都坐稳了啊，要关门喽。” 工作人员一声吆喝，挥舞着铁钩，哐啷哐啷地拉上了车门。 “轰，砰！” 随着那沉重的车厢门一锁，里面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车上也就十来号人，各自静静地坐着，认识的便窃窃私语。 王小北找了个清静的角落，打算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旅程结束。 但没坐多久，他觉察到了不对劲。 “哎哟……” 原来是有位乘客肚子不舒服，实在憋不住了，摸黑躲到角落里解决了“个人问题”。 这场景，让王小北一个激灵，连忙闪身进了空间。 原本还想强忍着的 …… 几小时的颠簸后，车门嘎吱一开，王小北几乎是蹦跶着跳出车外。 “哎哟喂，实在忍不了了，呕……” 刚落地，王小北就撒开腿狂奔，至于车上其他人也没当回事。 人之常情嘛，谁能没个紧要时候。 进了售票大厅，王小北去打听前往北平城的火车班次。 这里是支援老毛子物资的关键中转站，去北平城的列车自然不缺。 可惜快车得等四天，余下的要么是客货混搭的慢悠悠老爷车，要么纯粹拉货的。 心里飞快盘算，要是选慢车，少说也得一周。 要是耐心等快车，到家也估计要一周后。 摇摇头，他还是决定坐飞机。 念及此处，王小北就迈出了火车站，一番打听之下，得知不远处有个马家沟机场。 只需沿着火车站前的大道一直向东。 出了站，王小北却不急着动身，先找了个角落换上一身干净衣裳，这才悠哉骑车前往。 哪知运气不好，今天的航班已经飞了。 除非奇迹发生，下趟航班还得十天后。 “我去，咋就这么背呢？” 王小北暗自嘀咕着，一边骑着车在街上闲逛起来。 这会正值午后，街上没啥人。 饭点已经过了，本想着美美享受一顿铁锅炖呢。 到头来还是作罢，索性掉头回火车站，买了一张直达北平的火车票。 …… 一周之后，王小北再次站上了北平火车站的月台。 他舒展着身体，没打算直接回家。 心里盘算着先去机场，买张飞往羊城的机票，再到港岛转一圈。 但一想到王家和的电报，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 骂就骂呗，反正也不是头一遭了。 刚走出车站，耳边隐约传来门口二人压低声音的嘟囔。 仔细一听，王小北的眉头不禁锁紧。 断交的一幕，终究还是来了。 想了想，他决定暂且不去港岛，骑上车直奔家中。 路上，王小北顺道买了份报纸。 头条占据了半个版面，正是关于那件事的报道。 收起报纸，他径直回家。 “哟，小北回来啦。你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东北那么远你也敢闯。” 走入大院，杜大妈正忙着择菜，见他回来，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不只杜大妈，院子里的几位大妈也都聚在一起，家长里短聊得正欢。 张美英也身处其中。 “妈，我回来啦。” 他走到张美英面前。 对着杜大妈，淡淡一笑：“有啥好怕的，不认识路就问呗。大妈你忙你的，我先回屋了。” 说完，拎着东西进了家门。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家。” 张美英朝众人打了声招呼，放下手中的菜篮子，急忙跟了进来。 进门就是一连串的问：“你速度挺快嘛。你爸那边啥情况啊？东西都送到了吗？路上没吃苦吧？” 王小北放下行李，嘴角一扬：“我到的时候是下午，第二天一早他就催我走，生怕我多待一分钟。” 接着，他又疑惑地问：“爸不是说会发电报来吗？我走前他还说要给你发电报的。” “电报倒是没来，但收到了信。” 张美英一听见电报俩字，先是愣了愣。 看见张美英那表情，王小北忍不住撇了撇嘴。 王家和这又在拿老一套唬他呢，还真当他发电报了。 发电报那速度，嗖嗖的，早上发，晚上准到。 莫非火车站连发电报的地方都没有？ 不应该啊。 接着，他解释说：“爸非要亲自送我到火车站，还说惦记着你，要发电报问候一下，我还当真发了。”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如直接奔港岛去呢。 但是也没啥，反正早晚得去，到时候再琢磨旁的法子。 张美英脸上微微发烧，佯怒地瞪了王小北一眼：“你这臭小子，瞎扯什么呢。路上没啥子事吧？” “那当然，一路顺风顺水的。有啥不懂的，我找警察叔叔问就是了。” 说完，他环视四周，“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大姐他们哪儿了？去学习了？” “对啊，今天是周日嘛，你大姐她们仨都去补习了，你大哥带着嫒嫒出去玩了，小西那小子不知野哪儿去了，饿了自然就会滚回来，不用管他。” 张美英说完，瞅见王小北满身的汗，连忙催他：“行了行了，你这一路火车坐的。快去洗个澡，身上一股汗味儿。” 王小北嗅了嗅自己的衣裳。 这还算轻的了，也就一天没换，要是干净得跟刚出门似的，那才奇怪呢。 于是，他进屋翻出自个儿的洗漱用具，套上宽松的大裤衩，端起盆子直奔水池边。 王小北舀了满满一盆凉水，往旁边一站，就痛快地搓洗起来。 几个正在这挑拣蔬菜的大妈也没表现出太多惊讶。 刘藤的妻子雷甄，一脸笑意：“小北啊，那新地方咋样？听说那儿种庄稼，不浇一滴水肥都能比咱们这儿收成好，是真的不？” “我家清莹告诉我，书上都写着呢，狍子多得用棍子随便挥一挥就能打到，一舀子水下去全是活蹦乱跳的鱼，这事儿靠谱不？” 赵兴德的老婆也在一旁搭腔。 王小北一边用香皂搓洗身子，一边咧嘴笑道。 “嘿，差不多吧，东西确实多，可不容易弄到手。那边芦苇荡、沼泽地到处都是，一脚踩进去，想拔出来都难。” 第765章夏婉要自己糊纸盒赚钱上高中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 虽说这话有点夸张，但那边的物产确实丰饶。 不然的话，清朝时期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不顾一切往关外闯了。 只是现在人们的生活圈小，谁也不会特意跑到那些荒没人烟的地方去寻宝。 因为那代价，往往是血与汗。 “哎哟，这么吓人的嘛。” 张美英听了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小北，你爸他们在那边做事安全不？” 见张美英的担心，王小北连忙安慰道。 “别担心，安全得很。他们只在营地里做事，别的地方不去，放心吧。” 张美英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小北，给大伙儿讲讲那边啥光景呗？” 王小北看大家感兴趣，便大致描绘了一番那边的情形。 洗完澡，换上背心、大短裤和凉拖鞋，顿时觉得浑身清爽了不少。 可这会儿已经近正午，太阳依旧火辣辣地烤着大地，让人感到闷热。 家里倒是很凉爽。 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悠悠然地喝了起来。 “妈，我回来啦。婉婉今天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 王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屋里随即传来了张美英的回应，“好嘞，我清楚了。” “大姐，夏婉。” 王小北见状，脸上洋溢着笑意，热情地打招呼。 自从王梅开始学琴，夏婉虽然会来串门，但情况可不多。 王梅一见王小北，连忙追问。 “小北，你这么快就回来啦？爸那边什么情况啊？” 王小北只好再次把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讲完后，王小北注意到夏婉勉强挤出的笑容和泛红的眼眶，不禁疑惑地问。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发生啥事了吗？” 进门的那一刻，这些细节就已经落入他的眼帘。 更何况王梅的脸上也没有往日的那份轻松。 王梅一听，满是不忿地说：“婉婉她妈妈坚持让她中考时选择中专，不给上高中的机会。” 接着，王梅叹了一声，抱怨道。 “婉婉成绩那么好，年级第一，连老师都说只要保持不大幅下滑，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真是太过分了，就想着让她早点工作减轻家里负担。” 王小北没有急着接话，而是转身取了两个杯子，倒上凉开水，分别递给了她们俩。 “先别急，来，喝口水冷静一下。” “婉婉，你也喝点。” 王梅轻轻推了推杯子，夏婉微微颔首，喝了一口。 望着二人喝水的样子，王小北心里默默盘算。 其实他心里早有预感，之前王梅话里话外也隐约透露过一些。 毕竟是领养的，总有些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和区别对待吧。 要是供到大学，那可是得再熬上个八九年，说不定还得更久。 而中专这条路，算上明年的初三，总共四年就能毕业。 一毕业就是干部身份，在这年头，对女孩子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选择。 本来嘛，要是夏家没添个小子，倒还好说。 可现在自家有了儿子，总得为孩子的将来打算不是。 如今上师范或者农业中专，国家还给补贴，学费杂费全免，每月还发九块钱。 这么一来，负担轻了不少。 不光是他，连王梅的出路他也一直在心里盘算。 王梅和夏婉俩人轮流拿第一，成绩不错，照这样发展，上大学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要是让她放弃高中，直接读中专，只怕她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 这事儿他还得琢磨琢磨。 而让她们喝井水这事，王小北并不后悔，这年头传染病跟走马灯似的，他可不想家里人今天头疼，明天感冒的。 那日子过得忒累了。 听见王梅在一旁嘟囔，王小北想了想，还是转头问夏婉：“你是什么想法？”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这是多余问了。 夏婉没收入，难不成还有别的法子？ 不过王梅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婉婉要念高中。” “哎？” 王小北一时有点懵。 “嗨，是这么回事……” 王梅一看，赶紧解释起来。 王小北听了会儿，算是搞明白了。 夏婉不再是从前那副柔弱样儿，跟后妈争得面红耳赤的。 高中，她是铁了心要去上的。 往后，她打算去居委会帮忙糊纸盒，赚学费，还保证不耽误家里的活计。 王小北听完，沉默片刻，没发表意见。 勇气固然可嘉，但现实总是那么不留情面。 如今失业的人多了去，哪儿找那么多纸盒子糊呢？ 活儿做着做着就断了，这可不是短暂的困境。 何必自寻烦恼呢。 高中每学期光学费就要六块，还没算上笔纸那些杂七杂八的。 一年下来，没有个20块打不住，这笔钱可不好赚。 他自己是不差钱，可总不能直接说。 “你尽管去念书，钱我包了。” 那未免太不着边际了。 “哎，不要难过嘛，将来上了大学，做了干部，看他们后悔不后悔。” 王梅在一旁尽力安慰着。 王小北想了想，又追问：“那之后呢？学费就算凑齐了，生活费咋办？” “她妈说了，初中还接着供，要是高中那三年的学费她自己能弄，就让她继续读。” 一听这话，王小北猛地一拍脑门，心知不妙。 王梅和小西一个样，都打算把他拉下水。 不用猜也知道，王梅肯定是要借钱给她的。 自打手头宽裕以来，他就常偷偷给王梅塞点零花钱。 虽然之前没存下多少，可从去年开始，王梅悄悄攒下了不少。 虽然没细数，但怎么也有几十块的存款了。 除了小菊，他每月还会给些零花钱小西，哪怕只是几毛。 果然，王梅在一旁小声劝道。 “好了，我之前不是说了嘛，不急着还，真要我急用时，你再给就是了，成不？” 夏婉摇头拒绝：“算了，我自己会想法子的，多谢你。” “咳咳咳！” 王小北轻轻咳起来。 王梅转头看向他：“咋了？喉咙不舒服？可别是感冒了啊。”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没事儿。”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第766章建议，让夏婉读夜大 说实在的，按后世的标准，夏婉确实是他的菜。 那份宁静的气质，让他感到格外舒心。 关键是……这姑娘和他同龄，自己心智算是成熟了。 可夏婉毕竟还小，他心里真没那个想法。 几十块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真正触动他的，是夏婉和他一样，都是孤儿院出身。 那份共鸣让他不自觉地想伸出援手。 想了想，他随口问道：“话说回来，你们之后还有空学小提琴吗？” 这个问题一抛出，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犯难的神色。 夏婉若真这么干了，学小提琴的时间就泡汤了，而王梅自然也不会独自坚持下去。 王梅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谁知道呢，或许就不学了呗。走一步看一步咯，说不定我们能混进少年宫偷学呢。” 王小北不禁撇了撇嘴，没再接茬儿。 “小梅，窝窝头熟了吗？熟了就赶紧拿下来，蒸下一锅。” 这时，门外传来张美英的喊声。 王梅一听，连忙应声而起：“来了来了。” 匆匆洗了洗手，就跑向灶台查看情况。 中午通常多蒸一些，晚上热一热就能吃，省去了不少麻烦。 王小北见夏婉表情纠结，时不时朝他瞄几眼，像是有话憋着，便道。 “喝口水吧，有啥想问的直说吧。” 同时，他指了指她面前的水杯。 夏婉瞅了瞅外头忙碌的王梅，想了一下，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其实……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挣的钱？该不会是去黑市了吧？” 王小北听了，并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定睛望着她。 孤儿院长大的她，年纪虽轻，却早已经练就了一副看人脸色的本事。 她连忙解释：“你别多想，小梅没告诉我什么，这是我瞎猜的。” “瞎猜的？” “对。” 夏婉轻轻颔首，又瞥了眼门外，才接着说。 “小梅跟我提过你家的情况，家里人都知道王梅学小提琴的事，却不知道她买了琴，说明你爸妈并不知情，你大哥每月工资也都上交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不确定。 “之前你给王梅带吃的，她说家里人从不过问来源。即便她没明说你是咋弄到的，可我……” 王小北听完，没急着接话。 他想了想，出声问：“夏婉，我跟你说个事儿，咱们城西那边有三个成人教育学院，听说没？城西干部业余学校，城西医学业余学校，以及北平广播电视大学在城西的分校。” 夏婉一头雾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三所学校呢，两所是五八年建的，另一所则是今年上半年刚成立，主要面向政府部门、公司企业和工厂矿山这些单位招生。” 王小北话锋一转：“其实依我看，你不一定非得正儿八经地上大学。凭你的聪敏，中专毕业后先工作，到时候再报这3个学校，考上了就能上夜校。” “毕业一样拿正规大学文凭，还不会耽误你白天上班。” 为了王梅日后的前程，他可是做足了功课，就想找个合适的理由劝服她。 这三个学校主要是面向社会在职人员招生，夏婉不了解也不奇怪。 他心底里，还是盼着夏婉能上中专，免得将来还得下乡插队。 这话仿佛点亮了夏婉眼中的光芒：“你给我说说。” 此时，赚钱的事已经被她暂时抛到了脑后。 王小北见状，便细细解释起来：“这三个大学，既有全日制也有夜校班，全日制的呢，得单位推荐，边领工资边学习，门槛不低。” “当然，如果你本事大能搞到委培名额，那就美滋滋了，不上班也有钱拿，还能专心念书。” “至于夜校嘛，就得考试过线才能读，毕业前还得通过一系列考核，才能拿到文凭，过程肯定是辛苦些，课程量大得很。” 其实也属于成人大学。 但在这会，成人大学与普通大学几乎没什么两样。 不单如此，那时候的大学大多平起平坐。 就连声名显赫的北平大学，在那个年代竟还不如西北某些院校来得吃香。 这是个大专都能晋升为大学称号的年代。 所以从这类学校毕业后，在单位里待遇上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这话一出，夏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真的？上哪儿能打听这事呢？” 王小北嘿嘿一笑：“你去了解了解吧，那个干部业余大学就在南滨街二十二号，最适合你不过了。等你中专一毕业，有了干部身份，考这所大学完全没问题。” 夏婉听完，满脸的喜色，陷入了沉思。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王梅收拾完毕，系着围裙笑盈盈地走进来，见夏婉这副模样，便问道。 闻言，夏婉猛地起身：“小梅，我先回家一趟，有点事儿，晚点再来找你。” “哎？怎么了？饭马上就好了呀。” “真有急事，晚点见。” 说完，她匆匆离开了。 王梅满腹疑惑，扭头向王小北问，“你跟她说了啥？她怎么那么高兴？” 王小北嘿嘿一笑：“等她回来你不就清楚了吗。” 王梅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嘀咕着：“你们俩竟然也有秘密了？” 王小北撇了撇嘴，懒得理会。 他望着门口那已经远去的身影，心里盘算着。 他说的没错，也没夸大其词，问题在于这个时期的成人大学入学考试并不比正规大学轻松多少。 正规大学是全天制学习，而夜大只有晚上的几个小时用来学习。 其中的难度和学习压力可想而知。 但是他觉得以夏婉的性格，很可能会选这条路。 这样一来，中专毕业后工作两年就是大学生。 赶上那个特殊的年代，也就无需再去深造了。 王梅见王小北没反应，小嘴一嘟，转身出门忙活去了。 心想着，等下大伙儿回来一问不就水落石出了嘛。 王小北目送王梅离去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也这么劝劝？ 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算了。 夏婉跟王梅的情形，哪里能一概而论呢。 “嘿，夏婉哪儿去了？咋突然就走了呢？” 张美英一进门，就冲着王梅好奇地打听起来。 第767章八中的录取通知书 王梅正忙活着，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她有事回去了，说晚点再来。” “行吧，反正窝窝头都蒸好了，万一她待会儿回来了，热一热就能吃。” 张美英漫不经心地说着，手里拿着把韭菜，转身往外走。 王小北瞅了瞅王梅，冷不丁冒出一句。 “姐，要是将来不在夏婉那儿学了，你就到少年宫学吧？都学一年多了，不要半途而废啊。” 这话一出，王梅眼神往门外飘了飘，压低声音。 “少年宫一年学费100多块，贵的离谱，不去。你买的那把小提琴我都没敢往家拿呢，如果被妈知道我上少年宫，非得揍我一顿不可。” 王小北颔了颔首：“也是，搞不好还得挨骂，说你是赔钱货。” “去你的，瞎说什么呢。” 王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无道理。 “你还真别说，搁以前啊，这事儿还真可能发生。”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在乡下，女孩要是花钱多了，影响了家里儿子娶媳妇，那就是典型的赔钱货。 可现在，他们家情况不同了。 王小北喝了口水，“说起来，你也学了1年多了，院子里的邻居哪个不晓得？是时候把那小提琴拿回家显摆显摆了。” “开玩笑！拿回家？我可没那胆子。” “怕啥，就说那是夏婉妈妈给的，旧的，拿去修理店修了修，不就成了？” “这能行吗？” “当然行。顶多爸妈会说要给夏婉家一些钱，算作折旧费，几十块钱意思意思。这样一来，你不就有了正当理由给她家钱了吗？” 王梅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猜得挺准嘛。” “那还用说，你和她说话那股子自信劲儿，除了这个还能有啥？” 王小北朝王梅翻了个白眼，语气平淡：“大姐，我明白，你想要帮夏婉，可你也得为她考虑考虑。” “人生这趟旅程啊，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一步走错，可能是万丈深渊。一步走对，那就是光明未来。你现在觉得好的，时过境迁可能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王梅满脸疑惑：“你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儿啊？” “嗨，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夏婉现在最合适的路子，其实是去念中专，家里安心，她也不至于太辛苦，要是她真有那份本事，将来还是有机会考大学的，又不是说这条路堵死了。” 王梅听完，将信将疑地瞥了王小北一眼：“你刚才是劝婉婉去读中专？” “等她回来，你不就清楚了嘛。” 王小北撂下这句话，不再理会王梅。 王梅盯着王小北看了一阵，脑筋一转，喜滋滋地问：“那我可以拿给她啦？” “嗯，可以。” 王小北心里挺能理解王梅的心情。 别说这个年纪，就算是大人，谁不想偶尔显摆显摆呢？ 回想起来，他自己当年之所以学那么多乐器、苦练书法，除了老爷子逼着，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能在人前“炫”一把。 人这一生，图个温饱，再图个面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王梅听后，乐呵呵地应下了。 “美英，你家小北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这时，钱承福的声音响起。 王小北一听，连忙站起身来。 “通知书啊。小北，小北，快来，钱老师找你呢。” “好的，好的。” 王小北匆匆走出房间，打了个招呼：“钱老师。” “回来啦。” “嗯，刚到的家。” “哦，给你，今天我去学校开会，顺便给你把八中录取通知书带回来了。” 钱承福笑眯眯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片。 王小北赶紧接过。 王小北轻轻展开，眼前跳出一行行遒劲的手写字迹。 他已经被北平第八初级中学录取，分到了初一（2）班。 信末还盖着学校的红印章，显得正式而又庄重。 “我的天，竟然要军训1个月。” 王小北小声嘟囔，随即抬头，“真是太感谢你了，钱老师。” 钱承福摆摆手，“别客气，我这还得赶着给其他同学送通知呢。” 说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去。 等钱承福的背影消失，张美英连忙凑过来，一把夺过通知书，满脸难以抑制的喜悦。 “真进了八中了。小北，你可得给我好好学习啊，这可是重点中学，将来考大学的机会比别人多的多。” 一旁，正忙着翻炒菜肴的雷甄闻言，也凑趣问道：“美英，啥好事啊，看你乐成这样？” 张美英笑容满面，随口答道：“哦，小北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是八中的。” “哎哟，真是厉害了。但是以小北的学习成绩，进重点中学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话是这样，毕竟这只是中学，还没到大学通知书呢。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张美英嘴上这么说，嘴角却依然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见此情形，王小北拿着通知书，转身往屋里走去。 “哎，让我也看看。” 王梅眼疾手快，刚挤进门便把通知书抢了过去。 端详片刻后，她打趣道：“小北，到了八中你还能不能保持第一啊？听说城里不少干部的孩子都在那儿上学呢。” 王小北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清楚啊。” 小学之间的差别，可不是一点点。 京城里像师范大学附属小学等名头响当当的学校，教育方式与普通学校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些学校不仅在未来名声显赫，在这会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甚至许多小升初的试题都是出自它们之手。 那里汇聚了大量的教育名家。 算了，一个重点初中而已。 如果连这个都搞不定，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井水？ 穿越也是白瞎。 张美英炒菜那速度，风驰电掣，简简单单的炒了空心菜。 很快，热腾腾的菜就摆上了桌。 “小西这小子，到饭点也不见人影。” 张美英端着菜，瞅了瞅门外，嘴里不禁嘀咕起来。 王梅咧嘴一笑，“他不回家，正好咱们多吃点儿。”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玉米面窝窝头咬了一口，至于旁边那几个菜团子，自然是没人动筷子。 除非实在饿得慌，当充饥小点心。 第768章去学校看排名 两盘菜，说起来也是挺多的，其实也只是因为现在是夏天，蔬菜长得快，即便如此，菜也是有定量。 不过平时家里人多，眼下就仨人吃，自然显得菜看着多。 换作别家，这两盘菜可就寒碜了，毕竟每人每天的定量就四两。 分两顿吃，一顿才二两。 再说了，蔬菜一下锅缩水一大半，没几筷子就见底了。 王小北吃着饭，心里还挂着老毛子的事儿，随口问了一句：“妈，你们单位最近有啥动静没？” “啥动静？” “就是老毛子那档子事儿啊。” 张美英闻言，眉头一皱，“你说呢，单位天天念叨的就是这个，以前还亲热地叫人家老大哥，咋说走就走了呢……” 话匣子一开，抱怨声如连珠炮般响个不停。 王梅在一旁接口道：“报纸上不是都登了吗？说他们心怀不轨，想对咱们……” 张美英夹了口菜，漫不经心地说：“这我还真听说了，咋可能，不就是欠债嘛，咱勒紧裤腰带也得把债给还了，看他还能说啥。” 王小北撇了撇嘴。 要是你知道那数字，保准吓得说不出话。 不过后来，债还真就这么一点点还清了。 王小北没再追问，继续埋头吃饭。 吃过午饭，张美英在一旁洗着衣服，还不忘加入到大妈们的热烈讨论中，聊得可都是些国家大事呢。 王梅刚涮完碗筷，一抬头就看见夏婉满脸喜色地进了屋。 “婉婉，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吃饭没呢？” “还没。” “窝窝头还热着，赶紧垫垫肚子。” 说着，王梅顺手就递过去一个窝窝头。 夏婉的确是饿了，接过来就大口咬了下去，边吃边说：“小梅，我打听明白了，我打算上中专去。” 王梅一听，坐在旁边惊讶得眼都瞪圆了。 “哎？你这成绩上中专？不是可惜了吗？” 夏婉淡淡一笑，“我到学校打听了一下，后面还有机会考大学的，只是时间紧张点。” “啊？那你去中专了，我咋办嘛？咱俩说好一起上三中的呀。” 王梅嘟起嘴，一脸的委屈。 夏婉见状，拉过她的手笑眯眯地说：“你就安心念你的高中呗，又不是从此就不来往了，将来我有不懂的问题，还得请教你这位高材生呢。” 即便她和后妈私下已经说好，将来她要自己挣学费上高中，但那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如今既然有了别的路子，没必要弄得家里气氛那么僵。 王梅看她心意已决，只好叹道。 “行吧，你自己拿主意，反正还有最后一年考虑时间，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夏婉想了想，点头应道：“嗯，我会好好想想的。” “那你街道的事还继续干吗？” “干啊，不干我拿啥考虑去，万一我最后还是上高中，钱从哪来啊？” 王梅听了，也只能耸耸肩表示理解。 “行，随你。” 王梅忽然想起什么，望着夏婉笑道：“对了，小北考进八中了。” “哦，不错嘛。” 夏婉点点头，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 “哎，你怎么这么平静啊？” 夏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啥可惊讶的，你之前不是老说你弟次次考试年级第一嘛，这不很正常嘛。” 王梅一听，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要是进不去那才叫奇怪呢。 接着，她转头看向王小北，“你不打算去看看你的新学校吗？听说学校那边会公布录取名单，这几天应该会有很多新生去围观，你不想去看看热闹吗？” 王小北轻轻摇头：“没啥好看的。” 其实真说起来，里头就算遇见个大人物的孩子也不稀奇。 那地方，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学生，说不定就是二代或者三代子弟。 “得了，咱们一起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八中的样子呢。” 王梅笑眯眯的，扯了扯王小北的衣袖。 王小北一看，反正下午也没啥安排，去溜达一圈也没事，于是便站起身来。 “好吧，那就去瞅瞅。不过我骑车去，你们坐公交太慢了。” “哎呀，我俩挤挤就好。” 夏婉略显犹豫：“我还是别去了吧？” “不去干啥，一起去呗。” 夏婉听了，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颔了颔首。 之后，三人跟张美英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出门后，夏婉坐中间，大姐坐最后，虽然挤了点，但努力挤挤还是能凑合的。 王梅生怕掉下去，死死抓着王小北的腰带，把夏婉紧紧夹在中间。 王小北蹬着车，背上感受到两边传来的温暖，忽然觉得大姐这举动实在太逗了。 大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 地方不远，就3里路。 10分钟后，车停在了校门口。 夏婉满脸绯红地下了车。 王梅却还懵懵懂懂地问：“夏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哎呀，没，估计是天太热了。咱进去吧。” 夏婉眼神闪烁，急匆匆向校门口走去。 王小北抿嘴一笑，把车停好，紧跟其后。 这会，校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大多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小伙子，他们满怀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即将踏入的新天地。 这座学校，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颇具现代化气息了。 笔直的水泥主干道带着人们深入校园。 两旁矗立着楼房，一侧是教师宿舍，另一侧则是学生宿舍，专门提供给那些从农村或是外地的孩子们住宿使用。 沿着主道漫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三层高的教学楼。 中间的部分割开来作为办公区域，两侧的教学楼紧密相连，左边属于初中部，右边则是高中部。 从中央走廊穿行而过，还能遥望到后方的操场。 左侧的人流尤为密集，大伙儿似乎心有灵犀，多数都朝着那个方向涌去，显然是冲着初中部而去的。 此刻，教学楼下的公告栏上，贴着红纸，密密麻麻写满了新生的名字。 王小北几人已经悄然融入了人群中。 “小北，快看快看，你在2班排第一哎。” 人群中，王梅兴奋地呼唤着。 其实，王小北早已经留意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769章一群熟人，一群大院子弟 听见叫喊，一个女孩猛地抬起头，望着王梅，眼中满是惊喜：“小梅？婉婉？你们咋在这？” “萱萱？原来是你啊。” 王梅也是一脸喜色：“我和弟弟来看学校。” 王小北在一旁，目光掠过那一串串名字，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真是冤家路窄啊。 在二班的名单上，他不仅发现了裴宇航的名字，还有焦如萱的。 更有趣的是，他还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袁国庆，同样在2班。 此外，他还注意到了柯秋露的名字，出现在了1班的名单上。 整个年级总共才六个班，也不算多。 “小北，小北，你还记得她吧？” 王梅拉过焦如萱跟夏婉，一脸兴奋地喊道。 王小北见状，“嗨，又见面了。” 对于王梅和焦如萱的认识，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当初她们就已经有所交集。 但让王小北疑惑的是，焦如萱为什么会出现在初一。 焦如萱忍俊不禁，“是啊，真是太有缘了，我们现在是同班同学了。” “你还记得他？” 王梅望着二人交谈，略感诧异。 焦如萱笑着颔首：“嗯，我们之前偶遇过几次。” 王梅听完，看看二人，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彼此不认识呢。” 王小北看着这情况，随口问道：“话说回来，建水库那活不都是初中生高中生干的么？那时候你也在场，怎么这会儿你才刚上初中呢？” 焦如萱抿嘴一笑，解释道。 “那次是我爸在那儿做事，他特意带我去体验生活的，想让我感受一下辛苦。至于为什么我现在才上初中嘛……嗯，家里出了一些状况，耽搁了。” 说完，她没再多说。 “原来如此。” 王小北轻轻点头。 焦如萱望着眼前的王小北，脸颊莫名染上了一抹红晕。 以前偶然碰见也就算了，要是以后天天在一个教室里，多尴尬啊。 想想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 此时此刻，王小北正打量着四周的同学。 他清楚地记得，未来的日子里，这所中学将会走出一拨又一拨影响深远的人物，其中不乏顶级的大佬。 特别是他们这一届。 作为“老三届”中最先起步的一群，他们不仅学习刻苦，而且在恢复的高考中，将占据得天独厚的优势。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都还年少，单从外表上还瞧不出来。 在这所学校里，多数是干部子女，但在京城还有一个名气不大却异常厉害的学校。 圆明园南边的101中学。 许多家喻户晓的大人物的孩子，有一半都就读于那里。 夏婉的目光在焦如萱和王小北之间来回流转，观察了好一会儿，眼中闪烁着微妙的惊讶。 一个女孩，尤其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下长大的。 她敏感地察觉到焦如萱望向王小北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不同寻常的情绪。 那就是……害羞。 没错，就是害羞。 “嘿，萱萱，你也来瞧这排名啦。” 一声清亮的女声从附近飘来。 众人不由自主地转头，目光中满是好奇。 只见一位穿着格子衬衫、眼眸明亮、短发俏丽的女孩迈步而来，身旁还跟随着几位男生。 “雷霏？” 焦如萱见到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紧接着，她嘴角上扬，“随便看看，你也来凑热闹？你还需要看排名？肯定又是前几名咯。” 雷霏笑道：“怎么说话带刺儿呢。你爸那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家吧？我爸一直强调，对国家要无比忠诚，功过分明，现在不是都查明白了，你爸也平安回家了嘛。” 说完，她瞄了一眼榜单，“咱们都一样，学习成绩好还不够，思想上也得积极向上啊。” 焦如萱闻言，笑容略显僵硬，没有接话。 这时，旁边一个男生打趣道：“雷霏，你在咱们大院一向成绩顶尖，第一非你莫属了。” 雷霏看了一下，问道：“裴宇航那小子呢？他在哪个班级？” “他去部队参加集训了，跟你同班。” 雷霏轻轻点头，“我去看看。” 说完，她直接挤入人群，目光锁定在榜单上。 王梅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幕，即便是再不敏感的她，也察觉出二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和。 她好奇地小声问：“萱萱，她是谁啊？” 焦如萱面无波澜地回答：“以前我们是一个部队大院的邻居，中间出了一些状况，我爸……” 话锋一转，她接着说：“后面我爸从部队转到了地方工作，我就也从大院搬走了。” “这样啊。” 王梅恍然大悟，随即又问：“她老爸官不小吧？” 焦如萱笑着摇了摇头，避而不谈：“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王梅见此，便不再追问下去。 等了一会儿，雷霏走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惊讶。 “王小北这人是谁啊？竟然考了第一名，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他是哪个大院的？” 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朝王小北望去。 没等他们开口，雷霏便无所谓地摆摆手说。 “一时的领先算不了什么，我目标明确，初中一年级就要第一批入团，到了高一就争取入d。” 这话一落，王梅和夏婉又再度将目光转向了王小北。 而一旁的焦如萱则显得一头雾水。 “小北。” 正交谈间，不远处走来一位身着连衣裙的少女，正是柯秋露。 “小梅姐。” 走近了，柯秋露先是甜甜地跟王梅打了声招呼。 王梅见状，笑容可掬地问道：“你也来看榜啊？你在哪个班呢？” “我在1班。小北，你呢？分到哪个班了？” “我在2班。” 柯秋露脸上闪过一丝遗憾，轻叹道：“哎呀，真可惜，如果能同班多好啊。你啥时候回来的呀？” 王小北嘴角一扬，“上午刚到的。” 几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一旁的雷霏忽然把目光看向王小北，出声确认。 “你就是王小北？第一名？” 王小北侧头回望，淡淡应道：“对，但是那个排名真是按成绩高低来的？” “没错，这是八中的传统，因此大家才会这么积极地来看榜单，至于全年级的排名，这儿就没公布了。” 第770章 知道了，你是资本家的小姐 王小北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又瞄了一眼榜单。 裴宇航这家伙可以啊，第三名。 而第二名，自然是眼前这位雷霏同学了。 对于雷霏，王小北心中总有些排斥感。 或许是现代人的思维作祟，他对这种说话方式不太感冒。 雷霏有错吗？ 其实并没有。 只是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 他就单纯不喜欢这样的态度。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雷霏接下来的话，让她在众人眼中的好感度再次下滑。 雷霏瞅着柯秋露，眉心紧皱，开口道。 “你这身连衣裙，知道它的来历吗？源自老毛子的布拉吉，看看眼下这形势，你还穿着这种衣服，还有没有一点国家荣誉感？” 话说完，她上上下下打量柯秋露，忽然间恍然大悟。 “哦，知道，一看就知道你是资本家的小姐。” 毕竟，有钱人和穷人的气质，那是截然不同。 这话吓得柯秋露大气都不敢喘。 雷霏那气场，实在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更何况柯秋露的身份摆在那里，场面难免有些微妙。 雷霏倒也没再多说，转而对焦如萱笑道：“萱萱，我先走了。” 招呼了一句，一行人就走了。 等众人走远，王小北望向柯秋露，“好了，那种人别往心里去，你想咋穿就咋穿。” 现在这种情况，无非就是有人看不惯发发牢骚，没啥大不了。 就像他头一回进柯秋露家门时，有人喊她是资本家的小崽子。 虽然看不惯，可人家又扳不倒，这几年里，随他们怎么说去。 不过，到了那关键的年头，还真有可能翻天覆地。 只不过，以柯秋露的家庭背景，现在穿啥不穿啥，将来遭遇的那些对待，怕是改不了的。 所以，何必在意呢。 柯秋露闻言，耸耸肩，笑道：“嗯，我早习惯了。” 这习惯，是真的刻进了骨子里。 焦如萱望着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心中十分疑惑，但她识趣，并不插嘴打听，只在一旁默默观察二人的互动。 一旁的夏婉眼神中闪烁着更浓厚的兴趣。 二人的关系，真是耐人寻味。 柯秋露察觉到这氛围，连忙转移话题：“我过去看看，我排第几名。” 话音刚落，她就直接过去查看了。 对于现在大家为什么如此关注排名，王小北并不感到奇怪。 如今的高考，与后世大不相同。 将来那会儿，参加高考的人海了去了，可录取比例低得可怜，尤其像豫州这样的大省，简直就是万马千军争渡一根独木桥。 反观这会，从小学升初中还算顺畅，成功率能达到五成以上。 但初中升高中就艰难了，只有两成多一点的机会。 不过，一旦踏入高中大门，迈进大学的门槛就宽了许多。 现在大学和高中的招生规模还没膨胀，大学名额紧紧跟着高中走。 早些年，那录取率高达七到九成呢。 近几年，由于高中的扩建，这比例稍微滑了点坡，但最低也维持在四成八左右。 这么一来，高中生里头，至少一半能迈进大学的门槛。 八中虽说是初中部，但只要成绩保持中上，将来考大学基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哪怕是中下游水平，也并非全无希望。 这也是为啥夏婉之前拼了命也要挤进高中的缘由，凭她的实力和努力，大学那扇门是为她敞开的。 当然了，现在的排名只是暂时的，未来的变数还大着呢。 “哇，第十四名。” 柯秋露看完榜单，松了一口气，兴冲冲地报上了名次。 王梅一看乐开了花，正想夸两句，看到旁边淡定如初的夏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随即催促起来：“行了行了，看完了就赶紧回家吧。” 焦如萱扫视一圈小伙伴们，又瞅了瞅柯秋露，像是在琢磨什么。 末了，她笑眯眯地说：“那我也走了啊。，军训时候见咯。” 一行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等人走远，柯秋露望向几人，笑眯眯提议：“要不去我家玩啊？小菊还在家等着呢。” 王小北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改天吧，今天就算了。” 柯秋露听闻，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也没强求。 转而提议道：“那咱们四处逛逛怎么样？” 大家一听，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就在校园里悠哉游哉地逛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座矗立在北平城的名校，确实名不虚传。 学校的建筑与设施全部是新的，布局上却巧妙地保留了原来中学的风韵。 五幢挺拔的教学宿舍楼屹立。 除此之外，校园内还配备了一座能容纳500人的大礼堂。 更有图书馆和设备齐全的物理化学实验室。 当然，生活设施也不含糊，干净整洁的医务室等等。 无一不显示出这所学校的一流水准。 王小北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感叹。 这里的教育资源真是好啊。 要知道，在他记忆中的2000年初，即便是到了初三，做实验还得到其他学校借用简陋的理化实验室。 而且机会难得，一两个月才有那么一次，用的还是最基本的酒精灯、烧杯等简单器具。 相比之下，外地的普通中学孩子们，怎能与北平的学生们相提并论？从起点上，就已经拉开了差距。 “看见没？刚才那人说这里初中生就有实验课，咱们那儿可没有。” 王梅参观完毕，脸上满是艳羡之情，但随即又道。 “不过，这也不计入考试成绩。”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的确，理化实验不在考试范畴内。 做实验也不能直接加分数，但它对激发兴趣、加深理解、提升实践能力的作用，却是无法估量的。 一行人缓缓走向校门，王梅回头望了望身后宏伟的校舍，转头问向夏婉。 “婉婉，你再考虑考虑上高中怎么样？” 夏婉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再等等看吧，毕竟还有1年时间呢。” “好吧。” 王梅见状，也就不再多说。 出了校门，柯秋露笑容满面地与众人告别，随后跨上自行车，渐行渐远。 第771章胡主任上门，粮食定量又减少 柯秋露走后，王梅想拉夏婉一起坐自行车。 “你坐吧，我坐公车就行。”夏婉连忙摆手。 王梅一脸诧异：“坐公交干嘛？我还想让小北搭我去你家拿小提琴的呢。” 夏婉惊讶道：“你敢带回家？” 王梅笑了笑，“小北帮我想到办法了，咱们坐车去吧。” 夏婉想了一下，终究颔了颔首：“好吧，那你坐中间。” “哎呀，你这么瘦，坐在后面万一颠簸掉了咋整？你估计都抓不稳小北的腰带哦。” 王梅推着她往自行车旁走去。 王梅察觉到王小北的目光，好奇地问：“干啥呢？赶紧骑车呀。” 王小北眼神怪异。 如果不是王梅表情自然，他还真以为她在故意制造机会呢。 接着松开刹车，让二人坐上车。 王小北蹬着车，感受背后似乎被什么轻轻抵住。 是夏婉的手臂。 好吧。 他调整心态，专心骑车。 可没一会儿，王梅又开始“助攻”，在后面大呼小叫：“婉婉，你放下手啦，我都快被挤下去了。” 夏婉只好松开了手。 一路上，王小北一面骑车，一面感受着推背感。 那温软的感觉，让他心中泛起了涟漪。 到了目的地，夏婉急忙下车，羞红着脸打完招呼，匆匆跑进院子。 王梅还没反应过来。 “你等我，我进去拿东西。” 王小北留在外头等候。 没过多久，王梅便拎着木头箱子走出。 “行了，回家。” 吆喝一声，便麻利地上了车。 王小北蹬着车往家赶。 回到家时，张美英正跟邻居大妈在院子里清洗东西。 见二人进门，张美英一眼便瞅见了王梅手里的箱子，“这是啥？” 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王梅不假思索地回答：“婉婉妈给她买了把新小提琴，就把原来的送给了我。” “哎呀，你怎么可以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张美英说着，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走了过来。 “我看看。” 王梅见状，只好打开了木箱。 不光是张美英，周围的邻居也纷纷凑了过来。 张美英惊讶道：“这怎么像新的？” “这是旧的，你看这儿……这些都有修补过的痕迹。” 王梅指了指小提琴上两处不易察觉的磨损之处。 用了1年左右，多少还是能找到一些使用过的痕迹。 “嗯，还真是这样，这琴很贵吧？” “全新的要一百五十块，可婉婉妈这把用了好些年头了，比较爱惜，所以看起来跟新的似的。” 要是有行家在场，立马就能识破。 可院里这些人，最多也就商场里见过这玩意儿。 赵婶满眼都是羡慕，“美英，你家孩子将来肯定个个有大出息，以后都能上大学。小梅学琴，小菊跳舞，冬秀又唱戏，真是厉害呀。” 张美英笑得合不拢嘴，嘴里还谦虚着。 “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赵婶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家清莹告诉我，小北还会拉那个……手风琴是吧？小北。” 王小北颔了颔首，“是的。” 张美英诧异道：“小北，你啥时候学的？” “潘老师教的。” “我咋没听你说过？” “就学了一些基础的，我当时还问你给不给买琴呢。” “贵不？” “200多块。” 张美英瞪着他：“我哪来200块？” 王梅看事情挺顺利，立马道：“妈，我先进屋了。” 说着，拎着东西就走开了，王小北也跟着进屋。 院里人纷纷议论起来 回到家，王梅才安了心，“妈这是相信了？” “别担心，没事了。” 王小北轻松地说着，一边耳朵里还听着老妈跟人寒暄。 而他心中，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自家现在是大院里的风云家庭，因为学业个个顶呱呱。 还有那些才艺加成。 可老话说的好，树大招风。 等过些年头，要是家里一个都考不上大学，还得响应号召上山下乡。 到时全家恐怕就要变成大院茶余饭后的笑料。 风凉话指定少不了。 “原先以为他家孩子能上大学，这下惨了，张美英这回丢脸了。” 人跟人交往挺微妙的。 大家心里头都藏着个小九九。 要是别人混得比自己差，那真是打心眼儿里同情。 但要是别人过得比自己滋润，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巴不得人家出点岔子，最好能跟自己差不多，或者稍稍差些，当然也不能太惨。 王梅笑眯眯地拿出小提琴， 试着拉了拉，随即笑盈盈地奏演奏起《让我们荡起双桨》。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暗暗点赞。 即便在他耳朵里，这琴声略显粗糙，不够流畅，可一年就能弹成这样，算是不错了。 不过只是以他的标准来看。 搁普通人眼里，这便算是行家了。 随着琴声飘扬，门口议论声更甚。 “胡主任，你怎么来了？” 这时，门外响起杜大妈的声音。 王小北探头一望，王梅停下动作，两人一块望向门口。 居委会胡主任每次来，都没啥好消息。 胡主任带着两人走院子，一听问话，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唉，粮节办新出了规定，要咱重新核查人数，确定工作，停发不必要的粮食补助，并且发动大家一起节省粮食。” 闻言，大伙儿都不由得怔住。 雷大妈急了，追问道：“去年不是才重新算过口粮？咋又要弄一次啊？” “眼下的形势不太妙，这是粮节办那边的指示，大家都看报纸了吧？老毛子那头……特殊时期，咱们互相体谅一下吧。” 大致情况一说，大家纷纷颔首，没再多说。 雷大妈环视一圈，转头道：“胡主任，这次要减多少呀？” 胡主任想了想，坦白道：“粮节办给北平城定的人均标准是3斤。但是大家别担心，孩子跟老人的口粮不减。” 闻言，大家微微放松了下来。 毕竟，欠人债这事儿不舒坦。 咱得硬气点儿。 纷纷表示愿意配合。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盘算。 胡主任这话里，好像还留了点余地。 人均三斤，这可不是指所有人。 解放后，家家户户都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 娃娃几乎占了人口的五成。 这么一分，其他大人头上就得背个6斤的粮食债。 第772章大哥结婚不办席了 早先，定量已经被砍过一次，减到每人24斤。 要是不算上那些小娃，寻常人能分到的粮食只剩18斤。 到底每个人能落到多少，还得等到月底才有个准信。 可照这么看，老妈那份怕还不如小菊多呢。 雷甄直接问道：“胡主任，上半月的肉票啥时给呀？” 胡主任赔着笑脸，“最近情况特殊，街道办还没给，一给就发。” “肉票没问题，我放心了。”雷甄笑着说道。 王小北看着胡主任那尴尬的笑容，再想想前世读过的新闻，心里有数了。 往后，这肉，怕是要成稀罕物。 只是还没明说完了。 胡主任见气氛紧张，忙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这话一出，大伙儿一阵激动。 心想着，难不成是粮食定量要涨？ 胡主任笑眯眯地道：“粮节办收到不少反馈，说粮店硬逼着大伙儿用粮票换代食品。这事儿，他们已经向上级反映了，从下月开始，买代食品就不用粮票了。” 一听这话，大伙登时乐开了花。 毕竟，大伙总觉得拿粮票换那些吃不饱肚子的玩意儿，实在吃亏。 抱怨声四起，可粮店人员哪搭理你这一茬？ 王小北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 这会代食品还算凑合，好歹有麦麸、红薯叶这些，即便难吃得要命。 但怎么说也能勉强糊弄肚子。 粮食宣传小组近来几个月净吹嘘麦麸、豆饼的好。 城里只有部分地方供应白面与富强粉，其余多为全麦面粉。 若麦麸短缺，代食品将转向玉米芯、秸秆碎末。 价格自然实惠。 可问题也随之浮现，那东西难以下咽，更吃不饱。 胡主任消息成功传到，便道：“你们忙着，我再到别处通知。” 至于为啥选她来直接传达，而不是直接居委会通知。 还不是怕那些人压不住场子。 随即，她又转向正忙活登记的小伙子，“小孟，眼睛放亮，别遗漏，户主户口本得拿到才行。” 小伙子连忙点头：“放心吧，胡主任。” 胡主任寒暄两句便转身离去。 人走后，两个工作人员便开始逐门逐户地收集户口本，登记每家每户的情况。 大家伙纷纷响应，从家中取出户口本。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王小北观察了一下便回屋了。 不一会儿，王梅也跟着进门，小声嘟囔着：“小北，我总觉得胡主任刚才的话有点古怪，含含糊糊的。” 王小北随手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啜了一口，“哪儿古怪了？” “胡主任说老人孩子口粮不变，又提人均减少3斤，这账是咋算的？” 王小北不禁轻笑。 想必不只是王梅，很多人都能察觉出其中的蹊跷。 “确实，讲得不明不白的。等月底看情况吧，我猜这次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先前减量都是三两斤的幅度，这次一下就要减去六斤。 别的不说，光是张美英，每月才给十八斤，哪里够吃？ 这都已经比过去农村的标准还要低了。 但这还不是最头疼的。 关键是那些副食品。 先前虽然粮食紧巴，但乡下还有自留地种菜 别小瞧了那三分薄田，种上空心菜这类能割一茬又一茬的菜，便能撑起一家人半年伙食。 有菜吃总不至于饿肚子。 眼下，就算蔬菜最丰盛的夏天，都得按计划分配，到了秋冬初春，日子就更难熬了。 王梅眉毛拧成了个结：“什么大动作？” “到时候你就懂了。” 王小北接着道，“妈去上班，家里的饭菜基本靠你张罗，往后做饭时留点神，我教你怎么办。” 王梅一脸疑惑。 王小北解释：“往后就在屋里和面，放篦子上再端出去蒸。有人问，就说晚上吃；晚上问，就说明天有事，提前准备。” 王梅一脸不解：“不至于这样吧？” 王小北撇了撇嘴：“你照做就是了。” 以前虽然短缺，但父母还能贴补孩子，现在连大人口粮都减少了，更别提那些半大小子了。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之前几回定量减少，大家即便饥肠辘辘，但至少还能凑合。 而且有全国支援，不至于饿死。 可这次定量减少，真按他估算的来，那就是彻底击穿大伙的忍耐底线。 之后恐怕就是遍地水肿病了。 不过，城里情况可能会稍轻些。 王梅先是困惑，随后才恍然大悟，“我懂了。” 王小北撇了撇嘴，“大姐，就你这脑回路，年级前二是怎么考的？作弊了吧？” “找揍呢。” 王梅瞪向王小北，随即嘿嘿一笑道，“感觉不费脑子活着挺好。” 说着，她又乐呵呵地拉起小提琴来。 “阿姨，你忙呢。” 这时，萧思嫒的声音传来。“哟，思嫒来啦。快进去，外头热。” “好嘞。” 萧思嫒一进门，就看见王梅正在拉琴。 “哎哟，小梅，这算是学会了吗？” “大哥，思嫒姐。” 王梅笑着打招呼，王小北也跟着叫了一声。 萧思嫒笑意盈盈，“小北回来啦？叔叔在那边过得咋样？” “还算可以，就是住的有点艰苦。” 王小北笑着道：“来来来，坐下喝口水，外头热得很。” 几人纷纷落座。 王小东一坐定，便问道：“小北，爸在那边吃得饱不？” 王小北回道：“比这儿强点儿，但他们干的活儿挺重的。” 接着，他简略地描述了那边的生活状况。 众人听完，都默默点头j。 “大哥，爸可能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那边人手紧。你俩的婚事，可能得靠自己张罗了。有空的话，去找大伯商量商量吧。” 话音一落，张美英从走进屋内。 萧思嫒轻声道：“阿……阿姨，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张美英爽朗地道：“啥事儿，说吧。” 萧思嫒看了一眼王小东。 “阿姨，我和小东讨论过了，也问过我妈的意思，上面不是提倡勤俭节约嘛，所以我们结婚，就两边亲戚凑一块儿吃个饭。” “这……这合适吗？” 张美英一时不知所措，望向王小东。 哪有女方主动提出简化婚礼的呀。 王小东解释道：“思嫒妈妈是我们厂工会的，厂子里的思想工作和纪律监督都是她管的。这会儿大办婚礼，影响不太好。” 第773章薛大爷上门，人参有作用 闻言，张美英恍然大悟，转头望向萧思嫒。 “这么做会不会有人背后议论咱？你爸怎么说？” 萧思嫒淡淡一笑，“没问题，我妈说这么办就行。” 这分明是萧父本来不太乐意，结果被萧母给说服了。 王小北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通常都是丈母娘挑剔女婿，要求善待女儿，婚礼得办得隆重。 但萧母反劝自家男人，倒是令人意外。 但考虑到萧母的工作，也就豁然开朗了。 要是她在勤俭节约的大环境下，还坚持大操大办，那她再去动员别人时就会受阻。 现在都不走亲戚了，哪有余粮招待客人呢？ 要不是王小北家暗藏粮食，亲戚朋友的蹭饭就能让他家拮据好一阵子。 难道让宾客自带饭菜参加婚礼？ 这么看来，萧母似乎掌握了一些外人不了解的信息。 张美英眉头一皱，点头道：“好吧，你们自己做主就好，只是得说清楚，别到时候反悔。” 王小东立马保证：“放心吧。” 张美英起身离去：“你们玩，我去洗衣服。小梅，待会儿记得做饭，今晚让思嫒留下吃饭。” “好。”王梅爽快答应。 张美英一走，萧思嫒便笑嘻嘻地建议：“小梅，来一首。听说你特意学的小提琴，我还没听过呢。” 王梅嘻嘻一笑，清了清嗓子，将小提琴轻轻搭在肩上，缓缓拉弦。 王小东也在一旁欣赏着。 王小北眼神瞟向窗外，好奇道：“大哥，杜玉泉最近怎么样？咋都见不着人？” “他应该上班去了！”王小东轻描淡写地说。 王小北猛地一怔，“他有工作了？” 这会找份工作十分不易！ 尤其杜玉泉还有案底！ “是的，在街道清洁队做事。” 王小北当即释然，农村人挤破头都想进城，即便是当掏粪工。 尽管掏粪工被日报赞誉有加，甚至受大人领导接见过。 但人们仍不愿从事这一职业。 知道杜玉泉在清洁队做事，他倒是一点不在乎。 然而，粮食定量减少一定会给刚走入社会的杜玉泉、武俊哲等人带去困扰。 他们不再是学生，定量自然按照普通工人的标准。 “今晚包饺子吧。” 王梅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建议道。 王小北同意：“好，你负责和面，吃酸菜猪肉馅的，加些腊肉丁。记得，在屋里切腊肉，切成小丁，不要剁。” “好。” 王梅听后，开心地忙碌起来。 萧思嫒在一旁看得疑惑不解。 刚才王梅没问王小东跟张美英，直接问了王小北。 吃肉不需要家长点头？ 再看王小东一脸淡定，似乎这很正常。 “思嫒姐，酸菜腊肉饺子，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就换别的口味。” “厄……我都可以，有肉吃就挺好了。” 萧思嫒回过神来，笑着回答。 王梅听后，更是笑眯眯地和面。 她先拿出些酸菜，边准备边说：“得请武婶帮忙再腌点酸菜，家里的快没了。” 张美英做的酸菜，冬天不易坏，其他季节易变质。 酸与臭，那可是两码事。 王小北颔了颔首：“行，找个时间叫大姑送点大白菜来。” 说是让大姑帮忙，其实只是个由头。 因为王莉家本身就是菜农。 因此家里多点蔬菜，没人会奇怪。 就像刘藤在酱油厂工作，一年四季都不用买酱油，大院的人都受益，即便是酱油厂的豆渣也是宝。 大家各司其职，萧思嫒也加入和面队伍，王梅则在一旁调馅。 直到饭点，小西才急忙跑回了家。 一进门就嚷嚷着饿死了。 看到王小北回来，霎时眼睛亮了，因为只要三哥在，吃的肯定好。 好歹他还懂点事，问了下王家和的事情。 听说王家和过得还行，多亏了王小北接济，不至于太惨。 担忧的念头便一闪而过，顿时又被饿得不行。 王小北坐在旁边，心里盘算着。 眼看市场上的肉要断供了，得赶紧给家里备点腊肉，否则以后猪肉更难买。 还是一个人住好。 不必遮遮掩掩。 可以顿顿吃饺子。 转念又打消了这念头，还是晚上悄悄加餐得了。 “王家和在家吗？” 外面突然有人问。 “薛大爷是你啊，赶紧进屋坐。” 张美英笑呵呵地回道。 薛老头故作愤怒地问：“你喊我啥？” 张美英顿时愣住，想了一下后恍然大悟：“啊，舅舅，我忘了，请到屋里坐。” 她这份工作是对方所给！ 即便心照不宣，但她可不敢明说是花钱买来的。 不过她很纳闷，这都快两年没走动了，今天怎么找上门来了？ 薛老头背着手，走进屋内。 王小北也觉得诧异，这老爷子跑来干啥？ “薛大爷，快请坐，大哥，上茶。” 在家里，王小北自然不用讲究那些虚礼。 薛老头连忙摆手，“别这么客气。” 他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说：“我……这次来，是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嗯？” 张美英满脸疑惑。 不过王小北稍一思索，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人参。 他开口道：“薛大爷，进里屋细说。” 说完，他领头往里屋走去。 薛大爷紧跟其后。 张美英满心好奇，自然也跟了上去。 迈进屋里，王小北回头瞅了一眼，见老妈跟进来，也没多想，转头说道：“薛大爷，你是为了人参的事儿来的吧？” 上次他送的那根人参，估摸着这么久该见效了。 否则，薛老头也不会特意上门。 薛老头注意到张美英一脸困惑，心里犯起了嘀咕，难不成她不清楚？ 不过他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是的。你之前送的人参，我老伴吃完，虽说还没全好，可起码能下床走动了，我特来问问，你们还可以搞到吗？” 他的目光转向了张美英。 这么值钱的东西，他觉得家里人不可能不晓得。 可张美英还是一脸茫然：“小北，这是什么情况？” 王小北解释道：“妈，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我师父有个徒弟去年初去了东北。我年后跟师父进山，去的就是长白山。” “没错，你是提过。” 可是，这和人参有啥联系呢？ 她虽然不懂行情，但人参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只有富人才买得起。 “等等，你先前不是说去的黄州吗？” 第774章上百块钱呢，白白给别人 王小北无奈一笑：“我要是说实话，你肯定不同意。” 这话一出，张美英恨不得咬碎牙齿。 看着她的表情，王小北接着道：“那次进山，师父带着我挖了点人参，所以上次你叫我去看薛大妈时，我顺便拿了根去。” 闻言，两人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薛大爷急忙接话：“还有吗，再给我一根行吗？放心，我付钱的。” 张美英则望向王小北，仿佛在说：快把东西拿出来吧。 王小北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思索道：“薛大爷，实话跟你说，先前给你的那根人参是长白山野生5年份的，至少值上百块钱，我师父后来跟我说的。” 他不方便说自己早就清楚价格。 否则这事儿就说不清了。 济世堂里，一根3年份人参就要卖二十多块。 他那根可是5年份的，虽然新鲜所以重，但至少也有10克，说上百块都低估了。 人参主要看年份跟重量。 毕竟，受生长环境限制，人参很难长大。 当然，野山参也不是林下参或园参能相提并论的。 张美英闻言，差点儿没晕过去。 上百块啊。 就这么白白送人了？ 见两人脸色各异，王小北又说：“不过，我还有几根10年份的。” 薛大爷干笑两声：“你说的是药店售价吧，收购价应该没那么高。” 接着，他尴尬道：“你别误会，我就是……手头钱不够。” 他确实有些积蓄。 毕竟之前王小北一家给了他400块。 不至于一年半载就花光了。 可现在两人都没工作，只靠他的退休工资过活，日子过得很紧张。 王小北心里开始盘算。 到底给不给？ 要钱这事挺尴尬的。 少了不合适；多了，让薛大爷砸锅卖铁，自己也难过。 双方的工作交易，属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薛大爷还是有底线的，没趁清退政策时占他们便宜，难得。 而且那东西，空间里有很多。 不给的话，就显得太无情了。 想到这，王小北正色道：“薛大爷，我先去师傅家商量下，行吗？” 薛大爷犹豫了会，颔了颔首：“好，等你消息。那我先走了。” “行，慢走。” 王小北将薛大爷送出门。 再回到屋子，众人目光都看向他。 张美英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王小北撇了撇嘴，“刚才你不是也在？” “混小子，上百块的人参就这么送了？” 张美英气得差点晕过去。 王小北耸了耸肩，“那是别人送的，说是山里挖的，不值钱。” “就算这样也不能不当回事吧？其他在哪儿？” “这是拿来给人治病的，怎么叫不当回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把它当大白菜一样不当回事。” 王小北听后翻了个白眼：“人参都在师父那儿。” 听说在安爷那，张美英提醒道：“余下的那些，不要乱动了，找个时间带回家。” 王小北听后没回应。 看他那样子，张美英心疼地嘟囔了一声，生气地出了房间，去忙别的了。 等人散了后，一伙人互相打量着。 萧思嫒疑惑的歪头：“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王小东同样一头雾水，“我也不清楚。” 接着，转向王小北问：“啥情况？” 王小北于是再次讲述了他的经历。 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一片惊呼。 王小东好奇心被激起：“你去挖人参了？那可是稀罕物，快说说你怎么挖到的？” 王小北看到张美英气冲冲地走来，随即收回目光，淡定地开始胡诌。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挺好玩的。上山时有个熟悉地形的老人带路，他是我师父的朋友。” 幸好前世刷过不少相关视频，否则真难以自圆其说。 见众人听得入迷，王小北趁热打铁：“哎，赶山的规矩多了去了，去的时候人数必须为单数，因为人参和人一样，回来得成双才吉利，进山前还得拜山神呢。” “还有哦，到了山上别直接喊人参，得叫棒槌。看到人参就大喊棒槌，但找参时不能乱叫。比如，你看到块石头，喊了声石头，你就得把那石头扛走。” 王梅满脸震惊地追问：“那如果遇到蛇，不小心叫出来咋整？” “那就只能带上啰，规矩就是这样。我还真见过有人喊了蛇，结果真把蛇扔背篓里，出山后才放生。” 这段话并非虚构，他确实亲眼见过。 “啊？万一蛇咬人了咋办？” “那还能咋办？把蛇塞竹筒里呗。” 王小北又补充道：“遇见人参，要用系铜钱的红绳绑住，不然人参会跑……” 大家都听得入神。 王小北瞥了眼大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庆幸大家都不懂。 行家都知道冬天进山挖参是多不靠谱的事。 不过，古时候也有人冬天挖参，那都是经验丰富的挖参大师，只挑没雪的日子。 他们的目标都是提前选好的，要么就是冬天打猎时碰巧发现的。 见大家还想听，王小北赶紧说：“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说完，他就跑了。 屋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出了门，王小北溜进了空间，望着眼前一大片人参苗。 人参每年都结果，这里鸟少，但蜜蜂很多。 人参苗年份不同，有的刚长，有的已经很大了。 最长的有10年份，周围还有九年到一年份的。 虽然不多，但他觉得质量比数量重要。 一根百年老参，价值比几十根10年份人参高多了。 想了想，他决定先挖几棵10年份的。 他现在已经有200多棵，再过一个月，9年份的也会变成10年份，损失几个也没事。 洗干净人参后，王小北把它们挂在桃树枝下，让风吹干。 这些都是备用的。 搞定后，王小北才出了空间，去薛老头家。 唉。 还是心软了。 薛大爷走进家门，叹息一声，看见老伴靠在床边，不高兴的道：“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总爱瞎忙活。” 薛大妈笑了笑，“躺久了，浑身不舒服，坐起来舒坦些。” 薛大爷没说话，走到床头的小桌子边，拿起搪瓷缸子。 摸了摸水温，觉得有点凉，就加了点热水给薛大妈。 第775章送了这么久的肉鸡蛋，该派上用场了 薛大妈接过，抿了一口，又放在手上。 她看着薛大爷，嘟囔着：“好了，你也别忙活了，买啥人参啊。多贵啊，我都快拖垮咱家了。” 薛大爷没理她。 他赶紧把炉子上的水倒盆里，重新添满，再把炉子封紧。 然后，给薛大妈兑了温热水洗脸。 “薛大爷。” 刚坐下，外面就有人喊。 薛老头一听，赶紧站起来。 出去一看，王小北两手空空，薛老头的眼神暗了下来。 但他还是问：“咋了？” 王小北看了看周围，才说：“薛大爷，我师父那里还有点货，你看，能出个什么价？” 他本来想给多少算多少，意思意思就行了，没必要让人倾家荡产。 就没提年份的事。 薛大爷一听，眼睛一亮，然后开始琢磨。 其实他也好奇，吃的那颗人参后，他也特地去药店买了根，可效果一般。 看着薛大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才想起可能王小北给的人参品质较好？ 于是鼓起勇气去找他。 可真要让他出价，又舍不得，要是没用怎么办。 看他一脸纠结，王小北也没多问，“你好好考虑，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 但是，他还是交代道：“先说好哈。即便这东西是自己挖的，可至少得50块才行。” 收购价和济世堂开的价，肯定不一样。 可50块，已经属于半卖半送了。 薛老头看着王小北走远，转身进门。 薛大妈看见他皱眉，问：“啥事儿啊？” 薛老头琢磨着手里这点钱还够买几回。 50块虽然不多，但吃不了太长时间。 想了想，他咧嘴一笑：“没事，我之前去找顶替你工作的那家了，问那边还有没有药，顺便帮我带点回来。刚来告诉我，有货，过两天就给我送来。” “哦？贵吗？” 薛老头轻松地说：“贵啥呀，我哪会给买贵药？你别操心了，万一钱都给你治病了，你一蹬腿，我以后喝西北风啊？” 老太太点了点头，“行，不要买贵的，得留些钱给你。” 但她知道老头子的脾气，像牛一样倔，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薛大爷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 王小北告别了薛大爷，骑车回家。 路上碰到了雷勇军。 “哎，小北。” 王小北回头，看见雷勇军已经停车等候。 “勇军哥，出去溜达？” “溜啥啊，单位有点事，我去处理了下。” 雷勇军四处看看，轻声道：“这月的货怎么没动静呢？” 王小北与他对视一眼，每月固定的供应因东北之行而忘得一干二净。 他没解释，压低嗓门说：“雷哥，这个月就算了，下个月保证补上。最近太忙，没空下乡，我才从东北回来。” “真没了？”雷勇军一脸的失落。 随即追问：“忙啥呢？你不是放假了么？怎么跑东北去了？” “我爸去支援大庆油田大会战了，家里不放心，我去看了下。” 王小北接着又嘟囔起来：“我除了回乡下，还能忙啥呢。” “回乡？什么情况？” “不就是精简嘛，家里被盯得死死的，雷哥，你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照顾这么久，也该派上用场了。 他也不差这点钱。 雷勇军一听，面露难色：“我也没办法，这是上级政策，我哪敢违抗。” 王小北无奈地颔首：“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嘿，不要急着走啊，这个月你可别让我这里断货了。” “下月？到时候再说吧。” 真当他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吗？ 至于拿清退来要挟他，谅他也不敢。 这些日子，他可没少给送蛋送肉。 一旦突然恢复普通供应量，对方肯定适应不了。 雷勇军望着王小北的背影，心里很是纠结。 最后，也只能摇头作罢。 王小北一回家，小菊和冬秀已经回了家。 一家人围在一起，笑声不断。 冬秀哼着小曲儿，屋内气氛温馨。 只有小西坐在角落里翻着小人书。 “哥。” 看见他回来，小菊跟冬秀齐声喊道。 王小北咧嘴一笑，轻轻颔首。 他百无聊赖间，索性洗手，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眼角余光扫到边上的小西，随口喊道：“小西，今天这饺子，自己包多少吃多少。” “哎呀。” 小西满脸为难：“可我不会啊。” “你不会，我们天生就会？” 王小北嘴里开着玩笑，手上饺子皮一捏一合。 “妈不是也没动手？” “你去帮妈洗衣服，就免了你的活儿。” 小西嘴角一撅，“待会儿让妈替我包。” 说完，又埋头看小人书。 但当看见王小北正分配饺子，包多少吃多少，分批煮。 小西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三哥这人狠，还真做得出来。 王梅看着小西那纠结的小脸，忍俊不禁，“放心吧小西，我到时候分你一个。” 小西一听前半句，乐开了花，可听到后半句，脸上的笑容立马缩水。 一个哪够塞牙缝。 冬秀在一旁咯咯直笑：“小西，我给你俩。”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接上。 小西心里盘算，统共才6个，这点儿哪够吃。 无奈之下，他只好洗干净手，加入包饺子大军。 手里拿着饺子皮，左看右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众人后面，学起了包饺子。 应该说是迷你的肉包子更为贴切。 “思嫒姐，皮给我擀大些，这样容易包。” 小西见自己手艺不好，便冲着萧思嫒笑着央求。 萧思嫒被他这模样逗乐了，爽朗一笑。 “成，给你来个特大号的，要多大尺寸？” “嗯，比两饺子大就成。” 小西满脸得意，心想着皮大馅儿足，省时又省力。 萧思嫒听完，笑得更欢了，真给他擀了个超大号的面皮。 小西接过手包起来。 不出所料，又是一个大肉包子亮相，惹得大家一片欢声笑语。 王小北没理会，转而望向王小东，“大哥，新房收拾得怎么样了？还需要添置别的东西不？要是需要，得抓紧买了。” 这月一结束，指标铁定唰唰往下降。 分开住，被褥之类的总归得准备好。 第776章门市关闭潮，张美英的工作可能要没 王小东想了想，“也没啥要买的了，床跟衣柜得等领了结婚证买，梳妆台跟书桌我已经托杜大爷订了，应该这两天就能送到。” 板凳已经置办回来了。 那间屋也不大，这些东西勉强挤得下。 王小北颔了颔首。 被套跟新衣裳，虽说缺布票，可城里有些百货商场有卖现成的，不用票，就是价钱高些。 不过这年头，为了结婚，多花点也值。 王小东包饺子手艺比小西强那么一丢丢。 之前哪舍得让他做家务。 王小北也不例外。 王小东心思一动，开口道：“小北，妈以后可能真得回家带孩子了。” 王小北以为是精简的事，轻松回应。 “咱家估摸着不会精简，先前不就说清楚了？别瞎操心了。” 可王小东接下来的话，让他猛然一怔。 王小东否认道：“跟先前农村清退不完全一样，但也沾点边。” 王小北停下手上的活，一脸茫然：“到底咋回事？” “你说不明白，我来讲吧。” 萧思嫒插话进来，“是这样，企业跟机关要在现有基础上削减人员，大约是百分之四十九，接近一半，意味着要减少大约两千八百万人。” 说着，她目光转向窗外，“商业局那边也一样，之前开的店铺要关一批，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农村来城里工作的优先考虑清退。” 王小北的眉毛拧起。 这事儿他在前世可从没听说过。 但转念一想，他虽浏览过一些资料，但都是都模棱两可的。 于是，他好奇地问：“具体怎么回事？清退回乡下？” 萧思嫒连忙摆手：“不是那样，这次是削减在职人员，并非直接遣返回乡，听说是按家庭状况来调整，原则上每家保留一个工作岗位。” “就留一个？削减得这么狠？” 王小北不由得吃了一惊。 萧思嫒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解释：“上面给了大概指标，各单位会根据员工家庭实际情况来弄，有些行业不受影响，比如教育行业就不裁员，结婚独立的单算一家。” 王小北恍然大悟。 所谓的每家保留一份工作，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明白了这点，他继续问：“那咱家的情况是，大哥户口登记在单位，不在这儿。家里有两个工作的，要裁一个，对吧？” 萧思嫒肯定地颔首：“是的。” 王小东也插话说：“不仅我们，大院里玉泉爸妈、程大妈家，后院的向媛家，全都要退出一个，停薪留职。” 王小北心中开始默算。 只有四户人家是两口子都上班的。 若严格计算，应该有五户。 比如钱家两口子，但他们是教书的，不参与此事。 王小北很是无语。 停职留薪只是个借口，毕竟，年年都会出来新人。 哪儿有那么多岗位？ 如果真的这样做，再加上清退回乡，张美英失业，王家和情况只会更糟。 毕竟，王家和工作不如老妈牢固。 让王家和回家照顾孩子，这太不现实，胡同里的人会怎么看他？ 仔细考虑过后，他问：“这次开始时间确定了吗？妈咋没提过？” “通知已经发了，预计下个月就实施。妈说，爸现在不在，这事与她无关，她单位也说，她暂时不用担心，等爸回来再说，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回家，专心带孩子。” 听到这话，萧思嫒的脸颊有些泛红。 王小北听了，微微颔首。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让张美英回家休息也挺好，她辛苦了半辈子，也该享受一下了。 只要不再回到农村就行。 家里不差那点儿钱。 回农村的事，他不太担心，实在不行就把莫琦的房子要回来。 莫琦那边，他会处理。 自家独占大院子，岂不更舒服？ 只是以后会多些麻烦。 如果能和平解决，不用回乡，当然最好。 他可不想再为这件事操心。 王小北琢磨的时候，小菊突然道：“哥，秋露姐把脚给扭了！” 王小北猛地回过神，“咋回事？” “跳舞时扭到的。” “严重吗？” “肿得跟馒头似的，最近怕是跳不成舞了。” 小菊嘀咕一句，包饺子的动作依旧没停。 王小北颔了颔首。 明天去安爷那儿，正好去看看柯秋露。 这时，张美英晾完衣服走进屋，瞥了一眼桌上的饺子，忍不住挑刺。 “这是啥玩意儿？” 小西见老妈来了，立刻找到靠山，“三哥说谁包的饺子谁吃。” 王梅笑出声：“我可帮你包了1个呢，别乱说哦。” “对啊，我也帮你包了。” 小菊撅着嘴，满脸的不服气。 张美英看着这一幕，乐不可支，心想大男人包啥饺子嘛。 但看到王小北，王小东也加入了，便笑道：“确实，全家都忙活，哪能就你一个闲着？” 说完，她洗干净手，加入包饺子队伍。 小西没了哭诉的对象，只好默默干活。 王小北趁机提到了萧思嫒之前提的事。 张美英撇了撇嘴，“领导说，之前开了太多店铺，现在很多要关门，外派员工得陆续回来，新招员工多数都要走。” 接着低语：“现在是紧张时期，听说机关人员也要裁一半呢。” 王小北颔首。 张美英讲的很明白了。 机关不是厂子、作坊或厂矿可比的。 机关都那样了，其他地方必然也逃不掉。 他不再多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能保住饭碗，自然最好。 不能也没事。 随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包饺子。 说饺子得自己包自己吃，那只是玩笑。 小西包的饺子模样粗糙，数量不多，可个头大如斗。 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 第二天一早，王小东他们匆忙上班。 王小北骑车载着小菊，直奔西市。 他先去了柯秋露家。 门一开，陆茵笑脸相迎。 “小北，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阿姨今天不上班吗？” “秋露扭伤了脚，我请假照顾她。” 王小北心领神会，家中无长辈，万一有事，真难应付。 跟着陆茵进屋，只见柯秋露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一只脚穿拖鞋，另一只脚肿如馒头。 “嗷……” 柯秋露见他进门，急忙穿鞋。 然而脚伤未愈，这一动作让她痛得龇牙咧嘴。 第777章小菊的主意，你说生病我哥就来看你了 王小北忍不住笑道：“怎么非要穿上呢，这样光着多舒服。” 柯秋露脸一红，“你不懂，女孩子要讲究行不露趾。” 王小北本想调侃，那穿凉鞋呢？ 但想想，这丫头确实连凉鞋都不离袜子。 这年代女人，即使穿凉鞋，也得穿一双袜子。 接着，他关心地问：“看医生了吗？严重吗？伤筋动骨要养百日，但离开学只有1个月了。” 八中比别的学校早开学半月。 “天气热，喝水。” 陆茵端着一杯凉茶，笑道：“还没看医生，应该不要紧，只是痛得不能落地，又不肯吃药。” 王小北看见桌上的两个小药瓶。 他拿起一个细看，透明的玻璃瓶上写着“百宝丹”。 起初不解，接着恍然大悟。 原来是云南白药！ 这云南白药对跌打损伤实在有效。 只是气味太冲了。 另一个粉末瓶，没有标签，但气味与云南白药如出一辙。 “阿姨，这瓶是从哪弄的？” 这会云南白药还未建厂，全凭手工作坊制作。 未来，这东西随处可见，但现在，主要供应军队。 “安爷送的，不知他从哪里弄的，只说不用去医院。” 王小北默默颔首。 安老从前是练武之人，家庭环境也很优越，有这个药并不足为奇。 但看着那粒药丸，他的脸色有些紧绷。 这药，不会已经过期了吧？ 还不至于。 他倒是不太担忧，柯秋露之前没少喝井水，应该是没有大碍。 思索之际，柯秋露勉强吞下药丸，表情痛苦。 陆茵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还是王小北来了才行。 她转身走进厨房，拿出药酒，将药粉和酒混合在掌心，在柯秋露肿痛的脚上揉起来。 小菊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秋露姐，我哥过来了，脚好点了吧？” 柯秋露眼睫毛微颤，脸颊浮现一丝红晕，“你胡说什么，他来了我脚就能好了吗？” 小菊呆愣片刻：“你不是总抱怨他不来找你玩吗。他来了，你脚肯定能好点。” 柯秋露神情淡然，“我意思是你在这儿学舞，他都不来看你，这跟我脚有啥关系？” 她的脸更加红润，显然是被小菊无意中道破了心事。 此刻，陆茵正在悉心的按摩柯秋露的纤足。 听到二人对话，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多嘴。 柯秋露忽然想起什么，对王小北说道：“小北，我们……或许要走了。” 王小北十分惊讶，“是去港岛吗？叔叔有消息了？” 除了港岛，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至于柯父，若真有消息，小菊必定早就告诉他。 陆茵轻轻叹气，接着帮女儿按摩，“暂时没消息，如果秋露初中毕业后，依旧没有消息，我们便去港岛找她外公。” 王小北微微点头。 是时候启程了。 等到那时，恐怕就身不由己，根本出不去。 念及此处，他开口道：“那就先去港岛安顿，否则等到了那边，恐怕学习上会跟不上。” 毕竟，两地的教学体系大相径庭。 比如英语，那边小学就开始系统学习了，而这里初中才起步，甚至不作为成绩参考。 教的还是地方特色英语。 陆茵想了想，还是摆手：“先留在家里等吧，万一他回家了，听听他的想法，要是没回……” 话没说完，她便缄默了。 王小北大致理解了她的意思。 大概有两个缘由。 第一，这里是他们的根，国人的家概念与西方有所不同。 许多远赴海外的游子，心中总有个叶落归根的梦。 第二，柯父似乎并不受陆家的欢迎。 正因这两点，她才选择在这里等。 再一琢磨，三年之后再离开也不迟，时间算是充裕。 所以，王小北也不再多说。 他笑呵呵地说：“阿姨，那你先忙着，我去找师父。” 陆茵笑着道，“好，你去吧。秋露这边有我呢。” 王小北又叮嘱了几句小菊，随即转身离去。 人一走，小菊便在旁边小声嘀咕：“秋露姐，你以后说身体难受，哥哥就会来看你了。” 陆茵用手背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瞎出主意，哪有这样糊弄自己哥哥的。” 小菊琢磨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 王小北离开大院，跨上自行车。 到了地方，他麻利地拿出些东西，走入院子。 “师父。” 他高喊了一声，却没听见半点回音，估摸着老爷子去找棋友厮杀了。 夏天，老人家习惯起早，到公园遛弯儿。 推开门帘，屋里喊了一嗓子，依旧没人应答，看来是真不在家。 他弄出一坛掺了井水的酒摆到桌上，掩上房门。 转身走入厨房，将粮食放下。 之后，跨上自行车离开。 去莫琦家晃悠一圈，却发现人已经外出工作。 照例留了些东西给她，没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路上，他心里盘算着薛老头那档子事儿，干脆给他整点井水算了。 省得以后隔三差五来纠缠。 主意一定，他随即调配了一瓶药酒，将人参塞入瓶中，再加了些井水调和均匀。 一切就绪，便直奔薛老头住的地方而去。 “哟，小北。” 刚到地儿，迎面就撞见薛大爷正要出门。 薛大爷一见他，笑着招呼。 “薛大爷。” 王小北赶紧刹车，跳下车来。 薛老头瞅了他一眼，“小北啊，要不你帮大爷再弄一根？回头大爷给你钱。” 闻言，王小北顺手掏出药酒：“薛大爷，我才从师父那儿来，这人参已经被师父拿去泡酒了。但师父说这酒有奇效，能治病强身，每天只需用筷子尖蘸几滴就行。” “啊……” 薛老头面露犹豫，这人参原本是要配其他药材用的，这一泡酒还咋用？ 王小北看见薛大爷眼神闪烁，便提议：“这样吧，你先把药酒带回去，试喝1个礼拜，有用的话，再付钱。要是没用，你再还给我。记得哦，别贪多，每天几滴就成。” 老头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药酒，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才开口道：“行吧，我先试试看，但是钱，还是要给你的。”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50块，递到了王小北面前。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人参，即便泡在酒里，也是难得的好物。 第778章袁国庆：小北，我就知道是你 王小北也不做作，爽快地接过钱，却玩笑似的说。 “薛大爷，这钱一收可就不退了哈，不要回头说我坑了你老人家。” 薛老头脸色一阵变幻。 那可是50块，差不多是他2月退休金了。 但他还是勉强颔了颔首：“行，我不反悔就是了。” 说着，薛老头接过那瓶药酒。 王小北见交易完成，简单告别后便转身离开，回到了家中。 家里只有王梅和小西在。 王小北打趣道：“哎哟，稀罕事儿，小西今天怎么没去找你兄弟呀？” 小西头也不抬，“他们今天都忙别的去了。” 说完，又继续沉浸在小人书里。 王小北瞅了瞅他，无奈得摇了摇头。 而王梅正专心致志地拉着小提琴。 …… 今年假期，他没打算去港岛那边，就窝在家里了。 有空就练练武，带着家里的几个小不点四处溜达。 到了8月1号，一切如他所料。 从1号起，肉类就不往市场供应了。 粮食也正如他猜的那样，每人少了五斤多。 干重活的人减得最厉害。 也像他预想的一样，张美英的定量减到了十八斤。 虽说大家都在嚷嚷这点东西吃不饱，但对这事并没有太大的反感。 说到底，还是因为老毛子那边的事，让大伙儿心里头憋着一股子同仇敌忾的劲儿。 背地里抱怨的矛头都指向了那边。 清晨，王小北收拾妥当，跟着上班的人群，骑上自行车直奔第八中学。 因为，今天是开学日。 到了学校，这儿已经人声鼎沸。 许多学生背着书包陆陆续续进校门，不少家长陪同左右。 大多是十三四岁，十六七岁。 不用猜也清楚都是高一新生，来军训的。 王小北走进初中部，找到了一楼的班级。 初一，2班。 他探头一望，讲台上站了个30多岁中年人。 旁边一对家长正和他交谈着。 见他在门口张望，那人笑着问道：“同学，是来报到的吧？” 王小北直接走上前去，“对，我是来报到的。” “通知书带了吗？” 闻言，王小北上前一步，把通知书跟相关证明一并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材料，仔细核对无误后，指了指黑板上的名字。 “我姓贾，是你们班主任，以后喊我贾老师就行，找个座位坐吧。” 王小北扫了一眼黑板，目光定格在三个大字上：贾智渊。 那字半行半楷，挺有韵味。 但是，他也就那么一瞅，随即转身，往座位走去。 这时候，几个老面孔都已经各就各位。 焦如萱，雷霏，以及不那么顺眼的裴宇航。 他们见到王小北，也是表情各异。 雷霏一脸淡然，裴宇航则是惊讶，焦如萱笑着朝他颔首。 王小北没打算坐前排，本想直接奔后排找位置。 可眼角看到焦如萱坐在中间偏后位置，特意点了点身旁空位，他心领神会走了过去。 毕竟认识，人家还主动示意，当然得坐一块儿了。 两人坐的是那种双人桌，王小北在焦如萱边上落座。 焦如萱左边坐着个生面孔女孩，再往左，是裴宇航那小子。 见他坐下，焦如萱抿嘴一笑，“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啦，请多多指教。” 王小北也回报以笑容，“好说。” 他环视四周。 此时的裴宇航，脸上黑得跟炭似的，显然是刚训练回来。 不单是他，班上至少还有五六个人，皮肤同样晒得黝黑，但穿戴整齐，精神抖擞，显然也是刚参加完什么特训回来。 这群人都不容小觑啊。 不过，班上还有两三个人，虽然也是皮肤黝黑，但衣服上却多处打补丁。 一看就知道是从农村或是小县城里考进来的。 就在王小北沉思之际，门口走进一人，同样是古铜肤色，顶着小平头。 正是袁国庆。 他把手中的资料递给老贾后，四处打量了一番，似乎在寻找熟悉的面孔。 一瞥眼看见了王小北，眼神猛地一亮，直奔而来。 “小北，真是你呀，在公告上瞅见你名字，我还以为是重名呢。” 他边压低声音交谈，边自然而然地将随身物件放在在了桌面上。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也看到你了，不过也担心会是重名。” 袁国庆淡淡一笑，“还好真是你。” 说完，他又开始看了一下，继续搜寻其他熟人。 当视线落在焦如萱身上，“萱姐，你也在这儿啊，咱好久不见了吧。” 焦如萱也以微微一笑，“是啊，算起来有4年了呢。” 王小北望望二人，满脸好奇：“你们原来认识啊？” 袁国庆颔了颔首：“对，以前我们是同一院子的，后来因为一点事搬走了，她比我们大，我们就都喊她萱姐。” 提到这，他瞄了雷霏一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还真来了。” 王小北一脸疑惑：“怎么，你跟她也很熟？” “以前也是一个大院的，她爷爷的级别比我爷爷高，前2年他们一家搬走了，我们这些年纪差不多的，都被她教训过。” 至于裴宇航，袁国庆显然没什么印象。 但在班里，袁国庆还是认出了几张不算陌生的脸孔。 有的来自部队家属区，有的则是机关子女。 王小北扫视了教室一圈，发现学生们年纪参差不齐。 大的那几个，十七八岁，算是少数派。 小的才刚过十二，人数上占了大头。 而他这类属于中间的。 袁国庆话音刚落，手指往雷霏那边一戳：“看见没，雷霏边儿上那小子？” 王小北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个14岁左右的少年，皮肤黢黑，顶着小平头。 身上的衣裳簇新。 看他和雷霏在一旁谈笑风生，不用猜，又是个有背景的主儿，八成是参加过特练。 袁国庆在旁边小声念叨着：“那小子是机关大院出来的，赵景龙，他爷爷跟雷霏爷爷是老战友。” 王小北微微点头。 有时候真得感叹，有关系就是不一样。 这些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跟一般人不在同档次，进重点中学的机会更是比别人大。 除非是真的不想学，或是脑袋瓜子实在转不过弯来，否则，问题都不大。 第779章直接被安排成班长 王小北的视线转向教室门口。 他在等人。 一个是班长袁博达。 另一个，则是和他有过节的魏明，那个用自行车刮了他，还想动手的家伙。 也不清楚是不是巧合重名。 果不其然，他没白等。 片刻后，魏明和袁博达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 他们进来后，不约而同地都往赵景龙那边靠去。 北平虽大，圈子却小。 这些经常随着家人调动、变换大院的高干子弟之间，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一来二去的，圈子里的人几乎都混了个脸熟。 袁国庆在班上也有那么几个相熟的面孔。 显然，魏明和袁博达也注意到了袁国庆。 但即便相识，他们也没有主动上前寒暄。 尤其是袁博达，在原班级受够了憋屈，好不容易考入这所高中，哪有闲心理会旧相识。 王小北对此毫不介意，纯粹是出于好奇。 袁国庆盯着讲台上的人，嘀咕起来：“老贾看样子是要带我们6年，他脾气可大了。” 王小北望向讲台上的贾智渊，一脸困惑：“什么意思？” 袁国庆压低声音，解释道：“爱军哥说的，贾老师之前也是他的班主任，是国内最早一批通过高考上大学的，而且是师大的。” 王小北知道袁国庆指的是他们大院的孩子头杜爱军。 便没有出声，等着下文。 袁国庆接着说：“贾老师是师大毕业的，上学时成绩特别好，按理说去一般大学或大专当讲师没问题，再不然到高中任教也绰绰有余。” “结果他不知怎地得罪了人，被安排到初中来锻炼，让接受基层经验。前几年，那场风浪开始时，他得罪的那人失势了。” “所以，等咱们这届毕业后，贾老师很可能会调回高中部，说不定还会继续教咱们。” 听完这一番话，王小北不由一怔。 北师范，那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去年还被列入了十六所重点大学之一。 这里头，除了寥寥几所昔日辉煌不再的大学，其余的无一不是后世声名显赫的大学，比如清大、北大…… 从这儿走出去的学生，哪怕是最不起眼的，教高中都游刃有余。 他们是新中华的首批大学生。 要是在偏远点的省份，不呆在北平，当个高中校长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没想到，竟被分配来教初中。 但换个角度想，是金子总能发光，即便是来到初中，也是顶尖的初中。 贾智渊耐心等待了一会，扫了一眼手表，又仔细核对了名单，这才敲响桌子。 “同学们，请静一静。” 话音落下，嘈杂的交谈声渐渐平息。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讲台。 再怎么淘气的孩子，面对老师时也会收敛几分。 贾智渊环视一周，自我介绍道：“我叫贾智渊，往后就由我陪大家一起走过这三年初中时光。” “今天主要是登记报名，暂时不发课本，不过有几件事需要提前告知大家。首先，军训是从明天开始。具体内容我会写到黑板上，早六点半到校集合。” “哎呀，这也太早了吧。” “可不是嘛，以前都是八点才上学呢。” ……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咚咚咚……” 贾智渊拿着棍子，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 等到声音逐渐平息，他接着道：“第二件事，咱们得选几个临时班干，协助老师们管理班级。记住，只是暂时的，最终谁能胜任，还得看军训时的表现。” 众人纷纷点头。 “第三件，等会儿选完班干部，大伙儿得赶紧去操场排队集合，别等明天教官一来，咱们还是乱哄哄一团。” “最后一件事，大家来自五湖四海，等下我点名，点到谁，谁就站起来喊声到，彼此认识认识。” 交代完毕，贾智渊这才拿起名册。 “好了，现在开始点名。” “王小北。” “到。” 王小北第一个站了起来。 这名单是按学习成绩排的。 “雷霏。” “到。” “裴宇航、赵景龙、焦如萱……”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 点名结束后，贾智渊合上点名册：“行了，基本都认识了，还有两位同学没到。” 他话锋一转：“那么，接下来我要宣布临时班干人选了。” “班长王小北，学习委员裴宇航，纪律委员雷霏，文艺兼宣传委员焦如萱，体育委员赵景龙，劳动和生活委员袁博达。至于各科课代表，将由任课老师自己挑选。” 显然，这次分配参考了大家的学习成绩。 袁博达心里却不是滋味，曾经的班长，如今却当了劳动委员？ 同样不满的还有赵景龙，体育委员？ 开什么玩笑。 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王小北，当班长，光学习好哪够啊。 王小北没去理会周围目光，因为在大家眼里，这种选举方式再合适不过了。 他抬头看向讲台上的贾智渊，“贾老师，我不太适合当班长，还是换个合适的吧。” 班长这活儿可是个麻烦事儿，他没心思去理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其他同学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好机会。 老师们通常碰到这种请求都会考虑换人。 然而，贾智渊却没接这个茬，“王小北，过谦并不总是好事。作为我们年级仅有的两位团员之一，而且成绩还稳居年级第一，你应该勇于承担，带领同学们共同进步。” 闻言，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贾老师。 特别是雷霏他们几个。 出身军人家庭的他们知道，小学时能入团是多么不容易的事，难度不亚于高中入D。 入团，便是他们上学的主要目标，为将来入d铺路。 王小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老师们为避免学生骄傲，很少会在大庭广众下夸耀这种光辉事迹，贾老师这是要他命啊。 难道无意中得罪过他？ 不应该啊，得罪了还能当班长？ 正思索间，贾智渊又开口道：“行了，王小北，带大家去操场集合。我们班十九名女生，三十一名男生，还有两位男生没到，就排成五列吧。” 随后，他又递给焦如萱一张纸，“焦如萱，这是军训日程表，待会儿队伍整理好后，你负责抄到黑板上。” 第780章军训要练习投掷手榴弹 焦如萱点了点头，接过那张纸先仔细看了看。 周围的同学也都好奇地凑过来。 王小北拿过纸，仔细浏览，又回到六休一的日子了。 礼拜一，内务条例学习，队列训练。 礼拜二：纪律条例学习，轻武器介绍。 …… 之后的几天大致相同，重点依然是队列训练和轻武器操作。 但还增添了手榴弹投掷、战场救护、单兵装备讲解、机动战术演练等内容。 王小北瞄了一眼，觉得这事儿还挺有乐子的。 上辈子军训，印象里除了排排站练队形，好像也没啥新鲜的了。 “得嘞，看够了没，老师都走了。” 焦如萱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东西，冲着周围人催了催。 大伙儿一看这架势，也都麻溜地出了教室，一窝蜂往操场赶。 这时候，宽敞的操场上已经齐刷刷地码好了十几个方阵。 另一边，不用说，肯定是高中部的。 袁国庆瞅着那边的阵仗，“看见没，那帮子是高中生，还算轻松点儿。跟你说啊，大学军训那可是实打实地进军队里头。，到了后期还得去部队接着训呢。” 王小北点点头，这事儿他是晓得的。 高中、大学那军训，比起初中可刺激多了，坦克，大炮都有机会摆弄。 大学生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除了刚入学那阵子的军训，军事训练几乎贯穿了整个大学时光。 五五年那会儿，头一回发了通知，明明白白地写进了法律条文里：高校学生，校内得接受军事训练，并且是预备役军官身份，时刻准备上任。 四年到五年，总共四百个学时安排得满满当当。 二十一门科目，一个不落，放假了还得往外头跑，搞野外训练。 中间断了一年，但这两年又重启了。 虽说强度不如以前那么魔鬼了。 不过，又整出来一个新花样，大规模民兵训练。 排队这事儿，简单到家了。 从矮到高排排站，女生俩列，男生仨列，王小北自然站在队尾。 不过，排队时候王小北也看见了拉帮结派的事情。 部队大院的、机关大院的还有大杂院的，各占一摊。 大杂院一列满人了，王小北干脆排在部队大院后面。 队伍排好了，让大家互相认认脸，明天来了还按今天的队形站。 接着，人群散开，各自回教室。 焦如萱专心致志地抄录着军训事项。 统一的迷彩服或校服，现在可没有，大家都随意穿着，只要不妨碍训练就行。 这么一忙活，转眼间就快到正午时分了。 老贾让袁博达组织人手搞卫生。 随后，大扫除活动开始了。 擦桌椅，扫地……大家伙忙得热火朝天。 一切收拾停当后，同学们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开学第一天，彼此还不太熟悉，大都和略显熟络的朋友搭伴离去。 裴宇航望着离开的焦如萱，又瞅了瞅身后的雷霏，一时犯了难，不知该陪谁。 相比温柔的焦如萱，他真心不愿意与雷霏一起。 她长得确实标致。 但大院里没几个男生能忍受她的脾气。 但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她爷爷的地位高。 就连她爸，也比自家老爸高上一级。 最终，他还是目送焦如萱追着王小北的背影远去。 “小北。” 王小北刚走出教室不久，就望见不远处花坛边的柯秋露。 “你们班好快啊，怎么不早点回家呢？” 柯秋露抿嘴轻笑：“我们也是刚完事，猜你也快结束了，就在这儿等你呗。” 王小北笑了笑：“一块走吧。” 袁国庆笑着插话：“小北，我先走了，我那帮兄弟还等着我呢。” “行，你先走。” 袁国庆一溜烟跑开。 来时个个精神抖擞，离校时不少人却像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 这也没辙。 定量改了有十五天，以前还能靠家里补贴，现在是真的吃紧。 总不能让大人们饿肚子吧。 到饭点肚子就咕咕直叫。 裴宇航突然喊了一句，“焦如萱，该回去啦。” 一旁，雷霏和几个朋友静静站立。 众人简单交换了眼神，便结队离开了，留下裴宇航独自望着雷霏的背影，一边还不忘催促着焦如萱。 “我马上回家，你先走吧。” 焦如萱应声回头，简短回应。 “那我先走一步啰。” 王小北微微点头，心里却不禁生疑。 “雷霏一直这样吗？怎么对柯秋露那么大意见？” 焦如萱目光掠过柯秋露：“这事儿有点复杂，她二叔当年在鸭绿江对面，因为用了劣质棉衣，结果双腿不得不截肢，全家对那些做生意的人都恨之入骨，因此……” 话到这里，她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王小北望着雷霏他们消失的方向，微微颔首。 可即便理解，情感上他还是无法苟同。 “行了，不聊了，我得回去吃饭了。” 说着，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去。 人离开后，柯秋露好奇地道：“小北，你咋会认识她？听你姐姐说，你还救过她？” “对，我去找我姐的时候，刚好碰着她……” 王小北简述了事件经过。 当然，做人工呼吸的事他是绝口不提的。 毕竟这事对一个女孩来说，是不小的隐私。 柯秋露听完，望向焦如萱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 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不过没有深究，笑了笑，“我们也回家。” 王小北点了点头。 二人肩并肩，朝停车棚的方向走去。 王小北迈进家门，发现就冬秀去学戏曲了。 张美英接替王梅的活，忙得不可开交。 见他进来，便问：“小北，怎么样？” “挺好的，认识了一堆新同学呗。” “军训了吗？” “还没，明天才开始。” 说着，他直接走进屋。 顺手抄起凉开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王梅几个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只听王梅小声念叨：“程大妈家这回怕是顶不住咯。” 王小东深以为然：“嗯，八成是，他们家先前就常吃高价粮，开销大，存款不多，这往后日子可就更难说了。” 王小北旁听了会儿，心里也就有了数。 他问了句：“吕莉婶子被辞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这事了。 第781章可以和比柯秋露比的女孩 王梅望了外头一眼，轻轻颔首：“嗯，正哭鼻子呢。” 叹了一声，又补充道：“新蕾婶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听说最迟月底也得退下来。” “那向媛妈呢？” “这个不知道。” 王小北颔了颔首，这样一来，院子里就他们家跟向媛家暂未下岗。 尤其是他家，俨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这一年来几轮裁员，都没能把他们弄下来。 如今削减岗位，他们家依旧稳如泰山。 午饭后，王小北也没心思往外跑了，老老实实待在家。 到了晚上，他鬼鬼祟祟地给王家军家送去了些粮食。 如今粮食定量缩减，王家军作为干部，原本分到的就不多，加上在后勤部门，不愿占公家便宜。 家里的口粮自然紧巴巴的，根本不够吃。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骑车直奔学校。 六点半集合。 一进教室，就看到昨天不太熟的同学们。 “小北，小北，你那野鸡蛋到底怎么淘来的？昨天忘问你了。” 袁国庆一见他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有东西跟我换吗？” 袁国庆一时语塞，“哎，上次换东西的事露馅了，回家屁股都快开花了，你就不能透露点门路给我？” 王小北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就算告诉你，你有那个胆量去试吗？” “别卖关子了，说吧。” “养的，你有那胆子养不？” 说完，他还朝袁国庆眨了眨眼。 袁国庆很是无奈：“我们大院虽说没人管这闲事，可被人瞅见总归不好，哪家哪户都不养这些。” “那不结了。” 王小北撇了撇嘴。 没交换的物件，又没胆养，说了也白说。 正想着，贾智渊从门外走进来，扫视一圈后，眼睛落在王小北身上。 “人齐了吗？” 王小北心里无语，班长就是麻烦。 “还少俩。” 他二话不说就回答了。 数个人头不就完了嘛。 贾智渊刚要开口，就见门外两个同学冲了进来。 “报告。” 贾智渊简单扫了一眼，“进。” 二人闻言，连忙钻进了教室。 确认人员到齐，贾智渊又瞥了一眼手表。 “行了，大家到操场集合，教官马上就到。” 指令一下，学生们纷纷起身，鱼贯而出，向着操场跑去。 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难掩那份跃跃欲试的兴奋。 军训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全新体验。 满心欢喜地进入操场，各个方阵错落有致。 众人再次整装待发，静候指令。 与昨天的杂乱无章不同，今天他们井然有序地列队在升旗台前，共同期待着。 王小北立于人群之中，目光流转。 只需从衣着打扮上便能大致窥见各自的家庭背景。 仿佛无形中划分了几个不同阶层。 最高规格的装备莫过于全套的运动服，几十元一套，脚踏最时髦的回力运动鞋。 这会，一双回力鞋就要近七块钱，整套行头下来，抵得上普通工人一月薪水了。 在那个年代，回力几乎是国产运动鞋的代名词。 这会还没到全民痴迷军装的时候，回力魅力丝毫不逊于后世潮鞋。 再往下，是两块钱的解放鞋，搭配汗衫和细布五分裤。 至于最末一等，则是普通布鞋和补丁衣衫。 王小北没有亏待自己，一身装扮妥妥的第一梯队。 女生的穿着则更是百花齐放，各具特色。 “嘿……小北。” 就在这时，邻班的队伍也来了，还未站定，一声熟悉的招呼便已经传来。 王小北无需回头，也知道是谁。 只见柯秋露俏立在那儿，冲着他甜笑。 二人中间隔着些许距离。 他轻轻转头，笑道：“来了啊。” “是的。” 她轻声回应，简单打了声招呼后便没再言语。 太亲密也不太好。 王小北旋即收回视线，含笑望向自己的班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旁边女生的队列中，最后面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女生在女生中个头出类拔萃，约莫165。 女孩子普遍早熟，身高常比同龄男生略胜一筹，但到了初三或高中，形势就会逆转，男生会迎来迅猛的生长高峰期。 看那边的高中生就知道，男生们已经大多高过了女生肩头。 这个姑娘穿着一身补丁拼凑的衣服，脚上布鞋同样布满补丁。 在班级里，她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大概是从乡下考进来的吧。 她一直低着头，有点自卑，身形也因此微微佝偻。 但吸引王小北的，远不止这些表面。 是那张清秀的脸庞，五官仿佛精雕细琢，即便弯着腰，也掩不住那可傲人的资本。 王小北承认自己挺世俗的，没太多高雅的爱好，就是偏爱大气美人。 这是他遇见的第二个能与柯秋露相提并论，貌美如花，且拥有傲人身姿的女孩。 进城快两年，看过的少女数不胜数， 可真正五官标致、身段傲人的，还真是屈指可数。 简昕昕。 名字听起来还挺悦耳。 不过他也只是欣赏一下，世间美女千千万，想要全拿下，岂不是要累死？ 随后，望向队伍中那些交头接耳的同学。 “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对啊，都等好久了。” …… 同学们焦急地等待了三十分钟，仍旧不见有人前来。 而像贾智渊这样的老师，只是静静地站在队伍前端，耐心守候。 校园广播适时地放歌。 好在没让大家久等，不久，一列小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而来。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向右转，向右看齐，立正！稍息！” 在同学们期盼的目光中，前方十来人的队伍迅速集结完毕。 领头的与校方领导简短交流后。 接着，各班的老师便带领他们分别走向自己班级。 站在前方的年轻人，看上去顶多20岁，个子不高，一米七，全副军装。 “同学们，这是刘教官，负责教你们。” “教官好。” 大家异口同声，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上学了。 问候过后，学生们满眼好奇地打量着新教官。 这会，人们对解放军的崇敬几乎达到了狂热的地步，是真心实意的尊重。 此刻，即便是那些自视甚高的二代们，也抱有足够的敬意。 不过，这样的纯粹情感在未来的几年里会逐渐掺杂进复杂的味道。 第782章谁跑不完，谁喊对方大爷 “刘教官，学生们就交给你了。” “行，贾老师。” 二人简短交流后，老贾便离开，这里已经不用他关注，偶尔来看看情况就好。 等老贾的身影消失，刘教官才正式走到队伍前。 见下面窃窃私语，他猛地一喝：“安静。” 随着他的大喝，现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道：“从这一刻起，直到军训结束，你们不再是学生，而是士兵，军人。军人要有军人的模样。看看你们自己，站没站相。” “在接到命令前，任何人不得随意讲话，有问题先报告教官，清楚了吗？” 一番威严的警告后，他大声问道。 “清楚了。” 回应的声音零零碎碎。 “没吃饱饭吗？大点声！” 这次，回答整齐且响亮：“清楚了。” 刘教官满意地颔了颔首：“很好。我叫刘镇，未来一个月，由我带你们军训。” “全体注意，向右转。” 大家纷纷转体，动作非常不整齐。 “齐步走，一二一……” 队伍慢慢向前行进。 其他班级也行动起来，显然是在寻找各自的训练位置。 一直走到篮球场附近。 “立定！” 队伍骤停，几个没留神的家伙还兀自往前踏了几步，霎时闹出一阵小混乱。 很快平静。 “向左转。” 待众人齐刷刷转过身，刘镇这才开口宣布。 “内务条例咱们下午再说，现在先来学列队的基础，站军姿，停止间转法也放到下午练习。” “所有人注意，前后左右保持一臂距离，散开……” 边说边亲身示范，众人依照命令，将原本紧凑的队形迅速调整开来。 “全体立正。” 随着刘镇的指令，大伙儿纷纷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双脚跟紧贴，脚尖分开大约60度，双腿绷直，膝盖往后顶，身体保持挺拔……” 示范的同时，他还走上前检查，耐心纠正每个人的小差错。 王小北站在队尾，刘镇走过来快速扫视一番，颔了颔首，随即移步到一旁，开始在队列中来回巡视。 站在王小北邻排末尾的裴宇航，见教官离开，偷偷瞄了王小北一眼，“王小北，等会儿比比谁站得久。” 王小北根本没搭理他。 这又不是真枪实弹，站着不动有什么好比的。 “你耳聋啦？” 王小北瞟向他：“不比。” 一旁的赵景龙闻言，低声埋怨：“裴宇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一个经历过军训的人，就因为有点基础，就跑来欺负新人，你觉得这样光彩吗？” 这话让裴宇航脸上一热，刚想反驳，却察觉到有身影靠近，立刻闭上了嘴。 “刚才谁在讲话？” 一瞬间，现场静得可怕。 刘镇显然是老手，知道得给这新人来个下马威，要不往后可不好带。 正巧，有人主动往枪口上撞。 他显然摸透了男人的心理，慢悠悠地开口：“咋了？不敢认账？还算不算条汉子？” 见底下还是一片沉默，刘镇非但没恼，反而笑了：“行，真行，敢情讲话的是个妈……” 话说一半，他瞄了眼边上女生，立马改了口：“说话的那位，肯定不是汉子。” 这话一出，哪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受得了？ 赵景龙腾地站出来：“报告教官，我讲话了。” 刘镇颔了颔首：“嗯，不错。” 他又扫视一圈：“就他自己跟自己聊天呢？” 裴宇航一听，小声嘟囔了句：“报告教官，我也说话了。” 刘镇微微颔首，目光转到了王小北身上。 王小北心里那个冤啊，我压根就没想讲话啊。 可这会儿解释也嫌麻烦，在部队，只要你嘴动了，锅就得背。 “报告教官，我也说话了。” “嗯，没别人了吧？” 接着，他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人身上。 那人连忙澄清：“报告教官，我没说。” 刘镇闻言，收回了视线。 语速放缓：“我刚才的话，你们都耳旁风了？你们仨，先去跑2圈，完了继续站队。” 王小北估量了下操场。 每圈大概400米，两圈不过800米。 小意思。 这要是在真正的部队，惩罚可就不止这点了。 接着，三人在众人瞩目下，稀稀拉拉往外走。 王小北瞄了裴宇航一眼，见他一脸轻松，笑道，“要不再加几圈？我们不争快慢，跑不完的喊大爷，行不？” 裴宇航斜睨了他一眼，满脸的不以为然。 瞧那身板，就知道不是运动的料。 “好，教官点头就成，你想加多少圈？” 王小北扫了眼操场，歪头想了想，“咱们也别太过火，就跑个20圈，咋样？” 裴宇航脸色微微一变，但转念想到自己在部队时五公里都能咬牙挺过来，这区区八公里不过是小意思。 便硬气地颔了颔首。 “成，谁跑不完，谁就喊大爷。” 赵景龙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百味杂陈。 8公里，说长不短，可他也不想示弱。 王小北望向赵景龙。 冲着他刚帮忙说话，就不让他丢面了。 “赵景龙，你就别掺和了，我和裴宇航单挑。” “你这是什么话？” 赵景龙一听，脸上挂不住了。 “哎，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怎么还不开跑？是打算增加圈数？” 刘镇教官见他们围成一团，神色略带严厉。 王小北机灵地回应道：“报告教官，我跟裴宇航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觉得2圈确实太少，所以我们决定挑战20圈。” 刘镇目光古怪地扫向他们。 赵景龙一看这情况，补了一句：“我也一起。” 这么多人看着呢，面子可不能丢啊。 刘镇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有意思，好，跑去吧。” 虽然8公里听起来挺多，但他打算看情况适时喊停。 王小北二话不说，抬脚就冲了出去。 你想比试是吧？ 那就让你跑到害怕。 他可不是单纯让对方体力耗尽，而是要让他颜面扫地。 至于赵景龙这愣头青，纯属自找苦吃。 见王小北已经开跑，裴宇航和赵景龙也紧随其后。 裴宇航一边小跑着，一边看着前方飞奔的王小北。 “景龙哥，他现在这样跑，待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第783章裴宇航的大型社死现场 赵景龙的家庭背景可比他家硬气多了。 这种同甘共苦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赵景龙虽然没接话，可心里也觉得王小北做事太莽。 一介莽夫。 谁会这么拼命跑步。 看到赵景龙没反应，裴宇航只好悻悻闭嘴，跟在后头跑。 刚开始，看王小北1分钟左右跑完一圈，他没怎么在意。 可当这小子连续跑了5圈，速度丝毫不见减慢，面色就有点挂不住了。 他们已经被套圈好几次了。 赵景龙脸上也是挂不住。 咋会一直保持这种速度？ 操场上的这场表演，也就自己班上的人关注，其他人并没太多关注。 这会儿，各班教官为了日后管理方便，都会挑那么两三个刺头出来杀杀威风。 不过，都是小惩大诫而已。 要么做几个俯卧撑，要么就是罚跑两圈意思意思。 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但二班的同学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班级的个别同学注意到了这一幕，比如柯秋露。 10分钟后，王小北汗流浃背地从远处跑来，被刘镇拦了下来：“行了，不要跑了。” 他们都不是真正军人，刘镇也担心他们体力透支。 “不碍事，这才热身呢，说好的是20圈。”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回道，又接着跑起来。 其实，他也很久没这样畅快淋漓地奔跑过了，还挺爽的。 …… 10分钟后，王小北才气喘吁吁地返回，“报告，跑好了。” 刘镇望着他，最终摆了摆手，“行了，回队吧。” “好。” 王小北应声归位，重新站到了自己位置。 刘镇望着王小北，眼珠子又是一转。 二十分钟内跑完八公里，那么五公里就不到一刻钟。 这速度放到部队里也是吓人的存在。 最惊人的是，这家伙还是匀速跑。 应该是吧。 他也不敢打包票，毕竟手上没表，只凭感觉估摸着。 王小北一回来，就喘着粗气。 刚才他可没偷懒用井水，到后半程速度确实是降了些。 但这番折腾下来，尽管热得要命，全身却意外地畅快。 周围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投来目光。 鉴于先前的教训，大伙儿都憋着不敢讲话，只偷偷瞄他。 这家伙，真是可怕。 尤其是那些经历过特训，又跟赵景龙熟识的，更是震撼不已。 赵景龙不仅家世显赫，本人也相当拼命的。 五公里山地越野，他在这帮人里绝对排得上号。 整个班级里，除了没参加的雷霏，谁都不敢拍胸脯说自己能跑赢他。 而这会，他才只跑到第十八圈。 至于裴宇航，那小子更惨，才完成了十五圈半。 等到赵景龙跑到这边，刘镇瞅了瞅，见他虽疲惫但状态尚可，便让他归队。 但眼见赵景龙继续奔跑，刘镇没再多说。 他一边留意着两人的跑步状况，一边不时穿梭于队伍中，检查同学们是不是有懈怠的迹象， 时不时拽拽人的胳膊，提醒他们站直些。 不一会儿，赵景龙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回来。 “报……报告。赵景龙任务完成，请求归队。” 这话比王小北说的正规多了。 “不急，先四处走动一会儿，感觉好些了再归队。” 刘镇观察了下他的状况，给出了建议。 而王小北，就用不着了。 赵景龙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就绕着周边溜达了一圈，缓过来些才回到队伍中。 这次，他没再多话。 站得笔直。 刘镇估摸着时间可以了，便道：“全员注意！立正，稍息，原地休息。” 命令一下，众人仿佛瞬间解脱，纷纷瘫坐下来。 刘镇见状，又开口指导：“坐着也不许随意，大家都起来，我来教你们正确的坐姿。” 众人只好再次起身。 刘镇扫视众人一圈，开始讲解：“坐下的动作要迅速，左脚收到右脚外侧，然后坐下。” 一边说，他一边示范坐下。 “起立！” 跟着他又迅速站起：“起立时同样，双腿同时发力，让自己弹起来。” “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很好，全体注意，坐下。” 随着命令，大家依样画葫芦尝试着坐下。 有的姿势标准，有的勉强维持，还有的干脆一屁股歪斜下去，得靠着点什么才能稳住。 刘镇并不介意，这些都需要慢慢练习。 待大家坐定后，队伍里开始交谈起来。 赵景龙瞄了王小北一眼，“你可以啊，练过的吧？” 王小北随口瞎编：“以前家里穷，住在山里，离学校几十里地呢，我又爱睡懒觉，怕迟到被老师打，就天天跑着上学，自然就习惯了。” 他这一通胡扯，赵景龙却听得一本正经。 认真地颔了颔首：“原来如此。” 接着道：“跑步不如你，但别的方面，我可不会输给你。” 见赵景龙当了真，王小北嘴角不禁抽搐。 他不过是开玩笑。 等了许久，裴宇航终于踉踉跄跄地返回，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镇见他似乎没啥大碍，便道：“去周围溜达溜达，感觉没事了再归队吧。” 裴宇航于是在附近慢慢踱起步来。 此刻，他的脸颊仍旧火辣辣的。 一是跑步累的，二是羞愧。 一块跑步还好说。 可别人早就跑完休息半天了，他才慢吞吞地回来，简直就是社死现场。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孤零零地在那瞎跑。 如果不是打了赌，教官一叫他肯定就乖乖归队了。 待他归来，赵景龙一肚子怨气。 “妈的，我还想争当这次军训标兵呢，全叫你小子给搅和了。” 裴宇航只能干笑几声。 明明是你接招的，关我啥事嘛。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王小北瞅了一眼，觉得没劲。 至于那标兵，一个班就仨名额，年年如此。 这标兵的含金量，比后来的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这可是要记入档案的大事。 刘镇看大家歇得差不多了，吹响哨子，高声道：“全员注意，起立。”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站起身来。 刘镇这才宣布：“接下来，进行队列训练。” 随之而来的队列训练，让不少人叫苦连天。 第784章果然，有人晕倒了 内容包括稍息，立正，蹲下，齐步走…… 哀嚎倒不是因为这些动作有多难，而是分解动作实在太煎熬。 一个动作定格在那里，直到教官给每个人纠正完错误，才能进入下一个分解动作。 这可是真正的折磨。 别看这群人里头，不少是富家子弟和官家子弟，可定量也都差不多。 上午的时光悄然溜走，抱怨声便开始此起彼伏。 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可教官哪管这些，该训还得训，真撑不住的，就边上喘口气。 毕竟，健康还是得保证。 中场小憩，仿佛成了救命稻草，让人得以回回神。 此刻日头正烈，晒得人浑身不自在。 “哎哎，你怎么回事？” “报告教官，有人晕倒了。” 突然，一阵女生的惊叫划破了训练场的宁静。 大家转头望去，队伍末尾，一名生正紧紧搀扶着另一位女生，最终两人一块跌坐在地。 倒下的那位，面色发白。 刘镇听到这话快步上前。 “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她突然就倒了。” “会不会是因为饿的？” …… 周围的女生窃窃私语。 见状，刘镇果断道：“原地休息。” 随即，他转身检查了下情况，对扶着晕倒女生的人说：“把她移到阴凉处，可能是饿的，先给她喝些水。” 晕倒的女生还有意识，只是有点恍惚。 “好嘞。” 几个女生合力搀扶着人，打算离开。 “给她吃颗糖，是低血糖。” 王小北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硬糖，递给一旁女生。 晕倒的是简昕昕。 “这能行吗？” 尽管心存疑虑，她还是接过糖，剥开放进了简昕昕口中。 接着，众人合力将她安置到了一旁。 留下一个女生照看，其余人陆续返回。 等众人回来，刘镇再次开口：“行了，大家休息会儿，不舒服的赶紧说，别硬撑。” 实际上，不只是简昕昕，许多人脸色都不太好。 王小北知道，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想当年高中军训，即便是吃饱喝足的同学，也照样有晕倒的。 众人轻轻点头，席地而坐，闲聊起来。 刘镇过去查看了片刻，许久后才回来，看来是没事了。 …… 树影下，仇晶目送教官远去。 转头看向简昕昕，“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心里还有点慌，谢谢你。” “嗨，这有啥，我们是同学嘛，你好了我就放心了，真是吓死人了。” 仇晶说着象征性地拍拍胸口。 简昕昕听见这话，嘴里含着的糖果不经意地咽了下，眼神飘向队列中的王小北。 其实刚才她是有点意识的，就是身体软绵绵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法说话。 她对仇晶提议：“你可以先归队，我好点了再回去。” 仇晶连忙摆手：“别呀，回去就不能偷闲了，我饿得没力气了，你接着躺会儿吧。” 简昕昕被她逗笑了，也不再坚持让仇晶离开。 就这样，二人坐在树下聊开了。 仇晶是从附近农村考进来的学生，而简昕昕并非如王小北所猜测的是农村出身。 她是地道的城里人，只是家里兄弟姐妹多。 来自相似背景的她们，很快就找到了话题。 …… 不知谁在一旁嘀咕了一声。 “不知道今年的拉练能不能跑近一些。” “什么意思？” 自然有不明所以的人追问。 “军训最后那几天会有一次拉练，之前都是去潭拓寺那边，不晓得今年去不去。”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潭拓寺就在他家后山。 他大致听懂了，这其实就是一场简化的野外生存训练。 赵景龙注意到王小北脚上的鞋，忽然发问：“你怎么会农村的？农村家庭舍得花几十块给你买这身衣服？”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以前是农村的，不代表现在就不能买这些吧？” 赵景龙表示质疑：“你说你以前上学跑步去，你才初一，就算这几年搬进了城里，也得做几年学徒，工资又不高，吃穿用度哪样不得花钱？” 王小北觉得这人好玩，便故作无奈地道：“唉，家里人一听说我考进八中，十分激动，硬是从牙缝里挤出钱给我买了这双鞋。” 赵景龙默默颔首，这回他是真的信了。 裴宇航看着二人闲聊，还看到焦如萱时不时转过头来，眼神闪烁着别样光芒。 这让裴宇航心里不是滋味。 王小北不过是个穷小子，将来就算考上了大学又能如何？ 念及此处，他内心勉强找回了一些平衡感。 短暂的休息过后，大家又被集合起来。 接着训练。 不久，简昕昕她们也归队，加入训练。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随着教官哨声一响，宣布解散，人群便如潮水般涌向教学楼方向。 这些人，都急着早点回家。 一部分住校生则匆匆往宿舍楼赶，其他人则直接朝校门奔去。 “谢谢。” 途中，王小北耳边传来细微如蚊蚋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正是简昕昕。 对方显得有些忸怩。 王小北嘴角一扬：“没事儿，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见简昕昕似乎还有些难为情，王小北也不再多说。 “行，那我先回家了啊。” 说着，简单告别后，他便走向自行车棚。 见他离去，简昕昕暗暗放松下来，作为一个女生，这样过来确实有点尴尬。 她接着低头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王小北来到车棚，恰好遇到了同样来取车的柯秋露。 柯秋露一见他就关切地问：“你今天怎么了？犯啥事了吗？” “哦，不小心被个愣头青连累了。” “愣头青，谁呀？裴宇航？还是和你一起跑的那位？我看你们被罚跑了不少圈呢。” 王小北意识到柯秋露与裴家是旧识，关系匪浅，便摆摆手说。 “没什么大事，就是讲话，被教官逮到了。” 说完，他推起自行车往外走。 柯秋露推着车跟上。 二人并肩骑行，一块离开了校园。 二半道上相互告别，各自回家。 王小北拐入一个小巷，闪身进入空间洗了洗，随即骑车回家。 途经服务社流动摊位，便停了下来。 “阿姨，帮我拿根红豆冰棍。” 盛夏酷暑，刚好吃根冰棍降降温嘛。 第785章发现问题，自家人在大院太显眼了 “好嘞，5分钱。” 阿姨从厚重的棉被下掏出一根纸包着的冰棍，迅速盖好被子，递了过来。 王小北掏钱递上，“这物价涨得真够快的，记得以前才2分钱呢。” 阿姨也乐呵呵地回应：“可不是嘛。有啥办法呢，你算运气好的，这批刚到不久，一会儿就没了。” 王小北听了，微微颔首。 如今物资紧张，价格上涨不说，还限量销售。 正准备走，眼睛瞥到不远处，转头道：“阿姨，再给我一根。” 阿姨又拿了一根给他，收好钱。 “王小北？咋还没回家？” 简昕昕不知何时走近，笑盈盈地打招呼。 “嗯，吃根冰棍凉快凉快，喏，给你。” 简昕昕看了看他手中冰棍，又望向摊位，不由失笑。 感受到旁边大妈目光，她才道：“妈，他是我同学王小北……” 阿姨有些惊讶：“哎呀，昕昕同学呀，昕昕不吃这些，我退你钱。” 接着，阿姨直接递给他1毛钱。 “拿好，就算大姨请你吃的，不用给钱。” 王小北一时有点尴尬，原来是一家子啊。 他看了看钱，笑了笑：“没事，这次就算是我请她的，我先回家啊。” 这种小本买卖，头一回遇到熟人，通常都会客气一下，但也仅此一次。 往后再买就得照价付款了。 考虑到简昕昕家境似乎不太好，钱既然给了，也不好意思收回。 说着，他便蹬着车离开。 “嘿，这小伙子。” 简妈忍不住喊了一嗓子，但见他已经飞快蹬远，便没有再多说。 转头望向自己的女儿。 “今天感觉咋样啊？和同学们相处得好吧？去了学校可得好好学习哟。” 简昕昕收回思绪，微笑着点头。 “别担心，妈，这几天都在军训，还没正式上课呢。” “妈也不太懂这些，你自己清楚就好。” “晓得了，那我先回去准备午饭。” “行，这钱给你，记得还给人家，人家请你的务必要还回去。” 说完，她递上了两个5分钱。 简昕昕接过了钱，便离去了。 …… 王小北骑车回到家时，王梅已经把饭菜弄好了。 张美英和王小东也刚从外面工作回来。 “回来啦？快去洗手吃饭吧，他们饿坏了，催了好几次了。” 张美英见他进门，连忙催促起来。 王小北洗了手，走到饭桌旁笑道：“你们饿了就先吃嘛。” “猜你也快回来了。” 接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小北，邹叔家添了个大胖小子。” 王小东忽然冒出一句。 王小北微微一怔，时间上确实也差不多。 “今天生的吗？” “昨天。” “陈叔这下该乐坏了吧。” “那当然，笑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这是桩喜事。 这会没生男孩难免被人议论，更别说没有孩子了。 只是没鸡蛋定量了，红鸡蛋是吃不上了。 “妈，我今早上班路过咱们那条街，看见有个侨汇粮店？” 张美英夹了一口菜，“对，前几天就开门了，每个区设一个，方便外国人和华侨买粮食，以前总得跑到服务部，确实挺繁琐的。” 王小东微微颔首，在一旁嘟囔：“他们真是享福，战乱时跑了，现在安宁了又回来，有钱就能随便买粮食吃。” 张美英低声回道：“话不能这么说，要是不对他们好点儿，人家扭头不就又走了？” “不一定，思嫒提过，现在很多国家不让我们的人呆了，否则这几年哪会有那么多人回国。” 对于王小东提到的海外排华情况，王小北心知肚明。 柯秋露她爸就是在那阵子出的事，至今音讯全无，多半是凶多吉少。 但是，他心里正思索着另一件事。 大院里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唯独自家个个气色红润。 这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对劲。 早先还可以说是因为大伯接济，加上他偶尔搞些野味，勉强能糊弄过去。 可现在粮食定量大幅度削减，几乎没几户人家能不受影响。 就连大伯，吃的也是正常定量。 比他们家的还少。 王小东刚说华侨专用粮店时，王小北猛地记起空间里还囤着一堆侨汇券和副食品券呢。 那时候买玉，他只用了侨汇券，其他压根儿没动过。 即便陆茵，他也基本没给过。 他每次给安爷送礼，都会让安爷顺带给陆茵带一份，所以那边根本不需要这些券。 “奶奶的！” 猛然间，王小北爆了一句粗口。 “你干嘛？” 张美英一脸疑惑。 众人也都一脸惊讶。 王小北摆摆头：“哎，没啥，那些家伙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说完，他就沉默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偏了。 他虽不能让人长胖，但他有的是法子让大伙儿健健康康，面色红润。 不用什么副食品券。 而是空间井水。 就凭他的手段，每家每户的热水瓶里加点井水，不就齐活了吗？ 何必要搞那么复杂？ 别的不说，就拿季珊来说，虽说没给她多少粮食，但人家身体倍儿棒。 有些地方还二次发育了。 每月也不再痛经。 到时候，全大院的人精神抖擞，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当然，这样顶多改善健康，肚子饿的问题还是没法根治。 饿了自然还得找食吃。 好在有刘藤在酱油厂，时不时能顺点黄豆渣回来。 别的院子浮肿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虽不算太严重。 可他们院子，还真就没见几个水肿的。 院子里的人不明所以，可他清楚是蛋白质的功劳。 大家听了解释，也没多琢磨，接着边吃边聊。 王小北也从爱八卦的张美英那儿听到了不少院里的新鲜事儿。 “程浩宇家婆媳俩，为了吃的事儿拌起嘴来。” “雷大爷的二儿媳跑来诉苦，说孩子在这都饿瘦了，雷大妈一听，急得直哭。” “后院周寡妇为个窝窝头，把二闺女小秀给打了。” …… 说到底，很多纷争都是源于食物。 以往，日子还算过得去，这些问题还不算突出。 但随着日复一日的拮据，家庭里的各种矛盾就愈发明显。 特别是像程家这样，媳妇，婆婆一块闲在家，问题就更是扎眼。 第786章布票直接少了十倍 平日里各忙各的，那些小摩擦也就不太显眼。 可整天面对面地待在一块儿，难免要生出些事端。 “那个，主任说了，布料的配给量已经定了，今年的布票就只剩2尺5了，你们那衣服可得省着点儿穿啊。” “真的？”王梅惊讶地追问。 张美英边吃饭边嘟囔：“真的，我们主任也说了，虽然通知还没发，但这事儿板上钉钉了。” 王小北听完后，心里盘算起来。 虽然之前王家军已经提过定量肯定会缩减，可他没想到会缩得这么厉害。 先前每人每年二六尺，做两套衣服还有余。 省着点，各个季节换新衣都不是问题。 现在只剩二尺五，别说做新衣，做补丁都不够。 张美英说的布票虽然今年发，但实际上是明年的。 因为布票通常在每年年底，阳历新年前发放全年份额。 所以大家都习惯了当成是本年的。 换句话说，张美英口中的布票，实际上是六一年的。 王梅倒是很豁达：“没事的妈，大伯不是能搞到瑕疵布吗？我们就穿那些瑕疵布呗。” 张美英直翻白眼。 不过，也没说错，王家军在纺织厂工作，还掌管着后勤这块。 就算不犯错，按单位分配的那些有瑕疵的布料也不少。 而且这些瑕疵布，都是挑剩下来相对较好的，更次些的才会流到各大商店，最后才轮到县供销社和公社供销社。 换句话说，公社供销社的瑕疵布是品质最末流。 即便如此，这些布料也大多内部消化了，寻常百姓要是跟供销社的售货员关系一般，根本买不着。 “你大哥马上结婚，怎么说也得置办两身像样的行头，还有你嫂子，也得准备几套好衣裳。” 张美英没好气地道。 王梅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小菊歪着小脑瓜，“那以后衣服是不是大嫂穿完给大姐，大姐穿完了冬秀姐接着穿，最后才轮到我呀？”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美英也跟着笑起来：“没错哦。” 小菊撅起嘴，“又要捡大姐的旧衣服穿了。” 先前家里就是大的先穿，小的接手。 这才穿上新衣服没两年，又得回到循环中去。 见她嘟着嘴，王梅忍不住笑出声，“你三哥能弄到呗。” 小菊一听，登时望向了王小北。 察觉到几人目光，王小北也是一副无奈样。 “找我有啥用，大哥岳母才是大干部。” 找我顶啥用。 他们能扛住将来被整个院子的人指指点点？ 人嘛，就是这样，你好一点，别人羡慕；你好得太多，就成了嫉妒。 这话逗得大家都乐了。 王小东也回敬了他一个白眼：“当干部的又不是我。” 王小北嘴角一扬，即便大哥身居高位也帮不上忙。 北平有个三十四号供应站，专为特定人群提供生活物资，保障他们的需求。 不要说萧思嫒跟大伯这种身份了，即便是街道办事处刘主任那个级别也不可以。 得有上级领导开后门才能买东西，司局级的大人物也不例外。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望向张美英：“妈，要是我啊，就去百货商店多买些不用票的衣服回来。” “那得费钱啊。买那干啥，钱多烧手？” 张美英显然不同意。 王小北耐心解释：“妈，你想啊，布票明年的量少，可需要穿衣服的人还是得穿衣，怎么办呢？有钱肯定会去买成衣，将来成衣不是涨价，就是限购。” 这话让张美英犹豫了好一阵子。 她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吧，老大的婚服得抽空准备了，离结婚就剩1个多月了。” 其他人添置新衣的事，却绝口不提。 王小东的婚事，光家具就近花了300，再加上些日常用品、成套的床品和衣服，算下来还得上百多块。 这么一来，家底几乎折去一半。 她怎能不心疼。 王小北只好笑笑，不再多说。 再说下去，可就要露馅儿了。 饭桌上，大家边吃边聊，张美英又透露出一条消息。 以后粮食不只是粮站才有卖。 现在很多商店，特别是那些副食店，也开始兼售粮食了。 因为粮食实在太紧缺了。 如今这粮票啊，每个月得分成三回乃至四回发放，生怕一次发完，粮站直接给抢空了。 北平城吃的粮食，多半是靠外地运来的。 这样一来，每天天不亮，粮站前头就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 这事儿对他们来说不算啥大事。 家里的粮票，都是王小北抽空去买米面，不必像大院里的孩子们那样，摸黑起早去排队。 夏天就还好一些，冬天可真是遭老罪了。 饭后，王小东和张美英出门上班，其他人则窝在家里。 冬秀还没回来，估计又跑去学戏曲了。 至于小菊，柯秋露上学去了，自然也没法去找陆茵继续学舞。 在家休整得差不多，王小北这才骑车去学校。 路上，他心里头还盘算着一件事儿 他琢磨着得在大院乃至整条胡同里，树立起个小霸王的形象来。 可问题是他还没到叛逆的时候，一天到晚乖得很，想找茬都找不着门道。 那些小打小闹，实在无趣得很。 到了学校，班里还挺热闹。 大伙儿聚在一起聊天。 中午一顿饱餐后，精神头又回来了，教室里笑声不断。 还有人在那儿小声哼歌呢。 简昕昕坐在角落，正和仇晶聊天呢。 看见王小北进门，本想过去把钱还了，可一瞅班里这么多人，又拉不下那个脸。 “小北，你老实说，野鸡蛋真是你自己养的？” 袁国庆还惦记着那点事儿，压低声音问。 王小北咧嘴笑开：“对呀。” “养在哪里？” “这可不能告诉你。我还得藏着呢，万一被人发现了，被偷走也就算了，搞不好还惹麻烦。” 王小北趴在那儿，边说边笑。 袁国庆听得心里跟猫抓似的。 片刻后，他试探着问：“你能帮我搞两只母的不？” “你打算放哪儿养啊？” 王小北无所谓地笑笑，这会儿养什么都不行，更别说你连饲料都没有。 否则，他也不至于瞎编这些。 第787章大力宣传，让野生植物也为社会建设出份力 袁国庆嘴角一扬，“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你给我弄两只就成了。” “你还不如找养鸽子的试试呢。” 北平上空时不时飘来的清脆鸽哨声。 就算是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养鸽子的人也还有。 虽然因为粮食短缺，数量大大减少，不少鸽子甚至成了盘中餐。 这段时间，这些人可都是大家眼里的香饽饽。 毕竟，鸽子还可以下蛋。 袁国庆咂咂嘴：“我哪认识养鸽子的人呐，即便认识，人家也不可能给我。这年头，粥少僧多啊。” 鸽子，他们当然也动过心思。 王小北想了想，还是应承下来：“成啊，帮你搞两只，那你拿啥交换？” 反正野鸡来历容易糊弄。 袁国庆眉头拧成了结，似乎没有能交换的啊。 “没东西交换，要是有地能让我养一大群鸡，就天天有鸡蛋吃了。”他垂头丧气地说。 王小北轻轻笑道：“你也得先找到地方才行。” 下午的训练时间悄然而至，贾智渊走进教室。 大家以为集合的时刻到了，纷纷抬头。 老贾扫视一圈，“人都到齐了吧？” 确认无误后，他微微颔首。 “那我来传达一下最新指示。” 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报纸，嘴角一扬。 “今天我们不聊别的，就聊聊咱们日常生活里常见的代食品，同学们都知道这东西吧？”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点头。 见状，贾智渊接着说：“今天的日报上，有几篇文章特别提到了《全员行动，举国动员，大力发展农业，保障粮食供应》和《让野生植物也为社会建设出份力》。” 望着一脸茫然的众人，贾智渊没有停顿。 “我知道大家都在为填饱肚子犯愁，是吧？” “但别急，组织已经在抓紧解决这个问题了，最近还有了些新进展，可能有的同学在家已经见过了……” 随后，他开始念起了报纸，是七月那篇《资源综合运用》的文章。 据说，金城江的试验中，100斤麦秸秆能提取出60斤湿淀粉。 这淀粉混合少量面粉或米粉，就能做成馒头，面条，味道质地与纯面粉制品无异。 而在南方，木薯淀粉同样神通广大，能变出各式各样的点心。 …… 大伙儿听得那叫一个入迷，大伙儿平时不当回事的秸秆里头，竟然也藏着那么多宝贝。 秸秆、玉米皮这些个东西，遍地都是啊。 就连小球藻饲料也是个好东西。 这下子，还愁没得吃嘛。 吃这些，还很有营养呢。 毕竟好多野菜也是可吃的。 只是因为各地风俗不同，很多好东西没能传开，像榆钱，就不少人不知道它能吃。 现在一发现能吃的，大家都觉得新奇又兴奋。 王小北看着大伙的反应，知道这代食品算是摆上了台面。 不提它是过难关的无奈之举，反而说是对农产品的深度利用，是老百姓的新创造。 其实换个思路想想。 这些特别的代食物，最大的功劳可能不在让人吃得饱，而是让人们从心底里少了饥饿恐慌感。 报纸念了半晌，贾智渊才开口说。 “上面发了通知，叫《赶紧动手，大搞替代食品采集制作运动的通知》，要成立专门的班子来领导这事。咱们作为群众的一分子，自然得积极响应。” 同学们满脸诧异。 怎么响应呢？ 直接开吃？ 见科普得差不多了，贾智渊继续道。 “首先，各个单位根据实际情况，发动一次秋季小丰收，上山下田找野生植物。” “另外，学校要成立替代食品小分队，全校总动员，各班分头搞小球藻养殖。” 闻言，议论声四起。 养殖小球藻这事儿，大伙儿不懂。 不过一说起小秋收，大伙儿的眼睛都亮了。 城里的生活安逸，周围还有座小山丘公园，但上山摘野果、挖野菜，他们还没试过。 即便偶尔体验过一回，那股子新鲜劲儿也还在。 贾智渊扫视一圈，嘴角一扬。 “咱们的小秋收，是进山挖野菜。秋收过后，公社会组织人分批进山，咱们学生也会轮流转，可能近期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懂的可以得帮衬着不懂的。” “小球藻，咱们回头再琢磨怎么养。王小北，组织工作就交给你了。” 话说完，他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行了，大伙儿去军训吧。” 这话音一落，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争先恐后地往操场涌去。 下午依旧是枯燥的站军姿和让人叫苦连天的基础队列练习。 一个下午，风平浪静。 放学铃响，王小北骑车准备回家。 “嘿，小北。” 刚起步没多远，背后就传来了呼唤。 他扭头一瞅，柯秋露正骑在车上朝他挥手。 他停下来。 “啥事啊？” “安爷爷让你得空了去他家一趟。” “嗯？师父找我有啥事儿？” “没细说，就叫我这么转告你。” 王小北颔了颔首：“成，我这就去找他，一块儿吧。” 柯秋露笑着点头。 二人并肩骑行，一路向前。 途中，王小北脑中灵光一闪，“你在班上还好吧？没人对你怎么样吧？” 柯秋露轻轻摇头，“哪能呢，班上还挺和睦的，同学们大都挺友善的。” “那就行。” 毕竟时候未到，况且花家也算不上超级富豪。 大家伙儿真正反感的，是那些特别有钱又奸诈的商人。 这种情绪主要集中在受过压迫的工人中间，或者是像雷霏那样出身纯粹军人家庭的人，对这类人尤为不屑。 其他人嘛，相对就宽容多了。 车辆穿梭在狭窄的胡同里。 “对不起，请让一让。” “吱……” 王小北见前头有人挡道，便出声提醒，可那人却似故意般左右晃悠， 看似是在避让，实则让骑车的二人不敢前行。 万一撞到了咋办？ 只好停下。 见前方三人转身，王小北眉头一皱：“后面喊半天，听不着吗？” 若真是一时慌乱没听见，倒也算了。 可对方明显是故意的。 语气自然好不了。 但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当即恍然大悟。 他侧头望了望柯秋露。 包含香。 一个长相不错，性子却挺拧的女孩。 第788章安老要粮食 包含香这时仿佛才回过神，没好气地说：“我走我的路，后面我哪儿看得见啊。” 看了二人一番，轻哼一声：“骑个自行车就高人一等了？这巷子窄，不会推着走啊？就算不撞我们，撞到别人咋办？” 这话一出，周围的目光纷纷投来，眼神里藏着异样。 柯秋露刚要开口，王小北打断了她。 “包含香，是吧？” 这姑娘还真有一套，装作素不相识，倒引起周围人的共情。 因为在这个年代，大多数学生都还没能拥有自行车。 哪怕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初中生，骑自行车的也不多。 被王小北一口叫出名字，包含香不由得一怔。 即便柯秋露和她相熟，但眼前这人却是从未谋面。 她下意识地望向柯秋露，以为是她说的。 “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吗？” 王小北轻蔑一笑，“你说有没有问题？忘了之前你扔石头砸碎人家窗户，结果被抓现行的糗事了吗？” “你胡扯啥呢。” 包含香一阵惶恐。 短暂的镇定之后，她认出了王小北。 不过，那晚黑漆漆的，仅靠着微弱的路灯，辨不清人脸，她自然无从识别。 “我胡扯？你哥哥那天……” 王小北可不吃这一套，他来自后世，对于资本家不鄙视，也不会看低那些生活拮据的人。 不过，他看不惯有人总喜欢把不如意归咎于他人。 这种无端的指责，无关对错，全在于个人的心态。 就像是走在路上无意间踩了别人一脚，有的人接受道歉后会安慰地说声“没事”，事情就此了结。 而总有些人会破口大骂，责怪你不长眼。 这些尖锐的话语，让人听了心里别扭，又怎能轻易界定谁是谁非？ 再者，他也听说了陆茵过去对包含香的母亲颇为照顾。 可没等他说完，柯秋露便出言阻止了。 “小北，别说了。” 王小北望了她一眼，最终点头同意，骑上车径直离去。 柯秋露则瞄了包含香一眼，默默跟上。 包含香目送二人离去，没再多说语，毕竟那天她做的事确实不光彩。 不过，她嘴里还是小声嘀咕：“这就是压榨百姓的资本家嘴脸。” 毕竟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其中不乏同学。 ……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随口探问：“她也是八中的？” 柯秋露轻轻颔首：“对，4班。” “我妈告诉我，那天她砸我家窗户，结果被你吓跑了。那时我正熟睡，我妈不说，我还真不晓得。” “你何必怕她？把她那点事儿透出来，往后她可就不敢嚣张了。” “别了吧，这毕竟不是什么光荣事，当众说出来，我妈下次见到包婶子得多尴尬。” 王小北摇头道：“这人以后准是个麻烦，太偏激了。” “麻烦？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柯秋露一脸不解。 王小北也没再说，毕竟未来的事没法提前透露。 “总之，这种人别主动招惹，但也别让她觉得你好欺负。” 这样极端的性格，将来很可能是个刺头。 到那时，花家免不了受影响，避无可避，也就没必要一味忍让了。 柯秋露听得似懂非懂。 二人继续并肩骑行。 到了安爷院子前，才各自分道。 “师父，是想我了吗？” 王小北进门就笑着调侃起来。 只见安爷正坐在堂屋里，喝着粥，桌上摆着两只切开的咸鸭蛋。 见他进门，随口问了句：“来点儿不？” 王小北笑着摆手：“算了，年轻人还是喜欢干的，粥喝多了总觉得不顶饿。” 安爷撇了撇嘴。 打量了王小北一番，才开口：“如果可以，帮我弄些粮食来，回头我给钱。” 王小北一时愣住，好反问：“打算送人还是卖？” 安爷的口粮向来没缺过。 不可能不够他吃。 即便偶尔送人，只要量不大就没事，毕竟他总会留意着补充。 至于安老到底能吃多少，他也从不过问。 老先生瞪了他一眼：“怎么着？送人跟卖，价钱还不同啊？” “师父，你误会了，送人的话，我要是收你的钱，那不成大逆不道了嘛。” 王小北嘴角挂着笑。 他故意顿了顿，一脚跷上了凳子，“但你要是想拿去换钱花，怎么也得分我这徒弟点跑腿费，对吧？” 这区别可大了。 以前收安爷的钱，那是情非得已。 现在手头宽裕，犯不着靠这赚小钱。 安爷拿去换钱，或者帮人代购不挣钱，这事儿可能性不大。 安爷目光一转，落在了他跷起的脚上。 王小北见安爷嘬了下筷子尖，把筷子倒转，连忙把脚缩回。 这架势，是要教训人。 见状，安爷把筷子重新正过来。 “行吧，数量不少，你开个价，每斤多少钱？” “不少是多少啊？” “几百斤打底吧。” 王小北一听，撇了撇嘴，“我还以为多大个数呢。” 就算按黑市价，每斤也就1块上下，全加起来也就几百块的事儿。 但是，安爷又补了一句：“每个月都要，到什么时候，看情况再说。” 王小北心里盘算了一下。 还有近两年时间呢。 就算按安爷说的，一个月最多1000斤，两年也就2万多斤。 上次买石头，他就花二十多万的侨汇券。 那时候粮票兑换率还没现在高，100元侨汇券只能兑十二斤粮食，不过量大。 这些侨汇券，只有华侨能用。 城里新开了侨汇粮供应点，光卖粮食，不像侨汇商店还得凭证进。 有粮票就行。 他那堆票闲置着也是闲置。 想到这，他开口提议：“正好我这儿有侨汇券粮票，要吗？细粮的。” 侨汇券粮票，专买大米、面粉、糯米、豆类这类细粮。 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来， 往桌上一摊。 “一共1000斤的票，后面再给你带。” 安爷琢磨了一下，问：“每斤卖多少？” “师父，这得你说了算。自己的朋友亲戚，交情深，意思意思就行，真要是家里紧巴，白送都行，我也不在乎。” 安老闻言想了想。 放下碗筷，回屋取了三根小黄鱼，“不能叫你吃亏，拿着吧。” 第789章小西的斑鸠被抢了 王小北乐呵呵地拿起一根金条，在掌心颠了颠，笑道：“师父，你这是打算把老本都掏出来啦。” 按黑市行情，这3根小黄鱼能抵得上足足千斤粮票的价值。 如今银行的黄金价，自六月份以来，已经从每克三块多飙升到五块多。 银行收购一根小黄鱼是一百七，而黑市价格自然是官方价的一倍以上，至少三百五。 这么一算，三根就是1000多块。 粮票现在也紧俏，大约每斤1块钱，或许更高。 最近他倒是没去过黑市打听。 安爷摆摆手，“我都这把岁数了，留着干啥呢。” 王小北哈哈一笑，将3根小黄鱼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 “砰砰砰。” 随即，他放回原处，“得了，师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安爷家底在他眼里可是一目了然。 安爷确实有积蓄，除了这3根小黄鱼，还有5根大黄鱼，外加好几百块大洋。 就算按银行的官方价，这身家也上万了。 在普遍月薪只有30块的年代，这1万可真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王小北眼下的心思并不在这点财物上。 安老没了这些钱，恐怕过不踏实。 而且，他猜这钱或许是安老为远在新加坡的二儿子备下的，只是目前没法直接把东西送到对方手上。 说完，他望向安爷。 “师父，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儿我就先回家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打完招呼，王小北便出了门。 安老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小黄鱼，眼神中满是深思。 …… 王小北左右环视一圈，琢磨着去柯秋露家串个门。 转念一想，还是别了。 他蹬上自行车，径直回家。 一路上，王小北心里免不了自我调侃。 他算得上乖孩子么？ 恐怕不太沾边。 但放学就乖乖回家，不溜出去野的，这年头可真找不出几个。 他勉强乖孩子吧。 快到家门口时，路边三人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脸颊。 “哎，小西，脸上怎么挂彩了？干架了？” 王小北把车停稳，这才看清三人模样。 辛思源跟小西皮肤白皙，那淤青尤为显眼。 至于肤色较黑的包俊语，虽说伤得更重，却因肤色原因不那么醒目。 “三哥。” 另外二人见他，忙不迭地喊了一声。 王小北应了一声，目光锁定小西：“咋回事？” 小西梗着脖子，故作豪迈：“三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咱自己能摆平。打架还找家长，多没面子啊。” 闻言，王小北推着自行车前进了些许，紧接着用手指敲在小西后脑勺上。 “本事大了是吧？” 教训完小西，他又转向辛思源和包俊语。 “思源，俊语，你们俩说，到底啥情况？” 辛思源瞥了一眼旁边揉着脑袋的小西，最终还是把缘由讲了出来。 原来下午他们跑去打鸟，好不容易打下只斑鸠，却被别人半路截胡了。 如今这年月，大家对肉食渴望得近乎疯狂。 如果不是到处宣传老鼠携带大量病菌，估计连老鼠都能成为饭桌上的常客。 城里还守着规矩，但乡下早就不讲究这些了。 一只斑鸠足以让这群半大小伙子争破头。 结果，就这么打起来了。 只是对方人多，他们仨没打过。 “雷金天他们干的？那么大人了还欺负你们？” 王小北皱眉追问。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西啥水平，他心里明白。 虽说没练过一招半式，但这两年天天喝井水。 个头力气早就跟同龄人不是同级别了。 能让他吃瘪，要么就是人多势众，要么就是有大人掺和进来了。 否则，哪至于挂彩？ 而那帮人，王小北也听过，是胡同里的风云人物。 五兄弟外加一个小妹，正好凑齐一家六口。 金天，木天，水天，火天，土天，按五行顺序排得整整齐齐。 唯独小妹叫了个金莲。 这胡同里，没几个敢得罪他们。 雷金天和杜玉泉类似，初中念一半就在家晃悠了，年纪比杜玉泉还大一截，差不多有18岁。 但这几个小子平时倒也没干啥祸害的事。 “三哥，这点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赶紧回家吧，大伯下午来给你捎了把琴。” 小西揉着脑袋，嘟囔着说。 王小北晓得小西指的是什么。 他之前特意写信，让大伯找个由头，弄把手风琴来，免得他再绞尽脑汁编理由了。 可这节骨眼上，哪还有心思管这个。 转头对着辛思源发问：“是谁打下的鸟？” “是小西，他瞄得很准。” 包俊语说着，辛思源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点头。 小西也是十分得意。 王小北颔了颔首：“咱们去找他们，我帮你们摆平这事。” 要是三对三，小西就算吃亏，他也不会插手，说不定还得数落他两句。 但欺负弱小，四打三，这可不行。 正愁没个合适的靶子来立威呢。 闻言，三个小伙伴面面相觑。 小西犹豫半天，开口道：“别了吧，他们人多的，等大哥下班回来吧，或者我们三再想想别的辙。” “你都已经吃了亏，还能想出什么花来。” 闻言，小西在一旁忿忿道：“他们人多，不顾江湖规矩，咱们就趁他们不备，总会找到落单的机会教训他们。” 王小北满脸不屑：“哎呀，还讲江湖规矩呢。走吧，忘了你哥我每天练的是啥吗？” 小西愣了愣，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于是，转身朝胡同口方向走去。 三人带着王小北来到一片小树林，包俊语指着前面正四处张望屋顶的几个身影。 五兄弟全在。 旁边还跟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女孩，手里拎着只斑鸠跟麻雀。 除了他们，周围还有一些其他小孩拿着弹弓寻找目标呢。 王小北停好车，带着三人上前。 那几人早注意到他们，纷纷收起弹弓，满不在乎地站着。 “嘿，还懂得搬救兵啊。” 没等他们靠近，领头的青年就笑眯眯地说道。 王小北走近一看，他对小孩实在下不去手。 但还是问了一句：“雷金天是吧？” “对啊，怎么，想出头啊？” 对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小北也懒得啰嗦：“你一个十来岁的初二生，带着4个兄弟欺负3个小学生，脸皮可真厚啊。” 第790章三个小家伙都想学功夫 雷金天脸上一红。 他不在意地回道：“谁让他们抢我们的斑鸠。” “少来这套，那斑鸠分明是小西打下来的，真不害臊！” 包俊语义正言辞。 “你这小子，说谁不害臊呢！” 一个看上去约莫15岁的少年，嘴里骂骂咧咧的，似乎想动粗。 站在后面的小西几人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毕竟刚被收拾过，心里头多少还有点怵。 雷金天一把拽住那少年，“你说是他打下来的，怎么证明呢？得了，先不扯这个，说吧，你们想怎么解决？” 王小北往前迈了一步，“斑鸠还给我们，再认个错，这事就算翻篇。” 对方一听，嘴上更是叫嚣起来。 “你当自己是谁啊，说认错就认错？” 说着，一只手掌直直地朝王小北推来。 面对挑衅，王小北根本犯不着用高深招式。 他悠悠地伸出一只手，一扣，然后手腕轻轻一转。 “哎呀，轻点，轻点，疼！疼！” 随着王小北逐渐加重的手劲，那家伙不得不跟着他的节奏东倒西歪，嘴里哀嚎不断。 这边一交手，那边的几个小兄弟哪能坐视不理，除了个头最矮的，其他人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眼看敌人渐渐形成包围圈，王小北可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拳脚无眼，伤了谁都不好。 他左脚猛地一蹬地，雷金天顿时一个趔趄，直挺挺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踹，正中对方小腿要害，疼得对方短时间内爬不起来。 面对其他步步紧逼的家伙，王小北直接擒住最嚣张的木天手臂，一个漂亮的反拧，让他瞬间背过身去。 “砰！” 一脚踹在对方屁股上，将其蹬得踉跄后退。 剩下的两人与他年纪相仿，王小北一手一个，又是同样的手腕一扭。 两人纷纷跌倒在地。 打架的老手都知道，人一旦斗上了，往往能暂时忘却疼痛。 电影里那种一拳ko的情节，在现实中极为罕见。 人多混战，场面混乱不堪，除非是真的痛到无法行动，否则绝不会轻易倒下。 王小北并没有下狠手，只是教训一番。 之前的二人，缓过气后，见兄弟吃亏，再度冲锋。 “愣着干啥，一块上！” 小西看见王小北被团团包围，连忙大喊一声，两伙伴赶紧冲了上去。 王小北瞅着三个小子逼近，无奈摇头。 真是，凑啥热闹嘛。 这一掺和，场面还不乱套了。 眼见身后的人一股脑涌来，他也懒得分辨谁是谁了，逮住一个就来个过肩摔。 尽管他已经努力收着劲儿了。 可对方还是实实在在摔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直哼哼。 接下来的三人自然也没逃过同样的下场。 小西三人赶到，只见四人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直接愣住。 王小北嘴角一扬，见这些人没啥大问题，才放心。 说到底，都还是半大的孩子，没必要往死里整。 接着，他走到雷金天跟前：“还想接着玩儿吗？” 雷金天气愤地爬起来。 不过不敢再口出狂言，但又拉不下脸面，只好不停地揉着肚子。 其他几人也是一副狼狈爬起身。 王小北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刻薄话，“欺负人也得有个度，下次再让我撞见，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说完，带着小西三人转身离去。 “哥，那斑鸠没拿呢？是我打下来的哎。” 小西冲着他喊了一声。 “回家吧。” 王小北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那哪里是斑鸠。 明明就是瘦得皮包骨的鸽子，也不知道是谁家跑丢的，主人找上门就麻烦了。 走到路边，包俊语激动地看着他：“三哥，你竟然还会功夫？之前听小西提过，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可以教教我们吗？” 王小北推着自行车，笑着瞥了他一眼：“你学武做什么？” “当然是不想被人欺负。我要是会了功夫，打得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包俊语乐呵呵地说着。 似乎已经幻想出学成之后的威风画面。 “哥，也教教我嘛。”小西也凑上前。 之前只听说王小北去学武，今天才算是亲眼见识到。 王小北咧嘴笑道：“成，先练蹲马步，谁能扎稳半小时，我就教。” 还好是他。 换作旁人，即便学成了点武功，在这种场合不是狠下辣手就是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尤其像是八极拳这种硬碰硬的路数。 但他还是愿意给这几个小子机会。 这会，打架斗殴比吃饭还寻常，一句话不对头就能动手，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别说不少人还会带家伙在身上。 力气大点儿也算稍有优势。 “真的？三哥，你可不能反悔哦。” 包俊语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压根儿还没半小时的概念。 不单是他，其他俩哥们也是期待满满。 “当然，我说到做到。” 王小北拍胸脯保证道。 八极拳没有老爷子点头，他是不会随便传授的，但如果这几个家伙真能达标，教点别的功夫倒也没事。 实在不行，让刘童带他们练练拳击也不错。 那也是实战性极强的自卫术，简单易学。 一行人散去后，湾吉巷子五金兄弟被单挑的事迹，迅速在青少年圈子里炸开了锅。 “哎，哥，下午大伯送琴来的时候，让你有空去找下他。” 小西突然想起了什么。 闻言，王小北推自行车的手都缓了缓，“有没有说啥事？” “就让你去找他，帮忙干点啥，具体啥事儿我也不晓得。你自己去问呗。” 王小北微微颔首：“成，待会儿去找大伯。” 说着，几人走到胡同口，随即分道回家。 王小北带着小西回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失去了往日的喧嚣。 “小西，你怎么了？谁打你了？” 王梅正忙活着做饭，一见小西那模样，诧异问道。 小西挠挠头，咧嘴一笑：“不碍事，三哥已经帮我出气了。” 王梅一听，眼睛转向王小北，“到底什么情况。” 王小北便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打架那茬儿也没藏着掖着，反正迟早大家都会知道。 王梅听完，重重颔首：“我们不惹事，但也不能任人欺负。” 说着，她指了指屋里：“大伯给你捎来的手风琴，赶紧去看看，院子里的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第791章我们的祖国似花园 王小北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消息都传开了？” 王梅猛点头，“都看见了，大伯来时就在门口跟我说的，我当时在洗菜，他说听说你考上八中了，特地买了把二手手风琴奖励你，花了20块呢。” 王小北咧嘴笑了，心满意足地颔了颔首。 手风琴这东西，价格天差地别， 便宜的100多，贵的能500多。 外行人看去，款式似乎相差无几。 只有找内行打听，否则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新旧，更别提估价了，尤其是二手的。 随即，他进了屋。 卧室的炕上，静静躺着一把几乎九成新手风琴。 这手风琴当然是他从市场上精心挑选的，特意让王家军送过来，好显得有模有样。 他还是特意用抹布给做旧了。 不过下手还是轻了点。 “哥，你会拉这个呀？” 小西好奇地围着手风琴转，别说现在，就算是后世，会玩乐器的也是众人羡慕的对象。 王小北没接话，径直拿起手风琴，手指轻跃。 悦耳的旋律在房间内荡漾开来。 不久，院子里的小家伙们大半都被吸引过来了。 雷飞扬一进门，就围着转悠，“小北，你大伯对你可真够意思，送这么个宝贝给你。” 王小北笑着摆摆手，“嘿，二手货，旧的。” “旧的也金贵得很嘞。” 李清莹嘀咕了一声，“小北，给我们来一段怎么样？”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王小北想了想，便应了众人，演奏了起来。 随着旋律流淌，李清莹第一个哼唱起来。 其他人也被感染，加入合唱中。 我们的祖国似花园。 花园的花朵正鲜艳。 …… 虽然歌声参差不齐，还有些走调的，但此时此刻，大家都毫无顾忌。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几个曾是同班同学。 一曲终了，王小北把手风琴搁在了炕边。 “小北，再来一曲吧？” 武俊山望着他，满脸期待地笑道。 “不了，我还有事得出门呢，大伯让我过去一趟。” 闻言，大家的脸上都不免露出几分失落。 接着，人群逐渐散去。 钱珊珊望着他，“你弹得真好，我也想学，可惜太贵了。” 王小北随口给了个建议：“你四处打听打听，看谁家有不用的手风琴，或许能便宜收来。当然，这得看运气，运气不好，可能品相就差点了。” 钱珊珊用力地颔了颔首。 望着众人散去，他笑道：“三中咋样？你们也得军训吧？” 提起这事，钱珊珊就一脸的无奈：“哎，军训把我脖子都晒伤了，这会还疼呢。最烦的是，我们一训练，一群男生就围着看，烦死了。” 王小北咧嘴一笑，“那你们学校得考虑收门票了，保证为学校创收不少。票价再高，也挡不住那些好奇心重的。” 钱珊珊翻了个白眼：“瞎说什么呢。好了好了，我得回家了。” 王小北自然跟着起身出门。 “大姐，我有事出去，不用等我吃饭了。” 王梅手头忙着活，头也不回地笑道：“嗯？好嘞，你去吧，晚饭给你留一份。” 见王梅没空搭理，王小北笑嘻嘻地推起自行车，离开了家。 骑车穿行在街道上，起初路上行人零星，但不久后，人群逐渐密集，最后挤满了整条马路。 下班高峰期。 来到王家军家楼下，王小北把车停好，直接上楼。 “王科长。” 王小北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王家军翻着白眼出来，“臭小子，瞎嚷嚷什么呢？” 王小北嘴角一扬，“大伯，我没喊错吧，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就得改口叫你王副厂长了。” 王家军先前采纳了王小北的建议，成功破获了案子，揪出了小贼，也因此顺利升职为后勤科科长。 更有望争取到分管后勤的副厂长职位。 但是，考虑到晋升规定，得在科长这个位置上干满两年以上才有资格竞升。 当然，特殊情况下的破格提拔另当别论。 “小北。” 江蓉蓉怀里抱着王博才，笑眯眯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大妈好。” 王小北咧嘴一笑，凑过去逗了逗小不点：“博才，喊三哥，三哥给你糖吃。” 这一幕引得二人一笑。 王家军瞅着他，嘴角挂着笑，“那手风琴拿到了吗？你非得整这么曲折干啥？” 王小北无奈地道：“大伯，我也没办法啊。要是我直接买新琴，院子里的人不得议论嘛。” 别说以后，就现在，不少流浪汉涌入城市，都弄得治安乱糟糟的。 各种不幸的消息时不时传出。 这会城里的确挺乱的。 因此，为了管理这些城市流浪人员，已经开始严查那些没正经工作、赌博的、刚放出来的、找不到工作的人。 还有些收入来源不明的，一查一个准，抓出不少违法分子。 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添堵。 王家军呵呵笑了：“也是，你姐小提琴，估计也是你这路数吧？” 他心里纳闷，这孩子怎么就爱搞这一套。 王小北笑笑，没多解释，“大伯，找我有啥事啊？” 王家军点了点头，“确实有点事儿，小刚子……不对，你那耳朵灵得很是吧，帮我个忙吧。” “呃……啥事儿啊？” 他听力好的事儿，雷刚毅免不了跟王家军提过。 想瞒也瞒不住。 但西北那趟经历，他必然绝口不提。 “这样，等会儿你跟我出去一下，帮我听听有个人跟谁说话，内容是啥。” 王小北眉毛轻轻一挑：“咋了？玩抓间谍的游戏呢？” 他脑瓜子里还真蹦不出别的可能性。 王家军摆摆头，“不是抓间谍，但事儿也挺微妙。对了，你在人吵的地方还听得清楚吧？” “那当然。可你总得先透露点儿风声，是啥事儿吧？” 王家军于是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听完，王小北恍然大悟。 原来纺织厂保卫部门收到线报，后勤部门有位干事，似乎跟外面倒卖布料的有点瓜葛。 可惜没实锤，只能让后勤自己留个心眼。 作为后勤科长，王家军自然把这事放在心上，而且任务自然也落到了他头上。 本不必他亲自出马的活儿，可这位干事是他老战友儿子。 第792章破烂侯饿的顶不住了 他曾试图跟对方聊，旁敲侧击探口风，结果人家守口如瓶。 因此，他想让王小北暗中看看那人有啥动静。 王小北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大伯，你这有点违背原则，怎么挖公家墙脚呢？” 找着机会，他忍不住调侃大伯一番。 谁叫王家军以前老爱拿这事数落他呢。 王家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瞎扯什么呢。你小子这事儿还记着呢，虽然算不上违规，但也确确实实越界了一些。” “看看，我就说嘛。我确实记得，你以前老爱拿这事说我，这下让我逮着机会反击了吧。” 明明是玩笑话，王小北却说得坦坦荡荡。 王家军解释道。 “其实也算不上太大的违规。我那战友和我们一起转业到了厂里，但他不是干部，就一普通士兵因功转业，安排了个干事的位子，不过他伤得太重，后来就让他儿子顶上了。” “起初厂里不肯，我磨破嘴皮子去厂委会求情，好不容易让他儿子顶替上岗。这顶岗一般只限于工人，所以我就违反了一下原则，让他当了个普通干事。” 王小北微微点头。 在这儿，干事不一定意味着当官，最底层的的干事，每月才二十来块，念过小学就能干。 没问题倒是无所谓。 万一真有啥不对劲，王家军就左右为难了。 毕竟，那孩子是他老战友的骨肉。 他们之间的情谊，比亲兄弟还铁。 这感觉，就像喉咙里卡了根刺，不上不下，憋得慌。 王小北瞅了瞅王家军，“大伯，要是真查出问题，你咋办呢？” 这话一出，空气都静了几分。 王家军脸上写满了复杂情绪。 江蓉蓉抱着娃，摇摇晃晃地站在一旁，见状笑了笑。 “行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真要有啥问题，保卫科早该查出来了，勇锐那小子，乡下来的，哪能做到毫无破绽？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王家军轻轻点了下头，仿佛是在给自己找心理安慰。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勇锐那孩子实诚，不至于干这种事。” 王小北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暗暗想着。 乡下来的，见识少，不代表人笨。 但话又说回来，真相没揭开前，谁也不敢打包票。 于是，王小北冲着王家军道：“大伯，你打算咋整？我这能力有限，也就10米左右的听力范围。再远，我就听不见了。我还得参加军训呢，哪有空天天帮你盯着人啊。” 10米，听起来很远，实际上也就是3层楼的高度。 白天人多眼杂，他往那一站，分分钟就被发现了。 就算不彻底暴露，人家也会提防周围的人。 王家军琢磨了片刻，对王小北说：“试试吧，成了最好，不成也没事。明个放学后，你直接过来，我说你怎么做。” 王小北撇了撇嘴，“你喊我过来，就为了告诉我明天的安排。” “那当然了，你明天再来，我哪还有空闲扯这些，再说了，风险也大了点。” 王家军又补了一句：“明天你先到医务室去，让你大妈领你认人。” 王小北侧头瞅了瞅江蓉蓉，心里盘算了会儿，点了点头。 “好吧，谁叫你是大伯呢。那我先走了啊。” 江蓉蓉笑着说：“留下吃个饭呗。” “不用了，你们吃，家里已经做好饭菜了。” 王小北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了门。 江蓉蓉也没强留，晓得王小北从不缺好吃的。 等人走远了，江蓉蓉才转头道。 “哎，说真的，这事要是板上钉钉，你咋办？真打算六亲不认吗？” 王家军没接话，只抽了口手中的半截烟，径直往厨房走去。 王小北骑车回家。 骑行一段路后，接近南海边，路边石凳上坐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停下车来。 “老侯，你在这干啥呢？” 这人正是收了王家和瓶子的破烂侯。 听见声音，破烂侯抬头一望，认出了王小北。 “有点小事。” “老侯，上次我和你提的那事，有想法没？” 说的自然是他想要回购王家和卖掉的瓶子。 自己心仪的好东西落入他人之手，总是心痒难耐想夺回来。 他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打算强求。 但让王小北意外的是，这回破烂侯居然动摇了。 “我考虑考虑。” 这话让王小北心中燃起了希望。 有门儿。 于是，他把车停稳，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石凳上。 王小北一屁股坐下，目光落在破烂侯身上。 他身上虽不浮肿，但整个人萎靡不振，应该是饿得够呛。 饿到一定份上，人就连起身的劲儿都没了，更别提讲话。 都是血糖低闹的。 刚才的他就是这么个惨状，浑身软绵绵，话都说不利索。 “老侯，想开了？” 破烂侯抬头瞥向他，“粮食，有门路吗？” 回想之前肉定量那么紧张，这家伙都能搞到肉，粮食想必也不在话下。 二人也算心意相通了。 王小北嘿嘿一笑：“粮票嘛，手头上有点，有兴趣咱们可以聊聊。” 对方见了他多次，却仍不知他底细，这买卖，倒像是黑市交易。 但他无所畏惧，你敢开口，我就敢给，出了乱子可别找我。 当然，风险可控，他还不至于害人。 将来要面对的，终归逃不掉，那不是他能改写的。 “我要。” 破烂侯一听，连忙应承下来。 他有黑市的门路，却不敢轻易过去。 家中有孩子，万一有个闪失，可就不好了。 如今，比起肉，粮食更紧要。 王小北咧嘴笑道：“嘿，巧了，今天刚好弄到些粮票，正打算出手呢。” 随即探问：“要多少？你说个数，合适的话，咱就去你家，不行也没事。” 破烂侯想了想，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300斤。” 王小北心下盘算，对方怕是按黑市粮票价码开的口。 没多讨价还价，他干脆利落地应承：“行，就这数。走，去你家，但丑话说前头，我这儿是侨汇券的粮食票。” 破烂侯街头巷尾地转悠，哪会不知这等事。 他一只手撑地，缓缓起身。 “搭我的车吧，我还得回去吃饭呢，急得很。” 王小北歪着头道。 破烂侯毫不在意，坐上车，跟在王小北回家。 第793章大院开始养小球藻 途中，王小北按捺不住好奇。 “老侯，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忙着做饭，你怎么就跑外面来了？不怕娃儿饿肚子啊？” 破烂侯没接话。 “呵呵……” 见后头没反应，王小北咧嘴一笑，也不再多说。 到了地方附近，破烂侯让他原地等候。 王小北嘿嘿一笑，“破烂侯，你家要是有啥好宝贝，一起拿来让我开开眼嘛。” 破烂侯对此置若罔闻，径直往自家去了。 片刻之后，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锦盒出现。 二人进入巷子，破烂侯把东西递过来。 “看清楚了，银货两清，到时候可别说你看错了。” 王小北接过物品，细细端详了一番，东西没错。 虽然已经是黄昏，但并不妨碍他查看。 确认无误后，他掏出粮票递给对方。 “数一数，没问题的话我就撤了。” 破烂侯接过粮票，数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抬头道：“成了，咱俩清账，互不相欠，你也别惦记我家东西了。” 王小北嘿嘿一笑，乐呵呵地把东西收好。 摆弄车子的同时，说道：“以后你要有啥东西想出手，还找我。这些粮够你们吃上一阵子了。” 这点加上原来的定量，足够两个人吃快1年了，基本回到了从前的供应水平。 只是副食品没那么丰盛算了。 破烂侯朝他晃了晃手，踹着粮票离去，却不是回家，而是朝另一个方向。 王小北才不理会这些。 望着手中失而复得的物件，他笑了，终于拿到手了。 这次，他再也不用这玩意儿做借口了，免得又被拿去换钱。 接着，王小北骑车离开。 破烂侯迈进一座宽敞大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此刻他怀里紧紧搂着一只锦盒。 先前被王小北用宝贝交换走的心疼，仿佛被这玩意儿给抚平了。 要是王小北在此，怕是要嘀咕是不是给太多粮票了。 …… 这边王小北走进院子，就见里面熙熙攘攘。 原来是雷大爷跟杜大爷正张罗着给大家开会。 院子中央桌上，摆放着一个大盆，里头装着墨绿液态物，细细看去，还漂浮着无数微小颗粒。 众人围成一圈，个个眼含好奇。 王小北也挤进了人群。 瞅了一眼，那盆中的玩意像泡过抹茶粉的水。 杜大爷拿着手电筒，对着盆中来回扫射，介绍道：“各位，这是居委会新搞来的小球藻，营养价值极高，听说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还有啥来着…金属之类的…” “矿物质。”钱承福在一旁好心纠正。 杜大爷毫不尴尬地嘿嘿一笑，毕竟这些新名词对他来说不太好记。 “是是，就是矿物质。听说这么一小撮小球藻的营养，顶得上二斤青菜呢，算下来，一两小球藻相当于五斤蔬菜。这东西长起来飞快，5天一个周期，24小时产量能翻4倍呢。” “真有那么神奇？” 程家人最关切这事，程老太太直接发问。 他家有一个是没定量的，也就意味着别人的口粮要缩水。 “是真是假啊？” “那以后咱们岂不是都不用愁吃菜的事了？” 周寡妇半开玩笑地补了一句：“杜大爷，你可别像上次那样，把米蒸一蒸，看起来多一点，吃起来还不是老样子嘛。” 杜大爷咧嘴一笑，“哎呀，这可别往我头上扣啊，是街道办事处的代食品小组搞的宣传。” 赵兴德媳妇也乐了，打趣道：“杜大爷，你还记得吗？上回还说是清大研究出的双蒸法，还有什么专利技术来着，挺玄乎的。” 杜大爷嘴角微微一抽，“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成不？” 赵婶子毫不示弱，淡淡一笑，却不继续调侃了。 见大伙儿安静下来，杜大爷这才举起手中的报纸，“看看，这可是日报上的消息，白纸黑字的，还能有错？” 话音刚落，他忽然想起上次那事也上报了，连忙转开话题。 “得嘞，咱们街道办的代食品小组说了，大伙儿领这些小球藻回去试着养养，琢磨琢磨怎么养得快、长得快。咱们多交流学习，一块儿为国家渡过难关出把力。” “行了，都赶紧回家拿盆去，每家一勺子。” 众人一听，纷纷催促家人回去拿东西。 张美英自然是指派小西去办这事。 她趁着空档，望向王小北，“你大伯找你有啥事儿啊？” “没事儿，就是让我搭把手帮个忙。” “帮你大伯？你能帮上啥忙呢？” 张美英满脸疑惑。 “小事。” 王小北嘿嘿一笑，没多说，目光落在盆里那绿如抹茶的玩意儿上，也满是好奇。 他还以为小球藻是种细小的浮萍呢。 结果竟是这玩意儿。 这不就是河里那些毛绒绒的，像极了绿色水草的东西嘛。 他看向张美英，“妈，开会还说了啥？就只提了养小球藻的事？” 张美英回头想了想：“也不全是，还有日用品要定量供应，凭票购买的东西又多了些。” 王小北没再追问又有哪些东西被算进了配给里。 如今，大伙儿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他忆起曾有人这么讲过。 “妈，给你。” 小西从屋里捧来个大汤碗，递到张美英面前。 这会，院子里的邻居们也都陆续端着家伙什聚拢过来。 杜大爷一边用大汤勺为大家分发着，一边念叨。 “这小球藻啊，大家拿回去可得精心养着，这可是上面任务哩。按照宣传队的话说，就跟前线的战士打仗，咱们在家给他们做衣做鞋、供粮是一个道理。” 这话一落，人群中响起一片笑声。 周寡妇也笑道：“杜大爷，你是想说眼下不给国家添乱，就算打胜仗了对吧？” “嘿，没错。” 杜大爷边说边笑。 大伙儿又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各自端着小球藻，陆陆续续回家。 王小北家的饭桌上，一家人围坐一圈，一圈脑袋凑在一起。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碗翠绿的水体。 “三哥，这东西真比菜还好吃？我可不信嘞。” 冬秀瞅着那碗略显浑浊的水，满脸疑惑。 时间长了，大伙儿都知道王小北见多识广，不懂的问他就对了。 第794章有个美人叫做白秀英，擅描丹青和画画儿啊 王小北拿着汤匙轻轻搅动了几下，同样困惑地道。 “不清楚，我可没养过这东西。” 前世他听说过，代食品这东西，分了三六九等。 比如说，麦麸、豆饼这类，只能屈居第二梯队。 再往下的第三梯队，就是那些植物身上新鲜能吃的部分，什么根啊、茎啊。 至于垫底的，不用说，肯定是玉米芯这些。 至于小球藻，他也略有耳闻。 后世只有医院里才能搞到的小球藻粉，跟用黄豆做的假肉一个待遇，都是医院的特供。 这货被称为一级代食品。 按理说，能和用黄豆合成肉一个等级，说明这东西营养确实高。 可你若说它比蔬菜还好，他可真不敢保证。 毕竟，这区别就像吃肉和吃米饭那样，明摆着不一样。 肉能补身体，可真想吃饱肚子，还得靠主食，那些碳水化合物才是关键。 大伙一听，脸上一阵失望。 但还是很好奇。 小西盯着那玩意，“三哥，我记得以前报上讲这是养猪的好饲料，这咋吃呢？直接煮熟？这么一小点儿，够谁吃啊？” 王小北举起勺子，“来嘛，你先尝尝味儿。” 小西眉毛一拧，“我可不干。这又没洗过，报上说了，这个要用尿养。” “那叫尿素。” 王小北连忙纠正。 报上确实提了一句，培养时会加点尿素，不过也就那么一提，没细讲。 尿素这种化肥，一般老百姓家里哪会用得上，最多就是农村里按需分配一点点而已。 “我一个同学的爸在化肥厂上班，说尿里就有尿素这东西。” 王梅在一旁小声嘟囔着。 “厄……” 王小北想了想，觉得这话其实挺在理。 “这么说也没毛病，就是分量少了点。” 他顺势看向桌上的碗。 报纸上讲了，这家伙不能生吃，非得用特制的机器打破外皮，营养才吸得进去。 合成食物，讲究的是技术活儿。 这些玩意儿培养出来不是为了直接入口，最后还得回收处理。 “该怎么养呀？” 冬秀盯着碗里那团浑水，好奇宝宝似地发问。 大家都一脸茫然。 “得了，别研究了，回头找个盆装着就行，就这么点，还不够小西一口的量呢。” 王小北瞄了一眼，跟大伙儿说道。 小西那故作嫌弃的样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听到这话，人群笑着散开了。 王小北环视屋内，想了想，悄悄溜了出去。 按照白天的计划，他给每户的热水瓶添了些井水。 看见程浩宇跟媳妇闹别扭，王小北憋着笑，在两人的搪瓷缸里各加了点泛红井水。 冬天喝这红井水，暖和得很。 可这炎炎夏日，喝了保准火气冲天。 见俩人喝了有反应，王小北这才心满意足地转战下一家。 之后，他思索着井水是不是还有其他妙用。 “哟，下雨了，得赶快回家。” 雷大爷与一群老头正下棋，忽然下起小雨，众人抱怨几句便散去。 “这雨怎么就下两滴。” 雷大爷咕哝着回了家。 此时，王小北在空间里，看到季珊拿着蒲扇，悠闲地坐在凉席上，轻轻摇晃。 手里还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随着扇风的节奏，她那件白背心不时颤动。 背心上出现了一点黑头头。 看了片刻，轻叹一声，悄然退了出来。 整个大院，连快近百岁的王老太太都给加了井水。 至于杜家，本想不管他们的，想了想还是给了，给少点算了。 井水大多被灌进了暖水壶或搪瓷缸里，谁要是没喝上，那也只能怨运气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确认没人进出，王小北闪身到了影壁后面。 随后走进院子。 一回家，就听冬秀就在那儿哼曲。 “有个美人叫做白秀英，擅描丹青和画画儿啊，这佳人……” …… 冬秀一手虚空前伸，做了一个兰花指，身子挺得笔直，小脸蛋微侧。 那模样，还真有几分专业范儿。 这不是黄梅调，而是北平里流行的民间小曲画扇面，特受老年人的喜爱，几乎人人都能哼上几句。 王小北乐呵呵地倚在栅栏边，笑眯眯地看着冬秀唱曲。 要是能配上二胡旋律，气氛就绝了。 歌声落下，冬秀没了刚才的从容自若，变得羞涩起来。 小菊兴奋地拍着手说：“姐，你唱得太好听了，我都想学唱戏了。” 王梅闻言，乐呵呵地笑起来：“我看你是觉得自己没机会到处炫耀吧，现在芭蕾舞剧团的票难求得很，能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多风光啊。” 如今剧团遍地开花，不光是放映电影。 北平遗留下的各种戏院剧场仍有不少保留，为的是丰富百姓生活。 因此，芭蕾舞剧票很难买。 小菊一听，满脸纠结，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好。 见她这副模样，众人不禁笑出声来。 王小北看着小西在一旁玩耍，突然想起什么，“小西，你的作业完成了没？” 现在的作业量不如后来繁重，可两本暑假作业还是逃不掉的。 原本凑热闹的小西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他满不在乎地说：“不碍事，我一两天就能搞定。” 王小北转头看向冬秀：“冬秀，你完成了吗？” “完成了。” 冬秀老实答道。 王小北颔了颔首，“把你的作业收好，不许给小西抄。” “好。” 冬秀望向小西，颔了颔首。 但小西似乎并不在意。 王小北心中了然，估计是他几个哥们儿会帮忙。 他心里一阵无奈。 这小子真是太懒了。 比自己还过分。 到了晚上睡觉前，小西又调皮起来，往桶里培育的小球藻里撒了点面粉。 王小北瞄了一眼。 想了想，他没在水里再添什么料，这东西要是还能养的好，可真就见鬼了。 上面让大家养，既是为了自保，也是收集数据。 他要是养好了，回头还要找自己要心得。 先观察观察情况。 之后，大家都上床休息了。 ……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吃完早饭，便跟钱珊珊一道出门。 钱珊珊是要去马路对面的女子中学。 只有重点高中的附属初中才会军训。 二人在大院门口简单道别，便各自去学校。 第795章赵景龙不服，比不比拆枪 走进班级，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大半。 “小北来啦。” 袁国庆整个人趴着，显得无精打采，同时扣着手上的皮。 王小北脸上写满嫌弃。 “呼……” 于是，对着桌面吹了一口气。 “哎呀呸。” 袁国庆立刻坐直了身子，刚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瞬间消失。 “你干嘛吹它？” 王小北皱眉道，“弄得到处是死皮，你不觉得恶心吗？” 晒伤到脱皮，往往一天就行。 就像前世那些去海边疯玩的人，第二天脖子通红，轻轻一揭就是一大片皮。 不过，皮糙肉厚的可能反应慢些。 坐定后，王小北忍不住道：“你怎么掉皮掉得跟下雪似的？” 袁国庆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军训了，理论上不该这么惨兮兮的。 袁国庆随手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皮屑，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老毛病了。” 王小北只能撇了撇嘴。 也是，人和人身体条件千差万别。 教室里不少同学脖子都红了，一些人的皮肤更是开始大片脱落。 赵景龙凑了过来，挨着王小北坐下。 他嘿嘿一笑：“小北，玩过真枪吗？” “生产队土铳算吗？” 赵景龙一听，直接给了个大白眼：“那也能叫枪？” 王小北清楚这家伙没安好心，八成是想找点乐子。 于是，他笑道：“你小子憋着什么坏呢？” 对于赵景龙，王小北倒不怎么排斥，逗逗他也挺好玩的。 “看课表了吗？今天会学轻武器，估计得学拆装保养，咱俩要不要比比？” 王小北满脸不屑：“不用费劲猜也知道，你们这些大院长大的小子，从小就玩枪，还跟我比，赢了觉得特光彩？” 赵景龙连忙摆手，“你想象力太丰富了，那种东西哪是能玩的。” 即便家里长辈有配枪，那也不是他们能玩的。 顶多就是偷摸几下。 也就军训那几天，能正儿八经地摸上一摸。 他咧嘴一笑，“我昨天特意打听过了，今天用的是水连珠步枪，那东西我也没玩过，算不得欺负你哦。” 想起昨天体能测试惨状，怎么说也得找机会扳回一局。 王小北轻轻点头。 水连珠步枪嘛，后世刷短视频的时候见过。 他斜睨了赵景龙一眼，“赵景龙，你真够厚脸皮的，要么我让你先跑两圈，咱俩再比试比试？或者换个路线。” 嘿，玩过枪的和没玩过枪的，能比吗？ 跟换个环境比体力，有啥区别？ 赵景龙知道王小北说笑而已。 他也笑着回应：“你不是也拿你强项比我弱项了吗？” 闻言，袁国庆笑了起来。 毕竟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 父辈的职位高低，很少会影响到这一代。 除非是裴宇航那样的例外。 袁国庆自然不会怵他。 王小北咧开嘴笑了：“行啊，我要是赢了，那是挺光彩的，毕竟我没见过，到时候你脸上可挂不住喽。” 赵景龙开始犹豫起来。 没错。 大家虽然不会明着说家里长辈的背景。 但他自己作为部队大院的孩子，大家都知道。 这回输了，可就真没脸见人了。 赢了理所当然，输了没脸。 于是，他也只好离开。 焦如萱转头对着王小北眨眨眼，“赵景龙自尊心那么强，今天竟然在你这栽了跟头。” 王小北轻松地笑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嘛。” 裴宇航见王小北和赵景龙聊天，又和焦如萱笑语连连，心里跟吞了苍蝇似的别扭。 可他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默默忍受。 正这时，老贾推门进来。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老贾环视一圈，这才开口：“昨天跟大伙儿提过的那个小球藻的事，都还记着吧？” 众人纷纷颔首。 得到确认后，老贾继续道：“行，根据学校决定，每个班将成立一个小球藻实验培养小组，负责日常观察小球藻的生长状况，研究如何高效培育小球藻……” 王小北听了片刻，发现内容和昨晚大院会议讲的相似。 大多数人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多诧异。 这次小球藻培养活动的阵仗实在太大了。 啥时候为了种一种藻类，上头会专门发通知，从政府部门到企事业单位，从街道到农村，掀起一场全民养殖热潮。 老百姓们也挺上心的。 别的高深道理他们不清楚，但日报里那句话深深打动了他们。 一小撮小球藻里蕴含的营养，能媲美两斤青菜。 要是培育出1斤小球藻，就相当于整整五十斤蔬菜。 怎能不叫人心动？ 平常每人每月能分到多少蔬菜？ 更别提报纸上都说了，小球藻长势喜人，周期还短。 小球藻喜欢在二十到三十度下生长，等天气一转凉，可就不好养了。 “中午提前1个小时到学校集合，别忘了带能蓄水的容器哈。” 老贾接着道，“学校会根据大家的贡献大小、数据全不全，还有最后成果怎样，给最出色的班级跟个人颁奖，还会挂红旗。” 大伙儿的眼里噌地一下就冒光了，干劲儿噌噌往上涨。 王小北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在这会，通报奖励和红旗表彰有着非凡的意义，如同注入强心剂一般激励人心。 尤其对学生们更为显著。 与后世人们对此多流于表面、敷衍应付的态度截然不同。 现在的人们会为了获得奖状或红旗拼尽全力。 这时，有个略懂门道的问了一句。 “贾老师，我听院里人提起过，说培养小球藻得用好几种培养液，每一种都不一样，咱们这样每个人分一点，不停地往里加料，谁知道管不管用啊。”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把视线看向说话的人。 王小北也多打量了几眼，毕竟在这个时候，能说出培养液这个词的人并不多见。 老贾颔了颔首，“你叫罗炎彬是吧。” “没错，老师。” “很好，你的问题正是我接下来要讲的内容。” 老贾眼神从罗炎彬身上收回，环视全班。 “关于罗炎彬同学提出的问题，之前已经有人提及，所以我提议咱们班以小组为单位，成立实验小组。” “大家多准备些容器装水，种类不限，放开了去做实验，看看哪种条件下小球藻的生长速度最快，长得最好。” 第796章曹子昂来学校找 此言一出，同学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老贾瞥了一眼时间，加快语速道：“小组成员和规模你们自己定，怎么培育也由你们自己做主。好了，大家去操场集合训练吧。” 闻言，学生们纷纷起身，朝着操场走去。 途中，同学们还在热议不停。 袁国庆凑到王小北身边问：“小北，我们跟谁一组啊？你这班长可得拿个主意。” 王小北撇了撇嘴，“随意吧。” 他对这事并不太上心，虽然没亲手试过，但直觉告诉他，井水应该能有效果。 不过这事儿意义不大。 这次虽有这么多人参与养殖，可真正的重头戏，还得看那些在报纸上宣传的，各大研究机构和高校专门设立的小球藻研究实验室。 不说别的，单是如何精确统计各种数据就是个问题。 小球藻初一开始重量轻得几乎无法称量，仅凭肉眼估计显然是不靠谱的。 那些研究机构是如何研究小球藻培养方法的？ 他们对待这件事必然严谨，上升的层次也很高。 大伙儿有说有笑地涌向操场，等了片刻后，刘镇那群教官才掐着时间，提前了几分钟现身。 中学的军训生活，讲真，挺磨人的。 主要内容嘛，无非就是站队列那一套。 可奇了怪，今天大伙的状态比起昨天还颓废，练了一会儿，不少人就接二连三打起了退堂鼓，溜到一旁喘气。 本来吧，大家伙吃得就不咋地，体内的能量将将够用。 可昨天那么一折腾，能量储备哗哗掉，吃的还是那么多，这供能自然就跟不上趟了。 王小北也在众人略带诧异的目光中，撤到了场边休息。 被这么看着，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尴尬。 场上依旧有人在那儿硬撑着。 王小北瞅了瞅场上那些人，心底暗暗腹诽：真是呆。 这时候逞强给谁看呢？ 自己每天几口粮，不知道吗？ 不过留下的人，基本都是家境不错的主儿，要么家里有钱，要么背景深厚。 否则，裴宇航那小子，昨天哪能撑得下20圈。 王小北倚在树荫下。 两天时间，同学们迅速找到了各自的小团体。 部队大院出身的赵景龙、雷霏周围，总是围着一大圈人，其中不少仍在阳光下咬牙坚持站军姿。 而机关大院裴宇航、袁博达和魏明，他们之间交谈甚欢。 至于普通家庭出身的同学，在这两天的相互了解后，也大都找到了临时伙伴。 王小北虽然和军大院的袁国庆、机关大院的焦如萱混得还算熟络，可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圈子。 至于那些普通家庭的同学，他似乎总有些难以融入的感觉。 “好了，各自歇息一下。” 刘镇望着为数不多还在硬撑的同学，心中不免担忧，于是大声宣布。 “集合。” 哨声响起，众人迅速集结。 “全体坐下。” 刘镇指挥着大家落座，随后笑道：“是时候放松一下了，但咱们也不能完全闲着，来玩拉歌游戏怎么样？” 这提议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似乎是提前商量好的，隔壁一班也被他们的教官带了过来。 两班并排坐好，教官们则分别坐在各自班级的最前方。 满脸笑意地望着两边。 刘镇简短地布置了一番，随即向对面道：“1班的，唱首歌！” 身后同学早已经得到指示，立刻响应：“1班的，唱首歌！” 对面也不甘示弱：“唱首歌，2班的。” …… 你来我往间，双方展开了友好的较量。 最终，一班领头的笑着应战。 “好吧，1班唱。” 一班的教官对本班同学笑着说：“那我们唱《打靶归来》，大家都会吧？” “会。” 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流行歌曲，大多数是儿歌和红歌曲。 旋律简单质朴，几乎人人都能哼上几句， 无需多教。 一班唱罢二班接上。 …… 放学铃一响，一群同学，拖着沉重的步伐，陆陆续续离校。 王小北走到自行车旁，一眼看到车座上有枚五5分钱。 他看了一下，视线最终锁定在不远处的简昕昕身上，心下了然。 她朝他轻轻一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王小北嘴角轻扬。 “小北，发什么呆呢？” 柯秋露推着车走过来，顺着视线张望了一番，不解地道。 “没啥，咱们走吧。” 王小北随意地把钱揣进口袋，冲柯秋露笑笑，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柯秋露也没多想，跟在他后面。 到了校门口，王小北正打算上车离开。 眼角的余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脚步不由得一顿。 他转头对柯秋露说：“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行，那我回家了。” 柯秋露应了一声，蹬上车就先行离开了。 目送柯秋露远去，王小北这才缓缓推车，向旁边的一条小路走去。 “子昂，你咋知道我在这里？” 一见到曹子昂，王小北便好奇问。 曹子昂左右张望了一下，“我特意去找了安爷打听，他说你在这学校，我就估摸着这个点儿你应该放学了。” “嗯？找我有啥事吗？” 王小北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曹子昂表情略显尴尬：“边走边说吧。” 于是，二人各自推着车，沿着狭窄的胡同，向街道外头走去。 王小北猜到，这事恐怕是不方便让别人听到。 直到拐上行人稀少的大街，王小北才开口：“说吧，到底咋了？子新呢？他咋没一块儿来？” 他们哥俩儿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从小到大形影不离。 “他今天家里有事，过不来。其实，这事儿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 “哎？这话说得我云里雾里的，半天了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接着，曹子昂便坦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事得从去年下半年说起，他让几个朋友悄悄处理掉了一批罐头、粉丝这样的副食品。 那些本是发的福利。 反正都是按原价收回来的。 可这几个小子觉得，自个儿吃了浪费，就开始盘算怎么把这些东西卖了。 那会儿买东西还不用票呢，他们转手卖，已经要票了，还正好赶上副食品紧俏的时候。 不管是换现钱，还是换其他紧俏物资，一来二去的，挣了不少。 第797章曹家兄弟终究还是当起二道贩子 这群人一合计，发现这宝贝玩意儿奇货可居，索性捂着没全卖。 观望期间，零零散散处理了一半，又趁低吸纳了一波。 这段时间，看情况陆续出手。 这不，尝到甜头了，就派曹子昂来打听，能不能再弄点。 这话一落，王小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的意思是想倒腾这买卖，让我负责供货？” 曹子昂颔首，“是的。” 说完，他小心地环视四周，然后从身上解下一个布包，递了过去。 “小凌叔，子新和刚毅他们说了，卖东西的成本他们会算清楚给你，挣到的钱，你拿七成，他们分三成，这里是预付款。” 边说边把钱袋往王小北手里塞。 王小北平静地接过布包，悄悄拉开个小口瞄了一眼。 里面是一捆捆的零钞，分币、毛票，乃至一块的都有，全是些旧版钱。 数量还真不少，一数，好家伙，2000多块。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话说回来，除了黑市，就没别的门道能倒腾买卖？ 门道嘛，自然是有的。 你瞧那些街角巷尾，尤其是菜市场边上，那些打着饮食服务社旗号的流动摊，只要不被人盯上举报，都难察觉。 当然了，一旦被逮住就麻烦了。 至少得蹲上十来天小黑屋。 王小北望着曹子昂，干脆利落地将钱绑在车把上，想了想才开口。 “说实在的，我真不太愿意你们蹚这浑水。” 这话没半点水分，要是他真想让他们干这行，早就准备货了。 一是他不愿因为这事儿惹麻烦上身，毕竟他现在不缺任何东西。 二来，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曹子昂他们因为这点营生，最后落个被逮住的下场。 曹子昂不好意思地笑了：“知道你担心，我们就周末或者放假时搞搞，平时绝对不动，而且每次出去就带那么一丁点儿东西。” 即便被抓，也是小事一桩。 王小北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 “那你倒是说说，平日里你们都是怎么做的？” 曹子昂便将大致的情形说了一下。 让王小北诧异的是，这些人不是去黑市，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买卖。 而且每次携带的东西不多，就那么一两件。 可能是瓶酒，罐头，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稀罕物。 更奇的是，他们从不主动推销，有人主动问就交易，没人问便转战他处，活脱脱一副愿者上钩的架势。 王小北一脸玩味地问：“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不主动叫卖，虽说成功率低了，但好处是风险不大。 曹子昂笑着解释：“这是子新的点子，我们一合计，觉得这法子稳妥，毕竟咱们都不是专业贩子，就图个差价，挣点小钱。” “子新？真是子新想的？” 这着实让王小北吃了一惊。 平时看曹子新的，哪知道还有这般心思细腻的时候。 “没错，就是他。” 曹子昂再次确认。 王小北轻轻颔首，自己还真是小瞧了曹子新。 他没再多说，推起车子继续前行，曹子昂跟在后面。 途中，王小北侧头问他。 “你们真的想好了？我没啥问题，但这事不好干，被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劝你们不要做这事儿，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吧？” 毕竟，他平时卖给他们的粮食和肉都是实惠价。 曹子昂点点头：“这事儿我也是犹豫了好久才跟你说的。” 王小北心里明白，这表示他们心意已决。 他没马上答应，想了想后说，“好吧，你们想好了，我就不拦着。你们要啥？罐头我这儿不多，花生瓜子之类的有。” 空间里的东西虽然多，但每样都不多。 肉他是不想让他们冒险拿出去卖的。 搞点花生瓜子这点小的就行。 这种小玩意儿，只要不大张旗鼓，一般不会出大事。 就算被发现，顶多就是教育一下。 挣大钱就别想了。 曹子昂连连颔首：“好，花生瓜子就行。小凌叔，你可以搞到多少，卖出去的钱咱们就二八分账，你还是拿大头。” 王小北却只是环视四周，没说话，推着车走了几步，才开口。 “好，不过我得先说两件事情。” 曹子昂心里一震，“啥事儿？” 王小北想了想，慢慢说：“我帮你们炒好了方便直接吃，可每人每次只能拿二两半，卖完了再来找你拿。一旦被逮住，一周内不许卖。” 曹子昂明白了。 二两半的生意不算啥，被抓了也没事，除非频繁失手。 王小北接着道：“既然你们要做，就得有担当。万一自己队伍里出了叛徒，被人揭发了咋办？这隐患不除，将来迟早出大事。你们还在念书呢，学业可不能荒废了。” 即便两家是同门，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曹子昂咧嘴一笑，“小凌叔放心，不会有事的，更不会影响学习。”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 “小凌叔，你真的不必太担心。谁敢泄密啊，这买粮的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久以来，大家心知肚明，除非是真傻，不然谁也不会往外说。” 王小北听完，也不再多说。 “好，我明白了。定个时间地点，还是以前交粮的老地方，别去莫琦那边了。” 王小北想了想，敲定了个时间：“今晚我估计有事，不晓得到几点，咱们改明晚八点半，老地方见，东西我放那儿，之后出啥状况我可就不管了。” 曹子昂颔了颔首。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 二人确认了之后，原地分道扬镳。 王小北看着曹子昂离去的身影，摇头叹气，终究走上这条路了。 只愿一切顺利吧。 随后蹬上自行车，急匆匆往家骑。 中午到家，饱餐一顿，小憩片刻，按着老贾的吩咐，提溜着个碗前往学校。 抵达时，同学们已经基本到齐。 教室一角摆着个水桶，里面装着墨绿的小球藻。 老贾站上讲台，跟昨天杜大爷说的大同小异。 一番嘱咐后，给每个人分了一勺小球藻，让大家试着养护。 王小北端着那碗小球藻，稳稳放在课桌上。 而旁边，袁国庆也正好奇地打量着小东西。 “小北，这玩意儿咋养？我们要不要组个队一起研究研究？” 第798章有味道的小球藻实验 正思索间，老贾笑眯眯地道：“行了，东西都拿到手了，同学们都琢磨琢磨，有啥好主意没？” 同学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王小北瞄了一眼面前的碗，又瞅瞅大伙儿的碗，脑瓜子一转，便朝着老贾开了腔：“贾老师，我这儿有个主意。” “嗯？说来听听？” “咱们班总共五十多人，每人都贡献一个关于培养液的想法，或者是某种成分的组合，重样的就去掉。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大家做无用功，又能想出不少新点子。” “咱们也不必分组，根据不同方案来培养，用不了多久，哪些长得好咱们一眼就能瞧出来。” 今天一回家，他就发现桶里的小球藻颜色比昨天深了不少。 先前因为太稀疏了，变化不太显眼。 但这玩意儿的长势，还真有点让人惊喜。 “厄……” 老贾一时半会儿没接上话。 这法子听起来还真有点意思。 想了想，老贾转头问大伙：“你们觉得呢？我觉得小北这提议可行。” 大伙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乎，一个个点头答应下来。 见全员通过，老贾这才转而对王小北。 “既然是你提出的想法，况且你还是班长，有没有啥具体的执行建议？” 王小北早有准备，“这样，咱每个人把自己想到的，养这玩意儿可能需要的东西都说一说，比如说粪啊、尿啊，这些都是天然肥料。” “要是想到什么矿物质之类的，也别藏着掖着，大家一块儿贡献想法，每个人至少得贡献一条。” 说到这儿，他忽然又灵光一闪。 “哎，对了，你们谁家有熟人在农业技术站的？能不能帮着弄点各式各样的化肥样本，不用多，就一点点，大概指甲盖那么大就行。咱们这是做实验，用不着大量。” 这个时候的化肥选择挺多的，只不过产量少得可怜，国营农场几乎包圆，老百姓手里那点，简直跟没有一样。 因此，大伙儿普遍不指望着化肥帮忙。 “我家里挨着农技站，邻居就是那里的工人。” 一个同学边说边把手高高举起。 老贾微微颔首：“行，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一点就行了，但记得做个标记。” 他继续说道：“大家都敞开思路，积极发言，咱们集思广益，别受局限。记住，要着眼于容易搞到的东西。” 言下之意，化肥这东西寻常人家弄不来多少，琢磨它没多大意思。 毕竟这是要全民动手的事， 每个人都得学会怎么养殖。 “来吧，大家畅所欲言。” 老贾话音刚落，目光扫向台下。 大伙儿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争先恐后地出主意。 “牛粪……” “嗯，这个可行。” “马尿。” …… 一旦有人开了头，带粪，尿字的建议就像泉涌。 只是人粪这茬儿，大伙儿都没怎么说。 然后轮到了各类石头。 反正能想到的，都被搬了出来。 黑板上的清单越写越多，直逼50多种。 但最后那20多种，可真是把大家的脑细胞榨干了才勉强凑齐的。 “小北，你这脑袋瓜子灵光得很嘛。” 袁国庆在一旁小声赞叹。 王小北淡淡地道。 “这不过是实验室培育的基本路数算了，咱们这只是简化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新点子越来越难产。 直到老贾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头脑风暴。 “黑板上的东西，大家找时机收集起来。好了，操场集合去吧。” 这话一出，大伙儿顿时哀号声一片。 化肥、石头还好说，可这一连串的粪尿材料，该咋取呀。 哎呀妈呀，这实验，真够有味儿的。 而且，据说这培育出来的东西，最终还是给人吃？ 光是想想，胃里就翻江倒海。 跟菜地里施大粪不同，那个洗洗心里也就没有什么膈应。 但这直接浸泡的…… 简直无法想象。 众人一到操场，立马像蜜蜂出巢般四散开。 原因无他，操场那边的集合点，刘镇正站在台上鼓捣着几杆枪。 时而瞄准远方，时而熟练退弹。 “教官，这是真家伙吧？” “难不成，我们以后还有实弹射击的机会？” “啥时候能打靶啊？” ……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班里虽有少数人参加过军训，摸过真枪实弹，但毕竟只是小部分，七八个而已。 大多数人，只在电视上见过。 持枪射击，是大多数男生梦寐以求的事。 哪个少年不曾幻想过，拿着钢枪，冲锋陷阵，打得敌人丢盔弃甲？ 尽管现实骨感，却丝毫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刘镇瞅着跃跃欲试的众人，“都别急，打靶的事等到了军事训练场再说，每人五发子弹，但你们得先练好了。” 这番话让大家激动不已。 不过按照课程安排，得等到下周四了。 接下来三周，每周一次，各班时间错开。 “呜……呜……” 刘镇吹响口哨，“集合啦。全体都有。” 大伙儿一听，迅速列队站好。 待队伍整齐，刘镇接着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队列训练和轻武器学习。先让大家熟悉熟悉，一会儿，每队分配一把枪，先感受一下手感。” “坐。” 众人一屁股坐下后，刘镇举起了枪，开始介绍：“这把水连珠步枪是7.62毫米子弹……” …… 大伙儿围成一圈，全神贯注地听着。 一番讲解之后，他这才拿起枪。 “射击的三大要诀是持枪、瞄准、扣扳机。简单来说，持枪是基本，瞄准是核心，扣扳机是临门一脚。这三项基本功，是所有战术技巧的坚实基础……” “持枪，讲的就是射击姿态，像是趴着射、站着射、跪着射，这些都是我们即将练习的内容……” 刘镇望着一群迫不及待的面孔，不禁笑了。 “今天下午咱们不练队列了，明天你们自个儿带根棍子来，1米上下就行。” 众人以为是枪不够，也就没多琢磨。 而那些军训过的人，心里却是一颤。 “行了，先教大伙儿射击的门道，等会儿你们看我示范一遍，然后再轮流传着感受一下……” 随即，他开始动手演示起来。 第799章大妈江蓉蓉的计划 空枪，就只好这般比划着来。 首先是瞄准的基本原理。 三点一线，还有装填子弹、拉开枪栓、发射这些步骤。 紧接着，枪被分发到了每个人手中。 这种老式手动枪，跟三八大盖相仿，打一发得推一下。 现场立刻热闹非凡。 毕竟枪太少，人太多。 大约十个人一组，才分到一把，大家轮流试着操作。 其实无非就是瞅瞅瞄准器，对准目标四处瞄瞄，再体会一下推拉枪栓的动作，别的也没啥新鲜的。 今天主要是让大家先有个认识。 从明天起，会把所有枪械，包括高中部的都集中起来，轮流给每个班级使用。 余下的练习时间，就靠木棍来顶替了。 一共12个班，每个班差不多能轮到2天的实操时间。 如果分散到每天1个小时，那就有8天能摸到真枪实弹。 这消息让大家兴奋不已。 至于木棍，大伙儿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轮流转下来，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场休息时，大家也没闲着，聚在一起讨论明天要带哪些东西来试验。 被分配到矿石、化肥的还算是幸运，摊上了粪肥的人，免不了哀叹几声。 放学铃声一响，王小北便蹬上自行车，直奔纺织厂。 抵达后时间还早，他直接往医务室赶。 “江医生，你就行行好吧。” 刚推开门，王小北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急切的恳求声。 医务室内，三位白衣工作人员，和一位妇女正围着江蓉蓉。 江蓉蓉一脸为难，只能轻轻叹气，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江蓉蓉提笔在便签纸上草草写了些什么，递给那位妇女。 “拿去吧。下不为例，我这边也不容易啊。” 边写边安慰道：“大家别太担心，厂里不会坐视不理的，现在情况特殊，农场的问题，单位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太好了，太感谢你了，江医生。” 妇女拿着纸条，满心欢喜地离开。 待人走远，一旁身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转头轻声问江蓉蓉。 “蓉蓉姐，这样会不会惹麻烦？一两次还好，要是人人都来找你，这年底……” 一旁站着的，是位年近40的大妈，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江蓉蓉摆摆手：“别担心，我侄子来了，先不聊这个。” 随即，她朝门外扬了扬手：“小北，进来吧。” “大妈。” 王小北走进门，笑容满面地打招呼，顺便冲两边的人点点头。 见他进来，年纪稍长的护士上下打量一番，“蓉蓉，这是你侄子？王科长家的？” “对，他弟的儿子。” 江蓉蓉微笑点头，转而向王小北介绍，“小北，这位是雷婶子。” 王小北乖巧地叫了一声。 “哎哟，小伙子长得真精神，有女朋友了吗？” 雷婶子一副热心肠，打听完又笑眯眯地瞥了眼旁边的女护士。 “蓉蓉，咱们自家有人，可别让外人占了便宜哦。” 年轻女护士脸瞬间红了。 江蓉蓉无奈道：“雷姐，你想啥呢，小北这才刚上初中呢。” “哎哟，这么年轻啊。” 对方一脸的惊讶。 眼看她还想继续追问，江蓉蓉连忙站起身，“行了，你们先忙，我领他去找他大伯，万一有病人，麻烦你们领到孙医生那里去。” “行，没问题，尽管放心。” 对方一口答应下来。 接着，江蓉蓉便带着王小北往外走去。 一出门，王小北就迫不及待地问。 “大伯咋说？另外，我得跟着他到什么时候啊？难不成真要我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 江蓉蓉边走边解释。 “先不说这些，我打算让你留意另一个人，名叫刘凯歌，大概25岁上下，在后勤部门工作。待会儿我过去打个招呼，等他下班后，你多注意观察一下。” 王小北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叫勇锐吗？” 江蓉蓉轻轻摆手。 “正想和你说呢。待会儿我就领你去见这人，你帮我盯两天。如果他下班就直接回家，你也回家；如果他不回家，你帮我留意一下，看他有没有跟这人见面。” 说着，她递给王小北一张相片。 王小北接过来一看，是张黑白照，照片中是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约莫40多岁的样子。 辨认起来并不难。 因为这男子左眉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看上去还挺显眼。 王小北满脸疑惑：“大妈，这是什么情况？大伯晓得这些吗？” “你大伯不清楚这事，你不用管那么多。” 王小北愈发不解：“这到底是啥情况？大伯在厂里被人排挤了？” 江蓉蓉想了想，摆了摆手。 “倒也不是那样。我们厂有个副厂长出了问题，被送去改造了，这样一来就空出一个位置。上级还没安排人顶上，说是打算从下面人员中选拔一个。” 王小北立刻恍然大悟。 这是厂子里头的私下较劲，毕竟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嘛。 接着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妈，你是说，有人在给大伯使绊子？” 江蓉蓉微微颔首：“这可能性不是没有，我只是想证实一下，因此想让你悄悄跟着那家伙，看看他下班后都搞些什么名堂。这事不要告诉你大伯。” 王小北摆了摆手。 要是真如大妈所说，大伯能察觉不到？ 虽说他是个军人出身，没搞过企业管理，行事作风可能也带着军队那套。 但之前能管好部队的后勤，现在又管理纺织厂一个部门都快两年了。 除非是真的情商为零。 不然那些人心里打的小九九，他哪会看不明白呢。 正想着，就听江蓉蓉接着说。 “本来我想亲自出马，或者找你雷叔，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只好麻烦你跑这一趟了。按刘凯歌的习惯，下班后，他会去供销社找妹妹，你注意观察一下。” “如果他没去，你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接着，她把具体地址告诉了王小北。 王小北记牢之后，笑道：“行，我刚好有空。” 江蓉蓉颔了颔首：“若不是你雷叔说你有那么两下子，你大伯大概也不会想到你。” 王小北听了，嘴角一扬。 “大妈，你们单位打算办农场吗？” 第800章发现情况了 “嗯，上级已经在筹划，让各单位自建农场，解决自家单位的副食品供应问题……纺织厂可能会和别的单位联手，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落实。到时你大伯可能得去负责管理呢。” 两人边走边聊。 王小北心里差不多有谱了。 说直白点，上面的大佬撒手不管了，划块地让你们自个儿掏腰包出力气，解决单位吃喝那些杂七杂八的事。 大致就是这样个意思。 这档子事，他心里门清。 就是具体啥时候动手，他还真不清楚。 照眼下单位这些人，种地、养牲口，自个儿管饱，有多余的自然还得想着给上级分点忧。 正聊着，俩人溜达到了一栋两层办公楼前，停下脚步。 江蓉蓉冲着他开口：“就前面那楼，你……” 话到嘴边，她忽地笑出了声。 “看见没？那人就是目标，你去瞅瞅，估计这家伙早退了。” 王小北顺着她的视线，望见楼里走出一个中年汉子，身穿深蓝色衬衫，配条黑裤子。 头发梳得那叫一个锃亮。 接着，他冲江蓉蓉笑道。 “就这家伙啊。行，包我身上了，有啥消息，我回头跟你们汇报。” 江蓉蓉颔了颔首。 “成，那我先走了啊。待会儿你要是跟丢了，就去我提过的供销社。” “行嘞，我记住了。” 接着去，江蓉蓉转身就走。 目送江蓉蓉离开，王小北便悄没声地跟了上去。 正如江蓉蓉所说，那男人推着车就出了厂。 王小北溜达到厂门口，连忙骑车，紧随其后。 大白天跟踪，难度系数有点高。 对方骑着车，半路上却拐进了一座简易砖桥，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沿途稀稀拉拉的行人，让这跟踪之路更显艰难。 大约过了20分钟左右，刘凯歌骑着自行车在路边的一个供销社旁稳稳停下。 他借停车之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 确认没有异常后，笑着进入供销社。 “哟，刘干事，稀客啊，来找凯莉吧？” 店内社员一见他便热情地打招呼。 刘凯歌也是笑了笑，“嗯，有点事找她。” “她在后面仓库呢，需不需要我去喊一声？”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店堂往里走。 王小北望着刘凯歌的背影，左右张望一番，随后骑车拐进了旁边的小巷中。 …… 刘凯歌走入后方仓库，找到人后，带着对方走到后院。 这里位置绝佳，旁人虽能见两人交谈，却无法听到只言片语。 他们站位巧妙，一个面向前院仓库，一个背对着后屋。 刘凯歌低声道：“最近厂里查得挺严，咱们先缓一缓。上次跟你说的事，进展如何？” “哥，你说的我哪敢不上心啊。” 刘凯莉话音刚落，忽又低声抱怨起来：“哥，你也是，那么好的布料，咱自己出手能挣不少呢。非得便宜别人，还得神神秘秘的，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刘凯歌面无波澜，轻轻摆手：“这些你就别操心了，按我说的做就行。供销社里其他人也一样，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和炫明的联系，听见没。” “放心吧，供销社里没人知道炫明是谁，就连你上次提过的那人也不清楚。” “那就对了，让炫明这星期安心上班，过了这星期风波应该就平息了。” “为什么啊？” “这事你别管，厂里明天有突检，可能会闹出点动静。等杜厂长接手后勤这块后，机会有的是。” “成，我清楚了，你今天就为这事来的？” “对，就这事，最近厂里盯得紧，我暂时不过来了。等风头过了，我再来。” “行。” 两人说话干净利落，结束后便转身离去。 王小北在空间里反复咀嚼着那两人的对话，心里隐约有了点眉目。 尽管不甚明确，他还是决定离开空间，尾随刘凯歌。 此时，街道上都是结束一天工作的人。 这次，刘凯歌没有再去别的地方，江蓉蓉提及的人，也没见着。 那人一回家就再也不见外出。 王小北目睹这一切，想起江蓉蓉的吩咐，看了看已经近黄昏的天色，决定不再继续守候。 于是骑着自行车，直奔纺织厂家属区。 到达目的地，江蓉蓉正忙活着晚饭。 而王家军则怀抱着博才，见到王小北的突然返回，他一脸惊讶。 “这么快就回来啦？有发现什么吗？” “小北，别理他，就算没消息也不急，改天再说嘛。” 江蓉蓉快步走来，打断了王家军的话。 王小北笑眯眯地回答：“大妈，还真有点情况……” “哦？快说来听听。” 江蓉蓉话音刚落，王小北便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王家军一脸茫然：“这唱的是哪出？我让你盯着的是勇锐，你怎么盯上刘凯歌了？” 随后，他皱着眉头追问：“小北，你确定没听岔？” 王小北刚才的话语里信息量过大，让王家军难以消化。 “错不了的。” 望着信心满满的王小北，王家军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 江蓉蓉接过孩子，转向王家军。 “家军，说不定后勤的内鬼有线索了，刘凯歌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厂里的布料给了一个叫炫明的人处理，勇锐可能也掺和进去了，源头在这儿，可以直接找保卫科的人行动啊。” 说到这里，她留意到王家军面色微变，又问：“还有，厂里明天要突击检查，这事儿你清楚吧？” 王家军轻轻颔首：“嗯，今天刚开的会，是响应上级的……” 话音落下，他又陷入了深思。 王小北站在一旁，在心里盘算着。 他没再多事，告别道：“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 “吃了晚饭再走呗。” 王小北连忙摆手：“不用了，家里饭菜都准备好了。” 打完招呼，他便转身离去。 待人走远，王家军锁紧眉头：“谁叫你去找小北盯着刘凯歌的？真是胡来。” 王小北回到家中时，一家人正围在水桶旁，个个目不转睛。 饭桌上碗筷已经收拾干净，唯独留下一份饭菜，用防蝇罩盖好。 “瞅什么呢？” 王小北好奇地探头张望，发现相比昨天，那东西确实茂盛了不少。 可毕竟还是太微小了，仅仅几微米的身量。 第801章挂红砖练枪 若不是一大丛，根本察觉不到数量的增长，只能看出颜色似乎深沉了些许。 “看看它长势怎么样了。” 张美英乐呵呵地说着，如今这东西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王小北随意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他径直走向饭桌。 白面馒头，还有碟小菜。 王梅在一旁嘀咕：“你这一大堆鸽子粪搞进来，将来还怎么吃啊？” 小西咧嘴笑道：“这有啥，菜和粮食施肥不也用粪水嘛，洗干净就好啦。” “行，那你到时候自个儿先吃。” 听见这话，小西撇了撇嘴：“我可不吃。” 王小北喝了一口粥，笑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众人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小菊蹦蹦跳跳跑来汇报：“四哥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鸽子粪，一股脑儿掺和进去了。” 张美英笑得合不拢嘴：“今天雷大爷说，居委会传话来，这小球藻养大了咱们就自己吃，还得看谁家养得好，到时候传授下怎么养的秘诀。” “这样啊。” 王小北微微一怔，倒也没觉得太过意外。 只是心里头那点儿小担忧还是免不了，这小球藻不经过处理，直接吃进肚子，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正想着，张美英在一旁道：“小北，周日你跟着小东去趟杜大爷的工厂，帮他把订好的家具拉回家。到时记得去赵婶家借那辆板车用一用。” 王小北三两口喝完了碗里剩下的一点小米粥，搁下了碗筷。 “好嘞，票准备好了吗？” 他自然清楚王小东张罗家具的事儿，但现在还没领证，床和衣柜这样的大家伙是没法直接买。 倒不是说完全买不了，主要是单位里头，这购买权得先紧着已经婚职工。 单身汉们嘛，只好乖乖排着队等家具票。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单身的就不急用不是？ 听张美英这么一说，看来家具票是有着落了。 离大哥大喜的日子也就三十多天了，这段日子张美英忙得团团转。 从大到小，一样样准备。 衣服、被褥这些，都是重头戏。 “嗯，杜大爷给你哥从单位争取了家具票，就定在这个周末去搬东西。小西他们都去，赵兴德工作忙，咱们别给人添堵。” 王小北一听，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他压根没想到杜大爷能帮家里搞到家具票。 虽说平时两家没少拌嘴，而且家里也不是特别缺，但这事儿，讲的就是人情。 吃好饭，他瞧了眼时间，发现还早，蹬上自行车就出门了。 目的地很明确，给曹子昂他们送些东西。 把东西搁在了惯常的隐蔽角落，并告诉了曹子昂。 等他们来取了货，王小北这才放心离开。 至于后续的事情，他就懒得再操心了。 ……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和往常一样去军训。 一踏入校门，眼前的景象颇有些滑稽。 同学们人手一根粗细不一的棍子，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学校要开展武林大会呢。 王小北也不例外，手里拎着棍子。 “哎哟喂，这气味太上头了吧。” 刚走进教室，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呕吐声从角落里传来。 袁国庆笑得前仰后合，“这不是昨天就计划好的嘛，今早有几位同学把粪尿啥的都放进去了。” “真是绝了。” 王小北无奈地摆了摆手，目光扫向教室最后一排空课桌。 那里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 那一个个碗中的东西，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天哪。 这些人就不怕小球藻直接‘阵亡’吗？ “呃……” 王小北喉咙一阵翻涌，好在他自我控制力不错，忍住了。 不过他也清楚，这种味道持续不了多久，毕竟都溶在水里了。 至于之后是不是会因温度升高导致发酵，那就不得而知了。 班上的同学们纷纷展示着手中的棍子，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王小北也没闲着，把自己带来的醋，轻轻倒入了小球藻培养皿中。 他知道小球藻培养需要一定的酸碱环境，虽然不清楚具体pH值应该是多少，但意思到了就行。 今天贾老师来没再召开会议，而是简单问了小球藻培养的进展。 确认各项准备工作都已经到位，便安心地离开了。 在相同的条件下，谁能培育出生长茂盛的小球藻，谁就能从中总结出宝贵的经验。 …… 大家伙儿各自拿着棍子，一路笑闹着往操场奔去。 今天，操场上仿佛聚集了一群孙悟空。 手里的棍子五花八门。 到了集合点，大伙儿瞅见1班的同学们全副武装，手里竟是真枪实弹，眼睛登时红了。 这可是各个班级的装备集中展示啊。 羡慕归羡慕，毕竟轮到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每人每天1小时多，这么算下来，足足能轮上8天。 人齐了，教官提溜着几捆绳子过来，给大家分发。 多数人一脸好奇宝宝样。 “都听好了，这绳子是学校的，不要搞丢了，最后还得回收。棍子、绳子都有了没？没领到的吱一声。” 刘镇扫视众人，问了一声。 见没人应答，他颔了颔首，“行，列队，向左后转，跑步走。” 随即，带带着众人朝着一个方向进发。 众人心里直犯嘀咕。 因为这方向是操场边缘，平时全校大跑的时候，正是学校扩建的那片区域。 只建到一半的楼房，矗立在那里。 至于为啥停工，那就没几个人清楚了。 那片地上散落着许多红砖头。 到了地方，已经有1个班级在那儿分发红砖。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刘镇高声道：“男同志两块砖，女同志一块砖。” 大伙儿看见其他队伍正忙活着搬砖，也纷纷效仿起来。 一时间，现场乱糟糟的。 但也在大家的好奇心驱使下，东西都弄好了。 东西到手，自然就是打道回府。 扛着砖头回到起点。 这时，众人基本明白了这些玩意儿的用途，脸色不由得一沉。 因为高中部的同学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用挂砖头的方式来锻炼臂力。 说直白点，就是用自己手里的绳子绑上两块砖，固定在棍子正中位置。 由于棍子没有枪的那种构造，不能像枪那样前端悬挂，只能绑在中间。 “好了，都准备好了吧？” 第802章港岛的信，几个情况 刘镇问完之后，环视一圈，见众人没吱声，便微微颔首。 接着背起手，“每一杆枪都有后坐力，想打得准，稳定性是关键。接下来，咱们锻炼臂力。双手握住木棍，与肩同宽，与肩齐高，举起来试试。” 一片唏嘘中，大家硬是把木棍给抬了起来。 别说负重了，就这么空举着，时间一长，手臂也酸得厉害。 更何况还有额外的负重。 刘镇话音刚落，便逐个检查起来，对不达标的同学一一纠正姿势。 1班那边已经领到了枪，不必像他们这般举砖，而是在教官的示范指导下，开始了正式的持枪练习。 包括趴着、站着和跪着三种射击姿态。 由于枪支有限，他们得以进行更有针对性的训练，免去了纯粹的臂力锻炼。 王小北目睹1班的情形，十分羡慕。 但谁心里都清楚，这些苦，早晚都要经历。 好在大伙儿都是初中生，要求没有高中生那么苛刻。 即便如此，哀嚎声仍旧此起彼伏。 “小北，你胳膊不累吗？” 休息间隙，袁国庆见他神色如常，连肌肉都不见抖动，不解地问。 王小北淡淡一笑，“我经常扎马步锻炼，基本功而已，加两块砖也不过是小意思。” 袁国庆闻言，心中暗暗惊叹这家伙真是个狠人。 经过一阵练习，大家也开始模仿1班，学习持枪姿势，尽管这仅仅是姿势上的模拟。 但是，这样的转换让大家稍稍松了口气。 不至于彻底崩溃。 一整个上午，臂力锻炼、持枪练习，队列训练，几乎榨干了所有人的精力。 在众人声声哀叹中，这段磨难总算告一段落。 王小北摇了摇酸疼的手臂，朝车棚走去。 柯秋露一如既往地守在那里，耐心等候。 “喏，吃吧。” 见他走近，她递过一块小零食。 王小北掰开直接扔进了嘴巴里。 “差点忘了，这是你的信。早上就想给你，人太多就没挤过去。” 她随手抽出一封信，递给了他。 “好的，多谢。” 王小北接过信，说了声谢，顺手揣进裤子口袋里。 随后，二人一边聊天一边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穿过胡同，到了马路边便各自回家。 回到家，王小北撞见了诧异的场景。 大院的居民们都聚在院子外头吃饭，有的靠着柱子，有的坐在门阶上，还有的干脆搬个小板凳坐着。 这时候，张美英还未回家。 王梅正忙着张罗饭菜。 就连小西和小菊两个小家伙，也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前。 “雷大爷，你们这是干啥呢？大热天的集体晒太阳？” 王小北不解地问道。 莫名其妙。 雷大爷咧嘴一笑，“我们在吃太阳鸡蛋呢。” “啥意思，是要补钙？” 王小北先是愣了愣，以为是某种新奇的补钙方法。 转念一想，又恍然大悟。 他差点忘记，这种说法，是这段时间里流行的概念，据说晒太阳能抗饿。 这时候，钱老师也笑着插话。 “报纸上都登了，说晒太阳能有效抵抗饥饿感，晒2小时太阳，相当于吃了个鸡蛋的营养。现在不少机关人员都加入晒太阳的行列了呢。” 王小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旁人信也就算了，老钱你一个教师，怎么也跟着相信这种说法？ 晒太阳能促进钙吸收，还能加快血液循环，这倒是真的。 但说晒太阳能顶饿？ 这就有点假了。 晒得油都快出来了，按理说应该更饿才对，怎么反倒成了充饥法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晒太阳能不能解饿，他还真不清楚。 专家是咋研究出这结论的，他更是一头雾水。 以前他对专家的话那叫一个信服，现在可有点动摇了。 他笑了笑：“那大家继续晒着，我先回家了。” 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径直往家走。 没再理会那边傻乎乎晒太阳的小西和小菊。 回到房间，拆开信封，一瞅里面的内容，不禁沉思起来。 内容挺多。 最近港岛的大环境成了热门话题，不少人都在议论。 其中一条消息是关于港岛房地产市场，房价直线上升。 到现在，他已经手握大约500间商铺了。 可考虑到贷款压力，对方想征询他的意见，是不是继续大量购入。 毕竟，离财务警戒线已经不远了。 不过，这事儿他倒不太担心。 想想看，500间商铺，将来当个悠闲的包租公，日子也是美滋滋。 更别说，将来要是有儿孙绕膝，光每年的租金就花不完。 第二件事，是邹德宇那边的电子表火得一塌糊涂，不仅增产，还开始出口了。 只是增产后，分红就没剩下多少。 这事儿他也不太上心。 而真正值得注意的是第三件事。 柯秋露的舅舅不知找了哪位大佬居中调停，打算回购他手中的股份。 他心里盘算着，当初接手陆洋的股份，也是为了将来的面子。 他本就不差钱，自然没必要理会。 更何况，这段时间他可是帮了陆洋不少忙，连后世流行的服装设计都亲自画了图纸过去。 虽然画工不咋地，但大致理念还是表达明白了。 不然，陆洋哪来的闲钱来回购股份？ 真是想得美。 那位所谓的大佬，他也没放在心上。 当初接收陆洋的股份，只是为了将来给他一个惊喜，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跟着他混，至少能有肉吃。 他没再纠结这事，转而看向最后一件事。 港岛因为房地产市场的回暖，炒楼风气异常狂热，简直到了全民参与的程度。 看到这信息，王小北心里隐隐觉得哪里奇怪。 港岛的房价大趋势自然是上涨，甚至能涨到天文数字。 可当中也曾多次出现问题，比如炒楼风波。 说穿了，炒楼就像现在的预售房，楼房还没建好，就已经有人开始预订。 只需要支付小额定金就能占坑。 因为房子实在太抢手，很多人就动起了歪脑筋。 先预订几套房，然后转手卖给别人，赚取差价。 后来，事情闹大了。 房价如同坐上了滑梯，一跌就是一年多，惨不忍睹。 那阵势，连一家知名银行都差点儿被白菜价处理了出去。 具体啥时候发生的，他就记不清了。 读完那些信息，他心想：得悠着点儿了，房子的事儿先缓缓。 第803章雷大爷家又吵起来了 疯狂过后，麻烦准会接踵而至。 你想啊，贷款难如登天，店铺一家接一家关门，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租不出去，贷款就得泡汤，最后只能落个被收回拍卖的下场。 何必自找苦吃呢？ 王小北窝在房间里看完信，提笔准备回复。 没多久，外头传来了动静，他知道是张美英和王小东回家了。 王小东探头看了一眼，见他正忙着，便没有进来。 很快，院子里就热闹开了，话题嘛，自然是离不开吃吃喝喝。 侧耳一听，张美英在外头抱怨，说整天饿得胃疼，惹得众人一片共鸣。 他心里偷笑，家里其他人说饿那很正常，小孩子长身体，本来就耗能快。 哪怕是后来物资丰盈的时代，孩子们放学也还是饿得直叫唤。 小西他们就算吃饱了，到饭点还是嗷嗷待哺。 可张美英是大人了，除了证明家里伙食确实不咋地，真没别的理由了。 听着听着，外头的动静不对了。 开始吵架了。 好奇心驱使他凑到窗边一看，果然，雷大爷家的两妯娌又杠上了。 他摇了摇头，没心思理会，继续埋头写信。 “小北，吃饭啰。” 刚写了会儿，张美英喊了两声。 王小北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到了堂屋。 一出来，见大家乐呵呵的样子，好奇问道。 “妈，今天有啥喜事儿啊？雷大爷家吵架，你咋就乐呵上了？” 张美英狠狠翻了个白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像是看别人热闹的人吗？” 王梅接话道：“刚才季珊过来说，爸要回家了，还说会戴大红花呢。” “她怎么清楚的？我回来时雷大爷也没提啊。” 王小北好奇地道。 一想到王家和要戴大红花，他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毕竟，大红花这荣誉，通常都是立了大功或者表现特出的人才能享有的。 他可不希望王家和为此缺胳膊少腿的。 这个问题卡在喉咙边，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他琢磨着，要是季珊知道这事儿，肯定早就告诉他了。 张美英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后面又加派了些支援人员，他们厂的人原本就不属于油田工作组的正式编制，仅仅是去帮忙的，所以这次撤离队伍里自然有他们。” 张美英笑眯眯地说着，“厂子里一收到消息，就开会讨论这事儿了，还准备写演讲稿呢，消息还没传开呢。” 一听这话，王小北心里有了数。 这次去的人本就不多，也就十来个。 自从首列运油火车进京，引起的轰动不小，后续的宣传就没停过，捷报频传，形势喜人。 得知大家都安然无恙，还因功受奖戴上了大红花，他的心彻底踏实了。 他并非不支持王家和为国效力，只是单纯不希望家人有任何闪失。 以王家和那股子热心肠，积极参与其中也不足为奇。 王小北暗自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跟老爸好好谈谈心。 张美英边摆着碗盘边念叨：“好了好了，开饭啦，你们的爸已经在回家路上了，不知道啥时候回到家。听说这次撤退的人海了去了，估计走的不是货车。” 王小北颔了颔首。 老毛子那片常有空车嗖嗖回来，路过他们这，十有八九是乘的快车。 搞不好这周就能见着人。 几个人围坐着，边吃着饭菜边唠嗑。 可饭吃到一半，外头的动静大了起来，引得大伙儿放下碗筷，出门瞧个究竟。 雷大爷在堂屋里坐得脸跟苦瓜似的，雷大妈在一旁偷偷抹泪。 张美英看得一愣一愣的。 刚才吵着架往屋子里钻，门一关，外头只剩下些模糊的嚷嚷，具体内容听不清。 这会，眼瞅着雷大爷的俩儿子，带着媳妇和孩子出了院子门。 张美英心头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朝刘藤媳妇使了个眼色。 刘藤媳妇悄咪咪地挪了过来。 “啥情况啊？”张美英一脸疑惑。 刘藤媳妇雷甄抱着儿子，一步跨进屋，这才压低嗓子道。 “老二家的媳妇闹腾。详细情况我不太知道，好像是两边都要把孩子接回家。” 张美英一听，下巴差点掉下来。 “老大媳妇不是还有班上吗？接回去谁看着呢？” 雷甄眼神一溜，瞅了瞅门外，凑近张美英。 “我告诉你啊，赵雪艳也失业了。之前赵雪艳得求着老两口帮带孩子，不敢跟孟盈争什么，现在她也闲在家，哪儿还能让着？雷大爷让他们各回各家，各带各娃。” 一听这话，张美英猛然明白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雷甄目光轻轻掠过桌子，笑道，“豆渣还有剩余没？要是没了，我让刘藤再给你们备些。” 对于窝窝头，她并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那黑漆漆的模样，一眼就能看出是杂粮做的。 张美英咧嘴笑着，“行嘞，要是有剩余，就给我来点儿。” “好，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家。” 话音落下，她便抱着孩子出了门。 如今，家家户户都不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食物援助。 待人走后，张美英边大口啃着馒头，边时不时望向门外，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唉，雷大妈这下可得伤心了，飞扬几个可是她一手带大的。” 对于雷飞扬的离去，王小北心里也难免有些遗憾。 毕竟同窗一年半，每天一起上学放学，相互间早已经熟络。 “小北，你这法子真灵，连雷婶子都没认出咱们这吃的是啥。” 王梅乐呵呵地说着。 王小北笑着颔首：“这可是我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主意呢。” 实际上，这些并不是普通的杂粮馒头，而是内含黑豆、绿豆、红豆等多种豆粉，加之少量玉米粉，主体则是精细的面粉。 除非亲自品尝，否则单凭外观，根本难以辨识。 再者，加入豆类还能增添营养，一举两得。 午后在家休息了下，王小北按时前往学校报到。 依旧是单调的列队训练与臂力练习。 但令众人振奋的是，下午轮到他们班体验2个小时的真枪，同学们顿时一片欢呼雀跃。 接触到真枪，每个人都激动不已。 第804章王家和从大庆回来了 为充分利用这难得的摸枪机会，大家暂时放弃了臂力练习，专心地进行枪械操作，演练各种持枪姿势。 快乐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中，时间就到了。 大家依依不舍地将枪支交给下一个班级。 不过，往后每隔3天就有一次接触真枪的机会。 军训的日子无疑是枯燥乏味的。 连续几天下来，一个个都被晒成了小黑炭。 这天正午，王小北一家正在吃午饭。 忽然，门外传来杜大妈熟悉的声音。 “哟，家和回来啦。瞧这一趟出门，人都瘦了一圈哩。” “是啊，刚到家。” 回应的是王家和的声音。 家里人先是愣了愣，随即小菊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 “爸回来啦。” 说着，扔下手里的碗筷，一溜烟冲了出去。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快步走向屋外。 刚到门口，映入眼帘的是皮肤黝黑的王家和，肩上背着行李，胸前还挂着个装着脸盆等生活用品的网兜。 烈日晒得他皮肤油亮，胡须杂乱，衣服上满是风尘仆仆的痕迹，浑身上下透出汗酸味。 “爸，你总算回来啦。” 家人们满心欢喜地围了上去。 因为，这次与以往不同，以前最长也就十多天的分离。 而这次，王家和离家将近半年，说不想念，那绝对是假的。 王家和满脸笑意，眼神温柔地扫过每个人。 “我回来啦，行了，别光站着，赶紧进屋吃饭。” 见到眼眶泛红的张美英，他又笑了。 “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啥呢？为国家建设出力，这是荣耀的事，该高兴才是。” 张美英嘴上抱怨道，“好吧好吧，就你最光荣，就你觉悟高，我们都跟不上你的步伐，成了吧。” 嘴上埋怨着，手却不停。 一边帮他卸下行李，一边看向王梅。 “去，给你爸炒几个野鸡蛋吃。” 王梅闻言，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马上就好。” 其他的菜准备起来费时，只有鸡蛋能最快上桌。 “爸，你身上臭臭的。” 小菊捂着鼻子，边笑边盯着王家和说。 王家和哈哈一笑：“坐了好多天车，都没地方洗澡，这大热天的，没长虱子就算走运了。” 张美英在一旁催促着：“好了好了，先吃饭，吃完洗个澡。” “对，得抓紧时间，晚点还要去单位开会。” 王家和嘟囔了一句，连忙转身进了屋。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翻出烟和酒，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点上烟，斟上酒，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如。 “美呀。” 吸了一口烟，王家和心满意足地嘀咕了一声。 张美英瞅了他一眼，但终究没说什么。 随即，她皱起眉头问：“你这才到家，下午还得去单位，就不能歇会儿吗？” “有啥好歇的，明天周末，大家都歇息了，厂里说下午要布置一下，开个会。” 王家和说着，又抽了一口烟。 然后，他看向众人，“家里都还好吧？小东，你家具准备得咋样了？” 王小东笑了笑说：“快齐了，就等领了结婚证买张床跟衣柜，其余的东西明天去搬就行。” 王家和微微颔首。 “嗯，挺好。” 炒鸡蛋速度极快，油热后打入蛋液，快速翻炒两下。 不一会儿，一盘金黄诱人的炒鸡蛋就被端上了桌。 王梅把菜放到桌上，笑着说：“爸，给我们讲讲那边的事吧，你们是怎么过的？小北说了些，但也不太清楚，听说那边啥东西都没有？” 王家和边吃饭喝酒，边吃着饭菜。 “那边物资紧得很，大片的荒地，外头又危机四伏……” 他详细描述了那边的生活状况。 毕竟不是那边的人，平日都在忙碌，偶尔的休息也是乖乖待在营地里，哪敢乱跑。 讲完这些，王家和又喃喃自语道：“说来也怪，小北一走，那边的伙食还真改善了不少，附近的野兽常去水塘喝水，结果被抓了不少，还有人特意去拍照呢。” 王小北知道，这必然是井水的功劳了。 张美英小声嘀咕：“哎，你工资呢？这都过了五个月了，怎么半分钱也没见着呢？” 这话一出，王家和满头雾水：“我叫你去单位领了呀，你没去呀？” “啥时候叫的啊？” “小北，你没告诉你妈吗？” 王家和目光转向了王小北。 王小北肩膀一耸，笑道：“哎呀，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是彻底忘了。 那点儿工资在他心里根本就没占位置，家里又不像别家那么拮据，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给忽略了。 张美英没好气地瞪向他：“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也能忘。” “钱又不会长脚跑了。” 王小北笑嘻嘻地嘟囔着。 这下可惹来几道白眼。 但是，张美英也只是嘴上抱怨两句，不至于真生气，毕竟钱还能再领回来。 众人边吃饭边聊天。 饭后，张美英难得没有急匆匆去上班，而是忙着给自家男人找衣服，打理一番。 直到一切弄好，才安心出门上班。 王家和没急着洗澡，先是在院子和一群男人抽烟闲聊。 聊到大伙儿快上班了，他才悠哉悠哉换上大裤衩，接冷水冲凉。 下午，王小北还得回学校。 这是本周军训的最后半天，之后就是一天假期。 下午的军训依旧如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放学回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还没等他开口问，刘藤家的媳妇就告诉他，大伙儿都去厂里开大会了。 王小北闻言，便骑上车决定过去看看。 毕竟，今天的重头戏可是有关他老爸呢。 骑着自行车赶到目的地，一眼就望见大院中曾经放映电影的那片开阔地，已经变身为一个台子。 王家和带着十几个胸前佩戴大红花的同伴，占据了前排座位，身后则是一排排整齐就坐的工人们。 台上，一块红布铺就的桌子上。 一位气宇轩昂、显然是大领导模样的人正滔滔不绝地发表讲话。 “小北。” 刚一露面，他就被外面的李采薇叫住了。 “李采薇，今天没出去溜达啊？” 他瞥了一眼台上，转头对李采薇笑着问道。 李采薇嘿嘿一笑，“没呢，今天不是有会嘛？你爸在台上呢。” 﨔 第805章 一坨牛粪纠缠季珊 “我就过来凑凑热闹的。” 王小北说完，看了一下，好奇地问，“你爸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他去局里开会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随即眉头微皱。 他转向李采薇，低声问：“季珊咋了？出啥事了吗？” 他注意到不远处的人群中，季珊双眼泛红。 李采薇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厂里都在传，说珊姐处对象，收了人家东西，又不愿意跟人家好了，说是骗吃骗喝的。” 王小北一脸困惑：“什么情况，跟谁啊？” 解放至今不过十多年，除了他们这些未成年，稍微年长些的都是从民国时期走过来的。 那时的人经历过战乱，什么风浪没见过？ 男盗女娼的事情，少见吗？ 不仅不少，还很普遍。 只是经过这些年，这样的人要么少了，要么学会隐藏了。 在这个食物匮乏的年代，私下里，许多人为了生存，做出些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李采薇闻言，指了指台上：“看见没？就那边，不是坐那儿的，是幕布后的人，眼睛小小的，那人叫邹彦。” 听了这话，王小北顺势望了过去。 那边站着一个25岁上下的青年，身高勉勉强强一米七，眼神闪烁不定，满脸痘痘，看上去贼眉鼠眼的。 打量了一阵，他随口问：“这话是他传的？” 李采薇摆摆头：“不是他，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邹彦出面澄清过，说压根没那回事，可私下里谣言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王小北闻言，心里快速盘算了一番。 随后，他微微颔首，没再言语。 从季珊那微妙的眼神看，十有八九是这家伙在背后搞鬼。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嘛。 毕竟这年代，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太重要了。 要是传出去跟谁有点啥，除了嫁过去好像就没别的路可走了。 王小北侧目瞥了眼身旁的李采薇，即便她是厂长女儿，气色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相比之下，袁国庆的生活条件，不知比多少人强，还整天琢磨着搞些稀罕玩意儿来吃。 收回视线，他看向正在开会的讲台那边。 那边传来阵阵热烈的掌声。 万众瞩目下，王家和一行十几人胸戴大红花登上了台，开始颁发奖状。 他来的时候，大会已经接近尾声。 颁奖、领导讲话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 王小北眺望着远处，张美英正围在王家和身边高兴地笑着。 王小东他们也在旁边。 “我去找我爸妈了，有空来我家玩啊。” 他对身边的李采薇说道。 “嗯，好啊，有机会我去找你玩，但是你不是在军训嘛，等你有空都开学了。” 李采薇嘟囔着回道。 王小北呵呵一笑：“确实，这段时间都在忙军训，有机会再说吧。” 说完，简单告别便离去了。 来到家人身边，大家对于王小北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只见张美英手里拿着奖状仔细端详。 王家和在一旁低语：“行了，你们先回家，快下班了，我把这花还了，顺带把工资领了就回家。” 张美英笑笑：“好，我们先回家，饭弄一下就能吃了。” 说完，就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儿回家。 王小北乐呵呵地跟在后面。 走在路上，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发现季珊正脸色铁青地快步走着。 后面紧随着的，正是李采薇之前提过的邹彦。 他朝王小东简单打了声招呼，便大步流星地向工厂方向走去。 “季珊，你别生气嘛，我真的没胡说八道。” 邹彦紧跟其后，焦急地解释道。 季珊本想发作，但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只好强压下怒气。 这下就算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难以辩白了。 “季珊。”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这声音让季珊脸上顿时一亮，转头一看，果真是王小北。 她停下脚步，等王小北走近，这才笑道：“你是来看王叔的吗？” “嗯，家里没人，我就过来了。待会一起回家吧？我骑车载你。” “好啊，那你等我一下。” 季珊满脸喜悦地答应着。 一旁的邹彦见状，微微一愣。 王小北虽然面貌清秀，带着几分稚气，可那身高却十分出众，比邹彦还要高出半头。 年纪看起来也不大。 关键是，季珊也不过17岁，明年才到法定婚龄。 邹彦并不清楚王小北是个初中生。 “季珊，他是……” 好奇心驱使下，邹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好不容易遇见朵鲜花，怎能轻易错过？ 季珊望向王小北，语气平静，“邹干事，如果你没事的话，就早点下班吧，他是我们厂的家属，是我邻居，今天是特意来参加他爸的表彰大会的。” 邹彦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估计王小北的父亲也是今天的表彰对象之一。 随即，他从口袋里掏出票，“季珊，这是今晚的芭蕾舞剧票，一块去看吧？” 王小北也愣了愣，还以为季珊会说是他男友呢。 没想到她直接把话挑明了。 季珊扫了一圈周围，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脾气了。 但想了想，她还是控制住了，“不必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小北，咱们回家。” 话音一落，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王小北自然紧跟其后。 邹彦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去。 随即嘿嘿一笑，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走在路上，王小北笑眯眯地问道。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我听李采薇提了两句，没太搞明白，直接跟他说明白不就结了嘛。” 季珊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那个邹彦太阴险了，逮着个没人的时候就跑来送东西，被我赶走，我当时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过了几天，风言风语就传开了，说我同意和他交往，收了礼就翻脸不认人。”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原先说明白就没事了，可他跟别人说起来总是吞吞吐吐，先是说就是点小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又强调我没有收他东西。” “结果现在，他一口咬定我没收，还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样子。现在全厂上下都觉得是我故意找他茬，弄得他不敢说真话。” 﨔 第806章你们厂有没有那种名声不好的 王小北轻轻颔首，笑了笑，“得了，小事一桩，交给我解决吧。” “你解决？怎么解决？这种人脸皮厚得很。算了，不理他就是了。” 王小北脸色一肃，朝她比了个抹脖手势：“我去灭了他。” 原本愁容满面的季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没好气地瞪向王小北：“瞎说什么呢。好了，你去大门那儿等着，快下班了，我马上就来。” 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开。 望着季珊远去的背影，王小北转头望向邹彦。 随后，他转身走向停在大门口的车旁。 等了片刻，下班铃声响起，不久就见到人们陆续地从工厂大门涌出。 “小北，走吧。” 季珊提着包，凑了过来，满脸笑意。 王小北跨上自行车，载着她离开。 骑出不远，他找了个地儿停下车来。 在季珊疑惑的眼神下，他道：“季珊，你们厂里有那种名声不太好，就是……特别骚的那种，年纪还不太大。” 季珊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你…想干啥？难不成……”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哎呀，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不正帮你琢磨主意呢嘛。” 这年头，不论城里乡下，大姑娘没那么值钱。 他手上有粮，只要愿意，一堆女人排队找他。 但是他不喜欢这种。 上一世清清白白，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随便破身。 这话让季珊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 “笑啥呢？有这样的人吗？有就跟我讲，没有就直接回家。” 季珊收起笑容，想了想说：“还真别说，我们厂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个30出头的单亲妈妈，拉扯着一双儿女，据说跟厂里不少男人都有点瓜葛。” 30出头？ 少妇。 想了想，他咧嘴一笑：“谁啊？待会儿你给我指指，或者告诉我她住址。” “你到底想干啥？” 季珊一脸戒备。 她实在搞不懂王小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照理说王小北现在正值青春期，有点小心思也算正常。 可也不至于饥渴到这个地步吧。 “说不说？不说算了，打道回府。” 看着王小北认真的表情，季珊想了想说。 “那你等等，不清楚她啥时候出现。” “成，那就等等。” 俩人就在那儿站着等。 好奇心驱使下，季珊还是憋不住问道：“喂，你究竟要做什么？直说行不。” “呵呵，你先别急，待会儿就明白了。” 望着他那副模样，只能无奈摇头。 正想说话，季珊的眼神扫到了街角，指着前方道，“就在那，那个长头发，白衬衫深蓝裤的，叫崔巧荷。” 王小北看过去。 那女人小小的，长相虽然不年轻，但依然有一种成熟的韵味。 对于后世而言，30来岁不算老。 王小北疑惑，这种条件，怎么可能没再婚呢？ 这个年代，四五十岁没结婚的男人不少。 特别是没孩子的，可能还想领养个呢。 不过，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观察中，他看见崔巧荷的衣服有些旧了。 估计过得一般吧。 想了想，他还是问道：“你真的觉得她有作风问题？确定吗？” 季珊听后，有点儿犹豫。 过了会儿，她才说：“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都是听外人说的。听说有人看到她进了后勤仓库，很久没出来，出来后……出来后……” 说着，季珊脸猛地红了。 但她鼓起勇气继续说：“据说是她出来时脸色发红，头发乱糟糟，别人都讲她被那个了。” 王小北被逗乐了。 “只有这些？还有没？” “有人说后勤部副部长也是满脸高兴地出来，她好像还跟另一个人有过纠缠。” 季珊补充解释道。 王小北听完，颔了颔首。 见崔巧荷穿过街道渐渐远去，他拍拍车，“咱跟上去看看。” 季珊满腹好奇，但还是跟着上了车。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紧随其后，在曲折的胡同里绕来绕去。 半道上，他从兜里掏出几枚票券，递给季珊：“拿好，这玩意儿待会儿能派上大用场。” 季珊接过来一瞧，讶异道：“粮票？干啥用的？” “甭管那么多，听我指挥就成了。” 王小北没细说缘由，只简单交代了一句，便又蹬车前行。 路上，他们截停了崔巧荷。 崔巧荷被吓得差点蹦起来，刚要开口大骂，抬头一看是季珊，脸色一转，堆起笑容。 “哟，这不是季大播音员嘛，啥风把你吹来了？今天没跟邹干事去看舞剧啊？” 季珊皱了皱眉，目光转向王小北。 王小北直接咧嘴笑道：“要粮食不？” 崔巧荷微微一愣，随机双眼一亮，警觉发问。 “你们要干嘛？” 王小北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季珊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10斤细粮票，只要你帮我们把这个棘手问题解决了，怎么样？同意我就先给你5斤，不同意就算了。” 其实他心里早有盘算。 有的是法子让邹彦在厂里名声扫地。 但他顾虑到可能的连带伤害，没明说计策。 崔巧荷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10斤细粮票，现在市面上粗粮票都炒到每张1块以上了，细粮票十分金贵。 不仅值钱，还是实打实的口粮。 想到家中孩子们，她当即点头：“行，我保证邹彦以后不再给你们添堵。” 王小北嘴角微勾。 这趟没白来。 他扭头对季珊道：“行了，把10斤粮票给她。” 季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刚还说先给5斤？” “就给10斤。” 季珊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把粮票递了过去。 崔巧荷接过后，数都没数，直接揣进衣兜。 正要开口感谢，王小北补充道：“这次是10斤，解决问题也有高低之分，事办得好，下月还有10斤。” 王小北提出问题。 至于具体操作，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崔巧荷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琢磨了一下，崔巧荷恍然大悟，王小北这是要让邹彦声名狼藉啊。 她刚想开口问，王小北便截断了她的话头。 “怎么做你自己想法子，我不管过程，只在意结果，最迟后天上班时要有动静。行了，我们走了。” 话音一落，他便骑车离去。 﨔 第807章一屋子的奖状 崔巧荷目送二人远去，手在口袋里摩挲着那些粮票。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接着转身离开。 …… “嘿，小北，那可是10斤粮票，咱自己都紧巴巴的，你咋就那么慷慨给她了？直接无视邹彦不行吗？” 季珊肉痛不已。 王小北笑道：“不碍事的，别舍不得，这种人必须教训一下。” 季珊虽然心痛，但也不好多说。 她随后又问：“厂里人要是知道咱做的这事，王叔那边咋整？” “哎呀，知道也没事。我刚才说了啥？我只是让她自己解决问题，而且，这粮票是你的，跟我无关，懂了吗？” 就算事情败露，也是季珊自己的问题。 所以他才让季珊给粮票。 这样一来，即便东窗事发，也只是季珊的责任。 季珊听完，瞬间领悟，自语道：“我还真应该自己留着吃。” 相比面子，粮票显然更实在。 “拿着吧，别舍不得了。”王小北又递过一些粮票。 他帮助季珊，自然有他的打算。 那次不经意间看到她的身子后，要说心底一点波动也没有，那是假的。 他正值青春年华，心里早熟。 看到别人觊觎季珊，心里总有些不爽快。 他对损害季珊名誉的事，总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好像有人要在他头上种草。 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季珊望着递到眼前的粮票，讶异道：“你给我粮票干啥？你帮我给的那些，我到时候都会还你的。” 事情是她的，总不能让王小北掏粮票吧。 但是王小北刚才一出手就是20斤，实在是让她心痛，给的太多了。 那可是她整整一月的口粮。 并且还是珍贵的细粮。 “得了吧，拿好。送你鸡蛋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跟我客气一下？我闲来无事就爱出去捣鼓些玩意儿，可以换着粮票。” 这么长时间下来，他时不时带回来些野鸡跟野鸡蛋。 大家伙儿早就习惯了。 否则老妈炒鸡蛋的香味儿，怕是能把整个大院的人都吸引过来。 但也没人多嘴说什么。 先前大伙儿一起分的那些鱼，到这会家家户户还留着不少呢。 但由于眼下光景没见好转，大家吃起来都有些省。 闻言，季珊抿了抿嘴唇，接过粮票。 手心攥着粮票，心中五味杂陈。 骑车回到大院，二人简单告别，便各自回家。 一进门，王家和已经回来了。 此时，他正捧着奖状，在屋里比比划划，纠结着贴哪儿。 因为墙上的奖状很多。 大部分都是王小北的。 从去年开始，其他人也渐渐有奖状进门。 家里人口本就不少，现在堂屋的墙上几乎被奖状占满了，只剩下正中那块地方空着，但那儿又不适合贴。 这一屋子的奖状，可是张美英心中的骄傲。 张美英正在厨房忙活着，见他回来，笑道：“你看看去，你爸那奖状就差没挂到自个儿脑门上炫耀了。” 王小北听后笑眯眯的说：“老爸头一回获奖，哪像咱们，拿奖拿到没感觉了。” 闻言，一家人都笑开了花。 王家和听了，顿时兴趣索然。 确实，家里的奖状确实泛滥成灾了。 他气鼓鼓地白了王小北一眼：“就不能让我多乐呵一会儿吗。” 王小北咧嘴一笑，走上前，拿起奖状仔细端详。 奖状上赫然写着：“授予优秀工人积极分子，王家和同志。” 他望向墙边，“爸，你看那边，地儿大着呢，不怕没地方。” 王小北指了指墙的一角，嘴角含笑。 王家和撇了撇嘴。 王家和回家，王家人都很高兴。 无论在外人眼中他是平凡或是出色，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的归来意味着家的完整。 “嘿嘿，爸，你瞧，你的奖状还没我多呢。” 小西炫耀着自己的成就，随即指向内屋墙面上的奖状与空白处，笑得更欢。 “爸，要不你的就贴最高处吧，底下留给我们。你要是贴下面，将来我们奖状越拿越多，想找你的可得翻半天，找来找去都是我的，一圈下来才看到你的。” 话音一落，小西便捂着脑袋嬉笑着逃窜开去。 他知道，王家和要教训他了。 王家和翻了个白眼，骂着：“你这小子，本事见长啊。” 但心底里并无怒意，儿子有出息，做父亲的只有欣慰。 就是夹杂些许青出于蓝的酸楚与感慨。 想了一下，他还是依了小西的话，将奖状贴到了最高处，孤零零的一个。 王小北在一旁看着，心里暗道，家里的话语权还真就是实力说了算。 放在乡下时，小西要是敢这样开玩笑，免不了挨一顿揍。 那时的王家和，是家中的劳动主力。 缺了他，日子过不下去。 可现在进了城，王小东有稳定工作，张美英的工资比他还高，他也能时不时给家里添置些吃食。 其他孩子，个个也都展现出了上大学的潜力。 这一切，悄然间改变了家的格局。 “大姑。” 说话间，冬秀笑着从门外蹦跶回来，小家伙唱戏回来了。 王家乐呵呵地道：“哎哟，冬秀越来越高了。给姑父露一手，看看你唱功长进了没？” “好嘞，姑父。” 冬秀立马搁下手里东西，笑眯眯地应承下来。 这段时间，她可没少在家唱戏。 已经从最初的怯场，到现在已经大大方方，不怎么害臊了。 冬秀清了清嗓子，就唱了起来。 “……谁料皇榜中状元……” …… 屋子里随即充满了欢声笑语。 …… 此刻，院子各处飘散着的饭菜香。 杜家桌上，望着一锅热腾腾的菜汤，加一盘分好的杂粮窝窝头，外加一小碟榨菜。 杜玉泉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他小声抱怨道：“奶奶，忙活一天了，就吃1个窝头啊？不是还剩半条鱼吗？什么时候能煮了呢？” 杜大妈一脸无奈，“粮食就这些，你口粮减少了，只能省着点。那鱼得留到过年呢，往后日子咋样还不好说。好了，快吃饭吧。” 一家人围坐吃饭。 杜玉飞嘴里叼着一个窝窝头，突然又从笸箩里抓起另一个。 “给我分一半。” 杜玉泉连忙伸手过去。 按家里规矩，大人每顿1个窝窝头。 第808章杜玉泉的嫉妒，他家凭什么吃鸡蛋 杜玉飞跟杜颖这对兄妹能分两个，但杜玉泉因为工作了，只分得一个。 平日里，杜玉飞会把自己那份分一半给大哥。 杜颖也会这么做。 这几乎成了家里的固定方法。 不过今天杜玉飞却不愿意，一口咬在了新抓起的窝窝头上，坚决地说：“各吃各的份儿，我的定量我自己吃。” 杜玉泉心里火噌噌往上冒。 本来就吃得半饥不饱的，这下又少了半个。 “拿来。” “就不。” 杜大妈拍了下桌子，“玉飞，你这是做什么？你大哥辛苦挣钱养家，分点吃的你还计较个啥？” 杜玉飞一肚子怨气：“我不乐意，凭什么我跟小妹都要要分出去半个，他比我俩吃得还多？” “你怎么回事？” 杜大妈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杜玉飞还故意在那窝窝头上舔了一圈，得瑟地放进碗里。 杜玉泉心里那个憋屈，快要气炸了。 看见桌上就剩最后一个，二话不说抓起来就是一大口。 旁边的杜颖委屈得嘴巴瘪了下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给妹妹留半个，你这当哥的怎么一点不懂事？” 杜绍辉终于发话了，眼睛一瞪，训斥道。 杜玉泉看了看杜颖，不情不愿地揪下半拉，还是小半截的那种，嘴里还不停嘀咕。 “杜颖是女孩子，不用干体力活，能饿哪儿去？” 杜颖接了小半截窝窝头，赶紧往嘴里塞，生怕再被人抢走。 其他人目睹这一切，却都没多说什么。 杜大爷啃着窝窝头，片刻后才开口：“要不从明天起咱们煮稀饭吧，大家分着喝。” 这话一锤定音，不论乐意与否，都只好默认了。 杜玉泉嚼着窝窝头，眼角余光扫向门外，对面王家和家热热闹闹的。 这看得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听说人家今晚还有鸡蛋吃呢。 他这都一年多没吃过鸡蛋了。 “爸，王小北家怎么就过得那么好？他们家孩子也不少啊，就算他大伯当干部，配量不也应该跟咱一样嘛？” 杜大妈眼睛一亮，满是向往地说：“小北那孩子有本事，野鸡蛋啥的总能搞到手，偶尔还有野兔，真是不知道他怎么逮到的。” 杜玉泉嘴角一斜，“野鸡蛋？我看八成是他大伯私下贪给他的，硬说是野鸡蛋而已。” 杜大妈轻轻嘟囔，“这有啥，靠山吃山嘛。哪家没几个厉害亲戚呢。” “妈，人家那些鸡蛋确实是野生的，颜色都不同，大院里谁没见过啊。” 杜绍辉在一旁低声补充道。 杜玉泉心里一阵泛酸，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着是不是去黑市碰碰运气。 当然，这些小心思他是不敢跟家里人透露的。 几人勉强咽下菜汤中那绿油油的东西，只觉味同嚼蜡，难以入口。 “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啊？还说营养价值高。” 这正是近期培育的小球藻，养了快一个星期，今天大院里大家一合计，决定一起尝尝。 不过这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只杜家，整个大院乃至城里很多多子女家庭，都因食物问题多少起了些争执。 大家伙儿也都在艰难地尝试着吃这些小球藻。 …… 张美英指着小球藻汤，冲着大家催促道。 “来呀，这我都洗得很干净，反复冲洗了好几遍呢。”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动筷子。 王家和早知道小球藻的那些事儿，听说培育水里有些许粪肥，他倒也坦然。 “这有啥大不了的，想当初咱自家种菜，上午施肥，下午照吃不误，洗干净了不就结了。” 说着，他夹起一些小球藻放到嘴里嚼起来。 大家都不由得投去好奇的目光。 小西一脸好奇地问：“爸，是啥味儿啊？” 王家和咂了咂嘴，仔细回味了一下：“没啥特别的味道，口感不太好。” 王梅乐呵呵地插话：“爸，你知道这东西又啥绰号不？”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王家和的好奇心：“啥？” 还没等王梅开口，冬秀已经说出答案：“姑父，叫明天见。” 王小北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玩意得破壁处理后才能吃，否则里面的营养成分人体很难吸收，换句话说，就是难消化。 第二天排出时，还是原封不动的模样。 因此，才被称之为明天见。 王小北转向张美英，“妈，下次就别费心做了，家中也不差吃的，何必呢。” 张美英笑道：“这不是院子里大家都在尝试嘛，我也跟着凑个热闹。后面我就拿这些去送人好了。” 他们虽不吃，但院子里不乏有人感兴趣。 王小北摇头反对：“妈，这玩意就不要送人了，有些人吃了肚子不舒服，反应挺大。” 这可不是无稽之谈，他们院子还算吃得晚的。 有些人家早几天就开始尝试，不少人出现了不良反应。 他隐约猜到了缘由。 培育这小球藻时，水体里掺杂了不少其他藻类，有些能食用，但也有些不宜食用。 多半人吃了腹泻严重。 倒也没听说过谁吃这个吃没命的。 张美英十分吃惊：“真的？他们都说小球藻营养好，闹肚子是因为太久没吃肉，这跟它有啥关系啊。” “你就别想这些了，总之不要送人，免得出事儿。” 王小北耐心地解释了下。 张美英琢磨了会儿，最后还是颔了颔首。 尽管是好意，可要是办了坏事就糟了。 一家人在那儿啃着窝窝头，边吃边聊。 那小球藻，自然没人吃。 吃完饭，大院的人都出来乘凉，刚回来的王家和自然成了焦点。 大家围着他，聊起了他在大庆的经历。 期间，大家还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吃小球藻的感受，比如这玩意儿虽然难吃，但混在玉米面里做窝窝头，比直接喝汤好吃。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王家和就起床了。 今天他要帮王小东搬婚嫁家具，因为婚礼还三十天左右。 王家和亲自上阵，王小北自然轻松，王小东、王梅和小西都会帮忙搬家。 张美英今天正好休息，决定一起去帮忙。 考虑到王小北刚军训完，就没让他去。 这会，王小北享受着难得的悠闲，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第809章曹子昂的生意被搅 非得睡这懒觉吗？ 当然不是。 但他近期总是一大早就起床，偶尔偷个小懒，赖个床，也算是一种自我放松的方式。 这也是寻常人的小确幸。 虽说赖床，其实时间也不长，多年的生物钟加上早睡习惯，他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性。 洗漱完毕后，他径直出了门。 今天他约了曹子昂他们去莫琦那儿，顺带分钱。 骑车没多久，就发现季珊在走路。 “哎，去哪啊？” 季珊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害羞地笑道：“想去对面买东西，你呢？” “我就随便转转。还以为你要出去呢，那我走了，再见。” 说完，他打完招呼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季珊放松了下来。 然后快步走向妇女商店。 …… 王小北骑车到了莫琦这边，习惯性地从后门进去。 院子里还长着那几垄绿油油的菜。 看到一颗大青萝卜长得不错，他随手拔了一个，擦了下就啃了一口。 这萝卜不辣，口感好，但不能吃太多，不然胃会受不了。 可能是听到声音，莫琦从屋里出来，看见他，脸上一喜。 “哎呀，你来了。快进来，子新他们出事了。” “怎么了？” 王小北边吃萝卜边问，跟着莫琦进了屋。 “咔咔”。 萝卜在他嘴里嚼个不停。 莫琦边走边说：“他们让人打了，你直接问他们吧。” 闻言，王小北皱了皱眉。 被打了？ 这帮人哪个不是练出来的？ 带着疑问，他走进屋里。 “小凌叔。” 曹子昂和曹子新见到他，立刻起身打招呼。 王小北颔了颔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咋回事？莫琦说你们挨揍了？” 曹子昂和曹子新面面相觑。 最后，曹子昂开口：“不是我们，是刚毅他们。” 然后，事情经过被详细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兄弟在外城区卖东西时，突然被一群人围住。 有兄弟被打了。 其他几个跑得快，没被抓住。 听完这些，王小北疑惑：“好端端的，谁会打你们？你们得罪谁了？” 曹子昂赶紧摆手：“我们哪有得罪人？就昨晚，那些人二话不说就动手，今天我们正想办法找回场子，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 王小北听了，皱眉。 “那他们没放什么狠话，见人就打？到现在你们还不知道是谁打的？” 曹子昂颔首：“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打的，所以我让他们今天再去那边看看。” 王小北听完，感觉事情挺离奇的。 毫无缘由就动手打人，这说不通啊。 而且挨打的还都是那些卖东西的，这里面肯定有啥文章。 难不成是因为卖东西？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他思索了一会，“你们去找刘童了吗？他不是在外城区混得挺熟的嘛。” 子新连忙应和：“对对，我们正打算找他打听一下底细呢，想着先把钱给你，再请你跟我们一起走一趟。” 王小北想了想，最后还是颔首：“好，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事儿，先去看看情况。钱不急，以后再说。”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看到莫琦想说什么，他笑道：“莫琦，你中午准备点饭菜，我们中午回来吃。” “好的。” 莫琦连忙应承下来，立马跑向厨房，张罗午饭去了。 王小北则带着俩兄弟出门，朝外城区赶去。 一到前门大街，他们直接去了刘童的饭馆。 刘童正无所事事地窝在饭馆大厅，和几个人闲聊打发时间。 他们几个进入饭馆，瞅见刘童就喊道：“童哥。” 刘童猛地回头，一见是他们，立马蹦了起来。 “哎哟，小凌。子昂、子新，你们咋跑这儿来了？” 王小北扫视了一圈，没急着说情况，“店里生意咋样？想找你打听点事儿。” “嗨，有啥忙的。一天就那十来号人的饭，做完了事，要不是这家老店底子厚，早关门大吉了。” 刘童边嘟囔边随手一指角落的桌子，笑眯眯地说：“咱坐着聊。” 王小北闻言便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桌子油腻腻、脏得不成样子，但好歹是擦过的。 刘童溜到柜台后头，猫腰摸索半天，掏出4瓶汽水。 开了盖，一人分一瓶。 “还好留了点儿私货，不然你们都喝不上喽。” 递汽水的当口，他又开口：“小凌，我找你多少回了，你总不出来。今天总算是来了，中午就在这儿吃午饭吧。” 王小北接过汽水，仔细端详起来。 因为糖供应紧张，城里糕点，甜品饮料产量大减，能买到真不容易，全凭运气。 餐馆里自然有限量，但是多半被内部人员截下来了。 张美英在副食品店工作，他们院子想喝的时候，赶上货足，她也会帮着大家伙捎带些。 见刘童坐下，王小北才道：“我一直在忙，实在没空。” 刘童翻了个白眼：“这都忙快一年了，吃顿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还是我面子不够大呗。” 开了个小玩笑，他看向三人，“你们这几个家伙，没事不来，说吧，这次又是啥事？” “子昂，你来讲。” 王小北冲着曹子昂使了个眼色。 曹子昂得了指令，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刘童不停地喝着汽水，耳朵留神听着曹子昂的话。 听完一番话，他想了一下，苦笑道：“你们啊，真是大胆，这种事也敢做。现在风气紧，换作早些年，不找靠山，你们能立足？”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曹子昂和曹子新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他们出身武术界，虽非科班，但江湖规矩还是懂的。 王小北心中已经有猜测，多半是曹子昂他们闯入人家地盘抢生意，才引来麻烦。 报警不太好，只能用拳头解决。 王小北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清楚是谁做的吗？这事儿怎么也得讨个说话。” 自家兄弟被打，必须挺身而出。 他还想着，将来若有成就，带着兄弟们占领一块小地盘。 凡事靠自己，太累，也照应不过来。 起初，这边是干部子弟的游乐场，因为他们占了先机，但最后，还不是归属于老百姓的子女。 第810章原来是抢了别人的生意 刘童环视一圈众人，嘴角微勾，“你们想过没，民国至今，才10多年，那些过去的老江湖都去什么地方了？” 以为王小北对此一无所知。 他接着道：“有些人习惯了自由，让他们再回工厂上班，可能吗？他们愿意吗？那些人没消失，只是藏得更深，没浮出水面而已。” 王小北知道，近年来青少年的思想教育和反复宣传，使人们的思维简化，不再像老一代那样弯弯绕然。 然而，老一辈的人心已定，他们经历风雨，早已经有自己的一套活法。 在他们心中，谁当家做主只是换个领导，无大区别。 想改变他们的想法？ 举步维艰。 顶多就是看谁更可靠，谁更接地气而已。 别说别的，单小偷这行当啥时候缺过人？ 哪能缺呢，不然狗娃干嘛偷东西呢？ 想了想，他望向刘童：“告诉我是谁干的，这事儿你就别插手了。” 他们这帮人，包括刘童，说到底还都是半大的小子。 虽然时不时也干架，但说穿了，就跟后来那些学校里或街上的小混混差不多。 他们最多只是斗斗拳脚，图个乐子。 而刘童提到的那些人，却是真正的地下势力。 这些人表面上有正当职业，私下却拉帮结派，干着发横财的勾当。 只是前几次严打，收拾了几个地头蛇、恶霸，这群人才有所收敛，不再那么嚣张。 刘童想了想，还是劝道：“别了吧，何必自找麻烦。” 看到王小北的表情，他迟疑片刻后，才道：“你们出事的地方都在电影院旁，可能是邹嘉木干的。” “邹嘉木？” 众人一头雾水。 刘童啜了口汽水，颔了颔首：“对，邹嘉木30岁上下，他爸以前开烟馆的，解放后那玩意儿不让卖了，他爸也因此吃了枪子。” “这家伙以前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认识，拉拢了一帮老关系，在那边倒腾走私货，人数不多，十来号人吧。” 听完这番解释，王小北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陈年旧账啊。 大烟不但现今禁止交易，其实在民国那会也有禁令，只是那时禁而不止。 想了一下，他接着道：“那这家伙最近在搞什么？住哪儿呢？” 刘童摊了摊手：“说真的，他具体在哪儿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就住在金鱼池那边，不过，前面那家电影院旁边，偷摸卖瓜子的人，多半是他小弟。” 王小北颔了颔首。 金鱼池离这里不远，挨着天坛。 往昔那儿曾有数十亩水塘专养金鱼，但清末民初时衰败不堪，沦为一条恶臭水沟。 那片是京城内出了名的贫民区，满眼望去尽是棚户和泥土屋。 民国时期，那里是贫苦百姓和逃难者的栖身之所，私搭乱建比比皆是，毫无规划可言，内部环境错综复杂。 王小北一口气把手中的汽水喝了个干净。 站起身来道：“好嘞，多谢啦。我们过去看看，下次再聊。” 刘童本想顺势邀约一块吃饭。 但瞧这情形，估摸着是没戏了，也就没再开口提这事。 几人简单告别后，便离开了餐馆。 走出门，曹子昂望着王小北：“小凌叔，接下来咱直接去金鱼池，还是先去电影院那块探探情况？” 王小北看了一下后，道：“走吧，咱们先去电影院那带瞅瞅。” 于是，三人便朝目的地快步走去。 即便正值上班呢时间，可城里人潮依旧汹涌，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不过相较于下班高峰期，少了些拥挤感。 抵达目的地，电影院静静矗立于街道，不咋起眼。 这便是北平多数老字号影院的共同风貌。 驻足片刻，一个装扮平凡、神色游移的青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躲在角落，不时四处张望，身边还有另一人做伴，两人轮流观察过往行人。 王小北淡淡道：“看来就是那两人了，真是胆大包天，大白天就在这里拉客做生意。” 他们目标显然是那些衣着体面的过客。 曹子昂顺着王小北的目光望去，很快就察觉到了那两个身影。 “这也没啥奇怪的，这里的治安人员和他们混得脸熟，一眼就能认出来。另外，你看他们每次只派一人出去，身上并不带东西，这是我们之前和他们学的策略。” 王小北不由撇了撇嘴。 这徒弟不但偷师，还敢直接抢饭碗，怎可能不挨打。 正如刘童所说，放在早年，这种事得先拜码头求个照应。 一旁的曹子新也笑道：“小凌叔，你不知道现在的难，他们每次交易后都会给周围的人分点好处，花生瓜子这类小零食，在这可是稀罕物，谁愿意没事找事去举报呢？” “况且，刚才童哥不是说了嘛，估计这附近的人也都认识他们，没人敢轻易得罪。” 王小北默默颔首。 如今还未到那个特殊的红色年代，普通人哪有闲心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举报，大多数人不过是出于好奇。 另外，拿人手软。 王小北观察一阵，并没急着上前。 “他们花生什么价？你们的呢？” “他们卖每包3毛钱，每包大概1两重，我们卖得便宜点，每包2毛七。” 闻言，王小北微微颔首。 玉米面标价才每斤1毛1分，可黑市上粮票都飚到1块多了。 像花生这类稀罕物，标价是3毛7。 这玩意儿至少得卖每斤3块才对。 不得不承认，这邹嘉木还真有两把刷子。 估计早早就铺好路了。 不然，怎么会在这种紧巴巴的时候，还能弄来花生瓜子？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是拥有后世记忆。 也不怪人家揍他们了。 别小看几分钱的差价，每斤下来可就是3毛。 他们进货肯定也有成本，哪像他毫无负担。 但是，不管原因是啥，今天这顿教训是免不了的。 早点说不让卖不就结了。 二话不说就动手。 这还了得。 环视四周，王小北看向曹子昂俩人。 “咱们……待会儿过去，啥也甭说，直接动手就行，听见没？” 曹子昂一听，犹豫了，“这……万一揍错人咋办？童哥也不确定啊。” 第811章有没有想过去什么地方开车 王小北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刘童说的就是自己想的那样，直接下了结论。 左右看看，他说：“这样，我先过去问问，对了你们再动手，看我的手势行事。” 趁着二人犹豫，王小北大步流星地过去了。 到了电影院旁，他东张西望，躲在暗处的那人立刻凑了过来。 手里捏着一粒花生米，压低声音：“哎，兄弟，来点儿不？” 一看见那玩意儿，王小北眼睛一亮：“花生？我正找你们呢，每两2毛7对吧？” “不是2毛7，都是3毛。” 对方也是四处瞄了瞄，嘀咕着，随时准备开溜。 “咦？之前不是2毛7吗？似乎不是你们，你们这儿也太黑了，我还是等他们吧。” 说完，他佯装要走。 对方听了一愣，嘟囔了一句：“他们可没胆再来了。” 随即，那人转身走开。 如今这世道，不缺市场，也就速度慢了点，不能吃亏。 王小北认定这事就是他们搞的鬼，否则哪来这么多凑巧的事儿。 见他使了个眼色，曹子昂和曹子新二话不说，直接上前。 对方又来搭讪。 曹子昂俩人自然是一口答应。 随着俩人拐进小胡同，打算做交易。 可曹子昂和曹子新是来讨债的，没几分钟，胡同里就响起了嗷嗷叫的声音。 哥俩出手挺狠的。 因为都是练过的，对手不过是2个毛头小子，不一会儿就被摆平在地。 曹子昂他们也没啰嗦，打完人直接跑。 而王小北早就远远等着呢。 看见二人回来，忙问：“咋样？没出啥事吧？” 曹子昂摆摆手：“放心吧，疼个几天是免不了的，大事没有，接下来咋办？” 王小北颔了颔首，随即无所谓地说。 “走呗，换个地儿，挨个教训一遍，等那边来消息就成，你们带路。” 今天他带人上门算账，对方肯定会来找茬。 可以让刘童当中间人，传个话，以后各走各的路，别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揍你的。 过两天又相互举报，没劲。 一次性解决最干脆。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得自己够硬气。 曹子昂随即带着人前往下一个地点。 先后去了5家电影院，用同样的手段找着了人。 除了一拨人没碰上，其他的都被收拾了一顿。 搞定了之后，三人二话不说骑车就走，这要被逮住可不只是闹着玩的。 于是，几人的动作快如闪电。 “怎么样？” 最后一处有三人，王小北自然挺身而出，但曹子新还是挨了几下。 半大小子打起架来，除非疼得实在受不住，否则只会越打越上头。 这便是为什么很多打架的人，身上挂了彩也浑然不觉，往往等到打完才意识到疼。 曹子新正揉着自己的腮帮子，晃了晃脑袋。 “没事，没子昂哥一拳重。” 王小北听后微微颔首：“好啦，时间不早了，咱们去莫琦那儿吃饭。对了，让人通知你们那边，今天别出门了，免得被人背后使坏。” 曹子新轻轻点头：“成，你们先过去，我去通知小宇他们。” 说完，他便准备骑车。 “嘿，等会儿，记得让刘童帮忙传话，有什么事咱们正面解决，约个时间地点。不过你跟刘童说清楚，别露了咱底细，让他当中间人传信就可以。” 王小北又叮嘱了一遍。 他倒不是担心别的，就怕对方暗地里下黑手。 曹子新应承下来，随即骑上车，忙着通知人去了。 而王小北则带着曹子昂往莫琦家赶。 还没到莫琦家，半路上瞅见一群家伙，王小北立马调转车头，拐进了一条狭窄小巷。 曹子昂虽一脸困惑，还是紧随其后。 好一会儿后，曹子昂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凌叔，你这是干啥呢？怎么改路线了？” 王小北淡淡道：“没啥。” 刚才那群人是他家里人，加上院子里的赵兴德，正忙着往家里搬运新家具呢。 几个年纪小的，两个搭伙抬一张椅子。 目前，他并不打算让外界生活与家庭产生太多交集。 曹子昂只是好奇，并没有深究。 路上，俩人边走边聊：“你在学校学的咋样，能开车了吗？” 曹子昂摆了摆手，“还没呢。每天就上课跟学习修理机器，摸是摸过了几次，但不让真开，说是要等到明年才给开车。” 王小北颔了颔首。 这所中专，说到底跟后世的职业学校差不多。 不过，这个时代的好处在于，考试没有后来那么严苛。 只要能把车开稳，基本就算学会了。 望着曹子昂，王小北随口问道：“子昂，你有想过毕业后除了开车，还可能干点啥吗？” 曹子昂一脸疑惑：“啥意思？我还能干啥？学校分我去哪儿，我就在哪儿当司机呗。” 王小北笑眯眯地说：“以后可以想办法进政府部门开车啊。” “不都是开车吗，有啥区别？” 王小北想了想，最终笑了笑，“哎呀，我就这么一说。” 原本的计划里，二人毕业后找个时机挤进政府机关工作。 要是成为高层领导的司机，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说不定就能顺势而上，飞黄腾达。 即使是最不济，也能在那位领导的荫庇下，实现人生三级跳。 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但未来的路，谁能说得准呢？ 这不过是他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 此刻他正冥思苦想，如何在一片红开始前，安顿好家中的每位成员。 对于后期如何给予家人实在的轰出，他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说实在的，让他这样一个拥有后世思想的人，像那些热血青年一样，不假思索地冲锋陷阵，他真心做不到。 但要是家里人都只是平头百姓，在那个动荡的年月里，他们的命运岂不是只能任人摆布？ 哪怕自家兄弟姐妹想返城，也得低声下气，四处求人。 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大不相同，正门走不通，想走后门，单靠物质已经拉拢不了人心了。 因为那个时代，有些人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个世界里，人们几乎啥都不缺。 别的不说，就说那时候，许多北平学生就已经骑上了自行车。 可这些自行车是从哪儿来的呢？ 普通家庭哪有钱去买啊。 来源自然尽在不言中。 第812章找要结婚的人卖 但是，这个问题，他想了想也就算了。 毕竟那些未曾亲历的细节，他也无从考证。 眼下只能见招拆招。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做一些准备，让将来生活过得舒坦些，也让家人安全更有保障。 二人边聊天边骑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莫琦家。 刚到门口，院子里就已经飘散出诱人的饭菜香。 “你们等会儿，堂屋里准备了凉白水，渴了自个儿倒来喝。饭菜马上就好。” 听见声响，莫琦系着围裙从厨房快步走出，站在门口高声道。 “没事儿，你忙你的，别急哈。” 王小北应了一声，带着曹子昂往堂屋走去。 进屋一看，桌上摆放着三只白瓷杯，边上还立着一只大铝壶。 俩人落座，曹子昂先给王小北倒了杯水，随后给自己也满上。 “小凌叔，莫琦今年几岁？” 曹子昂瞥了眼门外，好奇心驱使下问道。 王小北摇了摇头：“好像是15岁左右吧，她之前提过一次，我没记住。咋了，有啥事儿吗？” 曹子昂轻轻抿了口水，咧嘴笑道：“小凌叔，你一来，待客规格就直线上升。看看，这水都是特地晾好了。” 说到这儿，他故意打住，“按农村风俗，这岁数怕是孩子都要打酱油了吧。我可看莫琦瞅你的眼神都不一般嘞。” 王小北先是一愣，随即白了他一眼：“瞎说啥呢。” 想当年，二人的相识以及之后的事，全是缘分使然。 正好那会儿他愁着找人顶名买房，为以后打算。 于是顺手帮了她。 纯粹帮忙，可没其他念头。 曹子昂听了他这番话，只是笑笑。 “小凌叔，我们新搞到了一张茅台票，中午咱们小喝两杯。正好，我连带着钱一块给你。” 说完，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左边的房门。 很快，他手里拎着一瓶酒和一个布袋放到桌上。 “小凌叔，这是卖米的钱，一共八百一十块。” 王小北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 他提供了大约200斤的糙米，按市价算，分到了百分之八十。 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了。 数过钱，他把钱搁在一旁，“对了，你们不可以再这么冒险了，老这么干早晚会出乱子，往后别去电影院那边了。” 曹子昂，一脸不解：“咋了？他们不卖得挺好的嘛？小凌叔，难不成你心里犯怵了？放心，他们不敢搞大动静的。” 王小北摆摆头：“不是，我怕他们作甚。他们那些老江湖，被抓个现行也不打紧，可你们不行，一步都不能出错。” “今天这架也打了，气算出了，下回他们要再挑衅，咱们应下，但电影院那地儿，还是少去为妙。” 曹子昂有些犹豫。 王小北嘴角一扬：“别担心，我已经给你们物色了个好去处。” “呃？哪儿？” 曹子昂满心好奇。 王小北轻轻敲了下桌子，“你们这么零零碎碎地卖，风险不小。考考你，哪种人最离不开生瓜子跟花生呢？” “厄……” 曹子昂一时犯了难，“城里好像没几个不爱吃瓜子的吧？” 自从五三年后，瓜子成了紧俏货，城里人一年到头也就吃一回解馋。 还不如乡下自在呢。 除了春节时候城里按人头发点，平日里哪有那个口福。 谁会不喜欢呢？ 当然是多多益善啦。 王小北无奈地摆手：“价格高不说，还没个准数，想买还买不着，你还会整天挂心上吗？” “那当然不会。” “这就对了嘛。急着要的主顾，你想起来了吗？” 曹子昂琢磨了会儿。 买不到，又急不可耐的。 忽然他恍然大悟：“小凌哥，你说的是要办喜事的人家？” “嗯，八九不离十。你们不用满电影院转悠，问来问去的，费时费力还风险大。我的意思是，那些要结婚的人家，绝对有需求，一猜一个准，区别只在于量多量少。” 这念头还是今天看见王小东置办家具时闪现的。 连张美英也总念叨，得准备些瓜子，给王小东结婚时用。 曹子昂一听，眼睛登时一亮。 “嘿，还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这年头，哪家娶亲不图个吉祥，早生贵子的好意头可是流传久远。 红枣、花生瓜子，哪怕是实在不宽裕，也得想办法弄点儿撒在床上应应景。 要是能拿出花生瓜子待客，那不是更光彩？ 一桩婚事，再怎么节省，也得备个几斤吧。 王小北笑笑：“想到了吧？关键是这类顾客有个特点，不用像在电影院那样，一个个拦着问。你直接去家具店附近转转，看谁盯着床啊衣柜的，基本上就是目标客户了。” 接着，他又细细分析起来。 不过，愿意花钱换新床的人确实存在，但这部分人并不多。 而且，你要是向他们推销点什么，他们多半也会乐意买些，只是出手没那么大方。 这是个不错的点。 再有，这类顾客大多做的是单次交易。 这样一来，麻烦事儿就少了。 毕竟在卖家占优势的情况下，城里每天那么多新人成婚，根本不愁没生意。 曹子昂听完，眼睛突然一亮：“这主意真不错，电影院那边人来人往的，流量太大。” “对，我正是这个意思。” 哪怕是再拮据的人，也不可能亏了结婚。 卖给即将结婚的家庭，或许一次交易就够了。 可在电影院那边，你可能得找上20个人才能卖出同样数量的东西。 更不用说，很多人还舍不得买，你可能得找到40多个人，才凑够那20个潜在买家。 这样的方式，虽说不能百分之一百保险，但风险已经降低了太多太多。 哪怕一天只成功找到一两个，也好过连续蹲守好几天的成果。 曹子昂笑着颔首：“好，我晚点跟他们商量商量。” “行，你自己拿主意，但记住，安全第一，宁可卖得慢些，也不能出风险。你们身后跟着那么多人，万一出事了，你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就算是师兄弟之间，这责任也担不起啊。 更何况，他们年纪都还小。 选择稳妥的路子，慢慢来才是正道。 听到这话，曹子昂神情变得严肃，颔首应道：“嗯，我明白了。” 王小北也就没再多说。 第813章王小东的新房，结婚花了五百块 “子昂，小凌叔。” 就在这时，曹子新从门外走进。 他连气都没喘一口，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水。 “成了吗？大家都知道了吧？” 曹子昂随口问道。 曹子新抿了抿嘴，“嗯，搞定了，我让小宇逐个去通知，然后去跟童哥打了声招呼。现在等信儿就行，一有动静，咱就过去接着开张。” 曹子昂嘴角一弯，“明天咱们换个地方，电影院那边不去了。” “哎哟，怕啦？” 曹子新满脸不解。 看着曹子新一脸的疑惑，曹子昂便把刚才合计的点子，复述了一遍。 这主意自然也引得曹子新啧啧称赞，眼睛里都快闪出小星星了。 正聊得兴起，屋外传来莫琦清亮的声音：“开饭啰。” 她手里端着一碟腊肉，空心菜，搁在了饭桌上。 “你们先喝着，还有个汤。” 说完，她转身又端来两盘东西。 辣椒炒蛋跟米饭。 王小北举起手里的小杯，估摸着也就1两左右，他向来适可而止，这1两酒正好解馋。 上次酒后失态，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从此每回都谨慎控制着量。 轻抿一口，细细品其味。 饭桌上，大家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鸡蛋、腊肉，在寻常百姓家，这样的菜肴已经算是相当丰盛。 最后，一盆热腾腾的番茄鸡蛋汤作为完美收尾。 吃完了，王小北特意叮嘱曹子昂。 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直接去他学校找他。 说完，他便骑车离开。 …… 刘童望着曹子新背影，耳边回响着他刚才的话，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结。 他转头对店里正忙着的人喊道：“邹哥，帮我看下店，我得出去一下。” 邹哥一听，爽快地应承下来：“行，你去吧，中午不忙，就那几道菜。” “好嘞，谢谢邹哥。” 刘童道完谢，便匆匆离开。 …… 王小北一进家门，大院里还是老样子，不少人晒着太阳。 “飞扬。” 刚到院子，他就瞅见雷飞扬。 “哎哟，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雷飞扬咧嘴笑道：“今天礼拜天嘛，我不来看看爷爷奶奶，合适吗？” 王小北逗他一句：“该不会是想爷爷那点儿好吃的吧？” 王学武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家里那点东西早分了，连你之前抓的鱼都分了。” 王小北微微点头：“跟你闹着玩呢！” 这事儿他清楚。 “我先回家了啊！” 打了声招呼，转身进了自家屋子。 此时家中只有王梅跟小西在，小菊又跑陆茵家玩去了。 “姐，大哥他们在后院吗？” “嗯，在后院收拾屋子呢。” 王小北轻轻颔首，“那我过去看看。” 说完，直接往后院走去。 转到后院，张美英正和周寡妇、向媛妈妈，武俊山妈妈围成一圈，热火朝天地聊着天。 “妈，婶婶们，聊啥呢。” “小北回来啦？正好，我们在说你哥结婚的事儿呢。” 周寡妇笑眯眯地搭了句话。 王小北咧嘴一笑：“那你们继续，我进去瞅瞅哈。” 说着，满脸笑容地进了屋。 留下几位妇女继续在外头闲话家常。 一进房间，王家和和王小东正吞云吐雾，目光在屋里来回扫视。 “爸，准备得咋样了？” 王家和吐出一口烟，“差不离了，就差被褥，热水瓶那些，对方会当嫁妆带过来，不必另外买。” 王小北颔了颔首，眼睛扫了一圈房间。 这间大概15平米的屋子，现在被家具塞得满满当当。 双人床紧挨着墙，旁边是沙发，对面是个三门大衣柜，旁边是梳妆台和两把椅子，角落里还立着个三角形的脸盆架。 留下的空间寥寥无几。 不过，这“小”也是相对而言。 毕竟就两人就在这睡觉，地儿还算宽敞，足够使用。 不像别家，啥都往屋里堆，看着更憋屈。 其他的都挪到东厢房了，这儿真是摆不下了。 王小北瞅了瞅沙发，“爸，你这次可真下血本了。沙发都置办上了，没个百八十块拿不下来吧？” 沙发不大，也就1.5米长。 不是皮质的，就是普通的弹簧布艺沙发。 百来块钱一个。 王家和微微颔首：“嗯，100块出头。我想着，思嫒家本就有沙发，咱家也不能落后啊。”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是肉疼得很。 王小北抿嘴一笑，人这一辈子啊，很多时候活的就是个面子。 王家和这回置办的家具挺上档次，选的都是杉木材质，比起松木来价钱更高些，总共花了快接近400块。 再加上新添的沙发，妥妥超过500块了。 家里存款估摸着缩水一半，剩下顶多600上下。 不过想想也还可以。 明摆着的大笔开销，就这么一回。 可对王家和而言，大伯那儿还有400块要还呢。 那会儿是打着借的旗号，堵上了薛茂实那头的缺口。 王家和弹了弹指间的烟灰，踩灭后说。 “小东，眼瞅着你要成家立业了，我跟你妈合计了下，以后你的工资自己揣着，不必再上交给你妈管了。你小两口自个儿把日子过好就行。” “不过呢，日常的吃穿用度，得你们自己掏腰包了。小北和小西将来娶媳妇也得准备不少钱，做父母的得公平，他们的事儿也得提前打算。” “另外……如果将来你媳妇不上班，在家待着，家务活得分摊一些。不过，要是你妈将来退休在家，那就另说，她身体还硬朗，帮你们带带孩子也是应该的。” 王小东微微点头：“放心吧，爸。我回头跟思嫒商量商量。” 王小北没接这个话题。 总不能说自己要包揽大哥夫妻的伙食吧。 随着年龄增长，大家都会各自成家，总不好一辈子都帮衬着。 但真到了需要他出手的时候，他绝不会含糊。 再说了，就算张美英真收饭钱，也不会多收。 而且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多长时间。 萧母肯定已经在盘算怎么给王小东搞套房子了，目前的状况只是临时的。 迟早要搬出去住。 “好了，门锁紧，咱们走吧。” 王家和说了一声，锁好门，三人转身出了屋子。 第814章抢红薯，小西要练武 “都弄好啦？”张美英随口一问。 王家和微微颔首，“嗯，你们接着聊，我们先走了，另外，你记得抽空把东西置办齐了。” 自是关于婚礼的各项筹备。 结婚可不是添几件家具就能了事儿的。 无论何时，结婚都是桩天大的事。 “成，我记住了。” 张美英颔首，转而面向周寡妇她们，“你们慢慢说，我先回家了。” 周寡妇她们一听，笑得眼睛眯成缝，“得嘞，你忙你的去。我们几个再扯扯家常，别忘了咱们说的事儿啊。” “放心吧，我待会儿就去店里瞅瞅。” 张美英满脸笑意地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回到家，王小北见张美英要出门，不禁好奇问道：“妈，你干啥去？怎么又要往店里跑？” “店里今天新到一批红薯，打算明天卖，我去看看，给咱院里人预留点儿。” 王小北这才恍然大悟。 早些年，在城里红薯算不上主食。 也就农村生产队按量种点，权当补充粮食了。 毕竟城里人主要吃的是粮食，买红薯的并不多。 因此，北平城红薯大多出自郊区，外加少量周边城市的供应。 北平城的红薯差不多要到10月份才上市，这时候能有红薯运来，那肯定是从南方远道而来的。 如今，红薯也成了紧俏货。 每斤粮票能换3斤新鲜红薯。 即便这样，消息不灵或手脚慢的，都抢不到。 因为红薯数量有限，还是按照以往蔬菜的供应量来。 一到货就被抢购一空。 张美英在副食品店工作，现在又兼卖粮食，自然得为院里人谋点实惠。 “好了，不跟你们啰嗦了，我去看看就回来。” 尽管家里粮食充足，但大院里的邻居们可没那么宽裕。 能搭把手的时候，当然要伸伸手。 张美英说着便转身离开。 王家和回屋取了包烟，随即和院子里的大伙儿闲聊。 王小东收拾妥当，捯饬了一番，声称有事，也匆匆出门了。 王梅笑眯眯地说道：“找媳妇就找媳妇呗，还非得找个借口。” 王小北也跟着乐了。 这时，他注意到小西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好奇道：“你干啥呢？怎么老看我？” “三哥，传授我点功夫呗。”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 见小西一脸期盼，他淡淡道：“好，我当初练功，先扎了三十天的马步，你要是能坚持十分钟，我就教你。” “真的？你可不许反悔。” 小西一听，乐开了花。 “哪次骗过你了？” 王小北随口一说，自顾自喝起了凉开水。 “那我马上扎给你看。” 说完，小西模仿起扎马步的样子来。 王小北扫了一眼，用脚轻轻踢了踢：“脚尖要朝前，别往外撇，膝盖往外撑开，别超过脚尖，腿部要与地面平行，屁股往里收，别撅着……” 他纠正了小西的姿势，变得更标准。 随后坐下，正色道：“想学没问题，可有件事得说清楚，你别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否则回来我可饶不了你。” 别的孩子现在想学也难，体力跟不上。 但小西不同。 既然他有兴趣，教教也没事，学点基本的拳脚防身，往后少吃点亏也是好的。 能不能坚持下去，就看他自己的了。 坚持不住也无所谓。 果不其然，小西这急性子坚持不了太久。 可这家伙倒也倔强，一次次尝试着。 一旁的王梅趴在桌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嬉笑打闹着，忽然看见张美英火急火燎地冲了回来。 这下，大院里瞬间炸开了锅。 王小北瞅了一眼，就没再理会。 那嗓门一听就知道是谁。 店铺那边已经安排人去粮站拉红薯了，让大家伙现在就过去等着。 于是，大院立马沸腾起来，大家伙儿七手八脚地拿起家伙就往外走。 提篮的，扛麻袋的。 可惜，要是板车师傅赵兴德和拉煤的武高远在，两车红薯可不就轻轻松松搞定嘛。 “小北，你们几个在家呆着，我到店里面去买红薯。” 没过多久，张美英就折返回来，冲着大伙儿道。 王小北无奈，家里又不缺吃的，买这么多红薯干啥。 不过他也没多嘴。 这都快月底了，家里的粮票本就不富裕，自然不必全家出动。 过了好一阵，众人喜滋滋地带着红薯陆陆续续回到家中，张美英更是买了足足40多斤的红薯。 这点分量，对于曾经干惯农活的张美英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 ……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照例去上学。 刚到校门口，就瞅见曹子昂蹲在一截木电线杆旁，左顾右盼的。 骑自行车的同学并不算多。 曹子昂一眼看到王小北，立马蹦了起来。 见这情形，王小北知道，估计是邹嘉木那头有动静了。 他靠近曹子昂身边问道：“咋了？刘童传来话了吗？说了些啥？” “嗯。说是今夜九点，在金鱼池小树林，了结事情。谁不去，谁就是孬种。” 王小北心里一阵无语。 晚上10点，他还得赶去南城天坛那块，真是吃饱了撑的。 那个点儿，街上除了巡逻的，基本是人影难觅。 况且，对方还选在自己地头上。 倒不是他害怕，只是觉得这事儿整得真够闲的。 他想了想道：“告诉他们，今晚7点北海公园见，谁缺席谁是孬种。” 倒不是他怯场了。 地点，总得由他挑吧。 北海公园6点关门，园子里地儿大。 7点后，除了几处重要地点偶尔有人巡逻，其余地方基本是空无一人。 而且，那里也方便翻墙。 “啊？他们会答应吗？”曹子昂显得有些迟疑。 这一南一北的，大家各有各的圈子，基本算是互不认识。 王小北漫不经心地道，“就这么说，但是，还是按咱们原先说好的，去家具店那片找人，电影院就别去了。” “嗯，行，知道了。我今天也不打算去那儿了。” “嗯，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儿我就进学校了。” “没了。” 曹子昂摆了摆头。 王小北简单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去了。 途中，他心里犯嘀咕，刘童那小子之前还说不想得罪那些家伙，怎么转头就帮他了呢。 其实真没必要，他自己有的是法子搞定。 既然事情已经摆平，他才懒得再去主动找茬。 第815章进山打把，小秋收任务 回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闹腾得像开了锅。 “小北，昨天出去玩了没？” 刚进门，袁国庆就迫不及待地向他打听。 王小北耸耸肩，“能去哪儿，就在家了，你出去玩了？” 袁国庆哈哈一笑，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院的人去打野味了，搞了不少好吃的。” 王小北一愣：“打野味？去哪儿打的？” “围场那边啊。” 王小北一听就明白了，围场那地方，以前可是皇亲国戚狩猎用的。 也只有有点身份的人能去，一般人想都别想，连当地的公社都管得严。 好奇心起，他接着问：“都打到些什么好货了？” “几只野兔，还有两头灰狼，大家分了分。” 王小北颔了颔首，难怪这家伙乐呵成这样。 王小北想起了之前帮潘嘉平解围时，袁国庆在工商局那头可是挺有门路的。 一个电话叫来发小，事情就轻松摆平了。 想到这里，他琢磨了一下，“哎，有个忙，你能帮一下不？” 袁国庆一脸疑惑：“啥事啊？” 王小北朝他勾勾手指，凑近耳边把教训那几个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袁国庆一脸惊诧：“这不行吧？哪能随便抓人呀，你可别冤枉人家，万一被我家老爷子知道，我绝对会挨揍。” 王小北耸耸肩，“你别误会，以为我让你去冤枉人？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几人是惯犯，经常做非法倒卖的事，可能跟打把办有些关系。你中午帮我打听下，看能不能处理他们。” 有资源不利用，脑袋才是坏掉了。 只会用拳头讲道理，把人揍趴下才满意？ 人脉不就是实力的体现吗。 但是，该硬气时就得硬气。 “这事儿得靠谱才行。” “我骗你干嘛？” 袁国庆想了想，答应道：“好，中午回家吃饭时帮你问问，真有事的话，下午就给你办。” 他突然想起之前的话题，“哎，小北，养那玩意儿的事，你考虑好了没？” 王小北撇了撇嘴，“好，只要你找到地方，东西管够。” 他当然明白袁国庆的意思。 养野鸡。 这话让袁国庆心花怒放。 “行，到时候详细计划咱们再讨论。” 王小北颔了颔首。 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才想起还要上交关于培养小球藻的心得体会。 手中握着提前填写好的表格，走向后面课桌。 看着那一堆杂乱无章、带有些许异味的培养碗。 他无奈摇头，开始依照小球藻的生长情况给它们排序。 从生长最好的开始，依次编号。 因为无法直接测量小球藻的初始与最终重量，只能通过观察培养液的颜色分辨生长状态。 后面的深度研究，交上去会由专业人士负责。 毕竟这小球藻将来要推广到农村，配合技术指导。 其他人或许难以分辨颜色，但王小北心里清楚。 于是，他拿起笔，认真记录每个样本的排序信息。 但这只是大概，因为最初投放的数量不同。 整理完毕，他把表格放在讲台上，等老贾拿去汇报。 不久，老贾进来。 瞥了眼表格，没说什么，收起资料备用。 说了几句，就让大家去操场。 早晨的训练照常进行。 然而一周之后，不仅普通学生，甚至袁国庆他们也显得疲惫不堪。 普通家庭粮食本就紧张，尽管袁国庆他们家境稍好，但也无法承受高强度的消耗。 大运动量使得胃口大增，消耗巨大，逐渐进入疲劳状态。 不过相比之下，他们的境况还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好很多。 为确保大家的安全，刘镇不得不在训练强度上多次降低。 上周初中和高中均有学生因体力不支送医的，其中一人还需紧急救治。 幸运的是，他们都安然无恙。 “嘿，小北，后天去射击场，让你见识下真正的神枪手。” 休息时，袁国庆笑着道。 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啊，袁国庆，到时候我们比比，你要是输我一环，就大声说你没用。” 赵景龙也加入了玩笑。 “切。” 袁国庆咂咂嘴，没有回应。 那可太丢脸了。 吹吹牛而已。 接着，他转向王小北：“小北，你家以前不是住山边吗？后天进山，你可得帮帮我们，那些野菜我们都不认识，多摘点回来吃。” 王小北坐在草地上，随手拔了根草把玩着，闻言轻轻一笑。 刚才老贾通知了，后天就是射击的日子，天气预报说后面会有雨。 要是早上出发时只是小雨，就按计划进山，晚上就睡在公社学校的宿舍。 这样就可以完成上面安排的小秋收任务。 这次采来的山货，三成交给学校，算作完成任务。 剩下的七成，同学们可以自留，也可以按学校食堂的收购价卖给他们。 即使上交给学校的那三成，若学校转卖给副食品店，所得的钱也将归学生们所有。 根据大家的意思，用这三成收获充当班费。 本次的“小秋收”活动主要面向乡下学生和空闲人士，他们可以在大秋收之前进入山林寻找山货，供应城市。 最终，这些收获将由生产队统一核算，在年底时以工分为基础进行分配。 由于这是官方要求，各大城市的学校纷纷参与，八中也不例外。 他们只是为了走个程序，给上面一个交代，同时也希望能提高学生的能力。 听到这个消息，王小北开始思考，如果搞大了，收不了场咋整？ 但他也想到，这么多人在一起，肯定很难查出是谁干的。 他笑呵呵地望向袁国庆：“挖野菜多无聊啊，如果学校让我们进山，我们就去抓兔子。” 袁国庆一脸沮丧：“你开什么玩笑，兔子跑得比风还快，怎么追得上。” “那是你腿短，听我的，你带些玉米面跟白酒，保准让你大开眼界。运气好的话，甚至可能抓着野猪。” 白酒虽然珍贵，但袁国庆家必然是有的。 袁国庆嘲笑道：“你就吹牛吧。” 野猪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小北也不当回事，只是笑笑。 如果真能深入山林，他也想试试运气。 接下来，他们一边吹牛，一边训练，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训练项目中，又加入了投掷木头手雷的部分。 …… 在家里吃饱后，王小北再次回到教室。 第816章打把办出动，太不讲江湖道义了 袁国庆凑近轻声道：“小北，帮你打听清楚了，今天下午就有人去。真要是倒卖，直接抓起来。” 王小北听了，轻轻颔首。 “多谢你了，兄弟。” “别见外。” 袁国庆挥挥手。 原本说好过两天才会下雨，谁知下午突然下起了雷阵雨，把大家淋成了落汤鸡。 幸好现在的女孩们很少穿纯白的衬衫或汗衫出门。 不然…… 雨一来，大家赶紧躲进教室。 …… 大雨中，一名青年抱着布包，在曲折的胡同里奔跑，任凭雨水打湿全身。 他在复杂的胡同里左拐右绕。 过了好久才来到一个破旧的老房子前。 “倒霉透了，今天真背。” 那人一进门，就碎碎念地抱怨，看到屋里有人，连忙道。 “木哥，小黄出事了，快去救他。” 但进门一看，屋内四个人也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顿时愣住了。 因为他们个个愁眉苦脸。 尤其是坐在那里的青年，脸色铁青得吓人。 他忍不住问：“怎么了，木哥？” 邹嘉木盯着他，“被打把办的人盯上了？” “是的，木哥，博子不就在那部门嘛，怎么也不提前通个气，小黄这下完了，你得想想办法救他。” 邹嘉木皱了皱眉。 “妈的，太不讲江湖规矩了，竟然直接报案。” 青年一愣，看了看其他人同样困惑的表情，更是不解：“咋了？大皮他们呢？出啥事了？” “被抓走了。” “啊？怎么会这样？” 这话让他惊愕不已。 邹嘉木板着脸，“有什么好惊讶的……” 然后，他详细说了事情经过。 他们一共十二个人，这回一口气被抓走7个，外面只剩5个了。 青年一听，满脸愕然。 琢磨了片刻，他恍然大悟：“木哥，难道是昨天那帮人干的？” 邹嘉木琢磨了一番，最后认可道：“我觉得很可能，除了他们，咱也没得罪别人。” “今晚还行动吗？” 这问题让邹嘉木犯了难。 正想着回答，众人的视线全都看向了院子。 便见一个制服上带着红袖章的人打着伞走入。 邹嘉木一看就认出了他，忙问：“博子，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 博子叹了一声：“通知？科长突然下令要抓人，连抓谁都没说，还说咱们中间可能有坏分子，要互相监督，这种情况，我哪敢告诉你们？” “那你快想办法救人啊。” “救？怎么救？小黄他们被重点关注，恐怕要被送去农场改造了。” 之前有他帮忙，最多就是警告处分。 但现在，他也无计可施。 “好了，不多说了，我走了，这还是偷溜来告诉你们的。你们最近小心点，可能得罪人了，别再牵连其他兄弟了。” 说着，他匆忙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邹嘉木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猛地拿起一把椅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么的，真是不按江湖来，真不是东西。” 旁边的青年疑惑道：“木哥，现在咋办？咱还去那边吗？” “去个球。这帮混账不守规矩，约好了地方不敢去，非得换北海公园，那儿我们不熟，万一被埋伏怎么办？” 看着愤怒的邹嘉木，青年心中暗想。 他们不也是想设套吗？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邹嘉木想了想，决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说：“等雨停了，去刘童那儿，那小子肯定跟他们有交情，不然不会特意来报信。” 众人都颔了颔首。 …… 下午的雷阵雨，没有浇灭训练的热情。 温度适宜，反而令人心旷神怡。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随着体温变干。 还好里面的衣服没湿，不然会很难受。 放学后，王小北和柯秋露边骑车边聊天，结伴回家，没想到刚出校门，就看见了曹子昂两兄弟。 柯秋露见状，默默离开。 王小北上前，笑道：“怎么样，那边回复了吗？别告诉我他们怕了。” 曹子昂一脸惊疑：“小凌叔，我们下午去问童哥消息，你猜结果怎么了？” “嗯？怎么了？”王小北一头雾水。 “你不清楚啊？他们那边被抓了一堆人，人都组不全，说咱们不讲道义，背后阴人，直接不来了。” 王小北反应过来。 暗赞袁国庆的行动快速。 对方爽约，他丝毫不太在乎。 “不来就算了。说到底，是他们没胆。而且，跟他们谈什么道义？他们动手前，有通知咱们吗？要是提前知会一声，咱们不去那边，也不会闹成这样。” 曹子昂轻轻颔首，然后笑着说。 “小凌叔，你那招真妙。平安他们按你说的在家具店附近守着，货卖得飞快，十几二十斤，瞬间就没了，要不再多进点儿货？” 王小北撇了撇嘴：“你小子想什么呢。这才刚开始，就想搞那么大，不怕玩火自焚啊。” 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就得慢慢来。 10斤花生米能卖二十七块，提两成就是5块多，一月只摆4天摊，也有20多块呢。 倘若周六、周日都不休息，每月轻而易举就能挣40多块。 甚至超过了正式员工的工资。 事实上，他并不是特别在乎这些小钱。 而且手头没有足够的货可供销售，毕竟要分给30余人。 如果给的太多，空间的地方可能都不够用。 曹子昂嘿嘿傻笑两声。 从前一个礼拜仅有几毛钱，如今每次能赚几十块，对他来说已经很满意了。 再说，这样做还保险。 王小北看了看他们俩，说：“今晚不去就算了，但以后得定个规矩，每人每周最多只能卖20斤花生米，多了不行，别到时候给我添乱。” 40块可不是小数目。 “好的，我记住了。” 曹子昂二人爽快答应。 接着，简单道别后各自离去。 王小北则骑车回家。 回家后，他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正打算进屋。 “哎，小北！” 突然，季珊房门露出条缝，轻声叫他。 王小北看了看，又环顾了下空荡荡的院子，一时无语。 虽然还未到下班时间，但家家户户已经炊烟袅袅，连自家门口的炉灶也不例外。 王梅没在。 这种感觉，就像做贼一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走过去，进了季珊的房间。 季珊没关紧门，二人在房边停下。 第817章季珊的麻烦解决了 王小北疑惑问道：“发生啥了？你看上去很开心，咋没去上班？” “崔姐叫我请假歇一天。” “嗯？问题解决了？” 季珊连连颔首，面露喜色：“嗯，问题解决了，以后应该不会被议论了。但是……崔姐似乎有点……太过火了。”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害羞。 看到她的模样，王小北更加好奇了。 “快说说，磨蹭半天也没说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季珊见时机成熟，便开口道：“崔姐上午提醒我尽早向领导请假回家，以免卷入麻烦。” 然后，她详细地讲述了整件事的经过。 听完讲述，王小北认为崔巧荷确实是个狠角色。 并不是说她对邹彦做了什么。 而是她不知咋将邹彦弄到仓库，让他脱掉所有衣服。 然后，她拿着邹彦衣服跑到门口，挥舞着他的裤衩，在工厂里大声喧哗。 声称邹彦企图用粮食换她身子，简直无耻至极。 季珊描述得生动形象。 王小北开玩笑道：“你是不是也去围观了？都看见了？” “去你的，别胡说八道，我是听厂里其他人说的。” 季珊双颊飞红，佯装嗔怪地瞪向他。 王小北笑得灿烂。 他就喜欢看女性害羞，算个小嗜好。 想了一下，他建议道：“快下班时，你去找崔巧荷，把粮票给她。别等到下月了，给15斤吧。” 说完，递给她几张粮票。 崔巧荷做事高效，或许以后有用。 季珊拿着粮票，满脸疑惑：“用得了这么多吗？” “按我说的做就行，多的你自己留着，不够再找我。” 王小北轻松地说。 季珊不再反驳，握着粮票，轻轻咬着嘴唇。 接着，她眼眶泛红，直视王小北的眼睛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嗯……” 王小北不由磨了磨后牙。 本想说看她处境艰难，但又怕她误解，以为这是同情。 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又觉得不妥。 于是，他认真地说：“因为我是好男人。” 这话逗得季珊忍俊不禁，娇嗔道：“你这人，总是不正经。” 王小北笑得更欢：“好了，我先走了，有事找我。” 说完，他转身指着煤炉上的东西，开玩笑道：“下次让男生进屋前，记得先收拾好这些，得亏我是孩子。” 季珊顺着他的指望看去，脸瞬间红了。 她突然转过头，本想破口大骂，但是王小北已经逃之夭夭，羞涩地低声咒骂：“臭流氓。” 然后，“砰”地关上门，手摸着燥热的脸颊。 此刻，她心中涌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困惑。 她比王小北大3岁，甚至觉得大多同龄人都很幼稚。 毕竟，人生经历各有不同。 然而，王小北却给她带来了一种特殊感觉。 初次见面，她对王小北那种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感到厌恶，那像是赤裸裸的审视。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份反感似乎逐渐消散。 而且…… 她捏着衣角，暗自唾弃自己。 “我怎么会对一个小孩……” 这个念头让她羞愧难当。 王小北溜出房间后，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像做了坏事。 他叹了一声。 唉。 作为来自后世的人，看待女性自然不会受限于现在年龄。 过去，他喜欢说俏皮话，图个嘴上痛快。 可从未想过真的去挑逗谁。 说到底，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否则，前世也不会一直保持单身。 这种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 天哪，难道他又回到青春期了？ 他摇摇头，回到家中。 王梅正在外头揭开锅盖查看。 见他回来，满脸好奇：“你咋是从季珊那儿出来的？你们干了什么？” 王小北撇了撇嘴，“能干嘛，上次买的书被她借走，她快看完了，想再借其他书。” 王梅没想太多，环视一圈，然后伸手。 由于月底临近，王小北未多犹豫，拿出6斤粮票递给王梅。 两人心照不宣，知道这是给谁的。 “老规矩，别让夏婉乱说。” 家里暗中接济的人不少。 王家和资助大姑家，小西资助朋友，他负责大伯，安爷跟陆茵一家，连爷爷王天成那边也得打点。 张美英还会定期寄全国粮票回老家，冬秀的姐姐和外公外婆家也得照顾。 这事拦不住的。 除非他不再带粮食回家，但这是不可能的。 好在每个人都有定量，每次补贴的量也不多，刚好填补，分散开也不明显。 收到粮票的人也不会大肆宣扬。 王梅笑着颔首：“放心，我懂。” 说完，她将粮票放入口袋。 转身准备张罗晚饭。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北，你听说没，后院的王老太怕是日子不长了。” 这话让王小北猛地一愣：“什么情况？” 王老太身子一向虚弱，自从他们搬来后，她就很少出房门。 多数时间只是在屋里慢慢挪动。 就连大院里的大会都鲜少参加。 可他分明给她喝了井水，她的身体虽弱，但比起薛茂实家那位常年卧床的，还是要强上几分啊！ 怎么就突然恶化了呢？ 王梅叹了一声：“我也不清楚，是大院里的人在传，王老太今天去街上转了一圈，雷大妈她们说这是人之将尽前的前照，老人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看看熟悉的地，寻些念想。”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他明白了。 原来是王老太的身体好转了。 他望向王梅：“姐，我会看相，就王老太那身子，再撑个几年不成问题。” “你还真把自己当半仙了。” 王梅白了他一眼，笑着忙活去了。 望着王梅的背影，王小北环视四周，小西那小子，放假后不到饭点绝不见人影。 小菊也出门玩耍了。 想到即将来临的打靶训练，王小北偷溜进空间开始练习。 从港岛带回来的那些好东西，还没正经用过呢！ ……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众人已经早早聚集在阜成门城楼下，多数人难掩心中的激动。 今天，是他们首次实弹射击的日子。 目的地不是学校，也不是他们臆想中的某个隐秘基地，而是山脚下的军事训练场。 第818章去靶场，发枪 自五八年民兵大发展以来，县武装部有了专门训练场地。 生产队的民兵们定期到县里参加培训和训练。 对于这次的目的地，王小北很熟悉。 平谷区那一带，只是去的公社对他来说有点陌生。 大家排好队，老贾跟刘镇四处张望，似乎在等人。 由于各班级的射击训练不同步，今天只有他们班的同学到场。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两辆运煤炭的卡车停靠在边。 老贾走向司机，交谈几句后，回到众人面前说：“这是矿场的车，正好带我们去向阳公社，大家快上车。”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上车。 每辆车都挤得满满当当，无法坐下。 一方面是车太脏，另一方面，人挤人也没空间。 王小北被安排在第3队后面，与一群女生同一辆车。 为了照应学生，老贾紧随他们，防止有人摔下。 “大家站稳点，里面抓住外面的衣服，别掉下去。” 老贾一上来就给大家强调道。 而王小北他们几个男生则靠在车尾板上。 “行了吗？”司机突然喊到。 前方的车已经发动。 老贾确认众人已经做好准备，回答道：“行了，师傅，开车吧。” 得到回答，司机慢慢踩下油门，车轮转动起来。 “仇晶，你家真在向阳公社吗？” 待车平稳行驶后，大家开始闲聊。 这几天，尽管大部分人还不熟悉，但也混了个脸熟。 仇晶笑道：“是的，我家就住在向阳公社，打靶场离家只有10里远。” 她正是之前简昕昕晕倒时在旁的同学。 “山里头有意思吗？” “有啥意思哩！平常都不咋进去，就等到每年地里活忙完了，快冬天那会儿，大伙儿才一块儿进山狩猎。平常也就是下雨过后，上山边儿拾点蘑菇。” “狩猎？干啥的？” 大伙儿一听，都好奇起来了。 “狩猎嘛，就是打打野味……” 仇晶在一旁乐呵呵地说着。 进了城，她心里头总有点自卑，这会儿成了班上的焦点，心里别提多美了。 “夕阳西下红霞飘……” 正聊着，前头男生的车上传来了唱歌声。 王小北听见歌声，笑道：“焦如萱同学，你是文艺委员，要不要也组织大家来一曲啊！” 焦如萱嘴角一扬：“行啊，我们也来唱歌，把那些男生比下去。” “行嘞！” 这话引来了一片女孩子的响应。 “行，那我先起个头啊！夕阳西下红霞飘，开始……唱……” “夕阳西下红霞飘……” 紧接着，车上响起了女孩子们的歌声。 这声音和之前那首歌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曲终了，仇晶在那儿笑着喊道。 “王小北，你们咋不唱，可别脱离大部队啊！” 班上的男生一共来了6个。 赵景龙和袁国庆也在这边。 袁国庆打趣道：“我们也是男的，你刚才还说要比过男生，我们唱了不就是叛变了吗！” “可你们现在不是应该跟我们同车共济嘛！” 一旁女同学逗趣道。 王小北帮袁国庆接了句：“我们这是暗度陈仓。” 袁国庆特意重复道：“对头，暗度陈仓。” 大家听了都笑开了。 老贾也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 车辆继续行驶，不久进入颠簸路段。 “哎呀……。” 经过一个大坑，本来就站不稳的众人更是东倒西歪。 关键是没有抓手的地方。 “大家注意安全。” 王小北扶住摇晃的简昕昕，稳住她以免摔倒。 同时，他迅速抓住即将失去平衡的袁国庆，防止他摔个狗吃屎。 幸运的是，没人摔倒，只是虚惊一场。 司机可能被那声尖叫吓到，急忙问：“都还好吧？” 老贾见大家站稳，回应道：“还好，师傅你慢些开，我们快站不住了。” “行，知道了。” 司机应声减缓车速，通过坑洼路段更是如同蜗牛。 危机解除，王小北才撤回手，对袁国庆眨眼笑道： “你这体能不行啊，站都站不稳。” 刚才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因为炎炎夏日，衣服单薄。 他不敢多想，只能借机和袁国庆开玩笑。 简昕昕脸颊微红，见王小北和袁国庆聊天才放松下来。 应该没被发现吧。 赵景龙轻哼一声：“呵，还说训练过呢，真是给部队大院抹黑。” 这话一出，袁国庆也跟着哼道：“有能耐你别揪我裤腿啊！” 车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简昕昕在这一片笑声中，心情也慢慢缓和下来。 接下来的路愈发崎岖，好在司机技术稳健。 五十分钟后，车辆在一扇木制大门前缓缓停下。 门边有民兵站岗守卫，偶尔还能隐约听见枪响从里面传来。 车刚停，司机便开口道：“贾老师，我们先走了哈！” 打过招呼，车便驶离了。 刘镇见状，连忙吆喝：“大家集合！” 众人听到这话迅速整队。 老贾望向刘镇：“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刘同志，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他们。” 说完，他抱着一叠文件走进大门。 与门岗简单交涉后，他进入了场地内部。 大家满怀好奇地注视着这一切。 不远处，一栋两层小楼旁排列着一溜儿砖瓦房，周围杂草丛生，再远些便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人群中小声议论不断。 约莫等了十多分钟，老贾返回，手里拿着些东西交给门卫，这才朝众人走来。 “进去吧，三号射击场。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了。” 刘镇带着大伙儿便往里头走去。 道路两旁植着树，脚下踩的是实实在在的泥土路。 守门的带路，引他们到了一片空地，周围能见到些人在那儿操练，有的耍着大刀，嘿哈有声。 不比军队里那般制服笔挺，大伙儿穿的都是日常的衣裳，男女都有。 还有人在练习投掷手榴弹。 两边人马，你瞅我，我看你，都觉着新鲜。 到了打靶集合的地方，剩下的一切自然有人张罗。 大伙儿就地等待。 好一阵子，才见有人抬着两个箱子走来。 箱子一开，露出枪支和子弹。 不过这些枪不是早先的五三式，而是五六式的半自动步枪。 帮忙安置好后，刘镇这才冲众人说：“待会儿每人分5发子弹，大伙儿收好了，枪都校准过了。每组10人，先熟悉熟悉，用法差不多。” 随即他朝同学们喊道：“王小北。” 第819章一个新手怎么打出四十二环 “到。” “你来给大家发子弹。” “好！” 王小北离队，小跑上前。 子弹用黄油纸包着，得拆开来。 “第一组先上。” 刘镇一声令下，开始给大家分发子弹。 众人好奇地接过子弹，回到队伍中，不多不少，每人都有5发，剩余的搁在一旁。 “行了，第一组拿枪去射击位，其余同学看着。” 刘镇指了指一旁摆着的木靶，那是用来做靶子的。 接着，他带着10个人各就各位。 先让他们熟悉枪械，再按照训练姿势趴下。 刘镇逐个指导他们装填子弹，毕竟大伙儿都是头一回。 装好了弹，手得松开枪，谁也不许乱动，安全第一。 一个接一个地，整整齐齐弄好了。 之后，刘镇抄起个旧望远镜，站到第一个人旁边。 “一号，上位置，按我说的，看准了，开火。” 这第一位显然新手，又激动又忐忑，一步步照着来，装子弹。 “砰！” 枪响了。 “一号靶，偏了。” 这话逗得周围一阵笑声。 刘镇板起脸：“笑啥呢，头一回打靶，你们当个个都是神枪手？” 众人一听，笑声戛然而止。 刘镇转头安慰刚打偏的学生：“没关系，头一回都这样，稳住手，看准了，别慌。” 那人一听，放松下来。 没急着打第二枪。 而是轮到了下一位，程序照旧。 “七环……” “五环……” “偏了……” “又偏了……” “九环……” “二环……” ………… 接下来几个，一人一枪，最好的打出了九环。 而这成绩最好的自然是裴宇航。 一枪过后，大伙儿渐渐上手，不紧不慢，把剩下的子弹都打光了。 随后意犹未尽地起身。 “成绩都记下了吧？” 见大伙儿打完了，刘镇冲着王小北问了句。 “都记下了。” 裴宇航的表现最亮眼，射中了三十八环，但这数字究竟准不准，王小北心里也没谱。 毕竟用的是木靶，刘镇也只能靠望远镜远远观察。 正常打靶该是贴纸靶，但今天准备不足，将就了些。 刘镇颔了颔首，朝第二组喊：“二组上前。” 流程大同小异。 一轮结束后，紧接着又是一轮，既是为了让大家熟悉，也是缓解紧张气氛。 女生里，雷霏成绩拔尖。 男生暂时是裴宇航领先，袁国庆也不赖，三十六环。 让人意外的是雷霏，竟然打出了四十环的好成绩。 王小北盯着射击成绩，四十环已经是非常出色。 新兵3个月的集训里，射击是常项，能稳定在四十五分，平均每发九环，那都是佼佼者了。 就算雷霏受过军训，实弹射击的机会也不会太多，日常多是体能锻炼。 四十环，确实不错。 电视上总能满环五十，那只是剧情需要。 真正的神枪手，哪个不是子弹堆里练出来的？ 天赋异禀的虽有，却凤毛麟角。 五十多人里，就王小北和赵景龙还没上场。 因为枪只有十支，多出了两人。 等所有人射击完，只剩他俩时，赵景龙提议：“咱较量较量吧。” 王小北嘴角一扬。 “可以啊，但是我可是新手，即便脱靶也不算丢脸。你输了，可就尴尬了。” 说完，他乐呵呵地趴下。 赵景龙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事的？ 打靶那档子事，本就该守口如瓶，只可提军训，不可说细节。 毕竟涉及内部训练，外传总归不太好。 接着，二人趴下，准备射击练习。 刘镇不明就里，还以为二人是新手，便上前指点了几句。 随即射击正式开始。 王小北看着前方的目标，百米之遥。 这距离，已经足够考验人。 步枪不是狙击枪，无瞄准镜辅助，超百米之外，靶心几乎成了模糊一片。 他调整呼吸，稳住手，扣动扳机，射出第1枪。 “八环。” 听着刘镇报数，王小北微微抬眼，隐约觉得偏右了些。 瞄准应该没问题，或许真如电视剧里所说，风向、湿度这些因素在作祟。 砰！ “九环！” 又是一声枪响，这次是赵景龙的成绩。 王小北瞄了一眼，怪不得他自信满满，若每次都能这样精准，放到部队里也是佼佼者了。 他沉住气，再次射击。 “九环！” “八环！” 两人暂时不分伯仲。 “十环” “七环！” …… 5发子弹过后，王小北心中默算，除去头两枪和最后一枪的九环，他竟射中了两次十环，总共四十六环。 反观赵景龙，脸上写满了复杂情绪。 “四十二环。” 王小北起身，嘴角一扬：“还算可以吧。” 这次没机会作弊，但好在他视力好，都是井水的功劳。 赵景龙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默默离开。 太丢面了。 王小北看在眼里，却没有调侃。 换了裴宇航，怕是免不了一阵嬉笑追打。 而裴宇航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他一直自视枪法了得。 即便雷霏和赵景龙家世背景更胜他爸一筹，他也从未觉得自己技逊一筹。 班级排名第四的结果，已经出乎他的预料。 练习看似紧凑，实则刘镇是一对一耐心指导，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 检查枪械和子弹。 大家算完成了初次射击体验。 心中虽有不舍，但每人仅5发子弹。 午餐就地解决，两个拳头大小的玉米面饼跟青菜汤。 分量约莫三两，和家中吃的相差无几。 不同的是，这里用餐不要粮票。 3两粮票，倒没额外收费。 吃好饭，老贾找到仇晶：“我本想请当地人带路去向阳公社，你既然是本地人，就由你带路了。” 仇晶一听，爽快答应：“这条路我熟，不远，1个多小时脚程而已。” 于是，一行人在她的带领下，离开了训练基地，朝公社方向进发。 1个钟头后，他们到了学校。 老贾先进校内打听。 同属一个系统，加之教育局事先有过招呼，事情办得颇为顺利。 不多时，众人被引至公社小学的教室。 引导的老师带着众人往教室走，边走边笑道：“昨晚下雨，你们今天来得巧，能摘些山货，不过最好是明天清晨去，那时露水滋润，好东西多的是。” 推开两扇教室门，他接着道：“就这儿了，两间屋你们自己分吧，被褥是没法子提供了。” 第820章野菜和草不分 老贾微微颔首，“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准备了。” 正值酷暑，热得人直冒汗，但大伙儿都知道今天要来。 家境好的带了薄毯，条件差点儿的也至少备了两条毛巾。 天再热，肚子也得稍微遮挡一下。 对方点了点头便走了。 等人都走远，老贾这才开口：“好了，东西先搁教室，趁着天色还早，大家先去方便一下，之后咱们进山探探路，明早才是真正的大活儿。” 之前老贾已经从仇晶那打听过，要去山上，得走上1个多小时。 这一来回，时间可不短。 现在出发，顶多在那边逗留4个钟头就得往回赶。 众人一听，都挺兴奋，连忙翻出自个儿带来的袋子。 王小北悄声跟袁国庆嘀咕了几句，袁国庆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外跑。 其他人也纷纷找机会解决个人问题。 望着散开的学生，老贾把王小北等几个班干部叫到一块儿：“焦如萱、裴宇航、王小北、赵景龙、雷霏，还有袁博达，你们几个负责看好大伙儿，进山时别出岔子。” 好在他们这次不去深山老林。 况且刘镇已经拿着学校的介绍信去公社领枪了。 但野外总归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众人听了，纷纷颔首。 “你们几个，各自领一队人，首要任务是保障大家的安全，别离大部队太远。王小北，你是班长，就别跟着某一队了，但得盯紧每支队伍的情况。” 众人一致颔首答应。 一旁的仇晶闻言，不以为然地笑道：“老师，不用太紧张，周边的山头没那么险恶。” 住在山脚下的孩子们都进过山，也没听说谁出过啥大事啊！ 真要有事，那也是自己不小心惹的祸。 贾老师面色凝重地说：“现在正是庄稼成熟的季节，野猪和其他牲畜都可能下山来。万一出事咋整？还有蛇，被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见没？” 要不是学校让积极响应这种活动，他可不敢带这么多小孩进山。 仇晶听了，只能勉强笑笑。 安排停当，众人方便回来后，老贾就准备带大家启程。 “袁国庆，你拿铁锹做啥呢？” 贾老师盯着袁国庆，没好气地道。 袁国庆笑着解释，“老师，山里头不比家里，带着铁锹有保障些，要是遇到啥紧急情况也能派上用场。就算挖个坑、挖点草根啥的也方便。报上不还说有种叫鬼子姜的，得从土里挖出来，这不也是响应活动嘛！” 老贾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他原本打算进山找些木棍防身，这铁锹倒是不错。 于是颔首同意：“好，再去多借几把，看看有没有砍刀，也带上两把。” 挖野菜的铲子、刀之类的，大家基本都备着，没带的也可以相互借用。 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 说完，老贾打了声招呼，管学校借了几件工具。 等到刘镇背枪回来，一行人这才向山里进发。 王小北一伙人精神抖擞地启程，约摸一个钟头后，目的地已经在眼前。 一群人体力和精神不免有些滑坡，毕竟连续走了这么久。 可一踏进入山区，大伙儿就像充了电似的，劲头十足。 仿佛回到了大自然的怀抱，个个精神焕发，还唱起了歌。 沿途，光秃秃的山头映入眼帘，这些都是前两年大炼钢铁时留下的痕迹。 因为远离山区公社，树木也几乎被砍伐殆尽。 来此砍木的人络绎不绝，满地都是树桩。 又走了一段，终于迎来了郁郁葱葱的树林。 一进山，仇晶的作用就不大了，她自己也没真正进过这些山，平日里不过是在家周边转转。 孩子们很少有真能深入山林的。 极个别胆大的或许会越过家门口的小山，但那通常也是跟着大人或大队伍一起行动。 老贾环视四周，手指向眼前山峦之后一座较高的山峰问道：“仇晶，那边能去不？远吗？” 仇晶望了一眼，“不清楚，我没去过那儿。” 老贾再次扫视周围环境，转而对刘镇说：“刘教官，咱们先爬眼前这座山，翻过山头去看看那边情况，别离得太远了。” 刘镇扫视一圈，点点头说：“成，眼瞅着快秋收了，这周围野物多，可不敢跑远了。” 老贾赞同道：“行，就这儿吧，同学们进林子后，手里的棍子多拨拉拨拉草丛，脚下留神，特别是得防着蛇。” 话音刚落，大伙儿一股脑儿地往里头钻。 “喂，慢点儿，盯紧了啊，不要走散了！” 老贾见状，赶紧在后面喊了一嗓子，自己也紧跟着追了进去。 好在大伙儿胆子都不太大，这一提蛇，个个都变得谨慎起来。 这让后来居上的老贾心里踏实不少。 同学们进了山，盯着脚下的地皮，都想认认野菜，可大半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队里不光仇晶一个农村出身的，只不过她家离城里稍远些。 其他人里也有从城郊农村过来的，有那么几个能认出些野菜，但认得也不全。 “小北，这都是啥野菜啊？我就认得荠菜。” 袁国庆望着密密麻麻的草丛，转头问王小北。 旁边也聚拢了几个人，说是分组行动，结果一进山就乱了套。 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哪儿都是，好在大家都挺守规矩，没敢乱跑太远。 王小北拿着分到的铁铲，指指点点地说：“喏，这个是牛繁缕，还有这个是苦苣菜，那边的是蒲公英……这不都有嘛。”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来了兴趣。 有人好奇地问：“怎么都跟猪啊，牛啊扯上关系了呢？” “是啊……这可以吃不？” 王小北笑着说：“这有啥稀奇的，乡下这些可不都是拿来喂牲口的嘛，猪要长胖，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饲料。” 这话逗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见到大家乐了，王小北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在后世，可比新鲜蔬菜还金贵呢。 蒲公英一年两茬，春末一回，种子飞了又生新芽，现在正是时候。 “那边那个是白蒿，可惜老了些，否则也是盘好菜呢。” 王小北边说边指向一旁高高挺立的野草。 听完他的指点，大伙儿兴冲冲地拿起小铲子，开始了挖掘。 第821章挖陷进，保准能抓到野猪 地方宽敞，虽然数量不多，但范围广。 周围的人也开始动手挖掘。 “你挖的这个不是野菜，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王小北一边挖着自己的，一边见有人挖了个类似马兰头的植物，连忙出声提醒。 “这不是菜呀？我看长得差不多啊！” 那人一脸困惑。 王小北摊摊手：“不清楚，反正我没尝过。” 他在农村长大，可也无法认全所有野菜，他认识的也就是后世人们常吃的那些。 何况，哪个农村人能认全所有野菜呢。 “王桥，你在干嘛。” 正在思考时，远处传来女孩的惊叫。 她正从头发里摘下一个绿色小球，怒视着不远处的男孩。 王桥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赶紧离开。 王小北一眼就认出那是苍耳，上学时男生用来吸引女生注意或恶作剧的道具。 粘在头发上很难取下。 这种植物大家都很熟悉。 虽然不知道具体用途，但都知道它很有趣。 王小北环视四周，不时有人因发现野菜而惊呼，那是收获的喜悦之声。 他一边精准地辨认野菜，挖出来装进布袋，一边留意着周围人的动态， 以防万一出什么乱子。 “吕辉，别乱跑，到我这儿来！” “杜静，回来！” …… 老贾紧盯着这群学生，不时焦急地呼唤两声。 毕竟带着50多号人，万一走丢一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年代的学生，对老师还是相当敬畏的。 听到喊声，一个个都不敢造次，乖乖聚拢。 王小北的手也没闲着，边忙活着边留心观察四周。 “小北，你让我带这些家伙事儿干啥？你不是能抓到东西吗？” 袁国庆扛着铁铲，满腹狐疑地问。 现在他有点后悔了，本以为王小北来自农村，又靠近山，肯定有啥妙招能抓到兔子之类的野味。 “哟呵！！” 一个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引得王小北一行人纷纷转头。 只见赵景龙不知何时掏出弹弓，从树梢间精准地射下一只喜鹊。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肉啊！ 人群迅速聚拢，眼馋不已。 袁国庆盯着那喜鹊，一脸懊恼：“哎呀，我怎么就忘了带弹弓呢！” 想当年除四害那会儿，城里小子们几乎人手一副弹弓。 能不能打中另说，可谁还没玩过两下？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竟然白白错过。 王小北望着四周稀疏的树林，淡淡地说：“我可没打包票一定能打到猎物，咱们边走边看吧。” 袁国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王小北还真不靠谱。 随后，他也加入到挖野菜的大军中。 几十号人散开，小山包不高，没多久就登顶，翻过山头，继续探索。 途中还真遇到了两条蛇。 虽说心里害怕，但手头有棍子壮胆，几棍子下去，蛇就放进了袋子里。 下坡后，一条细流映入眼帘，可惜的是，小溪已经近乎干涸。 “大伙儿留神脚下，有水的地方可能藏蛇，小心为上。”老贾再次提醒道。 众人闻言，神经更加紧绷，眼神也更加锐利。 蛇就意味着食物。 “哎哟喂！” 突然，一旁传来痛苦的呼喊。 众人听到这话急忙围拢。 王小北也不例外，毕竟惨叫和欢呼声还是有区别的。 “哪个缺德玩意干的！” 原来是一名同学不慎落入了一个大坑，坑口圆圆的，深约一米多。 “这是捕野猪的陷阱，大家警惕些，好在是废弃的，否则就麻烦了。” 王小北审视着坑洞，认真告诫道。 这显然曾是捕捉野猪的陷阱，坑内堆积了不少落叶和枯枝，是为了诱捕野生动物所设。 好在没有设置那些致命的尖木桩。 老贾走上前，面容凝重地说：“好了，过了这道小溪，大伙儿稍微收集点东西，别走远了，留神脚下的落叶。” 同学们纷纷颔首，随即又散开各忙各的。 王小北审视着这个山洞，心里盘算了一番，见袁国庆正要离开，连忙拽住他：“先别急！” “啥事儿啊？”袁国庆一脸不解。 “你看那边！”王小北手指向洞穴的一侧说道。 袁国庆顺着望去，满脸疑惑：“那有啥稀奇的？” 王小北摆了摆手，拎起铁锨走过去。 他指着一块树皮说：“你仔细看看，这是啥玩意儿？” 袁国庆好奇地凑近观察，满腹狐疑地问：“这啥呀？皮磨得这么光溜。” “再看看那个呢？” 王小北没言语，指了指洞边一处，用铲子轻轻挖了挖。 “粪便？” 袁国庆先是惊讶，随即望向那树皮，恍然大悟。 “野猪的？” 王小北颔了颔首：“对，树皮是野猪蹭的，边上还有新鲜粪便，看颜色判断，时间不长，大概就10天左右。” “哦，那你打算干啥？” 袁国庆一时摸不着头脑，接着又说：“难不成你想打野猪？那家伙，不用枪，哪那么容易逮到？” 王小北看了一下，道：“这儿早先是个小河沟，有水的地方往往就有野物出没。”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旧洞：“这原本是个捕兽陷阱，明天咱们不是还有一上午时间吗？把这洞清理干净，搞不好能逮着点啥！” 来时搭的是运煤的顺风车，但回去可就没那运气了。 步行回去，少说也得4个多钟头。 因此明天午饭一过就得动身，好在天黑前赶回学校。 这么一来，上面派的任务就算圆满了。 “能成吗？你的主意就这个？”袁国庆心里直犯嘀咕。 “对，没错！就这招。挖好陷阱，你再往里撒点掺了酒的玉米面，保准有收获。”王小北边说边指向那个大洞。 话音刚落，他就动手清理起洞内的枯枝败叶。 反正大伙儿都在小河边活动，走不远，他也就不特意守着了。 坑底的枯叶下已经是一片腐烂，里头藏着的东西还真不少。 虫子什么的自然不在少数。 他一把抓起枯叶，直接扔到了外头。 接着用铁锹挖去下面的腐土。 其他人见状，也凑过来看了看，问了两句，满是好奇，但随后便各自散去了。 特别是仇晶，打小在山里长大，知道野物哪是那么容易捉的。 王小北忙活了一阵，从洞里出来，冲袁国庆喊：“你也去挖会儿吧，我累得够呛。” 第822章睡在教室的一晚 袁国庆感觉自己像是跳进了哪个不靠谱的坑。 这样就能抓到大家伙？ 可既然来了，不试试岂不是白跑一趟。 想罢，他接过工具。 二话不说跳进坑里，挥汗如雨地干起来。 班上其他人也没闲着，在四周翻翻找找，偶尔还能捡到点意外收获。 3小时听起来挺长，可一忙乎起来，眨眼就没了。 毕竟，光是搜查前面那片山坡就耗了不少功夫。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老贾扯开嗓子喊大伙儿集合。 王小北看着袁国庆那股子掘地三尺的劲头，乐了。 “成啦，可以了，把你带来的宝贝贡献出来吧。” 袁国庆闻言，从兜里摸出个布袋。 他又掏出个空荡荡的酒瓶，底儿上只剩浅浅一层，估摸着也就一小杯的量。 袁国庆心疼得直咧嘴：“小北，你这招真灵？别回头我那点玉米面和酒全打了水漂。” 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几两粮食啊。 “难说，试试呗，酒味儿能把香味散得远点儿。” 王小北摊摊手。 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不过私下里也悄悄备了点玉米面。 袁国庆一听，心说这不是坑爹嘛。 可转念一想，终究还是不死心，一咬牙把酒和玉米面搅和一块儿，小心翼翼地搁在坑中央。 收拾好布袋和酒瓶，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集合点跑。 老贾瞅见最后俩人姗姗来迟，疑惑道。 “听说你们挖了坑，打算诱捕野猪？” 王小北咧嘴笑了一下。 “反正试试也不损失啥。” 袁国庆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把吐出来的玉米面再收回来。 哎哟喂，真是被这小子给坑了。 老贾倒也没多说，转而开始数起人头来。 好在大伙儿都安然无恙，一个没少。 每人肩上的袋子都鼓鼓囊囊的，但袋里的东西能不能吃，大伙儿心里都没底。 不过看样子，多半是能派上用场的。 王小北冲着旁边提着枪的刘镇喊了一嗓子，这才带着队伍往回走。 大伙儿的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计。 等回到学校，天已经擦黑，一个个累得跟散了架似的。 这一天，可真够人受的。 晚饭自然早就备好了。 一人一个拳头大的窝窝头，2两粮票的量，配上白菜汤。 王小北瞅着大伙儿轮流使那几副碗筷，想了想，还是没去凑热闹。 交了粮票，拿了个窝窝头，自个儿找了个地儿啃了起来。 吃完，大伙儿的状态明显恢复了不少。 洗澡？ 不可能的。 一行人挪到教室，开始清点今天的劳动成果。 今天还真没白忙活，特别是雨后第3天，正是蘑菇疯长的好时节。 收获颇丰，人人心里乐开了花。 老贾望着满桌的收获，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不光有野菜，还有些蘑菇、木耳这样的干货。 “行了，都睡吧。明天早点出发，中午回来吃了午饭就各回各家。” 老贾简单吩咐了一句。 大家听了这话，心头那股子激动劲儿就像被泼了盆冷水。 忙活一整天，骨头都快散架了。 同学们动手收拾起桌子，拼拼凑凑，权当临时的床铺。 不够位置的，索性跑到学校仓库抱来些干玉米秸秆，将就着对付一宿。 没过多久，鼾声四起。 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安心入睡，因为这么多人挤一块儿，新鲜又少见。 “小北，你说的那招真能成？万一不成，咱们可亏大发了啊。” 袁国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王小北舒坦地躺在玉米秸秆堆上。 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随手拉了拉盖在肚皮上的毛巾被，随口道：“要不你现在去把它取回来得了。” 袁国庆只能叹了一声。 这会儿想取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只能盼着明天能有点好收获吧。 老贾跟刘镇俩人没进屋，干脆在门廊用几张课桌拼了个简易床铺，俩人就守在门口过夜。 毕竟旁边就是女同学的宿舍，他们俩也不方便进去。 “轰隆隆。” 深夜里，一声惊雷炸响，惊醒了不少人。 “下雨咯。” “明天指不定能捡到不少好货呢。” “明早得起早些。” 黑暗中，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王小北也被这阵动静扰了清梦。 要是明天白天还下大雨，计划就得泡汤了。 他倒也不急，反正这次是个正大光明搞点事情的好机会，顺便也为班级谋点福利。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事。 这么想着，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清晨5点，王小北从梦中醒来，瞅了眼时间。 “哎呀，睡过头了。” 原本他还打算半夜出去放点东西呢。心里估算着，自己两秒能跑个十米，从这儿到目的地也就六公里上下。 走个来回怎么也用不了1个半小时。 自己速度快，20分钟绰绰有余，来回顶多40分钟。 天亮大概5点40，时间还来得及。 打定主意，他翻身起床准备行动。 “谁呀，有啥事儿？” 老贾半梦半醒地嘟囔了一句。 “王小北，急着上厕所呢。” “哦，那你快去快回啊。” “行嘞。” 王小北应了一声。 摸黑朝着厕所方向蹭，外头的雨似乎停了，今天大概能照常行动。 一溜烟钻进空间，朝着远处迈开步子。 一刻钟左右，王小北回到了之前挖的土坑旁。 坑里已经积了点水，更意外的是，里头竟然窜进了一只黄鼠狼，估摸着是被食物味儿吸引来的。 时间紧迫，他从空间里拎出300来斤的母野猪，敲断前腿，直接扔坑里了。 为啥不选公猪呢？ 因为公野猪会长獠牙，麻烦。 母猪就不好说了，得看品种。 “呜……” 母猪前腿一断，栽进坑里，头朝下拼命挣扎，嚎得撕心裂肺。 可身子卡住了，前腿又废了，只能在那儿无助地哀号。 王小北观察了一会，见没啥大碍，便悄悄撤了回去。 刚回到学校，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王小北。” 刚一露面，就听见老贾在校内扯着嗓子喊他。 王小北听到这话走过去。 老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你小子去哪儿了？我还琢磨你是不是失踪了呢。” “哎呀……肚子不舒服，多跑了两趟厕所。” 老贾听了这才放心：“别瞎溜达了，晚点就要进山了。” 﨔 第823章你们真的打到野猪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 看样子是才发现自己不在。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贾老师，等会儿摘蘑菇让大家留点神，多摘松蘑跟木耳，别的尽量别动，不少都是有毒的。” 即便是后世，山里人吃蘑菇中毒的事儿也不少见。 山民就能幸免？ 老贾微微颔首：“我明白的，得找个懂行的辨认清楚，别惹麻烦。你既然懂，回头也教教其他人。” “好了，回去吧。” 王小北闻言，颔了颔首。 走到了教室。 袁国庆一脸迷糊：“你啥时候溜出去的？老师刚才还找你呢。” “嗨，肚子不舒服，上了趟厕所。” “这样啊。” 袁国庆没多想，自个儿忙活着收拾铺盖。 王小北则是一旁搭把手。 年轻，恢复快。 前一天累得跟狗似的，一觉睡醒，又活蹦乱跳了。 俩人边忙边聊，嘴就没停过。 雨后的蘑菇，谁不知道是好东西，一个个心急火燎地盼着呢。 在老贾的催动下，众人洗漱一番，集合之后又浩浩荡荡出发了。 只要上午不出问题，今天就算圆满。 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变数。 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路上，王小北撺掇着袁国庆：“你去问问老贾，真抓住野猪了，还按之前说的三七分不？哪怕是野兔，也得算数啊。” 听到这话，袁国庆虽有犹豫，但想想也对，便上前问。 老贾一听，乐呵呵地回道：“管它抓到啥，都照这规矩来，你有本事弄只野猪回来，那更好。” “嘿嘿，贾老师，这我就放心了。” 袁国庆咧嘴一笑。 哪怕只是只兔子，那也是收获啊。 就怕空手而归，那才叫人丧气呢。 一个多钟头后，大伙儿又回到了之前的聚集地。 “走吧，我们到前面那山头看看，这儿昨天刚来过。” 到了目的地，老贾却提议换个地。 “贾老师，咱还是留这儿吧，这雨刚下完，昨天这地儿来过，稳妥些，别处万一有啥意外呢。” 王小北瞅了瞅四周，劝阻道。 老贾一听，琢磨着也对，安全第一嘛。 想了想，终是颔首：“那就在这儿吧。” 接着笑道：“你这心里还挂着你的陷阱呢。” 当然，这只是句玩笑话。 一行人还是朝先前的小山行去。 但是这回没走老路，改了个方向，从山侧绕了进去。 王小北倒不介意，反正是这座山就行。 进了山，袁国庆和王小北心急火燎地想去查看陷阱，可大伙儿行动迟缓。 昨夜的雨让今天的山路格外湿滑。 不少人摔了跤，沾了一身泥。 但大家伙儿都乐在其中。 毕竟，玩得开心最重要。 翻过山头，俩人实在按捺不住，打了声招呼便跑向陷阱所在。 “我的天。” 袁国庆一到现场，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一头野猪栽进了坑里。 他连忙冲了过去。 这么大一头猪。 王小北见野猪没被人挪走，也没被其他动物啃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对一旁呆立的袁国庆说：“你还愣着干啥？快去喊老师。另外，这猪一大半是咱们的，得分清楚了。” “啊，好嘞。” 袁国庆恍然大悟，转身飞奔而去，边跑边喊。 等人走远，王小北这才凑近细看，此刻那野猪虽生命力顽强，却已经精疲力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活着就好。 于是，他留在原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一大群人急匆匆地涌了过来。 “王小北。” “这里。” 王小北高声应了一句。 人群聚拢，无不惊叹连连。 老贾瞪大了眼，先瞅瞅那野猪，又转向王小北：“野猪……是你们挖的陷阱抓到的？” “天哪，真抓住了？” “好大个儿。” “这能分不少肉吧。” 王小北笑眯眯地说：“没错，贾老师，这猪不就在这儿嘛，现在咋办？” “能咋办，拖回去呗。” 老贾难掩兴奋之情，忙不迭要招呼人处理野猪。 “慢着。” 刘镇连忙拦住，众人一脸困惑中他开口道：“先解决了它，免得伤到人。” 老贾愣了愣：“不至于吧，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头野猪？看它都快没力气了，打死的话猪血不就浪费了？” 刘镇摇头：“稳妥起见，还是处理掉好，以防万一。” 闻言，老贾望了望周围的孩子，最终还是颔首同意了。 毕竟，安全第一。 刘镇闻言，提枪上前，对准猪头就是一枪。 枪响，猪只哀嚎几声，随即开始挣扎。 十来分钟后，终于没了动静。 “行了，这下可以处理了。” 刘镇见状笑道，这么大一头猪，能有不少肉呢。 老贾一听，乐呵呵地张罗人手准备处理野猪。 “嗷……” 忽然，一声尖叫划破空气，众人急忙回头。 只见简昕昕在那里惊恐万状地尖叫。 “有蛇。” 听到这话，人群顿时四散开来。 有几个胆大的，直接将蛇打死了。 “是毒蛇。” 有人猛然喊道。 只见地上躺着一条蛇，颈背有明显的颈槽，头部两侧有硕大的黑色斑点。 背部草绿，布满方形黑斑，颈部往后一段，黑斑间是艳红色。 老贾哪还顾得上猪，连忙奔了过来：“怎么样，没被伤着吧？” “老师，我……我的脚好痛。恐怕是被咬了。” 简昕昕的脸色煞白。 本来她还强自镇定，但一听见“毒蛇”二字，心慌意乱起来。 她卷起裤腿，只见小腿靠后跟的地方，有两个微微泛红的印记。 痕迹不算太显眼。 老贾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刘镇，你带人先把猪处理好，我们得赶紧带简昕昕回去，千万不能耽搁了。” 在众人心中，蛇头呈三角形的，多半意味着剧毒。 刘镇也是神色凝重，蛇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贾转身就要背简昕昕：“我背你，被蛇咬了不能随意走动，这样能减缓毒素扩散的速度。” 这话让简昕昕的脸色愈发惨白。 “等等。” 王小北手里捏着两样东西，匆匆走出人群。 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踢了踢地上的蛇，“这是野鸡脖子蛇，找个女生来，帮简昕昕把伤口的毒液吸出来。” “我来吸。” 雷霏二话不说，大步上前。 她没有丝毫犹豫，托起简昕昕的脚，便俯身吮吸起来。 﨔 第824章这猪，能算特一等 “吐掉。” “呸。” 听到王小北的话，雷霏吐了口唾沫。 只见唾沫中仅有些微血丝，并不如电视剧里那般鲜血淋漓，需要擦拭嘴角。 “小北，这样可以吗？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老贾在一旁急得直催。 王小北颔了颔首：“没事的，这是野鸡脖子蛇，学名我就不清楚了，虽然有毒，但被咬后只会局部红肿，没有生命危险，山里常见的毒蛇，就数它最多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两根草递给简昕昕：“把这个吃了，能解毒，你不会有事的。” 这话并非虚言，确有其效。 这都是狗娃家的王黑子教给他的。 尽管如此，出于谨慎，还是用井水湿润了草药叶片，确保万无一失。 简昕昕连忙接过来，塞进嘴里细细嚼着。 王小北手握剩余的2根草，先在齿间咀嚼一番，随即轻轻贴敷在伤处。 “真苦。” 处理完毕，他吐出满口的苦味，“这两味草药能缓解痛感，待会儿再找些吃的搭配上。那野菜其实是马齿苋，挺管用的。” 老贾面露犹豫：“这样……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没问题的，但还是得尽早回家，万一不适还能去县城就医。” 老贾一听，连忙张罗刘镇的同学们处理野猪。 “太感谢了。雷霏，也谢谢你哦。” 简昕昕向王小北表达了谢意，也不忘对雷霏道声感激。 王小北轻松一笑：“别害怕，没事的，就是比较痛，过两天就好啦。”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众人忙碌处理野猪的身影。 大伙儿齐心协力，终于将沉重的野猪拖上了地面。 这么沉，搬运回去可不简单。 可这么好的猎物，说什么也得带回去。 于是，几人轮番上阵，拖拽着野猪向山外行进。 累了便换人接力。 “小北，这猪能保住吗？” 袁国庆望着兴高采烈的众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王小北闻言，笑而不语：“你觉得呢？” 说完，他也加入到搬运的队伍中。 只留下袁国庆满脸的纠结与思索。 “都好了吧？” 王小北踏着步子，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简昕昕，关切地问道。 简昕昕轻轻摆头：“还好，就是脚有点儿酸痛。” 原本她心里还有些忐忑，可这一走十几分钟，除了轻微不适外倒也没啥大碍，看样子那蛇毒性确实不强。 这点疼痛，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行，没事就好，真有哪儿不对劲，别憋着，说出来。” 虽说这毒蛇咬了没听说出人命，但安全起见，还是得谨慎，毕竟关乎人命。 “好嘞。” 简昕昕微微点头，任由仇晶牵着继续前行。 赵景龙低头瞅了瞅捉到的喜鹊，一脸懊恼：“我还得意洋洋地说捕了个大家伙呢。结果你这儿更绝。” 这话一出，王小北撇了撇嘴。 跟个开挂的比，你咋想的呢…… 目光掠过赵景龙颈间挂着的鸟，提醒道：“哎，你确定，这家伙带回去还能吃？这会儿怕是都发臭了吧。” 赵景龙满脸疑惑：“啊？不至于吧？” 拎起喜鹊，凑近鼻子深吸一口气，仔细辨别。 “挺新鲜的嘛，没臭味。” 王小北轻笑道：“这大热天的，猪肉搁外面一天都馊了，你这鸟还能新鲜？开玩笑。你捏捏肚子那块，再闻闻。” 赵景龙依言，想了想，对着喜鹊腹部轻轻一按。 再次举到鼻尖嗅了嗅。 随即眉头紧锁，“好像真有点味了，这咋整？” 臭了哪还能吃。 不过又舍不得扔，盘算着中午处理一下吃了算了。 烤一烤应该没问题。 对，就这么决定了。 打定主意，他又把喜鹊挂回脖子上，随着队伍匆匆往回赶。 路上，众人小声议论着那头野猪怎么分。 见前边的人已经疲惫不堪，轮到王小北时，他也上前搭把手，合力拖着野猪继续前进。 一路上，不时有人擦肩而过，眼神里满是对地上那野猪的渴望。 若不是见着老贾和拿着猎枪紧跟其后的刘镇，怕是早有人按捺不住，要动手抢了去。 两个小时后，大伙儿回到了学校里。 这一幕也引得值班老师的侧目。 正是这位老师负责接待了他们。 “贾老师，你们这…打的野猪？好大一只哟。” 老贾满脸笑意，解释说：“这是我们班学生设套逮到的。吕老师，能不能劳烦你让人烧些热水，再找个熟练工来处理这猪呢？” 毕竟，收拾这么一头猪可不简单。 “哦，那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找个杀猪的来，你们自己可搞不定哦。” 说完，老师匆匆离去。 吕老师走后，众人围着地上的肥猪，目光灼灼。 老贾这时犯了难，瞅着猪左右为难，这么大的猪，他能做主处理吗？ 王小北凑上前，望着大肥猪提议道：“贾老师，我们中午就在这儿解决午饭吧。你找人先称称重量，估摸着该上缴多少，中午咱们就把内脏下水吃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同学们眼睛都亮了。 老贾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颔了颔首：“行，中午我们就把这些猪下水吃了，剩余的部分再称重。” 于是，大家就这么等着。 小县城地方不大，没过多久，吕老师带着一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和一个背着大木盆的青年出现了。 那中年人身材魁梧，想必平日里杀猪的活计捞了不少油水，看起来比旁人壮实许多，并不显瘦弱。 “贾老师，这位是公社里专门杀猪的王师傅，他待会儿就帮你们处理。” 吕老师简单做了介绍。 老贾连忙致谢：“那就辛苦王师傅了。” 王师傅简单地颔了颔首，视线转向地上那头猪：“哎哟，这家伙可真不小，绝对能评上特级了。” 随即，他又惋惜起来：“可惜了这一身好猪血，不能吃了，猪血没弄干净，肉质也差点意思。”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低声打听其中的门道。 至于肉质受影响这点，大伙儿倒没太放在心上。 有肉吃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 王师傅笑呵呵地道：“你们城里人不清楚，收猪站有规矩，一百三十斤往上，出肉率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八就算是三等猪了。” “每多三十斤，等级就升一档。过了两百斤那个坎儿，不管重量还是出肉率，都超一等，算特等。” 﨔 第825章你觉悟高，那就不给你分肉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王师傅环视一圈，对吕老师道：“弄到厨房门口去，烧点热水褪毛，之后再收拾。” 吕老师点点头，带着众人往食堂方向去。 而野猪，则由几个学生合力拽着走。 目的地是个砖瓦小屋。 “老鲁，开水备好了没？快再烧一锅。” 吕老师冲屋里喊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一个老爷子探出身来。 见到大野猪，老爷子吃了一惊：“我的天，这大家伙哪来的？” “学生们打回来的，你赶紧烧水，咱们得赶紧处理了。” 老鲁一听，二话不说就往回赶，他本就是被请来给学生们做饭烧水的。 不单是现在这些人，后面还有学生要来呢。 这时，老贾凑到吕老师跟前，“吕老师，中午就把这猪下水留给学生们尝尝鲜，改善改善伙食吧。” 吕老师颔首同意，转身进屋张罗起来。 一时间，现场变得热火朝天。 城里长大的孩子，很少有机会亲眼目睹杀猪的场面。 尽管这猪已经没了气息，但大伙儿还是看得乐呵呵的。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早年间，村里逢年过节宰头猪，那可是孩子们的大事儿，一个个跟过节似的围过来，眼巴巴瞅着大人们忙活。 看着也乐呵。 偶尔走运的，还能讨个猪尿脬，插上根竹筒，鼓捣成个大气球玩儿。 那时候的老规矩，杀猪师傅总能带走些猪杂碎当辛苦费。 后来，猪都直接往收购站送，这热闹景象也就渐渐没了。 说来也怪，这杀猪的活儿可不像听起来那么利索。 烧水褪毛、分割处理，前前后后一个多钟头，才算完事。 空气里头，那股子猪腥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快晌午了，王师傅拎着半片猪肺，满脸喜色地打道回府。 这还是老吕念旧情，按老规矩给的。 剩下那些切得整整齐齐的猪肉、排骨，还有猪内脏。 老贾和老吕俩人正忙着过秤呢。 秤完，老贾叹了一声：“这猪足有三百五十四斤，出肉率百分之六十九，合着是二百四十四斤七两。” “老师，我们那份能自个儿拿回去不？”袁国庆小声嘟囔着。 老贾想了想，点头答应：“成，待会儿你们拿走，你们那份总共一百七十斤，咋分随你们。” 这规矩也是没办法，毕竟谁也没料到能逮着这么大一头。 野猪嘛，就算是成群结队下田糟蹋庄稼，能留下的也不多，还可能给民兵带来危险。 想把野猪变成桌上菜，多数时候只能是想想算了。 “老师，我看这困难时期，咱得顾全大局不是？领导们都带头不吃肉，勒紧裤腰带还债，咱们作为新时期的青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觉悟是不是低了点啊？” 裴宇航一直很讨厌王小北。 几番交锋下来，他倒是收敛不少。 可眼下瞅着这些野猪肉，眼睛都快绿了。 一百七十斤肉均分，他跟袁国庆每人八十五斤。 八十五斤，那是什么分量？ 这10年里，他吃进肚子里的肉加一块儿，有这么多吗？ 细细一盘算，还真是紧巴巴够数。 这话一出口，大伙儿面面相觑。 就连袁国庆这会儿也闭上了嘴，因为裴宇航提的是老一辈，不好反驳。 “王小北，你还共青团员呢。” “对头。” 魏明跟袁博达两人也跟着搭腔。 王小北瞅了瞅众人，“那个，裴宇航同学，我能问你个事儿不？” “问吧。” 裴宇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不成他还怕问？ 王小北盯着他，开口道：“那个…你家肯定有鸡蛋跟肉吧？从四十四号供应部领回来的。” 这话一落，裴宇航脸色微变。 其他人也是一脸诧异地望向裴宇航。 四十四号供应站。 在普通人眼里，那是个极其神秘的地方。 门口就挂一块牌子：四十四号。 坊间传言，级别达到八级以上的，能在那儿买到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据说里头全是外国货。 名表，白兰地，鹅肝酱……应有尽有。 不少级别不够的，都得找关系托领导，才能进去带点。 这也是赵景龙、裴宇航他们这些人，力气比普通人大的秘密所在。 见裴宇航没接话，王小北笑眯眯地说：“据说你每个月还能吃上肉跟鸡蛋呢，我倒是建议，以后把你家的鸡蛋跟肉都带到学校来上交，工资最好也一并交了。” 他只是吓唬吓唬，具体数目嘛，自己心里也没个准。 顶多就那么点吧。 话音刚落，他快步走到了分切好的猪肉旁。 对着老贾开口道：“贾老师，我跟袁国庆合计了下，扣掉学校要的那一份，剩下一百七十斤。” “班里同学加上你和教官，每人三斤，总共五十四人，算下来是一百六十二斤，还富余八斤，我跟袁国庆就各拿四斤，你看咋样？” 这话一出，大伙儿眼睛登时亮了。 大家都3斤，他俩4斤，差不了多少了。 “厄……” 老贾一时犯了嘀咕。 王小北连忙接话：“另外，裴宇航他们三位觉悟高，说这肉算是我跟袁国庆代他们交的份子了。”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朝裴宇航投去别有深意的目光。 袁国庆心知肚明，两人哪能私吞这么多。 如此安排，也是无奈之举。 私下里多分点该多好。 可他还是补了一句：“那个……猪油嘛，我就跟王小北分了哈。” 众人听完，也没什么异议。 反正这事儿原本就跟他们没关系。 能分到3斤肉已经是意外之喜。 哎哟喂。 光想想都乐呵。 老贾瞅了瞅众人，视线转向一旁的刘镇。 刘镇笑笑，摆摆手：“我就不参与了，部队有纪律，不能收大家的东西。” 老贾颔了颔首，“那就这样，我的那份也算上交，其他的的按王小北说的分配。来，几个人搭把手，把肉过过秤。” 闻言，袁国庆一个箭步窜上前。 其他几个也紧随其后，忙活起来。 切肉，过秤。 大伙儿欢欢喜喜地各自拿着分到的肉。 而裴宇航他们那份，王小北毫不客气地扔进了上交的肉堆里。 这让裴宇航几个面露尴尬。 﨔 第826章拿着野猪肉回大院，大家的羡慕 王小北把自己的那份肉放进布袋。 瞅了瞅正犹豫的赵景龙，道：“怎么，你也想上交？平时没见你少吃肉啊，私下偷着吃，现在倒想起贡献来了？” 这话一出，赵景龙心里直犯嘀咕。 毕竟自己每月那顿肉也没落下，虽不丰盛，却也是实打实地吃了。 一旁的雷霏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在家也同样吃过肉。 本打算上交的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算了。 要是再被王小北点名，那可真丢脸了。 于是，大家都不再提上交肉的事，反正肉一到家，就由不得外人说了算。 一头猪的内脏还真不少。 去掉半边猪肺，剩下的猪杂也有四十多斤，足够大伙儿吃了。 这东西处理起来繁琐，但人多力量大，刀起刀落，每人分担一点，慢慢清理起来。 进度虽慢，却也弄得干净利索。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特有的腥香。 食堂的两口大锅齐上阵，不久，猪肉的香气便飘散开来。 玉米饼搭配着猪杂汤，两大盆满满的，热气腾腾。 锅里的水继续沸腾，好让大家手里的肉过一遍水，免得路上发臭，毕竟正值炎夏，煮熟了肉就不易坏了。 尽管调料只有简单的盐和葱姜，但大伙儿吃得满嘴油光，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嗝……” 袁国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笑道：“还是肉最解馋。小北，咱们下次再搞一次，怎么样？” 望着布袋里那3斤猪肉和10多斤雪白的猪油，他满脸幸福。 王小北笑道：“你以为这好事天天有啊。” 今天晌午那炖杂碎，真是不怎么对胃口。 问题出在那猪没阉过，骚味重得直冲脑门。 要搁以前，他哪儿会这么挑剔。 现在日子好了，吃食自然得讲究点儿。 袁国庆也只能苦笑两声，心有戚戚。 王小北斜睨了一眼余文斌那几个。 给他们尝尝这猪杂碎，都算便宜他们了。 饭饱汤足，肉也处理得差不多，该启程了。 几块大骨头被留下，剁碎了大家分一分。 那个大猪头，大家劝说刘镇带回去，给那些教官们加个餐。 教室恢复了原貌，拾掇拾掇，大伙儿这才回去了。 回程路上，歌声再次飘扬起来。 没车可坐，大伙儿只能靠两条腿往回赶。 30多公里的路，少说也得走上6个多小时。 走了3个钟头，大伙儿实在迈不动步了，提议坐车回去。 老贾迟疑片刻，终是点头答应，带着众人分乘了三辆公交。 王小北他们几个，自然又是垫后。 回到学校时，他们比第一班车足足晚了1个钟头。 4点左右，大家都平安归来了。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老贾见状，心中石头落地，开始让大家上交这次进山采集的成果，只需交3成就行。 至于那些肉，早有安排。 这时，已经近放学，教室外聚了一圈人，都是听说了风声，过来看看热闹的。 外面议论声不断。 等分配完毕，老贾便让大家散了，各自回家去。 王小北拎着布袋子到了车棚旁，一眼就瞅见柯秋露正那儿等着呢。 见他走近，柯秋露咧嘴一笑：“听说你们上山抓了头野猪，几百斤呢，真的假的？” 王小北嘴角一扬，“可不嘛，这猪油你要吗？不要我下次再给你拎新鲜的去。” 柯秋露摆摆头：“算了吧，上次那份还没吃完呢。回去吧，路上跟我说说山里头有啥趣事儿？明天我们也得去打靶场了。” 王小北蹬上车，嘴角挂着笑：“有啥好玩的，不就是上山挖野菜摘蘑菇嘛。” “那也挺有意思的嘛。” 王小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细想，谁还不是个爱玩的孩子呢。 俩人推着车，边走边聊，一路往外头去。 …… 回到家，迈进大院门槛时，院子里的大人们还没收工。 空气中飘散着饭菜香，家家户户都忙着张罗晚饭呢。 “小北昨天没回家？听说上山去了？山里有好东西不？” 刘藤家的媳妇雷甄，笑眯眯地打听起来。 王小北提溜着东西，笑着回应：“还成，就是累得慌，弄了些蘑菇、木耳，外加些野菜。” 末了，他又笑道：“婶子你忙着，我先回家啦。” 打过招呼，提着东西便离去了。 至于猪油那茬儿，他没提，反正迟早他们会知道。 “小北，收获不小嘛。” 正忙活着做饭的王梅，见他手里提的玩意儿，笑着道。 这架势，看着就不一般。 王小北颔了颔首：“嗯，猪油跟肉都搞了点儿。” 肉他已经换了，那股子腥味实在顶不住。 “哎？啥情况啊？” 王梅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一脸诧异地走过来。 接过布袋瞅了一眼。 “哟，这也太多了吧？” 她眼神迅速扫了扫周围，没敢声张。 王小北淡淡一笑：“知道也没关系，这是我们上山的收获。” 于是，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王梅忙不迭地把袋里的东西拿出。 院里人眼尖，一看见就惊得不行，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凑了过来。 程大妈盯着那堆东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我的天，这么多猪油？打哪儿弄的？” 王小北只好又解释了一遍：“不就是学校组织去山里嘛，正好撞上个旧陷阱，逮着一头野猪……” 大伙儿听得一脸狐疑，跟听评书似的。 王小北无奈地耸耸肩：“这事儿学校都传遍了，我又不是编故事的。” 简单几句，他就赶紧开溜了。 众人见他走了，也只好各自散去。 王梅见人群散了，乐呵呵地进来，找了个盆洗干净猪油，准备炼起来。 忽然想起什么，冲着他喊：“嘿，小北，刘主任儿子昨儿来找过你。” “哦，啥时候的事？” “就昨晚，问他找你干啥，他又不肯说。” 王小北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得空我去问问。” 雷勇军找上门，能有啥事。 还不是想要点好处。 以前嘴馋惯了，这才一个月就憋不住了。 不急着理他，得晾他一阵子，好处哪能那么轻易到手。 﨔 第827章分猪油渣 晚上。 张美英下班回来，油渣已经炼好了。 院子里的邻里街坊几乎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毕竟那味儿实在太诱人。 张美英一进门就闻到那股子香气，瞅见家门口的炉子周围围了一圈小脑袋，心里立刻有数了。 准是小北的杰作。 平日里他可经常偷着吃。 看着那些眼巴巴望着的孩子们，她冲着捞油渣的王梅喊道。 “去，各家拿碗来，每人都分点儿。” “谢谢张婶。” 这话一落，院子里的大伙儿嗖嗖地跑回家取碗去了。 赵大妈客气两句：“美英啊，你们自己留着吃吧，娃儿这么多，分了怕是不够。” “没事儿，还多着呢。” 10多斤的猪肥膘，火候控制得刚好，剩下来的油渣少说也有5斤。 每人尝上一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一会儿，孩子们捧着碗回来了。 张美英见状，接过勺子，挨个儿给孩子们舀上几块。 人实在太多，院子里的孩子十几个呢。 “嘘……” 小手接过油渣，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 一群人呼哧呼哧地吹着气。 剩了点底子，张美英才拿去炒了盘大白菜。 王小东尝了口油渣，“小北，这又是哪儿弄的？” 刚炸好的猪油渣，又酥又香，满口留香。 真香。 王小北一看这情形，自是一番解释。 大家伙儿听完，也都习以为常了。 晚饭过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出门去了。 因为担心量太大惹麻烦，给曹子昂他们准备的货不多，只够卖2天左右。 说是一个星期给10斤，那也是等开学之后的事。 眼下正值假期，大伙儿都闲着没事儿。 玩嘛，也就这几天了，毕竟开学在即。 王小北骑车拐进了巷子，雷大爷正悠哉下棋，瞅见他便打招呼：“小北啊，天色不早了，还往外跑呢？” “嗯，出去溜达溜达，雷大爷你慢慢玩儿。” 简单寒暄后，王小北继续往前。 雷大爷拿着大蒲扇，轻轻摇晃，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到了目的地，小北刚稳住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一个红袖章人士从一旁闪出，王小北匆匆一瞥，并没有停留。 毕竟曹子昂那些哥们儿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估摸着，那帮小子肯定躲在哪儿等着他呢。 没蹬几脚，就见到曹子梅正蹲在巷口，装模作样地玩耍呢。 “吱……” 车轮戛然而止，曹子梅嗖地一下直起腰来。 “小凌叔，总算把你盼来了。” 王小北看了一下，好奇道：“你哥呢？” “前头巷子里呢。说你今天准来，让我这儿堵你，说那边最近不太平。” 小北微微颔首：“行，我搭你去。” “哎，好。” 曹子梅一听，喜滋滋地蹦上了车。 骑着车不一会儿，曹子昂和曹子新的身影映入眼帘。 见他们靠近，俩人立刻迎上前。 “小凌叔。” 王小北停车，回头望了一眼，笑问：“那里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曹子昂摆了摆手：“不清楚，今天过去时，看见有人在那儿翻找东西，我们就不敢靠近了。” 曹子新在一旁随声附和：“也不清楚是哪个手欠的干的。” 王小北撇了撇嘴：“这不明摆着嘛。你们这么多人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带武器进出，当然会引起别人注意。要是真举报了，今晚可能就有人等着你们了。” 因此，他才没把聚集地定在莫琦那。 这么多人天天聚一块儿，哪能不招人耳目。 二人听后也犯了难。 王小北瞅了瞅他俩的表情，挥手道：“好了，撤吧。这两天光顾着忙活了，马上就要开学，先安安稳稳上课，往后每个周五我给你们带东西来。” 二人觉得有点吃亏。 可王小北这么一说，他们也无可奈何。 合计了一阵，决定开学第一个周五再接头，老地方不变。 一周一次，又挑晚上，自然不惹人注目。 事情敲定，几人便散了，各回各家。 王小北见状，也蹬上车往家赶。 …… 第二天清晨，大家陆陆续续上学去。 “班长好……” “班长好……” 一进教室，王小北就成了焦点，同学们纷纷打招呼。 他笑笑，一一点头回应。 一个多星期下来，虽不能个个叫出名字，但面容已经熟悉。 “哎哟，你这人气，直接晋升明星级了，咱俩现在学校里可火了。” 袁国庆见他走来，笑嘿嘿道。 王小北撇嘴坐下。 他压低声音，“肉滋味不错吧？” “当然好吃。” 话音刚落，袁国庆苦笑起来：“可惜就一顿的量，剩的全分给院里人了。” 王小北对此并不惊讶。 都是战友，哪能吃独食。 战友间的情谊，远非普通邻里可比。 他笑了笑道：“以前你也没少蹭别人的，有啥好心疼的。” “嘻嘻。” 袁国庆闻言也笑了：“这话在理。” 接着，指向远处，“看见没，魏明那小子脸都青了。” 王小北瞟了一眼，没再多管。 只要人家不来找茬，他也不想主动招惹是非。 时候不早，大伙儿往操场聚拢。 依旧是熟悉的训练项目，只是新添了内务整理和战场急救两门课。 内务整理嘛，就是被子叠成豆腐块。 大伙儿边练体能，边研究怎么把被子叠出棱角来。 而到了下午，就全身心投入战场急救的学习中。 这科目，大伙儿可上心了。 为啥？好玩呗。 袁国庆瞅着刘镇在那儿认真教学，冲着王小北挤眉弄眼地说：“这战场急救，可是咱们大院里头号热门游戏。” “有白求恩模仿秀吗？”王小北目不离刘镇，随口接茬。 这玩意儿以前也接触过，不过浅尝辄止，毕竟后来都忙着队列训练和喊口号了。 那时候，走个过场就算学过了。 袁国庆嘿嘿一乐：“那当然，少了这个环节哪成。” 话音刚落，他就跟赵景龙聊开了，话题自然离不开大院里的那些事儿。 王小北旁听了一会儿，心里豁然开朗，难怪这些大院子弟个个胆大包天。 除了少数有长辈照看的，多数孩子父母都忙工作，大孩子带着小孩子，整天胡天海地地玩。 胆量能不大嘛？ 听说，为了玩过家家，连卫生室的绷带和担架都敢顺走，这得挨多少揍啊。 﨔 第828章王小东的结婚证办下来了 但挨完打，转头又是一条好汉，记吃不记打的主。 那边，焦如萱悄悄瞥了一眼刘镇，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王小北，脸颊微微泛红。 快放学时，校园里渐渐热闹起来， 一群群灰头土脸的学生背着背包，手里拎着装满洗漱用品的网兜陆陆续续返回。 “他们这是干啥去了？” 有人疑惑打听。 “高年级的，估摸着是去修水库了。” 自然有人对这情况门清。 王小北一瞥，情景和王梅先前一样，只不过并非全员出动，仅部分人前往。 全凭运气。 但凡轮上一回，后面的几年便不必再去。 就连农忙季节下农村，帮着夏粮抢收也不例外。 说起来，将来要是碰到这种情况，他手头似乎握有决定他人去不去的权限。 这类安排，通常由班长协同班主任商议。 …… 随后数日，全是大同小异的训练。 转瞬就是全市开学时间，王小北等人却依旧军训。 某日下午，学校举办军训汇报表演，刘镇则趁着大家没有注意到，和一群教官离开了学校。 等众人察觉，身影早就不知所踪。 遗憾之余，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终是画上了句点。 军训虽然不像上课那么辛苦，可个中滋味实难言欢。 大家伙被晒得黝黑发亮，皮肤更是褪了一层。 王小北没能幸免，只是相比之下，他的状况好上了不少。 放学之后，没有急于回家，而是跟着柯秋露骑车前往安爷家里，探望一番。 小坐片刻才回家。 回家后，见大哥在屋内，张美英与王家和也已经下班到家了。 “哥，证办下来了？” 王小东婚期定于国庆第二天。 眼下已经是九月十七日。 还剩两周。 今天正是约定领证的日子。 王小东满脸笑意，“办下来了。” 闻言，王小北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萧父总念叨着要外孙过继给自家，这种事哪能随便答应。 如今手续办妥，就算萧父心里再有别的盘算，也只能是空想了。 离婚？ 这种面子丢尽的事，女方哪里会愿意干。 接着，他朝王小东打趣道：“大哥，我给你算算啊，你将来少说也得生4个孩子，得提前跟思嫒嫂子通个气哦。” “为啥？” 王小东一脸迷惑。 王小北嘴角一扬：“嗨，这不明摆着嘛。大外孙是自己这边的，二外孙归萧家，你不得再生个小子平衡一下嘛。再说，还得一男一女搭配着来，怎么也得四个吧。” 这话惹得周围一阵笑声。 张美英却瞪了他一眼：“瞎扯什么呢，你以为还在乡下啊。” 王家和倒是颔首表示赞同。 “嗯，有道理，得有3个男孩，不然咱家不就缺了吗？” 王小北嘿嘿一笑，对王家和的心思略知一二。 本来就舍不得把孩子送出去。 如今手续办完，在那个年代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接下来，就等着王小东成婚了。 “小北，正好，你会弹手风琴，到时候你哥结婚，你就负责现场演奏，我们自家人上阵，不用外请了。” 张美英灵机一动。 王小北满口答应：“小事一桩。放心吧，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大哥想听啥曲我就弹啥曲。” “我给大哥拉小提琴助兴。” 王梅也兴奋地加入了。 “你那声音小，人一多就听不见了。” 王家和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上面提倡节俭办事，我早想请专业的了，唢呐声多热闹啊。” 张美英连忙劝阻：“别了吧，咱们已经简化不少了，何必再搞那么大阵仗？” “我就是随口一提嘛。” 王家和笑眯眯地抽着烟。 不久，大伙儿围在一起聊开了。 张美英在一旁念叨着院子里的近况，言下之意，生活挺不容易的。 末了，她瞅了瞅王小北，“小北啊，你那粮食买得贵吗？要是价钱合适，帮院里邻居们也搞点？” 王小北听了，心里盘算了一番。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虽然他总跟大家伙强调，粮食是从黑市淘来的，让大家别声张。 可他毕竟不是那种硬心肠的人。 手头的粮票不少，粮食也囤积了一些。 可现在让他犯难的是，找不到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操办这事。 安爷那边，因为是他师父，加上老头子往后难免会有些风波，反正虱子多了不愁，到时他自有办法让师父安然无恙。 曹子昂那头，也是因为初次交易是师父牵的线，之后的合作也就顺理成章了，多这一回也没事。 至于大伯那边，情况就复杂些。 其他人涉及的量都不大。 想了想，他没给出确切答案：“妈，我先打听打听，回头给你个准信儿。” 张美英轻轻颔首：“我就这么一提，能帮就帮一把，真帮不上，你也别勉强自己。” “嗯，我明白的。” 王小北应承下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饭过后，他打包好东西，给子昂他们送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王小东他们都没去上班。 今天，张美英打算和王小东带着萧思嫒出门置办衣服。 小菊和冬秀今天不用上学，也一块儿跟着去。 王小北一家子难得集体出动去商场转转。 他琢磨了一下决定一块去。 反正家里也没啥着急的事儿。 就留王家和一个人在家守着。 虽说是一块儿去，实际上还是分成了两拨。 王小东和萧思嫒一早就出发了，张美英则带着一群小不点走路去。 抄胡同里的近道，也就5里地左右。 张美英觉得花那个冤枉钱坐车实在没必要。 20分钟左右的脚程而已。 “你们现在都习惯了舒坦日子，这些路还要坐公交，每人七分，咱们这么一大家子，来回可就是八毛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先不说以前生产队一天挣的工分才值几个钱，这就能顶好几天了。就算现在，也够你爸辛苦一天的了。” 边走，张美英边给大家上起了“节俭课”。 大伙儿听了，纷纷撇嘴点头。 王小北骑着自行车，故意放慢速度，跟在人群旁边。 这话他也认同地颔了颔首。 想当年，每天上学走的路比这远多了，40分钟起步呢。 第829章爱不上和求而不得，这就是矛盾 可人呐，容易习惯好日子，再回到苦日子就难了。 别说他们，就连城里那些常坐公交的人，猛然间要走上远路也吃不消。 那时候，大多数学生都办了月票。 家里就王小北爱到处溜达，好在他有辆自行车，其他人就没必要都办月票了。 毕竟活动范围有限。 主要还是家里孩子多。 电车学生月票一块五，公交车两块，电车公交联票二块五。 通常，大家都选联票划算。 就算爸妈俩人不办，剩下孩子的月票一算，一个月也得十五块。 这几乎要花掉王家和工资的一大截。 王小东是正式工人，一个月得四块二。 而王家和还是学徒工。 一到目的地，大家就像小鸟出笼般散开，各自寻觅喜欢的区域。 张美英瞅着这群四下散开的孩子，也不拦着。 不买，光是逛逛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嘛。 因此，无论何时，百货大楼里总是人头攒动。 不买，饱饱眼福总没事吧。 特别是到了周末，那真是摩肩接踵的热闹。 今天正是如此。 王小北随着家里的小家伙们挤进人潮，在宽敞的大厅里感受喧嚣。 左看看，右望望。 但大伙心里明镜似的，今天主要是陪大哥来购物，转悠了一阵便结队迈向三楼。 这里卖的是成衣。 刚到不久，就在一家皮鞋店前撞见了王小东二人。 萧思嫒脚上试穿着一双小巧的皮鞋。 “阿姨，你们来啦。” 见到众人，萧思嫒率先笑盈盈地打起招呼。 “大嫂好……” 大家也跟着热络地呼唤起来，领证后自然要改口了。 张美英搓着手，满脸笑意地问：“看的怎么样了？” 被褥已经买好了，眼下就差衣服和鞋子了。 王小东摆了摆手：“还没怎么逛，我们先来选鞋子。” “这双鞋多少钱啊？” 张美英最上心的自然是价钱。 王小东直言道：“十二块。” 这数字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让张美英心头一紧，半个月工资眨眼没了，好在只买一双。 这还只是鞋子。 衣服一套下来得30多块，三套就是近百，而且质量还属一般。 要是碰上置办冬装的时节，那钱包可真要大出血了。 萧思嫒敏锐地察觉到了张美英嘴角那不易察觉的抽动。 想了想，她转向售货员轻声道：“我觉得这双不太合适，能帮我换另外那双吗？” 张美英瞅了一眼标签，八块。 不管萧思嫒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举动总归让她心头一暖。 毕竟是大儿子的大喜之日，头一回给孩子们张罗婚事。 再加上亲家那边条件比自家强出一大截，买东西太寒碜了，回头免不了被人私下议论。 别家都是女人们操心这些琐碎小事，可到了萧家，偏偏是男人们在意这些细节，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么一想，她索性开口：“这双好看，就买这双吧。” 还有20多块的呢。 十二块也不是顶贵的。 萧思嫒目光转向王小东，毕竟是王家出钱，她不便多嘴。 王小东看了看张美英，又瞅了瞅鞋子，说：“就这双吧，也不是天天买。” 这话一锤定音。 这种时候，谁也不会驳了王小东面子。 付完钱，东西打包好，一行人转战同层的服装区。 “嫒嫒。” 刚到门口，两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迎面走来。 女子见到众人，笑盈盈地打了声招呼。 “小雪，你也在啊。” 萧思嫒望着对方，同样笑眯眯地回应。 薛雪笑着颔首：“对啊，咱们同天结婚，我跟丰茂来看看衣服，你们也是准备婚礼穿的吗？” “是，我们快看好了，你们先去挑吧。” 不料，萧思嫒突然改了口。 这话让大家都怔了怔。 张美英刚要开口，被王小北暗暗扯住了衣角。 事出反常，必有缘由，萧思嫒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哎呀，我看你们还没进去呢。一块儿吧，帮我参谋参谋，丰茂哪懂这些。” 对方边说边拉着她往里走。 萧思嫒推脱不过，给王小东使了个颜色，便随对方进了店。 一旁的丰茂自然也跟了进去。 “那谁呀？” 王小北看见这光景，凑近王小东耳边，“什么情况？有过节？” “她叫薛雪，跟嫒嫒同个大院长大的。” 王小东瞅了瞅那俩进去的背影，头微微一摆：“说不上过节，俩人从小玩得可好了，好像是因为啥事闹了点不愉快，具体啥我也不知道。” 闻言，王小北目光转向了店内深处。 里头二人的对话飘进耳朵，他心里顿时清楚明了。 …… 薛雪拽着萧思嫒的手，眼角余光扫向远处的丰茂。 “嫒嫒，我真是搞不懂你，浩宇哥那么好，你愣是没看上，倒看上一个普通工人？凭你家条件，找个机关单位的对象不是轻轻松松？” 萧思嫒偷偷往身后瞄了一眼，才缓缓开口：“这种事哪能说得清呢，而且浩宇哥都成家了，我一直当他亲哥看待的。” 薛雪闻言，火气噌噌往上冒：“我真替浩宇哥不值得，你这……” 萧思嫒见势连忙拦下话头：“行了，这事儿往后别说了，让你那位知道了也不妥。” 薛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愤交加。 …… 王小北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有了谱。 原来是有人喜欢萧思嫒，可萧思嫒却无意于人家。 但从薛雪的言辞间，不难听出这姑娘对那人有意，或许这就是俩人闹僵的关键。 别人看不上的，自己却求而不得。 还有比这更让人窝火的吗？ 王小北想了想，悄悄往王小东衣兜里塞了些钱。 免得待会儿有个什么突发状况，让大哥脸上无光。 王小东察觉到衣兜里的动静，一摸发现是钱，满脸疑惑。 可见王小北使了个眼色，想了想，便没再多问，跟着进了店。 薛雪站在那儿，一件件挑着衣服，时不时问问萧思嫒意见。 这儿没试衣间，大伙儿就直接比划在身上，估摸着尺寸合不合。 没有尖酸刻薄的话语，就那么平平常常地问对方意见。 好像两人之间关系铁得很，默契十足。 可这姐们儿挑的，净是些价格不菲的。 每拿起一件试，价格都在30多块。 还只是一件的钱。 第830章乘机给父母也买件新衣服穿 这不明摆着较劲嘛。 王小北看见这情形，给王小东使了个眼神，转头拽上正看得入神的张美英。 “妈，咱到外头转转去。” 张美英一脸不解：“转啥？你大哥正忙着买衣服呢。” 心里虽疼得跟刀割似的，但总得硬着头皮看下去吧。 “你又不穿，瞎操心啥，我打算买双凉鞋，帮我一块看看。” “你自个儿去呗。” 张美英随口一说，旁人也就算了，可这小子兜里有几个钱，她至今心里还没个数。 每次都说没钱了，结果隔三差五又买这买那。 追问之下，钱又不知所踪。 打吧，下不去手。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爱多问了。 “哎呀，是要给你买。” 话音一落，他已经拽着张美英往外头迈步了。 “哎，我买啥呀。” 张美英边走边嘟囔，但还是被儿子拉出了店门。 王梅他们也跟着出来了。 王小北出门后，笑说：“妈，你说说，大哥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就打算穿家里那身旧衣服啊？怎么说也得置办一身新的吧。” 他是想让老妈买双女士皮凉鞋。 可在老妈的传统观念里，女子露脚趾头出门不像样，怎么也不点头。 哪怕酷暑天，也是布鞋不离脚。 “瞎折腾啥，我要啥新衣服嘛。” 张美英转身就想往回走。 王小北赶紧拉住她：“你跟爸也该享受一回了，就算平常不穿，留到我结婚那天派上用场也好，别提谁家嫁女，哪家二老不是打扮得体体面面的。” “就拿咱这院子说吧，连整天拉煤弄得灰头土脸的武叔，过年还不照样买套商场的新衣穿。” 王家和夫妇确实添过新衣。 可那都是去年的款式，布料自己挑的，找裁缝做的。 哪能跟商场里那些现成的、时髦的衣服比呢。 张美英听了这话，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她节俭惯了，总觉得没必要特意去买套成衣。 “妈，就买了吧，咱爸也有面子不是。” 王梅也在旁边帮腔。 爸妈要是不买，她们几个孩子就更没机会了，穿的都是扯布料自己做的衣服。 不过，除了王小北这个例外。 看见王梅也这么讲，张美英最终还是颔了颔首。 “好吧，那就买，将来小北结婚还能派上用场。” “对嘛，就是这个理。” 王小北乐呵呵地笑了。 买套新衣服浮夸吗？ 一点也不浮夸。 其实他们在院子里吃得还算不错，但穿着上真不算讲究。 院子里住的都是城里人，早些年布料充足，每年都能做上一两身新衣裳，只是这些年布票越来越紧俏，这才有所减少。 不过，城里人这么多年，总免不了遇上些重要场合。 多数人家都会备上那么一两件商场买的成衣，关键时刻撑撑场面。 接着，他便带着张美英去了皮鞋店。 没选太贵的，给张美英挑了双十块钱的皮鞋。 男鞋价格就高多了，最便宜的也得十二块。 花十五块给王家和买了一双。 张美英既欢喜又心疼，不停地念叨着。 俩人的鞋一买齐，小西眼睛直勾勾盯上一双皮凉鞋，说什么也不肯走。 非买不可。 那皮凉鞋比起皮鞋来是便宜点，最低六块，顶天了八块。 刚肉疼过的张美英哪还肯掏腰包。 拽着耳朵就把他往卖衣服那头带。 这时候，那边衣服也快挑得七七八八了。 王小北一看两对新人手里的衣服，啧啧两声。 原以为薛雪挑的都是高档货呢。 结果全是30多一套的实惠货。 王小东那边自然也一个样。 说起来，这一身衣服就是一个月工资，三身加一块，快抵上三个月工资了。 跟后世的三金比，也没省多少。 王小北瞅见薛雪拉长的脸，边上青年那别扭样，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有情况。 “我们先走一步了。” 薛雪跟萧思嫒打了声招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那位自然紧跟其后。 人一走，王小东看见王梅手提的东西，乐了：“妈，你这回可算舍得买新衣啦。” 这话逗得张美英直翻白眼。 王梅在赶紧解释了一通。 萧思嫒一听，笑眯眯道：“阿姨，我帮你选吧。叔叔的让小东去挑挑。” 说完，拉着人就往边上去了。 二人一走开，王小北这才笑问：“咋了？衣服没买称心？我看薛雪脸色不太对劲。” 王小东摆摆头：“没买成，他们跟咱一样，说好了的，刚才薛雪挑了件贵的，那小伙子嘀咕了几句，薛雪就不乐意了。” 说着掏出钱来，左右望望，又塞回他手里。 王小北心里透亮。 刚才那女的挑衣服太狠了。 一整套下来60到70块，三套下来不就得200多？ 寻常人家哪吃得消？ 要不是张美英攀上了城里的干部亲家，这成品衣服她是绝不会买的。 扯几尺布，找街坊里手艺好的裁缝做做，也就对付过去了。 王小北没拿王小东递来的钱，“你留着吧，妈那儿的饭钱记得按时给就好。” 这话一出，王小东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 说起来，这两年自己确实没少受接济。 琢磨了一下，他还是把钱收进了口袋。 随即追问：“给爸买衣服，啥样的合适？” 王小北耸耸肩：“这得问妈，咱们哪懂他穿多大号，但是样式你可以先挑着，回头让妈来说尺寸。” 几人闻言，便朝男装区走去。 站在衣架前，王小北忽地好奇起来：“哥，你和嫂子之间是不是有啥浪漫史？她是咋喜欢上你的？” 不光是薛雪，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事挺神奇。 可每回问起，王小东总是憨憨一笑，闭口不谈。 显然，背后藏着些故事。 当然，绝不是他瞎猜的那种“先上车后补票”。 明知问了也白问，他还是忍不住。 不出所料，王小东依旧笑而不语。 见王小东不愿多说，王小北也不勉强，转而望向正专注挑选女装的张美英和萧思嫒。 说起来，萧思嫒除了有个惹人厌的父亲外，其他方面还算不错。 但愿将来能家和万事兴。 否则夹在大哥那沉默寡言的性格中间，可有的头疼了。 没过多久，张美英选好衣服，一脸肉疼地回来。 嘴里不停嘀咕着“太贵了”。 第831章萧家的安排，保卫科去不去 可轮到给王家和挑衣服时，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若非最后心疼钱，怕是要直奔那些上百元一套的去了。 买好之后，一行人打算下楼继续逛。 张美英拎着新衣服，一路嘴里不停地念叨。 对于她的抱怨，大家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快到家的时候，王小东把他拽到一旁：“小北，跟你说件事儿。” 王小北瞅了瞅前头的人，心里犯了嘀咕。 “咋了？有啥就说吧。” 王小东一听，压低声音讲：“你嫂子她妈跟邹叔让我考虑去保卫科上班。” 这话一落，王小北的脚步都不自觉放慢了。 一脸意外：“啥时候提的这事？” “就今天我接你嫂子时，她妈提的，我还没告诉爸妈呢，你觉得咋样？” 王小北想都没多想：“去呗，有啥不去的道理。” 保卫科，那可是干部的位子。 虽说刚进去算不上啥大干部，顶多是个寻常干事。 转念一想，他又问：“不对啊，你这才当学徒两年，够资格不？” 大哥颔了颔首：“够啊，学徒规定是三年，但最少干满两年就行，具体单位自己定。” 王小跟着颔了颔首。 瞅了瞅大哥，心说：有人就是好啊。 这么一来，王小东很快就能跳到正式工级别了。 接着，他对着王小东道：“必须得去。” 在那火红年代，保卫科那会儿可是威风得很。 就算现在，保卫科也是个香饽饽。 因为现在保卫科和派出所一样，都是正经编制，厂子里的事保卫科能自己解决。 那些大厂的保卫，过得比派出所的公安滋润多了。 这年头，派出所的小片警，真没大厂保卫科吃香。 工资福利差一大截呢。 不少人不愿当片警，现在的人，除非真犯事了，不然根本不怵公安。 尤其是熟人，那些不讲理的长辈，指名道姓地骂你一顿都是常事。 你还不能回嘴。 王小东想了想，点头道：“福利不咋好，但活儿轻松些。” 王小北眼睛一翻，露出几分无奈。 不过大哥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如今这世道，普通干事的日子，还真比不上工人们。 毕竟，“工人老大哥”这称号不是白叫的，各种福利待遇都向着工人倾斜。 当个小干事，除了定量粮多那么一丁点，其他方面还真不占优势。 甚至有人为了工人岗位，不惜从干部位置上调换过去。 可他自己心里有本账。 王小东进了保卫科，干上一阵子，有机会转到派出所去。 眼下看，这变动似乎没啥大不了。 但往后想，对孩子的好处可就大了。 王小东这年纪，哪怕再怎么不济，熬到改放后，怎么说也是个科级干部的料。 运气爆棚，混个处级也不是不可能。 后来的年月，一个公务员职位能让博士们挤破头，能早点占个坑，多美的一件事。 有时候细想，这命运啊，真像转了个圈。 从现在到90年代，捧的是铁饭碗的年代。 九十年代跨进二十一世纪，讲究的是谁更能赚钱。 可再往后，大家伙儿又发现，公务员这活儿，咋又成了人人眼红的好差事呢？ 网上还有句话挺火。 宇宙的终极目标，就是有个编制。 见他神色有异，王小东眨眨眼问：“咋了？” 王小北摆摆手：“你说得没错，我倒是觉得保卫科不错，多气派啊，还能摸枪训练呢。” 这话里带着几分玩笑意味。 那年头，全民皆兵，保卫科哪能没枪。 只是子弹管理严了些。 王小东闻言，微微点头。 王小北瞧他那神情，估摸着他心里已经有主意，只是还有些犹豫。 想想王小东的性格，原本就沉稳。 见识和情商嘛，虽然差点火候，但这些都能慢慢提升。 不行就多让他喝喝井水，提提学习能力，将来未必就没出息。 不求位高权重，过得去就行。 几个人边聊边往家的方向走。 王小东则负责护送萧思嫒回家。 “哟，王老太太，今天出门遛弯啦。” 一拐进胡同，正巧遇见小慧搀扶着王老太太散步归来。 张美英连忙上前寒暄。 王老太太看上去气色不错。 时值九月中旬，天气已经不再酷热，老太太身穿一件复古盘扣外衣，下身搭配一条灰白粗布裤。 腰板挺直，只是脚步略显蹒跚。 “王奶奶好。” 其他人也纷纷问候起来。 老太太抿嘴露出几颗牙齿，和蔼笑道：“哎呀，好孩子们，都好啊。” 尤其对王小北投以赞许的目光，连连颔首。 夸奖过后，她又道：“我这出来走动走动，估摸着也没多少时日能这样了，再不出来转转，怕是以后没时间了。” “哎呀，看你说的，你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张美英自然不会说些不中听的话。 老太太爽朗大笑，朝众人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别因为我耽误了事。我接着溜达溜达。” 张美英笑着应声告别，“行，你慢点儿走哈。小慧，扶好王奶奶。” 小慧点头应允：“好的，婶儿。” 张美英颔了颔首，随即带着孩子们往家走。 王小北跟在队伍末尾，心中暗自盘算。 忽然想到什么，便对王小东说：“大哥，你帮推车回去，我有事要出去。” 王小东二话不说，接过车推了回去。 王小北则拐入另一条胡同，确认四下没人后，悄然进入了空间。 他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王老太太行走缓慢，走几步便要停下来歇息。 没过多久，她走了一半路程，在路边一块大石旁停下。 那其实是一块半截的青砖，背后倚着墙根，堆了些杂物。 因年久失修，缝隙间还滋生了几丛杂草。 “哟，累了，坐会儿。” 王老太太示意小慧搭把手让自己歇歇脚。 王小北瞅见王老太太坐下了，眼珠子一转，他琢磨着能不能通过王老太太搞点事。 昨天老妈吩咐过要多帮衬邻居们。 可他也明白，招事可不是明智之举。 今天遇到王老太太，倒像想到个法子，只是不清楚成不成。 …… 小慧小心翼翼地搀着王老太太坐下来，自己也顺势在旁边坐好。 观察着行人。 第832章王老太太分粮票 王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小慧啊，早些年这条胡同，可是住满了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语气像是在回味往昔的岁月。 小慧听得入了迷，觉得这些陈年旧事挺有趣的。 “砰咚……” 正出神间，背后传来响动。 小慧猛地回头，只见一块石子从杂物中落下来。 她本以为这只是杂物堆里的小插曲，正待收回视线，眼角却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布袋。 “嗯？谁把布袋给落这儿了？” 小慧家境本就拮据，见到这布袋，即便是脏的，也打算拾回家，权当多个收纳物件的工具。 于是，她乐呵呵地走过去，一把拎起了布袋。 “里面有东西。” 感受到手中的沉甸甸，小慧嘀咕了一声。 随即解开布袋一探究竟。 当她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一叠票证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王奶奶，你快看，快看。” 幸好她没直接嚷嚷出那是粮票。 王老太太先是愣了愣，接过来仔细一瞅，满脸疑惑。 “这啥粮票？我咋没见过呢？” 小慧连忙解释：“这是侨汇券兑换的粮票，是给海外归国人员用的。……” 这侨汇券是五七年才有的新鲜东西，王老太太不认识也不奇怪。 听完小慧的解释，王老太太赶紧把东西重新包好，压低声音问。 “洋人的粮票？后边捡的？” “对，就是那儿。” 小慧边说边朝身后那堆杂货指了指。 老太太闻言，环视一圈，连忙撑起身子。 “走吧，回去，不要乱说。” 话音刚落，她便利落地往家的方向迈步，比刚才精神多了。 “哎呀，奶奶，你别走那么快。” 小慧紧随其后，快步跟上。 祖孙俩急匆匆往家赶。 待他们走远，王小北这才现身。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盘算起来。 那里面的粮票可不少， 整整1000斤呢。 要是老太太私下藏了，他自有一套法子让她吐出来。 若没这回事，那粮票应该是分给了大院的邻居们。 均分下来，每人也就20来斤，足够对付几个月了。 就算真有问题，那也是老太太自己的事。 一把年纪了，谁还跟她计较呢。 想到这儿，他转身拐进另一条胡同，绕了个弯儿出来。 老太太走得实在太慢了。 他绕了一大圈回来，老太太还没走到家。 回到家，锅里正呼呼地冒着热气。 一家子正围着看张美英和王家和试新衣裳。 王家和穿上新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乐呵呵地问大家：“咋样？还成不？” 王小北见状也笑了。 就算家里存款好几百，让二老拿1个多月工资去买成衣，还是舍不得。 这事儿搁现在也一样。 月薪3000多，买件上千块的羽绒服，也得掂量半天。 要是为了套衣服花上3000多，一样心疼。 100多的衣服就不能穿了吗？ 王梅在一旁笑道：“真俊。” 听完，王家和连忙进屋脱下衣服，拿给张美英：“仔细收好，别叫老鼠糟蹋了，等老大办喜事穿过，就收起来压箱底。” 张美英没好气地瞪向他：“这么好的衣裳，你还打算日常穿啊，想得美哩。” 说着又心疼起来：“这可是两个月工资呢。” “嗨，又不是年年都买新的。” 买时冲动，回来就后悔，这会儿只能顺着话说了。 王家和倒没多想，本来这话也在理，进城头一回买现成的衣服嘛。 只是存款，又缩水不少。 正想着，门外传来跟王老太太打招呼的声音。 全院子数她年纪最大，自然受人尊敬。 张美英见状，笑道：“嘿，老太太常说自己身子骨不行了，可瞧这精神头，感觉还能硬朗好几年呢。” 王家和也望了望，“谁说得准呢，老人家上了岁数，说不定哪天就……” 他并非咒老太太，人老了，生离死别是常事。 其他人听了，也都点头称是。 老人们有时白天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就可能不在了。 王小北淡淡扫了一眼，没再多看。 “得了，开饭了。” 张美英喊了一声，大家便纷纷过去用餐。 还是那熟悉的杂粮馒头，搭配几碟小炒和大酱，吃得众人乐呵呵的。 他们家回来得稍晚，院里吃饭也算靠后了。 快吃完时，刘藤家的雷甄神神秘秘地过来：“美英，快来，快来。” “啥事儿啊？”张美英嘴里嚼着馒头，好奇地起身。 “快来嘛。” 见她这般急切，张美英放下碗筷，匆匆擦了擦手，跟着雷甄出门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心里头嘀咕着到底发生了啥事。 “这唱的是哪出啊？” 王梅满脸的好奇心。 其他人纷纷摇头表示不解。 王小北在馒头边缘蘸了点酱，轻轻咬下一口，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老太太心肠好，准是又给院子里的邻居们分发粮票了。 只是不清楚她的分配方式。 按家来算？ 还是按人数来？ 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约莫一刻钟后，张美英一脸喜色地回了家。 “哎呀，孩儿他爸，你猜怎么着？” 话音一落，不待旁人搭腔，张美英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粮票。 “王老太太捡到了一些粮票，分给了咱们一点，足足有一百七十斤呢。” 大家无不露出惊讶之色。 王家和连烟都忘了抽一口：“这么多？她捡了多少啊？” “听说有八百斤，大人每人分十五斤，小孩则是二十五斤，全院都有份。而且还是侨汇券，细粮来的，咱家老大上班了，所以按大人的份额算，也是十五斤。” 这话一出，王家和眉头紧锁：“哪家要是丢了这么多粮票，不得急得跳脚啊。” 这年代，几斤粮食就能决定一家人的生死。 更别说这可不是小数目。 张美英也跟着颔首：“是啊，谁说不是呢。但老太太讲了，这是外国人用的票，数量这么多，必然不是寻常人家的。” 王家和依旧摆手：“也不一定，这么多票，万一是个管粮票的工作人员丢的呢，那可真是要命了。” 张美英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嗯，话是这么说，可粮票都已经分出去了，哪家能愿意再吐出来呢？” 第833章下文件，正式减少定量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 心里暗自感慨，老爸真是越来越有觉悟了。 但是他的话不无道理，这个事要不是自己做的，肯定就是别人疏忽大意。 这么一来，极有可能是哪个单位。 像这种侨汇券，通常只有粮站才会持有大量，正规单位是不用这种票券的。 这回，他心里头对王老太太的感觉，也是一言难尽。 说她铁石心肠吧，她倒能大方地拿出大部分粮票来给大家分。 照这么个分法，估摸着大院里头分出了足足八百七十五斤粮票。 剩下来的那些，不用猜也知道，指定是留给周寡妇的。 毕竟现在也就周寡妇在身边照应着她。 这事儿，他也没多琢磨。 人嘛，哪儿能十全十美。 老太太能掏出粮票来帮衬大家，已经是挺难得的了。 这一波粮票分配，无异于给大院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王小北也没太往心里去，反正给了就给了，随它去吧。 第二天清晨，家里人都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王小北也开始了他的正经课程。 小西他们更早，半个月前就返校了。 一到学校，同学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往教室走。 高中部和初中部的学生全到齐了。 加起来30多个班，1000多学生。 搁后世看或许不算多，但在眼下，这学校规模可不小了。 今天开学不比往常，扫扫地、领领课本就散了。 因为大伙儿都回来一个月了。 “瞅啥呢这么热闹？” 王小北进门见屋内气氛热烈，笑着冲袁国庆问道，随即找了位置坐下。 探头一望，心里就有数了。 袁国庆手里扬着张报纸，“你说这压缩定量的事儿，怎么感觉就跟咱们脱不了干系似的，好像就咱跟老人们没受影响。” 王小北瞄了眼那报纸。 是几天前的旧报了。 头条赫然写着：关于降低城乡口粮供应标准的通知。 下面接着列着：相关部门根据今年夏粮收成情况，提出了降低城乡口粮供应标准的指导意见。 洋洋洒洒一大段，都是在分析农业现状。 但大伙儿最关心的，还是城里的影响。 讲完农村部分后，下面就轮到城里的情形了。 随着农村粮食标准的缩减，城里人的饭碗也得缩水。 除高空、矿井或是干着重体力活的工人，其他人每个月得从口粮里减少2斤大米来。 报纸上说得明白，要减大家的口粮，得让大伙儿心里有个数，得把思想工作做到位。 上次减粮的事儿，现在提起来大伙儿心里还直打鼓呢。 上次是市里头搞的，这次可不一样，是上头直接发的通知。 这一来，学生们也得跟着遭殃了。 可这通知下了好几天，愣是一点动静没有，学生们心里跟猫抓似的，不踏实。 本就勉强吃，再少2斤，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还好，私下里有风声，说是普通老百姓之前减过一回，这次能躲过一劫。 还有小道消息，说北上广津那些个大都市，这次不在减粮的名单上。 为啥？ 国际面子问题嘛。 那儿可不能让人饿肚子，丢不起那人。 但这事儿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毕竟小道消息满天飞。 这倒让王小北想起了个地儿。 巴蜀。 听说那边已经开始调粮食了。 另外还有一条小道消息，说是为了照顾农村和小城镇里水肿病人，每个月能额外领2斤黄豆，直到病好了为止。 王小北瞅了一眼，心说这事儿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王小北，国庆节快到了，咱们班的黑板报咋整？” 正想着，旁边的焦如萱凑过来问道。 王小北眼睛一翻：“你可是文艺委员，这活儿不该你操心吗？” 焦如萱也是一脸“你懂的”表情回敬他。 “你大小也是个班长，这板报内容你得拿主意吧。” 王小北扭头看了看后面的黑板，叹了口气：“行吧，内容你们商量，字我来写，这总成了吧？” 琢磨这事儿脑仁儿疼。 “行。” 焦如萱嘿嘿一笑。 老贾拎着两捆书走过来。 书籍放下。 他望着众人绽开笑容：“行了，军训的日子告一段落。接下来，咱们分发新书。” 目光扫视着大家忙碌分书的身影，老贾接着开口：“我们积极响应教育局倡导的‘小秋收’活动，圆满落幕。” “统计结果也出炉了，咱们班捐献的物资总共折合六十二块三毛。其中，野猪按市场价每斤七毛二算，总计五十九块七毛六，这笔钱将作为班费，由我管理。” “王小北，你负责做个账本，收支明细都要清楚记录下来。” 一听这数额，众人都是一愣。 60多块，相当于2月工资了。 王小北听了没多说，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一件事，关于班级优秀标兵的表彰决定已经出炉。王小北、赵景龙、雷霏，你们三位上台领奖。” 这几个获奖人选，早前已经有风声，会议时也做了通知。 只是奖状今天才正式颁发。 在同学们掌声中，王小北等三人走上前，领取荣誉奖状。 台下，观众们的表情各异。 在这个时代，别说学生，连大人们都对奖状极为看重。 瞧王家和拿着奖状那乐呵劲儿就知道了。 裴宇航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但他也无可奈何。 原先很自信，射击、队列训练样样在行。 可却总是排在第三或第四位。 班里男女都有，男生占了两席，剩下的一个女生位置，雷霏当仁不让。 一切安排妥当后，老贾宣布了最后一件事。 重选班委。 开学已经一个月，之前就说过要重新选举。 结果基本没啥变化。 毕竟，大家相互间还没那么熟络，除非将来出现重大失误或是学习成绩大幅下滑，否则班委阵容不会轻易调整。 老贾教的数学。 下课后，第二节便是语文。 授课的是年逾五旬、学识渊博的老教师袁康时。 这位代课老师不拖泥带水，教材一发，课程即刻开始。 至于每周仅一节的外语课，是俄语。 毕竟当年学俄语的风潮正盛，与老毛子的关系又铁，只有条件有限的初中才会选择英语或其他外语。 第834章四辆自行车迎亲，牌面 作为顶尖的第八中学，自然选择了俄语。 但因为不算作考试成绩，一周也就一课。 多数同学对此兴趣缺缺，可王小北却是个例外，他对此兴致勃勃。 掌握了俄语，将来去老毛子地界逛逛也是桩美事。 …… 随后的日子里，王小北重新体验了一把青涩的初中生活。 时光悄然流逝。 到了国庆节，举国同庆，大家都沉浸在节日氛围中。 只是今年的国庆庆典相比去年，规模逊色不少。 王小北一家则忙活着王小东明天的婚礼。 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 粮食短缺，大家都清楚，这婚事也是响应上级的简化号召。 因此，原计划在大院办席的环节取消了，改为自家人吃个饭简单庆祝。 家里就贴上双喜字以示喜庆。 中午，王家和拿着烟，四处散，既是礼数也是提前告知。 明天还要向雷大爷和钱承福两家借用自行车，去接新娘子。 王小北那辆破旧自行车自然不在考虑之列，况且他还得负责婚礼的音乐，自行车就交给小西推着前往。 王家和此举，既散了烟，也顺带通知了大院里的年轻男子和晚辈们，邀他们明天一块迎亲。 参与迎亲的都是与王小东年龄相仿的伙伴，唯独少了媒人邹正阳。 张美英从未操办过婚礼，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不停地向院子里的邻居打听各种细节。 夜幕降临，王小北和小西前往王小东的新房子，按照习俗“压床”。 天刚亮，张美英王家和就换上了新衣裳，胸前别着朵布制小红花。 人靠衣装这话真不假。 新衣上身，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王小东作为新郎官，更是不能落下。 一大早，邹正阳就赶了过来。 王家和见状，连忙迎上去： “咋没让嫂子一块儿来呢？小侄子也没带？” 邹正阳接过了递来的烟，满脸笑意地说：“算了，他们在家里也挺好，咱们啥时候动身啊？” “不急，你这媒人还没吃过喜糖呢。来，先吃点再走。” 虽然糖果、糕点这些现在都是按量供应，但好歹还是备了一些。 有王小北在，这些东西自然不会短缺，理由便是借的。 这种情形在城里已经是司空见惯，一旦有婚事定下，要么早早开始囤积，要么就四处去借，之后再还。 邹正阳也不推辞。 堂屋里摆放好的糖果、干果、糕点。 作为双方的重要客人，他自然是要尝一下的。 但是，每样也只是浅尝辄止，图个吉利。 堂屋里，除了他们，还有院子里的邻里们聚在一起闲聊。 毕竟这是院子里的一大喜事，又逢假期，大家都有空闲。 王小北则静静地待在一旁，默默观察着。 这段时间，都是父母在张罗，他只需要准备些物资就好。 王小东的婚礼一办完，家里的这件大事就算告一段落。 下一次的婚礼，至少也是七八年后的事情了。 毕竟王梅上学时会遇上特殊时期，婚事难免要推迟。 至于他跟小西，没有个10年，怕是也轮不到考虑结婚的事。 众人正聊得兴起，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王小北探头一望，看见爷爷王天成和王家富、王家强缓缓走来。 来的就他们三位，其他亲戚一个都不见踪影。 “爷爷，大姑，二伯，四叔。” 家中的小辈们见状，即便以往关系再不好，如今大哥大喜之日，最基本的礼数可不能少。 王小北上前打招呼。 他望着王天成，“爷爷，你身体还好吗？是不是该来复查一下了？” 王天成接过王家和递上的烟，乐呵呵地摆手：“哎呀，我这身板结实着呢，查啥查。” 王小北却不依不饶：“那可不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过几天你得空了，我亲自陪你去检查检查。” “行行行，到时候再说。” 老爷子满脸笑容，算是应承下来。 至于到时候来不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小北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说，反正到时再想办法让他去体检就是了。 至于王家富他们几个，打过招呼后，便也没再多理会。 只要今天别出什么乱子就好。 不一会儿，家中又热闹起来，王家军和江蓉蓉带着王博才一块到来。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 屋内烟雾缭绕。 眼看时间差不多，邹正阳站起身来：“好了，咱们出发吧。” 张美英则在别家帮忙张罗。 因为今天要在家里吃饭，自家炉灶不够用，只好采纳雷大妈的建议。 就像以前大杂院那样，每家炒几个拿手菜，到时候拼在一起就行。 王家和见状，立刻张罗起来。 吆喝着大院的邻居们一起去迎亲。 邹正阳自己有车，而王家军的车则让给了院子里的武俊山推着。 总共四辆自行车，这阵仗在当时已经算风光。 在邹正阳的号召下，大院里岁数相仿的小伙子们都积极响应。 迎亲这种事，本就不需父母长辈出面，兄弟平辈最为合适。 眼下其他亲戚没来，大院的邻里自然要齐心协力。 不论年纪大小，一股脑儿地涌出门。 “叮叮当当…………” 王小北迈出门，旋即演奏器了手风琴。 今天，雷飞扬也凑了个热闹，听见乐声，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起来。 “哥哥妹妹情意绵绵长， 如同溪水日日夜夜响……” 众人随之附和，一时间，歌声汇聚。 没有唢呐。 王小北便换上了其他曲目。 这首曲子几乎是人人耳熟能详的电影主题曲。 在那个爱情片稀缺的年代， 这样的电影一上映，票便被一抢而空，人们反复观看，乐此不疲。 而这首歌，恰到好处地应景。 邹正阳把车交给旁人，自己则端起一个盛满糖果，花生的盘子。 这会，还有民间拦婚的习俗。 图个喜庆，添些热闹。 参与者多是些小孩子。 一旦有人群围拢，就得靠智慧和和气解决，免得坏了婚礼的好兆头。 邹正阳走不多远，见周围的孩子越聚越多，他满脸笑容地从盘里抓了一把糖果和花生，向着人群喊道：“喜糖来啦，大家自己抢哦。” 说着，手一扬，糖果就洒了出去。 第835章以后就是大嫂了 虽然只撒了几颗，却足以引发孩子们的一阵欢呼和争抢。 左一把，右一把。 如今物资珍贵，这一路撒下去，再多也不够分，只能这么做。 途中要是有男人挡着，递上一支烟，也是意思意思。 好在目的地并不远。 走了约莫三十分钟，众人总算是到了萧思嫒家。 这不是寻常的四合院。 而是座罕见的四进深大宅院，占地宽广，与别家不同，去往后院不用绕路侧边的月洞门。 这个四个院带穿堂。 随着王小东走进去后，院子里亦是一片喧腾。 今天，大院里有两家都嫁女儿。 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王小北的音乐在这氛围中更添了几分欢快。 穿过垂花门，走过前院，最终抵达中院。 “来啦，来啦。” 众人一现身，现场气氛瞬间升温，鞭炮声随之噼里啪啦响起。 鞭炮声渐息，王小北的演奏也随之停下。 “邹厂长，怎么劳你大驾亲自跑一趟啊。” 萧父望着邹正阳，满脸笑容地打招呼。 邹正阳笑了笑：“我这媒人哪能缺席。新娘在哪，我们来迎亲了。” 说着，轻轻推了一把王小东。 王小东略显羞涩地走上前：“爸，妈，我来接媛媛了。” 萧母轻叹一声。 没等她开口，一群年轻妇人已经笑语盈盈：“想就这样带走新娘，怎么可能，大家说对不对？” “没错。” 周围的孩子和年轻人纷纷笑着附和。 王小北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心知这关得邹正阳来过，否则就得硬闯了。 此刻，他深切感受到人多力量大的好处。 要是大伯家有几个同龄的兄弟在，那场面才真叫一个热闹。 王小武和王小文这两个不算数。 在村里，同辈的总爱起哄，总有人能炒热气氛。 邹正阳端着果盘，满面春风地穿梭其间，一一应酬。 如今的风俗比后世温和许多，备些糖果、香烟，也就差不离了。 邹正阳带着王小东，一一介绍着亲戚，姑婶舅叔，一圈下来，总算理清了关系。 看来萧家的亲戚阵容还真挺庞大。 接亲嘛，得抓紧时间，回去太迟可不吉利。 邹正阳和王小东进到屋里，迎出了身着红色新衣服的萧思嫒。 客厅里，众人都静了下来。 王小东脸红扑扑的，对着萧爸萧妈认真地说：“爸、妈，我带嫒嫒走了，我一定对她好。” 这话一落，萧妈妈眼眶泛红，一边抹泪一边颔首。 接着，她拉着萧思嫒的手，反复叮嘱说：“记着妈说的话，过去要好好过日子，听见没？” 萧思嫒眼圈也红了，重重颔首。 “妈，我知道了。” 萧妈妈见状，轻叹一声：“好了，去吧。” 王小北在一旁观望着，心想，要是回到那个红色年代，结婚就不仅仅是和父母告别了。 还得对着教员的相片承诺。 “来几个人，搭把手，把这些东西搬出去。” 邹正阳见状，朝外头喊了一声。 立刻有几个小伙子走上前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嫁妆往外搬。 最显眼的是那只大红箱子，里面装了几套衣服和被褥。 其余的像热水瓶、痰盂这些小物件也一并带上。 萧思嫒走到门外，上了装饰着大红花的自行车。 回头望了望，泪水在眼眶打转：“爸妈，我去了。” 王小东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萧母边擦泪边挥手：“好了，快走吧，别误了吉时，记得要幸福啊。” 邹正阳高声吩咐：“音乐起。” 王小北连忙拉起欢快的曲子，一行人在乐声中出发了。 至于留下的亲戚们，自有新娘家的人招待。 院子里，另一对新人薛雪夫妇，见门口鞭炮声响起，知道接亲队伍已经离开。 他们笑闹着，也往自己家的方向赶去。 不到11点，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家。 还没进家门，院子外头就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大家伙儿拥着往屋里走。 供桌上的香和蜡烛早被点亮，张美英和王家和两位长辈端坐上座，各自别着朵小红花。 直到客人们陆续到齐，二老这才起身相迎。 满脸笑意地望着进来的俩年轻人。 “爸。妈。” 在人群的围绕下，新婚的小两口走进正房，对着二老异口同声地喊。 “哎，好嘞好嘞。” 张美英乐得合不拢嘴，手里捏着红包，一一递过去，王家和也给了一份。 那时候的婚礼简约，新人接进门，婚事就算成了大半。 王小东带着新媳妇挨个儿给亲戚们介绍，随后便回了自己屋。 剩下的人则开始热闹地寒暄起来。 张美英在一旁忙着发糖果、糕点给迎亲的亲朋好友，还一人给了5毛的喜钱。 堂屋的饭桌上。 虽说没打算大办，但来的客人也不少，加上院子里的邻居们都来帮忙。 原计划摆一桌的，结果硬是摆了两桌。 因为每家的当家人基本都来了。 王老太太作为院子里最年长的，自然也被请了来。 桌椅碗筷都是左邻右舍凑的，跟乡下办宴席似的，用完再归还各家。 荤菜嘛，王小北之前准备的野兔、腌鱼、野鸡蛋…… 一股脑儿摆上了桌，存货去了不少。 烟虽然没有那么多，但保证每人能抽上几根。 尽管酒凭票购买，但这种场合自然也备了些。 说不办，其实跟办了也差不了多少。 每户人家还是送了1块钱的礼金。 大哥大嫂逐桌敬酒的环节自然不可或缺。 王小北他们几个则是一直在旁忙前忙后，帮着张罗事儿。 直到下午，众人酒足饭饱后渐渐散去，王小北他们这才得空坐下吃饭。 吃完饭。 王梅和冬秀跟着张美英，大姑王莉去收拾残局。 留下一群男人们在那儿闲聊。 王小北则溜回了房间。 王小北窝在房间里没多久，就被大伯谈话勾起好奇心。 他轻手轻脚溜了出来。 外头，大伯正跟王天成聊得起劲。 “城里头让咱们各个厂子和公社搭伙，弄副食品基地，好解决大伙儿的吃菜问题。还提了村里的十二条建议，虽然还没拍板，可听着也是箭在弦上了。” 王天成抽了口烟，“老大，这唱的是哪出啊？你仔细讲讲。” 第836章王家强讨要工作名额 一旁，王家富哥俩也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王莉刚踏进门，一脸好奇地插嘴：“啥好事呢，这么热闹。” 王家军瞅了她一眼，乐呵呵地说：“上头发话了，自留地要还给大家，集贸市场也重新开张，连养牲畜的事儿也放开了，就是不知道能养多少。” 这些可都是乡亲们心头的大事。 “真的假的？自留地真能回来？啥时候啊？” 别的还好说，这自留地可是家家户户的菜篮子命根子，一家老小吃的菜全指着它呢。 有时候多出来的还能拿到集市上换点零钱。 王家军摆摆头，满脸笑意：“具体日子没定，但快了，年关前你们准能赶上年集。” 这话一出，大伙儿脸上都乐开了花。 王家强瞅着王家军，犹豫半天才开口：“大哥，你们厂跟公社搞的那农场，算是国营的吧？” “对，国营的。” 王家军微微一颔首。 这话一落，王家强眼睛噌地亮了：“我听说国营农场是有工资的，我们进不了厂，去农场怎么样？干农活我们可不含糊。” 王家富没表态。 但他也流淌着王天成家的血。 听了这话，王家军面露难色，轻轻摆手。 “这事真不中，我们厂这会儿活儿少得可怜，去的基本都是厂里的人，外面招的也只限于公社那头的一点点，名额都在公社手里拿着。” “哎？你一个厂长还弄不到？” 王家强心头一沉，满是失落。 王家军皱眉道：“我这副的，又不是正厂长，哪有那么大能耐。”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都浮现出几分失落。 王莉看着大家，笑眯眯地说：“你们先说，我去瞅瞅大嫂和博才。” 说完，她利索地出了门。 王家军能办成自然会告诉她，办不成的事，硬要去讨，只会让人左右为难。 如今，家里有两位哥哥帮衬着。 比起村里的其他人，日子已经好过太多。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这档子事，大伯升副厂长也是最近的事儿，上回那案子总算是结了。 听说动静还不小。 可大伯从没细说过过程。 至于战友家那孩子，更是绝口不提。 他琢磨着，现在自留地能种了，养鸡也放开了，那黑市的买卖恐怕要更火。 以前吧，也就城里人互相倒腾点东西。 农村没自留地，不让养鸡，能拿出来换的玩意儿少得可怜。 现在有了自留地，城里日子又紧巴巴的，连鸡蛋都限量供应。 胆子大点儿，不太安分的，谁还愿意规规矩矩往供销社送东西？ 拿去城里卖高价，换钱换物多实惠。 当然，这样的人还是少数。 大多数人还是得本本分分地把东西卖给供销社。 蔬菜方面情况稍好，可关键的粮食问题还是没解决。 …… 后院小屋里，王莉挑开门帘进入屋子里。 里头，王小东和萧思媛正坐着，与江蓉蓉聊着天。 小西则带着小菊和王博才在一旁嬉戏打闹。 “大嫂。” 王莉进门就扬声招呼。 其他人也纷纷向她打了声招呼。 萧思嫒连忙上前，为大姑冲了壶茶，转向王小东说：“酒该醒得差不多了，去大屋坐坐吧，别总窝在这里。” 王小东脸上还残留着酒后的红晕。 眼神里透着几分朦胧。 他颔了颔首：“大姑大妈，你们慢慢说，我去大屋。” 王莉拿起茶杯，笑着挥手：“去吧，忙你的，我们自己能行。” 王小东这才转身离开房间，往正房方向走去。 他一走，几个女人便打开了话匣子。 江蓉蓉望着眼前的王莉，忽而想起了什么，“王莉，跟你说个悄悄话，别往外传哦。” 王莉一脸好奇：“啥事儿，大嫂？” 尽管江蓉蓉年纪比她小不少，但辈分在那，王莉还是很恭敬的。 江蓉蓉压低声音：“最近城里各大单位都开始和公社搞合作了……” 这话跟王家军之前提过的大差不差。 王莉心猛地一跳，连忙接口：“哦，刚在正房听见大哥提过这事。” 江蓉蓉抿嘴一笑：“是这样的，纺织厂总共要建3个，会议决定不单选一个地方，而是选了3个公社，二厂那边定在了你们公社。” 她笑眯眯地看着王莉。 王莉心头一阵狂喜：“那……那就是说，我们有机会进厂了？” 江蓉蓉笑着颔首确认：“对，工厂跟公社共建副食品基地，会给公社留名额，你是公社的一分子，机会是有的。” “真……真的可以吗？” “也不一定，所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不成，也别怨你大哥。” “不怨，不怨。” 王莉连忙摇摇头，大哥是牛脾气，她心里很清楚。 自打参军后，他就变得更倔了。 这次能松口，实属不易。 江蓉蓉话音一落，又补上一句：“再说去农场还有额外好处，将来单位招工，除了本厂职工子女，也优先农场的孩子，毕竟农场也算厂子的一份子嘛。” 这话让王莉的眼神瞬间亮堂起来。 “大哥他清楚这事儿？” “放一百个心，他心里有数，不然我哪敢跟你提这茬儿。” 一旁的萧思嫒听着，乐呵呵的。 要是王小北听见，免不了又要打趣几句。 大伯变了。 这回连走后门都走出新高度了。 但是，比起直截了当走后门进厂，从农场曲线救国，这路子确实让人挑不出太多毛病。 …… 正屋内，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眼看天色不早，王天成提议该动身回家了。 这要是留下来吃晚饭，估摸着得天黑透了才走得成。 王家军亲自把大伙儿送到门外。 大姑自然也一道回去了。 邹正阳目送众人离开，嘴里嘟囔着：“就你这样，在厂里混到头也就是那样了。做生意，可不是咱在部队那套玩法。” 这话让王家军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言语。 见状，邹正阳嘿嘿一笑：“我说错了吗？做事讲原则是好，可不懂得随机应变怎么行。” 说完，他转向王小北：“小北，你说对吧？” 外人或许不明就里，但他们几个有过来往，他也不怕话里有话被听出什么。 说的自然是私下买卖粮食那档子事。 要是真的一板一眼不知变通，恐怕他们那些战友家早就饿得嗷嗷叫了。 第837章杜家丢粮票 王小北撇了撇嘴：“邹叔，你这话我可接不住。我爸听见了，不得用皮带抽我。” “听听，小北心里是赞同的，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邹正阳得意地咧嘴笑了。 王家军见状，不悦道：“行了行了，你就不怕将来惹麻烦？” “嘿，我怕啥？吃喝拿要那一套，我可不沾边。厂里给的福利我拿，不是我的，我多一根手指头都不碰。除了帮小东那回，我哪次走后门了？我有啥好怕的。” 邹正阳满不在乎地笑笑。 王家军没接茬，心知肚明那次小东的事确实是走了后门。 “哎呀，你们俩凑一块儿就消停不了是吧。” 江蓉蓉抱着孩子过来，听了他俩的对话，抱怨了几句。 随即问：“咱们待会儿走不走？很晚了已经。” 王家和连忙挽留：“别急着走，吃了晚饭再回去，反正今天不上班。美英，再去热热饭菜。” 中午剩的饭菜大多分给了院子里的邻居。 但还留了些，足够几个人吃。 大家闻言都没异议，继续聊开了。 晚饭过后，一行人才陆续离开。 客人散尽，一家人才动手收拾，这场朴素的婚礼也算圆满落幕。 夜幕降临，大伙儿围坐在堂屋，闲话家常。 作为新娘子，萧思嫒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不多说语。 忙碌了一整天，大家都显得有些疲惫。 大哥大嫂带着几分羞涩回了新房。 王小北端着脸盆去打冷水洗脸，正巧遇见也在接水的季珊。 “准备洗澡？”他下意识地问道。 季珊应了一声，“是。” 话音刚落，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今天听你爷爷说，让我搬到后院住，和你大哥换房间。要不就这么办吧，反正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你们一家正好能一起。” 王小北掬起一捧水，在近旁简单抹了把脸。 此刻的天气恰到好处，不冷也不热。 洗干净之后，他拧干毛巾，“没事，你别操心这事。” 季珊因为独自居住，也被邀请吃饭。 饭桌上，爷爷王天成看见季珊家孤零零的，便随口提了一句。 “一家人分住两边总归不太好，要是能和隔壁换换就好了，反正都是新建的屋子。” 这话得到了院子里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反正都是一样的房子。 当然，这只是说说，并没有人去强迫季珊。 季珊的房子性质特殊，是分配的，而他们的则是租来的，搬家还得去街道办事处办手续。 再加上搬家本身就是个大工程。 况且王小东迟早会搬出去，没必要折腾。 季珊听了，微微颔首。 她本也没多想换，毕竟搬家既麻烦又得挪东西。 可院子里这么多人议论，让她觉得自己不搬似乎显得不通情理。 王小北洗漱完毕，笑问：“我搞定了，需要我搭把手吗？” “不用，我搞得定。” 季珊笑着推辞。 “好吧，那我先走了，洗澡时别再把炉子封太严实，小心煤气中毒……” 这话让季珊想起什么，脸颊不禁泛红。 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你就在门外等着，万一我没声了，你叫两声？” 王小北嘿嘿直乐。 这姑娘说话越来越犀利了。 但他一个大男人，哪有怕的道理。 笑眯眯地打趣道：“等在外面发现问题不就晚了吗？你拉上帘子，我在屋里等，你安心洗你的。” 话音一落，他端起剩下的水，一溜烟跑了。 因为季珊羞恼之下，直接舀水就要泼他。 望着王小北逃跑的身影，季珊刚想啐句，见有人靠近，连忙噤声。 端着水，转身回屋了。 王小北回屋，瞅见小西，便笑说。 “嘿，小西，要不你去偷听大哥那边的动静？看看他们在忙活啥呢。” 他知道闹洞房是行不通了，逗逗小西也是个乐子。 但这事，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干的。 在乡下，半大的孩子常被大人们撺掇着去偷听墙角，可大人们自己可不干这种活。 小西一听，眼睛一翻：“我可不去。妈说了，我要是敢去，就打折我腿。” 王小北只是笑笑，没再多说，这个乐子算是泡汤了。 哥俩洗漱完毕，躺上了炕头。 王小北瞅着小西，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我可告诉你，晚上别想钻我被窝里来，听见没？” 这家伙夜里睡觉总爱抱人。 以前和王小东一个被窝，王小东习惯了，他可不喜欢。 小西嘴一噘：“我还不稀罕去你那被窝呢。” 说完，自个儿先蜷进了被窝里。 …… 此时此刻，家家户户心里各有各的盘算。 王家今天的婚宴，比起以往寒碜不少。 但搁到现在，这已经是很风光的场面了。 蔬菜还好说，能换得到，可鸡鸭鱼肉这些，现在是有钱也难买。 谁敢说这场面寒碜，怕是要招来一片唾沫星子。 “哎呀，我的粮票呢？谁看见了？” 杜大妈焦急地翻着柜子，发现粮票不见了，满脸惊慌。 “新蕾，你看着粮票了吗？” 见众人一脸茫然，她转向自己儿媳。 邹新蕾摆了摆手：“没啊，柜子钥匙不是你一直保管的吗？我也打不开啊，哪种粮票不见了？” “是王老太太给的那些。我明明锁柜子里的，现在却不见了。” 如今发的粮票是有使用期限的。 而王老太太给的是侨汇券，不限时的那种。 因此，杜大妈一直舍不得用，除非紧急情况或是觉得家里粮食不够才拿出来应急。 这半个月来几乎没动过。 大家一听，连忙帮着四处寻找起来。 但翻来覆去找了，愣是不见踪影。 老太婆坐在床沿，眼泪唰涮：“老天爷，谁这么缺德，把咱家粮票给顺走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杜绍辉看着老妈伤心的模样，琢磨着要不要上去安慰两句。 可眼角余光扫到大儿子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眉头顿时一皱。 “玉泉，这事儿该不会是你干的吧？你奶那柜子的钥匙，除了她自己，谁也没碰过，你说。” 杜玉泉脖子一梗，不服道：“爸，怎么一丢东西就往我头上扣帽子呢？” 这话让杜绍辉语塞，本想提他以前做过类似的事。 可这会儿提似乎不太合适，便把话咽回去了。 杜老爷子不乐意了：“你爸就那么随口一问，没做就是没做，喊啥喊呢？” 第838章没吃的，取消下乡支农 杜玉泉被这么一训，虽然气鼓鼓的，但也只好闭上了嘴。 只是那张脸上，不满的情绪还是明摆着的。 邻居们听见这边闹腾，都探出头来打量着， 这家又出啥乱子了？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和伙伴们早早背着书包往学校赶。 8小时工作，周末休1天，几乎是每个打工人的日常写照。 这会的人虽然手头紧巴些，却也少了后世那种日日加班，疲惫不堪的苦楚。 只要工作不出岔子，领导话讲得不太中听，还可以反过来数落领导两句。 尤其是那些升职无望的老员工。 虽说如今是按级别发工资，可每年能参加评级考试的名额少之又少，还全攥在轻工业局的手里。 工人工资的提升，全看上级部门的规划，尤其是工资制度调整之后。 因此，大多数人也就停留在一二级水平上。 学校里面，同学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小北，小北！” 刚到教室，王小北就被袁国庆一把拽住。 坐定后，王小北一脸不解，打趣道：“咋了？又被你爷爷训了？” “去你的，瞎扯啥呢！” 袁国庆白了他一眼，想起那武装皮带的威力，心里还直发憷。 真要狠下心来抽，皮开肉绽不至于，但疼得坐立不安是肯定的。 接着，他压低声音说：“我发现个养鸡的好地方。” 王小北撇了撇嘴：“大哥，已经10月了，天儿眼瞅着就冷，野鸡都不咋下蛋了，你还想养？除非你能搞到饲料。” 冬天一到，多数鸡都不太下蛋，除非你能让它们吃得饱饱的。 营养跟上了，自然没问题。 袁国庆嘻嘻一笑：“饲料是难弄，但能弄到米糠跟麦麸啊，这也是养鸡的好饲料。” 王小北对此毫不意外。 米糠就不提了，随时想买都有。 至于麦麸，虽说眼下打灰面，导致它越发得少。 可去粮食加工厂还是能搞到一些的。 那些大型粮站就开着加工厂呢。 想起王家军提过的自留地和准许饲养家畜的事，农村一放开，城里自然也就管不着了。 到时候有能力的人都能养上。 估摸着这日子也不远了。 他颔了颔首：“成，我帮你弄些来，你要几只？” 袁国庆喜上眉梢：“嘿嘿，5只，我们合计过了，可以养5只。” 王小北心里估摸着，大概是五个人合伙养的。 “行是行，可你们打算用什么来换呢？我总不能白送吧，你说对不对？再说了，要是养死了咋整？” “嘻嘻，这样，到时候我们给你弄两套新军装咋样？” 袁国庆笑得有些狡黠。 “我拿那东西干啥。” 这东西现在确实稀奇，可他已经够显眼的了，早先就已经弄了两身。 况且等到后来那红海洋的年头，只要是学生，十有八九都能从纺织厂弄到这些衣服。 还不用花钱呢。 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这话让袁国庆一时语塞。 正要开口，赵景龙凑了过来：“嘀咕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关你什么事，你有事吗？” 王小北撇了撇嘴。 这一个月相处下来，他觉得赵景龙还挺合得来，家里条件不错，却没有那种纨绔子弟的做派。 确实挺好的。 不仅对他，对班上其他普通同学也差不离。 赵景龙拿着笔记本，“运动会你报名啥项目？1000米，还是400米接力？” 王小北听完，顺手翻了翻那个本子。 里头密密麻麻记录着姓名和各种活动项目。 八中逢秋必有运动会，初中高中全员参与，热闹将持续3天。 日子定在半月之后。 军训一落幕，筹备工作随即启动。 得了军训标兵的名头，参赛似乎成了理所当然。 他想了想道：“你看着来吧，随你挑，但最多俩项目啊。” 赵景龙咧嘴一笑：“成，我就代你做主了啊。” 话音刚落，他乐呵呵地转身离去。 袁国庆望着他的背影，忽有所思：“小北，跟你说个事儿，上面通知下来了，因为眼下的困难，取消了支援农业的活动。” 王小北侧目：“嗯？啥时候的事儿？” “高中部那边已经传达了，咱们这儿还不知道啥时候说呢。” 王小北轻轻颔首，没太往心里去。 乡下的小学每逢秋收夏忙就放假，中学生要下乡支农一周。 只是如今乡下自顾不暇，哪还有余粮招待。 不单是招待问题，学校还得发放粮食补助给参与的学生。 城里中学生数量庞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今年日子紧巴巴，明年也好不了多少，往后或许能缓一缓。 正聊着，老贾走了过来。 如同袁国庆所说，宣布了今年暂停支农的消息，引来一片叹息。 往年这活儿少有人主动请缨。 但今年粮食紧张，去支农等于白吃一周，能减轻家里负担。 更何况，学校还有额外补贴。 这些，老贾自然不会细说。 不光支农，连带着去工厂实习的“支工”也泡汤了。 许多工厂自身难保，裁员不断，哪还有余力接收学徒。 通知完毕，课程照常进行。 …… 傍晚时分，王小北蹬着自行车回家。 路上，他看见季珊在胡同口冲他挥手，神色里似乎藏着几分急切。 “你没去上班？” 王小北停下车，一脸疑惑。 季珊连忙解释：“我提早下班了，正想找你呢。崔姐昨晚差点出岔子。” 这话让王小北心头一紧。 “崔巧荷？咋了，现在没事了吧？” “对，人还好，刚好被巡逻的发现了。” “到底什么情况？邹彦做的？” 除了邹彦，也没别人能做这事了。 “没错，就是他。我想着你应该快下课了，就在这儿等你。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探望崔姐？” 王小北想了想，说：“上车，咱去看看。” “行。” 季珊应声答应，上了自行车后座。 二人直奔崔巧荷的住处。 路上，王小北从季珊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大致明白了情况。 原来，邹彦半个月前因闹事被工厂辞退。 本以为风波已经过，谁料昨晚崔巧荷在回家途中竟遭邹彦拦截，险些被猥亵。 幸亏被巡逻人员及时发现，邹彦这才被抓进了派出所。 第839章人要看，敲打也要敲打 王小北满腹狐疑：“这么巧？这种事多半发生在晚上，崔巧荷怎么就偏偏碰上了邹彦？” 四九城这地界，人挤人，热闹非凡。 随便一条路，邹彦若非昏了头，怎会选在这种地方做那种勾当。 那得挑时候，不是说几秒钟就能完事的。 更何况，崔巧荷怎么可能不反抗，不呼救？ 再说，崔巧荷自己心知肚明，因为诬陷过人，心里有鬼，见到邹彦躲还来不及呢，哪会主动惹他？ 这么一分析，似乎只剩下一种可能。 邹彦事约了崔巧荷出去。 听这么一分析，季珊扯了扯他的衣角：“要不你不要去了，我过去处理，毕竟是因我而起的麻烦。” 王小北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你刚才不是说厂里人都清楚了吗。邹彦进派出所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崔巧荷也拿我们没办法，我们又没招惹她。” 就算事情闹大了，顶多就是季珊送点粮食，让她帮忙平息风波，别的也没啥。 这有啥好担心的。 季珊听了这话，便不再多说，默默坐到了后座。 车停在一家杂货店前，王小北道：“你去，买两瓶桔子罐头。” 边说边把钱和票递给了季珊。 季珊想了一下，终究没出声，接过票钱走进了店铺。 片刻后，她提着两罐头回来，坐上车。 车骑到一个大院门前，二人停下。 刚进门，一位大妈就打量着他们：“你们找谁呀？不是这儿的吧？” 王小北笑着回应：“大妈，我们是软轴厂的，厂里的崔巧荷受了伤，我们来看看她。你知道她家具体住哪儿吗？” “是来看崔巧荷的啊。” 大妈恍然大悟，手指向旁边的小门说：“最靠前的那间就是她家。” “好嘞，太感谢你了，大妈。” 王小北道过谢，带着季珊往院内走去。 走到第一户人家门口，季珊探头往里看了看。 屋内，三个小孩正玩得不亦乐乎，最大的女孩看起来约莫12岁，旁边是个9岁左右的男孩，还有一个6岁左右的小女孩。 “这是崔巧荷的家吗？” 季珊望着几个孩子，开口问。 “哪个？” 话音一落，屋内帘子一掀，崔巧荷伸出头来。 依稀可见屋内还有一张上下铺床跟缝纫机，缝纫机上还放着件未完成的衣服。 崔巧荷出门一看，是他们俩，不由一愣：“你们来干嘛？” “崔姐，厂子里头有人提了下你的情况……我们就想过来看看。” 季珊抿着嘴，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毕竟，这事多少跟她沾点边。 她留意到，崔巧荷耳边有道浅浅的划伤，泛着红，不算严重。 崔巧荷淡淡一笑：“这点小事，不打紧。小秀，带弟弟妹妹进屋去，妈有事跟他们说。” 大女儿瞅了瞅，懂事地颔了颔首，带着弟妹往屋里走。 “小秀，对吧？把这个拿进去吧。” 季珊望着小秀，递上了手里的东西。 小秀却没接，眼睛转向妈妈询问。 崔巧荷推辞道：“真不用这么客气，东西带走吧。” 一旁的王小北插话：“崔姐，就让孩子收了吧，小小心意。” 崔巧荷迟疑片刻，颔了颔首。 “好吧，收下吧，快多谢哥哥姐姐。” “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孩子们说完，笑眯眯地进了屋。 接着，屋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不许打开。” 随着崔巧荷的一声制止，屋内安静下来，不再有开罐头的声响。 确认屋里安静了，她才低声道：“没大碍，这事跟你们无关。” 季珊抿着唇，目光转向王小北。 王小北嘴角一扬：“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像邹彦那样的人，能避就避开，犯不着招惹。我要是你，早躲得远远的，不给他任何机会。” 崔巧荷闻言，笑得浑身发抖。 那笑声浪得季珊都有点挂不住脸了。 笑罢，她才正色道：“真没关系。” 她知道王小北这是在敲边鼓。 想了想，开口道：“邹彦就是觉得钱花了，好处没捞着，心里憋屈，想找回场子呗。做梦去吧，我崔巧荷再怎么着，也不会干那缺德事儿。” 说着，她眼神往里头帘子那儿飘了一眼。 话没挑明了说。 季珊一时没转过弯来，等反应过来，脸蛋儿都羞红了。 王小北一听就明白了。 上次坑邹彦，崔巧荷肯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 邹彦面子丢光了，工作也没了，心里能甘心？ 肯定找上门来理论。 中间发生了啥不清楚，但看这样子，崔巧荷没吃啥亏。 而且她话里有话，暗示着占点小便宜还行，真要动真格的，那可不成。 真假他无从判断。 不过人平安就行。 至于会不会吃亏，崔巧荷自己心里有数。 万一因为这事儿，崔巧荷有个三长两短，他心里多少会有点歉疚。 于是，他颔了颔首，“崔姐没事就成，那我俩就回去了啊。” “行，注意安全。” 崔巧荷送两人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转身回屋，叹了一声。 出门后，季珊就急了：“你怎么不问仔细啊，到底咋回事儿都没搞清楚呢。” 王小北无所谓地说：“她那话你没听懂？有孩子在，她不好说得太直白。” 季珊抿抿嘴，颔了颔首：“就是收了好处，又没让……让那家伙得逞，邹彦不甘心嘛……我想知道中间具体发生了啥。” 脸上还挂着几分羞涩。 “这都不重要了，邹彦那样的，蹲几年是跑不了的。” 说完，他走到门口：“好了，别想这事了，咱先回家吧。” 接着，便带着季珊往家骑。 走在街上，季珊脑海中回响着崔巧荷刚才的话。 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目光掠过王小北。 片刻后，像是突然想起了啥，开口道。 “你…你之前给的那些粮票……我能换成全国通用的吗？” 这话让王小北猛地回过神来，估摸着她是想寄往西北。 他漫不经心地说。 “能啊，反正给了你，随你处置。怎么，还怕我跟你讨回来不成？” 第840章看到杜玉泉去饭店吃肉 季珊一听，连忙澄清：“没没，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 她嗫嚅半晌，终究没把心里的纠结表达清楚。 王小北笑呵呵地说：“西北那的日子不好过，想寄就寄吧，等将来日子好了，再还我不迟。” 季珊心中五味杂陈，沉默不语。 还……咋还呢？ 这苦日子何时到头谁也说不准，更别说饥荒时粮食比金子还宝贵。 她虽未亲身经历，但也听长辈提起过四二年那场大旱灾。 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逃难的人潮中，不知多少生命无声消逝。 只剩路旁枯草间散落的白骨。 这几年粮食短缺，这样的讨论又多了起来。 听说，那时1两黄金仅能换1袋粗粮。 几斤玉米就能换来一个年轻姑娘。 季珊叹了口气，不再深想，这人情的债，最是难偿还。 “嗯？” 正走着，王小北被路边一家酒楼吸引，猛地停下。 “哎呀。” 这一急停，季珊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前扑去，双手不由环上了王小北的腰。 她嘟起嘴，轻拍了他一下，娇嗔道：“你故意的。” 王小北感受到背后突如其来的“袭击”，哭笑不得：“我故意啥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你……” 季珊嗫嚅着，脸蛋微红，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了，不闹了，你看那边是谁？” 王小北望向不远处。 季珊轻拍了他一下：“都说不闹了，还说不是存心的呢。” 嘴上虽这么说，她的目光还是顺着王小北指的方向望去。 一见那人，季珊不由一愣。 “杜玉泉？他咋进永泽饭店了？” 如今城里酒楼吃饭都得凭票，客人比往常稀少了太多。 小饭馆几乎门可罗雀，要么歇业，要么每天就炒那几样素菜，肉菜几乎绝迹。 只有那些高档饭店跟大酒店，才偶尔能见到肉菜。 至于为什么会要肉票，自然是事出有因。 比如特殊人群需求，运动员、医院里省下来出售的，还有外国人也得吃肉。 另外，医院新出了政策，献血400毫升就能换1斤肉票外加三十二块钱。 诸如此类，办法总归是有的。 只是门槛都不低算了。 王小北望着杜玉泉的背影，“进饭店还能干啥，当然是吃饭了。昨天杜大妈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季珊眼睛一亮：“你是说，杜玉泉偷的……” “你猜呢。” 季珊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本性难移，听说他以前挺好的，现在咋连粮票都敢动？” 如今，粮票意味着什么？ 命根子。 她上次只是粮本丢了，就哭了。 更别提这实实在在的粮票了。 “算了，别管他，那小子不是什么善茬。” 王小北蹬起自行车载着季珊直接离开。 路上，季珊笑眯眯地说：“你也不是什么善茬。” “你这没良心的，我咋就不善了？快把我东西还来，粮票、鸡蛋跟肉……” 王小北边说边笑，手往后一伸。 “啪。” 季珊也是一脸笑意，轻轻拍掉他的手：“你倒像个小孩似的，想要东西？没门，除非要我这条命。” 二人一路笑闹着回家了。 两人刚进院子，发现邻居们已经陆续回家，每家每户正忙着准备晚饭。 王梅在院子里忙得不可开交。 “回来了？咋这会儿才见人影儿？” 王梅手里的活计没停，嘴上不忘问。 “有点小事耽搁了。” 王小北随口应道。 眼角余光看到杜大妈那忙碌的身影，心里盘算着还是别给她添乱了。 毕竟，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 平日里跟饿极了的狼似的，猛然哪天不馋了，那才叫奇怪呢。 吃了那些，嘴里免不了留味儿。 家里习惯晚上吃，吃完就睡，第二天起来刷个牙就没味了。 正想着，雷大爷骑着自行车下班归来。 没过多久，大院的其他住户也陆续回家。 “妈，大嫂，我哥呢？又加班啊？” 望着一块进门的母亲和萧思嫒，王小北好奇地问。 王小东已经调到保卫科了。 可自打去了那儿，隔三差五就得加班，回不了家。 好在目前处理的都是些小案子，还没碰上什么大麻烦。 而且还有加班费。 萧思嫒笑眯眯地说：“保卫科有事，忙完了自然就回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转身进屋。 萧思嫒打了声招呼，回后院自己房间去了。 张美英一回来就钻进屋里，开始整理东西。 王小北看见她从屋里拿出一袋糖、一条烟、两瓶白酒。 他知道，这些都是为明天王小东回门准备的礼物。 这些都是提前备下的。 收拾停当，张美英便出门找院里的人拉起了家常。 外面传来一阵阵谈笑声，王小北不用猜也知道是啥情况了。 张美英现在可院里风云人物。 只要本地的红薯来了，或是外面支援的红薯到了，就赶紧告诉大伙儿，让他们掐着点去商店抢购。 有她在，怎么搭配都行。 按那18斤的定量，匀出几斤买点精粮粗粮，其余的全换成红薯，也能扛回家好几十斤。 虽说这日子过得跟早年乡下差不多，可好歹不至于饿死人。 不比其他院子，想买红薯还得拼手速，消息稍慢，粮店就被扫荡一空了。 谁也没法子整天耗在那儿守着。 就是这阵子院里红薯吃得多了，放屁跟连珠炮似的。 要是看见谁干着活儿突然定住了，那就是在憋气攒劲呢。 这多半是面子薄的。 面子厚的早就习以为常。 “这混账玩意儿。” 院里猛地响起一阵咆哮。 一听就知道，是杜大妈发飙了。 王小北瞄了一眼，就见武俊山刚跟杜玉飞分开，往自家方向走。 武俊山脸上还挂着几分不爽。 “俊山，咋回事？” 王小北大声问，自从雷飞扬离开后，之前同班男生就剩武俊山了。 钱珊珊和赵清莹是女生，情况不同。 但是他也大概能猜到是咋回事了。 武俊山瞅了瞅杜家那边，径直走过来。 “我刚才在外头玩，瞅见玉泉往酒楼那边去了，还见着你和季珊了，你没注意到？” 第841章萧思媛：你弟懂得真多 王小北听了，憋着笑。 但还是颔了颔首：“我看见了，但我没掺和那档子事，回头杜玉泉要知道是你说的，肯定找你麻烦。” 武俊山嘴角一扬。 “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邻里之间，碰巧看见提一句，他还能真动手不成。” 说着，二人朝杜家望去，只见杜玉飞怒气冲冲地往外跑。 “你这家伙太坏了。” 王小北咧嘴嘟囔了一声。 武俊山瞥了他一眼：“这有啥，飞扬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再去摸鱼。” “你家没鱼了吗？” 王小北一时不解。 “哎，不让动啊。说现在这形势，啥时候能恢复正常供应都不知道，得特殊情况下再吃。” 武俊山又叹了口气：“现在吃饭，每人一碗，分多少吃多少，严格按照定量来。” 王小北轻轻应了一声。 接着提议道：“这么着，你们去钓，我提供鱼饵。” “真的假的。” 武俊山十分激动。 王小北的鱼饵可是出了名的有效，就是不容易搞到。 “嗯，但你们得小心点儿，别走远，在护城河边就行。” 护城河的水浅，鱼也不大，可好处是安全，对钓具要求也不高。 “行，我去找高歌和飞扬他们挖蚯蚓去。” 武俊山说完一溜烟跑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孩子们就开始翻石头找虫子。 不久，王家和回来了。 冬秀和小菊在一旁埋头写作业，快到饭点时，王小东和不知野到哪儿去的小西才回家。 昨天婚礼那顿不算。 今天才是萧思嫒嫁过来后，全家头一回正儿八经一块吃饭。 饭桌上，萧思嫒好奇地观察着。 昨天是婚礼，特殊日子就不提了。 按说现在日子这么紧巴，平日里吃饭不该算着点吗？ 可眼前的情形却是，谁饿了多吃点儿，没人计较，甩开吃。 众人不明白萧思嫒心里的疑惑。 毕竟之前王小东给萧思嫒准备的都是鸡鱼鸡，分量也不多。 至于粮食，也就带她外出吃饭的时候会给粮票。 这顿饭在大家的谈笑中到了尾声。 饭后，天色尚早，王家和溜达着去下棋了。 剩下的人呢，就围着看热闹。 杜家那边正闹得沸反盈天，杜玉泉的哀号声时不时飘过来。 准是挨打了。 院子里的街坊们，一听那训斥声，心里估摸着杜玉泉偷家里粮票出去用了。 一个个心里直叹气。 …… 这边，王小东和萧思嫒已经回屋了。 萧思嫒洗漱完爬上床，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向王小东抛出疑问。 王小东愣了愣，才缓缓开口：“家里的粮食是小北弄回来的，他师父门路多，能弄到些粮食。” “哎，他师父是谁呀？” “他师父我也没见过，听说在西单那块儿，但是小妹跟冬秀认识。” 王小东谨慎道：“记住了啊，这事儿别往外传。” 这是王小北事先叮嘱过的。 毕竟，一个不太熟的人掺和进来，传出去总归麻烦。 萧思嫒颔了颔首：“放心吧，我明白的。” 她隐约猜到，那些粮食可能是走偏门弄来的。 “那行。” 王小东颔了颔首。 “对了，你能不能跟妈说一声，我明天再找条毛巾，以后咱洗碗跟擦桌子的毛巾能不能分开用？” 萧思嫒提出了这个建议。 王小东一脸不解：“分开？为啥要分开？” “我是觉得，家里那块抹布，既擦桌子又洗碗，桌角旮旯一抹，转身又去擦菜板，都用同一条。” “我想单独找条旧的，专用来洗碗和擦菜板，擦桌子啥的另备一块，可以不？” 萧思嫒细细解释了一番。 王小东淡淡道：“这有啥区别，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嘛，也没见吃出毛病来，抹布每天不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大院里家家户户不都这样。” 萧思嫒耸了耸肩，“行吧，当我没提过。” 王小东赶紧赔笑：“成，我明白了，找个机会我和小北说说，让他说道说道。” “跟他讲这干啥？” “小北之前也提过，说这样做不干净，被妈念叨了几回，他就懒得提了。” “原来如此，你弟知道得还真不少嘛。” “他知道得可多了，爱看书，以后你就晓得了。” 萧思嫒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似乎重新认识了这个家。 …… 夜晚，杜家的事成了邻里间的谈资，但大家都默契地不插手别人家事。 第二天清晨，照常上班，上学。 王小北来到教室，上课。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赵景龙带了篮球来。 在那个娱乐活动稀缺的年代，篮球成了年轻人最热衷的运动之一。 自五六年全国联赛首次举办以来，每年未曾中断。 就连去年的全运会上也有篮球比赛的身影，尽管现在乒乓球风头正盛，篮球退居二线。 篮球价格不算太贵，一个牛皮篮球七块三毛。 但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来说，这笔开销还是舍不得的。 倒不是真的买不起。 顶多是谁家孩子上了高中，家里才咬牙买一个。 身为干部子弟的赵景龙自然早有接触，不单是他，班上几个家境好的同学，早在初中时就有了篮球。 “谁想玩？我们来半场。” 赵景龙炫技般将篮球在掌间旋转一圈，笑盈盈地望着众人。 “我来。” “算我一个。” “我也参加。” 顷刻间，好几双手刷刷举起，其中包括袁国庆、裴宇航、魏明和袁博达等人。 这些人有个共同点，大都是干部家庭的孩子。 相比之下，寻常家庭的孩子大多只是看见过，真正摸过球的并不多，偶尔能投上两下。 很多农村孩子，都是进城后才第一次见到篮球，体力也不足。 赵景龙嘿嘿一笑，“我答应王小北了，陪他玩一玩，还少四个人。” 王小北站在一旁，听着就乐了。 这家伙中午把篮球拎来，就说要教他打。 他满口答应。 毕竟很长时间没摸球了。 虽说以前技术算不上顶尖，但对付这些新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我和小北一队。” 袁国庆不等别人反应，笑嘻嘻地先声夺人。 赵景龙颔了颔首，“还缺三人。” 第842章球场上最靓的崽 魏明立马接口：“我们仨，加上你们仨，刚好两队打半场，剩下的人再凑一队，轮换着来，每队10球决胜负。” 说着，他还指了指裴宇航跟袁博达。 赵景龙一听，爽快答应：“行，先去占个场子。” 毕竟球场上已经有队伍在打了。 就一个球场，顶多容纳两拨人。 其他人只好围观。 裴宇航几个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其他学生也大多跑去看比赛了。 “小北，你会一点点对吧？你比较高，待会儿你就守篮板，谁靠近就挡着，你那大手一张，多半人都得吃瘪，注意别碰到人家手或人哦。” “上分的事我包了，国庆，咱俩搭档，你得帮我卡位啊。” 路上，赵景龙就开始分配他的“战术布置”。 王小北嘴角微微一抽。 这是多不相信他的实力啊。 到了球场，那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时不时传来欢呼声和加油声。 看样子都是高中生。 到了场地，并没有急着开打，而是先投几个球，活动活动筋骨，找找手感。 10月初，天气不冷不热，人们随意披着件薄外套。 王小北到了球场，先脱了外套，活动活动筋骨。 球场上的篮筐光秃秃的，没篮网，篮板连着架子，一水儿的木头造。 他随手捡起球，投了几个，找找手感。 嗯，还凑合。 手感有点生，但摸两下，那股子熟悉劲儿就回来了。 主要是在试力道，准不准的先放一边。 毕竟，现在跟以前的力气不同了，得重新找找感觉。 不过，五投三中的成绩，还是让周围人暗暗咋舌。 热好身，赵景龙走过来，“行了，都活动开了吧。来，咱们跳球开场，小北，你上。对面，魏明，你来不来？” 魏明是对方队里高个子。 不出所料，会是他应战。 而负责扔球的，是另一队的人。 王桥，就是那天用苍耳逗人玩的捣蛋鬼。 王桥抱着球，拍了几下，嘴角一扬：“我要开始了，准备好哈。” “一，二，三，走你。” 话音刚落，球嗖地飞向空中。 “小北，这儿，接住。” 赵景龙边喊边使劲拍手，身子还不停挪动，生怕被人挡了道。 王小北眼疾手快，猛地一跃，把球往赵景龙那边打了过去。 这一下，场上可就热闹了。 大伙儿在场上穿梭，拍球声、呼喊声交织一片。 王小北刚打就知道，这帮人的水平嘛……菜鸟居多。 运球还算过得去，但也仅限于基本功。 花哨的运球技巧，压根儿没见着。 赵景龙腾空一跃，帅气地抛出篮球。 可惜……没进。 王小北在篮下灵巧一跃，把球拨给了外线的袁国庆。 三人迅速合围，袁国庆在外围自然没受到阻碍，瞅准机会，在对手回防稍慢之际，果断出手投篮。 “……” 王小北一阵无语。 这么近的距离还能偏？ 哎呀妈呀。 我怎么就答应和这群人打球了呢。 他猛地一跃，将球牢牢抓在手中，随即带球冲出包围。 只要有他在，除非对手是远投高手，否则很难得分。 打篮球讲究团队合作，可问题是…… 这感觉像是单打独斗，就这水平，还想要指导他打球？ 他跑到外线，结果被魏明迅速堵截。 王小北一个左侧假动作，趁对方重心未稳，立刻从右侧突破防线。 腾空，投篮。 进了。 场上众人还没回过神，因为注意力全在球上。 赵景龙朗声大笑：“进了一球啦。” 那得意劲儿，好像进球的是他自己似的。 随后，失分一方开始发球。 王小北站到最矮的袁博达面前准备接球。 简单几个晃动，袁博达无奈之下只好高高抛出一球，朝着大致方向扔去。 球被赵景龙抢到了。 他即刻运球，趁没人防守，轻松拿下1分。 王小北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要是每球都得靠自己，那可真够累的。 第3局。 王小北控制住篮板，让对手无机可乘。 赵景龙又得1分。 进入第4局，他们意识到不能硬拼，于是选择在外围尝试投篮。 运气不错，球进了。 不过，他们的幸运似乎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远投纷纷落空，王小北这边趁势连拿九分。 此时，场边也响起了阵阵叫声。 “王小北，冲鸭。” “裴宇航，加油干。” 这边为王小北欢呼，那边要是谁落了下风，大伙儿就忙着给他鼓劲。 毕竟都是一个班的，没啥深仇大恨。 王小北对他们几个也谈不上多大敌意，说到底，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谁还没点争强好胜的心呢？ 只要别成天找茬恶心人就行。 最后一回合，裴宇航他们几个琢磨了下策略，重新摆开阵势。 这回王小北成了重点关注对象，二人紧贴着他，剩下那位则在其他二人和篮筐间灵活穿梭。 瞅着挡在眼前的俩人，王小北条件反射般地来了个胯下运球。 这举动让场外观战的一众人等小吃了一惊。 几个变向，摆脱了魏明，面对裴宇航，王小北干净利落地使了个假动作。 这招之前可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裴宇航学聪明了，两边都留了神。 可王小北这回玩了新花样，没从另一边突破，反而硬是往前挤。 就在裴宇航双手封堵之际，他一个单手夹球转身，巧妙地把裴宇航甩到了一旁。 接着一记运球。 腾空而起。 出手。 球又进了。 “哇哦。” 这套连贯的动作，引得围观人群一阵尖叫。 要是这球不进，前面的努力都白搭，但进了，那就帅呆了。 比赛落幕，魏明那边的脸色难看至极。 一比十。 这比分实在太伤自尊了。 “你不是新手啊？” 赵景龙抹了抹额头的汗，满脸幽怨。 袁国庆则是眼睛发亮：“你这是跟哪儿学的？教教我呗，那胯下运球是怎么做的？” 王小北也抹了把汗，“体育场上呗，打球的人多了去了，多去转转不就学会了嘛。” 体育场上训练场地多得很，篮球设施自然也不缺。 里面除了零星几个随意玩玩的，常有专业队伍在那里训练比赛。 这年代，打篮球的水平就一定不如后世吗？ 说不定。 第843章你怎么会的东西这么多 报上有报过，说五八年那会儿，咱们篮球队去法兰西交流，女队一路凯歌，男队也就只输一次。 同年瑞士之行，又是荣誉归来。 如今的球队规模，自然没法和后世的盛况相比。 但论起专业水平，可丝毫不逊于后世。 他打打初中生们还算游刃有余， 可要说到和专业选手较劲，那就不行了。 王小北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望着即将上阵的下一队。 “我先喘口气，空腹作战可不行，你们先玩着，我观战就好。” 和对面高中部较量还算有点意思， 但面对眼前这几个，就提不起劲了。 一直赢，多乏味啊。 赵景龙一听，倒也没往心里去，指了指发球的王桥：“王桥，你上。” “好嘞，来了来了。” 王桥乐呵呵地应声。 比赛继续火热进行。 裴宇航他们几个围坐一块，边看场上激战，边瞅了瞅王小北。 袁博达小声嘟囔：“这家伙咋这么牛？以前咋没瞧出来呢。” 裴宇航听了一脸不甘：“真是丢人，王小北不打了，咱们必须得扳回一局，没了王小北，咱们就有赢的机会了。” 众人默默颔首。 王小北在一旁休息，手里拿着外套，打算抹抹额头的汗珠。 刚动手，一侧伸出一只手帕。 “喏，给你。” 王小北扭头一瞧，是简昕昕，便接过手帕，感激地回应：“谢谢。” 其实随身带手帕不只是女生的习惯，不少年轻小伙子也会备上一块。 毕竟现在衣服不经磨，能少洗一次是一次。 像棉衣，大伙儿基本整个冬天就那么一件，家里条件有限，多的也就一两件。 这习惯嘛，多数限于年轻人，或是讲究点的大人。 你给小孩子手帕，不出三天准找不着了。 “多谢啦。” 擦拭完毕，王小北把手帕还给简昕昕，又说了声谢。 “不用谢。” 简昕昕轻声回答，将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收好。 一旁，简昕昕的好友仇晶满脸好奇：“王小北，听说你是乡下来的，怎么打球这么溜呢？” 边上男同学也点头附和：“对啊，我之前连篮球长啥样都不晓得。” 王小北望向那位发言的男同学。 刘星驰，肤色偏黑，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些。 和仇晶一样，是从乡村走出来的孩子。 说起来，王小北觉得刘星驰挺有两下子的。 城乡教育资源的差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刘星驰能在班里排到第七，已经属不易。 王小北印象中，只有一人成绩能与之媲美。 夏婉，那是个无论在何种教育环境下都能脱颖而出的学霸。 收回飘远的思绪，王小北笑道：“周日有空的话，可以去体育馆转转，那儿常有人打球，你去了也能加入。” 刘星驰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不成，周日我要回家。” 王小北闻言，肩膀一耸。 目光扫过球场上那些活力四射的身影。 刘星驰注视着场上挥汗如雨的同学们，眼里满是艳羡。 他心里琢磨，为啥人家从小就享有这么优越的条件？ 而他自己，却要在帮忙家务和借着家里省吃俭用下来的煤油灯光下苦读。 直到踏进校园，他才惊觉，城里的世界…… 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 至少，不必再用煤油灯，弄得满脸黑乎乎。 衣服也可以穿上崭新的…… 就连篮球这玩意儿，他之前也只是从老师的报纸朗读中听说过，从没见过实物。 进城之后，这些对他而言都是新鲜的体验。 如果王小北能知道刘星驰的心思，恐怕会心头一紧。 这样的心理状态，恐怕对以后发展不利…… 即便听见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还没个愤世嫉俗的时刻呢？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正思索间，另一场比赛结束，几个高中生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对着这边的队伍说：“那边的同学，能让一让吗？我们要打全场了。” 话语虽不强硬，却透露出不容反驳的意味。 赵景龙等人闻言，眉头不禁一皱。 他们同样是大院长大的孩子，父母经常加班或不在家，自由散漫惯了，哪会轻易退让。 “我们正玩得起劲呢。” 赵景龙说完，冲着裴宇航等人喊：“快来，继续上。” 这话让裴宇航等人心中泛起了嘀咕，但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高中生们见状，眉头锁得更紧了。 一声呼哨，一群高中生迅速聚拢过来，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初一的学生和高中生之间，差距都显而易见。 这边的同学们不由得犹豫起来。 裴宇航见状，内心挣扎了一番，“景龙，算了吧，改天再打也行，万一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赵景龙心中也是一阵摇摆不定。 一方面，他们确实打不过。 另一方面，真打起来，处分肯定是逃不掉的。 高中生们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对付低年级的小家伙，吓唬吓唬也就够了。 自然不会真的动手。 “赵景龙，你今天怎么没胆了？” 王小北打趣地说着。 赵景龙一听，脸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你才没胆呢。” 他猛地一挺胸膛，语气坚定：“咱们接着来，别停，魏明，发球。” 话音刚落，比赛再次激烈展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 让人诧异的是，高中部那群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撤退，回到他们的半场继续。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仅是旁观者，就连场上的赵景龙等人也明显放松了不少。 “你这个班长不劝就算了，还煽风点火，真打起来怎么办？他们又不是对手。” 焦如萱有些不满地地道。 打架的时候，没有人会因为你家世显赫就网开一面。 有时候，那些家境优越的孩子反而更怕惹事，生怕对方找上门去。 到时候不论对错，免不了家里一顿教训。 王小北却不以为然：“放心吧，打不起来的，他们难道不打算上大学了？虚张声势罢了。” 第八中学是出了名的重点，高中部的学生大半都能进入大学。 谁会愚蠢到为了一场篮球赛闹出大乱子？ 第844章雷哥哪次少给你钱了，现在怎么躲着我 在外面的话，只要不被巡逻的抓个正着，且动静不大，还能侥幸过关。 就像那次滑冰场的小冲突一样。 但在学校里动手？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如今可不是后世，学生打架，老师训斥几句，叫来家长就能了事。 高考前还有政审这一关呢。 众人一听，也都反应了过来，细想之下，确实如此。 雷霏在一旁观战，听了王小北的话，不禁多留意了他几眼。 这家伙，表面上狂妄，心里头却精明得很。 这场篮球赛一直持续到放学铃响，大家仍是意犹未尽。 可惜，即便是赵景龙这样的体格，也终究体力跟不上。 放学后，王小北决定先绕到安老家串个门。 二人骑着自行车，途经师大女中时，王小北的目光不由地四处游离起来。 女中恰好在西单商场和八中的中间地带，每次前往西单，总免不了要经过这。 此刻，校门口外，尽是青春洋溢的少女们。 王小北每回经过都不由得多瞧几眼。 18岁的姑娘，正是最朝气的年纪。 柯秋露瞅着他那东张西望的模样，笑说：“小北，我是不是该报女中？” 王小北扭头回来，一脸困惑：“为啥？” 柯秋露瞪了他一眼：“我要是在女中，你来找我不就能随便看了嘛。” 这话逗得王小北直乐，“女校哪能让男生进，我只能在外头等着，你去不去女校跟我看不看得着有啥相干，我站外头一样能瞅见啊。” “哼。” 柯秋露脚下用力，加快了骑行速度。 王小北乐呵呵地加速追赶上去。 不可否认，那些18岁的少女们，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碰不得，多看两眼总行吧？ 去安老那儿其实也没啥正事，就是想让老爷子检验一下自己近期的功夫进展如何。 他的进步自然让安老心里乐开了花。 在安老那儿没多耽搁，随即又骑上车，告别离去。 如今他对这一带已经是轻车熟路，穿街走巷，七弯八拐，直奔家中。 “哎？刘星驰？” 王小北来到一处建筑工地前，好奇心驱使他停下自行车。 只见刘星驰独自一人向施工区域走去。 工地上方挂着一条醒目的横幅。 百日大干，誓必完成任务。 这种表决心的横幅在工地上很多，现场也是一片繁忙景象。 等了一会儿，王小北看见刘星驰和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便开始用铲子把碎石装上手推车，送往别处。 直至刘星驰的身影彻底隐没于视线之外，王小北才收回视线。 城里头，这样的工地随处可见。 通常工期催得急，工人不够用，就会从社会上招些按日结算的临时工。 这些临时工，和有合同的那种不一样。 纯粹是干一次活，拿一次钱。 主要还是因为眼下招工受限，某些紧急工程只好走这个路子。 他观察了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雷哥，下班啦。” 刚拐进自家胡同，就遇上了雷勇军。 见他走近，雷勇军跳下车，一脸不悦地冲着王小北嚷道：“小北啊，你这可不地道，以往你弄来的东西，雷哥哪次少给了你钱？现在倒好，学会躲我了是吧？” 王小北也停下了车，心里暗暗嘀咕。 以前都是过的好日子，猛然间一切都没了，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但表面上他肯定不会做出得罪人的事，嘴角一扬。 “雷哥，我哥前几天刚办的喜事，我这不是得忙着帮他张罗嘛。” 听了这话，雷勇军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那你大哥这婚也结了，啥时候能再给雷哥我搞点货？家里那小子整天闹腾着要呢。” 王小北无奈地叹了一声：“雷哥，我也想帮你啊。” 他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但居委会的胡大妈三天两头就上门来做工作，让我们考虑回乡下发展，我哪还有空闲搞这些啊。” 雷勇军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快：“小北，之前说得好好的，你只是卖你家舍不得吃的东西给我，绝不叫我去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 王小北在心里暗暗发笑。 都快2年了，要真半点好处都没，他何必白费功夫呢。 不舍得吃？ 得了吧，现在鸡蛋、肉金贵着呢，他哪儿不能卖个好价钱，干嘛非得便宜你这儿？ 他嘴角一扬：“雷哥，我可没叫你干什么，我是真抽不出空来弄这些。” 和雷勇军结识，起因是因为当时的精简风波。 不得不承认，当时确实帮了忙。 可如今局势越发紧张，各居委会都在清退那些顽固分子。 胡大妈虽然对他们家无可奈何，但也够让人头疼的。 其实街道，厂矿都有那么点名额，虽然少，关键看你能不能争取到。 街道办事处主任，管着10多万人呢，手头怎么可能没点名额？ 开玩笑吧。 再说，还有一个长远考虑，只要刘主任那时候站稳了脚跟。 将来家里兄弟姐妹想回城，可就容易多了。 不过，他也做了其他打算，不至于一条路走到黑。 实在不行，就来点硬的。 擅自改了王梅的志愿，通知书先藏着，等到快开学了再给。 她也没什么别的法子。 只是这种事，他并不愿意做。 那段时间的经历，就当是给他们一点历练，回城后安安稳稳过日子，也算少了些遗憾。 行吧，他打死也不会承认。 都是井水惹的祸。 让一个成绩拔尖，本可以考大学的学生去读中专，不得哭死？ 这种事，他真干不来。 正想着，只见雷勇军还在那儿犯难。 琢磨了好一阵，他才开口说：“好吧，你家的事，我帮你打声招呼，这总成了吧。你小子别再打别的主意了。” 眼前的王小北，还真是让他判断失误了。 原本以为这小子年纪轻轻，能弄到比黑市还实惠的东西。 可没想到，这就是烫手山芋。 王小北那点心思，他哪能不明白。 他大可以放手不管。 不吃这些肉啊蛋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关键是，万一得罪了这位，闹得两败俱伤，他爸妈的工作可就悬了。 第845章修车师傅武俊哲 说到底，王小北一家最坏的打算是回老家种地。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没什么可输的。 这么一想，帮个忙似乎更划算，不过是举手之劳。 反正也不是头一遭。 “嘿，那就多谢雷哥了。喏，雷哥，这是我打算给我嫂子滋补用的，你先拿回家吧。” 王小北地从车上的一大堆布袋中，抽出一个小布袋递了过来。 都是成年人了，何必装蒜呢。 这些布袋可是他的老搭档了。 专为应对不时之需准备的。 雷勇军打开一看，心里五味杂陈，里头少说也有20来个野鸡蛋。 这家伙，摆明了在等他上钩呢。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把王小北当作寻常少年看待了。 而是个有分量的成年人。 或者说，不再是个简单的少年。 收好东西，他正色道，“我去给你拿钱，什么价？” “哎呀，雷哥，你先吃。后面一块儿算，不急，真哪天我回乡下没钱用了，自然会上门找你帮忙。” 雷勇军眉头一皱。 他当然懂这话里的意思。 这次免费，事成之后还有好处。 如果他不办事，那王小北就会直接找上门闹事。 不得不承认，王小北的确有这层意思。 想了想，雷勇军颔首道：“好吧，东西我收下了，以后有啥好货，记得给雷哥留一份啊。” “成，包在我身上，那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啊。” 王小北乐挥了挥手，蹬上自行车走了。 一路上，他心里那个美呀，轻轻松松就把麻烦给摆平了。 这样一来，胡大妈往后应该不会再上门了。 但话说回来，和胡大妈的关系得维持好，得叫雷勇军送点心意过去。 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还用得着呢。 雷勇军之所以心里发憷，无非是因为那点肉跟鸡蛋的事儿。 大院里的人精着呢，哪能真的一无所知。 就算他自己，明知道内情，也得装糊涂。 时不时还得编点理由，东拼西凑弄点东西应付差事。 雷勇军哪有本事做得天衣无缝，让大家伙儿连味儿都闻不着？ 其实，只要他不开口，大伙儿都还以为是刘主任，要么就是她家男人，门路广，能耐大，搞来这些稀罕东西呢。 老百姓哪里懂那些刘主任这级别其中的门道？ 可一旦王小北点破了，大家伙儿就明白了。 是刘主任家小子在倒腾东西。 这影响可就太不好了。 但是这种搬弄是非的事，他可做不来。 王小北推自行车走了一截，心里犯嘀咕。 一瞅那瘪掉的车胎，咂了咂嘴。 倒霉催的，车胎瘪了。 说起来，这车还挺皮实，这两年也就补过一回胎。 现在路上铁钉少，扎胎的机会跟中奖似的，难得一遇。 他拐进胡同，朝着张美英工作的那条大街方向推去。 不大会儿，就到了修车摊儿前头。 一到地方，就看见戴着草帽，浑身油渍的武俊哲。 对方正忙着修车呢。 上回武师傅找他们帮忙找工作没成，后来托人情，这才在修车摊儿弄了个事。 主要因为原来的修车大爷身子骨不行，这才带上武俊哲搭把手。 活儿基本都归武俊哲管了，这大半年下来，手艺练得七七八八。 如今，老爷子基本不怎么来摊上了。 那间旧屋的墙上，轮胎胡乱挂着，看着就乱糟糟的。 “俊哲，还没收工呢？” 王小北一到，就喊了一嗓子。 “小北啊。” 武俊哲正把轮胎往盆里按，检查漏气的地方，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 随即苦笑：“我这活儿啥时候收工，得看老天爷心情。有活儿上门，哪能撂挑子？咋了，你车出毛病了？” “嗯，被钉子扎漏气了，给补补呗。” “成，你搁那儿，我忙完了就给你拾掇，下班了给你送回去。”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空地。 王小北把车靠边立好，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你这活儿不错嘛。” “拉倒吧你，哪有你这准大学生滋润，将来都是坐办公室的。” 武俊哲自个儿调侃了一番，笑着说。 王小北闻言，打趣道：“你这还不满意？就是脏点累点，但没少挣外快吧？” 此刻四下没人，来的都是街坊邻居。 把车往这儿一扔，多半是过会儿再来取。 除非是刚好路过，才会在这儿耗着。 不过说真的，这活计还真不错。 修车，那可是门手艺。 眼下这车铺就他武俊哲一人挑大梁，每天工作时间自然拉长不少，街道办事处也清楚这状况。 虽说武俊哲名义上还是学徒，但算上加班补贴，收入其实不比正式工人差多少。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车铺由他一手掌管，每周跟街道办对对账就行，其他事情全凭他做主。 收旧车卖旧车，价钱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谁会吃饱了撑的，拿着单子跑去街道办核对？ 不光如此，这门手艺学到手，就算将来遇到90年代那波下岗潮，他也稳如泰山。 毕竟那时私人自行车越来越多，修车的需求根本应付不来。 武俊哲撇了撇嘴：“你可别乱说，传出去，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旋即话锋一转，“我弟说，你给鱼饵他们去钓鱼？” “对啊，怎么，你也想加入？” “我哪有那闲工夫，这边都忙不过来呢。” 武俊山双手一摊，接着又道：“谢了哈，过两天估摸就有鱼吃了，全靠你了。” 王小北笑着颔首，也是，大家都有休息日。 这家伙却连个正经休息日都没。 如今这修车行当，大多是一个人顶起一片天。 “别跟我客气。有武叔在，我家冬天烧煤的事儿，从来不用愁。” 武师傅就是负责运煤的，煤没了，连煤站都不用跑，打声招呼就成。 时候多了，他还特意问问呢。 大院里头，家家户户都这待遇。 所以武家在邻里间人缘挺不错。 他忽然想到什么，笑道：“俊哲啊，你守着一堆金子，愣是不会花啊。” 这话让武俊哲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嘴上问着，手底下可没停，检查出漏气的地儿做了记号，接着麻利地忙活起来。 王小北看见了，指指那边的破车说。 “这些都是宝贝，拼拼凑凑，不就能变成二手车？” 第846章七级焊工不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吗 武俊哲顺着方向看了一眼。 这念头他不是没动过，问题在于能配齐全的太少了。 大多都是实在没法用了才送过来，基本等于报废处理了。 最多就是卖些旧零件。 否则早直接拖去废品站了。 想到这儿，他摆了摆手：“不成，拼不齐一套。” 王小北听了也是一时语塞。 随即又指向旁边一辆大梁断了的车。 “这车废品收的，轴断了，雷大爷是干啥的？七级焊工，你咋不找他帮忙焊一焊呢？” 那时候，焊条也是紧俏货。 雷大爷的修理厂专给汽车修配件。 精度要求高，焊条哪能每次都刚好用完，一点火星都不剩。 总有些许能将就着焊几下的。 雷大爷七级电焊工的身份，拿点废旧边角料焊点小玩意儿，谁能说个不字？ 就算用全新的，厂长也不敢有意见。 凭雷大爷的手艺，省下的整根焊条也不止一根两根。 不用太多，每个月弄上两回，卖个几十块，扣掉成本，都比每个月工资强。 武俊哲眼底一喜。 “你脑子怎么就这么灵光呢。” 王小北咧嘴一笑：“天生聪明，你找雷大爷的时候，可别提你要卖啊，就说瞅着这么好的东西废了，怪让人心疼的。每个月弄上那么一两回就成了，多了反而不好。” “哈哈，成，我得空好好想想辙。” 武俊哲乐呵呵地应承下来。 “得了，不跟你扯了，我先走了啊，补胎多少钱啊？” “哎呀，看你说的，补个小洞还收你钱？快回去吧，晚点我给你推回家去。” 别的不说，就家里那些鱼肉，也值不少钱呢。 王小北见状也不客气：“那就这样，我先回了啊，要换轮胎直接帮我换了，钱回头给你。” “好，你先回家，真要换轮胎，我拿条旧的帮你换。” 言下之意，也是不打算收钱了。 王小北听了，颔了颔首，打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武俊哲则继续忙活。 回到家，家里人已经下班回来了。 萧思嫒和王梅不知在说什么，偶尔传来阵阵笑声。 两人年龄相近，自然话题多多。 小西跟冬秀几个小孩在院子里和邻居的孩子们疯玩。 王家和估计又不知道串门到哪家去了。 刚想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武俊山就一溜烟跑过来了。 满脸笑容地问：“小北，东西准备好了没？我和飞扬约好了，周六周日去钓鱼，你去不去？高歌、玉飞也都去。” “我就不凑热闹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王小北说完，进屋拿了个墨水瓶递给武俊山：“用的时候捏个黄豆大小，和蚯蚓一起挂上钩就行。” 这东西其实就是用面粉、白酒和井水混成的面团。 交给他之后，又笑道：“瓶子别忘了还我。” 武俊山笑道：“别担心，用完肯定还你，那我走了，多谢啦。” 接着，武俊山笑眯眯地离开。 “小北，喊你大哥过来吃饭。” 张美英的喊声打断了他的遐想。 “哎，大哥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又得加班呢。” 王小北嘟囔着，朝后院迈步而去。 一进后院，见武婶、向媛妈和周寡妇正忙活着，挨个打了声招呼，这才拐向王小东那屋。 “咋啦？这么忙，饭都顾不上吃了？” 推开门，看见王小东正低头，笔尖在本子上写着，冥思苦想。 听见问话，王小东抬头一笑：“哦，吃饭了啊，这就来。” 说完，他起身收拾起桌上的杂物。 “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厂里事多，科长头都大了，叫我们回家琢磨问题，再加上保卫科得定期去派出所培训，我新人嘛，学习任务重，事情自然堆一块儿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 那时候的派出所人手紧缺，几个公安管理着好几万居民，大案要案还没多少。 保卫科的作用不容小觑。 而且，保卫科不仅是企业员工，还受到企业和工安部的双重领导，在工安部有正式备案。 得接受培训和思想教育。 忽地，王小北灵机一动，“哥，以后厂里有啥难题，回来跟我念叨念叨，我帮你出出主意。” 自己这外挂要是用得好，就是神器。 特别适合做这活儿。 尽量在王小东承受范围内，多为他分忧解难，对他在单位立功大有裨益。 升职速度，肯定飞快…… 王小东咧嘴笑道：“和你说这些有啥用，你也不懂破案啊。” 王小北撇撇嘴，“哎呀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多智广嘛。” 王小东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便颔首赞同。 “也对，你这脑袋瓜灵光得很。” 说着，王小东忽然拉住王小北，“小北，有件事跟你商量，待会儿你跟妈提一提。” “啥事这么神秘？” 王小北一脸不解。 王小东便把抹布那茬儿事细细道来。 王小北微微颔首，好奇地问：“这事儿大嫂提的？” “哪能呢。我是想着，你大嫂以前家里条件比咱好，我去过他们家，厨房抹布分好几种，擦桌子擦地的都不一样，砧板还分切肉和切菜的，连菜刀都不止一把。” 王小东一口气说完，又接着道：“我就担心你大嫂不习惯，咱先提前弄好，等她自己开口说，多尴尬不是？” 王小北听完，表情复杂。 嘿，大哥，你这是开窍了？ 如果是他自己想到这些，还算正常，毕竟见识过后世生活。 可王小东这人，有时候晚上睡觉连脚都不洗，能说出这话？ 城里人为啥看不起乡下人？ 乡下人天生就脏乱差？ 谁天生喜欢脏兮兮的？ 没那条件，只能尽量做出最实际的选择。 比如冬天烧热水洗澡，那得费多少柴火。 现在柴火可不是随便就能搞到的。 能省则省。 时间长了，自然养成习惯。 这些习惯让人不经意间就忽略了生活里的小讲究。 要不是大嫂萧思媛提，就凭王小东那洗脸洗脚连带擦身都共用一条毛巾的习性，他能留意到这事？ 王小东瞅了他一眼，“你到底说不说啊？” 王小北回过神，咧嘴一笑：“成，得空了我就和妈说一下。” 第847章能不能不拿尿床说事 王小东满意地颔了颔首：“好。你说话，咱妈听得进去，但你得找准时机，比方说妈正洗碗擦炉灶那会儿，要不，妈还以为是你大嫂的主意呢。”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又是一惊。 这要不是大嫂的提醒，那王小东这脑袋瓜子就真开窍了。 大概平日里他太低调，不容易看出来。 也可能是自己光芒太盛，把他给遮了。 唉，有时候太出色也是烦恼。 抹布那茬，即便真是大嫂提的，他也觉得这事儿挺正常。 更不会扯上什么千金小姐的讲究。 讲究个人卫生，跟是不是千金小姐的派头没关系。 他颔了颔首，“我心里有数，可不跟你似的愣头愣脑。” 话音刚落，猛地一闪身。 因为王小东的大手已经招呼过来了。 “哥，跟你说啊，不要招我，我武功高着呢。” 王小东撇了撇嘴，关了门，俩人一前一后往大屋去。 路上，王小东想起王小北先前的话。 “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拿个主意，就像你说的，人多智广嘛。” 王小北自然不介意，本来他就乐意帮忙。 王小东应了一声，“我们厂那边……” 接着把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王小东在保卫科，碰上的无非就是些偷鸡摸狗、斗殴闹事的治安琐事。 人嘛，各有各的圈子，平时见不到那些阴暗面，是因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和生活的圈子不同。 “聊啥呢？” 张美英正忙着端菜上桌，瞅见哥俩进门，随口一问。 “没啥大事，就和大哥扯了扯他们厂子里的事。” 王小北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瞥了眼张美英手头的活儿，一阵无奈。 萧思媛刚过来，张美英特意拿着那块泛黑的抹布，特意把碗又擦拭了一遍，摆到了萧思嫒跟前。 是好意吗？ 绝对是一番好意。 毕竟之前老妈可不怎么用抹布擦碗。 现在这么做，无非是想弄得干净些。 可偏偏这做法让人更难以接受。 刚巧答应了要解决这个问题，王小北顺势抱怨道：“妈，以后别用抹布擦碗了，成不？” 张美英有点不乐意了：“咋？你还不满意了？这抹布我可是用洗衣粉加碱煮过的，很干净的，你闻一下，还有香味呢。” 边说边真要把抹布递过来让他验证。 王小北苦笑：“改天我找本书给你看看，或者等大妈来时让她给你讲讲卫生知识，抹布里头有细菌，咱们肉眼看不见的。” 找椅子坐下后，他又接着说：“再说，抹布得分类用，洗碗跟擦桌子的得分清楚。这事儿我早提过了，你咋不听呢，一堆新毛巾舍不得用，藏着掖着。新的拿出来用，旧的当抹布，不就结了？” 家里上班的几人，时不时会发劳保用品。 按张美英的节俭习惯，这些东西多半是收进柜子里存着。 家里毛巾，除了他自己那份，其余人都旧得不成样子，愣是不给换。 听王小北这么一说，张美英瞅了王小东一眼。 心想俩人刚才出门这么久，回来就提这茬。 肯定是老大背后念叨了，新媳妇的影响也少不了。 选择性忘记王小北之前提过这事。 王小东察觉到张美英的眼神，索性装作视而不见，一屁股坐下就捧起碗大口吃饭。 他边吃边嘟囔：“这有啥，以前咱在乡下不都这么过来的？咱们几个不也好好的？” 然后，他自顾自地继续扒拉着饭。 这话一出，张美英心里的迟疑登时烟消云散。 瞧，大儿子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她原以为是王小东撺掇王小北来说这些，毕竟大伙儿都知道，王小北打小身子骨弱，学习却总拿第一。 从没挨过打。 家里挨揍最多的反倒是小西。 王小东平日里沉默寡言，就数小西最闹腾。 王小北也挺能闹，只是他身体不好，学习又好，大家渐渐忽略了他的那些小毛病。 王小北暗暗一笑，心里给王小东竖了个大拇指。 平常王小东总是话不多，得过且过，这次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接着，他嘿嘿一笑道：“你之前就不爱干净，晚上睡觉连脚都不洗，小西，对不对啊？” 小西颔了颔首：“嗯，大哥以前那脚臭得嘞，大脚丫子一伸进被窝，冬天冷得我都不敢把头埋进去，但是现在不臭了。” 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 冬天头埋进暖和的被窝，比外面舒坦多了，呼出的热气还能让被窝更暖和些。 王小东撇了撇嘴：“那是在乡下的时候，不也是为了省柴火嘛。妈宠着你，每天帮你洗脚。” 他瞪着小西：“搞得好像你冬天每天都洗脚似的，前阵子你还尿床了呢。” 小西一听，脸上一阵发烧。 往事不堪回首。 他满脸郁闷，“大哥，多久前的事了，你还提？” 王小东扬起头，“我的事比你还久远，那你干嘛要提？” “可不是我先提的，是三哥提的。” 小西小声嘟囔着，随后默默地埋头吃饭。 哎，谁都惹不起啊。 动不动就把尿床那点事儿翻出来讲。 真是太丢脸了。 我还要不要脸了？ 王小北敛起笑容，认真地说：“妈，往后真得注重卫生，不注意会生病的。你问问冬秀、小菊，还有大姐，他们去人家学习，哪个不是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冬秀，你说对吧？” 冬秀略显迟疑，但还是颔了颔首。 她师傅池嫣唱黄梅戏的，对这些特别讲究。 小菊也跟着搭腔：“对呀，秋露姐家里光抹布就很多条，菜板子都是分好几种，生肉，熟食，蔬菜，各用各的。所以她很少闹肚子，就连切菜的刀都不止一把呢。” 现在吃猪肉，要是还用同一块菜板，肚子基本都会长寄生虫。 这几年倒是没怎么听说谁闹这毛病了。 王梅没开口，再说下去可就成了合起伙来数落张美英了。 这一番话下来，张美英早没了心思去想是不是儿媳撺掇王小东来说教的。 琢磨一下，好像真是这么个理儿。 她无奈地嘟囔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再弄条新抹布总成了吧？” 说完，也坐下来加入了吃饭的行列。 王小北微微颔首。 老一辈人身上确有可贵之处，能吃苦耐劳。 但同时，也难免有些旧习和不足。 第848章老带新，大哥认师傅 有些时候，条件允许的话，适当改变一下也没事。 在他看来，讲究个人和环境卫生，绝非坏事。 萧思嫒瞅着哥俩一唱一和，轻轻松松就把事儿给处理好了，不由得多瞄了王小北几眼。 这家伙，机灵得很。 若非她心里有数，跟王小东提过一嘴，差点就信了这是王小北自己要求的。 另外，王小北在家里的确显得有点与众不同。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而王小东，完全被萧思嫒晾在了一边。 在她想来，这肯定是王小北的主意。 王小东随口应付了几句，又回到了平日的寡言少语，埋头吃饭。 耳朵却没闲着，听着旁人的家长里短。 “小北，车修好了，停院儿里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武俊哲的喊声。 “好嘞，谢了。” 王小北应道，转回头接着扒拉着碗里的饭。 “车怎么了？” 张美英望向门外，疑惑道。 “嗨，车胎被钉子扎了。” 王小北回答完，转向王小东：“大哥，你刚才说的啥？” 王家和刚才问起了王小东单位的事。 “单位出了一桩小事，不算大，但我师父愁得慌。” 王小北纳闷：“师父？你啥时候拜的师啊？” 案子本身他兴趣不大，不就是个造纸厂嘛。 萧思嫒乐了：“保卫科的袁叔，跟我妈是战友，先前是联络员，专管咱们厂那块，后来退伍安置到咱们单位。听我妈讲，若非袁叔年纪大，身体差，不愿掺和厂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邹叔能不能当上厂长还两说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妈觉得还是得找个师傅带着，前几天就让小东认了袁叔当师父。” “哦，原来如此。” 王小北颔了颔首，随口道：“前阵子你管爸要的那2瓶好酒，是孝敬师父了？” 现在这时代，流行老带新，不光工厂里这样，其他单位也一样。 特别是新人，要是没有个老手带着，到了新环境，多半是不知道怎么干活的。 “对。” 王小东颔了颔首。 王小北接着道：“那你师父咋样？人好不好？平时爱训人不？” 王小东摆了摆手。 萧思嫒接口道：“袁叔挺喜欢小东的，说他沉稳得很，性子又不急……” “就这些？” 萧思嫒愣了愣。 想了一下，还是摆了摆手。 “哎呀呀。” 王小北打趣道：“大哥，你这除了稳重，就真没别的闪光点了？” “噗……” 众人一听都笑了。 王小东撇了撇嘴，没接话茬儿，自顾自地接着吃饭。 王小北想了想又开口：“大哥，哪天有空回来给我们说说单位里的案子，我就爱听故事。” “那可是正经案子，不是故事会。” “嗨，这有啥区别。把工作的事讲得生动点，不就成了故事？咱们这么多人，说不准还能给你出出点子呢。这一桌子，除了爸妈，哪个不是未来大学生。” “大家脑子都灵光着呢，搞不好就有好主意蹦出来。” 邹叔是厂长，丈母娘是厂工会主任，师父还是保卫科的科长。 再加上他这个知道未来，还自带外挂的弟弟。 就算是头猪，也能被大伙儿捧上天去。 王小东只要脑袋没问题，将来升职加薪必然手到擒来。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憋不住笑了。 连张美英都忍不住瞪向他：“你咋跟大哥说话的？” 萧思嫒眉头轻皱。 她心里犯嘀咕，别人都能上大学，偏自己丈夫小学毕业，这不摆明了戳人心窝子嘛。可看见丈夫一脸坦然，她也就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王小东倒是一点儿不在意，颔首道：“你说得有道理，往后我要是有啥不明白的，大家一块交流交流。” 话锋一转，又聊回了先前的话题。 大伙儿围坐着，听得津津有味。 饭后，王小东夫妻回房忙活去了，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 …… “你弟弟什么情况？怎么老爱开你玩笑？你也不讲讲他？” 萧思嫒回家后，向王小东发问。 王小东正擦着脚，闻言笑道：“听不惯？哈哈，你没见过他对爸也是这样的呢。而且，你细想想，小北除了跟咱家人这样随意，他对你或是对院子里的长辈，有过这种态度吗？” 擦干净脚，他接着道：“他说话是有点不着四六，可每次见着你，或是院里长辈，都很有礼貌。就算开玩笑，也从不过火，分寸感拿捏得挺好。” 听了这话，萧思嫒细细回想过去种种。 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作罢，免得落个挑拨兄弟关系的名声。 …… “爸，你觉得小北提的事儿能成不？” 武俊哲在饭桌上，冲着他爸探问道。 武高远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就照小北讲的试试。待会儿你去找雷大爷，车修好了能卖出去，就买点啥孝敬雷大爷，隔阵子再弄。” “哎呀，俊哲，这事儿你可别掺和。万一被抓了，那不成了倒卖了吗？这年头，犯事容易脱身难啊。” 武婶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着，又埋怨起来，“小北咋净出馊主意呢。” 武俊哲摆了摆手，“不会有问题吧。又不是偷来的车，卖了我也开正规收据，谁能找上门来？真要出了毛病，我给修好就是了。” 武婶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闭了嘴。 ……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如常去上学。 日子一天天过，大同小异，转眼已经至月中。 操场上人声鼎沸，悠扬的歌声在空中回荡。 间或，广播里传来阵阵通报： “祝贺初二（3）班，夺得男子四乘百米接力赛冠军……” …… “祝贺初一（2）班，王小北荣获男子跳远比赛第一名……” …… “祝贺高一（5）班，武宜民同学，摘得男子跳高桂冠……” …… “再次祝贺初一（2）班，王小北，赢得男子四百米赛跑冠军……” 操场一片欢腾。 跑道一旁，初一（2）班的同学们，不论男女，都聚在终点。 “小北，真有你的，又拿了个冠军，听听就数你的名字响不停。” 袁国庆一上来就给王小北肩膀来了一拳。 广播里，王小北夺冠的消息阵阵传来。 第849章运动会的风头 王小北接过柯秋露递来的毛巾，环视一圈，冲着袁国庆问：“赵景龙那小子呢？不是说好最多参加两项吗？” “这家伙，要不是担心我在百米和两百米上没对手，跳高又拉开不了差距，是不是恨不得给我报满啊？” 明明约定只报两项，这家伙倒好，除了这三个，其他项目一个不落全给报上了。 周围围了不少人，个个脸上都写着兴奋和期待。 就连平日里跟王小北不对付的裴宇航三人，此刻也是满脸笑意，毕竟这是班级荣耀。 焦如萱笑眯眯地说：“他去给咱班的跳高队助威了，他说没听清你后面的，光听见你说随他报了。” 王小北眼睛一翻。 他是说过“随他”，可也强调了“2项”。 这小子，愣是把他报了个遍。 柯秋露瞅着他，递过一块手帕，担忧道：“你们班同学咋这么能闹腾，你刚跑完一千五百米，待会儿还有四百米接力，受得了吗？” 王小北接过手帕抹了把汗，“放心吧，小事一桩。你比完了没？” 他就开个玩笑而已。 柯秋露摆了摆手，感受到周围人尤其是同班同学的目光，连忙道：“还没呢，我特意来看看你比赛，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广播声再次响起：“初一（2）班的王小北同学……” 王小北听见这通告，心里没起什么波澜，转而望向身旁喘息未定的刘星驰。 这小子出身山村，一双腿仿佛不知疲倦，耐力惊人，跑了个亚军。 可被记住的往往是冠军。 刘星驰脸上没有太多的笑意。 “星驰，第二也很棒，咱班包揽了前两名呢。” 一旁的同学凑过来安慰刘星驰。 刘星驰摆摆头：“我没事的，反正都是咱班赢了，就是心里痒痒，想感受冠军的滋味，谁不想呢？” 大家听了，都笑着颔首。 班级荣耀是共同的，但个人荣誉却是个人的。 没参赛的同学们觉得班级荣誉是最要紧的，谁是冠军倒是无所谓。 刘星驰的目光转向王小北：“下回，我一定超了你。今天早上没吃好，影响发挥。” 王小北哈哈一笑：“成。” 这小子确实能跑，那肺活量大得惊人。 毕竟，他是山里出来的，每天上学往返几十里山路。 天不亮就出发，天黑透才到家。 再加上平时还吹唢呐，肺活量自然练就得非同一般。 他们俩把第三名远远甩在身后，若不是有王小北在，刘星驰绝对是冠军。 “走吧，接着去看跳高比赛。” 人群开始散去。 “等会儿。” 正当大家准备四散时，王小北注意到刘星驰脸色发白。 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硬糖递给他。 “吃了吧，你应该低血糖了。” 跑完步时还满脸通红，可现在脸色却愈发的白。 刘星驰接过糖，“谢了。” 他确实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也有些发软。 将糖含入口中，正打算往前走。 “哎呀。” 一声惊呼划破空气。 只见刘星驰身子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眼神也变得模糊起来。 周围人多眼疾手快，哪里能让他倒下，连忙搀扶着他坐稳。 刘星驰坐着，双臂圈住膝盖，脸埋了进去，身子蜷成一团。 不一会儿，他就跟睡了似的。 “喂，刘星驰，刘星驰……” 旁边的人连声呼唤，可他就是不应声，只有脑袋微微晃悠，似醒非醒的模样。 “班长……” 有同学冲着王小北喊了一嗓子。 王小北见状，走过去蹲下，打量一番后说：“别担心，他刚吃了糖，晚点就能缓过来。再等等看，还难受的话，就送他去医务室。” 这种状况，王小北自己也经历过。 中间那会儿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没什么知觉。 这是紧张导致的低血糖，反正根源在于血糖低。 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这样，像简昕昕那样直接晕厥过去的，倒是少数。 况且，他刚才悄悄给刘星驰的水壶里加了井水。 只要不是立刻出问题，应该就没事。 大家听了这话，便安静地等待起来。 女生们大多走了。 因为此刻跑道上，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初一年级女子组的4x100米接力赛。 王小北站在一旁观望着。 柯秋露也在参赛队伍里，但不是第一棒，而是关键的第四棒。 这姑娘底子好，又经常喝井水，一般孩子还真追不上她。 如今的她，可不再是人们口中的“花瓶”了。 毕竟，第四棒可是冲刺的关键。 哨声一响，场上顿时沸腾起来，加油声此起彼伏。 王小北随即离开人群，往终点方向走去，离得并不远。 那里，他们班的女子队伍也已经严阵以待。 焦如萱等班上女生大多已经在此等候。 仇晶见王小北过来，焦急问：“刘星驰怎么样了？” 二人都是农村来的，又都住校，自然关系更亲近些。 王小北摆摆手，“没什么大问题，低血糖而已，歇会就行。” 说话间，他的目光紧随着即将冲刺的运动员。 四百米的距离，不过一分钟的事。 仇晶跟众人也纷纷将目光看向飞奔而来的运动员，终点处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几乎未有间断。 赛场上的气氛比这还要热烈几分。 王小北注视着逼近终点的赛跑者，柯秋露暂居第三。 照这样下去，她夺冠的希望似乎有些渺茫。 可就在她从第三的位置被超赶之后，竟一步步追至第二，并继续向领头位置逼近。 领头的是雷霏。 体能出众、速度惊人。 正如王小北所预料。 比赛接近尾声，柯秋露还是未能超越雷霏，最终错失冠军。 “耶，赢啦！” 焦如萱等一众女生激动得尖叫起来。 王小北环视一圈，柯秋露虽强，但这毕竟是团队赛，不可能人人都像他那样可以力挽狂澜。 “哎，咱班第一，你不开心呀？” 焦如萱见王小北盯着柯秋露，便不悦地问道。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你想到哪儿去了。” 说完，他朝柯秋露走去。 她之前不顾自己班，特意来为自己加油。 如今自己要是不过去，实在说不过去。 第850章 就为了那剥下来的菜叶子 见柯秋露轻轻叹息，王小北笑着道：“别往心里去，这只是第一次，以后机会多的是。” 毕竟还有5年呢。 柯秋露抿嘴一笑，颔了颔首。 周围的人见状，都不自觉地多看了王小北几眼。 王小北笑道：“那我先回班上啦。” 简单告别后，他回到刘星驰身边。 此刻的刘星驰脸色依旧苍白，汗水湿透衣背。 好在人已经无大碍。 “感觉好点了吗？”王小北问道。 “嗯，没事了，多谢你给的糖。” 刘星驰感激地回应。 王小北扫视了一眼现场，出声安慰道：“你接下来没项目了，快回去歇息吧。刘原，你陪他一程。” 刘原来自邻近郊区的公社，闻言颔了颔首：“行，我送他。” 说完，二人走向宿舍。 而其他同学则是一块往别处赶看比赛。 王小北凭一己之力，在男子九个项目中拿下了六项冠军。 转至女子跳高赛场，人群已经聚了不少，都在关注着自己班上的参赛选手。 王小北来到后，仇晶朝他招了招手：“班长，到这边来。” 王小北心中泛起疑惑，“啥事儿啊？” 他尾随仇晶来到一旁没人处。 望着仇晶犹豫的神色，王小北满腹狐疑：“咋了？有啥事吗？” 他实在猜不透仇晶的意图。 仇晶想了想，道：“那……关于支援秋菜调配，能不能帮我们争取到西单的菜市场名额？就是我，昕昕跟刘星驰。” 王小北一听，更加困惑：“为啥呢？” 所谓的秋菜指挥部，就是每年应对冬储大白菜供应的临时组织，成员多为有经验的老手。 每到这个时节，全市数万人会参与到这项活动中。 去年王小北就亲身经历过。 由于人手总是短缺，基层单位会向指挥部申请增援，随后会分配一定数量的机关职工、厂矿工人和学生等加入其中。 对于学生而言，参与时间通常安排在早晨上课前，放学后和周末。 …… 眼瞅着11月1号就快到了。 白菜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可他心里直犯嘀咕，为啥非得去西单这个菜市场不可。 仇晶想了想，开口道：“昕昕提过，西市那边是批发生意，菜价最低，卖家也扎堆。” “这事儿我清楚，你就说原因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嘛。 批发市场的菜，自然要比零售店便宜几分。 虽说便宜有限，每斤也就省个一厘两厘。 可问题是人挤人，跟赶集似的，白菜又沉得要命，能不能抢到好货还得另说。 搬运也是个大工程。 因此，并非所有人都乐意往那儿凑。 仇晶这才解释：“她说那儿常有摘剩的菜叶，帮忙的还能分上一份，算是不成文的规定。” 王小北一听，登时恍然大悟。 就算如今日子紧巴，报上也天天喊着浪费粮食等于犯罪，可浪费还是存在的。 花钱买白菜，谁不想挑新鲜的？ 挑菜时候，不少人会顺手扯掉外层不太行的叶子。 即便回到家，外面那层蔫了的，多半也逃不过被摘的命运。 大家觉得，好菜晒蔫了心疼，总好过买来就不新鲜。 只是这些被丢弃的叶子，顾客带不走，最后会有卡车统一收走。 拉去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猜是拿去做代食品，有人说是供给大厂当员工福利，还有人说直接拉去农场喂牲畜了。 众说纷纭。 他们去西单菜市场的目的，无非是想捡点剩菜叶。 这东西带回家，去掉腐坏部分，剩下的做酸菜正好。 “可以吗？” 见王小北沉默，仇晶忍不住催问起来。 王小北咧嘴一笑，“成。反正名额七个呢，其他人选我心里也有数了。” 这类帮衬的事，他原本并没太上心。 运动会前夜，老贾在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上递给他一张报名表，才放学。 他本打算运动会结束后，看看有谁主动想参加的。 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班上5个从乡下来的，仇晶、刘星驰，刘原，外加另外两位男生。 简昕昕，单独算一个。 他还打算把最后一个名额，留给境况特别艰难的同学。 “真的吗？那余下名额给谁呢？” 仇晶喜上眉梢。 “宿舍那几位，加上简昕昕，崔鹏。怎么样？” 崔鹏家境也不宽裕，兄弟好几个张嘴吃饭。 仇晶乐开了花，连连颔首：“行，那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王小北一颔首，她便兴冲冲地跑开了。 望着仇晶远去的背影。 不久后，王小北留意到她正和其中一人低声细语。 那人是另一个乡下的，赵兴学。 见王小北走近，赵兴学笑得合不拢嘴：“班长，太感谢你了。” “别客气。” 王小北淡淡回应。 接着，他又将注意力转回了比赛上。 支援的事很快传开，很多同学找上门来。 王小北清楚大家都不容易，但名额有限，只能以先到先得为理由拒了。 …… 运动会总共就3天。 初一（2）班，男生拿下六项第一，女生也有三项第一，完美落幕。 总共十八个冠军，分布在六个班级中。 他们班独占半壁江山。 王小北的名字，也借着广播，在初一年级里传开了。 运动会后，大家又得收拾心情，回归学习。 只是今天气温骤降，看样子，严寒天气即将来袭。 …… 十月三十一日。 傍晚放学后，王小北穿着厚棉袄，戴上手套帽子跟柯秋露一起去安爷家。 他特意来给安爷送粮票的。 港岛寄又来信了，可柯秋露早上出门忘了拿。 到了地方，二人简单告别，王小北便拎着布袋，推开安爷家的门。 “师父。” 屋里，老爷子正低着头看信呢。 听到声音，他连忙把信摆在桌子。 “粮票给你拿来了。” 王小北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笑眯眯地坐下来：“师父，你身体还好吧？” “还不错，渴了自己倒水。” 安老随口说了句。 王小北毫不在意地回答：“哎呀，不渴，渴了自会倒的。” 安爷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安爷喝了口茶，才道：“钱你下回来取，还有，小北，有件事问问你，回不回答都行。” “那钱不急，啥事？你直说就行。” 安爷指了指桌上布袋：“你有门路搞到外汇券？” 第851章老头子换外汇，终究是挂念儿子 王小北微微一怔。 想了想，他平时倒腾的全是侨汇券，被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师父你就别拐弯抹角了，有啥事儿直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安爷思考片刻，缓缓说：“我要一批外汇，你能帮忙吗？用黄金换，能办吗？” 王小北心中困惑，旋即恍然大悟。 “是给二哥的吧？” 二哥就是远赴狮城的安明旭。 直呼其名显得生分，二哥亲昵一些。 安老轻轻颔首，“听他说狮城去年独立，百废待兴，商机无限，要在那做生意，我怕他资金不够。” 王小北听后，微微点头。 安老心底始终牵挂儿子。 两个儿子，一个随光头佬远渡对岸，多年无音讯。 可以联系上的这个，必然得多费点心。 他迅速估算安老的财物。 5条大黄鱼，3条小黄鱼，外加500银元。 按现今金价，约可换九千五百块。 再看汇率，折算后约四千美元。 这笔钱多吗？ 多。 在老美，普通人月薪约一百五十块，这笔钱顶得上他们2年收入，足以做小生意。 毕竟狮城去年刚独立。 这些信息，包括汇率，均来自港岛，多年来基本稳定，波动不大。 见王小北深思，安老未催促。 片刻后，王小北抬头，“行，你换多少？港币、英镑和美元都行，别的我可办不了。” 他上次去港岛，虽然主攻港币，英镑跟美元也有几万块，只是没太在意。 毕竟对他而言，这只是个小数目，但对于寻常人来说，这可是笔巨款。 安老正要回屋。 忽然，他停了下来。 王小北也扭头望向门口。 “小北，安爷爷。” 柯秋露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手攥着一封厚信。 “拿去吧。” 她把信递给王小北，转头望向安爷，“安爷爷，我们包了饺子，晚点给你送过来。小北，你也尝尝呗。” 安老颔了颔首。 王小北却摆了摆手，“不了，家里做好饭了。” “那行吧。” 说着，柯秋露站到一旁，打算听听二人的对话。 安老轻咳一声，“你先回家吧，我跟小北有点事儿要聊聊。” 柯秋露瞅了瞅两人，颔了颔首：“好，那我先走了，晚点给你送饺子来。” 随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等她走远，安老才走进屋。 片刻后，他拿出个箱子搁在桌上，“这些值多少钱？” 王小北揭开木盒盖子瞧了一眼，就是之前他见过的那些。 “师父，你这儿存货挺多的嘛。” 安老把东西搁到桌上：“你给估摸估摸能换多少钱？换成美元最好。” 王小北想了想，他清楚黄金兑换价格，但换外汇的价并不清楚。 黄金换人民币，可翻上一番。 但要是换成外汇，会比原价低。 现在这情况，老百姓手里哪有外汇，想弄点外币比登天还难。 再说，这些东西出了国门，还得按照当地行情换算。 因此，只会便宜，不会贵。 琢磨到这儿，他道：“5000元美金怎么样？” 图个数字吉利嘛。 “这价不低哦。” 安老心里盘算了会儿，随即有些惊讶。 他要换外汇，必然已经在外面打听了一圈。 银行那官方汇率他是摸过底的，大致汇率心里也有数。 “对，就这个数，但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老可别当中介，按这个价给别人换，我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要不是跟对方素昧平生。 让港岛那边汇点款子过去，还真不是啥难题。 安老脸上满是诧异，上下打量着王小北。 “你莫不是那边的人？要不咋能有这么多外汇？” 他心知肚明这些都是王小北的家当，不是从旁人手里淘换的。 只有傻狍子才愿意掏高价。 王小北微愣，随即苦笑不得：“你老这想象力太好了。” 他被错认成对岸的敌特了。 于是乎，他拾起桌上物品，“得了，东西我先收下了，外汇得空给你捎过来。我先走了啊。” 这些个物件留给安老，搞不好哪天就得闹出点是非来。 自己揣着，心安。 只要他在，安老就啥都不缺。 安老目送王小北的身影，喉头滚了几句，最终还是憋回去了。 …… 王小北到家，张美英已经下了班，和院子里的人聊得欢声笑语。 不消细听，也知道话题离不开明天大白菜冬储的事儿。 估摸着院里又要跟去年似的，靠关系，多囤点白菜。 王小北推门进屋，书包一甩，朝着忙王梅道：“大哥回后院了吗？” “没呢，嫂子回了。大哥还在厂里，这不秋冬干燥，防火是头等大事，正跟安保那帮人一块儿查隐患呢。” 王小北微微颔首，瞅着桌上摆好的饭菜，咧嘴笑道：“今天手脚挺快哈。” 王梅抿嘴一笑，“吃完了咱还得去搬白菜呢。小菊，喊嫂子来吃饭。” 她冲屋里正痴迷连环画的俩小屁孩喊了一嗓子。 “好嘞！” 小菊听见，一蹦一跳地窜出门。 王梅低声嘟囔：“早知道就不让大哥去保卫科了，听着风光，实则每天加班，福利平平，碰上难缠的活儿，更是心塞得紧。” 王小北眉毛微微一扬：“咋回事？” 王梅摇了摇头：“哎，没啥，大哥婚前发生的一桩案子，现在都还没解决。” 王小北轻轻点头。 心里却琢磨着是哪一桩。 他望向窗外，岔开话题：“这事儿先放放，大哥去保卫科挺好，怎么说也体面些。” 具体缘由，他不便细说，只在心里嘀咕。 王梅闻言正要开口，见萧思媛走来，便把话咽了回去。 张美英跟院里大婶们聊完天回来，王家和也不知从哪儿晃悠了回来。 一进门。 张美英又开始念叨王小东吃饭没个准点儿。 王家和却不以为然：“嫒嫒都说小东在保卫科干得挺不错的。” 萧思嫒笑着附和：“对呀。小东最近在保卫科连破3起案子，都是他的主意呢。” 张美英听后，也就不再啰嗦。 在她看来，反正都是上班，朝九晚五，带着稳定工资才是最好。 干嘛跑去保卫科受那份罪。 费力不讨好，连饭点儿都不正常了。 第852章大哥纺织厂丢钱 王小北默默听着。 这些他也略有耳闻，都是些小偷小摸的事。 因此，这段时间他也插不上手。 厂里的事，大多就那些偷盗需要查，打架斗殴啥的，处理一下就行。 技术含量不高。 保卫科有执法权。 单位里大多是违法乱纪的事，可王小东初来乍到，主要还是跟在保卫科的人后面学习经验。 王梅之前提的案子，是厂里没了1000多块。 棘手就棘手在，钱是在出纳外出时被偷的，不在厂内， 这让案件侦破难上加难。 这么久没破案，基本等于宣告没戏了。 这事儿搁如今，算得上是个大新闻。 城里超过二十五块，乡下超十五块，就能立案，一逮着多半逃不了判刑。 当然，二十五块以下的小数目也不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性质没那么恶劣。 这案子还跟派出所对接了，可到现在，进展寥寥。 俩会计已经被关了十来天。 一来是因为钱是从他们手上没的，查清楚前自然得扣着。 二来嘛，那次带的是厂里一周营业额，好几千呢，可就少了千把块。 不找他们找谁？ 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证明俩会计清白，这才放人。 不是现在缺人手的话，早换岗了。 但其中一个还是给调走了。 王小北心里也没谱，不然早帮王小东摆平了。 几个人边吃边聊，眼看饭都要吃完了，王小东才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你个保安科的，比厂长都忙。” 张美英瞅着他进门，嘴里嘟囔着，还是麻利地给他盛了饭，摆到桌上。 王小东嘿嘿一笑：“妈，你放心，我这加班还有补助呢。而且，保安科不就是做这些活儿的吗？” 说着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搁，埋头就吃。 张美英又问：“菜还热吗？凉了我给你回回锅。” “不用，正好。” 王小东应了一声，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王小北搁下碗勺，顺手捞过王小东旁边的一本笔记簿。 这本子是王小东平日里学习跟记事儿的。 王小东瞅见他的举动，乐了：“你干啥呢？” “我随便翻翻，你不是把厂里那档子事儿都记这儿了吗？我刚好瞅瞅。” 说着，他就埋头翻阅起来。 王小东也没往心里去。 开头那些都是些日常记录，有保卫科培训的，也有派出所那边的笔记。 字迹嘛，就有点儿随性了。 往后翻，更是杂乱无章。 有的是纯文字，有的配着图解，还有路线描画。 偶尔还能见着几个名字被圈圈点点的。 翻了几页，他的目光在一个页脸上停留了。 刘阳辉，盛泉。 正是王小东提过的那两位会计，这几页估计记载的就是那起案件的细节。 粗略浏览一遍，大意清楚了，不过记录得有点乱糟糟的。 他抬头问王小东：“哥，你这画的是啥玩意儿？路线图？” 王小东抬眼一瞥，微微颔首：“对，路线图。边上那个符号代表人。” 王小北点点头，接着往下看。 边看边不时发问。 这图描绘的是从厂里到银行的路线，中间跟谁碰头了，进过哪些店铺，都有个大致的标注。 回去的路他没怎么记，因为钱去银行就已经少了。 俩人赶紧报警，保卫科的同志随后接手处理。 他重点关注的是去银行那段路。 钱就是在那会儿不见的。 一路上经过了水果摊、副食品铺，还有理发店。 王小北看得满头雾水：“哥，你们厂的会计心咋那么宽呢？揣着那么多钱，还敢到处溜达？你真觉得刘阳辉和盛泉没问题？” 那可不是小数目，关乎几百号人的工资呢。 外出办公顺带办点私事，这倒也常见。 反正在外面没人盯着。 可但凡脑袋瓜子清楚点的，必然先把钱存了，再去做别的私事。 王小东颔了颔首，“外勤兄弟们常这么做，我们也起过疑。盛泉家给他安排了相亲，就中午那会儿，所以他急着买东西。” “本想请假，可一想反正得存钱，干脆不请假了，省得扣工资，这才有了这一出。” 王小北不解：“咋不先把钱存银行，再去办事呢？” “厂里拖了点时间，到那儿都晚了，就想着先把私事先办了。等到银行，盛泉想再数一遍钱，结果一打开袋子，钱少了好几叠，这才察觉不对。” 王小东边吃着饭边讲。 王小北思索起来，“盛泉查清楚了？亲戚啥的呢？” “查了，都没问题。起初我们也觉得是他搞的鬼，设计好的局，但查来查去，啥线索没有，他亲朋好友全查遍了，都没毛病。” 王小北陷入深思。 瞅了瞅记录，除了那三个地点，别的哪儿也没去。 理发店？ 王小北心里犯起了嘀咕。 正想着，王小东在一旁嘟囔：“保卫科也分析了，大概三种情况。一是真在路上让人给摸了包，小偷急，没多拿就溜了。” “二是俩人串通，这最难查，随便找个地儿，钱一转手，上哪儿找证据？” “再就是一个人干的，这样问题就锁定在那三个地方了。但真在那三个地方，另一个人总不能不知道吧。” 王小东话音落下，夹了口菜，嘴里还嘟囔着。 “眼下查无头绪，他俩联手干的可能性不小。其他人要么没机会，要么没条件。稍有风吹草动不就露馅了嘛。” 小西闻言，轻声嘀咕：“理发店呢，去理发不得围着布嘛。” 王小东闻言一顿，筷子停了下来，眼神飘远，似在深思。 片刻后，他颔了颔首，“小西这话在理。可这么一来，理发店的人岂不是成了他们的同伙？” 念头一闪，他又摆头否定：“不可能，给刘阳辉跟盛泉理发的那两人我们也查清楚了。给刘阳辉剪头的是位老员工，女的，在那儿做了10多年，口碑好得很，年年评优。” “给盛泉理发的是退伍军人，跟盛泉素不相识，也没交集。” 王小北瞅了小西一眼，自己心里也曾闪过这念头。 但经王小东这么一分析，似乎真找不出破绽。 如此看来，两人合谋或遭窃的可能性陡增。 可若说是失窃，钱那么多，就算私下办事，包也不会离手。 第853章查到了，可好像不止偷钱这么简单 排除其他，二人联手的嫌疑最大。 而且这一路走来，小偷哪有机会下手呢？ 都偷了还好说，偏偏只偷一些，这就是技术活了。 保卫科的估摸着也是这么想的，才把焦点锁定在二人联手的假设上。 正想着，王小东三两下吃完饭，搁下碗筷：“我还是去找理发师傅问问，要是那俩理发师真有啥问题呢。” 理发馆里人多眼杂，除了那两位理发师，还有别的理发师和其他排队客人。 人一多，排查自然就不那么严密了。 “哎，非得今晚去吗？明天白天去不成？” 张美英小声抱怨着。 “妈，白天大伙都忙工作，这会儿晚上人都在，让师傅瞅瞅，说不定能发现啥门道呢。” 即便觉得那俩人像是串通一气，可没实打实的证据，也只好放人。 但是，他还是悄悄给街道办事处跟居委会打了招呼，让院里居民代表多留个心眼。 有啥风吹草动立刻报告。 只是，这一等就是好几天。 王小北连忙阻止：“大哥，别急，这事儿还只是咱们瞎猜呢。而且这都下班的点了，就凭一个猜测，你就打算劳师动众地让人家来接受调查？怎么查，你说说？” 王小东琢磨了下，觉得在理，颔了颔首。 “好吧，我先去跟师傅说一声，看看他明天咋安排。” 王小北脑子一转，“你清楚那俩理发师的住址不？” 要是能让王小东自己把案子解决了，那风头就全是王小东的。 以后他办事也顺畅不少。 “清楚呀，咋了？” “没啥，咱俩去现场瞅瞅，保不准能找到点线索呢。” 王小东一听，有点犯怵：“这…行不行啊？我可从没干过这事。” “有啥不行的，走吧。谁生下来就会啊？先去探探路，摸摸底细再说。” 说着，王小北就半推半搡地带着王小东往外走去。 在他想来，有没有问题，去了自然明了。 王小东觉得试试也没事，便点头同意：“好，要是没找着啥，回头你载我去见师傅，他能联系上派出所，他们那边自然会跟进的。” “好，就这么办。” 二人随即离开了家。 张美英站在一旁，瞅着他们的背影念叨：“这可好，又拉上个加班的。” 旁边的人听了，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王小北带着王小东，朝目的地快步前进。 就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试试总没错吧。 路程不远，一刻钟就到了目的地之一。 一到地儿，王小东皱眉问：“你打算咋查？这些日子该查的都查遍了，这么久过去了，再想找线索很难。” 刚才是热血上头，冷静下来，忽然觉得无从下手了。 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先看看再说，你跟我说，那理发师住在哪个屋？我进去看看。” 他不是公安，不必非得查个底朝天。 关键在于能不能直接找到答案。 人家是抽丝剥茧，一步步推。 他呢，找到答案再往回推，算是走了捷径。 就看这答案好不好找了。 毕竟隔了这么久。 王小东颔了颔首，“池建元转业后分到的房，在正房最左边，两口子带着仨孩子过活。” 王小北颔了颔首，“成，我明白了。我自己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 “我跟你一起不行吗？我带着证件，问起来方便些。” “用不着。” 王小北挥挥手，迈开大步走进四合院。 一进院子，见四周没人，他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屋子。 没过多久，他已经出现在池建元家屋顶上。 这院子分为前后两进，穿过了正面垂花门，后院便映入眼帘。 这并非大户人家的宅邸，正房旁没配耳房，每间大小都一样。 此时，一家五口已经躺在在床上。 空间有限，布局跟崔巧荷家相仿，里侧拉了帘子隔出个小卧室，挤得满满当当。 屋里仅有一张上下床跟书桌，能自由走动的空间不过2平方米。 家人或坐或卧，在那张上下床上谈天说地，笑声连连。 王小北开始扫描屋子。 连不起眼的小角落也没漏掉。 屋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无非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并没有值钱玩意。 家中的积蓄更是少得可怜，加起来还不到100块。 又仔细搜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院门。 瞅准没人注意的空当，一闪身出了院子。 “走，再去下一家看看。” “这么快就完了？” 王小东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先熟悉熟悉路线，等有空了再来仔细看。” 王小北随口应付道。 王小东颔首表示赞同，但心中暗自琢磨，这案子怕是没那么容易理出头绪。 因为他之前已经来打听过一回。 接着，二人骑车赶往另一个理发师家。 到了目的地，王小北如法炮制，让王小东在外等候，自己则直接走入大院。 进入空间，王小北现身于目标房间，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禁微微一怔。 床上，一对男女正紧紧缠绵在一起。 女人约莫30出头，男人年纪相仿，屋内除了二人，并没有小孩的身影。 这让王小北心头泛起了嘀咕。 莫非两人成家很迟？ 新婚不久？ 似乎也不太合理。 偷情？ 不像是，户口本上分明登记着两个名字呢。 但是那女人看起来确实没有生育过的迹象，身材保持得很好，肌肤紧致有弹性。 丝毫不见松弛的痕迹。 记得刚接触网络那会儿，各类‘学习资料’可没少浏览。 自然不会感到太过惊奇。 当然，他也没多做停留。 随即，便在屋内开始了搜寻。 “嗯？” 一番环视，屋内并没有发现异常，倒是找到了一笔现金，有200多块。 这并不是重点。 第二遍检查时，他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心头猛地一喜。 这屋子跟他家一样，砌了个火炕。 这炕的灶口比常见的宽出一大截。 炕肚子里头藏着两个小木箱，其中一个装满了钱，数数怕是有上万块。 上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家人穿着打扮挺朴素，并非什么显赫门第。 要是说这些钱还没法说明问题，那么另一个被藏着的电报机，就是问题的答案了。 第854章想办法让大哥觉得有问题 箱子放的位置既隐蔽又巧妙，紧贴着炕边，除非拿手电筒照着，整个人趴下去瞅，否则根本不会察觉。 哎哟，这不是条大鱼嘛。 接着，他的视线转向了炕上的景象。 看得他心潮澎湃。 这下可算逮着正着了。 原来，是那头派来的人。 女子闭目轻咬着唇，一脸沉醉，细语呢喃：“……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男的一听，动作顿了顿，带着几分不悦：“跟你讲了多少回，这种话别在这儿说。” 说完，他还警惕地望向窗外。 他们的炕正挨着窗边。 要是有人在外头偷听，一下就能听着。 女子睁开眼，也是一脸懊悔：“记住了，我下次小心些。” 听见这话，男子才接着行动。 王小北在一旁围观好一会儿直播，确认无误后，这才悄然离去。 出了门，他心里琢磨起来。 这女的不对劲。 那意味着刘阳辉也有问题。 这是他脑中倒推的结论。 只是，该怎么跟王小东说这事。 思来想去，已经走到了门口。 “你这脸咋跟猴屁股似的？”王小东疑惑道。 王小北眼皮子微微一翻，难不成真告诉他，自己刚看完一场刺激直播，热血沸腾？ 随口道：“得了，走吧，我有事儿得跟你说。” 王小东虽觉着古怪，但还是乖乖跟上了。 没骑上车，推着慢慢走。 路上，王小北开了腔：“大哥，你给我说说刘阳辉吧，另外关曼卉老公，到底是啥来头……” “你打听他们干啥？” “哎呀，你就说说呗，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他还是希望王小东能单独破案，自己最好别掺和太深。 王小东想了想，便开始讲述起来。 王小北边走边听。 关于刘阳辉的那些事儿，他慢慢有了个轮廓。 说起来，刘阳辉这人，生活轨迹平凡。 民国时的初中学历，既不显山露水，也不至于矮人一头。 家里虽然不是有钱人，却也称得上是小康之家。 年轻时候，他当过账房小学徒，后来还在一家大商铺里掌管过银钱。 洋行的门他也进去过一阵子。 解放后，银行成了国家命脉。 门槛高，一般人不能进，得是根正苗红。 刘阳辉因此转了行，到造纸厂当起了会计。 就这样做了10多年。 日寇横行的年月，他老婆遭了难。 剩下他拉扯着一儿一女。 闺女早早地就嫁了出去，儿子得罪了权势人物，最后落了个枪毙下场。 如今，只剩他孤零零一人。 他对侵略者跟那些汉奸恨得咬牙切齿。 这次厂里出了大事，他没被调走，一来是缺人手，二来大伙儿心里有数。 刘阳辉不是那种会惹事的人。 他这辈子够不容易的，在厂里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王小东又絮叨了几句刘阳辉的日常琐事和一些亲朋好友。 即便王小北心里存着疑虑，也找不出刘阳辉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推着车，王小北随王小东继续前行，突然想起一事。 “大哥，听说刘阳辉还有个外甥在港岛？” 一提港岛，王小北的思绪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猜疑的种子悄悄萌芽。 “对，刘阳辉老婆家以前在四九城也算富裕，尤其是四六年，攀上了个大军阀，把小女儿嫁进了保警队，那可是飞黄腾达了。解放后，一家人就远走高飞，据说现在定居港岛了。” 王小北愣了愣，没想到王小东记忆力这么好。 看来那井水确实滋养人啊。 可转念一想，不对劲，他忽然问：“刘阳辉的孩子是啥时候没的？” “四八年。” 王小北琢磨了一会儿，道：“大哥，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古怪？哪里古怪了？” 王小东一脸迷茫。 王小北便细细道来：“你想啊，刘阳辉老丈人跟保警队有交情，会让自己外孙遭那罪？” 保警队一个大队都有400多人。 管着这么些人，能没点势力？ 现实就是那么骨感。 说直白点，在那个年代，只要你地盘上没招惹到什么大佬，几乎就能横着走了。 即便没有刘阳辉那边的路子，单说孩子外公这层关系，能眼睁睁让孩子遭那难？ 别人求神拜佛都找不着门路，但只要没踩到大人物的尾巴，花点钱总能摆平。 要是自个儿亲家眼睁睁看着外孙遭殃，刘阳辉还能跟人和和气气？ 真够邪门的。 王小东听完，接口道：“似乎是冲撞了哪位大人物吧。具体啥情况我也不知道。” 王小北闻言，微微颔首。 算是过得去的解释。 可他这人一旦起了疑，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 他儿子真没了？ 至于王小东为什么对刘阳辉家海外亲戚的事不以为意。 多半是因为在那四九城里，早年间出走国外的人多如牛毛。 谁家没个海外的远亲，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再者说，这年头还没到对海外关系草木皆兵的时候，大家伙儿心眼儿里头，对这事儿还没那么上心。 “哥，你不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王小北把自己的猜疑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王小东想了想，摆了摆手：“这我还真没细想过，咋了？你怀疑刘阳辉有问题？我们眼下查的是盗窃案，他家亲戚在不在国外，跟这能扯上啥关系？” 这话一出，王小北愣了愣神。 随即，他恍然大悟。 怪不得特殊时候，沾上海外关系的都得被特别关照。 自己尚且如此多疑，旁人可想而知。 自己这是手里有点线索，倒推因果。 而那帮人说得好听是防患未然，说得直白点，就是无风不起浪，纯粹是臆测。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笑出声来：“大哥，话不能这么说。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 王小东听完，想了想，表示赞同：“你说得也在理。” 说着，他望向不远处：“到了。” 王小北顺着他指的方向拐进去，来到了四合院前。 这里是标准的两进式院落。 对方住在东厢房的两间里，怎么说也是副科级干部。 “师傅……师傅，你睡了吗？” 王小东率先走到门边，喊了一句。 第855章总算是引到特务那儿了 不一会儿，门里走出一位身着背心、外披棉袄的中年汉子。 王小北一眼就发现对方左手整只手掌都不见了。 那人认出王小东，满脸诧异：“小东，还没歇息呢？找到这儿是有啥事吗？” “嗯，有事得跟你商量，是关于刘阳辉案子的。” “行，进来说吧。” 王小东等王小北跟上，才一块儿进了屋。 “师傅，他是我弟王小北。” “袁叔好。” 随着王小东介绍，王小北紧随其后问候了一声。 袁叔微微颔首，权当回应，手指向屋内长木凳：“来，坐。” 王小东顺势掏出一支烟，递了上去。 给师傅点燃后，才笑道：“师傅，师母他们都睡下了吧？这么晚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袁叔接过烟，毫不介意地说：“没关系，有啥事儿你就直说吧。” 他凑近火光，吸了一口烟，目光落在王小东身上。 这个徒弟若非有要紧事，绝不会深夜过来找自己。 王小东也给自己点上一支，边抽烟边坐下，道：“师傅，是这么回事，今晚我们在家聊起刘阳辉那案子……” 接着，他详细叙述了众人讨论的情形。 讲完后，王小东接着说：“假设真如咱们猜的那样，是他们俩中的一个人做的，那么完全有可能趁机在理发店做手脚，这么一来，理发店里的人恐怕就嫌疑重大了。” 袁叔一听，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他琢磨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你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但我们跟派出所那边都调查了，那俩人清清白白的，跟刘阳辉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咋能扯上关系呢？” 王小东也犯起了嘀咕：“是啊，路上我跟我弟还说这事呢。可别的线索都没影儿，就这条还算靠点谱，就想着跟你汇报一声。” 接着，他就把他俩路上那点推理复述了一遍。 连带着对刘阳辉那档子事的分析也没落下。 袁叔听完，多瞅了王小北一眼。 笑眯眯地夸了句：“小伙子脑瓜子还挺活泛。你说得没错，这里面确实透着股古怪，不过派出所那边已经给了回复，说是刘阳辉儿子得罪了民国的大人物，才遭了难。” “估计没啥问题，但是让派出所的再挖挖深，也是个主意。” 王小北一听，憨憨地笑了：“叔，我其实一窍不通，瞎猜的，但是后面我就有点想不通了。” “嘿，是哪儿想不通？”袁叔乐呵呵地问。 “就刘阳辉他们跟那俩理发师的事，要是他们掺和了，最有可能就是在剃头那会儿，把钱掏出，藏围布里了。” 王小北说完，装模作样地自言自语：“可你们说他们互不相识，我就纳闷了，真不熟的话，那二人为啥要演这么一出？不熟……又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这事儿可能吗？” 他反复念叨了几遍，突然一笑：“估摸着咱们是钻牛角尖了。” “不熟悉……还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袁叔重复一遍。 心里头也开始翻腾起来。 王小东也觉得哪里不对了。 他想了一下，眉头越锁越紧，目光转向袁叔。 袁叔看着这情况，挑眉问道：“心里有想法了吗？” “呃……” 王小东想了一下，开口道：“有点想法，不过我不确定对不对，或许是我想岔了。” “别担心，说出来听听。” 袁叔轻松地摆摆手：“我这儿也有些想法，咱们俩对比一下看看。” 王小东想了想，缓缓道：“要是照我弟那意思，二人不熟却又有关联，还能合作得这么默契，那恐怕只有两个解释……” 袁叔一听，接话道：“这表面的不熟悉，都是幌子。” 王小东颔了颔首，继续道：“私下里他们要么有不可告人的联系，要么…就是……特务。” “他们之中有特务。” 此时，袁叔也分享了自己的见解。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一旁的王小北暗暗松了口气，哎呀，总算是把话题引到正轨上了。 一路上他还琢磨着怎么点醒这两人呢。 没想到他们的警觉性还挺高。 袁叔更是郑重地点点头：“对，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随即，他神色凝重地说：“即便只是猜测，可我们不能冒险，明天一早，我就去派出所找老武，把这事告诉他。” 王小东颔了颔首：“好，师父，那我先走了。天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袁叔也随之站起，送二人到门口。 王小北也跟了出去，对于偷听的事，只字未提。 …… 出来后王小北蹬着车，嘀咕道：“大哥，要是那俩理发师真有啥猫腻，你们就可得上点心，这事儿可小不。” “据说，他们最擅长藏宝贝了，比如在木头腿里挖个洞藏东西，或者把东西塞进火炕的炉膛里……” 他边说边比划着，引导着思路。 王小东听着，颔了颔首，陷入了沉思。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晚。 胡同里下棋的老大爷们都收拾起棋盘，各自回家了。 大院内一片寂静，只有从窗户透出的灯光暗示着人们尚未歇息。 王小东直接转身往后院去了。 王小北打着招呼，把车停好。 正打算回屋，却见季珊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你跑哪儿去了？这会儿才回来？” 她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澡完。 王小北笑眯眯地说：“跟我哥出去办了点事，咋了？” 季珊忙接口道：“之前的书我看完了，再给我换本呗。” 王小北不在意地应道：“成，你想换啥类型的？” 自从上次在书店大采购后，季珊就成了书虫，一本接一本地啃，只是进度慢悠悠的。 “都行，你看着挑吧。” “好嘞，我这就去给你找。” 王小北一口答应，转身回了家。 推开门，家里人都已经进屋休息了。 “小北，回来啦？” 是张美英的声音。 “是。” 王小北应了一声，那边便没了动静。 他进屋假意翻找了番，没理会正趴在炕上翻漫画的小西，拿着书便往外走。 到了季珊那儿，轻轻推了下，门便悄无声息地开了。 只见季珊正坐在床沿。 见他进来，手里拿着书站起身，朝他迎了过来。 第856章这一晚，又跑马了 王小北进门便笑道：“今天洗澡啦？” 季珊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还真想给我守门不成？” 王小北被逗笑了，正要搭话，不料随着她的靠近，一股震撼突袭脑海。 外头还没察觉，这会儿一进屋，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自主地咽着口水。 季珊刚洗完澡不久，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散落，平日里的大辫子不见了踪影，透出别样风情。 她身上随意披着一件棉衣，内里仅着一件轻薄的灰白色衣裳。 显然是打算睡觉了。 里面啥都没穿。 即便不用刻意扫描，那线条也是清晰可见。 毕竟，季珊的身材本就出众。 血气方刚的他，刚从关曼卉的直播中抽离，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此刻又如野火燎原。 加之他心里多少能猜到季珊的心意。 这份悸动愈发难以按捺。 煎熬。 喉咙干涩，心头躁动。 毕竟，他的心智已经趋成熟。 尽管生理年龄尚小，但长期饮用井水，身体发育远超同龄，堪称早熟。 特别是某些方面，尤为突出。 在这个年纪，放在古代已经是谈婚论嫁之时。 即便在乡下，若非还在念书，说媒的怕是早就上门了。 再过两年，娶妻生子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他与同龄人相比，实属另类。 季珊感受到王小北那灼热的目光，心弦不由一紧。 见他眼神不自觉地落在自己敏感部位，她连忙低头，慌张地拉紧衣服。 抬头，目光如炬，直视着他。 没有言语，没有责备，只是这样静静地，却带着几分严厉地注视。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王小北看着，喉咙不由得咕咚一声。 他没言语。 两人距离之近，连对方的呼吸都仿佛能捕捉得到。 王小北心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乱撞。 说不忐忑，那绝对是假话。 打从娘胎里出来，他还真没正经谈过恋爱。 虽说理论知识学了一箩筐，可实战经验近乎为零。 空气里头，弥漫开一股微妙的氛围。 王小北鼓起勇气，缓缓伸出一只手。 季珊本就微红的脸蛋，这下子更是蔓延到耳朵根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蹦跶到嗓子眼儿了。 那种想要跳出胸膛的冲动。 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适，胸口堵得慌。 紧抿着的唇，不知不觉间微微开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樱桃小嘴，轻启又闭，诱人无比。 直到王小北的手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她感到身体一阵酥软，站立都有些不稳了。 王小北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的脸越靠越近。 直至双唇相贴的那一刻。 她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双眼圆睁，双手无意识地揪紧衣襟，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 王小北也是脑子嗡嗡作响。 好柔软。 好甜蜜。 于他而言，这一切都是初次体验。 一时间，他有些沉醉其中。 “嗯嗯……” 忽然间，原本柔弱无力的季珊像是恢复了力气。 用力按住他的手。 只见季珊连连摇头，嘴里发出呜咽声。 脸上还带着乞求的神色。 “嗯……” 就在这时，王小北下意识动了动手，猛然间一阵刺痛传来，口腔里泛起淡淡的铁锈味。 “你属狗啊，怎么咬人呢。” 松开口，王小北用手抹了抹。 舌头上渗出了血迹。 紧握的手随之放松开来。 “啊……” 王小北一松手，看见对方身子发软，似乎要摔倒，连忙一把搀住。 刚才那股子冲上脑门的冲动霎时减弱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顺手把书搁在床头，嘴角扯出一丝尴尬的笑：“我…你……” 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个合适的说辞。 末了，替她拉上被子，自己在床边坐下。 季珊的脸蛋此刻已经红到脖子了。 猛地拉起被子蒙住脸。 王小北坐着，心里五味杂陈。 糟了，出状况了。 脑袋里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感觉到被子里微微的颤动，他知道季珊在哭。 王小北没急着走，就这么坐着。 正想开口，被窝里传来一句：“你赶紧回家吧。” “我再坐会儿。” “求你了，真的，你赶紧回家吧。” 听着那近乎乞求的声音，王小北迟疑片刻，终是颔了颔首。 “好吧，我回家了，你如果……有啥事，就来找我，知道不？” 没恋爱过的他，此刻实在不清楚该说些什么。 “嗯。” 被窝里传来细微回答。 王小北撑身而起，略一迟疑，才慢慢走出门。 “吱呀……” 木门闭合，屋内瞬息间被静默吞噬。 片刻后，被褥中悄悄探出一个小脑袋，左右窥视。 确信四下没人，季珊身子一松，心却又空落落的。 她的双颊依旧留着绯红的印记。 眼神里，各种念头轮番上演。 忽而羞涩难当，忽而愁绪满腹。 最终，她又满脸通红地拉起被子遮住了脸。 王小北出门后，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见屋内没啥动静才回家。 洗漱完毕，躺上了炕。 小西早已经丢开连环画，呼呼大睡。 王小北躺到炕上，翻来覆去，一时难以入眠。 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那柔软的嘴唇和令人震撼的触感。 半梦半醒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入梦乡。 这一夜…… 他又做了那个梦。 …… 第二天清晨。 王小北从一场酣畅淋漓的梦中悠悠醒来，满脸的惬意。 猛然间，他猛地瞪圆了眼，嘴角随即勾起一抹无奈苦笑。 哎，又跑马了。 但此刻，院子外头已经是一片嘈杂，想来也是被这热闹劲儿给吵醒的。 扫描一圈。 发现邻里们正在院子里分大白菜。 睡足了8个小时，困意早已经消散。 王小北悄无声息地换好衣裤，起身出门。 借着家家堂屋透出的灯光，院子里的景象清晰可见。 望着大伙儿忙碌的身影，王小北疑惑问道：“妈，不是说昨晚就弄白菜吗？咋一大早忙上了？” “嗨，昨晚没赶上，快天亮了才送到，你武叔他们用板车全给拉回来了。” 张美英边说边大声招呼着，“大家伙儿匀着点儿啊，别光挑好的，要不不够了。” 第857章每户多了20斤白菜 此时，院中的刘藤、赵兴德几人正忙着过秤。 这次不是让大家自个儿挑，而是一整车拉来，之后再分配。 刘藤老婆雷甄笑得合不拢嘴，“美英，多亏了你，今年我们才能多分这些，整整70斤呢。” “可不是嘛。” 周围人纷纷应和。 今年的定量依旧是50斤，但内部人员能额外多买。 这次能多20斤。 虽说70斤也不算多，可也比起旁人多了三成，已经很知足了。 被这么一夸，张美英心里美滋滋的，“这事儿别往外传啊，你们的凭证都收好了吧，别搞丢了。” “收得好好的，放心吧。” 王小北也帮着把大白菜卸下，堆在家门口的走廊或空地上。 “季珊那姑娘咋还赖床呢，菜都送上门了。” 张美英嘟囔了一句，冲着隔壁喊：“季珊，快来拿白菜。” 屋里的灯亮着，却不见人出来。 王小北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番。 “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季珊早就起了，却迟迟不好意思出门，听见喊声，这才忸怩地出了屋。 “你这丫头，怎么也不着急。” 张美英数落了一句，接着道：“那边正忙着过秤呢，你分到70斤，这是你的副食品配给券。” 季珊脸颊泛红，抿着嘴接过了券，小声说：“婶儿，谢谢你。” 幸好院里光线暗淡，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季珊揣着配给券，低头往赵兴德那头走去。 刘藤指了指旁边一堆白菜，“这是你的份额，70斤，称过了，拿回家吧。” “谢谢。” 季珊说着，便动手搬起白菜来。 王小北略一迟疑，便上前帮起了忙。 自家有大哥跟老爸张罗。 季珊见他来帮忙，没说什么，他一来，她就放下菜跑开。 等他走了，又赶紧回来继续搬。 70斤白菜，也就20来棵。 王小北看着季珊害羞的模样，心里觉得挺逗。 没多久，季珊的那份就搬完了，整整齐齐码在了门廊上。 王小北却没有离开，就在那等着。 季珊不乐意地挪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放转身就想溜。 王小北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站着，你挣扎我可就喊人啦。” 他瞅着她那不安分的手，嘴上嘟囔着。 季珊心里直犯嘀咕，这人脸皮真厚，这话不是该她说吗？ 天还蒙蒙亮，两人躲在门边阴影下，外头根本看不清。 明处不显暗处藏。 远看仿佛两人正忙着整理大白菜似的。 王小北握着她细腻的手，“生我气了？” 嘿，亲也亲过，摸也摸过，季珊就算是他的人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呗。 季珊想抽手，又怕被人看见，只好随他拽着。 但她还是不时地小幅度挣脱几下。 可这力气小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像真的不愿意。 她没吱声，低头蹲在地上，心里乱成一团麻。 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欢喜自不必说。 可心酸的是，她清楚自己跟王小北之间的鸿沟太深。 她比王小北大3岁，学历也只到初中。 王小北将来可是大学生，必然也会找个大学生，更何况他的家庭背景…… 二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是王小北能不顾及父母跟院子里那些人的看法，倒是可以。 但这可能吗？ 昨夜想了半宿，她决定今天去街道办事处申请换个住处。 干脆搬走得了。 想着这些，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回忆起以往的点滴。 心头不由涌上一股暖流。 她轻轻叹了一声。 王小北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便松开了手。 “好了，搬完了，进屋再睡会儿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 季珊瞅见这情形，也跟着起身。 她抿着嘴，匆匆朝他瞥了一眼，连忙钻进屋，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王小北目睹这一出，心里头犯起了嘀咕。 末了，也只是轻叹一声。 看来后世泡妞攻略不靠谱呀，说什么男生主动就能成事儿。 思来想去，眼光落在正忙活着的王小东身上，他便凑上前去搭把手。 等忙活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雷甄，我们白天不在，麻烦你帮着翻翻菜啊。” 张美英正忙着按户头收钱，同时跟刘藤家的媳妇儿交待着。 白天家中没人照看，这大白菜得翻晒去去湿气，不然不好存放。 “放心吧，就顺手的事。” 雷甄咧嘴一笑。 说定之后，付了钱，大伙儿各回各家。 …… 王小北蹬上自行车，一路向学校骑去。 回到教室，这才得空回信。 港岛早先经济波动，房价狂跌八成，唯独市中心二环附近降幅较小。 二环历来是洋人地盘，华人不得涉足。 直到五十年代中，政策放宽，那里成了最抗跌的地段。 去年，港岛经济回暖，房价回升至两年前水准，还略有上涨。 数月前，魏妙颜来信提到，炒楼风愈演愈烈，房价飞涨。 已经超出历史最高价约两成。 换句话说，他的房产在那边几乎增值了五倍。 预感楼价泡沫终将破裂，他果断将手中五分之一的房产高位脱手。 目前手中还剩大约400套。 所得额外资金，一举还清了剩余四百套房的贷款。 王小北不由得感叹，难怪后来内地炒房之风如此猛烈，这中间利润实在惊人。 况且这还是在内地房价稳中有升的情况下。 不像港岛，动辄大跌大涨。 当初贷款购入的500套房，欠银行的债务数额巨大，高达数千万。 如今房价像坐火箭似的往上蹿，贷款一还清，那400套房子就稳当地归了他名下。 多亏了他是后世人，要不然啊，怕是得连底裤都赔进去。 那段日子，信件跟雪花似的飞来飞去。 有那么几次，他索性直接杀到饭店，通过电话指挥。 眨眼间房价又缩水三成，还稳稳当当维持了俩月。 魏妙颜的信来了，问他接下去怎么做。 不光这事儿，还有另外两桩事。 一是他让人模仿啃德基那样的快餐店，二是他早先琢磨的房产中介。 他清楚记得，啃德基初来乍到港岛那会儿，门面开了没几个月，灰溜溜全关了门。 具体啥时候记不清了，似乎是70年代的事。 第858章大哥的三等功稳了 如今港岛满大街的小吃摊，可要说有牌子的快餐连锁，一个也没有。 他就吩咐那边，得琢磨出符合港人口味的快餐店来。 这不，已经有了眉目。 觉得快餐上不了台面？ 太LOW了？ 这还没到互联网时代，金融风暴更是没影儿的事。 港岛经济的大头还是纺织这类传统行业。 搞高大上的，他可整不来。 关键是这小吃生意，做好了，钱是真的哗哗来，还全是现钱。 万一手上有点特别资金，走一圈这生意，也顺手得很。 正适合他这种远程操作。 房子是他的，风险自然小了一大截。 经营模式就照搬后世的路子。 代言人嘛，得找个洋面孔。 没办法，那时候在港岛，洋人可是高人一等，他们不点头的东西，港人觉得口味对，也觉得掉价。 就像啃德基刚进大陆那会儿，为啥火得一塌糊涂？ 还不是因为“洋”招牌。 不过，中介合不合港岛水土，试试才知道。 所以他买楼卖楼时，总要在周边留两间铺子。 一间开快餐，一间搞中介。 光指望房价涨，没有固定的进项可不成。 王小北读完信，没急着回，心里盘算着该再去那边走一遭。 毕竟，他的家当都攥在魏妙颜手心，虽说外头有专业的审核团队时不时查查看。 可人心这东西，说变就变，谁说得准呢。 白天在学校泡了一整天，逮着空就把信寄了。 放学铃一响，他没忙着往家赶，反而去了那位理发师的住处。 他想知道结果如何。 一进院子，嘿，好家伙。 保卫科的、派出所的，齐刷刷站了一圈。 包括王小东。 “真想不到，这家人竟是这样的货色，小偷可耻。” “对呀，平时看她挺和气一人，对谁不是笑眯眯的。” “那必须是演的呀，我早觉得她……”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指指点点。 有人事后诸葛亮，慷慨陈词…… 这年头，墙倒众人推，一点也不假。 王小北听了半天，却没提电台的事儿，不知是不是没留意。 王小东瞅见他，打个手势从人群中挤出来：“小北，你咋来了？” “哎，不就是好奇今天有啥新进展，特意过来看看嘛，咋样？” 王小北边说边打量着屋内的光景。 王小东压低声音道：“真是没想到他们是特务，连电报机都搜出来了。你小子行啊，多亏你提醒，咱们才挖得这么深。” 这话听得王小北心里犯嘀咕：“那咋还按偷盗处理的呢？” “钱的来路说不清楚，估计这里是他们的接头点。先以盗窃名义扣着，看能不能撬开嘴，挖出其他人。” 王小东满脸抑制不住的激动：“这可是大鱼，你不要到处张扬啊。” 王小北轻轻颔首，往里头瞅了一眼：“俩人都逮住了？” “哪儿啊，男的似乎溜了，女的已经带回去审讯，他们正搜查呢，盼着能有点新发现……” 接着，他大致概述了情况。 那女的在理发店当场就给拿下了。 男的胡梁，在自来水厂做工，估计是听见风声了，厂子里没找着他。 不过据厂里人反映，人可能还没出厂区，因为有人几分钟前还看见过他在附近转悠。 已经叫邻近的街道派出所和厂里的保安科，封锁了周边的主要道路。 正全力围捕呢。 王小北听完，颔了颔首。 “成，你先忙着，今晚回家吃饭不？” 王小东摆摆头：“不了，跑了一个，事儿太大了，晚上啥时候回都不清楚呢。刚好你回来了，跟家里讲一声吧。” “好嘞。” 王小北应承下来，在一旁站着。 没过多久，里头走出几人，其中一个开口道：“老袁，多亏你们这儿的协助，我们已经把情况上报给市局了。” 老袁轻轻颔首：“职责所在。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刘阳辉我已经安排人抓了，正在审讯，有啥新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老武郑重其事地颔了颔首。 转眼间，他面向王小东。 “王小东同志，多亏你细心，报告我会详详细细写清楚，案子一结，我们给你请功。” 王小东被这么一夸，挠了挠头：“应该的嘛。师父教得好，也是师父最先发现端倪的。” 一旁的老袁听了也是满心欣慰。 即便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他因身体缘故，早已经推辞了升迁，不然哪会拖到现在。 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散开了。 剩下的人群议论声此起彼伏。 望着派出所的同志离去，王小北这才凑近。 “大哥，这案子要是顺顺当当地结了，你得记多大一功啊。” 部队、公安还有保卫科立功的标准，可都是按部队来的。 以往平头百姓，顶天就是个奖状，通报表扬一下。 可现在大哥好歹算是保卫科的人了，这就得算实打实的功劳了。 老袁咧嘴一笑，“这得看后面处理的情况，个人三等功是板上钉钉了，案子再大点，奖励啥的可就说不准喽。” 王小北一听这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三等功呀。 按正常标准，2个三等功，或是捞上1个二等功，晋升的事儿基本就算稳妥了。 当然，前提是得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踏踏实实干满2年。 二等功就别想了，太不现实。 这次是联合行动，并不是单凭王小东一人破的案，哪有二等功的道理。 想到那逃跑家伙，王小北心里盘算开了。 要是能帮王小东把那人抓住，说不定还能再挣上个三等功。 不成，得赶紧把那小子逮回来。 越快越好，晚了指不定又溜哪儿去了，找起来更费劲。 一行人走出大院，保卫科这边一共3人，还有一个王小北不太熟的。 出门后，王小北目送派出所的同志骑车远去，收回视线，转头望向王小东：“要不，咱俩出去转转？” “干啥？我这忙着查案呢。”王小东一脸不解。 王小北赶紧接话：“咱就是去抓人啊，可能运气好就给逮住了呢。” 这话惹得旁边几个同事一阵哄笑。 之前那案子能破，靠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 现在说出门就能抓人，那简直是做梦。 第859章连带着又找到了一个敌特 王小东摆摆手，没往心里去：“你先回去吧，那案子有派出所接手。” 王小北撇了撇嘴。 大哥，我想拉你一把，不领情也就算了，咋还这么不上心呢。 真是气人。 保卫科三个人，二人是骑车来的，王小东搭着老袁的车先走了。 王小北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头盘算开来。 既然已经决定助大哥一臂之力，自是不会半途而废。 当然他能做的就是搭把手，后面的事就得看大哥自己。 毕竟这种事，光凭自己帮忙是不够的。 可开头那几步，他还能出把力。 还有一点，既然摸清了胡梁是对面派来的特务，哪能轻易放过他呢。 这么一合计，王小北觉得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他想了想，便骑车出发了。 昨晚打听清楚了，那人上班的地儿不远。 这片区域唯一的自来水厂，坐落在城郊，离这儿8公里的样子。 说准确点，就是配水厂。 一路骑行，从城区穿进郊区，正赶上下班的点。 周边新起的工厂鳞次栉比，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约莫半个小时，王小北来到自来水厂。 王小北知道，想悄悄的抓住人，难。 这厂子占地广阔，哪像后来那些堆满机械的厂房，倒更像是个小型公园。 一路上他还看见不少戴着红袖章的大爷大妈在路边巡逻。 关键位置都有人守着。 这场景，让王小北之前的打算打了水漂。 如今的治安，讲究发动群众，大伙儿都乐意参与进来，劲往一处使。 和后世风格大不相同。 当然，各有各的好。 眼下派出所人力有限，依靠群众是明智之举。 可有时，群众的嘴快也是问题。 信息不经意间就可能外泄了。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在周边转悠，没急着上前。 要是在居民小区，他有各种招数，可这儿空地一大片，稍不留神就能整出点灵异事情来。 好在眼瞅着快6点了，再有个半小时就擦黑了。 到时候瞧准时机行事。 他晃了晃脑袋。 老袁昨天那反应真是慢半拍，要是当晚就跟派出所通个气，哪还闹得这出。 没直接过去，挑了个隐蔽的地儿候着。 这会儿要往跟前凑，搞不好当同伙给逮了问话。 眨眼工夫，天色缓缓变黑，四周模糊了不少。 只要他别往人堆里扎，多半没事。 可琢磨琢磨，王小北又多等了会儿。 万一哪个角角落落藏着一双眼睛正盯着呢。 天色愈加深沉，他这才悄悄溜进空间，朝厂区摸去。 几十亩的厂子，没两下就被他扫了一遍。 可绕了一圈，胡梁的影儿都没见着。 提前开溜了？ 不应该啊。 厂区都翻遍了，除非那人跟他心有灵犀，刚好他搜查过后又折返回同一地儿。 想了想，王小北又反过来搜了一遍。 连粗大的水管子都没漏掉。 依旧没有发现。 随后，王小北的注意力落在了外围区域。 看能不能在这儿碰碰运气。 “嗯？” 沿着排水沟转悠时，新发现让他一怔。 这人竟然窝在排水管旁边。 排水管不知何时被挖了个小洞，里面有个逼仄的藏身处。 这地儿挨着河，周围还有人蹲守。 胡梁从管道里爬出，全身湿淋淋的，冷得直打颤。 夜色掩护下，胡梁悄悄潜入河中，忍耐着刺骨的寒冷，顺着水流向城市方向游去。 王小北见他躲过了岸上的巡逻，悄悄往下游漂，也决定跟上。 游到半途上了岸。 “真见鬼，怎么就露馅了？” 胡梁牙齿打着颤，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快步向城里方向走。 心知必须尽快找个地把衣服烘干，否则恐怕会小命不保。 半小时疾跑，远离了自来水厂，终于来到主干道，希望能遇到个好心人载他一程。 王小北观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悄然离开，骑上从港岛特意准备的自行车往这边来。 这车是为应对突发情况，他的常用交通工具不便时的备用方案。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 “嘿，同志。” 胡梁听到歌声，发现王小北靠近，连忙呼唤。 王小北停下自行车，警觉地望向他：“有什么事吗？” “能捎我回城不？” 胡梁边说边颤抖，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环视四周环境。 “你这是干啥去了，咋湿成这样？” 胡梁缓缓走近，苦笑回答：“唉，这年头食物难找，我这不是想从河里捞点吃的嘛，不小心栽水里了，给你看我的证件。” 说着，掏出湿透的证件。 王小北接过，装模作样地检查。 “哎哟喂。” 突然间，胡梁飞起一脚，趁机夺过自行车，绝尘而去。 “抓贼啦，有人偷车。” 王小北一个箭步窜过去。 眼瞅着那人远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悄然钻进空间紧随其后。 这情形早在他预料之中。 不是抢车，就是求捎带进城。 结果，人家挑了条硬汉路线，抢车走人。 一溜烟进了空间，三两下就跟上了。 胡梁正卖力蹬着车，直奔城里。 “哼，今天要让你溜了，我王小北改名换姓。” 城门一入，对方速度缓了下来。 不回老地方，反朝个新方向急匆匆而去。 过几条曲折小巷，终于在一栋城西小四合院前停下。 这地界靠着什刹海，归雷刚毅管。 …… 敲门声响。 片刻，门开了，迎面是个40多岁的精干汉子，穿戴讲究。 一见胡梁，先是愣了愣：“咋回事，你跑这儿来了？” 随即慌忙让他进屋。 胡梁环视一周，进门就急急汇报：“老何，三号点露馅儿了，小绿花让人抓了。” 此言一出，老何脸都绿了。 “你小子疯了吧？这时候还敢往这儿来？就不怕惹火烧身？这节骨眼上。” 胡梁连忙解释：“别担心，我是从自来水厂那边脱身的，半道上找了辆自行车一路绕圈子过来的，确定没尾巴。” 听完，老何才舒了口气。 “好了，快给我找几件衣服，冻得我直哆嗦。” 俩人随即进屋。 王小北悄无声息地跟进，这四合院格局和安爷那相似。 不是公私合营的。 对于这意外之喜，王小北确实没想到。 …… 屋内，老何给胡梁翻出几件衣裳。 第860章大哥，我带你去立功 胡梁也不扭捏，当着老何的面就换了起来。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会开枪，但难保不会搞别的小动作。 换好衣服，老何皱眉追问：“你快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胡梁换上干净衣裳，舒坦多了，这才开口缓缓道。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具体情况，我当时就在厂子里干活呢，突然看见公安来了，觉得不对头，就躲了起来，后来隐约听着他们在找我，我哪敢逗留，撒腿就溜了……” 他大致讲述了一遍自己的遭遇。 “恐怕是刘阳辉那头出了漏子。” “你们怎么搞的，这么大意……” “我们能有啥办法？上面催得紧，说计划随时启动，要我们赶紧筹集资金，配合行动……” 老何听了，也不住颔首。 来自上头的压力确实大，这任务据说年底前就要动手，那些潜伏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12年了，终于等到了离开的曙光。 原来说的是10年期限，多等了2年，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次任务，行与不行，他们都可以离开了。 怎能不叫人心潮澎湃。 幸好所有人都是单线联系，小绿花并不清楚这边的情况。 而胡梁，也仅是他手底下众多眼线中的一个。 老何望着胡梁，“趁着还没人注意你，明早赶紧走，到津沽那边会有人接应你。” 说着，他独自进屋。 胡梁心存戒备地等待着，片刻后，老何手拿文件重新出现。 “拿着吧，这原是预备撤离时用的，这会提前派上用场了。” 胡梁接过物品，一面保持着警觉，一面快速浏览。 这是一套早就预备好的新身份材料。 经不住细致核查。 但用来坐车之类的应急还算可行。 检查完毕，他小心地把东西收好。 “好，我明早就出发，有没有吃的，我先垫垫肚子。” 深夜逃跑，被逮到的风险更高。 而被抓的老婆，不过是他手下的一员，配合工作的棋子而已。 抓了也没事。 毕竟任务已经黄了。 可惜啊，要是计划成功，他便能升职了。 老何见这情形，转身拿来一罐没开封的肉罐头跟一盒饼干，递到他手上。 “先填填肚子，明早再给你钱以及粮票。” 胡梁接过来，打量了一番，见是密封完好的，这才安心吃起来。 吃完，他去了老何安排的房间睡觉。 明天清晨就得出发。 王小北在一旁观察良久，见二人都睡了，没有其他举动便离开了。 临走前，他顺手牵羊，带走了对方藏屋里的自行车。 这车乍看与内地普通车型无异，实则经不得细究。 出来后，他骑上车，往家骑去。 …… 回到家，拐进了后院。 刚好王小东也才抹了把脸，洗了脚，正预备歇息。 听见敲门声，他一愣：“小北？这小子这时候跑来干啥？” 趿拉着鞋，拉开门闩，门便吱嘎开了。 “大哥，走，我带你抓胡梁去。” “啥？” 王小东一听，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走吧，我带路，顺道把雷叔也叫上。” 问起来怎么认得胡梁，就那天晚上去摸底的时候碰见的。 反正这事儿保卫科上下谁不知道。 见没见过的，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 王小东对他认得胡梁这茬也没多想，反倒是疑惑起来。 “你咋发现他的？” “哎呀，大哥，赶紧的吧，时候不等人，到时候人就跑了。” 说完，又冲着他念叨：“大哥，为了你这差事，我真是累得不行，特意跑到自来水厂旁边猫着，寻思着会不会撞上他，好给你长脸，没想到还真叫我给撞上了。……” 干脆利落，目的直接挑明了。 没啥藏着掖着的。 王小东一听，忙不迭套上外衣。 “小东，你今晚还回来吗？” 萧思嫒在床上探出身子问了句。 “说不准呢，你赶紧睡吧。” 王小东撂下这话，摆摆手就出门了。 萧思嫒看着这架势，连忙补了一句：“你俩注意安全，那帮人手里可能有家伙呢。” 此时此刻，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去保卫科。 原本就是厂子里的杂事，这下倒好，直接升级到抓敌特去了。 心里盘算着，要是实在不行，就给他调个岗，挪到工会那边，图个安心。 一路走着，王小东还犯着嘀咕：“你是咋碰见的？” “我这耳朵灵光嘛，你也清楚的。围着自来水厂转悠一圈没找着，回来路上，偏巧遇着个全身湿漉漉的，骑车跟飞似的，定睛一瞅，竟是胡梁那小子。” “我后来跟踪他进了个小院，就急匆匆来找你了。” 王小北努力让自己的瞎编听起来更靠谱些。 但怎么说都有点勉强。 毕竟，这是他自己单枪匹马找人。 可他也想开了，找着就行。 因此，他才拉上雷刚毅，谁让这家伙当初把他发配到大西北呢。 知道他的不凡本事。 而且这事儿还得保密。 这样一来，谁也不会追根究底。 还能帮雷刚毅长长脸。 反正他管的区域，紧挨着王小东厂子那的派出所，算不上抢功。 蹬着车到了雷刚毅家，把他从梦里拽了出来。 简单交代两句，几人赶紧上路。 一路上。 雷刚毅听完原委，边蹬车边说：“你小子可以啊，说实话，你这能耐简直就是天生当工安的料啊。” 王小北笑了笑：“雷叔，我有好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到时候可不要把我给当成敌特了。” 雷刚毅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味。 “我知道，到时候我跟你们那边所里打个招呼。” 王小东听得一头雾水。 王小北藏着什么秘密呢？ 半途，雷刚毅找了两个有自行车的同事一块儿，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这儿没错吧？” 雷刚毅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问。 “没错，就是这儿。你等等，我翻墙进去开门，你们动静小些，要是对方有家伙，就麻烦了。” 对方确实有枪。 “能成吗？” 雷刚毅瞅了瞅院子，有点犹豫。 “放心吧，你们待着，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王小北就溜进了旁边黑黢黢的小巷子里。 第861章给袁国庆送野鸡 确认四下没人，王小北悄然溜进了空间。 再度出现时，已经在院子里。 进院后，他身形闪烁，悄然的进入了房间内。 黑暗中，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床底。 有个盒子出现在空间。 很快，盒子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是里头少了几把手枪。 直到确认再无其他安全隐患，王小北才折返回来，小心的打开院子。 “进来吧，就是那儿。” 王小北借着昏黄的远处灯光，遥指院中三间屋子。 那里，正是二人休息的屋子。 雷刚毅见状微微颔首，将枪握在手中，贴近了墙边。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警觉性非同一般。 几人刚到门前，还未有所动作，屋内人竟已经醒来。 王小北轻声说道：“雷哥，好像有动静，大概是醒了。” 雷刚毅心知肚明他的本事。 直接拧亮手电筒，猛地一肩膀撞开门。 “都不许动，谁也别动。” 众人分头冲进屋内，手电照射下，只见屋内二人错愕的身影。 老何似乎正慌忙寻找着什么。 东西呢？ 明明昨晚还在这里。 有人顺手打开了灯。 一眼便见老何蹲在地面，面前箱子豁然打开，露出里头排列整齐的弹药。 唯独枪不见踪影。 “别乱动。” 雷刚毅拿着枪，紧紧贴上了对方额头，在王小东的协作下，将那人牢牢按在床上。 隔壁也响起了杂乱声。 他们抓到了胡梁。 没过多久，二人押着胡梁出现。 “所长，人抓到了，是他吗？” 王小东连忙指证：“对，就是他没错。” 他曾在屋内见过此人的照片。 雷刚毅心头一松，要是抓错了人，那可就棘手了。 要不是他信任王小北。 也不敢如此贸然带着手下前来。 看见二人都低头不语，他冲其中一个道。 “小武，你赶紧到邮局打电话回所里，让他们派些人手连夜过来审讯。另外，记得知会一下……派出所，就说胡梁落网了，需要协同审问。” 那人一听这话，连忙颔首答应，拔腿往外跑。 等人走远了，雷刚毅这才转头对旁边下属说：“你盯着他们俩，我来搜查。” 他收起枪，开始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搜查起来。 一旁的王小东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就完了？ 王小北也在屋内四处打量了一番。 这无非是个寻常住家，摆着些日常生活用品。 但看得出居住者颇有书卷气。 书房里堆满了书籍，架子上还陈列着不少瓷器瓶罐，不知是真是假。 这些物件对他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此时的胡梁低着头，要是抬头，必然会看到某个熟面孔。 正是那个被他抢了车的人。 而王小北也是刻意避免。 “哐当。” “哎呀，手滑了，抱歉。” 王小北不慎摔落了一个花瓶，引来众人瞩目。 “嗯？这里面有纸？” 雷刚毅眼尖，立马看到了掉落的碎片中藏着的纸条。 他急忙上前，拾起纸条仔细查看，神情随之剧变。 他审视着花瓶底部，发现那是个隐蔽夹层，纸条就藏在那里。 这是一份名单，胡梁的名字赫然在列，共10个人。 雷刚毅不禁喜形于色：“名册？” 老何本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会却面色剧变，痛苦地紧闭双眼。 雷刚毅拿着名单靠近，正打算发问。 却见老何的脸色不对劲，立时脸色一沉。 “糟了，他吃毒了，赶紧拿肥皂水来。” 他冲过去高声大喊。 旁边的同志也立刻行动起来。 一眼看到三脚架上孤零零的肥皂，赶紧拾起搓出泡沫。 雷刚毅紧锁双眉，用力掰开了老何紧闭的嘴，那情景让人看了都不免心惊肉跳。 王小北也是心头一紧，悄悄地从旁取了几滴井水，滴进了老何的口里。 这类人，很多时候并非真的求死，而是被迫走上绝路。 或因把柄在人，或因家人受制，他要是一了百了，至少能保全家人周全。 要是不死，恐怕全家都得遭殃。 看了一下，这名单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比较的隐秘的东西。 至于别的，比如暗号之类的，那些书里应该就有。 “小杜，快点儿。” 雷刚毅赶紧催促。 “来啦来啦。” 小杜端着肥皂水急匆匆跑来，一鼓作气往老何嘴里灌去。 雷刚毅则在一旁紧紧按住他。 胡梁目睹这一幕，神色复杂。 一番手忙脚乱后，老何终于哇的吐出了一大堆东西。 王小北掩鼻退到门边。 好在老何暂时性命无忧，只是不知醒来后还可不可以开口说话。 这种情况下，通常吃的是氰化物。 见效快，留下的后遗症也极为严重。 只要他还能开口，撬开他的嘴获取信息应该不在话下。 那种逼近灵魂的恐惧，一次足矣，没人愿意再次体验。 约莫三十分钟后，门外传来动静，一群人匆匆而来，全是雷刚毅的手下。 王小北看看时间，转而对雷刚毅说。 “雷叔，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有我哥在这儿照应着就行。” 雷刚毅颔了颔首，“成，你先回家休息吧。我留下，等你们当地派出所同志到了，办完交接再走。” 他心里透亮，王小北这是要让王小东领功。 帮这忙，他自然是乐意的。 只要一句话，就能改变这件事的性质，让王小东成为首功。 王小北颔了颔首：“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大哥，家里见。” 王小东扫了一眼四周，应了一声：“好，你早点回去歇着。” 王小北应声告别，转身离去。 没急着回家，反而骑向袁国庆家。 他曾答应给他野鸡，至今还没给，也是时候兑现了。 一路骑行到大院，跟门口站岗的士兵打了声招呼，战士二话不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没过多久，袁国庆便乐颠颠地小跑过来。 一见面就满脸喜色问：“给我带好东西来了？” 除此，王小北似乎也没别的事要找他。 王小北微微颔首，“嗯，给你抓了五只，赶紧拿走，好好养。” “在哪？” 袁国庆连忙激动的问。 第862章彩灯，还是班长有主意 王小北带着他走到附近一条胡同边，递给他一只麻袋。 “喏，记得经常剪翅膀，免得它们飞了，总共5只。” 袁国庆接过麻袋，满脸喜悦，连忙解开绳子查看。 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麻袋里活蹦乱跳的野鸡。 他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这些真是野鸡？” 王小北轻松一笑。 “当然是，看这羽毛就知道了，圈养的比较肥。” 空间里的家禽他都严格控制数量，毕竟多了也卖不掉。 至于钱，他并不怎么缺。 “谢啦。有啥需要的尽管说，我帮你弄，那我先回家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两人就此道别。 王小北蹬上车，往家骑去。 到家时，已经近深夜10点。 王小北停放好车，正准备进屋，目光不经意掠过季珊紧闭的房门。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用偷偷看看。 季珊此刻躺在床上，并没睡。 手中拿着一本外文书，眼神却朝向房门方向。 应该是刚才停车的响动惊到了她。 王小北轻轻咳了两声。 季珊眼眸一亮，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微笑。 旋即又埋头看起书来，偶尔还侧头瞥向屋门。 王小北自是不会打扰，转身回家。 “小北，咋这么晚？” 刚进门，张美英便关切问。 王小北轻轻拍打灰尘，笑说：“和大哥出去办事了，刚回。” “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心安，你大哥工作忙就算了，你现在也跟着瞎操心。” 张美英嘟囔着，又问：“晚饭吃了没？妈给你热热去。” “吃啦，不用麻烦了。”王小北笑着推辞。 屋里静默片刻，没再传来声响。 王小北于是简单洗漱，回炕睡了。 …… 王小北啥时候回家，王小北没感觉到。 一觉睡到天亮，洗漱完，按时上学。 骑着车，一路上都是黄沙，空气中也满是黄沙味。 如今北平的好天气屈指可数，尤其是秋冬时节，经常有从北方来的沙尘暴。他戴上口罩，加快速度骑往学校。 之后的日子，除了王小东很忙外，家里的生活平平淡淡的。 …… 元旦前两天下午。 教室里洋溢着一股兴奋，同学们正忙着整理课桌。 今天是本月在校的最后一天上课。 准备了元旦晚会。 教室虽不及未来装饰得那样五彩斑斓，却也别有一番温馨。 班费充足，足以置办不少物件，但班里不乏心灵手巧的同学。 一番讨论后，大家一致决定动手制作纸花和剪纸，用缝衣的白棉线悬挂在教室各处。 黑板上还贴着大红花。 “小北，你这想法真挺绝。” 焦如萱仰头望着屋顶那孤零零的灯泡，笑眯眯地说着。 那灯泡虽然显得有些黯淡，却神奇地绽放着五彩斑斓的光。 王小北嘿嘿一乐，简易彩灯罢了。 找几张糖果纸上的彩色部分，往灯泡上一粘，不就有了嘛。 那时候，硬糖外头包的塑料纸是孩子们的宝贝。 大伙儿总爱搜集起来，夹进书页间。 剪下那些缤纷的色块，贴到灯泡上就行。 四周的窗子也被大伙儿用五花八门的布料遮得严严实实。 “来啦，来啦。” 裴宇航乐呵呵地抱着个大物件过来，老贾跟在后头。 众人一见，兴奋地围拢上来。 原来是一台老式留声机。 就像电视剧里民国时期的古董玩意儿。 柯秋露家里倒是有那么一台，以前给她伴舞时用过。 有国产的吗？ 当然。 但价格不菲，最便宜的也得上百块，最高档的留声机更是高达四千多。 这么金贵的东西有没有市场他不清楚，他自己肯定不敢大摇大摆去买。 大伙儿手脚麻利，把桌子挪去了四周，中间空出一块宽敞的地方，预备着表演节目。 桌上堆满了瓜子，花生，这些可都是紧俏货。 全是通过学校特批才搞到的，2个同学分一个苹果。 一整个班级才分到3斤瓜子花生。 费用是从班费里出的。 再加上大家从家里拿过来的一点小零食。 你带一小把花生，他拿一小捧炒黄豆，另一个人则揣了几颗糖…… 大伙儿的东西一凑，混在一块儿吃。 总算让这联欢会没那么寒碜了。 教室里热热闹闹。 裴宇航家里显然有这东西，此刻正忙着调试。 随着留声机里流淌出悠扬的旋律，众人一阵欢呼。 这标志着，联欢会正式拉开了。 老贾的一声呼唤，大伙儿陆陆续续坐回了位子。 “静一静。” 老贾笑眯眯地开口，“这是初一（2）班头一回办元旦联欢会，咱虽说是天南地北哪儿来的都有，但为了同一个学习目标，凑到一块儿来了。” “这可真是缘分呐。今天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接下来的初中三年，还有可能一起过高中三年，也许有的人，大学校园里头还能碰上呢……” 老贾这开场白说得差不多了，笑着宣布：“行了，下面话筒交给咱们的节目主持人，来点掌声欢迎吧。” 话一落，掌声雷动。 老贾麻利地放起了背景音乐，自己坐在一旁看着。 掌声中，裴宇航和焦如萱一对搭档稳步登台。 二人对视一眼，手里各自拿着节目单。 裴宇航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呀。” 焦如萱接茬：“在这冬日暖阳下，我们迎来了……” 台下的王小北笑眯眯地看着。 本来这活儿该他上的，可他推辞了。 说起来，裴宇航模样还真不错，家里培养得也挺有范儿的。 撇开以前那点小过节，其实他还真挺上道。 特别是军训后，这家伙收敛了不少，王小北也懒得再去跟他较劲了。 “接下来，请欣赏合唱团带来的歌曲《团结就是力量》。” 焦如萱话音刚落，台下掌声更加热烈，手掌都快拍红了。 早已经准备好的姑娘们，在焦如萱的带领下，略带羞涩地上了台。 好在人数不少。 王小北也一骨碌起身，踱到后排，把自己的老旧手风琴拿了过来。 旁边静静躺着一台锃亮的新手风琴。 他挪步到讲台边，安然落座。 学了这门手艺，不实战演奏怎行。 其实是袁博达那小子吹嘘，被大伙儿一撺掇，就硬着头皮带过来了。 第863章商场敞开卖东西，但是价格贵 焦如萱瞅了眼王小北，等他微微颔首，这才转过身子。 “团结……” …… 随着曲调悠然升起，众人也齐声和唱起来。 起初还有人跟不上节奏，但随着旋律的引领，渐渐找回了感觉。 大家都不言语，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这一刻。 裴宇航的视线在自己的新手风琴和王小北那挥洒自若的背影间徘徊。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楚。 他刚把这首歌练得有点模样，料想到元旦晚会上必得露一手。 但是…… 他一边琢磨着待会儿的表演如何收场，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一边又在嘀咕，要不要重新学点别的什么…… …… 王小北望着眼前一张张纯真的脸庞。 眼前景象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 记忆中的教室，彩带缠绕，课桌上摆着一台老旧的DVD机，旁侧是一架褪色的电视机。 一位青年拿着麦克风，正饱含深情地吟唱。 “在那青涩年华里，同桌的你多么熟悉。 课桌上的三八线，藏着不言而喻的默契。 ……” 初三那年，元旦晚会他唱过这歌。 记忆里，也有那样一个同桌。 某天，她伏案小憩，他悄悄凝视，不敢打扰那份宁静。 三年初中光景，与她同桌的日子占据了大半，拽她长长的辫子，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 …… 掌声雷动。 王小北的演奏随之落幕，他也回过神来。 窗边，别班好奇的眼神透过缝隙，试图看一下里面。 王小北回到座位，手风琴放在一边。 “小北，还有啥是你不会的吗？”袁国庆满是疑惑。 王小北吃了口苹果，“这回真没了，还没时间学别的呢。” 这回答引得袁国庆无奈摇头。 “你确定就学了一年？” “是啊，袁博达也清楚的，本来有点基础，后来在学校音乐老师的指导下进步了不少。” 王小北随口敷衍，眼神却已经飘向台上，那儿正开始新节目，诗朗诵。 “心啊，莫要如此剧烈地跳荡，尘埃啊，别遮蔽了我的眼眸……” 诗朗诵结束后，轮到刘星驰的唢呐表演了。 《百鸟归来》。 只不过吹奏得似乎不够纯熟。 这对王小北来说或许是瑕疵，但旁人听来，已经足够惊艳。 “小北，不是说《百鸟归来》是办白事时才吹的吗？得是德高望重之人才配得上，是不是这样？可我怎么听着挺欢快的。” 袁国庆啃着苹果，小声嘟囔着。 王小北瞥了他一眼：“心情不同，感受自然各异。这也是喜事主打曲目之一，技巧要求很高。” “心情不同？有道理，我不伤心，听着确实挺喜气洋洋的。你说他怎么才能吹出悲伤的味道呢？” 袁国庆随口这么一问。 王小北转过头，继续聆听。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侧过脸，“你的听法不对，得躺着听才行。” 袁国庆一脸迷惑：“为啥？” “你躺下，盖上白布，音乐一起，周围人轮流鞠躬，一次两次……那时候，你就能从曲子里感受到悲伤了。” 袁国庆半途就反应过来。 一脚轻轻踹了过去。 “你这家伙，这不是变相诅咒我嘛。” 王小北嘿嘿一笑，不再打趣，转回头专心听曲。 “哦，对了，今天滑冰场第一天开放，你去吗？可惜我走不开。” 袁国庆冷不丁提起这事。 王小北想了想：“估计不去，人多太挤了。” 袁国庆一听，也不再多说。 第八中学不愧多的是干部家庭的孩子。 班上同学真是多才多艺得紧。 乐器演奏的不少，舞蹈也有几位。 虽说是初学者水平，但在初中生里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裴宇航最后独自献上一曲，虽然比不上王小北那般叫人眼前一亮，但也足够让一群外行人心生艳羡。 晚会持续2个多钟头，直到大家还沉浸在欢乐中时，不得不落下帷幕。 放学后，王小北背着他的手风琴走向车棚。 柯秋露早就在那儿等着他。 “那手风琴的曲子是你拉的吧？我们班不少人都去听了。” 王小北笑着回应：“是开场那首吧？” “对。” 王小北闻言颔了颔首：“你的舞也跳得很棒，下面观众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柯秋露笑道：“你也去看了？” “去了。” 没错，他都不需要出门就能看到。 柯秋露听闻，心头乐开了花。 “回家吧。” 二人一块向校外骑去。 到了大路上，相互道别，各奔东西。 王小北背着乐器，迎着凛冽寒风，匆匆往家骑去。 途中经过一家副食品店，见一群人围着，他也停下凑热闹。 原来，副食品店门上贴着一张红纸黑字的通知。 【为平衡供需，维护市场秩序，严厉打击非法倒卖行为，经研究决定，自一月一日起，在定量供应基础上，增设高价自由选购渠道，遵循开放销售，确保流通原则……】 王小北站在那儿，心里盘算着。 新年伊始，商场就要推出高价商品了，这些都不在计划内，不需票就能买。 不过这价钱，确实有点惊人。 足足涨了4倍之多。 就拿糖果说吧，以前每斤一块五的水果糖，现在涨价到五块钱。 糕点种类繁多，便宜的每斤三块钱，贵的要每斤七块六。 比如桃酥，早先是八毛二还得搭上粮票，现在三块钱敞开卖，票子都不用了。 这意思明摆着，别再去黑市买了。 来这儿吧，咱这儿正规，不犯法。 瞅了几眼，他也就没再细究了。 不用票是好，可这价也跟着贵起来，贵得让人心疼。 不是非得不可或是孩子馋得慌，谁也不会掏这冤枉钱。 最便宜的糕点，得抵上三四天的辛苦钱，实在太奢侈了。 估摸着，也就十个人里头一个愿意掏腰包，买这么高档的东西。 但话说回来，这样总归还算好的，至少给了个选项。 以前哪有这待遇，分到啥算啥。 想挑？门儿都没有。 定量吃完，剩下的就只能干瞪眼。 城里头的老百姓，绝大多数连黑市的边都不敢沾。 王小北直接回了家。 一进门，王梅正忙着张罗晚饭。 小西则在一旁捣鼓着他的滑冰鞋。 第864章大嫂有喜了 “哥，明天咱们去滑冰呗。” 滑冰场晚上的时段基本是年轻人的地盘，小孩子们晚上除非住得近，不然很少会在那时间段去。 “看情况吧。” 王小北随口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几双简陋的滑冰鞋上。 空间里的滑冰鞋各式各样的都有，可惜没法往外拿。 因为，现在一副像样的冰刀可不便宜。 借陆茵的名义弄一双还说得过去，再多就难免引人猜疑了。 就当是给他们的童年添上一份回忆吧。 小西无所谓地颔首：“行，反正我还有老二他们。” 王小北眼神一翻。 得，我这成候补了是吧。 他看了一下，没见着小菊和冬秀，便随口问了句：“冬秀她们哪儿去了？” 王梅手上的活计没停，嘴里嘟囔着回答：“谁知道呢，跟着清莹，小秀，小慧那几个丫头出去疯了。” 忙碌间，王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北，大嫂恐怕是怀上了。” 王小北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的？” “妈说的。” “去医院查过了？” “哪啊……这事儿跟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心里有数就成了。” 王梅觉得这事儿不好细说。 王小北一听，心里透亮了，多半是例假迟迟没来嘛。 想想也是，结婚都有仨月了，也该有点苗头了。 掐指一算，大概就是这两个月里的事。 不禁感叹起来。 大哥这就要当爸了啊。 王小北得知大嫂有喜，初时还挺上心，可转头就抛脑后了。 天天喝井水，哪能养出弱苗来？ 家里又不愁吃喝。 多留点神，自然万无一失。 说到王家和二人，估摸着欢喜远胜忧虑。 如今生娃儿哪有那么娇气。 自个儿家那五个，有三个都是地里忙活着，看见羊水破了才收工喊接生婆来。 这事儿每回想起，王小北头皮就一阵发麻。 对那些动不动就儿女成群的，他是真心服气。 身体素质绝对是杠杠的。 毕竟这年头，医疗条件一般，接生时卫生没那么讲究。 想到产婆嘴里抿口酒，朝剪刀上那么一喷，接着就动手接生。 王小北想想就都胆战心惊。 夜幕降临，一家人陆陆续续回家。 王小东难得准时回家。 手里拿着卷纸，嘴角咧得老高。 王小北一眼看见那纸，心下了然：“哥，是奖状吧，让我瞅瞅。” 即便清楚是什么，可还是想过过眼瘾。 王小东笑眯眯地把东西递上。 王小北连忙接过。 展开一看，果然是奖状：个人三等功。 虽是早有预料，但心底还是免不了失落，就混了个三等功。 “哎，哥，这么大个案子，就混个三等功？怎么也得整个二等功回来吧。” 王小东撇了撇嘴，“你当三等功是满地跑的兔子，随便逮？保卫科这些年，年年有表彰，可三等功以上的，这十年加一块儿，才4个。” “我师父解放初拿了1个，后来火场救人又拿2个，这是第四个。另外，还有个集体二等功。” 王小北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王小东那厂子，员工统共也就700多人。 算不上啥大规模，平日里风波不兴的。 说实在的，出头的机会挺稀缺。 要论升职速度，还得看部队那块地儿。 跟地方政府部门一步步熬资历不同，部队里要想窜得快，要么立大功，要么人脉广，少一样都不成。 三等功虽不及二等功，可总好过两手空空吧。 还有那个团体二等功，对个人来讲虽然实惠不大。 但好歹也是档案上的一抹亮色，多少是个安慰奖。 王家和叼着烟，乐呵呵地道：“整个相框给裱上。” 王小北也跟着颔首。 这跟平时得的那些奖状可不同。 要是一等功，街道办都得敲锣打鼓送上门。 大哥的名字没准儿都能上街道志呢。 转眼望向笑眯眯的萧思嫒。 大哥心也够粗的，媳妇怀上了都没察觉。 王小北扫描了一番，确是喜事临门。 只是月份尚浅，看不出宝宝性别。 还是张美英发了话：“小东，明天领嫒嫒去医院好好查查。” 王小东仔细收好奖状，笑着点头答应：“好嘞，说定了，明天就去体检。” 这事儿，昨晚他就从媳妇嘴里听说了。 萧思嫒毕竟初来乍到，难免有点羞涩。 此刻，全家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只有小西这娃憨憨的，不明白发生了啥，还以为大嫂身子不适呢。 吃完饭，还没到六点。 隔壁季珊也快吃完了。 王小北打了声招呼便往外走。 到了隔壁，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季珊迎了出来。 见是他，忙抹了抹嘴角的饭粒，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啥事儿？” 眼神里藏着几分躲闪。 王小北探头往里一望，桌上摆着1个馒头和1碟清炒白菜。 馒头是中午剩下的，热一热就能吃。 “吃饱了吗？跟我出去溜达一圈吧。” 话音一落，人已经侧身进了屋。 这姑娘，打从那天起，就开始避着他走。 早晨上学，比上班的走得早。 傍晚下班，她就把自己关屋子里，连个人影都不见。 要不是他能瞅见隔壁那点儿动静，再加上隔三差五送些粮票。 他还真以为这姑娘搬走了哩。 季珊瞅见他进门，咬了咬下唇，出声问：“啥事儿？” “滑冰去。今天冰场头一回开，白天忙着没空，晚上咱俩一块去，你之前不还念叨想再去体验嘛？快点儿吃完，咱们动身。” 季珊提过以前滑过几回。 打从她妈妈走后，就没再去过了。 滑冰场上没个女伴，多没劲儿啊。 而且，她天天闷在屋子里，非憋出病来不可。 “不去。” 季珊嘟囔一句，清楚他不会轻易放弃，干脆往旁边椅子上一坐，饭也不动了。 “你不去是吧？那你可别怪我一会儿扛你出门啊。” “你……” 季珊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 可瞪着瞪着，自己倒先羞涩起来。 “哼。” 故意扭头不看他。 王小北笑呵呵地说：“好啦，快吃吧，我还没见识过晚上的滑冰场呢。” 见她不动弹，王小北假意伸手。 “哎呀。” 季珊脸一红，猛地站起身，带着几分埋怨的眼神瞅着他。 瞧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瞬间无奈。 这家伙，指不定真干得出来。 第865章拉着季珊去滑冰 季珊忸怩了几下，不情愿地嘀咕：“我可没冰鞋。” “给你预备着呢。” 这话一出，季珊只能无奈颔首：“那你稍等会儿。” 说完，她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接了热水简单洗了把脸和手，这才穿上厚重外套。 “我在外头等你。” 王小北明白她面子薄，干脆在外头等她。 打过招呼，他便转身离去。 到了外头，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在大门前等待起来。 女的就是磨蹭，这点哪个时代都没区别。 刚才已经见她在穿衣服了，可这一刻钟过去还不见人影。 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反悔了。 好一阵子，才见季珊裹得严严实实从门里出来。 “走咯。” 王小北扯了扯自己的帽子，拉了拉围巾。 季珊顺势坐上了车。 车子一蹬，直奔什刹海方向而去。 途中，王小北留意到她戴着棉线手套，轻轻扯着自己衣角。 零下20多度的天，这薄手套哪顶得住。 于是，他单手控制着车，反手一捞，把她的手塞到自己衣兜中。 接着又把另一只小手也拉了进去。 最后，那只手他却不放手了。 在兜里悄悄褪去了她的手套，牢牢握住。 “你做啥？快放开。” 后座的季珊，脸颊微红。 “你手跟冰块似的，我帮你暖和暖和。” 王小北一边蹬着车，一边说着，手却没半点要松的意思。 既然窗户纸已经捅破，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季珊的手被攥着，起初还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得，终是叹了一声，随他握着。 不知是骑行带来的风，还是心理作用，她的头慢慢靠向了他的背。 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 他的手掌真暖。 原先半蜷着的小手，在王小北的死缠烂打下，终究还是被分开。 变成了十指紧扣的模样。 4公里路，骑车20分钟便到了。 到了目的地，看季珊下了车，指了指旁边售票处。 “你先去买票，我把车停好就来。” 季珊颔了颔首，便跑过去排队买票。 每人2分钱。 安顿好车后，他提上挂在车上的布袋，朝着入口走去。 北平城里有几个冰场，收门票的，还有开放夜场的，不过就那么两处。 “票买好了？” “买好了。” 季珊举起手中的票，手上重新戴好了棉手套。 “进去吧。” 入场后。 冰面上人不少，大多是年轻男女。 在这片雪地中尽情嬉戏。 周边的路灯泛着橘黄光晕，给这幽静的场地添了几分朦胧美。 岸边的照明并不充足，往前走一段更是漆黑一片。 因此，入口这头成了人流最为集中的区域。 “给你，看看合脚不。” 说着，递给她一双新的溜冰鞋。 季珊接过来，满脸好奇。 “你买的？” 王小北笑着颔了颔首，“可不，为了买这鞋，我可是抓了不少鱼呢。” 季珊抿抿嘴，麻利地换上了鞋。 二人起身试着走了几步。 王小北先滑了一小圈，回来时见季珊正小心翼翼地在冰上慢慢滑行。 毕竟很长时间没滑了。 看得出，她是有基础的，只是有些生疏。 “来，我拉着你。” 话音刚落，王小北已经伸出手。 季珊看了一下，自行车上没人看见也就算了。 在这遇到熟人咋办？ 王小北看透了她的心思，“担心啥呢？你看这儿谁滑冰不牵手的。” 边说边帮她摘下棉手套，塞进了衣兜：“戴着手套多碍事，滑一会儿就暖和了。”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滑向冰场深处。 俩人滑得并不急，毕竟四周的能见度有限。 在那些光线触及不到的角落，不少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各自成双，坐在那儿，天南海北地聊着。 可大多数人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最多就是手牵手的程度。 更进一步的行为，比如在暗处亲昵或是举止亲密的，却是少见。 要换做是后世，可能早就有人找个隐蔽处，披上外套就地解决问题了。 而那些想私下里见面的，见到有人在，也会识趣地去别的地方。 不好意思打扰，毕竟双方一块，说话多有不便。 尽管来滑冰的都是些年轻人，但场上依旧保持着一种宁静。 滑了一阵，两人都感觉身子暖和了起来。 王小北这时拉着季珊走到一个较为昏暗的角落，找了个边上的石凳坐下。 呼出一口口白气。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来，坐这儿。” 季珊站着没动，就那么望着他。 王小北伸手一拽，在季珊轻声的惊呼中，她顺势跌进了他的怀抱。 “说说，怎么老躲着我呢？” 他拥着她，像抱着珍宝一般，不让逃脱。 季珊仰着头，眼前是那张近在眼前的面容，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 察觉到无法轻易挣脱，她沉默了，把头扭向一侧。 王小北感觉到她的动作，便将她的身体更贴近自己。 用扶着她后颈的手轻轻扳回她的脸，迫使她正视自己。 这里暗得很，站在这里只能勉强看到远处的灯光。 而外头的人则根本看不见这里面的情景。 不远处零星几对男女，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只隐约觉得有人在那。 “说吧，为什么躲我？” 王小北的头又不自觉地向她靠近了几分。 季珊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脑袋晕乎乎的。 可自己却被他牢牢圈住，丝毫动弹不得。 她本可以喊出声的。 但她有些迟疑，也有些……不愿意。 “你…不要这样……” 她奋力挣扎了几下，嗓音变得嘶哑。 王小北察觉到季珊脸上隐约的雪花膏香，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闻言，他直接将唇贴近了她的嘴。 “嗯……” 季珊嘴边逸出压抑的呜咽，牙齿紧咬着下唇。 王小北没有强行撬开。 他的动作渐渐柔和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季珊的抵抗也不再那么强烈。 唇齿间轻轻松懈开来。 王小北见状，环抱的力度缓缓减轻，保持拥抱着她，又不至于让她轻易逃脱的状态。 …… 几分钟后，王小北注意到有人经过，这才松开，将她拥入怀中。 季珊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不敢露面。 只是偶尔低声嘀咕：“你让我下来，被人看见咋整？” 第866章小时候没少在村里偷看洗澡吧 王小北呵呵一笑，心中又泛起一阵悸动。 他在那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吻，再次将她的头按回怀里：“别怕，有我呢。” 遗憾的是手上的小动作并没有得逞。 对一个新手而言，某些部位对他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你让我下去。” “就不。” 王小北虽然恋爱经验为零，但也明白此刻不能放手。 于是威胁道：“你再乱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话一出，季珊猛地一惊，立刻停止挣扎。 真是逃不掉啊。 王小北轻笑，正打算开口，却察觉到她肩头微微颤抖，连忙松开了手。 怎么还哭上了？ “怎么了嘛？” 季珊感受到手松开，连忙要站起来。 可腿脚却发软，使得她身子一晃。 王小北眼疾手快将她搀稳，扶她在一旁坐下，没再勉强去抱。 他关切地问道：“到底咋了？” 若非心中对季珊的情愫有所察觉，他也不敢如此直接。 可是为啥又哭了呢？ 季珊坐着，掏出手帕轻轻抹了抹眼角，只是摇头，默然不语。 王小北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得挠了挠头：“说句话啊，别光顾着哭嘛。” 他向来对女孩的眼泪束手无策。 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这次季珊没有抗拒，温顺地将头靠向了他。 恍然间，王小北似乎懂了。 他试探道：“是在担心以后，我能不能娶你？” 这一问，让季珊脸颊微烫。 没错，她的担心正是源自于此。 一方面，自己比王小北年长3岁，但这并非主要问题。 更关键的是双方家庭背景悬殊，自己的名声又因种种流言蜚语而不好。 反观王小北，前程似锦，将来必是大学生。 二人的世界，仿佛云泥之别。 王小北看着季珊的表情，心下了然。 “嗯…关于将来……” 季珊闻言，轻轻摆了摆手，“换个话题吧，行吗？” 对于王小北任何口头的承诺，在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等到他大学毕业，论及婚嫁，怕是还要好几年的光景。 这话让王小北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这本就是他长久以来避而不谈的话题。 否则，他早已经在这个时代大展宏图了。 他叹了一声，转而将季珊横抱起来。 “你干啥呢，会被人看见的。” 季珊一时羞赧，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 “你不要乱动。” 王小北凑近了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偷吃糖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季珊脸蛋绯红：“哪有，我没吃糖？” “不，一定是吃了糖，要不怎么会这么甜？我再验证下。” 话音一落，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去。 季珊急忙侧过头去，却无奈腰间那只坚实的手臂牢牢固定住了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那吻落在了她的嘴边。 …… 没过多久，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本疲软的身体似乎找回了力量。 因为，王小北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唔唔。” “不许乱动。” 王小北喘着大气，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她在他的怀抱中奋力挣扎了几下。 “嗯……” 季珊忽然打了个激灵，身体变得僵直。 睫毛时不时地颤抖着。 渐渐地，她的身体又松弛下来，任由他摆布。 …… 不知过了多久，王小北终于抬起了头。 唇边还挂着一丝笑意。 此刻，季珊就像一团软泥，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松开手后，王小北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这种感受让他沉醉，难以自拔。 低头望着怀中的她，他轻声问：“冷吗？” 他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外套，将她包裹其中。 估计不觉得冷了。 “你…能……把手拿出来吗？求你了。” 怀中传来微弱得如同蚊蝇的声音。 王小北轻轻拨弄了一下，依依不舍地从只解开一颗扣子的棉衣中抽出手。 遗憾的是，隔着衣服。 冬天就是这样不便，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这一举动，让季珊又是一阵颤抖。 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力道放松，她连忙坐起身，脸颊泛红，啐道。 “真是个流氓，我第一天遇见你的时候，就看出你不是什么正经人。” 只是身体还有些发软，她只好坐在一旁。 王小北将她拉到身边，拥入怀中，“我有那么明显吗？你咋发现的？” “眼神。” 季珊没有抗拒，任由他抱着。 “呵呵，你是说我看你的时候色迷迷的？” 王小北一时迷惑。 “是的，哼。” 季珊撅起嘴应了一声。 王小北咧嘴笑了笑，带点无奈：“真没有，想想我那会儿多小啊，哪来那么深沉的眼神。” “还嘴硬，小时候在村里，偷瞄别人洗澡次数不少吧。” 这话一出，王小北撇了撇嘴。 他握紧了她的手臂，不经意间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 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就打算一直在广播站当播音员？有什么别的地方想去？或者别的工作想尝试吗？” “小心着凉。” 季珊依偎到他肩上，边想着边细心地帮他扣好了衣扣。 随即轻声道：“以前是想上大学来着，进了广播站后发现也挺知足的，哪儿都不太想了，就希望我妈能陪在我身边。” 对于未来的打算，二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及。 王小北闻言，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上大学，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等高考恢复，和她同龄准备考试的大有人在，只是这等待太过漫长。 至于季母的问题，他确实束手无策。 季母远赴边疆，何尝不是为了远离不堪回首的过去，开始新生活。 回来，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让季珊去找季母，更是绝无可能。 他笑问道：“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别的想法？” 季珊想了想，最终摆了摆手：“暂时没了。” 王小北听后微微颔首，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容易满足。 便不再追问。 两人随性坐着，又闲聊了几句。 感觉身上暖意稍减，王小北起身提议：“走，四处转转，待会儿再回去。” 毕竟，还得给曹子昂他们送东西呢。 季珊也跟着起身。 “等等，来个吻别。” 见她站定，王小北顺势搂过，在她唇角轻轻一点。 第867章有啥好摸的啊 季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俩人朝热闹的地方滑了过去。 虽说热闹，其实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仅剩些精力过盛的小年轻。 好在今晚风平浪静，没啥乱子。 绕了几圈，身子暖和起来，二人才换鞋回家。 途中，季珊在大衣兜里的小动作似乎不那么排斥了。 只是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复杂与挣扎。 王小北在路上，嘴角挂着苦涩的笑。 他这是在玩火。 弄得身上一阵不是滋味。 但他明白，目前只能到此为止。 要是换做后世…… 哎，后世个啥。 他应该在当下。 回到院子门口，放下她。 “你先回家，我还得出去办点事。” “好，路上小心。” 季珊瞅瞅周围，略显羞赧，匆忙叮嘱一句便小跑进去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王小北嘴角一扬。 这事儿，算是成了吧。 乐呵呵地蹬车离开。 到了约定交易地点，直接闪身进入空间。 几番瞬移后来到了那片废墟前。 搬开一口破旧水缸，下面露出一个大洞。 把曹子昂要的东西放进去，他就地等候。 离9点还有20分钟。 他约曹子昂来取货时间就是9点。 没过多久，曹子昂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外面蹭了进来。 进门后，他才打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 一见人影，吓得他转身想逃。 “是我。” 王小北的声音响起。 听见熟悉的声音，曹子昂这才放心，手电筒转回来照了照。 看清人脸，他这才安心：“小凌叔，你怎么不吭声，吓我一跳。” “我要是出声，你可就不止吓一跳了。” 王小北清楚他这是先探路，确认安全才会叫其他人来，毕竟先前吃过亏。 “我让你准备的全国粮票呢？带了没？” 全国粮票不比那些只能在特定地区用的粮票。 这东西金贵得很，季珊远在大西北的老妈等着用，他自己也有其他用场。 手头上那点全国粮票，早让折腾光了。 答应月底给季珊的全国粮票，还没着落呢。 曹子昂颔了颔首，“带着呢，你交代的事，我咋能忘？但是我没揣身上，放他们那儿了，我现在去拿。” 话音刚落，人已经转身走开了。 王小北也不急，就地等着。 全国粮票换起来容易，拿点地方粮票，多给人家点，去餐馆一换一个准。 那些老板也乐得从中赚点小利。 安全又省心。 毕竟，总是有人急需全国粮票，餐馆自然成了私下交易的好地方。 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还没个应急的时候呢。 又不是干违法的勾当。 一刻钟后，曹子昂谨慎地回来，手里拎着一小包。 “总共三百斤。” 王小北接过来，也没细看。 他清楚这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才没让大家伙儿都过来。 “好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见状，曹子昂连忙道：“哎，小凌叔，有人想收咱们手上存货，价钱可能不太高，但量要得多。” 这话一出，王小北脚步一顿，眉头紧锁。 他狠狠瞪了子昂一眼，可惜对方看不清。 “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这种烫手山芋也敢碰？要不是看在师父面子上，我能放心给你们这么多货？” 这种事通常逃不出两种状况。 一种，纯粹是陷阱。 另一种，那就是黑市里那些大佬们干的。 他们个个背后都有硬茬子撑腰。 你说现在黑市里没势力？ 开什么玩笑。 只要是人，就有贪念，面对那么大块肥肉，能有几个真忍得住不伸手的。 就拿他们那片儿来说，这半年派出所抓的可不少。 涉及上千斤粮票的少说十来桩，上万斤的也有两回，新闻都上了。 这还光是被抓了的，漏网之鱼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这类角色他自然是不怵，可曹子昂那帮小年轻，哪儿是人家的对手。 被骗点钱还算小事。 万一弄不好，连小命都得搭进去。 曹子昂干笑了两声：“我就随口问问。” 王小北眼睛一瞪：“这种事你少掺和，要让我逮着，非收拾你不可。想想跟着你的那些人，你能担得起那份责任？我都担不起。还有，以后别在那地方晃悠了，换别的地儿。” 本来就是想让他们锻炼锻炼胆量，又不是真送他们去冒险，毕竟还没到饿肚子的份上。 跟大多数人比起来，他们已经幸运很多了。 曹子昂颔了颔首，“我明白了。” 王小北这才颔了颔首：“好了，我先走了。你们的行动，别让外人知道，小心惹祸上身。” 话音刚落，也不管曹子昂听进去没，大步流星地走了。 曹子昂愣了愣，待了一会儿，左右瞅瞅，悄悄溜之大吉。 …… 王小北进入大院，发现季珊家还没熄灯。 他看了一下，悄悄靠近。 “砰砰砰。” 门这打开，季珊身披厚重棉袍，内衬单薄秋衣，戒备满满地探出头来。 “你是不是疯了？这儿可是大院呢。” “你这没良心的，我好不容易冒险给你弄来粮票，你不感激也就算了……” 王小北故意摆出一副失落的模样。 他递过一小把粮票：“拿着吧，一次不要寄太多，顶多10斤，记住了？” 这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 寄多了容易惹是非，10斤左右，动动脑筋总能解决。 季珊瞅着那些粮票，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歉意。 他刚才是为了这些粮票奔波，是为了她。 刚想说什么，却猛然感到一阵偷袭。 “呜……” 这情形让她不敢大声，只能从喉咙里挤出诱惑般的低吟。 身体迅速往后一缩。 王小北连忙收回手，指尖在鼻尖轻嗅，嘿嘿一笑，“那我回家啦。” 这次感觉比在滑冰场还要美妙。 但不能太过火。 季珊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牙齿紧咬。 又羞又恼地关上了门。 望着手中的粮票，她悄悄将它们藏好，打算明早寄出去。 躺在床上，季珊回想起刚才被王小北轻触的地方，疑惑道：“有啥好摸的，只是软点啊。” “哎呀，季珊，你咋这么不害臊？” 羞赧之下，她埋头在被褥间。 第868章季珊的日记本 好一会儿，她红着脸探出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眼神忽而迷离，忽而闪烁。 脸色与情绪也随之变幻莫测。 娇羞，傻笑，轻叹…… 眼角余光扫过那件早已经编织好的毛衣，心中又是一阵挣扎。 先前找不到合适理由送出，毕竟已经多次以妈妈名义送了。 如今，她愈发觉得难为情了。 该咋办呢？ 王小北一进家门，就听到张美英的呼喊。 “这又野到哪儿去了，大半夜的不着家。” 王小北咧嘴一笑，轻轻推开房门。 家中其他人早已经睡着了，只有张美英还醒着。 他心里清楚，只要他不回家，张美英就不会睡。 “妈，我是去师傅那儿弄粮票了。” 说话间，粮票就被递到了张美英跟前。 这些粮票，是要寄回老家的。 每个月数目不多，也就几斤或十几斤，再加上1块钱的买粮食的钱。 至于钱，他就没给，反正张美英手头还攒着点。 张美英接过粮票，嘴里念叨着：“好了，快去睡觉吧，多晚了。”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笑：“好，这就去。” 说着转身回到了房间。 屋内，小西已经进入了梦乡。 洗漱一番后，他也躺进了被窝，目光不自觉地向隔壁投去。 季珊正捧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在那儿写着。 这本子已经快被写满了，从最初的歪歪斜斜几行字，到现在工整满满一页。 这本日记，他是清楚的。 日记并非每天必记。 有时间隔久远，有时却记录频繁。 尤其是季珊母亲离开北平的那段日子，日记密密麻麻，一天能写上好几篇。 这会，季珊正记录着今天的点点滴滴。 害羞，开心，迷茫…… 王小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闲来无事，他翻起了之前的日记。 看着日记中提及妈妈为她新买的发绳，让她开心了一整天。 他嘴角一扬。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丫头。 读到同学说她没爸时，那种酸楚的情绪，让王小北心也跟着揪起来。 还有邻里间那些不堪入耳的非议，说她们是从窑子出来的…… 妈妈临行前与她的长夜谈心，那份不舍与难过…… 妈妈走后，她日复一日的迷茫和无助…… 有些页码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明显是泪水浸湿留下的痕迹…… 日子翻过一页又一页。 那些开心的片段，大多停留在与妈妈一起的早年光景。 往后的日子里，尽是憋屈、迷茫和无力感缠身。 王小北读来，不由自主地叹起气来。 人呐，谁没有几段外人不知的曲折故事？ 就像外表看似坚不可摧的她，心窝深处却藏着旁人难见的细腻柔软。 …… 一月。 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眼神却锐利得像那些让人厌烦的大人。 似乎一眼就能把我的心思看个通透。 王小北看着，心里一乐，敢情说的就是那次啊。 那次搬家，他主动请缨去帮手，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接着读下去，故事似乎都绕不开自己了。 …… 第一次思想的转变，发生在丢粮本的那一刻。 之后，好感度便噌噌往上涨。 …… 哼…… 绝对是故意的，院子里女娃儿多的是，偏要直接进门。 她被看光了…… 哇哇…… 日记末了，还添了个小哭脸。 王小北看到这，不由得笑出声。 这么孩子气的吗？ 想起来了，那次她洗澡遇险，自己英雄救美。 就算季珊再怎么刚强，毕竟还是个未满18岁少女。 故事继续。 她用布票换毛线票，只为亲手织件毛衣给他。 妈妈从遥远的西北寄来的红枣，她总把最好的那份留给他。 还有，上次他一时冲动，霸道地给了她一个吻。 她在日记里描述那时的心情，真是百味杂陈。 王小北读完，躺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声。 同一时刻，季珊悄悄合上了日记本。 藏在枕头下的被褥深处，生怕被人窥见了心事。 接着，她也钻进被窝，羞涩地抿嘴笑。 偶尔嘴里还嘀咕几句他是流氓。 哒！ 灯灭了，房间沉浸在夜色中。 王小北静静地望着她，直到确定她沉入梦乡，才收回视线。 扯了扯被角，自己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张美英早早生火做好了早饭，随即匆匆忙忙赶去上班。 今天是休息日。 王小北几人还缩在被窝里，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小西天没亮就溜了，肯定是去找他俩哥们儿逍遥快活去了。 明明约好今天集体行动的。 他又一次单独行动了。 王小北磨磨蹭蹭起了床，来到饭桌旁。 “早啊，大哥，大嫂。” 王小北打着招呼。 “醒了啊，赶紧洗漱吃早饭。” 萧思嫒微笑着催促道。 王小北应了一声，倒了点热水简单梳洗一番，回到了饭桌边。 小米粥配鸭蛋。 望着王小东，王小北忽然道：“大哥，你叫俊哲帮你弄辆二手车吧，上下班也方便些。” “搞那干啥，太贵了，走走路也就一刻钟的事儿。” 王小东摆了摆手。 从家到他工作地点也就2公里，比村里走到大队部的供销社还近呢。 王小北笑着劝说：“有车还是方便许多，新的是买不起，二手的将就用呗。” 一旁的萧思嫒乐呵呵插话：“到时候看情况吧，你大哥今年说不定能分到1张自行车票呢。” “哦？真能搞到？” 要是能有新的，自然最好不过。 萧思嫒颔首确认：“嗯，你大哥立了功，分到自行车票的可能性挺大的，单位里也有规矩，保卫科的同志优先考虑，我们正在想要不要买呢。” 王小北微微点头。 如今这自行车票，走的是单位内部员工分配的路子。 平头老百姓是没有这待遇的。 厂里干部，基本人手一辆新车，剩下的就奖励给表现好的员工了。 要是你不想买，或者手头紧，那这机会自然就转给其他人了。 王小东立的功，可比厂里发的那些表彰、评先进的含金量高多了。 车票肯定能分配到。 他冲着王小东摆摆手：“你自己斟酌着办，实在不行就整个二手的。” 新式的男车女车价钱差不离，顶多10多块的差别，大概也就150块上下。 第869章送吃的送穿的 虽说王小东每个月都按时给家里交大头工资，可私下里他给的零钱也不少。 攒一攒，买辆车也不是啥难事。 王小东眉头一皱。 “先不急，再看看吧。” 这事儿之后，就没再多提了。 早饭过后，王小东夫妻直奔白塔寺医院。 上午时间紧凑，张美英他们中午还得回家吃饭。 时间不够，王梅他们几个也就没再去滑冰场凑热闹。 王小北站起来提议：“姐，中午别吃馒头了，把那只野鸡炖了，再泡些银耳，给大嫂补身子。对了，再加点儿五花腊肉，切片垫碗底。” 上辈子他是吃米饭长大的，虽说这会面食也吃顺口了，可顿顿这么吃，还真有点顶不住。 那五花腊肉，哪怕是以前不愁吃喝的时候，他也馋这一口。 非得是透明的才香，否则口感差远了。 “好嘞，我记下了。” 王梅抿嘴一笑，眼神里满是默契。 估摸着等检查结果一出，老妈也得张罗着这事儿。 应承下来后，她便过去取了晾干的野鸡，用温水泡上，预备中午熬汤。 王小北闲着也是闲着，蹬上车就奔王府井百货去了。 这层关系眼瞅着是要挑明了，以前藏着不说，现在不用了。 实在不行，就跟季珊说是抓鱼换的。 走进商场，售货员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他挑了几件秋衣秋裤跟羊毛衫，都是贴身穿着的那种。 外衣他没考虑。 内衣店，他也不敢进去。 男士止步的规矩他还是懂的。 然后，买了2双棉鞋，式样与家里的相似。 穿出去毫不起眼，舒服实用最重要，里子比面子实在。 被褥是用寻常布料缝制的两大床厚实的被子。 他总觉得季珊那床被子年头久了，保暖性大不如前。 男人购物，不同于女子挑三拣四，外观好看与否不打紧，舒适度和质量才是关键。 等他置办完毕回到家，大哥大嫂也从医院检查归来。 王小东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不用猜也知道，大嫂有喜了。 王小北笑着迎上去：“哥，大嫂人呢？咋样？医生咋说？” 王小东咧嘴笑道：“她回后院歇着了，医生说有了，预产期大概在八月份左右。” 王梅一脸期待：“男孩女孩啊？” 王小东无奈道：“还看不出来，早着呢。” 即便性别未知，但大家都很开心。 王小东聊了会天，便回后院照看大嫂了。 王小北看了一下，“冬秀她们呢？” 小西回不回来，家里人倒是不太在意，只要不夜不归宿就行。 王梅正在忙活午饭。 “在后院玩呢，和小秀她们几个一块儿。” 王小北微微颔首。 眼看快中午了，家中只王梅一人，他轻手轻脚地溜进房间，然后来到季珊卧室。 上午买的东西一一摆在床上。 因为临近饭点。 他又悄悄在桌上放了一碗面条，旁边附上1张字条。 做完这一切，这才返回房间。 不一会儿，就到了饭点。 老妈一进门，脸上自然笑开了花。 把活都交给大姐，自己则开始翻箱倒柜，忙活得像寻宝似的。 原来在那儿张罗着小宝宝的衣服跟尿不湿。 王小北瞅见这幕，撇了撇嘴，可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是他们家第三代的第1个小孩。 …… 季珊一进家门，心下就犯嘀咕了。 肉的香味。 目光当即被桌上一碗东西给勾了过去。 床上摆的东西被遮着了，还瞧不见。 她回头瞅瞅，顺手把门带上，心说这准是王小北的手笔。 怪了。 他咋进来的呢？ 来不及多琢磨，她把手里东西往衣架上一搭，就走到桌旁。 看着那碗还腾着热气的红烧肉面，又瞥了瞥边上压着的纸条。 纸条上，几行字整整齐齐的。 “热乎着呢，赶紧吃，往后我有空，你回家就能吃现成的。你记得试一下床上东西。” 季珊读完，又瞅了瞅那碗面，伸手一试，还真温乎着。 想起床上东西，她连忙奔了过去。 床上，两大床厚实的棉被，还有好几套衣裳跟鞋，看得她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愣了半晌，她才又挪回桌前。 拎起那纸条，又细细读了一遍。 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这话，太亲切，太暖了。 小时候，妈也常跟她说：妈一得空，保准让你吃上热乎饭，绝不让你饿肚子。 她捧着那碗，愣了好一阵，才慢慢吃了起来。 …… 王小北一家围坐饭桌，话题中心是大嫂。 萧思嫒显得颇为尴尬。 张美英在一旁念叨着各种注意事项，声音细碎却不停歇。 众人眼神交流一番。 他们老妈临盆前还在田里挥汗如雨，快生的那一刻才匆忙奔回家。 当然，这样的话没人真敢当着大嫂的面讲。 那不是明摆着给大嫂添堵嘛。 这种愣头青的事，谁也不会去做。 伴随着张美英叮咛唠叨，这一顿饭总算结束。 王小东随后搀扶着萧思媛回屋休息。 张美英王家和则各自上班去了。 王小北闲坐着，耐心等待王梅洗碗，好一起去滑冰场。 而小西如今已经是个十足的野孩子，没人看管。 倒也不怕他会饿着。 毕竟这小子每次出门口袋里总不忘揣点粮票，自给自足。 他漫不经心地朝隔壁瞥了一眼。 发现季珊在自家门前犹豫不定，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想问他，却又犹豫不决。 瞧她那焦急的模样。 王小北从书堆里抽出一本厚实的故事书，向季珊屋子走去。 季珊正在犹豫，想着是不是等晚上再找机会开口。 不料，敲门声突兀响起。 她立刻拉开门闩，因为除了王小北，不会有别人。 门一打开。 季珊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她抿紧嘴唇，警惕地望了望门外，“你哪来这些东西？还有，哪来的钱买这些？” “好，咱俩换本书看吧，我这本已经看结束了。” 王小北故作轻松，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书带进了屋。 季珊预感不妙，急忙想去拦门，可惜力气悬殊，哪里拦得住。 王小北趁机溜了进去。 他心领神会地将门虚掩，确信没人朝这看后，便凑近了她的唇。 直至季珊无力抗拒，他才满意地松开。 “来源你就甭问了，赶紧试试，多穿点。往后要是屋里莫名出现些吃的，都是我留给你的。” 第870章正好让王家军提供不在家的借口 “大白天的胡闹什么。” 季珊轻轻锤他胸口，“你咋进门的？另外，你这样送东西，被人看见咋办？” “你那锁对我来说等于没上。” 王小北边说边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钥匙。 “我留把钥匙，免得下次又得撬门。” “你……不许拿我钥匙，这是女生屋子，你不能随随便便进。” 季珊伸手去取钥匙。 王小北却将钥匙高高举起，“你再跳……可别怨我哦。” 季珊踮脚去够，二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她闻言，又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连忙护住衣襟，往后退去。 眼神里满是无奈。 “你赶紧走吧。” 她急忙伸手拉开门，推着他往外走。 王小北立在门口，乐呵呵地递过书：“书不想要了？我还等着看另一本呢。” 季珊抿了抿唇，左右看了看。 迅速抢过书，转而把自己未读完的那本塞给他。 “拿去。” 噘着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关上了门。 “嘿嘿。” 王小北望着那羞涩的模样，心头痒痒的。 见房门已经关上，他只能笑着回家。 “你在干啥呢？” 王梅正刷着碗，见他从季珊屋子出来，觉得好奇。 “哦，我拿本新书给她。” 王梅听了这话，并没有多想设么。 王小北买了很多书，二人交换看书的事，她是清楚的。 她也参与其中。 碗筷麻利洗干净，一行人前往滑冰场。 滑冰场上偶尔能遇见几个熟面孔，简单打过招呼后，各玩各的。 …… 日子悠悠晃到了假期前夕的尾声。 王小北蹬着自行车穿梭在街上，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张美英和王家和解释这趟港岛之行。 这么久没去，的确是该露个面了。 机票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8点的航班。 可借口呢？ 之前还可以说去那边调养身体，增强体魄，如今他健壮如牛，这招显然已经不顶用了。 平日里扯个谎说出去溜达溜达，或者在朋友家借宿一晚还算靠谱。 但这回是要离开十来天，这套说辞铁定糊弄不过去。 他在脑海里把能帮着圆谎的亲朋好友筛选了个遍，愣是没找出个合适的来。 关键是去做什么。 烦心。 苦思冥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像样理由，干脆直接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王家军竟然坐在那里。 王梅也是刚进门，正忙着给大伯沏茶。 王家军悠闲地品着茶。 “大伯，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我爸还没回来呢。” 王家军摆摆头：“我找的是你，进屋说吧。” 一听这话，王小北心里顿时明了。 准是又要张罗粮食的事了。 于是，他跟着大王家军进了房间。 正如预料的那样，王家军开口就问：“小北，还能不能再弄到粮食了？” 听见这话，王小北咧嘴一笑，心知肚明王家军的意思。 先前粮食虽说给的挺多，可那终究是30多个家庭的口粮。 精打细算下，勉勉强强才能挨到今天。 王家军懊悔不已，早知如此，该多准备些才是。 明年真要困难的，得数巴蜀，池州，豫州那些地儿。 物价翻了10番都不止。 其实迈入六一年的门槛，日子才叫一个难熬。 王小北想了一下后道：“要是按每人2两算，得要3000多斤粮食呢。” 他脑子灵光一闪，问道：“大伯，这么下去……家里顶得住吗？” 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王家军闻言，叹了口气：“那能咋办？总不能让他们饿死。” 王小北没急着回答，反问道：“缺多少？手头还宽裕吗？” 对王小北能搞到那么多粮食这事，王家军一直觉得挺神奇的。 王家军想了想，正色道：“你可不要干傻事啊。现在形势紧张得很。” 想了想，王小北才道：“能搞到，但价格恐怕不会低于5毛，但是你得帮我个忙，我也得联络一下人。” 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就让大伯伤脑筋去吧。 王家军一时没跟上：“啥意思？” “明天我就得出趟门，得麻烦大伯你给遮掩下，年前准回来。” 这话让王家军眉头紧锁：“你又要跑哪儿去？你不会是间谍吧？” 王小北笑眯眯地道：“大伯，我要真是间谍，还敢给你送东西？那不是自个儿往火坑里跳嘛？” 说完，一脸正气凛然：“而且，我是在红旗底下长大的……” “大伯你可能还不清楚，上回我还帮了雷叔揪出了潜伏的坏分子，他们单位因此得了集体二等功，大哥也拿了个人三等功。” “我要真是那边的，得干多大的事，才能把这功劳给填平了？我闲得慌不成？” 王家军一听这话，眼皮子不自觉地翻了翻。 听完下半截，脸上惊色乍现。 “什么情况？快说来听听。” 这二等功可不是随便拿的，尤其是太平年月，更是不易。 王小北便把事情的大概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王家军满脸的不可思议，缓缓颔首：“嗯，明白了，这次小刚子也跟着风光了。” “对吧。你说，我要是手握大权，为了博取信任搞这么一出，那还算是有长远打算，可我个初中生能干啥？是能发号施令，还是能掌握啥机密情报？” 王小北说得理直气壮。 王家军微微颔首，道：“好吧，我抽空跟你爸提一声，就说你雷叔找你帮忙查案，得耗些时间，你那耳朵不是灵嘛？” “行了，别等抽空了，就现在吧，我领你去我爸厂里。明天我就得动身，已经跟师父约好了。” 王小北急道。 王家军想了想，颔了颔首：“好吧，咱们直接过去，我跟他说。” 说着直接起身。 “粮食的事你抓紧办啊。” “行，最多两周，包在我身上。” 王小北一脸认真。 王家军微微颔首：“好嘞，走吧。”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王小北出门前，冲着正忙碌的王梅喊了一声：“姐，多煮点饭，大伯今晚在这儿吃。” 王家军连忙道：“你大妈在家做好饭等我了，你们吃就行。” 见状，王小北也不再强求。 二人一起往王家和单位骑去。 “李叔，我来找我爸。” 第871章这次终于得手了 走进传达室，看见李老汉，王家军笑呵呵地道。 “李大哥，好久不见。” 说着，他还顺手递上一根烟。 李老汉猛地一站，眼里闪过几分讶异，接过了烟，“家军啊，听说你回来了，可一直没见着你呢。” “单位事儿多，忙，我找家和有点事。” “行，你俩进吧，小北清楚他在哪儿。” 二人简单寒暄两句，随即进入厂子。 毕竟先前也只是点头之交。 实则谈不上熟悉。 接着，王小北带着大伯往厂子里走去。 找到王家和，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王家和一听是雷刚毅有事相求，还是保密事情，先关心有没有啥风险。 得知安全没有问题，就点头同意了。 王家和本想留王家军吃饭，结果还是被推辞了。 事情交代清楚，王家和聊了几句便回了工位。 目送他的背影，王家军转头说道：“成了，事儿我给你办好了，回家我跟你雷叔提一声，你早点回家，别在外头瞎晃悠。” “嗯，放心吧大伯，你不留下来吃饭，我就不强留了，你先回家吧。我等会我爸。” 王家军颔了颔首，直接离开。 看着大伯远去的背影，王小北抬眼望向广播中的喇叭，心头一乐，满脸笑意地走向办公楼。 到了广播室门口，见季珊正关掉设备，收拾桌面上的杂物。 他轻轻推开房门。 正在整理物品的季珊，听到这动静一惊，还以为是其他播音员进来。 转头一瞧是他，不由一愣：“咦，你咋过来了？” “呵，没来过广播室嘛，来见识一下。” 王小北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一步步朝季珊走去。 季珊见状往后退了几步，他也没逼近，反而开始打量起屋内的广播设备来。 一台用来播放新闻的旧收音机，一支裹着红布的话筒，还有一些连着杂七杂八线路的简单器械。 这些东西，他一窍不通。 他在扬声器前呼了几口气，“喂喂”。 明知没开机，他还是一把拔掉了电源插头。 整理好这一切，他这才迈向一旁闪躲的季珊。 季珊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只好低语：“你这是干啥呢，在厂子里也敢胡来，你是不是疯了？” 声音细若蚊蚋，不靠近根本听不清。 小手死死揪着衣摆不放。 至于那张嘴？ 哎，拦也拦不住。 王小北二话不说，给她来了个经典壁咚，一手撑着墙，嘴角微微上扬靠近她耳边。 “我来跟你说个事，明天我得出趟远门，可能得过年才回来。” 话音刚落，便在她唇上轻轻一点。 季珊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找机会占她便宜。 力气又没他大，反抗也是徒劳。 她偷瞄了一眼门口，生怕被人撞见。 王小北察觉到她的担忧，“放心吧，走廊上有动静我听得见的。” 这播音室位于二楼最角落，旁边是资料室，对面是杂物间，平日几乎没人会来。 这也是他选这儿的原因之一。 门都懒得关上。 毕竟10米范围内，他能洞察一切，有的是时间应对突发状况。 至于季珊紧抓衣襟的小手，他倒也没去胡闹。 这么长时间，亲了，摸了无数次。 唯独衣服里面是禁区。 隔衣就可以。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被他逗弄得晕乎乎的，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会死死护住那里。 季珊依旧不放心，用手护在胸前，眼睛紧盯着门口，“你要去干吗？怎么这么长时间？” “嘿，有些小事。” 王小北又是一笑，“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不要太想我呦。” 季珊翻了个白眼，既嗔怪又含几分柔情。 她轻轻一推，却发现他纹丝不动，脸颊不禁泛起红晕，“才不想你，想你这无赖干嘛。” 王小北见状愈发靠近，“来，你亲我一口。” 季珊更是不乐意了。 她何曾主动过？ “你不亲，我就不放手咯。就一下，亲了我就放开你。” 季珊闻言，眼睛瞥向门口，心里焦急万分。 她知道脸蛋儿此刻定是羞得绯红。 她噘着嘴，一脸不乐意，犹豫许久后，紧闭双眼，睫毛微微颤抖，缓缓靠近。 “嘻嘻。” 王小北乘势在她脸上轻啄一口，随即信守承诺松开了手。 季珊连忙跳开，跑到门口，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带着几分娇嗔望向王小北。 见他又要凑近，季珊压低嗓音问：“啥时候出发？” 王小北同样悄声回答：“明早，天没亮就得出发。” 早上的航班，还得提前准备和过安检。 季珊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好吧，快下班了，我放点音乐就走。” 说着，她开始整理周围的东西，走向工作台，逐一接通电源。 期间，她还不忘瞪着王小北，以示警告。 准备工作完毕，恰好到了下班的点。 王小北走过来，站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指尖偶尔轻触她的耳垂。 引得季珊一阵轻微颤动。 他又轻抚她的脸颊，颈项。 季珊皱眉转头，瞪了他一眼，而王小北则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她只好闭上眼，满心无奈，随他胡闹。 单手捂住胸口，以防他的不轨企图。 待到时间正好，她开启了收音机，握起麦克风。 因忙碌，原本捂胸的手已经松开。 音乐自收音机流淌而出，同步响彻整个房间。 “咻。” “唔……” 忽然间，王小北的手覆上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沿着她的颈部悄悄下滑。 他这是担心她会叫出声。 “嗯……” 王小北瞬间沉浸在愉悦中，再也不必隔着衣服感受。 这种滋味…… 与隔衣服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 音乐戛然而止。 季珊猛然睁大眼，伸手切断了音乐，奋力挣脱开来。 王小北无奈，只好松开手。 终于有了进展。 解脱后，季珊干脆利落地拔掉了电源线。 起身，对着他的手臂轻轻捶打，既生气又可爱：“叫你乱来，叫你乱来……” 声音里藏着一丝娇嗔。 王小北笑着将她拥入怀中：“行了，下班，一块回家。” “别，你先回去吧，我想再这儿歇一下。” 她轻哼一声，转身打开了窗户。 寒风乘隙而入，让王小北原本略显焦躁的心逐渐平和下来。 第872章 到港岛了 季珊瞪了他一眼，故意迎风而立。 “别对着风口吹，小心生病。” “这都怨你。” 见季珊鼓起小嘴，王小北差点忍不住又要逗弄一番。 有些界限，一旦被一步步跨越，便不再是界限。 “我先回去了，记得按时吃饭，别碰那些冷的凉的。” 王小北牵起她的小手，轻声叮咛。 “好。” 季珊的回答细如蚊蚋。 见楼下的嘈杂渐渐小了，人影稀疏，王小北估摸着差不多了。 “我在门口等你。” 临走前，还不忘偷吻了下。 季珊跺脚害羞的同时，他离开了播音室。 来到大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季珊提着包出现在视线中。 上了车，他们一块回家。 …… 夜晚回到家，王小北把外出的事说了一遍。 家人顿时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王小北则是轻描淡写，没把实情和盘托出。 他心里清楚，直接给出的原因站不住脚。 可只要雷刚毅那头不出岔子，事情就算过关。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王小北便起床了。 在羊城短暂停留后，飞机降落在了九龙机场。 走出机场大门，他舒展了一下筋骨。 在羊城时已经换上轻薄外套。 出了机场，来到僻静角落，拿出汽车，驱车直奔魏寒珊姑姑的住处。 这两年，因种种原因，书信没寄过一封。 尽管交代魏妙颜帮她安排工作，可她从未出现过。 作为在这里第一个结识的朋友，他决定亲自上门看看。 车辆穿梭于街头，不久，一家店面映入眼帘，约莫50平米上下。 装潢格调高雅，在周遭低矮的楼房间格外醒目。 店门前矗立的两张巨幅海报，一张是个洋面孔，陌生得很。 另一张，是他认识的明星。 谢贤。 请他来做代言，王小北并不意外，毕竟上次来港岛时便知，这人是当下最为炙手可热的明星。 一部电影的片酬，高达2万港元，相当于普通人工资的200倍。 而这店，正是他吩咐魏妙颜开设的快餐店，肯德鸡。 此刻，啃德基还未登陆港岛，更没触及内地市场。 王小北懒得取名，直接叫啃德基。 未来啃德基进入港岛或内地时会采用哪种译名，他才不关心。 店里头挤满了人，大多是年轻面孔，也有大人带着孩子。 这店面分上下两层，楼上透过方格玻璃窗，能看见有人正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王小北打量了一会，觉得这儿停车不太方便，便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个房产中介。 门脸跟后世似的，一半贴着租房信息，另一半是卖房广告，清清楚楚地标着价。 眼瞅着年关将近，店里还是人来人往的。 王小北心里盘算，觉得自己的主意还真不赖。 一路上，那些招牌统一、宣传方式也如出一辙的两家店，生意都不错。 尤其是啃德基，瞅着总有点儿别扭。 可这古怪的感觉也就一闪而过，习惯成自然嘛。 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稳当了，王小北直接下车。 一进门，除了二楼的玻璃没后世那么大块透亮外，其他布置都挺接近的。 少了一些后世气息的东西。 但这在当时，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档场所。 这正合他的心意。 前期的投资可不是个小数目。 店里飘着悠扬的英文歌，虽有孩子的欢笑声，倒也不显嘈杂。 这就是环境的魔力吧。 普通人一踏进这么高级的地方，自然而然就会收敛些平日里的陋习。 就像他当初头一回逛大商场，随地吐痰那老毛病，硬是给憋回去了。 平时随手乱扔垃圾的习惯，也得先揣兜里，出门再扔。 望着服务台旁的价目表，王小北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些东西真心不便宜啊。 炸薯条：一块六毛。 …… 炸鸡腿：四块。 鸡肉汉堡：六块。 …… 可乐：六块。 在眼下这年头，人均月收入勉强过百，这样的价格确实算不上亲民。 可港岛，那可是资本家的乐园，物价高低界限模糊得很。 千把块的衣服，都有大把人抢着要。 卖可乐这个，利润空间真心不大。 没有自家配方，只能依赖进口可乐。 这饮料，早在民国时期内地就有卖。 如今百货大楼的外汇商品区同样能找到，汇率一算，大约是每瓶两块四毛。 港币紧跟英镑步伐，具体汇率不太清楚，总之港岛这边卖到每瓶四块。 至于售价是不是偏高？ 这事儿真不好评判。 八十年代初，国内第一家啃德基落户前门大街。 那时候人均月工资才50多块，鸡腿就得七块，可乐三块。 人均消费轻松破十块钱，比起吃烤鸭还显奢侈。 一时间，成了不少干部子弟的聚集地。 能在那里搓上一顿，那面子可不比当年的老莫餐厅差。 店里的生意还真挺红火。 刚开始他还担心一口气开这么多分店会hold不住。 现在看来，如果其他店也能维持这个水平，前景似乎不赖。 他站在一旁，看着店员熟练操作，自己也跟上队伍，买了一份坐到角落品尝起来。 新鲜出炉的鸡腿，外皮酥脆得不行。 但问题也随之浮现。 鸡肉口感没有后世那般细嫩。 这也不难理解，后来的快餐鸡，都是通过专业养殖。 短短20几天就能出栏，想让它成熟都难。 可乐装在塑料杯里，喝完还得把杯子还回去。 一杯正好是半瓶多一点的量，利润对半，心痛得紧。 味道还算正，毕竟直接从瓶里倒出来，和记忆中的味道有几分微妙差异。 综合来说，体验还不错。 用餐完毕，简单收拾一番，王小北径直离开店铺。 车子缓缓前行，路边一间早早拉下卷帘门的店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点不该关门啊。 可门上那刺目的红漆，让他瞬间恍然大悟。 社团的人干的。 想来也不会有别的缘由。 在这地界上讨生活，的确不是件容易事。 心里盘算着，得想个法子应对这档子事。 说来容易做来难，应付大人物或许还行，这些小喽啰就头疼了。 急不得，他驱车直奔目标地。 港岛此刻已经弥漫着浓浓的春节气息，偶尔还能看到舞狮队。 第873章夜总会，魏寒珊的麻烦 到了地方，换上自行车，接着前行。 “咚咚……” 王小北手提包裹立于门前，望着门上鲜红的还钱二字，眉心一紧。 他仍旧轻手轻脚地敲了敲门。 他清楚屋里有人。 身上没带多少东西，半路顺手捎了些广式香肠跟点心。 片刻后，魏寒珊姑姑终于出来了。 或许是敲门声温和，又或是猫眼后的她认出了他，门才微微开启。 “你找谁？” 魏姑姑操着地道的粤语问道。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往外看了一番。 王小北笑眯眯地回应：“姑妈，还认得我不？我来找寒珊，她在不在家呀？” “啊？” 大陆口音，勾起了魏寒珊姑妈的记忆。 “珊珊不住这儿了，早搬走了。” 王小北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提着东西往门内轻轻一放：“姑妈，这点心意你收着，她不在，我就不打扰了。你知道她现在哪儿吗？我有事找她。” “她在奉河街的啃德基打工。” 王小北眉毛轻轻一扬，感情在自己的地方。 他微微颔首，环视四周，探问道：“具体在哪儿？” 魏姑妈伸手指了指：“前头街角拐向南就看见了。” 王小北点点头，大致知道什么地方了。 那街角，就是他刚到这边的第一站。 打那儿往南找，准没错。 随即，他咧嘴一笑，“行嘞，那不打搅了，我先走了。” 说着，他转身离去。 不用多猜，八成是赌债缠身，怕债主上门，才不敢露面。 刚才敲门那会儿，魏寒珊她姑父，直接找地方躲了起来。 再加上门上那俩鲜明的还钱大字。 明摆着，是被追债的盯上了。 除此之外，没别的理由了。 下楼后，王小北骑车离开。 一刻钟后，王小北到了啃德基门口。 这家店比一般的要迷你些，就一层楼，生意看起来不温不火。 因为是工作日下午，人不多，还能勉强对付。 走进店，四处打量了一圈，最后到点餐台前。 “打扰一下，魏寒珊在吗？我找她。” 接待员是20出头的姑娘。 她一听，眉头轻轻一拧，“阿珊去兴迹那边了哦。” “兴迹？” 王小北拧了皱眉。 “对呀，夜总会嘛。” “她去那儿干啥？出啥事了吗？” 这事儿恐怕和她姑父赌博脱不了干系。 难不成她姑妈把她卖到夜总会当小姐了？ 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原由。 毕竟，这是王小北脑中的第一想法。 “她妹在兴迹夜总会出了状况，她才赶过去。” 王小北恍然大悟。 感情是她妹有事，估计是她姑家的表妹邹画晶，算算年纪也有18岁了吧。 道谢完，王小北转身离开。 拉着街边几位路人问了路，毕竟这里的话他不是太懂。 接着骑上车往目的地赶。 魏寒珊上班上得好好的，忽然走人，必然遇到了大事。 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七拐八绕，几经打听，终于找着了兴迹夜总会。 地方不大起眼，招牌倒是醒目，悬挂在临街两层小楼的二楼上。 一楼则是一家普通餐馆。 把车停好，抬脚就往楼上走。 “还没到开门时间呢，你找谁呀？” 一进门，一位正在打扫的大姐就冲王小北喊道。 王小北愣是听了好几遍，才听明白。 这会儿，大厅有几个小伙子围着卡座聊天。 夜总会嘛，本来就是晚上才热闹。 那年头，没KTV，这种小店面如果不设赌局，包间自然就少。 平日里也就是街坊邻居来过来玩。 点些小吃，喝些小酒。 当然了，表面上是这样，背地里干啥就不好说了。 “请问邹画晶在吗？” 这话一出，管事大姐愣了愣，眼神往一旁小年轻扫去。 王小北进门那会儿，他们几个早就留意上了。 见大姐使了眼色，哥几个放下啤酒瓶子，悠悠荡荡走上前。 “外边待着去，还不到开门的时候呢。” 领头那位，冲着王小北摆了摆手。 王小北扫了他一眼，又瞅瞅里头，眉头一拧，也不说话，直接往里头闯。 “哎，你这人。” 对面想拦，王小北反手一扣，抓住对方手腕就是往外一扭。 “哎哟……” 一声痛呼，响彻了整个屋子。 …… 夜总会包厢内。 邹画晶蜷曲在墙角，浑身发抖，嘴角跟脸颊上一片淤青。 显然，遭受了暴力对待。 另一边，魏寒珊正被人粗鲁地压制在床上，她哭喊挣扎，却无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男子。 衣服已经被剥去大半，仅剩贴身之物。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她的心田。 嘶喊已经让她的声音变得嘶哑。 “恒哥，别，求你别这样。” 邹画晶在一旁轻声哀求，却不敢上前一步。 “贱货，你老子欠我的债啥时候还？连利息都没还清，这女人就当利息好了。” 短发男穿着仅剩的底裤。 他身上布满刺青，肌肉线条分明。 魏寒珊惊恐万分，哭喊道：“恒哥，钱我们会还的。真的会还。” 恒哥闻言邪魅一笑：“现在不急着还了，完事后利息算你便宜些，再给你们俩封个红包，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说着，他猛地扯去了魏寒珊最后的遮掩。 雪白的地方暴露无遗。 “砰。” 房门突然被踢开。 恒哥倚着门框，咒骂着转过身：“妈的，谁敢打扰老子……” 话音一落，整个人就被一脚踹飞。 屋内顿时陷入死寂。 魏寒珊见到王小北，立刻放声大哭，慌忙拉过被子裹紧自己。 恒哥被踢得晕头向。 爬起身，拿起床头边藏着一把40厘米长的刀。 “你奶奶的，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你怕是不知道……” 话音一落，他便举刀格挡。 因为王小北已经拿着双截棍，迅猛出击。 他从不拖泥带水。 对方亮了刀，又是在有人的场合，无法使用空间，只能先解决麻烦。 打赢之后，他可不会说个不停，给人反扑的机会，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他手里的家伙可是实打实的钢管，质地硬邦邦，分量也不轻。 原本这管子外面该裹层皮，在内地用的。 但那边讲究个点到为止，下手不能太狠。 可到了这儿，规矩就另说了。 管你是伤是残，他权当看不见，只要良心过得去就行。 第874章又是新义安的 念头一动，钢管呼啸着砸向恒哥的手腕。 “哎哟。” 恒哥疼得尖叫，钢刀脱手飞出，落在床上。 王小北瞅准时机，往对方后颈砸去。 恒哥登时瘫软在床上，没了声息。 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微弱的啜泣声和慌乱的喘息。 王小北皱着眉，望了望四周，对着掩面而泣的魏寒珊喊：“还记得我是谁不？” 魏寒珊虽捂着脸，却从指缝间偷偷打量。 一听这话，她忙不迭地颔首，喉咙里挤出细微的应答声。 王小北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包白色粉末上，眉头一紧。 他走过去，一把抓伤恒哥。 “赶紧穿上衣服，咱们走。” 丢下这句话，他拖起人就往外走，顺手带上了房门。 走出房，客厅里只剩下三个呻吟不止的年轻人，先前打扫的大姐早已经不见踪影。 至于恒哥，早在出门那刻就被他收入了空间。 这种人，留着有何用？ 那三个小弟，他就懒得动手了。 走进客厅，他扫视一圈，在柜台上找到一瓶类似香槟的酒。 拧开盖子。 刚倒满三杯放在桌上，魏寒珊和邹画晶已经穿戴整齐出来。 “王凌，快走吧。” 魏寒珊一脸焦急，邹画晶则紧跟其后，身子微微颤抖。 王小北靠在座椅上，手指轻点对面的位置。 “来，坐下聊聊，先喝一杯，稳稳心神。” 说完，他抿了一口杯中酒。 一种带有气泡的果味饮料，酒精度数低得几乎可以忽略。 味道还算可口，虽然他不会品酒。 但若真要他讲出个门道来，倒也能糊弄一番。 毕竟在短视频爆红的年代，他曾是众多科普小能手之一。 虽然成果平平无奇， 却也让他对各类知识略知一二。 唬唬外行人足够了。 魏寒珊望着王小北那副从容自若的模样，稍作迟疑，还是拉上妹妹坐在了对面。 至于那酒，她哪有心思品尝。 俩人落座，王小北淡淡道：“说吧，什么情况？” 如果魏寒珊是被邹画晶唬来的，就算邹画晶吃了亏，他也不打算插手。 留下她们，自然有他的考量。 一走了之，往后难免再生枝节，毕竟那些人对邹画晶的家庭背景了如指掌。 隐患还得彻底清除。 魏寒珊瞥了妹妹一眼，缓缓开口：“我正上班呢，突然听说晶晶……” 随后，她大致叙述了一遍事件经过。 邹画晶父亲邹锐志欠赌场2000块，拖了1年多，利息滚成了天文数字。 家里实在拿不出这笔钱， 毕竟那间房子也不过价值6000多块。 那位恒哥，在催债时偶然遇见了魏寒珊。 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 邹画晶和魏寒珊两姐妹吓得没法，只好在外租房避难。 两个人本来都上班了，只是因为过年，回了趟家，就被债主眼线盯上了。 前几日被发现侥幸跑了，今天却又一次撞个正着，没能幸免。 举报二人的，正是房东本人。 王小北听完，目光在邹画晶身上停留一瞬，没再多说。 “你知道那些人属于哪个社团不？” 港岛这片地儿，人口密集，数百万人。 形形色色的社团遍布，粗略估算也得有几十个。 眼前这地方还没到热闹的时候，人不多。 但从布局来看，显然不是什么大型堂口的地盘。 邹画晶轻声回应：“他们是新义安的。” 王小北的眉梢不经意间上扬了几分。 还是熟人啊。 说到港岛社团，新义安和14k算是数一数二。 这两家的背景都能追溯到毛人凤那里。 新义安嘛，那可是后来威震一方的向家。 上次他是直接上门的，不知对方是不是还记得。 王小北微微颔首，随口冒出一句。 “这一带归他们哪个虎管？” 新义安在这片区域设置了五虎十豹的架构，每个区域都有一个坐馆和一个会计。 等级分明，井然有序，每个人都有个编码。 据说，月初的第一个周五，新义安的高层就会秘密召开内部会议。 今天正巧是周五，或许还能碰个头？ 正好，趁此机会把啃德基和中介的事一并解决。 如今哪家企业或大店铺背后，不是得有些门路和人情支撑。 大人物之间，互相招呼一下就行。 小角色嘛，则免不了要走动走动。 魏妙颜信里也是催促他早些行动，否则也不会急着过来。 邹画晶闻言，脑袋轻轻一侧：“不清楚。” “问问那家伙。” 王小北手指地上的哼哼唧唧的小弟道。 邹画晶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靠近，低声问。 那小弟迷迷糊糊的，张口就是威胁，还夹杂着王小北根本听不明白的行话。 邹画晶眉眼间带着一丝惊讶：“这里归研姐管。” “女人？”王小北一时愣住。 本想再探探口风，打听研姐的行踪，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们老宅位于衙前围道，三层别墅内。 想找并不难。 邹画晶微微颔首。 王小北轻轻颔首，起身道：“等等。” 说完，转身折返回刚才的房间。 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一个上锁柜子。 这串钥匙，自然是恒哥的。 他翻找出一些借据，从中挑出了邹锐志的那一份，其余的则一股脑收入空间。 出了房，他将借据递给邹画晶。 “回家吧。” 话音刚落，他便率先往外走去。 邹画晶攥着借据，神情激动，紧随其后。 走到门口，邹画晶满心忐忑。 “这么一拿，万一他们来找茬怎么办？” 王小北摆了摆手：“别担心，后面的事我来搞定。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有，最近两天先别回去了，叫你爸妈也找个地方避一避，最迟明天我就能把事情摆平。” 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邹画晶目光停在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犹豫。 她清楚记得，就在去年初，对方还是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 这能行吗？ 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会出什么岔子。 王小北暗暗叹了口气，换谁遇到这种事也会担忧。 他环视四周，走向附近的一个报摊，冲着摊主大爷说。 “大爷，我用下电话。” 顺手抓起电话筒，手指快速按下一串号码。 很快，那头便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喂，是王先生吗？” 第875章能挤进港岛华人财富五十 电话那头，自然是魏妙颜。 至于她为什么能立刻辨认出他。 原因很简单，她在办公室里留了一部专线电话，号码只有王小北清楚。 “是我，我来港岛了。” “哎呀，你已经回来了？地址给我，我马上去接你。” 电话那头透出抑制不住的惊喜。 “你来前围街这边吧。” “好的，我马上就到。” 通话结束，王小北放下电话问大爷：“多少钱，大爷？” “五毛。” 王小北放下五毛钱在桌上，转身离去。 回到原处，见二人还未离开，便安慰道：“我已经找人帮忙解决，马上就没事了。” 二人听了，虽有无奈，但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约好明天啃德基店见面，三人便各自散去。 目送而人坐上车远去，他才骑车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半路上换了辆车，驾驶着朝前围街靠近。 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那破败不堪的九龙城寨。 王小北不禁担忧，生怕这片危楼哪天说塌就塌，或者突遭火灾。 这里简直就是危楼界的鼻祖。 向家不会住在这里，而是在附近的一条街道。 转了几圈，眼前豁然出现一栋三层小楼。 这就是那座老房子了，从外表就能看出些年头来。 要是到时候找不到人，或许可以去问问魏妙颜。 她现在交际圈子也大了广，层次提升了不少，说不定能打听到些线索。 王小北把车停稳，下了车。 尽管这片区域外观有些老旧，带着几分往昔岁月的痕迹，但人气依然旺盛。 魏妙颜挂断电话就动身了。 不过三十分钟，她便已经抵达，速度算快的了。 毕竟还要横渡一条江。 见她开着车，王小北方向盘一转，紧跟其后。 说起来，这左侧开车还真让人不习惯。 “嘀嘀嘀……” 几次喇叭声过后，王小北挥了挥手，魏妙颜也注意到了他。 她在前边路旁停下车。 王小北也随之下了车，刚停好，就见魏妙颜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走来。 王小北冲副驾驶示意了一下，魏妙颜便绕了过来。 “王先生。” 魏妙颜边打招呼边坐上了副驾。 此时的她，早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稚嫩，显得知性而优雅，淡淡的妆容点缀在脸颊上。 本就长相甜美，此刻更添了几分魅力。 王小北微微颔首。 顺手掏出一把瓜子，“吃瓜子吗？” 魏妙颜笑了笑，取了一粒放入口中。 “王先生，你还真是心宽啊，两年都不回来一次，真就半点不担心吗？” 王小北淡淡一笑，说：“不担心，东西没了我自会重新找回，而且，我相信你。” 他随口瞎扯着。 其实是没时间搭理这边琐事。 闻言，魏妙颜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回想当初杜老志那阵势，她至今心有余悸。 起初她浑然不知情，直到后来才隐约意识到她用的那些钱可能跟杜老志的赌场脱不了干系。 特别是看到那张黑道上的通缉令时。 可那事之后就莫名没了下文，不由得让她心思活络起来。 但也就私下琢磨琢磨，倒也不至于真慌了神。 毕竟，要是没有王小北，她或许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因此她始终勤勤恳恳。 就连这车，也是王小北送的。 定了定神，魏妙颜开口道：“王先生，你是想听听公司近况吧？我现在汇报。” 王小北摇了摇头，“先说一下啃德基跟港岛中介的情况，目前遇到了什么难题？” 魏妙颜闻言，把手头准备的资料轻轻放下。 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中介业务起初并不被大众看好，可经过一年的努力，我们的贴心服务赢得了广泛认可，许多大企业也开始考虑将业务交由我们处理。” “至于啃德基这边，市场反馈很好，我们正按你的计划建立配送体系，逐步淘汰代加工模式，并且配方研发也在按你的要求推进……” 起初她觉得专门设立部门来研究快餐食谱，有些小题大做了。 如今看来，这么做确有其必要性。 稍作停顿，她又犹豫着补充：“公司在港岛迅速崛起，加之我常代表公司出席各种社交活动跟政府宴会，外界普遍认为我们背后没人。” “最近，各地区治安状况堪忧……上月咱们光保护费就给了好几万，即便如此，形势依旧不容乐观，费用还在不断攀升，甚至有几个社团提出要我们把店面交出……” 接着，便把三大社团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王小北听完，微微合眼，沉思起来。 去年试水的那五家中介，开始确实不尽人意，港岛民众的信任度低得可怜。 还是习惯往律师事务所跑。 但经年累月的广告洗礼后，市场终于被撬开了一角。 店面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连锁的模式给人安全感。 到现在已经遍地开花，超过了百家。 而啃德基相比之下，不过数十家，还都散布在各区域的热闹地带。 至于魏妙颜提到的保护费，自然是情理之中，没什么好诧异的。 调查魏妙颜的背景并不难。 她对他们而言，就是个寻常人。 忽然意识到什么，王小北好奇心起，“港府找你做啥？” 魏妙颜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王先生，恐怕你低估了自己公司的影响力。” “哦？怎么说？” 王小北心头泛起了疑惑。 自那次大胆的资本运作后，他的身家也不过4000万上下。 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是天文数字。 可放在港岛的上层社会里，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 魏妙颜笑道：“王先生可能不知，你在港岛华人财富榜上，怕是能挤进前50了。” “这么靠前？” 王小北初时有些讶异。 但转念一想，她指的是华人资产。 此时，英资势力仍占主导。 那些日后名震四方的几大家族，现今资产也只徘徊在数千万至亿元之间。 港岛的房市正待起飞，那些未来的巨擘们，正是通过几十年房地产的井喷式增长，哗哗挣钱。 继而涉足各个领域，走向国际舞台。 这才奠定了他们的地位。 不过，那些人表面看来潜力更大。 毕竟人脉深厚，手中握的都是盈利丰厚的企业。 第876章向先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即便在其他大佬眼里，他的公司也缺乏远大前景。 但从市值来看，已经颇具规模，足以让他进入某些重要场合的门槛。 把这些念头暂放一旁，他问魏妙颜：“先不提这个，说说看，哪些社团想打公司主意？” 闻言，魏妙颜无奈道：“我们店所在的地界，那些社团似乎……都想打主意，只是他们还在观望三大社团的态度。” 王小北心知肚明她说的是哪三家社团。 新义安、14k，还有和胜和。 大致掌握了情况后，王小北问道：“我那别墅可以住人了吧？” 魏妙颜颔了颔首：“那别墅一直有人定期打理，得知你要来，我特意吩咐每天都要打扫一遍，随时可以入住。” “好，那你先去那儿等我，我随后就到，晚上咱们再说。” 他打算先去实地考察一番。 这话让魏妙颜脸颊微微泛红，心中不免一阵嘀咕。 去别墅等他？ 晚上还要谈？ 万一…他有别的意思，该咋办？ 但是，这两年的历练让她很快平复了情绪。 “明白了，我在别墅等你。” 说完，便下了车。 这一切，王小北并没有留意。 目送魏妙颜开车离去，他的视线转向不远处的三层小楼。 车子驶至一处隐蔽地点，在车内进入空间。 …… 二楼某间房内。 一位青年正坐在书桌前，仔细审视着手中的报表。 会议在即，这些资料必不可少。 眼睛有些酸涩，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随即又戴上。 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以为是老婆，便没太当回事，随口道：“帮我冲杯咖啡来。” 王小北虽听得不太真切，但还是明白了意思。 掏出一罐可乐放到桌上：“没咖啡，凑合喝罐可乐吧。” “厄……” 青年倒吸一口冷气。 手下意识地滑向桌下，同时压低声音问：“你是什么人？” 一句带着普通话口音的粤语。 王小北边吃瓜子，边随手把瓜子壳吐在掌心。 瞅了瞅干净的地，这要真给弄脏了，人家还以为他邋遢呢。 他直接坐到对面老板椅上，嘴角挂着笑：“你信不信我能在你开保险前杀了你？” 说话间，他还敲了敲桌子。 这话一出，青年顿时停下了手里动作。 既没把手缩回去，也没再继续动作。 见状，王小北这才慢悠悠地说：“向先生记性不大好吧？半岛酒店一别，算来也有快2年了吧？” 对付下面的小角色多费劲，直接找老大，问题解决得又快又利索。 这话入耳，青年眸子一缩，心里头却是翻起惊涛骇浪。 打从他老爸被赶出港岛后，他一共紧张过3次。 头一回是在他当上话事人的那天。 那次有老前辈们撑腰，心里还不至于太慌。 第二次就是在半岛酒店，正打算给兄弟们开会，床头突然多了把枪，外加一张字条。 这次，是第3次。 哪怕之前跟14k或者和胜和抢地盘，被一群对手围堵，他都没现在紧张。 要知道，这里是他祖宅。 这里就像铁桶一般坚固，连警长来了都得给几分薄面。 他不开心，这里就能掀起风浪。 但说到底，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合作共赢才是王道。 可眼前这位。 已经第二次让他心里窝火了。 事后秘密查了这么久，愣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王小北边吃瓜子边说：“听说向先生很看好港岛的房产中介和啃德基？” 他要是个寻常人，恐怕对方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消失无踪。 但，他偏不是。 最好别逼他亮底牌，否则那些见过的人，只能人间蒸发。 完全不知道王小北的想法，向先生眉头一皱。 “房产中介跟啃德基是先生的？” 王小北没有正面回应，“我们王老板平日里不怎么管这些小事，可这事儿惹他不高兴了，希望贵方能给出个合理解释。” 他没兴趣搞什么社团。 毕竟人一多，啥乱七八糟的事都能闹腾起来。 他想赚钱，门道多的是，真到了山穷水尽，漂洋过海去老美，捣鼓点金子就行。 没必要蹚那些坑人的浑水。 向先生沉吟不语。 那两个公司，他确实清楚。 可在他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尽管手下们念叨了不少回。 手底下的人盯得紧，他倒不觉得意外。 如果不是这两家公司广告铺天盖地，让人摸不清虚实，早就出事了。 想了想，他才应道：“你放心，我们会给王老板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小北看着对方神色，心里盘算了下，也没往心里去。 总得给人时间缓冲不是？ 坐了这么久的老大位子，突然间被人威胁，心里哪能痛快。 把瓜子壳扔进垃圾桶，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好，那就等向先生的好消息了，另外，想请向先生帮个忙……” 接着，他就把恒哥的事情说了。 恒哥，挂了。 这话一出，向先生嘴角不由抽动。 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喂，奉河街那块谁管着？”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轻轻嗯了一声：“恒子出状况了，这事就算了，家里多补偿些钱吧。” “好。” 挂断了电话。 王小北微微点头，转身拉开房门走了。 …… 向先生望着他的背影，手里紧握着枪朝门口挪去。 到了门口，他先朝卫生间方向扫了一眼，再转向大门。 “阿标。” 向先生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大喊一声。 一个身着黑西装，挂着对讲机的中年汉子匆匆赶来。 “老大。” 向先生一见他，那股怒气再也按捺不住：“你的人是怎么做事的，人家都进我书房了，居然还没发现，吃干饭的吗？” “这不可能啊，兄弟们守在四周，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呢。” 阿标一脸惊诧。 社团年会近在眼前，安保措施早就升级了好几档，更何况这是祖宅，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人闯进来？ “你看我像在跟你逗乐子吗？” 向先生瞪圆了眼睛，手指直指自己。 阿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连忙抓起对讲机怒吼起来。 见手下行动起来了，向先生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若非阿标一家子跟他们家几代交情，二人老豆一块儿闯过老美，他真要怀疑是不是里外串通了。 第877章去而复返，吓坏的向先生 很快，别墅内外几十号人马全部动员起来，四下搜索。 书房里也进了几个马仔仔细查探。 住着的十几位向家人听到动静，全被他三言两语给应付了过去。 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结果别说人影，连根可疑的头发都没找到。 向先生瞧不见半个人影，大喊一声，“阿标，进来。” 阿标心里七上八下。 坐定后，向先生扫视了圈房间，这才愤愤道：“去查，无论如何得给我查出来他是什么人，还有他背后是谁，盯紧啃德基、港岛中介，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自家地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放心吧，老大，我这就去办。” 话音一落，就要往外走。 向先生想了想，又把他喊住：“等等，这事别声张，悄悄查。” “行。” 阿标应承下，这才退出房间。 …… 众人散去后，向先生长舒一口气，起身到卫生间，推门进去解了个手。 出来时，差点没让他气背过去。 王小北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王小北嘴角一扬，“向先生找我有事？有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了，不必费心去打听。” 这话问得向先生一时语塞。 方才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王小北心知他已经无言以对，也没指望他能回应什么。 他笑着起身，把手枪往桌上一扔。 “向先生，往后在你的地盘上再生事，我还会再来拜访。还有，麻烦向先生跟你的朋友们打个招呼，别伤了咱们的和气。” 说完，又是一阵朗笑，转身离去。 这让向先生既恼火又无奈，无力地瘫坐在皮椅上发愣。 脑海中一片混沌。 良久，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阿标，刚才让你查的事，算了，别查了。” 他愤然道：“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随即，挂断了电话。 港岛社团何止他们一家，要是对方也能自如出入其他两家…… 念及此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 王小北看了片刻，随即转身离去。 这可不是战场上，只要杀了敌方首领就能解决问题。 这里是社团。 搞死了向先生，还会出现别人。 港岛上多的是这样的社团，势力盘根错节。 各守一方，互不侵犯。 别得罪他就行。 能如此淡定，自然有他的依仗。 这些人，不威风吗？ 简直是威风八面。 在港岛这片地界上，连本地的警察都对他们束手无策。 只要你别太过张扬，彼此就能相安无事。 坐回车内，驱车缓缓离去。 路上，王小北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一一拜访那些社团。 王小北开车抵达何文田豪宅区，报了门牌号，门卫核对过车牌，随即礼貌地放行。 显然，魏妙颜早有安排。 车子沿着蜿蜒山路向山顶驶去，最终在一幢欧式别墅庭院前停下。 魏妙颜的车已经静静停在那里。 而她本人，也在门前等他。 “老板。” 见他下车，魏妙颜恭敬道。 王小北微微颔首，“往后别这么拘礼。” 说完，他大步走向屋内。 室内的温暖与高端的西式家具相得益彰，尽显奢华。 当下的物品，真就不及未来吗？ 不尽然。 只是设计风格没那么多样罢了。 审美，本就是一种轮回，从古典到现代再到复古的循环往复。 人们终会发现，老一辈喜欢的东西，自有其妙处。 不然，红木家具怎会在未来备受追捧？ 当然，品质也是不可忽视的关键。 “开空调了？” 王小北在客厅沙发落座，四周一尘不染。 “是的，外头有些凉，我提前开了空调。” 魏妙颜站在一旁回应。 王小北轻轻颔首，这边气温不高不低，最高20度上下，最低却也仅有个位数。 添衣保暖仍是必需，但不必像北方那样层层包裹。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偌大的空调。 旋即转头看向仍在站立的魏妙颜。 “站着干嘛？坐吧，以往你可不这样，这次咋变得这么客气了？” 魏妙颜小心翼翼地挨着坐下，只坐了沙发的一半。 过去，她未经世故。 如今，随着接触的高层人士日益增多，对王小北的敬意也随之加深。 这些人的只言片语，真能决定他人生死。 忽有所思，她问：“老板，想喝点什么？茶或者咖啡？茶的话，有碧螺春……” 内地人或许对咖啡不太感冒，她特意准备了些茶叶。 王小北眉毛轻轻一扬：“嘿，这茶哪儿来的？来点大红袍吧。” 魏妙颜闻言，当即起身：“那去茶室里泡吧。” 说话间，她顺手带上茶几上的文件，带着王小北走向另一个房间。 王小北自然紧跟其后。 到达茶室，房间透着一股古色古香，里头的摆设全是红木家具，茶桌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紫砂壶和配套的茶杯， 旁边还备有一套瓷质茶具与透明玻璃杯。 王小北坐定后，环视一圈，安闲地等待着。 只见魏妙颜先去洗干净双手，随即开始泡茶。 炉上的炭火烧得正旺，壶中的水已经泛起丝丝热气。 王小北笑道：“你还有这手艺呢。” 魏妙颜也笑了：“小时候家里老爷子爱喝茶，常看他泡茶，后来在一些商务会谈中学了几手，见笑。” 王小北轻松一笑：“没关系，我对茶可不在行，你泡啥我就喝啥。” 前世年轻时，他的生活几乎被各式汽水所占据。 等到年岁渐长，该细细品茶时，却已经穿越了。 虽略知一二，但也仅限于表面。 魏妙颜见他并不介意，边忙活着边问：“老板，你想先听哪方面的汇报？是我们内部的，还是邹先生那头的事？” “都行，先谈谈我们自己的情况吧。” “好，没问题。” 魏妙颜当即聊起了公司的事情。 目前有四百三十一间铺子，加一块儿价值超过3000万。 刚听说这数字时，王小北纳闷，这么多钱咋可能挤进华人大富豪榜前50呢？ 想想也是，毕竟圈里大佬，官员多了去了。 后来一琢磨现今银子黄金的行情，倒也释然。 一个大黄鱼换算成港币，4000块出头而已。 万两黄金听起来吓人，搁现在也就400万上下。 第878章只要别动我的肉，让别人跟着喝点汤 在北平城，手握万两黄金的，能有几个？ 真到逃难的时候，谁身上能揣百八十斤金子，就算本事大了。 这金银管制啊，可不是新中国成立后才有。 民国那会儿为了流通纸币，早就开始搞这套了。 当然，那会儿执行的松，效果一般。 可规矩在那儿摆着，加上金子历来都是大宗买卖间的流通货。 民间本来就少见，所以市面上真流通的金子不多。 即便是那些豪商巨贾、高官显贵，藏金也有限。 至于古董书画这些。 在这港岛这边的价格也没想象中那么高。 话说到一半，茶也已经泡好，魏妙颜端了一小杯到他跟前。 接着道：“立信置业那边想和咱们中介公司加深合作，但我琢磨着他们最近老被洋人找麻烦，就犹豫了。” “哎，这话怎么说？”王小北一时没跟上节奏。 立信置业这名字，听着耳熟。 他抿了口茶，温度刚合适，暖而不烫。 也不知道是心理效应，还是水温恰恰好。 味道意外地不错。 王小北笑笑：“再给我来一杯，你接着讲。” 魏妙颜再次斟上茶，“立信置业是港岛富豪霍家的地产生意。他们挺看好咱们这种中介做法的，不过五三年后，他们就……”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咯噔一下。 对，想起来了。 自打那边的战火熄灭后，霍家确实是遭遇了不少风波。 毕竟当初，霍老悄悄筹备了大批紧要物资，低价运往前线。 即便是后来局势变了，老美那边的禁运也没放松。 霍老还是暗地里帮着往内陆送东西。 所以从五三年起，霍家就不太平了。 家族的产业被分了家，这才有了四大豪门。 但这四大豪门跟后世的不同，现在的这几户算得上是新兴势力，离真正豪门还有段距离。 不过，这时候的霍老还挺年轻的。 也就30多岁。 听完魏妙颜的话，王小北轻喝了口茶。 那杯子本就不大。 一口就见底了。 放下杯子，他问：“咱们这中介的核心是啥？” 魏妙颜想了想：“房源。” “对，咱们靠的就是房源。现在港岛咱们是独一份，将来别人会不会跟风难说，但现在正是抢占先机的时候，尤其是大企业的房产，更要抓在咱手心……” 做中介能赚多少？ 他原本只当这是个副业，挣点零花钱，缓解贷款压力。 不曾想，这行的潜力远超他想象。 但细想也合理，现在的港岛房地产业各自为营，都有自己销售团队处理租售事务。 那些销售中心还得跟律师事务所绑一块儿。 宣传嘛，贴贴海报，偶尔在报纸露个脸，不可能天天广告轰炸。 成交的顾客大都还是附近的。 而中介这模式打破了这些局限，特别是在热闹地段，隔几步就一个中介门面，无形中做了活广告。 还有，王小北引入了专车接送的服务。 如今在港岛，人均月收入徘徊在100块上下。 汽车这玩意，7000便能入手，好些的也不过1万出头。 几台大客车加一块，总价不过是几万块。 司机每月辛辛苦苦，顶天了也就挣个300多。 按点接送，油钱一个月下来，还真花不了多少。 况且中介那儿有律所统一拟的合同，不用客户再特意跑律所，图的就是个便捷。 早些年买房，全靠小区周边贴的红纸条子，信息写得模棱两可，等人上门一看，多半不合心意。 可到了中介这儿，选择多多，房源任你挑，省心不止一点点。 光瞅着那百分之二三的中介费，好像不多，可手里的房源日益增多。 有的中介忙得脚不沾地，盈利一点也不比正规房地产公司少。 还不用自己贷款盖楼，那种操心事儿一概没有。 魏妙颜听了，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么干，咱们会不会惹上麻烦？” 王小北摆摆手，“别担心，要是只做他们生意，或许会有这风险，但现在是来者不拒，有啥好怕的？” 魏妙颜微微颔首，心中那点顾虑也随之消散。 这些道理，她何尝没想过，只是涉及到具体操作，她总免不了谨慎三分。 思考片刻，她应声道：“行，我明白了，过阵子我就去联络他们……” 接着，又细细讲述起两家公司的近况。 王小北边听边锁紧眉头：“管理这块儿你得盯紧了，这方面我不太懂，你得自己琢磨…务必建立起一套有效的管理体系……” 他只是把后世的经营模式直接搬了过来。 实行一年有余，管理上难免显得杂乱无章。 毕竟现代企业的成熟模式是一步步摸索出来的，并非一蹴而就。 表面看似风生水起，内里却隐藏了不少问题。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魏妙颜微微颔首：“这我明白，都按你的吩咐办了，两家公司都请了懂行、有经验的人来打理。话说回来，下周公司的年会，你要不要出席？” “别的不说，这两家的经理总得见上一面吧？” 王小北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算了吧，你做主就好。” 他本就门外汉，依仗的不过是后世的信息优势，查漏补缺罢了。 说到底，就是把准大方向，然后做个甩手掌柜。 好在前世混迹科普界，杂七杂八的学了不少，加上知道未来事情。 眼光自然不凡。 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这都是为将来布局。 何必自讨苦吃呢？ 至于背后的那些猫腻，他也懒得深究，水清无鱼，哪有彻底干净的道理。 他吃肉，给别人留点汤喝，这事儿正常。 喝点汤没问题，别动我的肉就行。 见她又斟了杯茶，王小北抿了一口，随即道：“换大杯子，这么喝憋得慌。” 魏妙颜抿嘴一笑，转身找了个干净的大杯子，满满倒上。 王小北大喝一口，搁下杯子笑道：“这样才痛快嘛。” …… 魏妙颜汇报完两家公司的近况， 接下来，按王小北的意思，继续优化管理、储备人才，待时局成熟，便着手大规模扩展。 她忽然话锋一转，“高峰制衣厂那边，有些新情况。” 第879章陆洋要增资 王小北闻言挑了挑眉。 差点忘了，他还持有着那边的股份呢。 “什么情况？” “陆洋他们打算追加投资，为兴迹服饰扩大生产规模。” “嗯，数额多少？” 王小北心里好奇劲儿又冒了出来，打从通信那时他就觉着陆洋不是池中之物，估摸着今年能捞个50万上下。 这数目可不小了。 这家制衣加服装的厂子能在短短2年被捣鼓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100万。” “他的钱打哪儿来的？” 王小北心想，今年的利润他可是分走了七成呢。 “具体不清楚，听说是借的。要是咱们不跟着投钱，按合同来就得稀释股份了。” 王小北心里盘算了下。 依着当初的合约，他握着那七成股份，只要对方没踩合同里的雷区，管理的事儿他是不过问的。 一年就那么几回审查。 要是对方增资，他也得跟着同比例加码，不然股份会缩水。 想了想，他出声说：“不必追加太多，这次放出5%的股份，自己留65%就行。” 他图的是挣钱。 又不是非得把陆洋逼到墙角。 给对方一线生机，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招数。 当然，事业做得越大越好。 其实陆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把事业搞大了，对自己有益无害。 魏妙颜轻轻颔首：“行，我明白了。” “他们最近都有些什么新动作。” 魏妙颜闻言，便开始细说起来。 借着他给出的设计理念，那边的成衣已经慢慢打出了自己的牌子，在港岛开始崭露头角。 不过港岛制衣行业竞争激烈，想要从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件易事。 但他们还是争取到了参加一些本土时装展览的机会。 听着听着，王小北忽地想起件事，问道：“我前阵子写信让你转交的那份牛仔裤设计方案，什么情况了？我这看着街上也没几个人穿啊。” 说到怎么穿都不会过时，又能跟啥衣服都搭得上的神器，非牛仔裤莫属。 牛仔裤出世已经100多年了，本来是矿工兄弟们耐磨耐糙的工装裤， 说白了，就是便宜实惠的干活行头。 但现在的牛仔裤样式却单调得紧，无非就是颜色深浅变变戏法，款式上新意欠缺。 全部是直筒的， 后世那些韩范，微喇的，休闲的……统统没出现。 一条裤子穿三代，这话真没夸大其词。 那些大牌服装鞋厂，挂出来的产品五花八门，可真正卖得飞起的，也就寥寥几款。 这么好的东西，不利用起来岂不可惜？ 他清楚牛仔裤风靡全球的浪潮，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 好莱坞大片跟摇滚乐一闹腾，牛仔裤一下成了香饽饽。 各大厂商这才眼红心热，争着要做研究开发。 魏妙颜一时犯了嘀咕：“老板，那份牛仔裤资料已经给陆洋先生了。不过陆先生反馈，觉得这款不值得投入太多。” 这可是头一回，陆洋对送上门的方案说不，之前那些可都是让他赞不绝口的。 王小北摆摆手：“甭管，你就告诉他，按我分析的来，连试都不愿试，哪有这样的？直接跟他说，不同意我们就加大投资。” 话音刚落，又似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专利那事儿别落下。” 牛仔裤这玩意儿，后来改革开放那会儿，国内基本不讲究专利，反正不出口，没人管你。 可在外国，那可是有专利的。 想生产？ 先交钱。 况且现在还没彻底爆火，但火苗子已经呼呼往上窜了。 等厂里的设计一出，估摸着就能点着这把火。 趁现在专利费还不离谱，赶紧办了。 现在几万美元就能搞定。 魏妙颜心里犯嘀咕，但也只能点头应下。 王小北目光掠过对方，忽地想起一事：“那李超人的事，你查得咋样了？” 李超人这人极有手腕，算把商道精髓演绎得活灵活现。 刚吃完饭就能砸锅。 可房地产、金融界那些大风大浪，他哪回不是踏着浪尖走的？ 不服还真不行。 魏妙颜略微沉吟后道：“自打上次资料给你后，新动静不多，就又悄默声儿地拿下一块地，打算在潼湾盖第二座工业大厦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 他早在五八年就建了12层楼的工业大厦出租。 相比之下，自己起点可不低，怎么着也不能落了下风啊。 随后，他又提起了邹德宇的手表厂近况。 那厂子经营得风生水起，短短2年，年利润已经破百万。 王小北自己也分到了40多万红利。 不过他没急着提现，全数又投了回去。 邹德宇打的算盘是，明年开始正式分红，并筹备开发他在港岛中环的那片地。 王小北细看过魏妙颜搜集的资料，港岛的房地产业几乎被英资企业垄断。 但眼瞅着未来的业界巨擘们这几年正一个接一个粉墨登场，规模越搞越大。 他要不要也掺和一脚，成立个房地产公司呢？ 总不能落在时代后面。 其他高精尖的行业他是真心不懂，更别提他这人向来不在行内混。 就算是房地产，也不是轻易能插足的。 这跟盖个小平房不同，稍有不慎，楼歪了那可是要塌的。 但手边没个懂行的人。 他在想着，视线却飘向了魏妙颜的位置。 魏妙颜察觉到后，心里顿时像小鹿乱撞。 他怎么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呢？ 莫非…… 这可如何是好？ 转念一想，她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坚定。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王小北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回过味来，以为她有急事需要处理。 对方本就是被自己匆匆喊来的，都没顾上考虑她的个人时间。 于是，他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忙吧。” 反正接下来，他还得去其他几个社团转转， 好让那些社团的家伙们明白，有个硬茬子不容小觑。 魏妙颜先是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紧，正准备找个理由脱身，可听到后来，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红晕。 难道…… 自己自作多情了？ 魏妙颜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恢复了淡然。 “王先生，时候不早，你需要用餐吗？” 第880章一点潜规则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王小北扫了一眼表，时针已经悄然指向八点。 其实，他这会儿并不怎么觉得饿。 看着眼前女人，他想了想，“话说回来，你平时出门安全问题怎么解决的？” 一个手握数千万资产，排名港岛财富榜前50，又没有强硬后台的女子。 安全状况恐怕令人担忧。 “厄……” 魏妙颜想了一下。 “平时我基本都待在学校或公司，外出时会有公司员工跟保镖陪同，目前还算过得去。” 王小北心领神会。 那就是说，并不真正安全， 但还能勉强应付。 他心里有了数，看来他的出现正是时候。 别最后魏妙颜没背叛自己，先被人抄了老家。 万一她有个闪失，自己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不行，必须得给她安排专业安保。 同时，也得有自己人盯着，否则一旦有事，他还蒙在鼓里。 他想了想，暂时还没想到万全之策。 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只能偶尔为之，将来地盘越大，越得讲究规则办事。 除非是不计后果地大开杀戒。 想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你把那三大社团的情况说给我听听，然后就可以走了。” 魏妙颜轻轻颔首，她早已经不是初入社会那个单纯大学生了。 接触到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世态。 于是，她开始一一讲述。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对方娓娓道来，偶尔插话提问。 待到她讲完，他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问题的根源，无非是14k与和胜和这两块硬骨头。 自打14k的龙头葛升荣撒手人寰后，儿子葛远航在一众大佬的簇拥下接了班。 可他的位子哪有向家坐得那么四平八稳。 向家是典型的家族式帮派，新义安的老臣子多半出自老向门下， 即便老向被迫流亡老美。 可人还活着。 加上背后时不时地遥控指挥，短短几年，向先生龙头地位就稳定了。 反观14k的葛远航，情况就复杂多了。 社团初创时不过8个分堂，现在已经膨胀到36个。 老葛骤然离世，葛远航是就被底下几个急于掌权的元老捧上了台面。 葛远航本人在葛升荣还在时，就不热衷社团事务。 加之各分堂各自为王，互不服气。 导致虽然成员众多，却是散沙一片。 内讧频发，还得经常跑去忠义堂摆平纠纷。 这些分堂如同古代的诸侯国，除非有大事，否则各管一摊，连不少资深大佬的位置也因地盘争夺等突发事件而频繁更迭。 一个倒下了，立马有新人顶上。 挨个找这36家的人，不把自己累趴下？ 就算这些头头脑脑有家，也不见得整天窝在家里。 至于和胜和这些根植本地的帮会，数量更是五花八门，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数得清有多少派系。 单说人数，就已经逼近10万大关了。 揉了揉额头，深感根基浅薄的苦处。 真到紧要关头，想找个小弟办事都难。 妈的，老子就想安安稳稳混日子，非要逼我大动干戈？ 他心里愤愤道：“那14k跟和胜和的龙头住哪儿？还有那些核心元老位置知道吗？” 魏妙颜摆了摆头：“不清楚。要是老板你真感兴趣，我找人问问，只不过……问是能问，信息准不准就两说了，也许人家早不住那地儿了。” “成，你帮我问问，越快越好。明天见面告诉我。” “行。晚点我就去办这事。” 王小北微微点头：“那就这样，你回家吧。以后有空咱们再细聊，明天你不用特地等我，我有别的事要处理，到时我主动联系你。” 魏妙颜应承下来，起身道：“好，那我走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老板，这别墅用安排人手日常打理吗？比如清洁工，厨师，保姆？” 王小北摇头：“不用，偶尔请人来打扫一次就够了，反正我平时也不在这住。” 空荡荡的房子里留一群陌生人，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魏妙颜也不强求，道了别，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坐进车里，魏妙颜瞅了眼别墅，随手拿起车内小镜照了照。 显得有些落寞。 她虽不愿成为职场潜规则的牺牲品，可这样完全不为所动是几个意思？ 她再次审视自己，难道在王小北眼里，自己真的一点魅力都没有？ 连请请吃饭这样的基本礼节都不懂。 撇了撇嘴，她发动汽车，缓缓驶离了别墅区。 王小北目送她离开别墅，然后在每个房间逛了逛，权当是跟自己的新居打个招呼。 嘿，上一世没买得起房。 现在倒好，直接拿下港岛别墅。 虽说眼下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没有太吃亏。 搞笑的是，忘了问怎么关这空调了。 看来对方以为，他知道怎么使用。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洗澡配的是太阳能热水器。 虽说在港岛这东西还算新鲜，可魏妙颜愣是给他整上了。 冲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他这才驱车离开。 外头街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 港岛这边工资虽说是内地的好几倍，可工作时间还是比不上内地的轻松。 在内地，除了干服务行业或者有特殊班制的，基本五点就能走人。 除去物资紧张那一茬，基层劳动者的日子其实大差不差。 港岛10—20层的高楼大厦并不少见，余下的大多是木板搭的屋子，这和早年政策有关。 但这儿相对自由。 只是近几年，贫富差距是越拉越大了。 听着周围略显陌生的言语，王小北感觉自己适应不了这座城市。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些中年移居海外，临终前仍渴望落叶归根的老人们。 可能，这就是归属感吧。 在这，他可以肆意享乐，却感受不到家的温暖。 海那边历来属于洋人地盘，近来才门户开放，因此那一带的秩序还算井井有条。 三巨头的社团大本营都安置在这，只不过各据一方，互不相邻。 每个区域都能见到这三个社团的身影，争斗自然成了家常便饭。 舞台上不仅有这三大势力，还散布着众多大小不一的帮派，乃至20人左右的小团伙。 也不是处处处热闹。 人迹罕至的地方，难免显得几分荒凉寂寥。 第881章向先生，还要请你帮个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在这个纷扰社会里，对寻常人而言，无非就是多些纷乱而已。 大多数人，只要不主动招惹是非，或者不涉足这一行当。 生活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波及。 就如同内陆90年代末的城镇，众人都清楚街角巷尾有小青年聚集，家里长辈总会叮嘱孩子避着点。 因此，大多数人其实与这圈子无缘。 除非你偏要往酒吧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凑。 要真出了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随意挑了条街，尝了些本地小吃便折返住处。 躺在床上，柔软舒适，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想了想，他伸手拿起床边电话，试着拨给了魏妙颜。 这会儿她该到家了吧。 晚间寻常的客船或许停了，可运输车辆的货运轮依然运行。 以防有钱人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金钱，便意味着特权。 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听。 他又换了个号码重拨。 这次拨打的是她的住宅电话。 片刻之后，电话那头传来魏妙颜的声音：“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你明天订下半岛酒店宴会厅，7点举办酒会，邀请三大社团及其他社团的人，附带一句，缺席者，往后也不必露面了。” 在港岛，有那么几个地方是社团不敢轻易招惹的。 半岛酒店，就是其中之一。 不用担心出乱子的地方，那儿绝对排得上号。 因为那里是香港四大财团之一，嘉道理家族的地盘。 在那个年代，全香港身家过亿的华人屈指可数。 而嘉道理家族的年收入就已经轻轻松松过亿了。 他们当年跟随联军进入内地，在战乱结束前撤退时，带走百亿财物。 没几个人敢在这事上公然找茬。 不过，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除外。 魏妙颜闻言，头皮都麻了。 “老板，这事儿谁来负责？” “自然是你。” 魏妙颜吓得快哭了：“老板，我怕……” 她直截了当。 若真那样与社团交谈，恐怕明天他们的那些店就只剩碎玻璃了。 也许不出3日，她就被直接灭口。 消失无踪。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去预订宴会厅，布置的事让酒店人员来就行，不必说用途，我来联系人。” 魏妙颜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掏钱订个厅，应该不会有事吧。 到时候，她可不会说自己谁。 想了想，她点了点头，“行，明早就去。” 早点去，交了钱赶紧闪人。 妈耶，太可怕了。 察觉到魏妙颜的恐惧，他安慰道：“不用担心，从今天起，除了那些不识趣的，没人会再来找咱麻烦。” 他突然想起什么：“另外，明天你顺道联系找个靠谱的安保公司，雇几个人。” 魏妙颜点头应下。 心里盘算着，明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身份。 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说完，王小北就挂断了电话。 想了一下后，他披上外套开车离开。 去找向先生玩。 …… 今天这档子事儿，叫向先生难以心安。 夜深了，他让妻子带着孩子去隔壁屋睡，自己窝在书房忙活，想着今晚就在这过夜。 做完事，摘下眼镜，揉了揉鼻子。 再戴上眼镜，抄起桌角那瓶威士忌。 浅酌一口，细细品味起来。 “砰！” 门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妻子来了。 一扭头，头皮噌地麻了半边。 喉咙不自觉地一滚。 “向先生，真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搅你。” 王小北看见向先生回过神，这才一脸大步走入。 看咱这礼数周到的。 向先生觉着自己手指头都在颤，强压住心头紧张，放弃了去桌底摸那把上膛手枪。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先生半夜造访，为了什么事？” 他是真有点慌了。 被人暗算的事儿，他向先生又不是没经历过。 酒店……就连大街上都碰上过。 可自家地盘上，让人三番五次大模大样地闯进门来，换成谁受得了？ 王小北的目光转向酒瓶，“我可以喝一口吗？” 老庞勉强挤出个笑：“随意。” 说完，起身从旁边的玻璃柜里取了个干净杯子搁桌上。 王小北也不客气，自个儿倒了点儿，抿了一小口。 咂咂嘴，品滋味。 颜色棕黄泛红，清亮透明，焦香扑鼻，别有一番风味。 不错。 喝了这一口，把杯子轻轻放回桌面，这才开口说明来意。 “向先生，实不相瞒，我家老板想请你搭个线……” 大致情况一说。 向先生听得嘴角直抽。 旁的人还好说，可那两家是死对头。 表面上客客气气，暗地里却是斗得不可开交。 不把他杀了都算手下留情了。 哪能指望他们听自己的？ 王小北看见对方的脸色，抢在对方开口前道：“我老板就爱结交朋友，向先生你在港岛的名头响当当，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你。就劳你费心了。” 然后，他话锋一转，“当然，要是真不想来，那也随意，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向先生的眼皮猛地一跳。 对方说得轻巧，可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心。 哪有人这么办事的？ 就算是道上混，也得讲个规矩吧。 这家伙，纯粹不按套路出牌。 向先生正要张嘴，王小北已经起身：“行了，我撤了，别担心，不出意外的话，我不会再登门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出了屋。 望着远去的背影，向先生硬生生压下了拔枪的冲动。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他才如释重负。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屋内，一片沉寂。 王小北也没作停留，时候不早，该回去补觉了。 回到别墅，他一头栽在床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悠悠醒来，伸展四肢，简单洗漱后便起了床。 得去魏寒珊家看看。 这家人昨晚肯定吓得不轻。 经过昨天那档子事，向先生只要脑筋还在线，就不会再做蠢事了。 这回没骑车，改开车过去。 港岛这儿跟羊城那片差不多，早上流行喝早茶。 茶，在这里老少皆宜。 每年，茶叶的消费量可是广交会上出口的大头。 他在街边小摊随意挑了几样尝鲜。 那么多选择，总有一款对胃口。 吃饱后，王小北开车，重返那家啃德基门店。 店里没见人，却在不远处发现魏寒珊躲躲藏藏的，眼神时不时往店里瞟。 第882章对魏寒珊的安排 “哎。” 王小北缓缓靠近，叫了一声。 魏寒珊本就紧绷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惊得一颤。 待望见王小北，她才如释重负，看了一下，缓缓走向他。 “上车。” 王小北友好地招呼道。 魏寒珊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随着引擎启动，她的目光漫过车内空间。 “你躲在那儿干啥？我们往哪走？” 魏寒珊反应过来，用略显生硬的普通话解释：“我担心你提前到了，就先过来看看，也看看有没有人去找我。” 言辞间透露出一丝不安。 随即，她指向前方交叉口：“左转。” 绿灯亮起，王小北熟练地拐过弯，随口问道：“昨晚你们住哪儿了？有人找上门没？” 魏寒珊摆了摆手：“没人。” 车子驶了一阵，抵达一处小旅馆，只有两层高。 下车后，二人直接进入。 这里的环境比后世最普通的旅社还要寒碜。 地面是灰蒙蒙的水泥。 走廊里，烟蒂和痰渍随处可见。 来到二楼，房门吱呀一声开启，眼前是几平方米的简陋卧室。 未经任何装修。 墙面刷着白漆，地板依旧是裸露的水泥，好在室内还算整洁。 跟招待所相差无几。 “其他人呢？” 王小北进门后，望着只有一人的衣服，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魏寒珊连忙解释道：“我姑妈他们一大早就回元朗了。” “回你老家？” 他记得魏寒珊的家正是元朗乡下，上回也曾去过。 应该是被昨晚的事吓得不轻。 魏寒珊颔了颔首，“随便坐吧。” 说完，自己先坐下了。 王小北站着没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面前微微隆起的部分。 心神微微一晃。 但很快就便将这念头抛诸脑后。 毕竟他有季珊了。 季珊算是他两世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恋人，跨越40余年的初恋。 因此，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而且在这里，他只有魏寒珊一个朋友。 “呃，王先生，昨晚的事，你会不会惹上麻烦？” 魏寒珊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王小北摆了摆手：“不会，他们既然已经跑去元朗，就玩几天再说吧，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我还打算亲自找他们说明情况呢，原来都走了。” 魏寒珊心中七上八下， 紧张得手脚冰凉。 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她知道这儿的社团势力有多恐怖。 乱七八糟。 王小北瞅出她的紧张，知道这情绪得慢慢消。 于是换了个话题：“你在啃德基干多长时间了？” “半年多了，他们刚开业我就去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 他可是早早就打过招呼，让颜值高、身材好的员工站门口招揽生意。 这样才能吸引年轻人。 另外，漂亮姐姐们对小孩子更有亲和力，容易让他们放下戒心。 想象一下，一个普通阿姨和一个甜美小姐姐。 就算态度一样好，对孩子来说，吸引力也肯定不一样。 毕竟，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思索了片刻，他才道：“你觉得啃德基这家店咋样？” 魏寒珊想了想，笑着答道：“他们老板挺有商业头脑。” “哈，给我细说说。” 王小北饶有兴致地问。 “啃德基这店，细节上把得挺严，洗手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档次就上来了。小孩儿还能玩游乐设备，大人要是不买点儿啥，好像怪过意不去的。” “员工统一着装，让人一看就觉得专业……” 她随口列举了几点。 这些全是从王小北根据后世经验想出的策略。 王小北追问：“你说说这店的不足之处吧。” 魏寒珊想了想，道：“别的都还好，就是供货这块有问题，店里常出现热销商品断货，而不好卖的却堆积如山。” 王小北闻言，眉心微皱。 商品畅销与否，是他事先有所考量的，按理应根据销售情况调整库存，畅销品多备货，滞销品少进。 因为各地消费者的口味千差万别， 不该出现热销品短缺、滞销品积压的状况。 看样子，是配送环节出问题了。 因为店铺采取店长责任制，薪酬直接与销售额挂钩。 于是他又问：“每天配送的货物不是都有清单吗？如果发现缺货或多出，你们不反馈吗？” “这个我不清楚，配送部说只有那些，他们送啥我们就收啥。” 王小北轻轻颔首。 他懂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还有别的不足吗？” 魏寒珊一愣，眉毛轻轻拧起：“你这都问些啥呢？打听人家是不是定量送货干啥？” 王小北嘿嘿一笑，“不瞒你说，啃德基老板是我哥。我这次来，就是想投靠他，虽然我自己不在那做事，但多少知道些内情。” 这话一出，魏寒珊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怪不得他能说帮得上忙。 如今这啃德基，电视、杂志，哪儿哪儿都能见到。 火得不得了。 王小北哈哈大笑：“你有啥想法直接跟我说，回头我找我哥聊聊。” “行。” 魏寒珊颔了颔首。 接着说：“我就这么一说，不一定对，你自己再琢磨琢磨。” “成，你说。” 魏寒珊一股脑儿把店里的破事儿全抖搂出来。 说到底，除了配送这块，其他都是些芝麻绿豆的事儿，还有改良的余地。 聊了一会儿，王小北抬头看了眼表：“今天你没事吧？没事就跟我走一趟，我领你见个人。” 让魏寒珊去公司帮魏妙颜，这是他昨晚想好了的。 “谁呀？我还没跟店里请假呢。” 魏寒珊满脸不解。 “这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再说，我哥可是啃德基的老大，你还怕啥？” 魏寒珊想了想，反正店里也不敢回去，出去透透气也好。 于是颔了颔首。 “好，但我还是得回店里打个招呼，店里面儿正忙着呢。” 王小北见她答应，也就没有阻止。 二人简单拾掇一番，就离开了小旅馆。 到了店门口，让魏寒珊进去请了个假。 片刻后，魏寒珊走出了店。 上车后，魏寒珊整个人轻松不少。 她望着车笑道：“你都会开车了啊？” “恩，就这边学的，车是借朋友的。” 王小北咧嘴笑答。 第883章针对的是霍家 不由得想起魏妙颜，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公司。 他把车缓缓停在路边，拨通了号码。 没人接听。 再试试公司。 电话那头，魏妙颜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老板，我正想找你呢，晚上的宴会都安排好了，可公司出了一点状况。” 王小北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听起来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他心里暗自揣测，难道是那些社团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 魏妙颜言简意赅地概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后，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咱们跟有荣船务往后还是少合作为妙，他们现在树大招风，难免波及我们。” 听完汇报，王小北心中了然。 办公室远比表面看上去复杂，各种意想不到的难题层出不穷。 港岛上两广人士居多，这里一只鸡的价格高达10块。 在普遍月薪不过百块的年代，吃鸡对港岛居民而言，绝对算是奢侈享受。 几乎占了月收入的一成。 换算到内陆，假设月薪30块，鸡3块钱一只。 也是差不多的比例。 这可不是一笔小开支。 尽管如此，港岛人无论贫富，隔三岔五总得吃上一顿，只是频率有所不同算了。 因此，禽类的需求量极大。 港岛地狭人稠，本地养殖场虽多，但规模有限，多数禽类产品依赖进口。 其中，五丰行是最大的供应商，这家企业实则是内陆华润集团的分支，隶属于贸易部门。 3列火车每天沿着2条固定的线路，源源不断地为港岛输送各类生活物资。 哪怕内陆面临困境，这条线也未曾中断过。 对于这样基本的生活需求品，不在任何禁运列表之中。 问题的源头并不是五丰行那里。 而是出在了有荣船务这边。 眼看着年关将至，3列火车全力发动，优先确保新鲜蔬菜及易腐货物通过铁路运输。 至于动物，多数采用陆路结合一条海上航线的方式。 总共5个运输通道。 其中，海运部分由有荣船务接手。 这有荣船务，正是霍家名下的航运企业，最近负责一批进口鸡的运输任务。 啃德基的订单量自不必说，自然是大规模采购。 但偏偏这批货遭遇了扣押，原因是疑似夹带违禁品，需要时间来彻查。 鸡这玩意儿，天生爱拉屎，细菌滋生快得很。 有人精心照料还算好，一旦疏于管理，极易染病且相互传染。 这样一来，整船的鸡到头来能剩下多少活蹦乱跳的，就得看运气了。 虽说正值冬季，可港岛中午的气温仍有20多度。 真叫人头疼。 王小北忙问：“货现在什么地方？你打算如何处理？” “得赶紧去看看有没有提前解封的可能，若不成，只能火速从别处补货了。否则，不出一周，各家门店就得断供。” “那你打算找谁疏通？海关里有熟人？” “勉强算认识几个，不确定管不管用，先试试看能不能先把鸡放了，再慢慢检查。” 王小北晃了晃脑袋，这种事嘛，背后八成有人捣鬼。 目的无非就是想让船运公司接不了单，信誉毁掉。 不用太过频繁，隔三岔五来这么一出，效果杠杠的。 谁家愿意自家货出乱子，有的可是押上了身家性命的买卖。 人家会为了一船鸡，耽误自家大事。 他摆了摆手：“行了，甭管了，随它去吧。” “哎，这怎么行。他们得赔偿损失啊。” “有啥不行的，跟他们讲，别急躁，你重新下单，时间还充裕。我快到公司了，见了面再细说。” 魏妙颜心里纳闷，他这唱的是哪出。 最起码，能让五丰行和有荣船务掏点补偿啊。 可既然老板发话了，她也只能照办。 王小北正要挂断，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待会儿我带个人去，我的身份是你老板的弟弟。” 不等魏妙颜回话，他就挂了电话。 回到车上，对着魏寒珊笑道：“等着急了吧？走，出发。” “我不急的。” 反正假都请了，多等一会儿也没事。 说实话，这会儿让她回去上班，还真有点儿怵头。 王小北轻笑一声，系好安全带，驱车离去。 乘着货轮过江，抵达铜锣湾地界。 直接跑向公司。 一栋商务楼。 不是他们自家房产，仅仅是租用了其中一层，作为两家公司总部。 停好车，二人直奔楼上。 整栋楼共十六层，公司在第十层。 一到地方，王小北先到前台，正打算找人，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一旁候着的魏妙颜。 “王先生……” 因之前的吩咐，魏妙颜礼貌喊道。 “魏小姐，她是我朋友魏寒珊，你们俩还是同姓呢。” 王小北笑着做起介绍。 魏妙颜的目光锁住对方，眼底闪过讶异，“魏小姐，你好。” 魏寒珊凡人心性，不由显得有几分局促。 “你好。” 她笑着回应。 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公司的大Boss。 王小北看了一下，这办公室和记忆里两年前的模样相差无几。 仿佛穿越回了90年代的香港电影场景。 文件档案散落在办公桌上，员工们在各自的格子间里忙碌穿梭。 “我还是头一回来这，往哪儿走啊？” 魏妙颜笑道：“王先生，请随我来……” 边说边做了个请。 周围的同事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老板亲自迎接？ 3人随即进入一间约摸20平米的办公室。 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张红木大办公桌占据中央，桌前摆着2张待客椅，墙角还放置了一张沙发。 桌后是皮椅，旁边紧挨着文件柜和其他储物柜，各类资料堆积如山。 “阿红，泡杯茶来，魏小姐，你喝啥？” 魏妙颜在门口向着不远处的年轻女子喊话，转头又向魏寒珊问。 魏寒珊连忙应声道：“一样就行。” 魏妙颜微微颔首，吩咐刚走过来的女孩。 “那就2杯茶，用这茶泡。” 边说边进屋，拿出茶叶盒递过去。 女子接过，便转身离去。 “坐呀，站着不累吗？” 王小北已经悠然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对还在拘谨站立的魏寒珊跟魏妙颜笑道。 魏妙颜本因那老板椅应属王小北的位置而犹豫。 可听他这么一说，便自然地在桌后落座。 第884章那我算是你的朋友吗 王小北坐好后，直接开口：“妙颜，就这么称呼你吧，你们俩都姓魏，免得我一会儿叫错人。” 魏妙颜欣然同意。 至于魏寒珊，王小北早前就喊她寒珊了。 见二人点头同意，王小北这才开口：“先谈谈寒珊的事，你来安排下，让她到啃德基那边，刚好给你当助理。” “这……” 魏妙颜略显犹豫。 刚打算开口，王小北又道：“另外，她说我们的送货流程有问题，寒珊，你跟她细说一下，寒珊可是店里元老级的员工了……” 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魏寒珊还一脸茫然。 怎么莫名其妙当上经理助理了？ 这话一入耳，她猛然回过神：“哎？啥？” “就是你今早反映的那些啊，送货还有店面管理上的问题……” “哦……” 魏寒珊恍然大悟，但看着魏妙颜，话到嘴边又有点犯难。 魏妙颜嘴角一扬，“尽管说，你现在也是公司的一分子了。” 刚才王小北那话里的意思，不容反驳。 毕竟只是助理。 将来去哪儿，全凭王小北一句话。 可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该不会是想把我换掉吧？ 心里虽有千回百转，脸上却不露声色，继续若无其事地交谈着。 魏寒珊理了理思绪，将自己了解的问题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条理还算清晰。 “多谢。” 王小北接过阿红送来的茶致谢，坐下来品着茶，边听二人对话。 魏妙颜脸色难看，配送系统的弊病她知道，可没料到已经乱成这样的田地。 视线不经意间与王小北交汇。 随即收回目光道：“感谢你，魏小姐，这些信息很重要。你先去办入职手续，具体上岗时间视情况而定，手头工作交接好再来不迟。” 说着，她拨通电话：“阿红，来一下，带魏小姐去人力资源部办理入职，总经理助理。” 阿红愣住了， 她成了助理，那我这算啥？ 我的饭碗不保了？ 她满腹委屈地进了办公室。 魏寒珊也是一脸茫然，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王小北。 “王凌……我这……” 王小北淡淡一笑，嘴角挂着笑：“咋了，不肯？没事，不强人所难嘛……” 魏寒珊更加不知如何回应。 哪里是不肯，只是这变化来得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王小北笑道：“好了，去吧。先在这里历练一阵子，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魏寒珊起身看了看魏妙颜，轻声说：“我先去办理入职了。” 接着，跟着满心不甘的阿红，离开了房间。 室内再度归于宁静，门一合上，魏妙颜这才委屈地开口。 “王先生，你对我不满意了？” 王小北望着她，嘿嘿一笑，“你想多了，我就是想让她在这里学习成长，往后你也会需要助手的。” 这话并非无稽之谈。 随着事业版图的扩张，仅凭魏妙颜一人显然会分身乏术。 聘请专业人士自是必需。 但若有个信得过的熟人能搭把手，自然是极好的。 至于未来，根据能力安排岗位就行。 也不急于一时，不是一定要给予重责大任。 因为，魏寒珊仅仅是高中毕业而已。 而魏妙颜不同，作为港大法学院的高材生，智力方面自然无可挑剔。 今后的表现，关键看她的处事能力了。 这些技能可以通过实践来培养，加之自己把控大局，执行力不成问题，大挑战也就不过如此。 至于是不是拥有那种处理复杂事务的才能，等将来业务规模扩大时便能见分晓。 他自己显然不属于这类人。 这样的人才也未必能留下。 魏妙颜听了这番解释，心中依旧疑云未散：“怎么不直接告诉她，你是老板？” 王小北缓缓道：“她是我初来乍到时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朋友，为人挺实诚的，现在遇到了点坎儿，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咱们公司正处在上升阶段，也正好缺人手，就把她招进来了。” “至于没提我是老板这事儿，我觉得没必要摆那谱，除去身份，大伙儿相处起来也轻松些，我不希望朋友对着我毕恭毕敬的。” 魏妙颜认真思索起来。 随即便笑着追问：“所以，我不是你的朋友？” 王小北笑眯眯地说：“你呀，从一开始就对我的底细门清，瞒也瞒不过嘛。” 当然，严格说来，她确实不是。 但这话，他聪明地咽回了肚子里。 话锋一转，他认真地道：“啃德基的配送工作至关重要，你得注意，看起来我们这边管理还有疏漏。” 提到工作，魏妙颜也立刻收起玩笑表情，颔了颔首。 “我明白，眼看着年关将至，两边公司都忙得不可开交，我自己也忙得晕头转向的，无意间忽略了这些问题。” 王小北清楚，在办公室坐着，下面的人自然会有各种糊弄手段。 每次检查，展示的都是最光鲜亮丽的那一面。 没人会当面搞小动作。 他又提醒道：“你得抽空多下去走走，包括中介那边，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些问题，比如私下接单、中饱私囊的情况，这些可不少见。” 拿份伪造的合同做交易，房子一出手，中介费就轻松入了私囊。 在网络还不那么发达的年代，这种事太容易操作了。 毕竟，利润丰厚得诱人。 就像魏寒珊姑妈在偏远地段买的那套6000多的房子，按中介费一算，轻轻松松就是100多块了。 相当于月薪了。 每个墙壁上的宣传海报，都醒目地标注着。 凡是发现房产交易中有私下接单或私下捞油水的行为，举报者可在1月内匿名投信，一经查实，全额退还中介费用。 当然了，规矩虽严，却总有人能想出对策。 别说这会，将来这招也照样管用。 不过在港岛这边，这事儿要是露馅了，那可是真要吃官司的。 不像在内陆，大不了卷铺盖走人。 听完这些，魏寒珊颔了颔首。 “我清楚了。” 王小北见她态度认真，便不多说。 只要魏妙颜忠诚不变，时间会让她逐渐成熟。 他自己不也一样么，哪怕拥有未来的视野，在没有外挂辅助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每件事都顺风顺水。 第885章进军楼市，提前弄出来的首付 摔跟头，是成长的一部分。 举办宴会，既是对社团成员的警示，也是在提醒魏妙颜。 背叛，将会付出代价。 接着，他转了话题：“说说那个有荣船务吧。” 他知道霍家早年的确有个有荣集团，下面分支众多，有荣船务不过是其中之一。 魏妙颜闻言，便细细讲了起来。 …… 魏寒珊和阿红在人事部办理手续时。 阿红忍不住问：“魏小姐，你跟咱老板是亲戚吗？” 同姓魏，一来公司就当上了总经理助理，让人难免浮想联翩。 还好魏寒珊不想辞退她。 不然，真没心思聊天。 魏寒珊摆了摆手，“不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和我一块来的先生，你认得吗？” “不认得，头一回见呢。” 魏寒珊颔了颔首。 …… 王小北在一旁听着，内容跟电话里听到的大同小异，只是细节更丰富了些。 魏妙颜不解问：“老板，你怎么就放过他们了？要是这批货真有毛病，至少也得让他们赔偿损失吧？” 王小北轻轻摆头：“算了，年后再找新的供应商吧。” 如今内地物资紧缺，还往这儿输送，真碰上这种事，他哪还好意思去计较。 就算一只鸡按10块算，这批也不过几万的数目。 他们还赔得起。 见王小北态度坚决，魏妙颜脑中不禁闪过霍家的种种传言。 而王小北也是大陆人。 心中琢磨了各种原因。 便不再多说。 准备稍后再去联络新的供应商。 王小北眯起双目，先前因炒楼盘，房价狂跌了好几成。 而他的房子却在最高点脱手。 眼下，房价似有回升的苗头。 加之立信置业遭遇难题，李超人正大步挺进房地产，将实业赚的钱一股脑儿投了进去。 他也该行动了。 早先之所以按兵不动，无非是没钱，仅够建2栋小高层。 如今情况不同了。 手握400家店铺，外加两个下金蛋的项目作为后盾。 他已经具备了入场的资本。 念及此处，他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预售。 魏妙颜闻言，眉头微皱：“这行得通吗？银行跟政府对房地产的监管可是相当严苛，连那些本土房产都不敢这么操作吧？” 王小北提出的预售制，首付只需三成。 炒楼花与预售，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这里，银行跟政府对房地产的控制极为严密。 以港岛为例，楼花首付高达五成，从打地基到房屋竣工，整个建造过程分为五期付款。 每阶段按时间缴纳，直至房屋交付时结清最后款项。 所有资金都存放在银行的专项账户中，专款专用，只能用于房产建设。 期间的买家并不涉及借贷环节。 因为直接关乎房产所有权。 早些年，大陆效仿了港岛的楼花预售制度，不过并没有全盘照搬。 而是创造出一种具有本土特色的首付。 这部分首付是存入专门账户的。 然而…… 实际上，这些钱在大陆的运用方式，与港岛模式有所不同，其中不乏灵活性。 虽然王小北不是业内人，但他清楚，在大陆，开发商可以利用这些资金去做其他投资，比如…… 再次竞拍土地。 甚至可以用这块地作为抵押，去获取另一块地皮。 毕竟，土地的所有权属于开发商。 而港岛目前的楼花制度，对买房者保护严格。 在房屋竣工前，土地不得用于其他抵押。 并且一旦楼花交易完成，产权立即归买家所有。 开发商无权再进行任何抵押行为。 期间曾发生过一桩大事。 那就是全民关注的拆迁事件，具体年份记不清了，似乎是近几年的事。 …… 王小北摆摆手：“没关系，用我们房产作抵押，出了事，我们自己担着。” 只要有相应的抵押物，银行就敢于放贷。 购买现房能贷款，是因为房子已经实实在在存在。 而未建成的则不行。 因为从港岛楼花模式演变到大陆采用首付预售的方式，中间经历了一个漫长过程，且港岛后来对此有所限制。 大陆则一直延续至后世。 他这番操作，是让港岛的预售模式提前上演了。 “厄……” 魏妙颜一时有些困惑，毕竟这种模式对她来说很新鲜。 王小北明白她的疑惑。 未建成的楼房自然无法申请贷款，因为缺乏实体资产，但他有其他房产可以作为抵押品。 当然，这需要跟银行协商解决。 等到新房落成，交接给买家时，原先由他们房产作抵押的贷款，就会转换成买家自己房产的抵押了。 要让这事儿成，关键得靠房地产稳住，只升不降，否则就比较麻烦。 60年代后，港岛那房价跟坐火箭似的，嗖嗖往上涨。 中间也有过几回往下栽。 是因为出了个政策，说是搞十年房屋大计。 这一搞，拆迁跟吃饭似的频繁。 问题就来了。 政策出台一年不到，房地产市场先崩了，连带着银行都垮掉一批。 只要他瞅准时机，在政策一落地那瞬间开溜，妥妥的没毛病。 另外嘛，明年还有一档子响当当的事儿要发生。 那就是逃港潮。 每天数十万人涌进来。 即便这些人几乎身无分文，但人口一下子多了十来个百分点，可不是闹着玩的。 房子？ 更抢手了。 但这都不是事儿。 魏妙颜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把事情问清楚。 王小北费了不少唾沫星子才让她领悟。 魏妙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可……你要开房地产公司，还要大干一番，时间哪儿够啊。” 在港岛盖楼，不是拉几个兄弟伙就开干那么简单。 得有正规资质。 尤其是十几二十层的高楼大厦，审核严苛着呢。 达不到门槛，你就只有干瞪眼。 魏妙颜觉得这家伙怕是疯魔了。 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连霍先生都不敢这么玩命。 照王小北的路数，首付3成，贷款期限10年。 这还是现房买卖的规矩。 楼还没影儿呢。 就让人背10年债，谁乐意啊？ 真想爆粗口。 王小北倒是满不在乎地笑道：“没关系，你去做就是了。一边找家房地产公司合作，一边自个儿也组建一个。” “至于房地产公司的运营，你得多盯着点儿，我有空也常来转转。不懂的地方，咱就请专业人士来搞定。” 第886章为接盘霍家的生意准备 港岛上诸多企业涉及房地产业务时，通常会委托那些行业巨头操盘。 比如霍老、李超人，虽然各自拥有房产公司。 可动辄几十层的高楼大厦，往往是交由怡和集团下的置地公司来承建。 直至近几年，他们逐渐累积了资质，才着手自行开发。 自家房地产公司能参与到这类大型项目中，无异于获得了一块资质招牌。 魏妙颜一听还得自己去办，心里顿时一阵焦躁。 这摆明了是上司动动嘴皮子，她却得四处奔波劳累。 建立一家公司到走入正轨，这期间的琐碎繁杂，绝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 况且中介跟快餐店的业务还没稳固呢。 可望着王小北严肃的表情，她明白对方是认真的。 想了一下，她开口问：“老板，你这预售方案真能成？哪家房地产能跟咱们合作？” 王小北想了想，答道：“这就是我让你去跟银行洽谈的原因，我们有实体房产作为抵押，还怕什么风险？真有人违约不还款，房子收回来卖掉也能回笼资金。” “再不济我的房产也能顶上，银行一点都不吃亏。” 那些曾在后世掀起波澜的手段，他打算在港岛一试身手。 这套办法虽然后患无穷，但对于早期买房的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甜头。 有多少人不曾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多贷几套房？ 甭管贷款期限多长，真正受苦的是未来那一代。 要面对高昂的房价和缓慢的增值速度。 即便他不做这事儿，未来的房价也会增高。 他不过是将炒楼花的游戏规则，从建房周期1年提前至了10年。 魏妙颜眨巴着眼。 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这信息。 王小北见她困惑，便说：“银行那边你去沟通，应该没啥问题。至于房地产合作伙伴，你联系立信置业。” “立信？老板，你就不担心出问题？” 魏妙颜一脸惊诧。 王小北轻颔首：“没问题，我有我的理由。” 望着魏妙颜脸上那抹不解，他细细解释。 “首先，立信置业现在虽然被盯上了，但还远没到严重的地步，其次，他们眼下也有点不太好过，可我们只需要他们负责建房子，产权还是握在咱们手里。” 他可记得老霍那次被逼得最狠的时候，恰好也是红通通的那年。 港岛上也刮起了那股风潮。 那时的老霍才是真正的四面楚歌，房子被断了水电，最终只能低价割肉给其他开发商。 从那以后，老霍实质上退出了房地产业，才有了今天港岛四大巨头的局面。 而今这状况还没到那地步。 现在这充其量是个警告。 再过些年，港岛的地产建设商会成立时，他依旧是会长。 这足以说明他在房产界的一手遮天。 可王小北不同，他只是让人家代建，波及有限。 谁敢断他的电，他就解散公司，让大家一起黑灯瞎火。 连你的发电站都给你拆了，看你咋办。 魏妙颜也慢慢平复下来，脑子开始转悠这事儿的可能性。 如果银行那边能搞定，有房企愿意接手，客户也能接受这种前卫的支付方式，似乎并非完全没戏。 银行那头，有实物做抵押，应该不成问题。 关键在于银行内部决策。 至于房企代建，港岛又不只一家开发商，钱到位了，自然有人愿意接活。 真正棘手的是第三点。 怎样让顾客在房子还没影儿的时候，就乐意做按揭贷款。 这才是最大的挑战。 不过…… 想想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毕竟还有其他的保障措施…… 贷款买房在这儿早已经深入人心。 关键在于如何向客户推销这个概念。 王小北清楚，这些想法需要时间让人慢慢接受。 而且，若真要实施，他还得找个内行来操盘。 自从得知老霍当前的困境，并结合他对未来形势的了解。 他就已经在心里打好了算盘。 没错，这就是他的计划。 当接盘侠。 那年，霍老爷子的房产帝国崩塌，却意外滋养了后来居上的四大家族。 让他们得以在地产界初步站稳脚跟，积累下了丰厚资金。 使得他们在随后几次房地产热潮中，赚得盆满钵满。 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自己接手这块大蛋糕。 当然，这事儿急不来。 更关键的是，这背后得有人脉支撑。 这些后起之秀能一飞冲天，多亏了背后的强大靠山，要么是家底深厚，要么就是伴侣助力。 老李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他妻子。 “砰砰砰……” 正沉浸在思绪中，敲门声响起。 两人迅速调整状态，王小北变得玩世不恭。 而魏妙颜则是一脸凝重，展现出职场精英的风范。 “进。” 魏妙颜应声喊道。 门被轻轻推开，阿红带着魏寒珊走入。 “老板，魏小姐的入职手续办好了，请你签字确认。” 边说边递过一份文件。 魏妙颜接过，审核无误后，提笔签下名字。 随后将文件交还：“行了，你先出去，继续处理剩下的流程。” 阿红接过文件，退出了房间。 待门轻轻合上，魏妙颜转向略显紧张的魏寒珊。 “魏小姐，从今天起，你将成为我的助手。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就可以正式报到上班了。” 魏寒珊愣了愣，随即颔首。 她的目光转向王小北， 这就……入职了？ 幸运来得太过突然。 王小北见事儿办妥了，便冲魏妙颜道：“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那聚会具体在几楼？” “二楼莱特厅，那儿能容下100多号人。”魏妙颜言简意赅。 王小北颔了颔首，“成，我记住了。那边聚会有人看着不？” “别担心，那儿有专人负责，就算咱们不去照看，也起码有个基本安排。” 魏妙颜大致解释了一番。 宴会的布置，饭桌安排自然有酒店人员处理。 可通常组织者也会派人现场协调，按需布置场地、挂海报那些。 他们这边要是没人到场监督，就全依酒店的标准来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忽然嘀咕起来：“准备得有点早了，应该发个邀请函的，免得到时候乱了套。” 第887章躺着就能赚百亿的生意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不去操那份心了。 一群社团朋友聚会，除非有大佬出席，否则谁也不会太讲究排场。 更不至于冒名顶替的。 “好，那你忙着，我先走了。另外，跟立信置业那边沟通一下，看他们接不接这活儿。” 王小北转向魏寒珊：“你在这上班还是跟我走？” 魏寒珊想了一下。 最终，决定道：“回家吧，家里那头还没说明白，省得他们着急。另外，我还得在附近找房子租呢。”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无奈。 这附近的房租可不便宜。 可每月400块的薪资，又让她的心安慰许多。 四百块啊。 光是想想，她的脸上就难掩兴奋之情。 在啃德基打工时，她每月才挣120块。 那在当地已经算不错的了。 这会儿，薪水可是翻了三番。 见状，王小北颔了颔首，简单告别后便带着人走出公司。 魏妙颜等人离开后，坐在办公室内，仔细思索了会儿，按照王小北的意思开始准备相关材料。 老板一句话，她就得忙活上好几个月。 办公司可不是闹着玩。 王小北当然不操那份心，他也就是抛个点子，定个大致方针，具体需要留给懂行的人去做。 毕竟他没那根做生意的弦。 而且，他对这一套完全门外汉。 亏了也不打紧，大不了房子自个儿留着出租。 他这招数，倒有点像90年代某些社团转型洗白的路数，异曲同工。 先插足一行，再野蛮扩张，谁敢挡道就收拾谁。 细节自有能人处理，慢慢地自然就发展壮大了。 要说和社团有啥不同，无非就是人家人多势众，他单枪匹马。 再说了，社团是吓唬外人，他反倒是吓唬社团。 “接下来去哪儿？回家还是别的地方？需不需要先找个住处？” 车上，王小北看着魏寒珊，随口问道。 魏寒珊恍然回神：“哎？哦，先回家吧，收拾一下东西，房子公司那边会联系，东西一拎就能上班。” “行，那就这么办。” 反正他们是中介，犯不着特地跑门店。 直接公司里头找人安排就是了。 一个电话的事儿。 毕竟是领导交代的任务。 随即一踩油门，直奔湾仔而去。 …… 港岛这地界，跟现在的北平城差不多，弹丸之地挤满了楼房。 从别墅到这儿，也就6公里路。 王小北瞅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车流，眉头不由得一皱。 短短一刻钟的路程，要是碰上坐船排队，那得耗不少时间。 运气好，车流稀疏，三十分钟能搞定。 运气背，赶上拥堵，熬个3个小时都不稀奇。 这还是一大波人不愿过海的情况呢。 望着这长长的车队长龙，这还真是商机遍地啊。 这让他回忆起，当年船运大亨豪掷三亿多港元，硬是在维港之下凿通了中环与九龙间的隧道。 隧道盈利如何？ 简直是印钞机。 短短2公里的路程，区区3年便能回本3亿，听听都让人瞠目结舌。 当船运大亨的30年特许经营期满，将权益交还给政府时，他已经凭此赚得盆满钵满，身家上百亿。 别忘了，那可是在21世纪初啊。 上百亿，放在那时是个天文数字。 这么算来，隧道的动工时间大概是在60年代末了。 确切日期他已经模糊，但这事却刻在了心里。 更重要的是，这项目并非政府主动提出，而是船运大亨老包独具慧眼。 既是看中商机，也是向政府示好，自告奋勇揽下的活。 对于这样惠及民众的基础建设，政府自然是喜闻乐见，鼎力支持。 当然，工程质量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只是连老包自己也没预料到，回报会如此丰厚。 王小北看了一下，啧啧称奇。 眼红吗？ 确实眼红。 自己这2年忙里忙外，也就攒下了2000万。 面对这百亿资产，怎能不心动？ 这几乎是一旦建成，就可以坐享其成30年的金矿。 尤其适合他这样的人。 等手头资金再充裕些，一定要尝试搞这么一票。 建成后，每年轻轻松松就能有几个亿的进账，足够支撑他实现更多计划。 一步步来，小目标累积成大业。 况且，建设的事不用他亲自动手，出钱就行。 老包一个海运起家的，不一样找来专业建筑团队吗？ 只可惜记不清是哪家公司揽的活了，也许是港岛本地的，也可能是海外的。 时间紧迫，如果真从六十年代末开建，至少提前两三年就要着手规划了。 满打满算也就3年左右光景。 不行，必须干。 先下手为强。 魏妙颜正窝在办公室里，跟立信置业那头沟通。 忽然，一个喷嚏不期而至。 她连忙对着电话那头道：“抱歉啊，霍先生，你看我刚才说的，你意下如何呢？” 身为港岛排名前50的资产掌舵人。 她即便不是老板，可能跟她直接对话的，级别也不会低。 此刻与她交谈的，正是霍家当家人。 …… 另一间办公室内。 一位身着笔挺西装，指尖夹着雪茄的中年男士静静地坐着。 年纪轻轻，30多岁的样子。 身形偏瘦，却透着一股子精神劲儿。 要是王小北在场，定能猜出此人身份。 …… 王小北排完长队，终于上了码头。 搭上了前往海对岸的轮渡，随着波浪摇摇晃晃地抵达彼岸。 这事儿必须干。 驱车离开码头的那一刻，王小北在心里做了决定。 非干不可。 随即，他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剩下的路程不过几公里，即便是红绿灯也不过耽误十来分钟。 将魏寒珊送到住处，就没再帮着搬东西。 听闻他要走，魏寒珊略带羞涩地笑道：“多亏你我才能找到好工作，我请你吃好吃的。” “呵呵，你准备请我吃啥？” “到地方就清楚了。” 魏寒珊兴奋地指着前方：“你开车吧，我给你领路。” 见她这般热情，王小北也不再多说，毕竟忙活半天，也确实饿了。 按着她的指引，车子停在了一家餐馆附近。 远远地就能看见店门前簇拥着一堆人在等待着。 第888章狮头鹅饭 店内空间还行，尽管卫生条件比不上大酒店，但也还能接受，不至于让人反感。 店门口，一位约莫50多岁的老师傅正忙着剁肉。 “他们家的烧鹅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你可要试试。” 魏寒珊满脸笑容，拉着他走过去，喊了一嗓子：“阿公，还有叉烧鹅吗？” 老大爷抬起头，满脸笑意地说：“珊珊啊，有的啊。” 魏寒珊转而问他：“你想吃点啥？他们家的味道不错。” 王小北扫视一圈，觉得这里和别家店大同小异，只是价位似乎更高。 别的地方叉烧肥鹅饭才三块钱，这要四块。 一天两餐就八块。 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真是不小的开销。 来的顾客也不见得天天这么吃。 他笑笑道：“都可以，你帮我选就行。” 魏寒珊笑着答应，“阿公，叉烧鹅饭，狮头鹅饭各1份。” 见老板点头了，这才拉着王小北往里走，找了个位子坐下。 店内摆放着六张桌子，多数已经被占据。 不过，似乎更多人选择打包外带。 王小北落座后，四下打量，这时旁边一位大妈提着水壶走过来。 放了个茶碗在桌上，给他们俩各斟了一杯茶。 望着那橙黄色的茶水，他没嫌弃，试着喝了一口。 做为乡下的，什么样的艰苦，他没经历过。 他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一切了。 在北平，除了高档酒楼，没几家馆子的卫生达标。 就连大酒楼也不例外，桌面总是油腻腻的，黑得发亮。 “阿婆，胜仔……” 魏寒珊和店内的人熟络地打着招呼。 王小北笑道：“你们都认识啊？” 这个地方较为偏僻。 一般人每月工资也就80到100块。 这里的饭菜，一份就要4块钱。 魏寒珊想必不会常来这样的地方吃。 刚落座的魏寒珊笑着颔首：“我之前在这儿打过工，因此比较熟。他们家的叉烧鹅饭都是留给老顾客的，外边人很难吃到哦。” 她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努力解释着。 普通话推广时间不长，各地教师都难免带有乡音。 王小北微微颔了颔首。 狮头鹅，他也有所耳闻。 就是鹅头顶上的那块肉球。 听说在广东，这可是道名菜。 高级餐厅里一个鹅头轻松标价上千，寻常百姓听听都咋舌。 可他从没尝过。 网络里瞧过图片。 多亏是熟客，饭菜备得飞快。 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饭摆上了桌。 一碗油亮的叉烧鹅饭，另一碗则是鹅头肉。 已经被精心切割成小块，旁边点缀着几片绿油油的青菜。 每份还搭配一小碗清汤。 “来，尝一口。” 魏妙颜递过筷子，眼里满是期待。 王小北接了筷子，夹起一块鹅冠，伴着些许酱料和浅浅的卤香，软糯弹牙。 “嗯，真不错。” 他边嚼边点头赞许。 相比之前尝过的偏甜偏咸叉烧饭，这份烧鹅的甜度克制许多，口感更合他心意。 魏寒珊满意地笑了，转而吃起眼前叉烧鹅。 汤水清淡，里头有菜干和少许豆腐丁，简单却也滋味十足。 二人静静吃受完这顿饭，魏寒珊前去结账。 王小北留了个心眼，注意到总共付了12块。 这么一算，单那个鹅头就值8块，算是挺贵的了。 相比之下，他给啃德基定的价位简直是良心价了。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当初定价时，魏妙颜还专门写信表示异议，觉得这价订得实在高了点。 但细细琢磨，其实真不算过分。 毕竟他是照着啃德基刚到国内那会儿的标准来的。 吃完饭，魏寒珊跟老板打声招呼，两人走出了店。 此时街道已经渐渐热闹，车流不息。 将魏寒珊送到住所楼下，王小北并没上楼，简单告别后便离开了。 至于之后的入职事宜。 魏寒珊表示行李不多，她自己搞定。 王小北目送她进去，随后驱车离去。 融入港岛的车水马龙中。 相较于内陆，港岛新兴繁荣，但对于看过现代的王小北来说，并无太多新奇。 驾驶着车辆，在周遭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荡。 观察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 港岛的时尚在这儿体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年轻一族，衣着打扮紧跟潮流。 而约莫30岁的女士们，则偏爱旗袍。 男士们则多保留着民国风味，穿着盘扣衣衫。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锣鼓喧天从某店铺前传来，那是传统的舞狮表演。 王小北被这热闹的声响吸引。 是店铺开张还是庆典活动？ 望着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他决定停车下来走，反正天还没黑。 作为常年在北平的人，亲眼目睹舞狮的机会实属难得。 天生爱凑热闹的他，快速扫描了周围的环境。 原来是个会馆开张，具体做什么却不太清楚。 就在即将收回探索的目光时，邻近的一家茶馆吸引了他。 茶馆一间包厢内，蒸笼和几盏茶放在桌面上。 两位客人相对而坐，一位身着橙色衣裳，约莫60岁的模样。 另一位则是40出头，脸有疤痕的一字眉汉子，两人都是夏威夷风情的装扮。 一字眉背后，两名持枪的人站立。 “老大，那家伙跑了。” 突地，包厢门被推开，一名捂着额头的年轻人闯入，急促的话语中带着慌张。 一字眉听到这话咒骂：“真是个废物。” 随即，他怒视对面的老头：“老不死的，你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快点交人！” 老头悠悠吸着烟，满脸不悦：“你自个儿的人跟丢了，别往我头上栽啊。想找他就去找，我不想掺和你的破事。” 随即作势就要离开。 捂着脑袋的小弟一转身，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家伙，直愣愣地顶在老头胸口。 一字眉背后那二位也迅速亮出家伙，对准老头，形势瞬间紧张。 见老头动弹不得，刀疤脸厉声呵斥：“别的我不管，他人跑了，你就得留下。” 老头见势不妙，连忙喊话威胁：“你们可要想清楚啊，我以前可是探长。” 一旁小弟二话不说，举起枪托就往老头身上招呼。 “老家伙，嘴硬也没用。” 嘭的一声，老头被砸得贴到了墙上。 第889章总探长 一字眉冷哼一声：“以为跟雷洛就能横行无阻了？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我可不吃你这套。” 他站起身来，连踢带踹，老头疼得连连哀叫。 两个手下把老头从地上拎起，一字眉接着恐吓：“把他带走，找不到那小子，你也别想活命。” 两个小弟随即推搡着老头往外走。 王小北目睹这一切，心中满是困惑。 脑袋里一片混沌。 雷洛？ 这唱的是哪出？ 雷洛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 那大爷是雷洛师傅？ 王小北耳边回响着热闹的锣鼓声，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茶馆门外。 一群人押着老头出了茶馆，进入街边候着的轿车，绝尘而去。 见状，王小北目光掠过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驱车尾随。 他打算去看看。 王小北很好奇，明年上位的总探长雷洛，会不会现身。 车辆一路风驰电掣，沿着主干道径直奔去，不久便驶入了人烟稀少的山林。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 一辆警用三轮摩托车呼啸而来，车上载着两位身着墨绿警服的警察。 紧跟在后面。 王小北保持着距离，静观其变。 没过多久，前车中的老头认出了追踪者，慌忙中大声呼救。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老头的小腿被利器所伤，鲜血淋漓。 几乎同时，前车中传来枪响，驾驶摩托车的两名警察车速明显减缓。 就在这时，前方的岔路口突然出现了一辆警用巡逻车。 从三条道路的交汇点疾驰而来。 老头乘坐的车辆趁机急转，驶入了另一条分支小道。 尽头是一条死胡同，车子被迫停了下来。 抬眼望去，只见山坡上矗立着一栋废弃的房屋。 老头被几人强行带往那座荒屋。 王小北停在岔路口，目睹了前车被截停，摩托车与巡逻车也随之停下，数名警察下车围拢。 他没有继续跟，调转车头离去。 …… 破旧的楼内。 那老头被束缚在木板上，正遭受着拳脚之苦。 老头毫不示弱，连连发出威胁。 “一字眉，有本事你现在就结果了我，否则你的下场会很凄惨。”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猛烈的殴打。 一字眉揪着老者后颈的几缕白发，眼神狠厉地瞪着他：“老不死的，你还真当自己依旧是探长呢。” 说完，一记耳光响亮地落在老者脸上。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毒打。 王小北躲在暗处目睹这一切，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老者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种时候，居然还嘴硬如钢，是真的看不清时局吗？ 服软不就得了。 “砰！” 一声枪响，门边的绿帽外国佬被一字眉解决掉了。 门外的人立刻散开，以车辆为掩护，形成对峙之势。 屋内，老者嘴硬了几句，随即又迎来新一轮的痛打。 带钉的木板，无情地砸向老者的腿。 王小北在一旁观望着，心中有点纠结。 不久，楼下驶来几辆车，跳下一队人马。 一字眉见状，忙将老者拉至身边，自己则躲在一旁。 心中焦虑万分。 要是今天只解决了一个穿绿制服的警察，或许还有转圜余地，设法摆平。 可眼下，杀了一个洋人。 这事儿可就捅大了。 港岛这儿是没法待了，必须想法子脱身。 他怨愤地瞥了一眼满身是伤的老人。 若非他，自己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移步窗边，他躲在墙后，冲外喊道：“我手上有个人质，让能做主的上来，否则人质性命难保。” 说完，他又迅速缩回藏身处。 “大哥，咋办？杀了个洋人。” 两名手下也是惶恐不安。 事态似乎已经失控。 一字眉强压内心的紧张，尽量平静地说：“我们有邹江做人质，他毕竟是前探长，他们肯定要救他，必然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能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慌乱。 …… 王小北在那观察着。 传闻中的那位传奇探长，据说是真有其事，可真假难辨。 等了好一会儿，只见门口出现了个个头不高，体型略显富态的男子。 双手高举着，一步步从外面的楼梯挪了上来。 房门悄悄地裂开了一条细缝。 两把枪，彼此对峙，空气紧张得快要凝固。 人影一现，一字眉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冲旁边的小弟嚷了一句：“给我带进来。” 男人冷不丁被一拉，条件反射般将藏在背上的枪，往门外的水管上一卡，随即被拖进了屋内。 “搜他。” 进来还没站稳，一字眉就开始发号施令。 见手下搜查一圈无果，确认身上无枪，他才冷冷道：“上板凳，蹲着。” 男人乖乖照做，一边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见男人双手抱头，一字眉咧嘴笑道：“嘿，雷洛探长，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如今也能当家做主了。” 雷洛神色凝重，“你到底要干嘛？” “当年你吞了我5万，现在得还我50万，让警察都撤了，放我走。” “绝无可能。” 一字眉闻言，一枪打在木椅上，枪口随即抵上了老者的额头。 “不同意？那我就结果了他，看看你到底同不同意。” 雷洛连忙劝阻：“冷静点，我来想办法，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听了这话，一字眉持枪缓缓走近。 “行，你别跟我耍花招，但凡有句话我不爱听，我立马送你俩……去死。” 他近乎癫狂，连扣了几下扳机。 目睹这一幕，雷洛轻叹一声，“要钱，他们会给你，但要他们放你生路，这办不到。” “那我们就一起玩完。” 话音一落，又是一枪响起。 雷洛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掌落下，胡乱揉了揉发型，“你让我说完行不？” 一字眉目光投过来，他接着讲：“这样，我陪你们待到晚上，等探照灯照不到这边，我送你们从后山溜，怎么样？” “钱呢？”一字眉追问。 “你走之前，我自然会给。” 雷洛话音刚落，见几人面露思忖，急急指向后方：“你们不要乱动啊。” 这话一出，众人顺势望去。 雷洛打算依仗身手，夺下一字眉手中的家伙。 第890章 对王小北有印象 他赌的就是，即便被抓，他们也不敢杀他，毕竟还需要他带路脱身。 可惜，一字眉在道上混久了，力气不是盖的。 一番争夺，雷洛不慎撂倒了一人，旋即几人扭打成一团。 雷洛失策了。 他的身手远没想象中那么好。 几个回合下来，反被制住了。 更没想到的是一字眉的狠劲。 只见一字眉拎起一把锤子，对他就是一顿猛敲。 “让你玩我，让你玩我……” 一字眉边打边发泄着怒火。 …… 王小北眉头一紧，心中暗叫不好。 千万别出事啊。 正想着，雷洛已经被拽到窗边，半截身子悬空。 满嘴是血的雷洛看到水管上的枪， 慢慢蹭了过去。 将枪拿到手，直接打死了一个。 而后破窗重新进了房间。 可惜，几发子弹之后，子弹就没了。 他挥枪砸向一旁的喽啰。 顺手抄起破碎的玻璃片，预备在对方近身时给予致命一击。 “砰！” 念头刚落，房门突开，一字眉和他的一个手下手臂中枪。 雷洛手里的玻璃碎片精准划过，给了那最后一个手下致命一击。 ……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针落。 几人目光齐刷刷落在王小北身上。 雷洛瞅准一字眉，猛然一拳捣向他的颈侧，干脆利落地将他敲晕了。 生怕有闪失，又抄起边上的棍子补了几下。 直至确认无碍，这才按住自己的伤处，问道：“你是？为啥帮我？” 要不是这人及时出手，此刻倒地的恐怕就是他了。 王小北握着枪，上下审视着雷洛。 这位，就是传闻中权势滔天的雷洛？ 今天这场面，本可置身事外，但想想结识一位官方人士总归没坏处。 为什么挑中雷洛？ 因为他是以后的总探长？ 不是。 眼前这些穿绿色制服的，干净的人寥寥无几。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 可这几年，沆瀣一气，私收管理费的比比皆是，几乎没人能免俗。 这管理费不同于普通保护费。 保护费是社团向平民收取的。 而管理费，则是这些人向烟花柳巷，赌场这类场所征的。 名目不同，性质却一样恶劣。 水浑了，独善其身只会遭排挤。 否则，怎会有70年代廉政公署成立后，整个港岛警界大换血的一幕？ 最后不得不颁布特赦令，风波才得以平息。 如今想找干净又志存高远的，除非从最底层选拔，还难保晋升后不变质。 屠龙者终变恶龙。 当然，他也是因为后世看过关于雷洛的电影，才帮忙的。 审视片刻，他收起枪，笑道：“碰巧路过，不如认识一下？” 这话让雷洛愣怔。 “内陆人？” “对，有问题吗？不想结交？” “哪能呢。” 雷洛淡然一笑。 “嗷。” 雷洛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旋即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雷洛的朋友。” 要不是对方及时出现，恐怕他真凶多吉少了。 就凭对方手里那把枪，他也不敢随便造次。 而且对方不同于常人。 他认得。 王小北看了一下，看着地上倒着的两个家伙问：“现在的人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艹，看样子他还真是小看了社团的嚣张气焰。 这可是探长啊。 雷洛闻言，用一种微妙的眼神上下审视着他。 这家伙难道不清楚这里的状况？ 接着，他走过去解开了老人身上的束缚。 “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今天的事，多谢了。” 老人向王小北道了声谢，接着说：“往后要是有什么难处，报上雷洛的大名即可。” 王小北有些意外地望了老人一眼。 这老人家，人情世故处理得挺圆滑。 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本就容易让人起疑。 反正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但是这事本来就与自己无关，也算不上什么麻烦。 “我叫王凌。” 王小北直接道。 查就查吧。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又没干坏事。 扫视了二人一番，王小北又观察了下外面的动静。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如果不涉足社团，那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但现在既然沾上了，以后免不了会有交集。 记得这家伙好像年后就要晋升为总探长了。 在华人区那可是能呼风唤雨的角色。 自己以后如果要做什么，办起来肯定顺手许多。 不过，违法乱纪的事儿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他王小北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也没多啰嗦，转身离开。 王小北离开后，邹江瞅着雷洛，“咋了？你认识他？” 雷洛摆了摆手，“第一次见，但有所耳闻。” “噢，他是啥人？” “最近港岛新开的啃德基和房产中介，都是他的手笔，向先生之前找过我，我顺藤摸瓜查了查。” 邹江若有所思。 二人之间的关系，他心里清楚。 向华严的夫人是吕行华，她父亲是吕福。 这人是道上一号人物，能和向前比肩的角儿。 偏偏吕福还是雷洛的叔公。 这么一来，雷洛得管吕行华叫姑姑，向先生还得叫姑父。 几年前，14k发生那场风波时。 雷洛因有效遏制而被誉为反黑英雄，背后少不了向先生的助力。 也正因如此，新义安在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没受一点损伤。 反倒是14k成了负面典型。 同样，也是那次事件加上新义安的后续支持，雷洛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 想到这儿，邹江不经意地问了句：“弄明白啥了吗？” 雷洛还是直摇头：“没，不过据说，今晚他在半岛酒店搞了个聚会，邀了港岛所有社团坐管。” “哈？真的假的？” 邹江一听，眼睛瞪得溜圆。 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有本事把这些人聚一块儿呢。 “真的。” 雷洛颔了颔首。 邹江急了，皱起眉头：“那帮大哥能听他的？真会去？” 雷洛摆了摆手：“不知道，我从医院回来后，再让人摸摸情况。” 说完，他回过头：“叔，今天这是啥情况啊？” 邹江这才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邹江现在给大富豪当保镖，不料富豪儿子在赌场出千被抓了现行，还欠下一大笔债。 谁知道人家溜了，邹江被扣下当了人质。 …… 王小北出来后就离开了，没有多作停留。 第891章半岛酒店邀请本地社团开会 半岛酒店那档子事，他没多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雷洛镇不住那些个不安分的主。 再者说，这地方他也插手不上。 发动车子，他顺着山路蜿蜒而下，去往市区。 一路上，他特意绕了几个弯，多看了几眼周遭的变化。 此时此刻，港岛电影院的数量远不及戏园子。 无论男女老少，似乎都对看戏情有独钟。 开家电影院？ 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眼下港岛的电影市场还没迎来它的春天，他对这事也没多大兴致。 转悠了好一阵，估摸着时间也到了，便掉头向半岛酒店驶去。 港岛开连锁店没有公司好。 小混混多的离谱，都把他当肥肉，恨不得都能上来啃上一口。 王小北抵达半岛酒店。 H型建筑，广场上人来人往，挺热闹的。 一群身穿绿制服的在周围站岗，偶尔还驱赶人群。 “警官，这可是酒店，哪条法律说咱们就不能在这儿站了？真不行你就把我们都请局子里去呗。” 一个脖子上挂条金链子，纹身从脖子延伸到手臂的男子，和穿制服的较上劲了。 嘴里叼着根烟，两手一摊，样子看着欠揍的很。 穿制服的瞅了他一眼，没计较。 犯不着。 最主要的是，真的斗不过。 在这个地方，能配枪的，要么是洋人，要么就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普通人，哪怕是警察，也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动用枪支。 归根结底，华人低人一等。 说得直白点，他们这群维护秩序的人，手里的家伙都不如那些社团成员齐全。 当然，这里面包括洋人。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只有成为便衣。 那些社团成员看到洋人，立刻就变得毕恭毕敬，洋人说啥是啥。 可一旦洋人转身离去，他们便又恢复原样。 不正面冲突，也不刻意挑衅。 王小北乘电梯直达二楼，找到了莱特厅。 门外聚集了一群穿着古怪，举止轻浮的年轻人。 而宴会厅内，气氛更是热烈。 人数虽然不多，大约20来个，比预想中要少。 看来，有人不打算来。 人群自然地分成三个圈子。 其中一个便是以向先生为中心。 王小北的目光掠过，意外地发现了曹子的身影，五虎之一。 这个圈子总共6人，还包括一位女人。 其余两个圈子，人数都在7人上下。 王小北瞥了一眼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大步往里头走。 “干啥的？” 刚到门口就被挡下了。 王小北瞅了瞅那人，指了指里头，“我找向先生。” 此言一出，对方明显一愣。 打量了里边一番，这才放行。 他跟王小北素未谋面。 可这个时候，能这么大胆直呼向先生名字的，寥寥无几。 “哎哟，我说四眼龙，这都啥时候了，人影儿都不见，耍咱们玩呢？” 王小北刚迈步进门，就听见一桌人对着向先生那边开骂，桌上被敲得砰砰作响。 “锦仔，说话注意点，别不干不净的。” 向先生旁边立刻有人拍案而起，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两帮人瞬间剑拔弩张。 门口的王小北心里有数，今天到场的基本都是三大社团的头面人物。 而向先生身边的两位，倒是显得异常镇定。 其中一个约莫30来岁，顶着个板寸头。 王小北心里估摸着，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新义安里最能打的苏龙。 据说当年单枪匹马对十来个，最后不仅全身而退，还反杀了好几名杀手。 更夸张的是，外界传言新义安的五虎将里头，有四个是他徒弟。 在新义安内部，苏龙风光无限。 只要群架有他参与，人数差距不是太大的话，几乎就没吃过败仗。 毕竟，14k可不是一般的帮会，成员个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出身。 因此，才能硬生生打出一片天地来。 而那位看起来40出头的中年人，似乎叫林什么。 在新义安里，是位响当当的老前辈。 早年间从少林寺走出后，就紧随着向前闯荡江湖。 就连向先生的崛起，也有他一份功劳。 坊间流传着一句话：向家的江山，林家来打。 说的就是这位。 至于其他几位，王小北就没那么熟悉了。 王小北一进来，大家的注意力就全被他吸引住。 争吵声戛然而止，纷纷转头看他。 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打量。 “向先生，好久不见啊。” 王小北穿着朴素，笑眯眯地走过来，顺手拿起一杯红酒，向对方敬了敬。 他知道这些大佬们喜欢在茶馆里谈事，可那种地方，怕是没人敢去。 众人正纳闷呢，向先生竟然站起来，笑着举起香槟回应。 “王先生，别来无恙。” 王小北颔了颔首，然后走到台前。 站定后，他扫了一眼四周，嘴角一翘：“各位，估计大多数人没见过我。我是王凌，如果我的名字还不够响亮，那王记，大家总该听说过吧？” 江湖套路？ 绅士礼节？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也懒得说那些半生不熟的黑话，直接切入主题。 王记是魏妙颜搞的一堆股权交错的公司之一。 还是啃德基跟港岛房产中介的母公司。 起初他对于起名这事还挺头疼，最终采纳了魏妙颜的建议。 港岛人偏爱以记字命名企业。 于是，王记便应运而生。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具体情况不知道，但他们都知道这两家企业在港岛风生水起，利润丰厚的很。 当然了，每月保护费也没少进账。 “向先生，能麻烦你给简单介绍下吗？还有，今天这人来的不多啊，港岛的社团就这几个？” 王小北转向向先生。 向先生嘴角挂着笑，先是指向先前出言不逊的那桌，接着是角落里的一桌。 “和胜和，还有大圈帮。” 这话一出，王小北不由一愣。 14k竟然没人来？ 他心里明白，14k跟新义安早年同是老戴麾下，到了港岛初期还算相安无事。 可后来两边彻底翻脸。 第892章没办法，就认识向先生的家 14k以退伍军人为骨干成员，势力一度强横到让其他势力难以招架。 火拼事件屡见不鲜。 直至洋人的介入才逐渐平息。 至于和胜和，之前被这两家联手压制，彼此不合也是情理之中。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大圈帮。 他知道这个社团，更确切地说它并非传统社团。 成员多是四九年后，从外地辗转到这的内地人。 由于当地人排外，加之新来者往往身无长技，不少人便加入了社团。 久而久之，他们形成了自己的圈子。 成员背景各异，自然而然催生了一个个小型社团。 争夺地盘，拉拢人马，势力逐渐壮大，取名大圈帮。 听说后来这群人遭到驱逐。 只是现在，里面不乏狠角色。 毕竟，这批人中也有昔日从内地来到港岛的军人。 王小北微微颔首。 “搞啥玩意儿，你算老几？” 和胜和那边，一名男子起身手指直指王小北，嘴里不干不净地嚷着。 王小北听不懂他的话，却能肯定不是啥好话。 淡淡一笑，遗憾身边没有得力的手下。 否则此时也有个小弟替他解决问题。 算了，这笔账先记下了。 接着，他环视一圈。 “今天把大伙儿叫来，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以后对王记在港岛的买卖，多多关照，手下留情。” 说着，目光转向向先生：“向先生，14k没人出席，那今后也无需再来，不知道新义安是不是有意接管他们的地盘？” 此言一出，众人都露出了看呆子的神情。 这话，怕是连香港最嚣张的人也不敢说出口吧？ 一旦传入14k的耳中。 恐怕明天街头便会多出一具横尸。 至于王记，自然也是岌岌可危。 众人笑而不答，眼中满是玩味。 能让向先生这等人物亲自打电话邀请，此人定有过人之处与不凡手段。 然而，如此嚣张的话语，就连向先生也未必有胆量说出。 实在太放肆了。 王小北清楚众人的心思。 14k不来，正好拿他们杀鸡儆猴。 如今的14k，自诩是港岛上数一数二的大社团，就连新义安都得让他们三分。 反正这群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谁缺席，就拿谁开刀。 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去慢慢培养人手，跟这些家伙争夺地盘。 不过，要是能拉起一支上百号敢打敢拼，装备齐全的队伍，倒也不是不行。 港岛虽乱，但社团不至于个个都得有枪。 又不是正规军。 港府不管，是因为人多势众，而不是武器多少。 否则，双十事件怎会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得靠军队介入。 1000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把自夸10万之众的14k打得屁滚尿流。 向先生想了想，随即一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就看他们给不给面子了。” 抢地盘的事，本就是家常便饭。 这话放在台面上也不违和。 双方隔空对骂也是常有的事。 王小北轻轻颔首：“那就这样，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咱们再说。” 说完，他又对众人道：“诸位要有兴趣，也可以等一等，待会见。” 随即转身出门。 一路上，倒也没人拦他。 他来到二楼一处公共电话前，先拨通了魏妙颜家的号码。 没人接听。 接着又给公司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即刻就被接了起来。 “是我，王凌。” “喂，老板，情况如何？” 魏妙颜一晚上担惊受怕，就怕出什么乱子。 毕竟，王小北行事太过激进。 王小北安慰道：“没问题，明天可能会出事，万一有人来店里找麻烦，让大家都赶紧走，别硬碰硬。” 这话多少有些多余。 毕竟员工们虽然不混社团，但也知道社团的厉害。 “老板，到底啥状况？” “这你就别问了，我自有安排。” 说完挂断电话。 还是得未雨绸缪一番，就怕今夜时间不够。 毕竟，14k那些人的藏身处他还不知道。 等会儿得问问向先生。 挂了电话，回道大厅只见里面已经是一片热议声。 见王小北走过来，大伙儿静了下来。 向先生手捧香槟靠近：“王先生。” “向先生，可想好了？”王先生随口问道。 向先生想了想，缓缓开口：“港岛不容许这出乱子。” 意思很明确，不可能让王小北这么做的。 王小北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我明白，大规模的冲突绝不会发生。” “那王先生打算如何应对？” 王小北想了想，提出了个问题：“假如和14k那些话事人都在你控制之下，能不能顺势把他们的地盘接手过来？” 向先生眼神微闪。 还是摆了摆手：“不成，即便他们出局，底下还有不少人呢。” “那都交给你够不够？” 向先生倒吸一口气，这真不是在开玩笑？ 但转念一想，对方有那神秘莫测的手段。 他颔了颔首，“够了。” 他可不想得罪这位爷。 或者他背后的人。 毕竟，他也认为这事无法办到。 王小北微微颔首，“劳烦向先生替我准备点东西。” “需要什么？枪吗？” “我需要的是那些人的资料跟照片，还有……听说向家的黑医很多，给我预备上对应人数的安眠针剂，能让人暂时睡过去的那种。” 这些玩意他不是搞不到，只是不知道份量多少。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他们总共多少人？” 向先生定了定神道：“有三十六个人，但真管事儿的，就八个，这八位各有各的地盘，每块地盘还有2个元老。加起来20来号，再加上些小角色，总共有50多个。” 王小北听了，微微颔首。 “那就这么办吧，还请向先生帮忙，早点把这些东西备齐。” 王小北想了想道，“今晚可能还得请向先生的手下带个路，我的人对港岛地形不熟，也就认得向先生家。” 不止是火拼，任何大规模的人员伤亡都要避免。 他心里自有安排。 他的话让向先生嘴猛地咽了下口水。 就认得自个儿家。 暗示？ 威胁？ 正想着，那边有人喊了一嗓子：“曹子。” 被叫的人立刻小跑过来。 瞅了瞅王小北。 “老大。” “你晚上给王先生带个路，安全第一。” 曹子颔了颔首，“是。” 第893章带路去抓人 王小北朝对方咧嘴一笑，权当是打过招呼了。 毕竟也算认识。 “天色不早，就不多耽搁各位了。我需要的东西尽快准备好，一个钟头内送到这儿，应该不是难事吧？还有，直接装进注射器里，省我动手了。” 向先生微微颔首，应道。 “包在我身上，我亲自办。” 话音刚落，他便快步走了，定是张罗东西去了。 见人离开，王小北这才冲剩下的人说道：“今天让大家久等了，吃好喝好，账都算我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也逐一离开。 他们想看看王小北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王小北不以为意，独自静静等候。 片刻之后，向先生回来：“东西都安排好了，最多半小时能到。” 王小北颔首，瞄了眼时间说：“等人抓齐，就到你家附近找你，你见到人，就可以行动了，别让我失望。” 向先生倒吸凉气。 这人绝对疯了。 他甚至觉得要不要干脆解决掉这个人。 思前想后，终究还是算了。 因为对方背后还有人。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特种兵？ 但即便是皇家特种兵，也不至于这般能耐吧？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向先生简单告别，匆匆离去。 而王小北并不介意，转头望向一旁的曹子，“曹先生，之前的事儿有点唐突了。” 曹子嘴角不禁一抽。 他的唐突，可是让整个帮派半年的收益打了水漂。 人多开销大，这笔巨款差点让他们的饿死。 手下的人现实得很，没钱，谁还跟着你混？ 望着对方眉心紧锁的模样，王小北略一沉吟，出声道：“待会儿你预备两台能容纳60人的大客车，跟我们后边，免得临时抓瞎找不到车。” 曹子觉得这事儿越来越离谱了。 “成，我即刻去办。” 简单说了一句后，曹子匆匆离去。 并没有远走，而是拐向了苏龙那桌。 几人脑袋凑一块，低声热议。 显然，意见不合，起了争执。 不久，苏龙带着几个手下先行离开。 现场只剩下那位林姓青年、向先生和曹子。 没过多久，曹子也起身离席，外出打电话。 王小北则在会场内四处转着，尝尝这，品品那，没多久便吃饱了。 不过这些东西实在不怎么滴，满桌几乎都是甜品。 约莫半小时后，一名男子拎着一只箱子走入会场。 “王先生。” 向先生接过递来的东西，打发那人离开，随即道。 王小北放下手中的餐具，走上前去。 “东西好了？” “全在这儿了，整整100支，剂量只会使人暂时昏迷，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得抓紧用，时间一长效果就打折了，顶多维持十多个钟头。” 王小北揭开箱子，略作检查。 一排排注射器内装填着清澈液体，针头被塑料套保护着。 合上箱盖，他满意一笑：“足够了。” “好了，我走了，等我消息吧。” 提着箱子冲曹子使了个眼色，便走向大门。 至于有没有人枪口对准他，他倒不太担心。 这地界上，谁敢乱来？ 再说，他一直留心四周，万一有风吹草动，撒腿就溜。 回头再计较也不迟。 下了楼，王小北示意曹子上自己车。 “开车，带路，还有，人召集了吗？” 曹子颔首应道：“人都到位了，等着呢。” 王小北颔首：“好，出发吧，先去最近的点。” 闻言，曹子瞄了眼后视镜，踩下油门，驶离了半岛酒店。 他们一走，身后就多了几个尾巴。 “王先生，后面有尾巴。” 王小北心知肚明，哪能不引来关注呢，随口试探：“自己人？” “不是。” “那由他去，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曹子方向盘一打，拐进了一条偏僻巷道。 不消片刻，他们来到了山脚之下。 一个拐角处，王小北示意停车：“就这儿暂停，你往前再开一段。” 曹子眉峰微皱，却还是依言行事，缓缓往前开，最终在不远处停下。 王小北目送曹子的车影，又看到另一方向逼近的车辆，静静等待。 他悄然侧移几步，确保曹子视角之外。 不久，一辆车悄然而至。 车窗内隐约可见一个拿着枪，满身刺青的家伙。 下一秒，驶入空间。 驾车人惊愕之余，猛地一脚刹车。 “瞎了你的狗眼。” 紧跟其后的同伴正打算回嘴，却见车辆出现在一个幽暗空间。 因为空间内漆黑一片，车中人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王小北望着车内已经无声息的两人，闭目深吸一口气。 自个儿送上门的。 他的视线随即转向下一波逼近的车辆。 里面有三人，同样的手段。 眨眼之间，连人带车消失无踪。 一切弄好，王小北走出空间，面色如常地走向曹子。 “搞定了？” 曹子出声问。 王小北轻轻颔首：“行了，开回去。” 莫名地，曹子心头一紧，仿佛回到了初次遇见王小北时的微妙情绪。 他努力镇定，发动汽车，径直离去。 蹊跷的是，路上竟然没有再出现追踪者的踪迹。 这份反常让曹子心中疑惑，甚至隐隐感到不安。 车辆行驶了十来分钟，在一处停下。 “王先生，我先下去。” 然后他推开车门，走向路边的两辆大巴。 王小北眼皮微阖。 自己应该没杀过人吧？ 啥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 心中那份本该翻涌的情绪，此刻却平静得很。 是因为不是亲自动手？ 死了人才能如此淡漠？ 他深吸一口气，抚平内心的波澜。 “王先生，全都准备好了，他们会尾随咱们。” 曹子手拿着一包东西，快步返回。 王小北微微颔首，“行，第一个要去见的是谁？” “忠义堂坐管魏群。” 曹子边说边递上一张照片。 王小北接过来匆匆一瞥，眉头微皱：“假设他们都被你们控制住，会面临什么结局？” “厄……” 曹子面露难色，支吾道，“我还真不清楚。” 王小北点了下头：“好了，走吧。” 他又闭上了双眼。 曹子闻言，启动汽车往下一站。 “王先生，到了。” 夜色中，车辆停泊在一条街边，街道上依然人流如织。 第894章一路绑过去 一番波折后，已经是晚上10点。 王小北睁开双眼，望向车窗外。 这里是九龙繁华热闹的片区。 “哪家店？” “那边的青宝茶楼。” 王小北匆匆一瞥，微微颔首：“在这等我。” 说着，他直接下了车。 转瞬之间，身影就隐入了街道旁的小巷深处。 曹子看了一下，心中满是不解。 不明白为什么老大会对这人如此信任，他为什么要盲目跟从。 算了，如果这家伙死了，他心头的那根刺或许就能彻底拔除。 …… 王小北闪身隐入夜色，进到空间。 再现身时，他已经在茶馆内。 这会儿，一间包厢内，几人正围坐桌旁，手中的纸牌与不时冒出的咒骂交织。 目睹此景，王小北眉头微皱。 太吵了。 幸好目标不在这里，而是在隔壁房间弄女人。 看来刚结束不久，女子正忙着穿戴整齐。 二人说了几句，男子随手扔给对方一叠钱，女子欢欣地接过后离去。 房门缓缓关上。 王小北借机无声无息地靠近背后。 “不许动。”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对方的后脑勺。 魏群瞬间浑身一紧，嘴里嗫嚅着求饶：“兄弟，咱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哪条道上的啊？” 他害怕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连大佬都朝不保夕，更何况他这小角色。 王小北并没有出声，而是迅速用绳索将对方五花大绑，又往他口中塞入一只袜子。 反锁上门。 “呜呜……” 不管对方如何挣扎低鸣，直接一针镇静剂精准刺入他的手臂。 “嗯嗯……” “砰！砰！” 魏群虽奋力挣扎，但厚重的被褥掩盖了大部分声响。 3分钟后，抵抗渐渐微弱。 不出5分钟，一切归于平静。 整个过程，王小北都没开口。 也无话可说。 将对方的头部罩住，收入空间。 …… 曹子在车里，猛地瞅见旁边小胡同里有情况，赶紧看过去。 看清后，嘴张得老大。 二话不说跳下去。 “王先生。” 王小北轻轻放下魏群，问道：“是他吧？” 接着揭开了遮脸的东西。 曹子瞄了一眼，喉咙上下滚了滚，用力颔首：“没错，他是魏群。” 王小北闻言，立马转身回车上：“继续下一个，时间不等人啊。” 这么一耽搁，10多分钟就没了。 后头还排着好几十号人呢。 这不是要干通宵？ 曹子吞了口唾沫，朝身后的大巴车努努下巴。 立刻下来两人，把那人抬了进去。 他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瞅了瞅后视镜，一脚油门下去，车轰隆隆启动了。 朝着下一个地点飞驰。 2个…… 4个…… 人一个个被送上车，曹子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人是他带路抓的。 有的地方看守松得跟漏勺似的，可有的却严得跟铁桶一样。 “这里没人，换地方。” 王小北又跳上车，急匆匆地说。 这已经是第7个了，可已经花了1个多钟头。 这次扑空，他也不觉得意外，哪能网网都有鱼呢。 一两个漏了也就算了。 现在已经快12点，大多数人早进入梦乡，加上行动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所以消息还没传开。 接下来就顺畅多了，而且目标都选的是近处的，有几个还凑一块儿，让他省了不少心。 王小北还把之前在山上收的几个也一并交了出去。 至于后续，他就不操心了。 …… 清晨5点刚过，王小北皱着眉头问：“还剩几个没搞定？” “有四个不在，总共捉住了四十六个，另外六个距离较远。” 曹子牙齿打颤，说出连自己听了都心惊的数字。 除去那四个漏网之鱼，其余的不论躲在哪里，全被一网打尽，无一幸免。 王小北心中盘算。 四十六个人，但实际上抓到的不止这个数。 因为有的窝点一抓就是一串，干脆利落全收了。 一来避免夜长梦多，二来能混在一起的，级别自然不会太低。 “剩下的人里头，有没有什么大角色？” “有2个，14k的龙头葛先生去澳门开会了，另一个则留在对岸坐镇。” 王小北望了望窗外渐亮的天际，离天明不足2小时。 想了想，他说：“行，人交给向先生处理，我们动身过海去对岸。” 命令一下，曹子便着手安排。 没多久，两辆大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王小北坐车，前往维多利亚港口。 途中，资料王小北也清楚了。 剩余那位是14k的资深元老。 因为港岛有权有势的洋人和富豪多住在这，不容许有半点混乱。 因此，派了这位元老坐镇维持秩序。 抵达维多利亚港，曹子先行下车联络渡轮。 给钱安排专程运送车辆过海。 半小时后，车辆停靠在一栋夜总会周围。 “大状就藏在这里，但……似乎有人看守。” 曹子略显犹豫。 毕竟深更半夜，这夜总会周围竟聚集了很多小弟。 王小北瞅了一眼，“你到刚路过的那个烂尾楼等我，记得路口有块大石头。我随后就到。” 话音刚落，他二话不说，下车融入了夜色。 曹子瞧这架势，心里直发憷。 他看见那边有影子拎着家伙，从黑地里朝这边跑来。 他赶紧挂上倒挡，一脚油门，溜了。 王小北躲在暗处观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其实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毕竟，中间抓人的时候，也漏了几个人。 王小北悄悄进入夜总会。 …… 向家老宅内。 七八个人围坐一圈，个个烟不离手，等待着消息。 片刻后，终于有人进来汇报道。 “大哥，人数统计过了，二十三个，那边说……要还是吃不下14k，那只能说明咱们……” 犹豫半晌，没把话说完。 “哎呀，磨叽啥，说啊。” 旁边一人急得破口大骂。 “咱们……就是废物。” 汇报的人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屋里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向先生瞅着这乱哄哄的场面，挥了挥手，示意汇报的人先退下。 等人走了，他才悠悠开口：“大伙儿对这事怎么看？” “干呗，这种机会不把握住怎么行。” 有人高声应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议，动手就对了。 第895章港岛第一社团的契机 角落，一名中年男子悠然抽着烟，若有所思。 正是之前与王小北有过交集的雷洛。 “雷探长，你意下如何？” 听见问话，雷洛从沉思中回过神，见众人目光汇聚，他微微一笑。 “群蛇无首，这不正是良机吗，但新界的局势别乱了，我正忙着竞选总探长呢。” 他确实派人去打听情况，也得知了王小北的计划。 不过，在他看来，王小北根本做不到。 可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被抓了，这时候能做什么？ 更何况，就算他自己想放人一马，眼前这帮家伙也不会答应。 这可是块大肥肉。 决定谁能坐上港岛第一社团宝座，掌控地下世界的关键时刻，谁甘心就这么松口？ 打来打去，不就是为了地盘吗。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怎可错过？ 只希望别给自己管辖的区域添乱就好。 不光新义安，和胜和与大圈帮同样虎视眈眈。 只是他们都以为将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风暴。 谁也没料到，王小北居然玩了一出直捣黄龙。 然而，到了深夜，却没见预期中的波澜壮阔。 倒是和胜和那边急得跳脚。 因为他们派出的手下至今未归。 …… 王小北眺望着海对岸，他早已经通过曹子传递了信息，不知行动是不是已经启动。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再不下手，等到对方哪个愣头青被派出来，局面就更复杂了。 社团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敢拼命的角色。 不在对方自顾不暇时抢占先机，难道还等人家整装待发后再去硬碰硬？ 至于结果如何，他已经不去多想。 此事一旦闹开，估计也没哪个不开眼的会再来捋他的虎须了。 接着，他便朝夜总会里面走去。 一个宽敞的包厢内，一群小弟们簇拥着。 不起眼的角落，五位人物悠悠坐着，吞云吐雾间闲谈不断。 领头的那位一脸沉静坐着，听着手下的叙述。 大状已经大致掌握了那边的事态。 几十名堂口的兄弟，在一夜之间集体被抓。 除了偶然不在家的幸运儿，没人能幸免，连同他并肩的六位也一并消失。 说不焦急，那绝对是假话。 他暗暗叹气。 昨天，他该去参加聚会的。 “出了什么事？” 门口有动静，桌上一人率先发问。 “大状哥，那些人过来了。” 大状的眉头不经意地锁紧：“具体来了几人？” “不清楚，但从外边看似乎只有2个，一个开车跑了，另一个下来后就不知所踪。” 这话一出，众人议论声四起。 仅仅两个人，让大家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 区区两人，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们没再多想。 转而嬉笑开来：“以为能多有大动静呢，敢进这里，直接结果了喂鱼去。” “就是，有啥怕的，真想知道老旭他们是咋被抓的。” 下面的人群开始七嘴八舌。 小弟中有几个已经往外散去，但大厅里仍留有几个身影。 这里是中环，港岛上治安最好的区域。 大规模的火拼几乎不可能，因此聚集在此的人并不算多。 不过，要保一个夜总会还是绰绰有余的。 谁敢在这里撒野？ 王小北隐在空间，默默观察着这群人。 这样的情景，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 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砰通！” 忽然，一样东西从桌上掉落。 “快走。” 有人猛地喊了一嗓子，众人面色骤变，四散躲避，纷纷匍匐在地。 原来桌上躺着一枚手雷。 可等待许久，预想中的手雷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啪嗒。” 片刻，屋里的灯全部熄灭。 屋内随即陷入混乱。 时不时有人呼喊。 王小北悄无声息地接近到大状背后。 当下，大状拿着枪支，倚在一根柱子旁，警觉地看了一下。 “快检查电路。” 黑暗中有人急切地喊道。 随即有人开始摸索前行。 “不要乱动。” 王小北用枪抵住大状的后脑勺，轻声道。 并顺势卸下了他手中的枪。 “哥们，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僵呢？” 王小北轻笑：“你乖乖的就没事，别耍什么花招，子弹可不认人，我眼神好得很，你左手那根棍子最好别碰，真要动手，你可没活路。” 大状愣住了。 眼见对方没了动静，王小北迅速在他颈部扎下一针，猛地推进。 大状身手也算不错。 可惜被王小北紧紧制住，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是徒劳。 注射完毕，王小北放开了他。 “那边，给我打。” 大状怒喝道，猛然冲了出去。 其余人早已经觉察动静，但在一片黑暗中，谁也不敢开火。 都盼着灯亮起来。 可是电线已经被切断，哪还有点亮的可能。 猛然间，不知哪里亮起了一束手电光。 “砰！” 光刚露头，瞬间就被一枪击灭。 “哒哒哒哒……” 王小北所在的地方因那短暂的光亮，引来了一阵扫射。 当然，这些攻击都是徒劳。 大状逃开后，喘着粗气，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清楚自己被注射的是啥药水。 四下望望，太黑了，屋内情况根本看不见。 这会儿，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大状眼见这情形，连忙喊：“往门口靠。” 说完，仗着对环境熟悉，猛地冲了出去，找了个桌子做掩护。 打算召集小弟，只要有了光，敌人就死定了。 谁知刚冲出去，衣服就被猛地一拉。 刚想转身反击，人却不见了。 这让他又气又急：“都趴下，准备开火。” 闻言，大伙儿偶尔不放心地开几枪试探。 因为到现在还没听见敌人开火的声音。 是不敢开？ 还是另有阴谋？ 王小北躲在暗处观察着。 时间紧迫，麻醉药效也快到了。 他一闪身到旁边，把大状那几个块头大的小弟一一收入了空间。 看着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的大状，他悄悄靠近。 提着袋子，也不管大状还有没有反抗之力，直接套上了他的脑袋。 大状想挣扎，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喊了。 麻药。 这时他已经明了自己中了麻药。 刚要发话，但大脑已经无法控制，恍恍惚惚便失去了知觉。 …… 曹子在车内焦急等待，眼睛不停扫视路口。 第896章王记的生意以后不会有人打搅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约定的人却没出现。 就在这心急火燎时，敲窗声猛然响起。 他吓了一跳，平日的沉稳瞬间瓦解。 望见窗外背着人的王小北，紧张的心略有缓解。 随即又脊背发凉。 王小北开门，敏捷地将背上的那人放上后座，自己坐回副驾。 “开车，别的不管了，先去找向先生。” 曹子闻言，心潮澎湃。 他瞥了眼后座的身影。 过去种种猜测，像一个个巴掌扇向自己。 现在他已经被事实震撼，毅然驱车离去。 坐着渡轮过了江，车子径直往九龙城寨的方向飞驰而去。 不到10里地的路程，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向家老宅。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王小北一到目的地，只见向家门口排起了一条长龙似的队伍。 两旁的人站得笔直，手里都握着棍子。 要是再穿上一身挺括的黑西装，戴上墨镜，那派头就更足了。 车子开进了宽敞的庭院。 “王先生，到了哦。” 曹子回头喊了声正闭目养神的王小北。 听到这话，王小北睁开了眼。 往大门方向瞄了一眼。 大概是听到了声响，门里走出一群人来。 领头的是向先生。 还有几个熟面孔，像苏龙，那个姓魏的也在其中。 出人意料的是，向华严身旁竟然站着雷洛。 王小北下车后，四处打量，心神外放，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若有风吹草动，他随时准备遁入空间。 到那时…… 这里恐怕没几个人能留下了。 他怎么说都是血肉之躯，难以抵挡枪林弹雨的洗礼。 “王先生。” 向先生望着眼前的青年，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惧意。 虽然王小北曾几次来访，让他见识了对方的能力，可今晚的事依旧让他震撼不已。 简直神仙手段。 王小北望着向先生，微笑颔首：“向先生，吕先生，二位好。” 雷洛乐呵呵地道：“王先生真有两下子，估计从今往后，王记的大名没人不知没人不晓了。” 王小北摆摆手：“自保之策而已。” 谁不知道，这事是冲着社团去的。 今晚的风波再大，对老百姓来说没啥大影响。 平日里这些社团打架斗殴的事儿还少吗？ 都见怪不怪了。 闻言，现场的人嘴角都抽搐了几下。 似乎，都没人动王记吧？ 然而，对方却直接给港岛最大社团给整了。 虽然没把他们一锅端，可也让14k瞬间没了领头羊。 社团嘛，只要有老大在前面带路，底下小弟们干架来就跟疯了似的，干到自己动不了为止。 可要是没人指挥，那战斗力可就差远了。 那些坐馆，哪个不是伤疤累累，凭借能耐跟运气才保住自己的位子？ 他们就是顶梁柱。 缺了他们，就是散沙一片。 向先生瞄了眼表，笑着招呼：“王先生，请进。” 门口的小弟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王小北二话不说，直接迈步往里走。 到了这一步，再客气就没啥意思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进门后，大厅内摆了几张沙发。 新义安五虎中只有曹子在场，其他几个没来，曹子则是在门口等着。 一行进来的总共就5人。 苏龙、林明、雷洛、向先生，还有王小北。 王小北自然被请到了上坐，他下方左侧是向先生，右侧是雷洛，再往下是苏龙和林明。 众人坐定后，王小北开口道：“现在局势怎样？你们动手了吗？” 向华严心中兴奋暗涌。 他爹没搞定的事儿，竟然让他给办了。 虽然并非全凭他个人之力。 眼下，整个港岛唯他一家独大了。 理了理思路，说道：“除了大浦，元朗，西贡，其余地方的都搞定了。” 王小北闻言微微点头。 这些偏远地带，远离九龙闹市。 除了元朗那块略有人气，其他地方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小村落。 而中环，隔海相望，是个连社团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禁区。 因此，争夺那些地方根本无从谈起。 目前来看是这样。 接着，他好奇道：“那些被抓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这问题让向华严一时语塞。 这时，一旁的雷洛轻笑出声，“王先生，这些人眼下还不能轻易处理掉。” 王小北显得兴趣盎然：“嗯？这是为什么？” 雷洛感受到王小北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凛。 那眼神，仿佛能看透生死，即便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他，也不免心生寒意。 这或许与今晚发生的种种脱不了干系。 雷洛稍微理了下思绪，微笑着说：“王先生，洋人们不允许这里频发命案，所以，这些人暂时还得留着。” 王小北闻言，缓缓收回了锐利的目光。 经历了今晚的事后，他察觉到自己内心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时，大厅内仅剩的女服务员走来，为众人添上茶水。 王小北淡淡瞥了一眼，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温热适中的茶水，似乎能抚平心中的波澜。 “多谢。” 他对女服务员轻声道谢， 这突如其来的礼貌让她受宠若惊。 生怕第二天就横尸街头。 连忙颔首致意后退到远处。 生怕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对话。 王小北调整好情绪，对向先生说：“向先生，往后王记的产业，该不会有人再打什么歪主意了吧？” 向先生闻言，爽朗大笑。 “你放心，只要在我们的地盘上，没人敢对王记的东西动心思。” 话音刚落，他注意到王小北目光，连忙补充道：“万一真有不识趣的，我们也会第一时间替王先生解决。” 王小北微微点头。 这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14k的地盘几乎被啃了个干净，剩下来的也不过是在勉强维持。 即便他们重新找地盘，也难再现往日辉煌。 小弟们最为现实。 经过这档子事，散的散，走的走。 更何况，只要新来的头头脑脑有点眼力劲，都不会得罪自己。 至于和胜和，大圈帮和其他不成气候的小社团。 这一遭过后，估计也学乖了，不敢生出什么幺蛾子。 时间长了，万一有人忘了这茬？ 无所谓。 大不了再来一回。 第897章打听一下造价，两点六个亿 念及此处，王小北颔首表示心里有了数。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雷洛。 “吕先生近来可是喜事将近，总探长的宝座十拿九稳了吧？” 单刀直入重点。 在他的记忆中，雷洛晋升探长后仅一年，便顺利做到了总探长。 雷洛听后微微一怔。 笑着打起了太极：“王先生过奖了，我这位置还没焐热呢，恐怕还得熬些时日。”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惊讶不已。 油尖区探长年底即将退休，这地盘历来是十大探长中的头把交椅，有能力争夺的不外乎两人 除了他，也就只有颜统了。 一旦坐上这把交椅，总探长的位置几乎是指日可待。 可很少有人知道，现任总探长也将卸任。 这个消息就连与他争夺油尖区探长宝座的颜统都不知情。 没想到，眼前这位竟一语道破。 王小北依旧挂着笑容：“吕先生真谦虚，往后在港岛的生意，还得多靠吕先生照拂。”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这酸味藏不住。 雷洛淡淡一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连向先生都不知道的事，他自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免得横生枝节。 “王先生，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们新义安帮忙的地方吗？只要能力所及，我们绝不推辞。” 向先生望着王小北，话语中满是诚意。 王小北微微颔首：“目前还没，真有需要时，我自然会开口。” 忽然，他望向雷洛问道：“吕先生，如果我有意在港九跟港岛之间修建一条海底隧道，让车辆通行，得经过哪些手续呢？” 雷洛闻言，神色微怔， 半晌才迟疑着反问：“王先生，你是打算……” 王小北便将心中的规划简略道出：“就是建造一条连接两地，供汽车通行并收取费用的隧道……” 雷洛闻言，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缓缓道：“王先生跟包船王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句话也让王小北一时错愕。 但随即释然。 这样的大型工程，从筹划到施工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包家有此构想并不稀奇。 想了想又问：“这么说，包先生已经有行动了？” 雷洛连忙摇头否认：“倒也不是，只是之前听他提过一嘴，还打听了一下造价，结果发现需要投入足足2.6亿港币，数额巨大，所以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小北眉梢微扬。 这数字与他了解的颇有出入。 但细想之下也就了然。 老包计划中的隧道建设是几年后的事，物价变动自然会导致估价有所偏差。 而目前，老包可能资金有限，难以承担这样的大项目。 几年之后，随着财力翻倍增长，实现这个计划就不再是难题了。 既然他想要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拿下这个项目，那么行动自然要迅速。 商业竞争中，名声同样重要。 这样一个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不仅能为公司赢得美誉，更是打入港岛顶级企业的金钥匙。 总好过现在这样，只能依靠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想到这，他直接问：“吕先生，你知道包先生打算跟哪家公司合作吗？” 雷洛想了想，回答：“详情我也不太知道，听说是美英跟保利置业，这两家公司都是英资背景，总部是老英那边。” 王小北微微点头。 接着又问：“这2.6亿都涵盖了哪些开销？还有，如果我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会遇到什么障碍吗？” 此话一出，雷洛和向先生都不由得面露诧异。 明明有实力又有财力，怎么对这一行如此陌生？ 但二人默契地没有追问。 雷洛斟酌了下，解释道：“详情还得跟港府沟通，如果是要建收费隧道，他们可能不会轻易答应。至于你提到的费用，不光是隧道建设成，还包括购买桥梁两端土地的费用。” 因为，两端的开发也是项目的一部分。 王小北颔了颔首。 看样子，还是要效仿老包之前的模式，运营一段时间后，再无条件捐给港府。 他当即开口道：“假设建好后运营一些日子，再无偿转交给港府，这样可行吗？” 要是能永久持有自然最好。 这可相当于守着一座金矿。 而且，大桥一旦建成，带来的不仅仅是过桥费的收入。 两岸的地皮会迅速成为港岛的商业心脏，特别是在寸土寸金的港岛，周边区域的价值将飞涨。 就像老包家那栋年租金高达一百五十亿的大楼，正是得益于大桥的带动。 二人闻言，都陷入了沉思。 “王先生，如果你提议的模式成真，港府应该会赞同，因为是惠及民众的好事，但是……” 向先生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港岛这边车辆稀缺，这工程的回报周期会不会拉得太长了？何时才可盈利？风险系数是不是有点高了？” 雷洛颔首赞同：“包先生放弃这项目，一来是成本太高，二来也是瞅准了港岛车辆少，回本周期遥遥无期，对他们家族经济是个不小的压力。” 混到他们这种地位，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项目本身不错，老包没能搞起来，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王小北轻轻摆手。 “这事儿嘛，做了才知道。” 别人或许不明就里，但他心里门清。 老包投资三年就回本了，连老包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成功。 再说，海底隧道一开通，直接带动了两地经济跟汽车产业的蓬勃发展。 听说当年收到的过路费，简直是天文数字。 而且从策划到实施，怎么也得耗个几年时间。 跟老包那速度比，差不了多少。 无非是赚得没那么迅猛算了。 见他这态度，二人也就没再多说。 王小北心里有了数，扫视一圈在座的人。 本就不是同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便开口道。 “行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日后有缘再聚。”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众人见状，也纷纷站起，一路相送到门外。 王小北上车，发动引擎，直接驶离了向家。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留给向家自己解决吧。 这种错综复杂的事，不是他的强项。 第898章黑拳和武馆 王小北告别向家，开车在清晨的道路上畅行无阻。 一路上，他的心情异常振奋。 尽管彻夜未眠，也没借井水提振精神，但他就是抑制不住内心激动。 半点困倦也无。 此刻，天色已经全然放亮。 九龙城寨作为人潮涌动之地。 加之港岛早茶文化的盛行，街道两旁早已经熙熙攘攘。 有的吃早饭，有的品早茶。 他随意将车停在了一处路边空位。 希望能借助这嘈杂的早市，让躁动的心寻得一丝安宁。 杀人。 一杀就几十个。 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哎呀，我说了多少次要加蛋，怎么老是忘。” 煎饼摊前，一位年轻女子对着摊主抱怨连连。 “我要两个包子……” “给我一杯豆浆……” …… 在这里，王小北感受到了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他在一家早茶铺坐下，点了几个生煎跟一杯豆浆，静静地享用起来。 老板对王小北略显异样的口音只是略微好奇。 毕竟来自内地的在港岛并不少见，多他一个不多。 选择这家店，纯粹是因为女服务员长得好看。 只不过她的打扮比较朴素， 身穿简单的白色条纹衬衫，外披一件寻常的褂子。 王小北对女孩并无其他非分之想，纯粹是被这份美丽所吸引。 也难怪这家店生意如此兴旺。 不过，那女孩似乎心事重重。 眼神不时飘向旁边一家空无一人的酒楼大门。 “别老盯着看了，他们忙完了自然会出来的。” 忙碌的老伯注意到女孩的眼神，随口念叨了一句。 女孩没有回应。 只觉心头愈发不安。 接着埋头于店中的工作之中。 王小北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移开了。 那女人竟敢瞪他？ 他像流氓吗？ 那女人胆真肥啊。 不认识的男人都敢瞪。 而且，这么靓，身材火辣，不就是让人欣赏的嘛。 随即他又自嘲一笑，他真是个大俗人，就爱看那些壮观风景。 当然了，前提还是得长得好看。 没过多久，他见那女子匆匆忙忙地穿过马路朝对面走去，因为对面正走出来一群人， 各个都没精打采。 原来那边是个夜总会，规模看起来还挺大。 门口不断有人被里头的保安，用各种手势往外驱赶。 “哥，你咋了？” 女孩跑向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焦急地问着。 年轻人摆了摆手，咳了几声，随后走向早饭摊。 二人在一张空桌旁坐下。 女孩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叫你别去，你偏要去，这下好了吧？挨揍了吧。” 说话间，她的眼泪就开始打转。 年轻人摸了摸嘴角。 “嗷……” 一阵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喝了口水，他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今天走运，差一点就栽了，往后再也不去了。” “到底啥情况？” 女孩擦了擦眼泪，追问起来。 “今天那边抢地盘，拳赛半路就被打断了。” 年轻人解释完，又笑道，“好了，没关系的，我再想其他法子凑钱，我回家补觉了。” 说完，他慢慢起身。 身子微微晃悠。 稳了稳脚步，他朝着远处蹒跚走去。 “我跟你一块去，阿公，我回趟家。” 说完，女孩扔下手中毛巾，快步追了上去。 王小北默默地吃着早饭，目送二人的背影。 刚才听到俩人的话，误以为是14k小弟被新义安教训了。 对面那拨人估计是新义安的在清理门户。 肯定跟昨晚的风波脱不了干系。 感情不是挨打，而是打黑拳。 他们说话带点北方口音，但又不完全是北平味，更像是冀州那边的。 说起来，北平以前也算是冀州的地盘，后来才变成北平。 可冀州那么大，方言千差万别，他也拿不准具体是哪儿的。 懒得深究，吃完早饭付了账。 他便悠哉地在街上晃荡起来。 这熙熙攘攘的街市还真能让人心里平静下来。 他好像也没那么冰冷无情。 但这感觉一时半会儿还消不去。 绕着街道转了一圈，他又回到了起点，琢磨着去魏妙颜那边看看。 港岛这边的事儿差不多尘埃落定了。 剩下的细节就让她搞定吧。 离过年还有10多天，闲逛逛，摸摸底细，也差不多可以打道回府了。 上车，驱车朝远方驶去。 开了一会，路边就有警察例行巡逻，示意他停车检查。 证件齐全，啥问题没有。 又接着上路。 昨晚那档子事，对寻常人来说，可能就是街头一景。 无非是些势力间的地盘争夺。 但在港岛警方眼里，却是件不小的地震，波及不浅。 车行一段，他忽然减缓了速度。 “老妹，需要搭把手不？” 之前茶馆姑娘的哥哥倒在地上，好似昏过去了，而她则在一旁哭着摇晃那年轻人。 听到这股北方腔调，赵秋彤一怔，毕竟在这儿，粤语才是日常，北方口音稍显突兀。 但此时无暇想太多。 她急切恳求：“我哥哥情况危急，你能帮忙送他去医院吗？我付你钱。” 话音一落，王小北已经跳下车，大步流星地靠近。 他眉心紧皱，原因不明，得赶紧送医院。 “上车，看起来应该还好。” 王小北边说边想上前搀扶那名青年。 未曾想，那女孩竟已经一把抱起她哥。 王小北随即打开车门，让女孩她哥坐到车内。 车门合上，他绕回驾驶座，扣紧安全带，启动车子。 “知道医院怎么走吗？” “知道，你直走，我来指路。” 女孩搂着她哥的头放自己腿上，神色焦急。 王小北将车往前开，紧跟女孩的指示，向目的地而去。 “这儿真是医院？” 车停下，眼前是一座挂着“黄麻武馆”牌匾的老式唐楼，王小北满腹疑惑。 港岛武馆林立。 可他哥生死一线，不去医院，来武馆干嘛？ 是要寻什么祖传秘方？ 不是说去医院的嘛？ “谢谢哈，我家有医师，我先带他进去。” 赵秋彤边解释边抱着她哥进武馆。 尽管步履沉重，但她下盘稳健，应该是习武之人。 怪不得之前敢瞪他。 停好车，王小北也跟进了武馆。 第899章刚见面就宣誓主权呢 “哈，嘿。” 呼喝声此起彼伏，港岛受江湖文化影响，武术蔚然成风，武馆遍地开花。 只见几位少年，身穿练功服，在师傅的指导下，正练习着。 跟后世学跆拳道的场景相似。 这栋是唐楼。 夹杂在木屋与高楼之间，是港岛岛上最为常见的建筑类型之一。 共有四层，紧挨着很多店铺。 底楼空间宽敞，足足有60多平方米。 入口处狭窄如同小巷，穿过去便能看到一处练功场。 七八个孩子正习武锻炼。 赵秋彤走入楼内，直接跑向二楼。 王小北紧跟其后。 大堂里的众人见状，没有阻挡他们。 爬上楼梯，视野豁然开朗，2间房间与1个宽敞的练功台。 此刻，一群人正焦急地围在一扇房门前。 “师叔，求你救救我哥。” 赵秋彤恳求着一位约莫50岁，身着练功服的老者。 老者并没有即刻回应，只是沉着地为青年把脉，细致地检查他的伤势。 片刻后，他收回手，眉头紧锁，“你们究竟干什么去了？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老者的口音与赵秋彤相似，加之称呼他为“师叔”，显然来自同一派系。 王小北在一旁静默旁观。 赵秋彤擦了擦眼泪，“爸爸的医疗费需要5000块，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哥哥就去参加了地下拳赛。” “乱来。” 老者严厉地瞪向她。 随即，他对周围人群喊道：“阿朝，把跌打药拿来。” “是。” 穿着练功服的年轻男子应声答道，但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先安抚起赵秋彤。 “师妹不要急，我爸会救你哥哥的。” 说完，他用钥匙打开旁边的一个房间。 不多时，手里多了两瓶药瓶返回。 把一瓶交给了老人。 老者接过后，倒了点水，喂给昏迷中的青年。 青年虽然意识模糊，但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咳咳。” 青年被水呛到，但也顺势将药吞了下去。 另一瓶药则被阿朝接过，他将药液倒入碗中，又加了几滴酒以助药效，然后递给老人：“爸，行了。” 老人接过后微微颔首，转而对大伙儿吩咐：“行了，各忙各的去吧。” 这话一出，人群渐渐散开了。 接着，他为青年解开衣襟，拿着那瓶药酒，在青年的伤处缓缓涂抹起来。 随后便是细致的按摩与推拿。 按了一阵，又挥手让周围人暂且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门外，赵秋彤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她才注意到身后的王小北。 她连忙上前：“刚才真是多亏你了，我拿钱给你。” 说着，便打算掏钱。 王小北笑着摆手：“别介，小事一桩。再说了，咱们算是半个老乡吧，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才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呢。 够霸气。 赵秋彤目光掠过紧闭的房门，满是忧虑。 她回头轻声应道：“我们是狮城的，你呢？” 王小北听后并不觉得意外。 狮城被誉为武术之都，武风鼎盛，从她的口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虽说全国不乏武术盛行之地。 王小北随口接道：“我老家在北平。” 赵秋彤听了也不觉惊讶，毕竟解放后从北平出来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是最多的地方之一。 “秋彤，这人是谁呀？” 阿朝上前问道。 王小北撇了撇嘴。 吃醋就直说嘛，还假装不经意听到我们的对话。 先前还一口一个“师妹”，现在倒好，直接叫上“秋彤”了。 这不是明摆着宣示主权吗？ 赵秋彤便简单解释了刚才的情形。 阿朝闻言颔了颔首，“今天这事有劳兄弟了，待会儿去前台取10块钱，权作谢意。” “嘿。” 王小北不禁咂舌。 真是出手阔绰。 赵秋彤也感到一阵尴尬。 王小北开着几千块的车，还在乎你这10块钱？ 虽说在这儿，10块钱能顶上三四天的工钱。 正打算开口，开门声响起。 赵秋彤一见这情况，连忙上前，“师叔，我哥还好吗？” 老头悠悠走到一旁的洗漱台，边洗手边回应：“已经没大问题，要还是觉得难受，之后再去医院复查一下就好。你进去吧。” 赵秋彤心中的大石才稍稍落地。 她随即匆匆朝内屋跑去。 老人转而望向王小北，脸上挂着笑容，用一口不太地道的粤语问道。 “小伙子，你是来学功夫的吗？” 由于赵秋彤刚才独自抱着人进来。 他便误会王小北是来拜师学艺的。 王小北还没来得及开口，阿朝已经抢先一步，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比赵秋彤说得还要简洁。 只是路过看到这种情况，于是帮忙把人送了过来。 老人微微颔首：“多谢小友援手相助，他已经没什么问题，让他先休息一阵，观察观察，真有需要再送医。” 王小北意识到对方是在送客。 他笑眯眯地说：“好，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往武馆外走。 老人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嘟囔：“待会儿把秋峰送回家，留在这边影响不好，外人还以为我们这里出什么事了，招生都困难。” 阿朝扫视了屋里一圈，默默颔首。 王小北暗暗摇头，这真的是师叔该有的态度吗？ 师兄师弟间不该是情同手足的吗？ 他没有深究，决定不予理会。 “哥，哥，你没事吧？” 王小北下楼到半途，赵秋彤焦急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老人与阿朝一听，立刻快步走向屋内。 王小北也停下脚步，皱眉返回。 这老人真是添乱。 早前赵秋峰伤势虽重，但还不至于危急。 因为他曾粗略检查过。 可这会，赵秋峰身上某处开始渗血，表皮似乎有了细微裂痕。 很可能是之前伤势没愈合，又被老头给加重了。 仔细观察后，无法确切辨认是哪个器官受损。 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外科大夫，但他估摸着可能是脾脏出了问题，脾破裂。 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赵秋峰面色愈发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情况不容乐观。 “师叔，我哥他这是咋了？” 赵秋彤心急如焚，一见到刚进门的老人便急忙追问。 老人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勉强挤出几分安慰之色，“看起来是内脏受了伤，得静养一段时间。不过，你若实在放心不下，还是送去医院检查检查。” 第900章趁火打劫的 这话听起来颇为微妙。 既说不严重，又建议去医院，显得自相矛盾。 赵秋彤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本以为哥哥没事，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内伤在习武之人中虽不少见。 可哥哥的情况似乎格外严重。 再加上之前并没有这样剧烈的反应。 她左右为难，不知是不是该送医院。 “还是去医院稳妥些，拖下去恐怕不太好，我载你去。” 王小北直接走上前来。 “你干啥。” 一旁的阿朝满脸不悦。 即便王小北是做好事，可这过分的热情让他心里有点别扭，甚至生出了几分猜疑。 说着，他伸手就要阻拦。 王小北眼神微凛，反手便巧妙地钳制住了阿朝的手腕。 但仅此而已，他随即松开，推开了阿朝。 阿朝面色难看，“练过的？” 王小北并没有理会，转向赵秋彤：“到底去不去医院？如果不去，我就先告辞了。” 要是赵秋彤不领情，他也犯不着费神管别人的闲事。 没必要自讨没趣。 “秋彤，别去，我叫车送你，不坐他的车。” 阿朝气呼呼地说着。 王小北瞥向徘徊不定的赵秋彤，径直走向门外。 港岛的出租车不像后世那么随处可见。 况且这里位置偏僻，打车不易。 他们不肯去，只好随他们了。 “等等。” 就在王小北准备走的时候，赵秋彤焦急的声音传来。 王小北回头。 赵秋彤紧抱着她哥，冲着老人急切地说：“师叔，我们得去医院，救我哥最重要。” 不急才怪？ 她哥的情况显然不好了。 话音一落，匆匆出门。 王小北也紧跟其后，留下阿朝脸色阴沉。 老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转而望向阿朝。 “好了，你跟秋彤的事，我之前跟你师伯提过，他也同意，你放心吧。而且，秋彤哪儿来的5000块？过几天让你妈去找秋彤她妈商量商量，就说愿意借钱给她，她肯定会答应的。” 阿朝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爸，那你赶紧让妈去讲啊。” “你觉得现在合适吗？” 老人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就走。 阿朝一旁急得直跳脚，“但是……爸，要是这会不说，以后还有机会吗？” 老人想了一下，终是颔首同意：“好吧，你先把秋峰打黑拳的事告诉你妈，让她转告包姨，顺带提提这事。” 得到许可，阿朝喜出望外，连忙离开了。 …… 王小北上车前抬头望了望楼上，无奈地叹了一声。 再看看身旁心急如焚的赵秋彤。 如此美丽的女子，竟只值5000块钱？ 不对，老人刚才说的是借，还不是送。 暂且放下这些念头，见赵秋彤坐上了车，他发动车子，向远方驶去。 “医院怎么走？我对这不熟。” 赵秋彤焦急回答：“我也不知道，这一带就只有远陵医院。” 王小北微微颔首，驱车往前驶去。 途中，王小北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 “让他把这个喝了。” 赵秋彤接过来，一脸疑惑：“这是啥？” “疗伤的药，我自小学八极拳，这是我师父给的。我看他应该是脾脏那边出了问题，信得过我就给他喝，不信拉倒。” 王小北话音刚落，便摇下车窗，减缓车速，向路边行人问起了去远陵医院的路。 赵秋彤握着那药瓶有些纠结。 她压根不知道王小北有武功。 刚才慌乱中根本没注意。 拧开瓶盖凑近一闻，啥味没有。 这时候，王小北已经打听到路线，车子向前驶去。 赵秋彤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可一瞅哥哥疼得嘴里发出呻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索性把药水灌进他口中。 随后，她只在一旁静静守候。 九龙这地方说大不大，开车也就10分钟的事。 路上，王小北没多话。 “哥，哥，感觉好点没？” 10分钟后，赵秋彤忍不住问起来。 她发现哥哥的眉头略微舒展，缓缓地睁开了眼。 但哥哥只睁眼瞅了她一眼，并没有讲话，轻轻颔了颔首，又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哥，你现在咋样？” 赵秋彤连忙又轻拍了拍他的脸。 可换来的，只是哥哥轻微的摇头。 这下，她的心更慌了。 王小北又检查了一番，血虽然还在渗，但流速明显减缓了。 他安慰道：“别折腾他了，马上就到医院了，医生会处理的。” 听他一说，赵秋彤只好按捺住手中动作。 车停在了医院大门外，赵秋彤抱着她哥，箭步冲进了急诊室。 王小北在停车场里找车位。 怪不得港岛私营诊所遍地开花。 这公立医院里的人，比起未来那些大型医院的热闹场面，还更拥挤。 好不容等到一辆车驶离，他眼疾手快迅速占据。 停好车，赶到急诊室，扫瞄一圈，发现了在某间诊疗室外心急如焚的赵秋彤。 “情况咋样？” 赵秋彤摆了摆手：“刚排上号，医生在检查。” 王小北抬眼一瞥，诊室内设了多张急诊病床，白色帘子背后，正在急救。 没再多问，在一旁等候。 反正他也没啥紧要事。 此刻，他闪过一丝念头。 但是并非关于赵秋彤，而是那个病人。 更准确地说，是关于他们两人的。 李秋峰。 她哥的名字。 之前阿朝称她秋彤，想必她的全名就是赵秋彤了。 时间流逝，终于一位医生走出：“李秋峰的家属在哪？” “这里。” “病人左侧上腹部疼痛，并结合其他症状来看。最有可能的是脾脏破裂，但好消息是他的血压正在回升，意识也逐渐清晰，情况不算太糟。我们先安排做个B超，进一步确认状况。” 医生用粤语说明病情。 赵秋彤连连点头“好的，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费用交了吗？” “付了100块。” “好的，那就没问题了，会有人带他去检查，家属跟着就行。” “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 医生简短叮嘱了内部人员几句，随即转身离去。 接着自然是一系列检查。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两个钟头悄然流逝。 此刻，李秋峰意识已经清醒不少，正躺在急诊室病床上。 第901章 保镖的合适人选 “哥，你可真把我吓得不轻，不是说没啥大问题吗？” 赵秋彤望着的秋峰的模样，在一旁偷偷拭泪。 李秋峰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医生都说了，出血点已经止住，不需要动手术了。” 赵秋彤委屈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抱怨道：“我哪清楚情况这么危急，脾脏破裂那可是能要人命的啊。我当初就该坚决阻止你的，你偏偏要逞强。” 李秋峰只是淡淡一笑。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王小北：“王先生，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从最初的昏迷到后来逐渐恢复知觉，期间发生的事他都心里有数，只是当时实在没力气讲话。 王小北轻松一笑，不在意地说：“别客气，出门在外都是朋友，能帮就帮。” 想起之前老人企图用钱威胁，他疑惑地问：“咋想到要去参加黑拳赛呢？” 赵秋彤忙前忙后，王小北在一旁也不好多嘴。 这下李秋峰被救活了，其他小毛病都不叫事。 于是他才敢开口。 李秋峰没吭气，赵秋彤接上话：“我爸中风了，医生说开颅手术得5000块。我们刚来，手头紧。哥听说有黑拳比赛，赢了给200百，输了给50，就想去试试运气。” 接着，她又警告道，“哥，别去了，太危险了。” 王小北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开颅手术5000块，可不便宜。 像他们这样的穷人，这得花好几年的工钱。 李秋峰苦笑：“我这情况，哪里还打得了？” 王小北瞅了瞅他，“秋彤姑娘，你们家练的啥功夫？你会不会？” “我家传八卦掌。” 赵秋彤解释道：“可我们家规矩，只传男孩。因此，我只会点皮毛。你呢？你不是也说会武术？哪个门派的？” 王小北嘴角挂着一丝笑。 “我练的是八极拳。” 八极拳在当地也是个响当当的流派，枝繁叶茂，出了不少名人高手。 王小北扫了二人一眼，转而向李秋峰发问：“你练八卦掌的，打黑拳能赢？”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 可内地的传统武术门派，确实大多不太适合打黑拳。 真正得高手有几个啊。 李秋峰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不瞒你说，来港岛4年了，我瞒着家里偷学了3年泰拳，这事还把我爸气中风了。” 王小北眉头拧了拧。 一时无言。 难怪会气成那样。 自家视为瑰宝，只传男的绝学，在儿子这却弃之如屣，跑去学别的武术。 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了想又问：“那你们接下来有啥打算？” 李秋峰摆了摆手：“还没想好，以后的事儿再说吧，先把老爸的病治好是关键。” 王小北颔了颔首。 原本他琢磨着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毕竟还不知道对方的真正实力如何。 但能去打黑拳，应该不至于太弱。 否则，就是去给人当沙包的命。 他的打算是建立一个安保公司，或者为魏妙颜组建一个保镖团队，负责她的日常安全。 要是赵秋彤真有武功，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惜她只懂些皮毛。 可转念一想，或许也不需要太强吧。 港岛那些大社团但凡有点理智，都不可能再得罪他。 就是得防着些小门小派的亡命之徒。 这类人，往往干完一大票就溜之大吉。 这还只是个想法，具体还得后观。 正想着，一名护士走了过来：“二十八号病人的状况暂时稳定，建议转移到普通病房继续观察。” “行，麻烦你了。” 赵秋彤一听，立即跟上护士的步子，合力将赵秋峰送往6楼的普通病房。 王小北也紧跟其后。 这是一个三人病房，另外两张床已经有人住着，旁边还坐着陪护的家人。 安置好后，王小北本打算离开，突然想到他们的医疗费。 想了想，对赵秋彤说：“我有个朋友，他手上有治疗中风的药，效果因人而异，但据说还不错，考虑试一试吗？” 两人都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王小北。 这是再推销药的？ 察觉到他们异样目光，王小北笑了笑：“不要误会，我只是提个建议。这药可以先用，见效了再付钱，不见效分文不取。” “而且这药起效快，至于啥时候康复或能不能完全恢复，那就得看个人体质了。哦，那人以前是皇宫御医。” “当真？” 赵秋彤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单是御医这俩字，就足以增添不少可信度。 王小北轻轻颔首，“对，之前给你哥喝的那药，也是出自那位御医之手。” 这话一出，赵秋彤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赵秋峰。 之前的诊断结果还记得清清楚楚。 腹腔内确有积血，好在出血已经止住了，但完全恢复还需时日。 赵秋峰总共就服用了两种药物。 师叔的，王小北的。 显然，是这两味药的作用， 可她分辨不出是哪个药发挥了奇效。 王小北望着赵秋彤那模样笑道：“别担心，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们俩好好想想。中风嘛，能早点治就别拖。” 这种，当场如果逃过一劫，后续治疗可不容易。 快的话几天，慢的或许得熬上几年。 当然，也有人能撑很久，但这概率挺低的。 不少人脑出血中风，一天不到就撒手人寰了。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李秋峰想了想，追问：“真有效？多少钱？没效真不收钱？” “嗯，因人而异，有的人效果显著，有的不明显，但整体还算不错。钱的事儿先不提，等见效了咱们再说。想用就用，不想用也绝不勉强，毕竟对方是我亲戚。” 没提钱。 这样才有把柄嘛。 否则，他倒真算是趁火打劫了。 也没把话说死，虽说中风痊愈的例子不多，但总归是有的。 即便是后世，中风也是个医学难题。 二人都有些犹豫，可一听有效才收费，都决定试一试。 李秋峰想了想，望向赵秋彤：“要么……咱们试试？我这身体状况，短期挣不了快钱了，爸的病可拖不得。” 至少得让爸的病情稳住。 手术虽不抱太大幻想，但作为子女，总得竭尽全力。 不可给自己留遗憾。 赵秋彤思考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第902章感觉被顶住了一下 赵秋峰扭头对着王小北说道：“王先生，有劳你了。” 王小北晃晃手，满不在乎：“小菜一碟，互相帮衬嘛。” 紧跟着又问：“那我怎么找你们啊？” 李秋峰笑了笑：“这么的，这是医院，有医生看着，让我妹陪你走一趟吧。秋彤，你和王先生看看去。” 赵秋彤琢磨了一下，医院里确实安全些，便答应下来。 “好，哥，你在这儿歇歇，我先过去瞅瞅，中午给你捎饭来。有事儿别硬撑，找医生。” “成，我知道，你们去吧。” 说完，两人互相告别。 王小北和赵秋彤出了病房，走向停车场。 坐上副驾驶，赵秋彤转头问他：“王先生，我们是请医生上门呢，还是直接带我爸过去看病？” 王小北不经意间看到她身上的安全带。 已经完全深陷进去。 这时候天气还有点热。 赵秋彤穿着一件薄外套，纽扣随意敞开着，里面的衣服也很薄。 很大…… 绝对是纯天然，无添加。 哎，他真没想看的。 罪孽罪孽。 忏悔了一秒后，王小北若无其事地回答：“不用那么麻烦，他们药已经在批量生产了，我一会儿去取了带过去。” 疗效显著的药物，在内陆也有许多实现了规模化生产。 比如被列为绝密级，保密程度最高的云南白药，如今已经能大批量制造了。 不仅如此，还有安宫牛黄丸等好几种名药。 这些药物的疗效确实出众。 即便后来药材质量有所下滑，许多禁用药材，如麝香等已经不可再用，它们的效用依旧十分显著。 可见这些传统药物不是浪得虚名。 赵秋彤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走神，轻轻颔首：“那好，我跟你一块去。” 王小北启动了汽车，载着她朝一个方向驶去。 十来分钟后，车子在靠近九龙城寨的周边停下。 赵秋彤望向四周，神色略显紧张：“就在这儿？这儿挺乱的。” 王小北轻松一笑，“放心吧，你待在车里别出来，我去取药就行。” 在新义安的地盘，不会有事。 况且，这里还居住着港岛众多社会底层人士。 因为这里是无户籍人员聚居地之一。 只要找到空房子，便能住下，不要惹事就行。 但港岛混乱的不只这一处。 那些笼屋区域，才是真的龙蛇混杂。 王小北装作若无其事地拐进了一条狭窄巷子。 巷子窄得厉害，宽的地方刚够几人并排通过。 窄的地方一个人挤过去都费劲。 里面人挤人，热闹非凡。 他找了个隐蔽角落，进入空间，开始调配药水。 不清楚对方能不能正常进食，他干脆制成药水。 用红糖，再加些奇奇怪怪的配料，让水变得怪异又难闻。 大功告成后，他将药水装进小药瓶中。 这瓶子曾用来放青霉素粉，能装个30毫升。 退出空间，王小北从破败的贫民区里走出。 这时，赵秋彤正焦急地倚在车门旁，眼神慌张地望着围过来的混混。 见到王小北，她立刻冲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王先生，他们……他们要做什么？” 胳膊上的柔软，让王小北心头一荡。 “咳。” 他胳膊微微一挣，随即笑道：“别怕，都是些熟人。你到车外干啥？你不是会点功夫吗？” 赵秋彤察觉身体某处被顶了，脸“噌”地红了。 紧盯着他，可是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 相比之下，她更怕那几个混混。 放开手，赵秋彤解释说：“我会功夫不假，但他们是社团的人啊。” 闻言，王小北颔了颔首：“好了，上车，走了。” 说着，他大步走向几个混混。 “王先生。” 其中一个混混迎上前，狗腿地笑着。 王小北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其实早在空间里，他就注意到这些人靠近了。 见他们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便没现身。 估计是认出了他的车。 那混混笑眯眯地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王先生，是不是通知向先生一声？”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忙。以后见到我朋友客气点。” “是，知道了。” 那人谄媚地应承着，转头对着其他人呵斥：“还愣着干嘛，都散了。滚远点。” 听到命令，混混们一脸茫然。 但还是乖乖散去。 王小北没多理会他们，径直上车。 赵秋彤钻进副驾驶，迅速坐好。 关上车门，她拍了拍胸口，随之又是一阵起伏不定。 王小北一踩油门，车子轰鸣着启动。 赵秋彤打量着他：“你混社团的？” “不混。” 王小北目视前方，淡淡回答。 “可他们好像很怕你？” 赵秋彤一脸疑惑。 王小北嘴角上扬：“我和他们的老大有交情，接下来往哪走？” “这样啊。” 赵秋彤恍然大悟，应了一句，开始指路。 行驶了一段路，王小北嘴角一扬，“你不是会武术吗，咋这么胆小，不怕给练武之人的丢人吗。” 赵秋彤嘟起嘴：“那可是社团哎。再说九龙城寨乱得很，会点武术有什么用，人家人多势众，再厉害也白搭，双拳难敌四手你不懂吗？” 王小北听后颔首表示赞同。 确实，会武术不能所向披靡。 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 “这就是你说的药？” 赵秋彤指着王小北身旁的玻璃瓶，拿起来端详。 “对，你爸先喝几天看看，有用说明情况不算太严重。这药效快，但要完全治愈要多久，我就不太确定了。” 王小北随口胡诌。 赵秋彤微微颔首。 但随即想起刚才他的反应，不禁撇过头去，默不作声。 若不是他有治疗父亲的药，她早就开骂了。 流氓。 王小北见她如此，只是笑了笑，继续开车。 赵秋彤更加恼火了。 没过多久，车子在一座六层楼高的建筑前停下，这栋楼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公寓。 和魏寒珊姑妈住的地方很相似。 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条件已经算可以了。 但这楼更可能是租的。 二人来到六楼。 走廊里凌乱不堪，四处堆放着杂物。 他们停在了六楼的一扇门前。 “妈，开门。” 赵秋彤轻敲了几下屋门。 第903章这个婚事，我和你爸都同意 没多久，门开了。 一位身着朴素青衫、发髻齐整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 这模样，让王小北想到老电视剧里上海滩时代的女性。 复古韵味十足，只差一身旗袍来点睛了。 妇人一开门，不待赵秋彤开口，便急匆匆地问起来。 “你哥咋样了？听说因为打拳受了伤，被送去医院了，是吗？” 赵秋彤眉心紧皱。 “是阿朝说的吧？哥是在医院，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接着，她简略地说明了情况。 得知儿子没什么事，赵母这才安了心。 接着说：“你爸这儿实在离不了人，你哥那头，你就多跑跑陪着吧。阿朝跟你梅姨来了。” 说着，她望着后面的王小北：“他是……” 赵秋彤连忙介绍：“这是我朋友王凌，就是他送我哥去的医院……” 接着，又简单补充了几句。 赵母一听，连忙表达谢意。 “今天真是多亏了王先生。” 王小北摆摆手：“别客气。” 赵母赶紧招呼起来：“哎呀，怎么能让你站在外面，快请进请进。” 一边引路，一边歉意道。 “家里地方小，乱了点。” 王小北见识过魏寒珊家的环境，对这里的情况心中有数。 果然，布局相似。 狭窄得几乎让人转不开身。 不过，尽管空间逼仄，屋内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比魏寒珊姑妈家干净整洁。 屋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之前武馆里遇到的阿朝。 床上，躺着一个40多岁的男人。 嘴角微斜，头部只能稍稍轻微活动。 赵秋彤走进屋内，朝二人喊道：“梅姨，师兄。” 脸色格外平和。 他哥参与黑拳的事，本想瞒着，不料竟然被这俩人捅出来了。 “秋彤啊。” 坐在那儿的梅姨并没有起身，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 “你们俩，这种大事怎么也不告诉家里一声？你爸还病床上躺着，万一秋峰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可咋整？” 说完，梅姨转向赵母：“嫂子，咱们还是照先前说的办吧。兴怀大哥的医疗费我们先垫上，毕竟将来都是一家人。” 赵秋彤愣住，转头望向母亲疑惑道：“妈，什么情况？” 赵母解释起来：“梅姨要帮你爸出医药费，先做手术，之后，你跟阿朝结婚，冲冲喜。” “妈……” 赵秋彤心里一阵抵触。 赵兴怀没生病前，提过几回婚事，她都没点头。 对于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师兄，她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他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极不自在，不然早答应了。 那眼神，跟王凌的如出一辙。 没错，如出一辙。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王小北。 这些人都不怀好意。 王小北察觉到她的目光，撇了撇嘴，这眼神几个意思呀？ 然而，赵母却是神色严肃：“好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事儿我跟你爸都认可了。” 闻言，赵秋彤心里的火直往上冒。 可眼下的情况又不允许她发作。 她爸正生着病。 对方老爸还是他爸的师兄弟。 王小北又在场。 她忍下所有的不满，保持沉默。 这时，梅姨关切地道：“秋彤，你哥咋样了？” 赵秋彤淡淡地道，“他没多大事了，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她没敢说出实情。 梅姨一听，脸上舒展开来：“太好了，太好了。还好你师叔及时给你哥用了祖传的跌打药。” 王小北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祖传跌打药？ 赵秋彤家里咋没有？ 虽然满腹疑惑，但没开口问。 这家人不知廉耻，要不是这师叔，她哥也不至于遭这罪。 一提药，赵秋彤连忙掏出个小瓶，望着赵母。 “妈，王凌给了我一瓶专治中风的药，让我爸试试吧？” “厄……” 赵母面露犹豫，“你爸才吃过药呢。” 她转头对王小北歉意地解释：“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清楚你是好意，可药不能随便乱吃。” 王小北当然不介意，换谁都会这么想。 药当然不可以乱吃。 他开口道：“阿姨，我明白，我师叔过去是宫中御医，后来定居港岛了，我从他那里讨了点药，想着试试看。” 他又补了一句：“开颅手术不是小事，能不挨那一刀尽量不挨吧。” 这时代人们对开颅手术了解不多，医疗条件也落后。 所以，他这话听起来还挺在理的。 不出所料，赵母脸上带着迟疑。 一开始听说要开颅，全家人都极其抗拒，是在外人的反复劝说下，才勉强同意的。 可不可以平安下手术台都是未知数。 梅姨看见这情况，眉头紧锁：“嫂子，这药可不能随便吃呀。如今港岛上那些所谓的江湖神医，一个个挂羊头卖狗肉，专坑咱们的钱。” “万一吃了没事还好，权当破财消灾。可万一出了岔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谁能担得起这责任呢？” 说着，她瞄了王小北一眼：“港岛上那些御医后代，个个有名有姓，哪个不是大人物？哪是随便啥人都能见到的？” 她的口音里夹杂着内地的味道，却又带着那么一丁点儿港味，听起来挺别扭的。 这分明是觉得王小北不够格。 主要还是因为王小北穿的衣服，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赵母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望着床上的丈夫，又瞅瞅自家女儿。 赵秋彤干脆利落地道：“妈，王凌说了，药吃了没用就不收钱，试一下吧？” 赵母一听，踌躇半天，还是勉强颔了颔首：“好吧，那就试下。” 眼看着丈夫的状况日益恶化，家里经济条件有限。 做手术的成功率又低。 所以只要可以尝试，她们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这也是兄妹俩同意开颅的原因。 港岛内外的中医西医，他们几乎都去看了。 结论大同小异。 未来如何，全凭天意。 就算手术成功，最多也就是保住命，想要彻底康复，希望极其渺茫 内地长大的赵秋彤，对中医的信赖根深蒂固，换药试偏方，也成了常态。 因此，她心里并没有太大排斥。 赵秋彤听后连忙上前，拧开药瓶盖给父亲喂药。 “爸，喝药，喝完身子就好了。” 第904章肯定不能让鲜花插在牛粪上 梅姨见状，也不再多说。 转而对着赵母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嫂子，等你们找好医院，我再让阿朝跟着去缴费。” 在她眼里，王小北那药压根没用。 最后还不是得靠他们。 最好这药吃了让他难受。 说完，梅姨站起身，冲着床上的男人挥挥手。 “师兄，我们先走了，过两天再来探望你。” “呃，好。” 床上的男子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梅姨随即扭头对赵母说：“嫂子，回头我炖只鸡，叫阿朝送过来，给秋峰补补。我觉得，没必要去医院浪费钱，星海的药挺有用的。” 言下之意是她男人救了李秋峰。 赵母不明就里，客套道：“留下来吃顿饭吧。” “我还有事呢，下次再吃。” 梅姨摆手拒绝，笑着告别，带着儿子出了门。 阿朝则是一言不发，随母亲安排。 客人走后，房门一关，赵秋彤望向床上父亲，神色中有些许不悦。 “妈，爸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在他跟前讨论哥的事，就不能到外面说吗？” 赵母也是满心无奈：“我有什么法子。她一进门就抱怨个不停，话赶话地就说出来了，让你爸急得不行。” 接着，她对着丈夫柔声安慰：“行啦，不要操心了，秋峰已经没啥事了。” 听到这话，床上男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赵母这才注意到王小北，连忙道歉道：“真是抱歉，光顾着聊天了，怠慢了你，快请坐，秋彤，倒杯水来。” 赵秋彤虽然有点不乐意，但也只好起身去倒水。 王小北在局促的客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客厅中央仅有的3平米空地。 房间一侧摆放着一张上下铺的床，下铺是赵父休息的地方，面积稍大些。 应该是父母共睡的。 上铺的被褥和杂物透露出少女的气息。 紧挨着的墙面上钉着一块木板，上面堆放着被褥。 显然，那是李秋峰的简陋卧铺。 小得让人难以置信。 赵母坐定后，细看了王小北一番，笑道：“你是叫王凌吧，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太感谢了。” “阿姨，你太客气了。” 王小北淡淡一笑。 赵母继续笑眯眯地追问：“我都不清楚秋彤什么时候认识的王先生，你们是啥时候认识的？” 自家闺女带回个小伙子，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毕竟，秋彤之前从未带过异性朋友回家。 “妈，你问这么多干嘛，我不是已经跟你讲过了嘛。” 赵秋彤捧着水杯走过来，小声嘟囔着。 随后把水杯递给王小北：“来，喝吧。” “多谢。” 王小北接过来，礼貌地道谢。 对于赵母这一连串好似查户口般的问，他也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仿佛岳母盘查似的。 赵母眉头一皱，轻斥道：“咋说话的？这样没礼貌可不好哦。” 赵秋彤撇了撇嘴，在一旁坐下。 赵母望了望二人，决定不再追问，转而对女儿说：“你请假了？” “嗯，哥哥都受伤了，我哪还有心思去呢。” 赵母微微颔首，嘴里吐出一口气：“是啊，你爸这情况，我也走不开。你们俩以后可别再给我添乱了。” 赵秋彤在一旁嘀咕：“妈，真没闹事，哥就是担心爸的病，才去打了黑拳。” 闻言，赵母又叹了一声。 她看向一旁的王小北，歉意笑道：“王先生见笑了，我去买菜，中午就简单在家吃顿饭吧。” 王小北连忙摆手：“不必了，我得回去了，还有事要做呢。” 说着，他起身准备离开。 赵秋彤二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番推辞后，王小北终究还是告辞了。 客人走后，赵秋彤这才向母亲直言：“妈，我都说了，这婚我不结。爸之前也是认可的，你怎么非逼着我嫁给他呢？” 刚才有外人在，她一直憋着没说。 家里的事，不好外扬。 这会儿人走了，她的不满终于倾泻而出。 赵母坐在那儿，轻叹道，“你说咋整呢？这钱从哪冒出来？我得照顾着你爸，你哥为了挣钱跑去打拳，莫非你想将来你哥也落得跟你爸一样的下场？” 这话让原本满腹牢骚的赵秋彤呆住了。 一时间，她不知如何回答。 赵母瞅着女儿，耐心劝解：“算了吧，阿朝那孩子也不错，他爸跟你爸还是师兄弟，这种大事上，他们家也乐意掏钱帮忙。即便是借的，但总比没人帮的强。” 接着又重重一叹，“女人这一辈子不就那么回事，嫁给谁不是过日子，以后把生活过好了比啥都强。” “再说，你爸跟我都同意了，他也想在走之前看你嫁人，可惜秋峰到现在还没个女朋友。” 赵秋彤微微启唇，却又觉得无从辩驳。 终究只能侧过脸庞，暗自拭去眼角的泪。 王小北自然听到了屋里的对话。 他找了个角落，进入空间，为赵父桌边的茶壶添满了井水。 赵父康复，不就意味着赵秋彤解脱？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即便不准备收了赵秋彤，也绝不愿意让阿朝占了便宜。 安排好一切后，他才启动车子驶离。 车子汇入过江的车流行列。 把10块钱递给渡船师傅时，王小北心里不禁嘀咕。 怪不得海底隧道一开通就收费不低。 他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就连搭个渡船都要10块钱，隧道费能不贵吗？ 等到过了江，刚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到了公司，他直奔魏妙颜的办公室，有了上回的经验，这一路走来毫无阻碍。 魏妙颜见他进来，连忙把门带上。 “老板。” 眼见王小北坐定，她迫不及待地开口：“听说14k出大乱子了，是咱公司做的？” 一上午的功夫，凭她的消息网，具体情况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14k的好多地盘，一夜之间易主给了新义安。 14k的高层们大半都不明不白地被带走。 实在太惊人。 她没敢往王小北身上想。 太惊世骇俗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应道：“对，现在外界都什么反应？” 路上，他察觉那两家店铺似乎风平浪静，没见什么人找茬。 魏妙颜连忙接口：“很多店长都打了电话过来，说以前收的保护费，对方主动提出退双倍。” 第905章老板，我忙不过来啊 王小北轻轻颔首：“退了就收下，不必理会他们，再有人找麻烦，直接给我写信。” 魏妙颜木然地颔了颔首。 发生了这种大事，保护费能退回来，倒也不稀奇怪了。 “公司这边还有其他事情吗？啃德基的配送问题解决了吗？另外，我让你筹备的建筑公司项目进展如何了？” 魏妙颜才从惊讶中缓过来，听见这一连串问题，不由有点崩溃。 “老板，建筑公司的事儿你是昨儿才交代的，我已经在积极联络了，哪能一下子就出结果？” 王小北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咋觉得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呢？ 但魏妙颜接着说：“我跟立信置业联系上了，他们对我们方案挺满意的，但现在得等银行审批，可能要耗点时间。一旦批下来，咱们就能开干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又想到一件事：“另外，我打算在港岛跟红磡之间建个收费隧道……” 接着，他把自己的设想详细说了一遍。 魏妙颜一脸惊讶：“老板，我没听错吧？这个大工程听说得花好几个亿呢。咱们哪去弄那么多钱？贷款又没有足够资做担保，再说，收回成本的周期肯定不短。” 要是楼房，还可以玩玩预售。 但收费隧道跟卖房完全是两码事。 收回成本，只能从隧道正式通车那一刻起计算。 王小北心里明白，钱确实是个绕不开的坎儿。 不然，去别处转悠转悠，顺便搞点资金回来？ 比方说，美联储？ 但是念头刚起，他又否定了，惹出大乱子可就麻烦了。 钱的问题，并不急在一时。 毕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况且魏妙颜这会儿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想了想，他直接道：“这事儿你上点心，着手准备起来。未来2年内，咱们必然得动工。请专业团队勘探地形，看看到底什么地方最合适。” “选址定好，就算隧道两端的地价飙上天，咱们也得想办法拿下。” 红磡那片估计问题不大，现在还靠海，发展不算繁华，多是些简陋的棚户区。 老包当初能选那里，也是这个原因。 拆迁有社团照应，不用担心节外生枝。 未来，那里定会迎来新面貌。 相比之下，中环这边就是个烫手山芋了，地价贵得离谱。 跟其他地方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过，对他来说，这价格还算合理。 听见不必立刻动手，魏妙颜暗暗放松下来。 她现在进步神速，但毕竟时间有限，经验积累不足，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再加上海底隧道的项目，那真是要被压垮了，根本兼顾不过来。 因为，公司管理层无论从数量还是素质上，都还不够成熟。 但是，她还是应承下来：“好，我会联系港大教授，让他们帮我们设计规划方案。” 王小北颔首，又补充说道：“如果没什么紧急事，我后面可能就不常过来了，我在港岛转转，时候到了就走了。” 他此行的目的是处理事务。 港岛的崛起不是一朝一夕，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 魏妙颜早已经习以为常，“我知道了。” 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成了王凌的代理人，替他掌舵公司。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 王小北看了一下：“寒珊呢？她不在吗？” “她去银行跟着财务部学习处理事务了，我现在是全方位地在培养她。” 王小北闻言，颔了颔首，随即起身：“好，既然她不在，那我也撤了，你继续忙吧。” “不等魏小姐见一面吗？我打个电话让她回来？” “不用了，我也没啥要紧事。” 王小北简单告别，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了公司。 魏妙颜目送他进入电梯，直到对方消失在视线中，才恍如初醒。 今天种种，对她来说冲击太大了。 他，究竟何方神圣？ 抑或是他背后，站着怎样的巨人？ 来自内地吗？ 这不得不让她思绪纷飞。 摇了摇头，将满腹狐疑暂且放在，转身投入工作，处理起堆积的事务。 屁股刚沾上椅子，电话铃声便急不可耐地响起。 “你好，程先生？哎呀，真的吗行行行，老板？他没在公司……行，那我晚点过去拜访……” 通话结束，魏妙颜握着电话愣在那里。 汇丰银行的掌舵人，程斌，亲自来电。 …… 王小北进入电梯，直奔商场二层。 随意选了家西餐厅，自顾自享受起美食来。 吃完饭，闲暇之余，漫步在港岛的街头。 接着，干脆驱车前往九龙。 与港岛相比，这里更多了一份人间烟火气。 虽然略显贫困与杂乱，却也更显生活本色。 白天游走于港岛的高楼大厦间，夜幕降临时，他直接进了家夜总会。 如今的夜总会已经不同于往昔，更像是后世酒吧的雏形。 真正大规模的仅寥寥几家。 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场所，他并没兴趣去。 找了个美女作伴，玩起了骰子游戏，小酌了几杯。 临别时，还不忘在对方的山峰间，塞入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惹得美人眼波流转，幽怨又不舍。 接着，王小北驾车前往半岛酒店，订了间套房，悠然睡了过去。 接连几日，他都沉浸在港岛的悠闲时光里，给自己彻底放了个假。 这几天里，他没有去找魏妙颜，也没有联系赵秋彤。 对于港岛的事务，也暂时放手不管。 直到某个清晨醒来，一番梳洗整理后，退了房间。 发动车子，向医院驶去。 王小北进到病房，赵秋彤正忙着收拾整理。 赵秋峰已经整装待发。 他拎着满满一篮子水果。 赵秋峰一见他，连忙扬手打招呼。 “王先生，你来了。” “王凌！” 赵秋彤望向王小北，脸上写满激动：“我正想找你呢！” “小小心意！” 王小北把果篮轻轻放下，笑容满面地说：“要出院了？” 赵秋彤颔了颔首：“是的，医生说没啥大碍，不用住院了，回家歇着就行。” “找我有事？” 话是这样，心中已经明了。 “不清楚是不是你那药起了效果，我爸身体好转了不少。” 赵秋彤激动万分。 “先前我爸说话特别模糊，我们只能连蒙带猜，可这几天他说话竟变清晰了，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基本都能听懂。” 第906章可不小了好吧 “呵呵，这真是个好消息。”王小北咧嘴一笑。 没想到效果来得这么迅速，虽说三四天时间，仅仅是讲话清晰了些。 但治疗就是这样的，只是不确定要耗上多长时间。 赵秋彤在一旁喃喃道：“我们也不多想，只希望我爸可以扶着下床，可以一步步挪动，就知足了。” 一旁的赵秋峰心里也是十分开心。 稍作迟疑后，他对王小北开口：“就是……药昨天用完了，这药怎么卖的？我还打算给爸再接着吃。” 王小北摆了摆手，“钱先不急，接着用药，看看效果。话说回来，你们之后有啥打算吗？” 赵秋峰望了眼赵秋彤，头微微一摆：“还没，打算再观望一阵，工作不难找，关键是要合适。” 王小北轻轻颔首。 在港岛这地儿，只要肯卖力气，糊口不成问题。 实在不行，去码头当搬运工也能勉强过活。 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 思量片刻，他开口道：“你们在港岛有认识的女的，并且会功夫的朋友吗？” 总不能啥事都得社团出马吧？ 自己没点底子可不成。 组建一个保安公司才是正道。 不混社团，开保安公司总可以吧。 他心里也不是没想过发展社团，但前提是得干合法的买卖。 说到底，就像八九十年代社团转型后的那些正经生意。 出门没几个小弟前呼后拥，多没派头。 总不能事事都得自己出面摆平。 就像上次那酒会，连个主持局面的人都没有。 赵秋峰听了，神色略显为难：“认识是认识几个，不过都是大老爷们，女的寥寥无几。” 王小北正打算接话，一旁的赵秋彤忽闪着眼睛。 “女的，好身手？还得长得好漂亮？给你当私人秘书兼保镖？” 见她这反应，王小北忍俊不禁。 笑着摆摆手：“你想多了，我有个朋友想成立保安公司，缺人手又怕不靠谱，想着如果你们没事干，或许能去试试。待遇方面，绝对不低于市面上其他保安公司。” 他进一步解释：“我朋友是女生，女保镖比较方便。一是为了保护她，二是帮忙管理公司治安。” “你女朋友？”赵秋彤疑惑问道。 “秋彤，怎么说话呢？”赵秋峰瞪向她。 赵秋彤撅起嘴，没再言语，接着忙活着手头的活。 见状，赵秋峰才赔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妹年纪小，太没礼貌了。王先生，你多包涵。” 王小北摆摆手：“没关系，小女孩嘛，况且她还那么年轻，不用在意。” 看样子，她也就18岁左右。 这话让赵秋彤不太高兴：“我才不小呢？” 边说边不服气地叉起了腰。 王小北故作认真地朝她身前扫了一眼。 然后一本正经地颔首：“的确不算小。” 在赵秋峰还没回过神之际，他赶紧转过头，“你再想想，但来的人最好品行端正，像阿朝那样的肯定不行。” 赵秋峰没留意那些小动作，只是沉吟不语。 赵秋彤感受到王小北的目光，低头瞄了眼自己。 随后，咬着牙，快速系上了外衣的扣子。 这一下，王小北在她眼中彻底成了流氓，形象一落千丈。 可扣好后才意识到…… 好像外套有点紧了。 她气鼓鼓地继续收拾东西。 整理完毕，冲赵秋峰喊道：“行了，咱们回家。” 赵秋峰一头雾水：“等等，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便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他一离开，赵秋彤恨得牙痒痒地靠近。 “本以为你人挺好，原来是个流氓。” 若非父亲的病情需要王小北的药，她早就让他滚了。 王小北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你说说，怎样才算正人君子？” “啊…那个…正人君子嘛，应该……” 纠结半天，她还是不知如何定义。 最后摆了摆手，“肯定不是你这种。” 王小北笑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君子了？” 赵秋彤一时语塞。 还真没见过这么自嘲的。 王小北故意板起脸，“实话说吧，我就是个小人。你父亲的病我能治，可我也有条件，什么条件你懂的。如果不想你爸出事，哼哼，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这副表情吓得赵秋彤一颤。 她赶紧后退几步。 王小北见状，撇了撇嘴：“武术世家的，胆子就这么点啊。” 闻言，赵秋彤心中的紧张稍有缓解，但仍有些忐忑。 正打算开口，却见赵秋峰从洗手间出来。 “行了，回去吧。” 王小北嘴角一扬：“我顺路送你们一程吧。” “那就有劳王先生了。” 赵秋峰道谢后跟着出门，打算路上聊聊关于药的事。 王小北领头走出病房。 赵秋彤望着他的背影，扯了扯赵秋峰的衣角。 赵秋峰一脸困惑：“咋了？” 因为她的目光里透着惧怕。 赵秋彤想说王小北是流氓。 “需要帮忙不？” 但王小北一凑近，她吓得直摆手：“不用，快走吧。” 这话，显然是对王小北说的。 王小北应了一声，缩回了脑袋。 赵秋峰满腹狐疑地离开医院，打算找机会再问清楚。 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手续办完后，几人径直前往医院停车场，一块上车。 发动引擎，他们向赵家驶去。 途中，赵秋彤时刻盯着王小北，心里琢磨着怎么告诉哥哥，对方不怀好意。 可她每每开口，那家伙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适时回头。 王小北眼角余光不时掠过后视镜中的赵秋彤，嘴角挂着一抹笑。 偶尔逗逗姑娘，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途中，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王小北已经对赵家境况有了大致了解。 原来赵家搬到港岛不过3年。 起初蜗居在笼屋里，直至去年才搬离。 这儿的生活成本可不低，手头上自然宽裕不起来。 说到那位师叔为什么没相助时，赵秋峰总是巧妙转移话题。 而赵秋彤正憋着一口气，自然也不愿多说。 见此情景，王小北便不再追问。 事实上，早在之前他就有所察觉。 他师叔能随手拿出5000块借人。 但他们却在笼屋熬了2年。 两家的交情显然没那么深。 第907章我跟秋彤算朋友，不用那么见外 不过，倒也不能因此断定人家品德有问题。 毕竟，师兄弟又不是亲兄弟。 但这背后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 车缓缓停在赵家楼下。 “这里有11瓶药水，我近期可能会离开港岛一阵子，至少六个月后才能回来，这些药你们先拿着。” 赵秋峰接过药瓶，想了一下道：“咱们说说价格吧，你说的有效后再付钱，怎么界定有效呢？” 这个问题必须讲清楚，免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纠纷。 王小北想了一下，道：“每瓶500，总共6000。要是你爸无法独立下床行走，就算我白送的，至于能不能完全恢复如常，我不敢打包票。” 闻言，赵秋峰皱了皱眉头。 这价确实高得惊人。 毕竟，这笔钱足以在偏地买一套20多平米的房子了。 但转念一想，要是能让父亲接近正常人的生活状态， 即便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也是值得的。 “行，那用写个收据之类的吗？” 这药太贵重，没有凭据必然不行。 万一将来不认账咋办？ 王小北摆摆手，“不必了，我跟秋彤算朋友，不必那么见外。秋彤，你说对吧？” 他边说边冲站在一旁的赵秋彤挤了挤眼。 “厄……” 赵秋彤脸颊蓦地一红。 牙关紧咬，眼神复杂。 赵秋峰瞅了瞅王小北的表情，又瞥了眼赵秋彤，双眉拧在一起。 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小北又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你收好，要是同意我的提议，就拿这张条子去中环找魏妙颜，地址跟电话都在上面。” 赵秋峰接过来仔细端详。 一看到“王记”二字，他猛地抬头：“王记？”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练拳那地儿可是14k的地界。 起初他还摸不清状况。 可这几日有朋友来探望，他也知道了一些事。 咽了口唾沫。 王小北故作不解：“嗯？咋了？那是我朋友的公司，你知道？” 赵秋峰盯着他看了半天，并没看出什么端倪。 想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跟他们关系好吗？” “还行，我跟魏老板是大学认识的，魏老板之前找医生就是我给引荐的，她人挺好的。” 赵秋峰闻言想了想，最终颔了颔首，没再多问。 王小北想了一下后，又补充道：“那个，要是伯父病情有变，急需用钱，就去找魏老板，凭我的关系，能预支些钱。当然，之后是要还的，你同时得去他那儿上班。” 赵秋峰嘴张成了“O”型。 欲言又止。 “行，多谢王先生。” “别客气，那我就不上去了，我得去忙了。” 二人随后便拎起东西，告别后下车。 “对了，这药头一个星期，每天一瓶，剩下的分成1年的量，要分次吃。” 王小北通过车窗叮嘱了一句。 先多服，病好得快。 赵秋峰颔了颔首。 “行，明白了。” “我走了，赵小姐，拜拜。” 王小北笑着挥手，驾车离去。 直到车子远去，赵秋峰才转头看向赵秋彤：“咋了？出什么事了？” 赵秋彤也是一头雾水。 本想说那家伙不是善茬，拿药的事来要挟她，想让她…… 让她做啥来着？ 对方也没明说，但就是想耍流氓。 但现在人家药一次性全给了，还分文未取。 她还怎么说人家坏话？ 况且还帮忙介绍了工作，虽然具体怎样还不清楚。 但从哥哥惊讶的神色看，那公司应该挺有来头的。 心下嘀咕一声，觉得这家伙也没那么坏。 望着赵秋峰复杂神情，她反应过来，摆了摆手：“没啥，快回家吧，爸肯定急坏了。” 赵秋峰心头一紧。 提着东西，迈步向楼上走去。 王小北出来后，拐了个弯找到个公共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有了回应：“你好。” “寒珊，我是王凌。” “哎，王凌，你在哪儿呢？上次你来公司我刚好出去忙。” 魏寒珊的声音透着股意外的喜悦。 “嗯，我知道，新环境还适应不？” “哎呀，马马虎虎啦，一堆东西要学，头都大了。” 魏寒珊努力用普通话应答。 “不错嘛，慢慢来嘛。妙颜呢，我找她有事儿。” “她正忙着开会呢，要不我帮你叫她？” 话里隐约带了点儿失落。 “行，麻烦你了。” “好嘞，你等一等。” 随后是电话被放在的咔哒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 约摸2分钟后，魏妙颜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板，啥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 “有两件小事跟你讲一下，首先，公司目前有没有啥急事？没的话，我晃悠两天就走了，有事儿你尽管告诉我。” “厄……公司的那些琐碎事，跟你汇报，你也不管呐。” 魏妙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幽怨。 王小北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说：“我指大事。” “那没有，估计在你看来，公司大多数都是小事。” 王小北也没在意她的小小埋怨，继续道。 “另外，我给你物色了个人才，之后可能会去找你。我打算自建个安保团队，一来保障你们的安全，二来公司规模上去了，这方面的需求自然也多了起来。” “厄……” 魏妙颜愣了愣，心里嘀咕着：至于特意搞个保安公司么？ 但是老板吩咐下来，她必须照办。 “成，我明白了。还有别的事吗？” “暂时没了。对了，那人叫赵秋峰，如果他手头紧，公司可以先支援点儿。” 本以为又是位美女同事，结果居然是个男的。 但她也没多问：“行，记下了。” “好，那就这样，有事再联系，没事儿我直接闪人了。另外，帮我订张大后天的票。” 在这儿也待了好些日子，该准备回家了。 总不能除夕夜才回家吧。 何况还得算上飞行时间。 “明白。” 说定了之后，王小北又随口问了句邹德宇的住处。 得知具体位置，他才结束通话，结清了电话费。 他不由得感慨，还是手机更便捷。 遗憾的是，移动电话尚未问世，就连传呼机都还没流行起来。 第908章手表厂的打算 不去多想，他回到车上，朝邹德宇家驶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见上一面才算说得过去。 邹德宇一直守在手表厂里，那厂子如今就是邹德宇的摇钱树。 在港岛这边，机械表的成本大致控制在60元左右，加之销售渠道加价，定价很高。 而邹德宇推出售价仅50元的手表，让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顾客果断下单。 产品也算小有名气。 只是在港岛本地的销量并不是特别高，因为市场有限，但出口销量却是相当可观。 毕竟价格实惠。 卖给老美跟伦敦那边，即便加上关税，也不过10多英镑或20美元上下。 大多数人都能接受。 因此，销量一直保持良好。 汇率优势摆在那儿呢。 这两年的盈利分文未动，全数投入扩大生产。 产能提升了不少。 厂房位于观塘。 距离虽不远，也就10多公里，但对于港岛而言，已经算是偏远地区了。 这会的路况可不比后世。 开车30分钟后，到了一处乡下。 一番打听，才找到了那座平平无奇的工厂。 占地面积确实不小。 车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说明来意后，对方打了个电话便予以放行。 车辆驶入厂区，在一幢三层建筑前停下。 轩伯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 “轩伯。” 王小北下车打招呼。 轩伯从台阶上下来，礼貌回应。 “王先生，少爷正忙着招待客人，特地让我来迎接你。” “好的，进去吧。” 跟着轩伯上了三楼。 轩伯领他进了一间办公室。 室内装潢还算不错。 轩伯为他泡了杯茶，递过来。 “王先生，请稍候片刻，少爷很快就来。” “不急，你忙你的，我先坐会儿。” 轩伯颔首，转身退出。 王小北扫视周围，眼神不经意间飘向隔壁办公室。 邹德宇用英语跟人聊天。 气氛似乎不太好。 对面是两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士。 有一个外国人。 这种成都的英文交流，王小北听不明白。 只好静静地等待。 约摸20分钟后，邹德宇送走客人，揉了揉眉心，朝这边走来。 进入房间，邹德宇赔笑道：“真不好意思，王先生，让你等这么久。” 王小北摆摆手，“没关系，今天很忙吗？” “是，我正想找你聊聊呢。杰夫不同意我们另立品牌，坚持扩大产能，继续原有的产品线。” 邹德宇边说边从酒柜中取出红酒。 开了后，拿着两只高脚杯来到桌前。 “喝点吗？” 王小北颔了颔首。 “行。杰夫那边咋说的？还有，我叫你调查的事儿，有结果了吗？” 这个杰夫，王小北自然认识。 邹德宇的同学，瑞士持有股份的那位。 王小北半途加入，100万拿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电子表价格亲民，销路不错。 不到一年成本悉数收回，还额外赚了100多万。 这对于初创企业来说相当不易。 要知道，一般企业回本周期很长。 当然，手表的大宗利润还得归功于杰夫找到的经销商，推广他们的产品。 他对这家公司其实不算太看好，入局也只是偶然。 后来他曾写信建议，建立自有品牌。 毕竟高利润在于品牌。 现在开始，还不算迟。 连卡西欧这样的大众品牌，在国内还没真正崛起。 虽然比不了百达翡丽这些老牌子，但前景依然光明。 企业做大了，涉足多领域是必然。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也是他的长远打算。 偏偏杰夫坚决反对，这事只好暂时放下。 邹德宇给王小北斟上一杯，轻轻摇晃杯子，小抿一口后道。 “查了，还真有点问题。我托国外的朋友查过，在瑞士，伦敦，老美，都没看到我们的手表上架。” 王小北默默颔首。 正是出于这份疑惑，他才让邹德宇去查个究竟。 任何公司，打造品牌都是终极梦想，谁甘愿永远当低价代工厂？ 他没接话，静待邹德宇继续。 “看来，王先生猜得没错，咱们出口的手表可能都被转卖贴牌了，怪不得他们坚持要用自家标识。” 公司草创阶段，有单就是王道，按客户要求做也是应该的。 王小北歪头想了想，开口问：“那你打算咋办？想不想照我的路子试试？” 他虽然控股百分之四十，属于大股东，但实际业务并不掺和。 除非是特殊大事。 至于邹德宇和杰夫俩人，一个占百分之三十三，另一个占百分之二十七。 这仨人，随便俩组合起来，第三个基本就得靠边站了。 他无非是打算去瑞士收个老钟表厂，换个名头，摇身一变成自家公司的高端子品牌。 毕竟原先那牌子，在大众眼里快成便宜货的代名词了。 必须新搞一个牌子。 再者，弄个老厂来改头换面，宣传时可以以百年传承吸引人。 内地那些酒厂，不就是这么玩起来的嘛。 起初也就是个小酒坊。 营销玩得溜，一个个便风生水起了。 邹德宇沉默半晌，缓缓道：“问题在于，杰夫不愿意授权专利。” 王小北颔了颔首，心知这正是邹德宇的痛处。 杰夫手里捏着专利呢，哪能轻易松手？ 琢磨了一下，他又出主意：“咱们直接找实验室谈谈？” 毕竟专利是实验室的，杰夫不过是中间商。 绕过他，完全可行。 邹德宇迟疑着没接话。 王小北瞧他这模样，笑道：“还纠结啥？都这份上了，莫非真打算一辈子给人家代工？” 代工其实也不丢人。 往后看，港岛那群百亿富翁，好多起家时还不都是给人代工电子零件。 像录音机磁头，电视机按钮，后来不也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电子帝国了吗？ 西方的产业转移才刚开头呢。 但这活儿干着，心里总归憋屈。 邹德宇听完，长叹一声：“好吧，我再去跟他聊聊。” 王小北微微颔首，又问：“那你那块地怎么打算的？还搞不搞？拖一天，就亏一天。” 港岛的地皮不比内地，动不动就几万，十几万平米起还带着停车场之类的设施齐全。 第909章碰到了赵秋彤 在港岛中环，1500平足以起一座楼，尽管可能小些。 放到后世或许显得孤零零，可在这会，却是常态。 就连港岛有名的杜老志夜总会，也不过500平。 邹德宇苦笑连连：“我现在没钱往里砸。” 要是住宅楼，还能预售套现。 商业地皮可不同，得建好了收租，回本周期长得很。 王小北想了一下后，提议道：“我出钱？总得干点啥吧？” 地不能老晾着。 邹德宇微微点头，却说：“我还没想好干什么。” 王小北随口一提，“我出钱建商务楼，收的租金扣掉我的那份，剩下的算还我，利息嘛，按银行的走，成不？” 邹德宇一听，笑开了：“好。” 他何乐而不为？ 地皮本就有王凌的股份，给银行利息和给他，本质上没差别。 “好，就这么定，回头让人拟份合同。” 二人达成大致意向，剩下细节自有人处理。 这里面门道多着呢，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敲定的。 邹德宇微微颔首，笑道：“成，到时候我安排个人跟魏小姐商量一下。既然来了，不进去瞅瞅自己厂子不像话吧？快到饭点了，我做东。” 王小北想了想，也跟着颔首答应。 “行。” 进了厂房，他紧随其后。 先到的是机械加工跟打磨区，里头略显杂乱，装备的是这一时期中等水平的手动设备。 数控机床刚出第一代，他们还没用上。 但未来肯定要升级，批量生产得跟上趟。 接下来是组装车间，这儿干净得多，像极了后世国内那些现代化工厂。 毕竟手表讲究精细，环境不能马虎。 王小北背着手，听邹德宇详细介绍。 感受着工人们疑惑的目光，恍惚间如同回到了后世，领导来检查的场景。 倒也挺有意思。 厂内还有个小研发部，负责手表样式设计。 团队不大，三人而已。 参观完毕，众人离开工厂区域。 邹德宇笑道：“轩伯，这里你盯着，我陪王先生去吃饭，纺织厂下午我再去看看。” 轩伯连忙点头：“少爷放心，这儿有我呢。” 邹德宇应声，二人分乘两车，朝维多利亚驶去。 那一带才有够档次的酒店餐馆，其他地方选择有限。 作为东道主，邹德宇自然首选顶级的半岛酒店宴客。 虽说资金紧张，但一顿饭钱还是不在话下，况且这地界上好餐馆本就不多。 王小北摆摆手笑道：“西餐就算了，还是吃粤菜吧，更合胃口。” 牛排他也尝过，北平老莫的西餐就很不错。 尽管内地条件一般，但老莫的水准真不低。 初创时请的都是顶尖大厨，算得上高级餐厅。 接待的都是重要人物，品质自不必说。 并且那儿不单是老毛子风味，各国菜系的名厨也有。 不过他自己并不常去。 偶尔尝鲜还行，要常吃可受不住。 没办法，没那富贵命。 邹德宇也不强求，笑道：“那就去环记吧，他家的佛跳墙，脆皮烧肉跟烤乳猪名声在外，别的菜也做得地道。” 王小北轻点下巴：“行，你决定就好。” 随即二人转身，驱车几分钟，在环记酒楼前停下。 二人直奔楼上。 二人一踏进酒楼，就看见个穿蓝布褂子的店员迎了上来。 “您好客人几位啊？” “就俩，给安排个小单间吧。” 邹德宇扫视一圈，淡淡道。 “好的，你二位这边请。” 店员一听，乐呵呵地颔首，引着二人往楼梯方向而去。 大厅里热闹的很，食客们或吃喝，或喝茶，好不热闹。 他们被带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哎。” 王小北刚打算进门，瞅见隔壁房间时不由得一愣。 “咋了？遇见熟人了？” 邹德宇望向刚上完菜关上门的隔壁，笑着问道。 “没啥，一个朋友，别管了，咱们进去吧。” 王小北轻描淡写地说着。 那边是赵秋彤，同桌的有阿朝，还有他的妈妈梅姨。 赵秋彤脸上写满了无奈。 今天刚回家，就碰见了二人。 看父亲身体好了些，便又提起了他们的婚事。 父亲虽未明确表态，但母亲却是异常热心，催促她与两人出门吃饭。 梅姨指着桌上的佛跳墙笑道：“秋彤，快尝尝，这家的佛跳墙可有名了，每份就80多块呢，咱们三人吃不完，就点了三小碗。” 她对这每份80元的价格心疼不已，只好选了小份。 要知道，大份的价格够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赵秋彤勉强笑笑：“谢谢梅姨，你也吃。” “哎，你吃你的，我常吃这个。” 梅姨笑眯眯地说完，又提议道：“吃完饭，和阿朝去看场戏怎么样？梨园今晚有大师的演出，要么看电影也行。” 赵秋彤望向旁边的阿朝，想了一下道：“梅姨，我哥才出院，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哎呀，你哥已经好啦，你妈在照顾你爸呢，你就放心吧。去玩玩散散心也是好的，让阿朝带你多见识见识。” 梅姨尽力撮合他们俩。 阿朝也跟着附和：“不然，我带你去游乐场玩，行吗？” …… “咋了？碰到熟人了？不去打个招呼？一块吃也可以啊。” 另一边，邹德宇见王小北出神，便笑问起来。 王小北笑着摆手：“不用了，咱们自己吃就是。” “好，那你喜欢吃什么？” “随意，我不挑。” 邹德宇颔了颔首，转而对服务员吩咐。 “来2例佛跳墙，文昌鸡……还有蒸饺，春卷之类的，茶记得先上。” 记录完，服务员便离开了。 王小北听着这一长串的菜名，嘴角一扬：“这顿要不少钱吧？能吃得完？” 邹德宇笑笑：“王先生难得能抽空过来嘛。” 王小北嘴角一扬，没再多说。 想想也是，对方毕竟是大老板，每年赚的也不少。 在港岛上，一年赚个几万到十几万算是普通。 而邹德宇这种年入百万的，早已经超越了小老板的范畴。 茶水很快被端了上来。 邹德宇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这才笑问道：“王先生，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公司账目上，是不是有空过目？” “不了，有妙颜打理着，以后有机会再看吧。” 王小北笑眯眯的说。 第910章提个醒，别喝东西 邹德宇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却暗自感叹。 之前，王小北也不过百万资产，短短2年间，竟如变魔术般翻了几番。 说到底，还是这家伙胆魄过人。 在众人对房地产市场纷纷不看好时，他竟然贷款买了大量店铺。 更令人咋舌的是，如此巨资，竟全权交给一名学生打理。 真叫人…… 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谈及房地产，邹德宇不禁问起：“王先生，你对港岛的房地产业有何看法？” 王小北淡淡一笑，“我能有什么看法？咋了，邹先生对房地产业感兴趣？” 不可否认，房地产若能踩准时机，的确暴利。 “确实有些心动。” 邹德宇目光灼灼，满含期待地说着。 明年就要分红了，手表厂今年扩张后，短期内不再需要大规模投资。 盈利的资金，自然要寻找更能增值的领域投入。 港岛的经济支柱依旧是纺织业。 但考虑到家中大哥。 他不想在同一行里撞车，况且港岛正逐渐向工业城市转型。 他急需开拓一片新天地。 但仔细一想，他似乎并没有拿手的行业。 就连看似简单的手表生意，入门后才发现门道之深，许多事都是第一次。 王小北想了想，给出建议。 “房地产并非不能做，港岛作为内地对外的唯一跳板，以及海运中转的重要港口，从大势看，房价会稳步上升。然而，期间的波动难以预料。” 邹德宇听后陷入沉思。 琢磨了一番，还是决定算了。 港岛多数住宅由政府建造，私人房地产开发相对有限。 虽然长远看房价会上涨，可预感政府迟早会出台措施调控房价。 若王小北得知他的顾虑，定会不屑一顾。 港岛的公屋确是遍布各地，但繁华地段的建设与繁荣，还得靠私人房地产推动。 没有利益的事，谁又愿意去干？ 记忆中，政府的确插手了房市，可历次干预似乎都适得其反，导致房价骤跌。 至于原因，实在耐人寻味。 随后，二人接着闲谈。 饭菜适时上桌，两人边吃边聊。 王小北吃了口佛跳墙，滋味似乎与以往不同，更添了几分鲜味。 或许是心理作用。 那些鱼翅，燕窝的，他也尝不出太多门道，只是觉得还算不错。 反倒是那道压轴的烤乳猪，外皮酥脆内里鲜嫩，估摸着是现烤出炉，正中他下怀。 邹德宇特意开了瓶广式名酒，俩人边吃边喝。 按理说，开车不能喝酒，但王小北想着稍后把车挪到隐蔽处收好就行。 邹德宇自然也有他的应对之策。 邹德宇说这酒是肥肉泡出来的，风味独特。 可王小北尝来尝去，感觉大同小异。 饭局过半，王小去了趟卫生间。 解决完生理需求，洗干净手，在外头稍作等待。 不多时，赵秋彤从女厕出来，他便笑着招手：“真巧啊。” 赵秋彤一愣，随即问道：“你咋会在这？是在等我吗？” “酒楼自然是来吃饭的。刚见你进去，觉得应该是你，还真让我猜对了。” 王小北嘴角一扬。 随后，他往背后一望，“相亲呢？我好像看见阿朝了。” 赵秋彤本不在意，闻言却是一挑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虽说你有药能医好我父亲，但你也不能拿这来要挟我吧？” “嘿嘿，我可没说什么过分的，就提了一句看见你们了。” 王小北耸了耸肩。 赵秋彤一时无语，表情复杂地问：“你想追求我？” “追求”这词让王小北愣了下。 仿佛回到年轻时代。 反应过来后，他嘴角一扬：“你还真是够自信的。” 边说边上下打量着她，嘴中啧啧有声。 “流氓。” 赵秋彤被看得连忙护住衣领。 王小北趁机往包间里瞟了一眼，回头神秘兮兮地说。 “待会儿回去，啥也别喝，你那位师兄和阿姨给你准备了惊喜。” 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港岛上那些烟馆和其他娱乐场所的东西，五花八门的。 赵秋彤半信半疑地看看他，又望向包间：“不会吧？” “我是亲眼所见，信不信随你，免得到时候出状况还莫名其妙。” 说完，王小北在她脸上轻轻一拍，笑着离去。 留下赵秋彤在后头跺脚。 回房后，门一合上，王小北就朝邹德宇探问道。 “有个事想问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啥东西，人吃了或者喝了之后，能让女人变得……嗯，就是变得特别妩媚那种，类似你们说的什么春药之类的。” 邹德宇听了，脸上浮现出几分讶异。 “王先生，你这是玩哪出呢？你这身份地位，还怕找不到心仪的对象？只要你肯，多少美女排着队等呢。” 王小北一时语塞。 随即，撇了撇嘴：“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好奇问问。” 邹德宇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说：“倒是有。” “啊，真有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春药是传说中的东西，现实中不好找，但是有那么一种玩意儿，女性要是摄入超过7毫克，就会产生幻觉，带来极度的愉悦感……” 邹德宇详细说明了一番。 王小北表情复杂，心中已经明了。 听说西方那边流行的那玩意儿，引得不少人为之沉迷。 没想到还有这等效果。 他目光不自觉地转向隔壁房间。 好在赵秋彤似乎听进了之前的提醒，并没有再喝东西。 这让王小北放心不少。 赵秋彤他们比他们早来一会儿，点的菜少，吃得快，很快便离去了。 王小北也没多管。 只要赵秋彤保持警觉，不喝东西就安全了。 见众人离开餐厅时都没有再碰那类东西，他才收回扫描功能。 接着，他与邹德宇继续闲聊。 二人都不是贪杯之人，喝了一斤酒后便结束了。 对于邹德宇，既已经见过面，也算不失礼数，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在门口，他拒绝了邹德宇晚上去夜总会玩的邀请。 二人就此在大门外分别。 王小北望着远方的车流，想了想，启动车驶离。 打算找个隐蔽处将车藏好，改坐出租车去逛逛。 转悠了好一阵，却没找到合适的停车地点。 第911章果然还是中招了 “嗯？” 路边，一个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阿朝的母亲。 只见她满脸得意地从宾馆出来，笑着拦下一辆车离开。 王小北眉头紧锁。 扫描后，连忙将车停在路边停车位。 趁四周没人，闪身进入了空间。 再次现身时，他已经身处宾馆之中。 一间房内，赵秋彤已经被脱下外套，阿朝正一脸激动地准备解开裤子。 赵秋彤显得有些迷糊，面带微笑，竟不自觉地配合着。 “这傻姑娘，怎么还是喝了呢？” 王小北倚在门边，心底暗暗啐了一句。 迟疑片刻。 最终，他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下门把手。 接着，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把阿朝蹬出门外。 这种家伙，理应让他消失。 但没下狠手，一是担心迷迷糊糊的赵秋彤察觉。 二是顾虑阿朝莫名消失，赵秋彤可能被警方带走。 “混账，你活腻了是吧。” 阿朝挨了一脚，转头见是王小北，怒火中烧。 不由分说，冲上来就要动手。 王小北哪会按常理出牌，一个过肩摔，眨眼间将他撂倒在地，痛得他哼哼唧唧。 瞥了眼仍在昏迷的赵秋彤，王小北无奈摇头，拽起阿朝的衣领，把他拖了出去。 直接扔在了门口，随即拽进楼下的收银区。 “你干嘛的？敢在小福哥的地盘上闹事？” 收银女孩不是吃素的，见有人斗殴，立刻高声喝止。 王小北把阿朝甩在一旁，道：“这家伙下药，我得报警。” “报警？”女孩一脸讶异。 酒店怎会平白无故自找麻烦去报警？ 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小福哥，有人捣乱呢。好嘞，马上来。” 挂断电话，她看着王小北，神色不善。 王小北眉头一皱，径直走向吧台。 女孩见状，赶紧闪到一旁，等着救兵到来。 王小北则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王凌，想问问，……这片是不是你们罩的？” “快查，我这儿急着呢。” 王小北握着电话，焦急等待。 这边还没消息，隔壁却涌进来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大汉，拿着刀棍。 “谁敢在我的场子里撒野？” 领头的是个穿着花哨夏威夷衫的壮汉，粗大的金链晃荡在脖子上，手臂布满刺青。 “小福哥，就是这家伙。” 收银女孩指着王小北喊道。 对方闻言，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大步逼近。 王小北举着电话说：“向先生，别查了，你直接跟他说吧，我这儿有点小状况。” 说着，电话就递到了对方面前。 “你老大要跟你讲话？” “啥？你认得大状哥？” “不认得。” 闻言，那人破口就是一顿骂：“浑小子，敢逗我，我……” “他叫向华严。” 王小北语气平平。 “我，我……” 这人喉头一滚，似是噎住了什么。 想了一下，但见王小北一脸从容，也就硬着头皮接过电话：“你好。” “哎，我是小福，我大哥是……” 只见那满身刺青的汉子，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板渐渐弯了下去，额头上的汗水往外渗出。 电话那头，咆哮声连连。 刺青男连声应诺。 持续了好一阵。 几分钟后，小福毕恭毕敬地道：“王先生，我们龙头请你听电话……” 王小北接过电话，顺脚就把那人踹了出去，没等电话里说什么就挂断了。 他淡淡地说：“以后斯文点，别动不动就爆粗。好了，这人你们处理，问问他是咋下药的。” 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小福虽然被踹了一脚，却没半点怨气，反而看向一旁装晕的阿朝。 “给我狠狠揍他。” “不要啊，你们别打我。” 阿朝早就醒了，自知不敌，只想看热闹。 谁料对方居然认识他们的老大。 装不下去了。 连忙爬起来往楼上跑，可哪里跑得过这些街头混混，终究还是被抓了回来。 旋即，楼下便响起一阵凄厉的求饶声。 …… 王小北没理会楼下动静，反正不死人就行。 来到屋内，推开门。 赵秋彤正一丝不挂地趴在厕所里呕吐。 见到这场景，王小北明白她是酒喝多了，导致的眩晕反胃。 这女人体质不错，还能自己爬到厕所。 皱眉忍着厕所的异味，他拿起一杯井水，直接往她嘴里灌。 这井水泛着绿，带着些微的颗粒，能让人的头脑快速清醒。 一杯水下肚，她终于勉强站了起来。 身前波涛汹涌，让人有些闪躲不及。 王小北面不改色，用浴巾把她包了个严实，幸好身上还算干净。 接着用水浸湿毛巾，帮她擦了把脸。 赵秋彤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 这种摩擦让王小北浑身发热。 他试着把凉水喂给她，却被一次次吐了出来，反复几次才清理干净。 擦干净脸，将她抱到床上。 轻轻一扔，赵秋彤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像极了醉鬼的模样。 先是扯开被子，然后又往床边蹭。 最后还紧紧抱着他不放。 王小北无奈地按住她：“别闹了，再招惹我，等下有你哭的。” 或许是井水起了作用，她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安静地沉睡过去。 王小北也放下心来。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但在这种情况下占便宜，实在提不起兴趣。 还不如趁她清醒时，调笑两句来得有趣。 他享受别人羞涩地骂他流氓的那种感觉。 却不喜欢有人直接骂他流氓。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身材真是一绝。 比起季珊还要火辣，似乎更加丰满。 王小北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语。 门外小福徘徊半天，始终没敢跨进一步。 一个钟头后，赵秋彤才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 她迷糊中觉察到异样，猛然瞪圆了双眼，先瞅瞅天花板，再扫视一圈床铺，最后目光定格在了王小北身上。 “啊……” 一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的惊叫划破了静谧。 王小北赶紧揉了揉耳朵，望着正手忙脚乱扯着被子，满脸惊恐的赵秋彤说。 “能别喊了吗？我耳朵快被震聋了。” 赵秋彤蜷缩在被窝里，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你这个坏蛋，你这臭无赖，你太没良心了…你这个……你对我干了什么？呜呜呜……” 她边抽泣边追问着，泪水涟涟。 第912章所以，还是看到了 王小北挖了挖耳朵，无奈地反问。 “能不能动动脑筋？究竟是谁带你过来的，是我吗？” 赵秋彤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阿朝和梅姨呢？不会是他们吧？阿朝那家伙？” 她急忙改口，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对象。 回忆起之前的情景，他们三人一起在街上。 因为在饭馆里不敢多喝水，干巴巴地吃完一堆食物后，她感到喉咙直冒烟。 最终，她给自己买了瓶水。 接着…… 接着，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下药的？ 她的脑袋里一团浆糊，完全回忆不起来。 王小北无奈地耸耸肩：“我不是提醒你要小心了吗，咋还是中招了？” 这话让赵秋彤心里满是冤枉，她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 自认为已经很谨慎了，从头到尾没碰过别的人递的喝的。 她边擦眼泪边追问。 “那家伙呢？我非宰了他不可。还有，你咋会在这儿？” “嗨，我感觉有问题，就跟过来看看，刚巧撞上他要脱你衣服，被我揍跑了。” 王小北轻描淡写地说。 听到这番话，赵秋彤的眼神从迷茫中找回了几分神采，“他…他没得逞？” “没呢，才刚脱下外衣，就被我吓跑了。” 赵秋彤闻言，反倒是看着他，泪水涟涟，“所以，你就对我……动手了？” “我……” 王小北一时语塞。 “到底怎样，你自己查查不就一清二楚？可别冤枉我。” 赵秋彤满眼的不可置信。 难道，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睡了一觉？ 随即，她神色委屈万分：“我怎么查嘛？” “厄……” 王小北本想建议去医院检查，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正打算开口解释，却见她扯过被单，紧紧裹住自己，开始在床上细细检查起来。 当床单上的血渍映入眼帘，赵秋彤瞬间崩溃，泣不成声。 “你，你真禽兽不如，你根本不是东西…呜呜……” 王小北瞪大了眼，盯着床单上那抹刺目的血红。 “这啥情况啊？” 一转念，他恍然大悟，这血应该是阿朝的。 不知哪里受了伤，估计是刚才不小心被踢到的。 房间逼仄，阿朝被揍后血溅上去的。 接着，一股无奈涌上心头。 “好了，我确实没对你做什么，你去医院查清楚不就结了，再冤枉我，我可就真做了啊。” 话音刚落，他故意板起脸靠近。 假意要掀被子。 “呀！！别，别过来，求你了，离我远点儿……呜呜呜……” 赵秋彤蜷在床上，泪如泉涌，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微光。 王小北不再逗她：“好了，赶紧穿好衣服，你还是黄花大闺女。” “我衣服被谁脱了？阿朝不是只脱了外套吗？” “是啊，你脱的呗。” “你咋清楚？” “那个……” 王小北一时语塞，只好解释起来：“其实是这样的，我跟你说……” 他大致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讲完，赵秋彤抽泣着问：“所以，我在厕所自己脱了衣服呕吐？” “对，确实是脱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我帮你搞漱口水都花了不少时间呢。” “光着？” 王小北沉默了。 “你把我光着搬到床上的？” 王小北继续保持沉默。 “你全看到了？” 王小北依旧无言。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王小北彻底懵了。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赵秋彤眼神空洞地望着他，抽泣着，显然已经没了追问的力气。 王小北心里有了数。 这姑娘不再纠结于是不是被侵犯这件事了。 因为是从内地来的。 所以来这儿3年，但思想上还没那么开放。 在港岛，也有不少保守的人。 身子被看，在她看来几乎等同于被侮辱。 王小北小声嘟囔：“难道我应该见死不救？” “你……” 赵秋彤哑口无言，随即又躲进被子里哭泣。 王小北本想离开，可见她的状态，觉得还是留下比较安全。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动。 静静地在一旁等待起来。 约莫一个小时后，眼眶红肿的赵秋彤从被窝里探出头。 出乎意料，她竟主动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匀称的身段。 王小北眉头一紧。 “你做啥呢？” “你都看光了，就动手吧。咱俩从此互不相欠，我父亲的药费也一笔勾销……你也不要再找我哥了。” “哼哼。” 王小北审视着她，轻轻咂嘴。 他笑着站起身，朝床边走去。 赵秋彤见状，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拽着被角，指节泛白。 忽然，感觉身上多了点什么。 起初以为是手，很快便意识到是衣服。 她张开眸子，望着盖在身上的衣服，满脸困惑。 王小北一件接一件地拾起散落的衣服，轻轻扔到她身上，就连浴室里的内衣裤也没落下，一并放在床边。 “算了吧，你这样子我可没感觉。而且，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你昏睡的时候机会多多，何必等到你醒着？赶紧穿衣服吧，你不用去找那位梅姨算账吗？” 他细心地拉上被子，继而补了一句：“要是你想用身体换药钱，我觉得真没必要，直接要钱更实际些。” 说完，他悠哉地坐到一旁沙发上，背对着门。 赵秋彤默默注视着他的侧脸，愣怔了片刻。 最终，她窸窸窣窣地开始穿衣。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 此刻的赵秋彤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眼神空洞无神。 待她穿戴整齐，王小北淡淡道：“好了，我送你回家。跟不跟你爸妈说这事儿，你自己决定。” 他低声自语：“反正我过几天就走了，至少半年不回来。看不见，心就不烦了，对吧？” 见她依旧沉默，他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 赵秋彤则头发凌乱地尾随其后。 出门后，小福还守在那里。 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上前：“王先生，真抱歉，刚才是我嘴臭……我自罚巴掌。” 说着，小福便对着自己的脸连抽了几下。 王小北制止了他：“好了，我有事得走。另外，那家伙呢？交代了吗？” “他在楼下，他说药是弹进瓶子里的，就那么一弹。” 怕王小北不理解，他还比划了一个弹手指的动作。 王小北颔首，转向赵秋彤：“听见了没？我没骗你。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家伙？” 第913章手脚能动了 说完，他往楼下走。 赵秋彤下楼，看到鼻青脸肿的阿朝。 阿朝见到她，急切地爬上前：“秋彤，救我，全是我的错，我是混蛋，因为我太爱你了。” 赵秋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手起掌落。 “砰！”的一声重重甩在他脸上，然后闭眼转身离开。 留下痛苦哀号的阿朝。 王小北紧跟其后，留下小福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算了，给我教训他。” 随后，又是一阵阿朝的惨叫。 王小北没有理会背后的动静，带着着神情恍惚的赵秋彤走出大门。 直接让她上了自己的车。 路程不远，他发动车子，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车里，王小北望向后座发丝凌乱的她，“要不整理下头发？你这副样子回家，父母肯定担心。” 赵秋彤闻言，仿佛才恍过神来。 她拎起手边的包包，拉链一拉，对着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 紧接着，忙不迭地掏出梳子，急急地梳捋起来。 王小北瞅着她那略显古怪的发髻，眉毛一挑：“你这发型怎么弄得，怪模怪样的……” 赵秋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言语，脸上一副风轻云淡。 见此情形，王小北只好摇了摇头，随她去。 驾车抵达赵秋彤家，车稳稳停住。 王小北再次确认：“你还好吧？” 赵秋彤没回应，默默地下了车，上楼。 王小北在原地等了片刻。 直到望见她进屋的身影，心中那份不安才算放下。 一股无趣的感觉随即涌上心头。 没劲。 他更偏爱那个言辞犀利的小姑娘，而非现在这样温顺如羔羊的模样。 即便是完全依顺于他，也觉得少了些趣味。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阵，确信一切安好，他才打算离去。 就在这时，赵秋彤竟从屋里出来，走到走廊。 正当他以为这姑娘想不开要干啥傻事，准备上前阻拦之际。 却见她迅速下楼。 莫非是找他的？ …… 家中，赵母正忙着洗涮，见女儿进门，笑呵呵地问：“今天咋样啊？” 说完，又转回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但她猛地停下了动作，焦急地转身。 “秋彤，你这是咋了了？这头发是咋回事？哪能盘起来呢？” 赵秋彤淡淡答道：“妈，这是你教我的。” “对，我教过，但…但这……” 李母边说边快手快脚地帮她拆了发髻，避开了丈夫的视线，把她拉到一边细声问： “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呀。” 这个发式在他们那儿，往往是少女成亲或失去贞洁时才会盘的。 而失去贞洁并非完全失身。 像童养媳的女子，就得如此盘发。 见女儿举止异常，赵母心急如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快说啊。” 一旁，赵秋峰也凑了过来。 望着眼神空洞的妹妹，他怒不可遏。 可想到病床上的父亲，还是压低了嗓门：“到底什么情况？是阿朝那小子吗？告诉哥，哥去收拾他。” 赵秋彤一听，终于憋不住了。 扑进赵母怀中，抽泣起来，声音细微，生怕父亲听见，生出更多是非。 “别哭别哭，告诉妈到底发生了什么？儿子，你先回避一下。” 赵母边安慰女儿，边打发走赵秋峰。 “行了，告诉妈妈。” 拥着女儿，赵母心疼不已，等赵秋峰离开后，连忙催促赵秋彤说出原委。 赵秋彤于是低语，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听完这话，赵母沉默了，眼中闪烁着怒意。 “秋彤，出啥事了？”床上传来关切的问。 赵母连忙擦去泪水，轻声对女儿说：“你爸现在不好受刺激，先别搞头发了。” 她转身微笑掩饰：“秋彤只是出去散心了，咱们非让她跟阿朝结婚，她心里憋屈。” 明白了原委，她打消了撮合两人的念头。 “没啥，不喜欢就算了，咱秋彤还怕找不到好人家不成？” 屋里灯光黯淡，赵父躺在床上，一切看不真切。 他单纯以为是女儿不情愿。 赵秋彤听了没言语，随即恍然大悟，眼神中闪过惊喜：“爸，你说话利索多了？” 以前话说得含糊，不太清晰。 现在比早晨强多了，虽然还是有点费劲。 赵父在床上呵呵笑：“是的，好些了，舌头不那么碍事了，就是手脚不太灵活。” 声音虽有些吃力，但听力已经清晰许多。 赵秋彤神色一振，“手脚可以动了？” “能动一些，大幅度的还不行。” 边说边微微动了动手。 大动作做不了，但能小范围活动了。 不再是之前那样毫无反应。 赵秋彤急忙转向母亲：“妈，爸的手啥时候能动的？” 赵母微微一笑：“今早啊，你去医院接你哥时发现的，后来你们一回来，阿朝他们又来，就忘跟你说了。” 闻言，赵秋彤又让父亲尝试活动其他手脚，笑中带着欣慰。 “这样就很好了，以前完全动不了，现在能活动了，很快会全好的。” “唉，谁知道呢。咱们慢慢看吧。” 赵父笑中带着一丝希冀。 赵秋彤心中一动，匆匆出门到走廊张望。 见王小北的车还在，便快步奔下楼去。 …… 王小北在车中等候片刻，只见赵秋彤急匆匆地赶来。 “嘿，怎么回事？” 王小北摇下车窗，一脸疑惑。 “嗯……我爸的手能微微动弹了，说话也清晰多了。” “哎呀，这可是大好事啊。” 王小北眼睛一亮，随即轻颔首笑道。 “就这事？你还好吧？” 赵秋彤抿了抿嘴，轻轻摆手：“我还好。” “行嘞。” 王小北应了一声，笑眯眯地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没啥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哈。” 赵秋彤闻言，心里犯起了嘀咕，犹豫着要不要问为啥王小北还在这里磨蹭。 最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半晌，她还是开口问：“我……我爸这病，吃了这药真能好吗？” 王小北实话实说：“这事儿我哪能打包票，但不少人吃了确实见好，关键看个人情况。” 赵秋彤心里五味杂陈。 “那……药吃完了咋整？” 王小北想了想，说：“要是吃完还没全好，就联系你哥纸条上那人，她能找到我。” 第914章安老同意一起过年 “嗯。” 赵秋彤轻轻回应，再无多说。 空气瞬间宁静。 “那，我先走了。” 王小北笑着告别。 见她点头后，发动车子离去。 赵秋彤望着远去的车影，怔怔立了许久。 直至车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转身回家。 一进门，赵母满脸疑惑：“跑哪儿去了？” “没啥，我补个觉。” 赵秋彤敷衍一句，爬上床铺，拉过被子，整个人埋了进去。 …… 王小北溜达兼采购了几天。 一天清晨，从魏妙颜公司拿到机票，坐上了前往羊城的航班。 大年27下午，王小北从北平机场出来。 拿着护照，在出租车等候区排着队。 北平的出租车分三档。 华沙是高档，起步价8毛。 斯坦它是中档，6毛起步。 奥斯丁最低，5毛起步。 两公里内。 之后每公里费用分别是四毛，三毛，两毛五。 等待计费则是每十分钟两毛。 打车不仅得有相应的证件。 内地人需持侨胞证，外来人员则需护照。 而且这时期为了赚取外汇，只收外币。 那年代的出租车司机可滋润了，收入甚至超过了许多干部。 随便一个司机的工资都能媲美八级技工。 车近阜成门时停下了，王小北大方地给了30块，没让找零。 这一程大约30公里，换算成人民币是12块左右。 相当于普通人半月工资。 车子一停稳，找了个角落换好衣服，这才匆匆往家赶。 “哎，小北回来哩。” 一进院子，好不热闹，大家都在晒太阳。 张美英也掺和在人群中。 今天天气确实舒服。 喊话的是邻居刘藤的老婆，雷甄，手里还牵着个小不点儿，向荣。 一转眼那小子已经蹒跚学步，2岁多了。 “婶儿，大家都在这儿晒日光浴呢。” 王小北笑得眼睛眯成缝。 今天礼拜天，大伙儿多闲在家里。 “嗯呢，补补钙。” 雷大妈乐呵呵地念叨着。 老妈张美英从人群里挤出来，朝他走来：“快进屋，先洗个澡去。” 王小北笑笑，他早就收拾干净了。 跟着老妈的步子回了屋。 “今天不上班？姐他们呢？都上哪儿去了？” “你爸去厂子里办事了，你姐带着你弟滑冰去了，你哥和嫂子在后院忙着呢。” 张美英随口回答，话锋一转。 “对了，今个儿二十七了，今年除夕二十九，没三十儿，你之前说让你师父来过年，他咋说了？” 王小北瞄了眼时间，都快3点了。 琢磨了下，师父来不来还是两说。 不过他还是应道：“我这就过去看看，要真不来，咱年夜饭早点吃，晚上我过去陪他守岁。” “成，早吃就早吃，院里还有中午，初一才过的呢。” 张美英无所谓地道。 王小北颔了颔首：“那就这样，我这会儿过去，顺道洗澡。” 离家半月，曹子昂他们怕是想他想疯了。 半个多月没有赚钱了。 打了声招呼，装模作样回屋取了点衣服，推出自行车就出门了。 “哎，洗澡票忘了拿。” 张美英在堂屋里喊。 “师父那儿有，我去拿他的。” 如今洗澡票紧俏得很，每个月就发那么一张。 打完招呼，蹬上车就走。 走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王小北哼起了小曲。 尽管周围破旧不堪。 但一回到这，心里就莫名安定下来。 因为只有这里，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骑到老头子的四合院前。 掏出钥匙，开门直入。 “师父，在练功呐？” 一进门，便见安爷在院子里练拳脚。 安爷瞅了他一眼，没搭话，继续沉浸在拳路里。 王小北也不催，静静在一旁观看。 等了许久，安爷这才收式。 “回来了？没出啥事吧？” 即便不清楚王小北这些天忙什么，但这么久没来，定是有自己的安排。 “哎，我能出啥事儿嘛。” 王小北咧嘴一笑，随口道：“师父，今年春节上我家过节呗。我这学艺3年了，家里人还没见过你老人家呢。” 话音刚落，安爷刚想说话，他又抢话道：“你要不愿意，大年夜我就拿根棍子给你敲晕了，再给你抬过去。” 安爷一听，瞪了他一眼，数落道：“整天没个正经，不伦不类的。” 想了想，安爷让了步：“好吧，到时候晚上来接我。” 王小北一听乐呵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老可别到时反悔哦。” 看着安爷翻了个白眼，他忽地想起之前安老练拳。 便说道：“师父，我练套拳给你瞅瞅，看能认出来不？” 安老一听，眉毛皱了起来：“啥意思？” “师父，你不说我像是之前练过嘛，小时候确实照着本书自学过，我给你展示展示。” 这套功夫他已经很久未练。 也不知正常的普通人能不能驾驭得了。 安老紧锁眉头。 “师父，你瞧仔细了。” 王小北说完，便开练起来。 这些套路比安老教的更加费劲，特别是慢打时，更是考验耐力。 看样子，这功夫还得捡起来练练。 感觉练成了肯定大有用处。 相比之下，安老传授的多是实战技巧和攻防。 安老盯着看了一阵，眼里满是困惑。 “师父，这次我慢点打，你细看看。” 王小北重打一遍，节奏更缓。 安老观察片刻，也跟在后边模仿起来。 不一会儿，俩人身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掉。 “呼……” 安老先喊停，收了架势，追问：“这从哪儿学的？书上的你也敢照猫画虎？” 历来师徒传承，多是口口相传。 书籍只是辅助工具。 细节还得靠师父手把手教。 王小北擦了擦汗，“嘿，就乱练练呗，师父你练着感觉咋样？” “挺舒服。” 安老斟酌半天，吐出这么俩字。 王小北撇了撇嘴，“行，你先锻炼着，万一觉得哪儿不对劲，就别勉强了。” “师父，那我先走了啊。去陆阿姨家瞅瞅，大后天再来接你，别忘了给准备压岁钱哈，咱家小孩儿多呢。” 安老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出声道：“她们不在，去了苏州。” “啥？” “她们回老宅子看看，好些年没回去了，过完年再回来。” “他们老家其他人不都搬港岛去了嘛。” “就他们一家子搬了，还有别的亲戚留在那边，顺道去探望陆茵妈妈。” 第915章张美英说教，别去季珊家 王小北微微颔首，心知陆茵的妈妈早逝，此行应该是为了扫墓。 “那行吧，我先走了啊。” 简单告别后，便出了门。 琢磨着没事干，便钻进空间，烧水洗了个澡。 至少在空间里面，是不会冷的。 洗完澡，时间已经近黄昏。 王小北没直接回家，而是骑车先去曹子昂那儿打了声招呼，约定晚上送货的事宜。 安排妥当后，才悠悠骑行归家。 此时，院子里的邻居们都已经回来，一片热闹景象。 王梅正和张美英在厨房忙碌，见他进门便问道：“你师父咋说？” “哎，说定了，今年过年师父来我们这儿过。” 张美英满意地颔了颔首：“行。” 王小北见王梅忙碌的身影，乐呵呵地进了屋。 一挑门帘，就看见小西小菊他们拿着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 “哥，你终于回来啦。” 几人见他进屋，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王小北笑着回应：“是啊。” 屋里，王家和抽着烟，开口问道：“下午回来的？去请师父来咱家过年？他咋说的？” “是啊，下午刚到，刚和师父商量好了，他过年就上咱家来，一个人过年也怪冷清的。” 王家和默默颔了颔首，没再言语。 “哥，你又跑哪去了？好玩不？” 小西听他们聊完，急不可耐地追问起来。 王小北心里暗自想踹他一脚，嘴上却敷衍道：“想跟我一块出去？成，下次带着你去。” “没骗人？” “没骗人。” “那拉钩。” “滚滚滚……”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随后将目光看向门外。 这时，季珊似是听见动静，端着脸盆经过门口，眼光不经意间往里扫了一圈。 但是门上挂着挡风的草帘，遮得严严实实。 不过，王小北却能清楚地看到她。 他笑眯眯地走出门去。 季珊正好接了水回来，瞥了他一眼，随即故作不见，端水进了屋子。 王小北好奇地望着她掀起门帘进去的身影，心想以前她家门口可从没挂过这个。 想到了什么，他咧嘴一笑，走上前去。 张美英见他进了季珊的屋子，眉头微皱。 可碍于院里人多眼杂，不便多说。 还好，王小北没多久就拿着本书出来了。 …… 季珊的手刚离开水盆边，一抬头就望见他进门的身影，不由心头一颤。 “今天放假，外头那么多人呢，被看见就麻烦了。” 她朝门口投去一瞥。 王小北哪管这些细枝末节，大步上前就是个熊抱，紧贴着她不肯放手。 两人的唇轻轻触碰，屋内瞬时静谧无声。 仿佛久别重逢，季珊竟也热烈地回应起来。 但鉴于门外的吵杂，王小北没有过多沉浸。 他拥着她，笑吟吟地说：“咋门口挂起帘子了？” 季珊脸颊绯红，嗔怒地瞥了他一眼，抽出他的手，好在里衣够厚实，遮掩了尴尬。 急匆匆地抽出一本书塞到他手里，推搡道。 “快走快走，外头有人呢。” “想我没？说呀，不说我就在这呆着了。” 王小北嬉笑着耍起了赖皮。 季珊羞于启齿，只好用力推他，哪知纹丝不动。 于是他压低嗓音，带着几分威胁：“究竟说不说。” 王小北拥着佳人，心中涌动着一股既冲动又平和的情感，矛盾而微妙。 季珊拗不过，只得轻声应了声“嗯”。 “哎呀，听不见呢。” 王小北故作姿态地掏掏耳朵，那声“嗯”却真是细若蚊蚋，几不可闻。 “你这家伙，真烦人。” 季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再次用力推。 这次，王小北不再逗她。 望着那帘子，他笑道：“是不是觉得有了帘子，我进出更方便些？” 这是他最初的直觉。 开门不关也不是，关了又显得刻意，有了帘子，一切自然多了。 冬季里家家户户常挂着帘挡风，也不足为奇。 季珊红着脸，丢给他一个白眼，用力推他出门。 …… 见她这样，王小北心痒难耐，又搂过来亲了亲，这才问道：“吃了晚饭去滑冰吧。” 提及滑冰，季珊忽有所思。 “我不去。” “真的？” “真的。” 她坚决地回答，顺势把他推出了门。 “别急，让我多抱会儿。” 王小北嘟囔着，紧紧抱住她，倒也没再胡闹。 心底却燃起一团热火。 季珊听了，也就不再抗拒，任由他抱着。 毕竟这些日子，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只是今天，她隐约觉得王小北和从前…… 似乎有那么点不同。 说不清，道不明。 片刻后，王小北轻轻放开她，在她嘴唇上轻轻一碰。 “好了，今天先这样，明天起我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他拿起书，满面春风地离开了屋子，往自家走去。 季珊透过门缝，目送着他，神情有些迷离。 直至他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准备晚饭。 …… “小北，没事别窜到季珊房间里，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你一大小伙子乱闯像啥话。” 刚迈进门槛，就被跟进来的张美英拉到屋里，耳边一阵低语。 王小北挑了挑眉：“怎么了？我岁数多大心里没数？” 张美英瞪了他一眼：“你多大？瞅瞅你，院子里哪个小伙子比你高？搁乡下，你这年纪，我早该张罗着给你说亲了。” 边说边嘟囔：“少往那儿凑，对你对她都没好处。” 王小北本想给老妈来场观念启蒙。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心累。 嘴上却不饶人：“季珊招谁惹谁了？哪儿不好了？你要再念叨，明天我就放话将来要娶她。” 说完，没好气地倒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 张美英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这浑小子，瞎说啥呢。” 力道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王小北头也没抬，继续翻书页：“我才没瞎说。” 他是认真的。 真惹急了，大不了给季珊换个住处呗。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我不过去拿本书，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王小北侧过脸，翻了个白眼，又接着看书。 这话让张美英一时语塞。 想反驳，忽觉进城以来，自己似乎越来越管不住这个儿子了。 第916章给大伯送粮票 人家孩子，有个几毛钱零花钱就乐呵半天。 王小北却不同。 他时不时往家拿钱，虽说现在少了些，但每月家里吃的用的，大多是他挣回来的。 不减反增。 而且……儿子越来越有自己主意了。 她心里嘀咕，不就是看书嘛， 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找了个台阶下。 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摇头离开了房间。 晚饭准备好，王小东和萧思媛这才进门。 “小北回来啦。下午听妈说你回来了，都没见着你。” 萧思嫒笑脸相迎。 王小北嘴角一扬，“回来晚了嘛。下午去师父那，说好了过年让他来咱家过。” “真来啊？” “当然。” 萧思嫒笑着颔首。 一家人围坐着安静吃饭。 饭桌上，免不了有人问起这次出门的事情。 王小北一律以保密要求为由，轻轻带过。 顺带问了王小东厂里的状况， 总的来说还不错，他在保卫科表现十分出色。 王小北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王小东说：“哥，你考虑下晚上上个夜校，把初中给补上，万一将来有机会，还能往上读高中。” 王小东眉毛一挑，“我这把年纪还读书干啥？” “你说呢，有文凭跟没文凭，那待遇可是两码事。” 王小东就小学毕业，文化水平确实不咋地。 先把初中文凭拿下来是正经。 要等到改革春风吹来再行动，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这夜校学的东西和正规学校相同，好处是能提前毕业，不一定非得满三年初中。 当然，前提是你的脑子能跟得上。 四年里把初中高中一起啃下来，虽然辛苦点，但也不是办不到的事。 萧思嫒赞同地颔了颔首：“对，我跟你哥也提过，学了总归没错。” 王小北瞅准时机又加了把火：“哥，真没坏处，学起来吧。” 王小东抿抿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颔了颔首：“好吧，等空了我去看看。” “别等了，过了元宵节直接去上课，拖什么拖。” 王小北小声嘟囔着。 王小东听了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吃了饭，王小北打算出门给曹子昂送点东西。 到了门口，故意把自行车弄得响亮些。 季珊躲在门缝后悄悄张望，心里那叫一个挣扎。 最终，还是没迈出门槛。 王小北在院墙边停稳车，视线看向季珊的房间。 她的位置正好挨着照壁，屋里的动静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见季珊纠结半天还是不出来，他倒也没多失望。 毕竟，今晚他还得忙活别的，之前和大伯说好过年之前帮他筹备粮食，眼看着就剩2天期限了。 得赶紧送去。 想着，他笑着蹬起自行车离去。 很快，就来到与曹子昂的约定地点。 东西放好，稍等片刻，曹子昂便鬼祟现身，溜了进来。 “站住别动。” 王小北压低嗓音，一声喝令。 曹子昂猛地一惊，但察觉声线有异，急忙刹住脚跟。 “小凌叔，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王小北嘿嘿一笑，道：“考验你的警觉性呢，最近咋样，粮票行情好吗？” 上次见面匆忙，没聊那么多。 曹子昂嘿嘿一笑，“还不错，按你说的法子行事，大家都没出事，有人想大笔收购，咱也没松口，手上东西卖光了马上就走。” “商店高价点心和糖果一推出来，北平城周边的高价粮价回落了不少，现在基本稳在1块2角。” “哦，粮票收了多少？” 大伯让他张罗粮食，自然得搞全国粮票。 粮食运输太费劲。 再说他自己也需要。 至于那些外汇券附带的粮食，不好给他们。 只好用侨汇粮票换，亏点也没事。 确切讲，不算真亏，承受得起。 曹子昂微微颔首：“嗯，收了4000多斤，这还是哥们儿这两周满城跑的成果，近期内不宜再做了。” “行，足够了。往后收别太急，免得出岔子。你去取，我等你。” 曹子昂听到这话即刻动身。 半小时后，曹子昂跟曹子新一块出现，却未进屋，只在院外墙角蹲坐着。 取了东西，没其他要事，便告别离开。 顺带给守门的曹子新打了声招呼。 东西他先前就预备妥当了。 离开后，王小北直接骑向王家军家。 抵达时，手提布包。 很久没送东西了，大伯家用度想必也紧张，正好让他过个好年。 寒风瑟瑟，街上行人稀少。 提着东西轻轻拍了拍门。 王家军满脸诧异：“什么时候回家的，快进屋坐。” 一面招呼他入内，一面还瞅了下门外。 将门合上，才压低声音：“什么时候回的？” “今下午刚到，博才呢？睡下了？” 王小北笑问，环视屋内。 “嗯，和你大妈一道睡了。” 王家军紧接着追问：“粮食解决了吗？” 王小北搁下大包，伸手进去一样样往外掏。 白米、面粉、食用油，还有粉条、肉…… 凡是能想到的，他都备了些。 王家军见状，已经不再诧异。 王小北隔三差五就给他送来一大堆，硬塞钱也不要。 “喏，都在这儿了。” 王小北从包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一沓沓粮票显露出来。 大包小包都被他细心收好。 这俩包可不能随便扔，陪他不少年头了。 王家军借着屋里昏黄的灯光瞄了一眼，猛然抬头：“全是全国粮票？” “对，没错，给你送粮食，你操作起来多费劲。整整3000斤，数数看，只多不少。” 王家军苦笑连连：“全国粮票太金贵了，比地方的贵好几毛呢。” 即便是在日子宽松的时候，这玩意儿也不便宜，少说也得1毛5到1毛8。 如今更是水涨船高。 “每斤5毛，还好。”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说着。 这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挣自家人的钱，何必狮子大开口。 至于为啥？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他不在意，王家军却是满脸惊愕：“这票是真的吗？” 王小北白了他一眼：“你见过假粮票吗？” “见过啊，上次就逮住一帮用假全国粮票的，全给扣了。” 这消息让王小北愣了愣。 卧槽，现在连粮票都有人造假了？ “谁呀？这么大胆？”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听你雷叔说的，我们这儿还没，是在羊城那边发现的。” 第917章全国粮票这么便宜？ 王小北想了想，拿起一沓粮票说：“那你得仔细看看，万一真是假的可就麻烦了，大伯你认得不？” “认得，上次那些假的就是做工太糙，才露馅的。” 王家军嘟囔着，随即抽了一沓，随手翻了翻。 “咋样？” 王小北压低声音问。 王家军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摆了摆手，“没啥问题。” 接着疑惑地追问：“咋这么便宜？” 王小北笑笑，“这个你就别操心了，粮票来路正当，不偷不抢，是真的就成。好了，你再点点，少了跟我说，我补上，钱的事儿不急。” 说完，瞅着欲言又止的王家军：“但有句话得说前头，这些东西给战友行，倒卖可不行，倒卖就得另算账了。” 王家军撇了撇嘴。 瞟了眼桌上的粮票，最后还是颔了颔首：“好，过两天再给你钱。” 心里虽纳闷粮票怎会如此便宜，但王小北不愿多说，他也就不再追问。 毕竟，王小北总不至于害他。 “得嘞，那我先走了啊。” 王小北挥挥手，转身就要告辞。 正值这时，江蓉蓉恰好从屋内出来。 “小北，来了咋就要走？不留下来喝杯水？” 王小北应道：“算了，大妈，我这刚到家，还得回去处理些事儿。” 江蓉蓉目光掠过桌上物件，又瞅了瞅满地的补给。 “看你这孩子，又拿东西来，说多少次了，别这么客气。” “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大妈，我先走了，别吵醒博才，再见啰。” 说完，王小北开门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江蓉蓉望着桌面，讶异道：“这些全是全国粮票？” 王家军默默点头，缓缓道出原委。 江蓉蓉满脸疑惑：“真这么便宜就买到了？” “小北没细说，我也不清楚。” 王家军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疑云密布。 …… 从家到纺织厂的路程，骑车来回花了近两小时。 等到王小北回到院子，已经是晚上九点。 他站在院子门口，正准备推车进去，却意外发现季珊的屋里还亮着灯。 透过窗户，只见季珊穿着棉毛衫裤，外披一件棉袄，靠在床上。 “该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她嘀咕着，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门。 王小北看了一下，悄无声息地将车挪到门边。 闪身进了屋，隐入空间内。 确认没人走动后，他悄然返回，轻轻敲了下季珊的房门。 季珊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的敲门声让她一惊。 她匆匆披衣，快步迈向门口，“谁？” 明知故问间，手已经麻利地整理好衣服。 王小北无奈轻笑，低声道：“还能有谁。” 门嘎一声开了缝隙。 王小北掀起帘子，敏捷闪进屋内。 “咔嚓。” 灯随之熄灭。 季珊的声音略显紧张：“你干啥？怎么把灯关了？” 王小北轻声解释：“咱们往那边去，这样外面万一有人，就不会看到我的影子了。” 边说边温柔地抱起季珊，缓缓走向床边。 “咔嚓。” 王小北迈步进来，随手拧开了灯开关。 季珊躺在床上，脸颊绯红，直勾勾地盯着他。 灯亮的那一刻，她才放下心来。 她原以为，接下去可能会…… 王小北轻轻将她往床内侧挪了挪，自己贴边躺下，搂着她笑问：“你在害怕什么呀？” 毕竟正值冬日时节， 即便他刚在外头小跑了一阵，又喝了能驱寒的井水，手指间仍残留着丝丝凉意。 他把手放进被褥之中，一股温暖瞬间包裹住冰冷。 季珊没言语，下意识拉紧被子，将自己连同衣服一并遮掩得严严实实。 “大半夜的，你还来做什么？要是被人察觉到，咱俩可就解释不清了。” 王小北把她拉得更近了些，嘴角挂着笑：“没事，大不了我就告诉别人以后娶你。” 这话一出，季珊整个人僵住了。 死死咬住嘴唇。 看着她这副模样，王小北打趣道：“咋了，不肯？” 说着，手指还调皮地在被子里摩挲了几下。 “大晚上还裹着棉衣睡，是在提防谁呢？” 季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双手更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服。 他就这样，逮着机会就不老实。 接着，她急切地说：“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吧，你爸妈该担心了。” 王小北哪肯听她的。 “放心吧，就算我半夜回去，他们也顶多问两句，不至于太过担心。” 他心想，这儿可比溜冰场自在多了，暖和和的。 干脆……直接把人给办了吧。 念头一起，他直接凑上前，用嘴堵住了她。 “不可以，真不可以，旁边还有人呢，你赶紧回家。求你了，下次我肯定陪你去滑冰…呜呜呜……” 此刻，季珊有些懊悔没去溜冰场。 这会儿，在房间里，又是深夜时分，要是…… 想到这，她心里一阵焦急。 可不久，随着那双大手缓缓游移…… 她的思维开始模糊。 头脑一片混沌。 接下去的一切，仿佛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 外衣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嘴，脖子…… 当她猛然意识到王小北钻进了被窝，急忙睁大了眼：“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话语里夹杂着恳求和抽泣的尾音。 她用力按着那个埋在被褥中的脑袋。 “嗯……” 季珊一个激灵，颤抖着，牙齿紧咬，眼睛时而睁时而闭。 全身瘫软，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并非完全无力。 只要她稍有动静，对方的手便更加不安分。 最终，她只能用手死死按住那个脑袋。 双手按住的同时，十指紧紧攥着被角。 被面已经被她抓得皱成一团。 良久，王小北才退出被窝，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季珊一头埋进他的胸膛，声音细若蚊蚋：“你先回家，行吗？我害怕。你这样，不太好，会有麻烦的。” 话语里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恳求。 至于那只作祟的手，她已经无力阻止。 王小北身体虽然焦躁，但也明白不能太着急，得一步步的来。 毕竟在某些防线前，她守得密不透风。 他一手环抱她笑道：“行啦，很快就回去。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季珊身子仍旧绵软无力。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加聊天模式，她显然还不太适应。 第918章差点拿下了 见她沉默，王小北调整策略，从背后拥住她， 手，紧紧不愿松开，嘴贴近她耳边，轻笑道：“怎么不说话，再不吱声，我可要闹腾咯。” 这话让她猛然一惊， 恍惚间，她猛然睁眼，道：“还行。” “没人欺负你吧？有的话，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有。” 季珊低语。 “哎，真有？谁呀？” 王小北一愣，还以为真有其事。 直到听见季珊低声吐出一个你字，不禁失笑。 “行吧，那我可没法子了，总不能揍自己吧。” 王小北故作无奈。 手上的动作却不经意间更加频繁。 回想上次在广播室突破界限后的初体验，至今让他回味无穷，心痒难耐。 遗憾的是，那次之后便匆匆赶往港岛。 而这次，不仅手再次感受到了那份甜蜜，连唇舌也品尝了个中滋味。 季珊迷迷糊糊地说：“我想搬走。” 这话让王小北一怔，缓缓抽出手问：“为啥？” 眉头紧锁。 季珊转头望向他，抿着唇道：“在这院子里…太…太危险了，万一被…别人看到，咱俩以后就没法做人了。因此…我…打算搬…搬到别的院子去。” 说话断断续续，全因王小北的手不安分。 听到这话，王小北心中一宽：“你是说，搬到别的院子，我就可以大方的过去找你？” 季珊又埋进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 王小北趁势又把手探了进去：“傻瓜，还以为你打算离开我呢。” 季珊没有言语，只是依偎在他怀里。 王小北轻轻托起季珊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你这是真迷糊了还是装的？我在大院里进出还算自由，你若搬走了，我怎么办？难不成天天深更半夜去找你？” “哎呀，你瞎扯什么呢。” 季珊脸颊泛红，娇嗔着捶了他一拳。 “哈哈，我要是白天去，别人不就得说闲话了嘛。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哪也不许乱跑哦。” 话音刚落，他紧紧拥住了季珊。 片刻后，他忽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想让你换个活干。” 季珊拍开他不安分的手，见摆脱不了，只好抿紧嘴唇，任由他胡闹，自己则憋着不发怪声。 “换个活？为啥？换去做啥？”季珊疑惑地问。 王小北摆了摆手：“你不是说播音员杂事多嘛。我寻思着给你找个轻松些的事干。” 季珊作为城里人，工作调动相对容易。 只需有人脉就行，不像他们这些农村来的，保住现有工作都不容易，想调动几乎不可能。 最初，他认为播音员是一份体面工作，直到接触了季珊，才了解到基层工作的另一面。 季珊无所谓地说：“工作不都那样嘛。” 王小北细细一想，似乎也对，现在的领导大多是实干型的，换个工作性质估计也差不多。 于是他说：“那你就去上夜校吧，有个学历总归是好的。” 季珊诧异：“上夜校？你这主意变的也太快了吧。” 话毕，她轻哼一声。 王小北见此情景，心中痒痒，再也按捺不住。 一拉被子，夜的序曲悄然开启。 随着时光的流转，被褥外，衣服一件件被褪下。 约莫三十分钟后，季珊突然啜泣起来，双手紧紧拽着他。 “别，求你了，婚前我们不能这样的。” 漆黑的被窝里，王小北心中早已经是波澜起伏。 原以为今晚不会有什么进展，可没想到，持续了40多年单身生活的他，或许今夜就要画上句号。 这份激动难以言表。 可当他察觉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时，猛地清醒了。 他明白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说些甜言蜜语，便能轻易夺得她的初次。 但他最终选择了停下，缓缓抽出被季珊紧紧攥着的手。 他，还真能忍。 随后，他从被窝里探出头。 这会，所有的衣服都堆在了被子之上。 而被窝内，则是一片坦诚相见。 听着身旁季珊的抽泣，他柔声道：“行了，不要哭了，我不乱来了。” 季珊没有回答，只是抽泣几下，转身背对着他，沉默无言。 王小北脑中回想着后世那些追女生的技巧，却半天也没找到应对当前情境的方法。 他心里清楚，这时候女人最渴望的是安全感，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一个坚实的承诺。 要是放在后世，随便一个情场老手，定会编织各种美好愿景，让人应接不暇。 然后顺理成章地完成这一切。 见季珊依然沉默，王小北靠过去，“你不理我，我可要耍赖咯。” 话音一落，手便又悄悄伸了出去。 “你…将来…会……和我结婚吗？” 夜色中，季珊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王小北心中猛地一颤，手僵在了她的腰际。 没加思索，他将她拉近，耳语道：“若真到结婚那天，我一定……” 这是王小北头一回如此认真地谈论此事。 他们之间，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关系，彼此需求明确，互不牵绊。 季珊虽早熟，终究也只是刚满18岁的少女。 他对季珊挑不出毛病，或许是因为还未一块住过，未见瑕疵，至少至今一切圆满。 但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不要说啦，我只是随口问问……” 季珊心里其实渴望听到那个答案，却也害怕这只是随口说说。 母亲的忠告总在耳边回响：别信男人的承诺。 这句话，她铭记于心。 可她内心深处，隐隐期待，一旦那句话出口，她便会信以为真…… 望着季珊复杂的神情，王小北轻叹，将她拥得更紧，透过被子，隐约的温存令他心神摇曳。 “啊。” 季珊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缩。 王小北无奈地摇摇头，紧紧抱着她，却没有更进一步。 “好了，别闹了，再这样，我可真控制不住了。” 闻言，季珊立刻静止不动，脸蛋红得发烫。 望着她羞涩的模样，王小北虽心痒难耐，仍强自按下冲动。 “你可以去上夜校，我来辅导，争取早点拿到夜大文凭。” 如今考夜大也不容易。 算算时间，还剩4年半，高中2年，大学2年半，虽然艰巨却仍有希望。 第919章季珊的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王小东那边，他也打算开个小灶，赶在风暴来临前，至少让他有个大专文凭。 最低也得是个中专毕业证。 至于王梅，他已经有打算，送她去中专。 家里每个人都各有安排，他自己的打算暂时未定。 反正不急，就算中途退学也来得及补救。 小西得让他体验下农村生活。 冬秀和小菊之中会有一人去下乡，他会安排在近郊农场。 谁去都行。 季珊听了，嘟着嘴，“是不是觉得你将来准能上大学，所以我这学历不够看了？” 王小北撇了撇嘴，“想哪儿去了，信我就试试，不信算了。” 这话一出，季珊干脆把头埋进了被窝。 她没说话，可心里跟明镜似的，琢磨着可能性。 学历高自然是好的，她心里也清楚。 只是，她没底气。 听说夜校比正常大学还难读，时间又紧巴巴的。 瞧她沉默，王小北明白，得给她点时间消化，反正元宵节前报名都算数。 不过，还是越早越好。 咔哒一声，他随手按下灯开关，房间陷入黑暗。 “好了，睡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黑暗中，季珊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你不回去啦？” “就在这睡，明天再回去。” “不成，你明天回去，万一被人撞见咋整？呜呜呜……” 话音一落，她的嘴就被堵上，只剩下了在黑暗中的浅浅喘息。 除了那一步，别的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在这漆黑中，季珊感受到环抱自己的坚实与温暖。 心里是喜，是忧，还有丝丝羞涩，情绪交织。 脑子转个不停，各种思绪纷飞。 就这样心神不定地捱到了半夜，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中间不知醒了多少回。 毕竟，身边第一次躺着个陌生人，还是个男人。 天还没亮，第二天清晨。 王小北从睡梦中混沌醒来，一阵尴尬涌上心头。 憋了一夜，结果在梦里失控了。 连忙想要收拾干净。 刚一动弹，就把季珊惊醒了。 “嗯……这是啥？”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被窝里的异样，疑惑地睁开了眼。 黄花大闺女的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王小北尴尬之余，瞅了眼时间。 “5点了，我先回家了。” 说完，他起身穿衣下床，打算顺带处理一下那事。 季珊见状，急忙打开了灯。 待他穿完衣服，她才裹紧被子，盯着床上的痕迹。 “这啥玩意儿？” 她疑惑地用指尖捏了一点，甚至还放到鼻尖嗅了嗅。 王小北见此情景，摸了摸鼻子，既然已经被发现，也不遮掩，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帮忙清理一下，我先走了。明天我去南城有事，刚好帮你打听夜校的事。” 说完，他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吻，然后匆匆离开。 季珊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咔嚓一声合上，她还愣在原地。 她轻叹一声，视线转向床上那摊“不明物”。 想了想。 忽然，她瞪大了眼，恍然大悟，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对着门口啐了一句：“流氓，臭男人……真恶心。” 随后，她扯了块布，边清理边碎碎念。 收拾停当，她拿着那团布，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放在桌上，等天亮了再洗下。 熄了灯，她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王小北一合上门，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空间。 他溜出门外，先将自行车放出，再缓缓推着它回到了院子。 院里此刻已经有了人影。 “程叔，忙着浇热水呢？” 王小北见状，压低声音问候道。 程浩宇抬头瞥了一眼，嘴角挂着浅笑。 “嗯，今天轮到我来解冻水管了，怎么，小北，这会儿才回家？” 说话间，他手中的热水壶不断对着水龙头倒出温热的水。 冬日里的水龙头易被寒气冻得僵硬，白天人来人往还勉强保持水流。 可一夜过后，若不用热水融冰。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都得面临无水可用的情况。 甚至，水管都可能因此破裂。 为此，大院里的人便自发组织起了轮流值班。 负责给水管加热，直至水流顺畅，这才算完成任务。 这样的做法确保了即使夜间水管再次结冰，只需简单处理就能恢复使用。 而今夜，轮到了程家当值。 王小北微笑着点头回应：“是啊，程叔，我刚从大伯家回来，在那儿住了一晚上。” “原来是这样啊，天气这么冷，赶紧回家暖和暖和吧。” “好的，程叔你也忙，我先走一步啦。”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王小北迈步向家中走去。 透过窗户，他见季珊的房间已经是一片漆黑。 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 张美英今晚没等他回家，显然是因他回来得太迟，等不及便自行睡了。 然而，他刚一进门，便听见张美英含糊不清的问声。 “是小北吗？” “是的，妈，我从大伯家回来了，你继续睡吧。” 话音落下，那边再度陷入了沉寂。 回到自己的小屋，王小北往火炕底下添了几块煤，随即蜷缩进了温暖的被窝。 小西早已经蜷成一团，王小北的到来似乎惊扰了他的梦境，小家伙一个激灵缩到了角落。 这次，王小北并没有去逗他，而是选择安静地躺在一旁，渐入梦乡。 …… 第二天早上，王小北被张美英的抱怨声喊醒：“半夜三更不回家，也不说一声，尽让人操心。” 睁开眼，只见张美英正拿着扫帚在打扫，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哎呀，我晚上在大伯家睡的。” 王小北嘟囔了一句，又拉起被子蒙头大睡。 反正今天没啥事。 张美英嘴上虽抱怨连连，却也很快收拾完毕，离开了屋子。 见状，王小北这才放心地露出脑袋，接着享受他的懒觉时光。 只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早起习惯，让他的身体一到点就睡不着。 看见小西悠悠转醒，他也跟着起身洗漱。 此时，大院里的孩子们已经有早起的，三三两两地出去玩。 “小北，去钓鱼吗？” 武俊山带着一群孩子，声势浩大地往外走，脸上洋溢着笑意。 杜玉飞也在人群中。 王小北望向众人，“不了，你们去玩吧，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忙。” 第920章老潘一家团聚去了 之前送给他们的鱼饵，足以支撑好一阵子了。 起初，这群孩子对于钓鱼还颇为生疏，现今已经变得相当熟练。 每到周末，他们都相约外出垂钓。 即便进入冬天，可河面并没有完全冰封，钓鱼的热情仍未减退。 他们的收获也是很不错。 这段日子以来，鱼几乎是饭桌上不可或缺的菜品。 偶尔还会有一些土特产，这是别人换鱼的。 即便是那些不钓鱼或家中没有适龄孩子的家庭。 也能偶尔吃到鱼肉，尽管数量不多。 武俊山见王小北婉拒，也没再多说，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众人向河边进发。 如今大院里的孩子王换成了杜玉飞跟武俊山两位。 原先的杜玉泉，武俊哲都已经工作，雷飞扬也搬了家。 可他呢，却是个例外。 对于杜玉飞那些往事，他并不太上心。 心眼犯不着那么小。 家里条件好，小西又有两个把兄弟，自是不稀罕跟去瞎掺和。 洗漱完回到家中，冬秀跟小菊正和王梅一块吃饭。 馒头小米粥，外加几碟小咸菜。 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相当不错。 王小北坐下来，边吃边随口问向俩小的：“作业完成了没？” 二人颔了颔首：“早做好了，大姐都给检查了一遍呢。” 王小北满意地颔了颔首，对于刚进门的小西，问都不用问。 这家伙除非开学迫在眉睫，否则绝不动笔。 王小北望着王梅，想了想说：“姐，明年就要中考了，考虑下考中音附中怎么样？” 这所学院特别得很。 隶属于中央音乐学院的中等专业学校， 六年的学制，初中高中连读，文化课要求不高，但专业技能必须过硬。 入校门槛极高，多数学生最终能直升中央音乐学院。 要知道，中央音乐学院，无论何时，都是顶尖学府。 而这附中更是不一般。 说是中专，它却能正经考大学。 说是中学，初中毕业生却能直接留校当音乐老师。 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文艺团体也是抢着要。 因此，他左思右想，才选中了这么一所既符合王梅情况，又不至于让她过于失落的学校。 况且现在大学之间的差距不似往后那么悬殊。 中央音乐学院还是首批重点大学之一。 人们对清华，北大的那份热忱与向往，远不及后来。 王梅微微一怔，摆了摆手：“不成，文化课还行，音乐方面差太多，人家许多从小就开始学了。” 她也憧憬过，但现实对她而言，太过艰难。 王小北轻松地说：“没关系，还有六个月呢，以后不要再跟夏婉妈妈学了，去少年宫学，或许还有机会。反正你的文化课是稳的。” 王梅如今年级第一，早已经将夏婉甩在身后， 模考几乎科科逼近满分。 而且王梅的音乐造诣也不低。 这就是天资聪颖的优势，再加上同龄学小提琴的孩子并不多。 找个高水平的老师，几个月时间，还是有转机的。 “真的可以吗？” 王梅有些犹豫。 王小北满不在乎地说：“试试总是好的，否则学了这么久不就白费了？” “厄……” 王梅被他这一说，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想了想，最终还是颔了颔首。 “那就试试，跟谁学呢？” “去少年宫打听打听，那儿不是有小提琴班吗？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王小北随意一说。 虽有些迟，但愿还不算晚，真不行，也只能让王梅失望一回了。 免得将来大学毕不了业，那才真是懊悔莫及。 还不如拿个中专文凭实在。 说完，他又望向那俩小家伙， 她们年纪小，暂时不需多考虑，先打几年基础。 二人的老师可都不赖。 王梅轻轻点头，再没说话。 正吃饭，王梅忽地想起了什么，“小北，明天你得多买串鞭炮回来。” “啥情况？” 他喝着粥，随口一问。 “大哥自行车证弄好了，最近忙得转不开，打算明天去买新车，自然得买朵大红花，放放鞭炮庆贺一下。你昨晚吃完饭就出去了，忘了跟你讲。” 王小北轻笑道：“还真把票搞到手了呀。” 对于这放鞭炮，戴红花的习俗，他并不觉得新鲜。 如今买自行车，就跟90年代买轿车一样隆重。 那时买了车、房，免不了要摆酒宴请，收些礼金。 哪里像后来，10多万的车多数家庭都能承受得起。 渐渐地，这种庆祝方式也就少了。 “是啊，大哥的丈母娘还给了50块呢。” 王梅轻轻颔首。 这话让王小北眉心微皱，毕竟是王小东的私事。 琢磨了片刻，终是没有发表意见。 但说到底，在任何家庭里买新车都是件大事。 他那二手货自然不算。 于是，他应承下来：“好，我记住了，明天我买串大鞭炮，好好热闹热闹。” 饭后，王小北蹬上车直奔前门大街。 该给潘老师家送点年货了。 可到了地方，只见大门紧闭，屋里已经是一片空荡，他不由皱眉。 明天就是除夕。 人呢？ 院子一位大妈见状，问道：“你是找潘老师媳妇吧？” 王小北反应过来，颔了颔首：“对，大妈，他们人呢？” “跑了，你不用找了。” “跑了？这是啥情况？” “她丈夫摊上事了，前两天收到份电报，当晚就全家走了，不是逃跑还能是什么？” 王小北一愣，随即心中盘算。 年初马兰基地家属区就开始建了，他们估计是搬过去了。 这些人真是，不明所以就开始说人家出事逃跑。 但也不怪大家猜疑，老潘的事属于高度机密，知道内情的少之又少。 这样也不错。 在那里，即使风雨再大，受到的质疑声也会少些。 虽然不易，但总归比这儿强。 “你是他们的谁啊？” 大妈狐疑地打量着他。 王小北白了她一眼：“你管得着吗？有意见你找街道办事处反映去。” 说完，他转身便走。 “哎，你不要走。” 对方追出门时，王小北已经骑车远去。 路上，王小北心绪起伏。 想到再过两年，身边朋友或许很多会远走，甚至出国，他不由叹了一声。 算了，不去想了。 第921章王小东买新车 陆茵回老家了，他也就没必要过去那边。 闲得无聊，索性骑车到广播大学给季珊打听状况。 刚好跟她属于同类专业。 至于王小东，大概率不会来这。 城里夜校多得很，他更可能去的是工安系统的夜校学习。 那儿更适合他。 这会的夜大跟后世成人大学类似。 隔三差五就有场考试，考砸了就得等下次。 理论上嘛，一年内初中或高中课程全能考完。 领了毕业证，就算是成了。 可其实很难。 除非像他一样，脑袋里装着现成的知识。 一般人只能乖乖待在学校。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那些早年参军，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过的。 再捡起书本，进步快得惊人。 但这毕竟是少数。 以前为王梅打听时，他就摸清了门道。 报名不像后世，随时都能办，得赶在寒暑假那会儿，跟学校一个节奏。 开学前报个到就成。 掌握了流程，王小北这才悠悠骑车回家。 家里没啥事，就等着明天过年了。 但还有一桩事绕不开。 写春联。 眼瞅着就要过年。 春联还不能光写自家的。 院子里好些邻居都排队等他挥毫泼墨呢。 这下可有的忙了。 晚上，王小东回家，把买车的事儿跟王小北提了提。 王小北自然是一口答应，说明天一块儿去。 头疼的是，昨晚那档子事之后，季珊硬是不让他进屋。 出门可以，可这大过年的，他哪有那闲工夫。 晚上只好给她留了饭，在桌上摆好。 …… 第二天。 过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大事，甭管多难，提前几个月就开始为年夜饭张罗。 省着花，就图个年底这最后一天吃得丰盛。 除夕虽说还要上一下班，可大伙儿都找借口休假。 张美英去年30值班，今年总算能歇了。 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就开始忙活。 大家都换上了自个儿最好的衣服。 留下几个贴春联。 其他人准备年夜饭的菜，肉要提前炖。 家里就一口锅，时间显得格外紧张。 王小北跟王小东直奔百货商店，买自行车。 揣着商业局的定量条跟单位证明，他们挑了辆永久二八加重车，花了一百六十五块。 接着去派出所盖钢印。 一切办妥，回到家已经近中午。 院子里的小孩们串门子，看谁家的年货更好。 平日里这么做肯定是要被数落的。 毕竟那时候啥都紧俏，可过年就不一样了， 家家户户为这一天筹备许久，多少有点余粮。 特别是北平，物资由全国各地支援，再加上进口货，总体上，日子不算太糟。 “放鞭炮啰。” 王家和听说买车的哥俩回来了，忙不迭地点燃了王小北备好的鞭炮。 噼里啪啦声响起。 烟雾散尽，一群孩子呼啦一下围上去捡哑炮。 王小东则喜滋滋地推着新车回大院，引来一片围观。 众人议论纷纷，夸赞声此起彼伏。 虽然不收礼，王小东还是给院里的邻里发糖果。 今年那些糖跟糕点价格昂贵，小孩们乐开了花。 早先时候，这些好吃的都是限量供应。 吃光了就只能干瞪眼，有钱都难买不着。 但现在不同了，市面上出现了高价的，多掏些钱还是能解解馋的。 就算是那些平时扣扣索索的家庭。 为了孩子，多少也得买点糖跟糕点意思意思。 家境好的，称上半斤不在话下。 经济紧巴巴的，那就数着个买。 这么一来，北平里的年味儿似乎比去年浓了那么一点。 至于乡下或者其他地方怎么样，大家也都不清楚。 “哥，明天去滑冰吧。” 大院里欢声笑语，王小北嗑着瓜子。 别家孩子的瓜子花生得等到过年才见得到，还得一颗颗数着吃。 可他们家呢，瓜子几乎是不断货，并且都吃的瓜子仁，生怕露富。 王小北摆了摆手，“大年初一跑去滑冰？你是不是冻傻了？去庙会转转不就结了。” “庙会啊，今年全取消了，不办了。” 正在张美英身边帮忙的王梅，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王小北愣了愣：“为啥啊？” 就算去年日子过得再紧巴，庙会还是照常开场。 没想到今年竟然停了。 “都通知一个星期了。” 王梅边说着，边盛了碗汤，随手给他。 他们过年总少不了一碗这样的汤。 手撕的肉丝，豆腐丝，还有蛋花，配上熬肉的高汤勾了芡，浓得跟粥似的，喝上一碗，半天不饿。 再吃点油炸小吃，晚上肚子都不咋叫唤。 王小北端起碗，呼噜噜地喝了口汤。 然后细细品了品王梅刚才的话。 整个北平看来是风平浪静，但全国上下，据说形势不容乐观。 要不然，北平的庙会怎会说停就停了。 不过这事儿他也管不着，现在外头援助不少，可就是送上门的粮食都没人敢接。 他就算有法子弄来吃的，也没人敢要。 望向隔壁的季珊，估摸着她今年又得一个人冷冷清清吃饭了。 他端着饭碗走过去，掀起帘子，冲着屋里忙碌的季珊笑眯眯地说。 “做啥好吃的呢？分我点，那鸡屁股给我切一块，你肯定也吃不惯。” 说话间，他还指了指大碗里腌得金黄诱人的鸡，一脸期待。 鸡屁股是他的心头好。 鸭子跟鹅的味儿太冲，唯独鸡屁股最是好吃的。 把上面那点黄黄的淋巴去掉，吃起来真香。 季珊白了他一眼，还是拿起刀子切了鸡屁股丢进他碗里。 “你咋会爱吃这个。” 说完，她又回去忙她的了。 王小北放入口中，“你不明白的。” 接着又埋怨道：“你胆子真是肥了哈，昨天都不搭理我。” 他没问她吃啥，这一屋子的菜，除了过年发的，大半都是他张罗来的。 过年的桌上，必然不缺吃食。 季珊脸蛋儿微微一红，手中拿着刀比划。 “你这坏人，真讨厌！” 说完，她又接着捣鼓饭菜。 王小北吃着东西，嘴角一弯，顺势瞄了眼自己的碗。 这淀粉勾的芡，忽然让他觉得有点反胃。 几下解决完，他压低声音说：“我打听清楚了，过年后的上班日，你就去学校报名。听见没？” 季珊手顿了顿。 随后，她轻轻颔首：“记住了。” 第922章点鞭炮 见此情形，王小北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呀。” “干啥？” “你猜呢。”王小北一脸坏笑。 季珊瞅着他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心里直冒火。 可转念一想，还是挪了步子过去，赌气道：“干啥呀？” “赶紧的，亲一个我就回去忙活了，这屁股翘半天累死了。” 季珊眉头直皱。 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人。 如今的男人，心眼儿再坏，面子上也得装得正派。 就王小北整天跟个街溜子似的。 自己怎么就偏偏栽在他手里了。 没办法，只好上前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生怕他等会儿真忍不住闯进来。 毕竟大过年的人多眼杂。 “哎呀，咋这么黏呀。” 季珊匆匆亲完，赶紧找毛巾抹嘴。 瞪了他一眼，埋怨道：“好了好了，你快回家吧，外头人多眼杂的。” 见她没真生气，王小北嘿嘿一笑，缩回头，边吃边往家走。 旁人见状，还以为他只是出来透透气。 院子内外笑声连连，油炸卤煮的香气四溢，给平日里略显沉闷的大院添了几分生气。 王小北把碗筷递给王梅去清洗。 望着院子里的热闹场景。 这才有过年的氛围啊。 下午，大院内外一派红火景象。 就连平日里静悄悄的雷大爷家，两个儿子也携家带口回来过年。 雷飞扬也按捺不住，加入大院的欢声笑语中。 四点，王小北估摸着时候正好，跟大家打了声招呼，蹬上自行车往安爷那儿赶。 沿途，零星的鞭炮声已经不绝于耳。 “师父，走啰。” 一进门，王小北看见端坐堂屋的安爷，打了声招呼。 安爷身上穿着件华丽锦袍，样式复古，像极了古装剧中的富家老爷。 头戴一顶帽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光洁整齐。 供桌上，香烛摇曳生辉，几盘点心错落有致，各式糕饼码放整齐。 “嗯，走吧。” 安爷微微颔首，起身时顺手抄起了边上的拐杖。 王小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师父你身板儿硬朗着呢，非得拄拐干啥？” 安爷佯怒瞪了他一眼：“拿好东西。” 目光顺势移向一旁摆放的礼物。 “哟，这么大方呢。” 点心是北平著名的京八件，还有南吉号的招牌酱肘子，以及赫赫有名的北平酥糖。 这一堆吃食加起来少说也要好几十块。 更别说那价格不菲的京八件糕点，每斤七块六。 王小北也不客气，笑着问：“师父，你这酱肘子怎么买的？” 现在肉票那么紧，普通老百姓哪买得到这老字号的东西。 “托人弄的。” 安爷一边说着，一边撑着拐杖往外走。 王小北紧跟其后。 出门锁好门，他载着安爷往家赶。 回到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正忙活着年夜饭。 “小北，这就是你师父呀。” 雷大妈正张罗着家务，见二人进门，笑眯眯地问起。 “对，接来过年。” 王小北笑答，雷大妈随即热情招呼：“老哥，新年快乐。” 安爷拱手回礼，笑容满面：“新年快乐。” “雷大妈，我们先回家了。” 王小北见父母也迎了出来，连忙打了声招呼。 “好嘞，你们忙吧。” 雷大妈笑声爽朗，又转头忙活去了。 “安爷，新年快乐。” 王家和跟张美英齐声问候。 “新年快乐。” 安爷笑眯眯地回应，接过王家和递来的烟。 “快进屋吧，饭菜都备好了，就等你了，咱可算是正式见面了。” 安爷在一片欢笑声中进了屋。 “安爷爷。” 家人已经齐聚一堂，王小东夫妻亦起身相迎。 室内香烟缭绕，幸好门帘敞开，减少了些许呛人的味道。 “来来来，都坐，不必起来。” 安爷环视一圈，满脸欢喜地招呼大家坐下。 “安爷，你坐主位，小北，快去把鞭炮拿来，放完炮咱们就开饭。” 王家和安排道。 王小北看着这情形，咧嘴应承下来。 “成，我来放，你们先动筷子开吃吧。” 说完，他溜达到里屋，拎出一串长长的鞭炮，直奔大门外的小巷。 院子里是严禁烟火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上身。 此时已经近黄昏，四周的鞭炮声愈发频繁，空气里满满都是硫磺的气味。 “哟，害怕放鞭炮呐。” 到了外头，见季珊正四处搜罗碎纸片，垫在导火索下面。 打算等会儿点燃纸片，让火烧一会儿，好引燃鞭炮。 显然是之前院里哪家已经放过了。 季珊听见动静，颔了颔首：“这样点安全，不怕炸着自己。” 王小北闻言，大步上前。 他拿起鞭炮一头，笑眯眯地说：“你划根火柴，我来帮你点。这事儿得亲自动手才有意思，我代劳就没劲了。” 季珊抿着嘴，犹豫着：“你确定行？别把自己给炸喽。” “嘿，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说不行。放心，你尽管点。” 季珊没听懂他那话里的玩笑意味，顺手划亮了火柴。 王小北靠上前，点燃鞭炮，嗖地一下扔到了旁边。 顿时，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一片。 而季珊早就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了。 王小北哈哈一笑，拿起自家鞭炮，继续放起来。 一阵噼里啪啦后，他看向季珊，“回去吧。晚上你有啥安排不，我陪你出去转转？反正我晚上得送师父，也没别的事。” 自己过年，确实有点冷清。 他觉得自己应该陪陪她。 季珊想了一下，还是拒绝：“别了吧，你赶紧回家吧。” 王小北正要开口，却见杜绍辉提着鞭炮走过来。 他笑着打招呼：“杜叔，你也来放鞭炮啊，饭是不是好了？” “嗯，好了，放完鞭炮正好开饭，你们也放完了？” “是啊，你忙着，我们先进屋了哈。” “行，回吧。” 打过招呼，王小北带着季珊进门。 经过垂花门时，他压低声音说：“听着，等下见我出门，你就往西单方向走，走大路，我送了师父就来追你，带你去个好地方。你晚点出发，大约20分钟吧。” 送完师父，总不能立刻就走人。 因此让她晚个20分钟。 话音落下，也不等季珊答应，他就自顾自进了屋。 第923章三块钱的压岁钱 “喂。” 季珊想叫住他，可他竟然没理会。 看院子还有别人，她只好无奈地转身回去。 “快点，哥，咋这么磨蹭呢？” 小西一见他过来，急不可耐地催促。 王小北瞪了小西一眼，坐到张美英左边。 王小东夫妇面对面坐着，三个小不点占了下方的位子。 安老当仁不让居中而坐，王家和紧挨着他。 “行了，开饭吧。” 随着王家和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动起了筷子。 这些菜平时也常见，但今天因着过年的缘故，气氛格外不同。 心情也别有一番滋味。 王小北举起手里的北冰洋汽水，提议道：“咱们先干一杯，新年好啊。” “新年好。” 众人一听，都乐呵呵地站起身，举杯相庆。 每年的老规矩，一到秋天，家家户户都开始囤起汽水。 桌上人人手拿一份饮料。 “师父，我得敬你一杯。” 王小北没坐下，端着杯酒，溜到安老背后一侧，满脸笑意。 “今天师父来了，我少来点，愿你事事顺心，福泽似海，寿长似山。” 安老乐呵呵地举起杯，轻轻一碰。 王小北把杯子放下一点，碰杯后才啜了一小口。 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已经不逊于成年人。 即便如此，他仍旧只是浅尝辄止。 酒喝多了喉咙会发辣，头也会晕乎乎的，之前跟邹德宇喝酒时就体会过了。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多喝。 安爷笑容满面，也轻轻＆了一口。 王小北又转向父母：“爸，妈，儿子也敬你们二老，这些年辛苦了。” 王家和满脸笑容地颔了颔首。 张美英也举起手中果汁以示回应。 之后，轮到大哥大嫂了。 至于那些年纪小的就算了。 “大哥，我就不喝了，你陪师父跟爸多喝两杯，这酒喝了不上头的。” 王小北朝王小东示意道。 反正这酒掺了井水跟桃花，温和不伤身，否则他也不会劝喝。 王小东笑着颔首：“行，我明白的。” 随即，酒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 王家和向安老敬了一杯，“老爷子，我敬你。” 二人各饮一口。 随后他又笑道：“老爷子，小北还小，不太懂事儿，你多包涵些。” 安老乐呵呵地说：“没关系，人老了有个伴儿聊天，就不觉得孤单了。” “安爷爷，我听秋露姐姐说，哥哥是撒泼耍赖才拜到师的。” 小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引起大家一阵好奇。 王小北瞪向她：“敢揭你哥的老底是吧？胆子肥了啊？” 小菊做了个鬼脸。 “怎么撒泼耍赖的？” 张美英也是一脸不解。 王小北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父那会考验我……” 于是，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逗得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王家和夫妇却皱起了眉，在他们眼里，拜师学艺是大事，哪能这么随随便便。 王梅在一旁偷笑：“小北真干出这事，脑袋瓜活泛。” 安爷也跟着乐了：“孩子嘛，不淘气点，长大了哪有出息。” 王小北撇了撇嘴：“师父，这么说合适吗？院里就我最高，说出去多不好意思。” 安老不理他的抗议，自顾自和王家和又干了一杯。 小西小声嘟囔：“那我必然没三哥有出息，我不够皮。” “砰！” “过年打孩子，有你这样的吗？” 小西摸摸头，一脸不满。 王小北白了他一眼，“爸妈不能打，哥打你又没事。” 周围一阵哄笑。 小西气呼呼哼了声。 安分地埋头吃饭，不敢再造次。 王小北夹了块酱肘子。 大厨的手艺确实不一般，美味极了。 年夜饭就在这样边吃边聊中度过。 满满一桌子好菜，硬是没吃完。 但年初一不生火做饭，通常都是会留有剩菜的。 饭后，老爷子摸出一沓红纸包。 爹妈以外，每人都得了个红包，大哥大嫂也不例外。 大哥大嫂自然推脱，只是推不掉。 老爷子笑道：“长辈给的，不能推，推了就是不敬。” 没办法，只好收下。 数额还挺大，每人三块。 王小北捏着这钱，知道将来肯定能更值钱。 留几份做收藏挺好的。 不光是三块的，别的也一样珍贵。 但是这东西不比金子，多了反而掉价。 这顿饭吃了好一阵，结束后天色已晚。 小西几个小伙伴早就跑外头撒欢了。 等家家户户吃完饭，就该辞岁了。 休息了一个钟头，喝了茶，助消化。 安爷这就准备回家了。 张美英见老爷子要走，便对王小北嘱咐道： “待会儿骑车悠着点，要不要去借你李叔的板车，送你师父回家。” 晚上那酒，几人虽说控制着量，可老爷子还是喝了不少。 人都有点晕了。 王小北应承下来：“好嘞，放心吧。我送师父回家！” 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老爷子往外走。 一家子人把老爷子送到大院门口的小巷口，看着二人走远才转身进屋。 王小北骑上车，留意着安老的状态。 还算可以。 没醉。 但也快到那份上了。 安置好安老，打来水让他漱洗一番，确信无碍，这才放心离开。 自行车沿着主路前行。 没多久，便看见季珊正走在路间。 “吱……” 车子稳稳停在她身旁。 季珊瞅他一眼，抱怨道：“都多晚了，还乱跑什么。” 王小北指了指路上稀疏的行人，笑说：“看看，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外头嘛。” 年夜饭过后，也有不少人会串门拜年。 通常都是住得极近的亲眷。 季珊白了他一眼：“就这几个人，还多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这是要干嘛呀？” 王小北看了一下，神秘一笑：“其实也没特定的地方，我领你去城墙根那转转……” “去那儿干啥？” 季珊虽感疑惑，还是跳上了后座。 王小北载着她向阜成门方向骑去。 片刻，来到一处半拆的城墙边，拿着电筒，提着麻袋。 此地离先前的小学很近。 不远便是城墙脚下的住家。 自北平城城墙开拆以来，断断续续，到现在都没全拆完毕。 城墙底座宽约20余米，顶上也有10多米。 因墙体两侧是青砖，中间填的是黄土，现已经被各家单位开垦种植了作物。 第924章行啊，只要你敢来 “哎呀，好冷啊，你跑这儿来干啥？” 季珊迎着城墙上嗖嗖的冷风，满眼疑惑。 王小北拎着个水壶递给她，“来，喝口热水暖和暖和，哥带你看烟花秀。” “烟花秀？” 季珊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接过水壶抿了一口，随即反应过来，轻轻锤了他一拳：“瞎说啥呢，谁准你自称哥了？” “哈哈。” 王小北嘻嘻笑着，也不跟她计较，拉起她的手就沿着城墙走了好远，这才从包里掏出东西。 他特意挑了个人少的地方，万一有人靠近，方便开溜。 烟花这玩意儿，自古就有，民国时期就很盛行，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北平城周边的那些烟花厂，现在还做着出口生意呢。 只不过如今因为材料紧缺，加上烟花本就属于危险品，普通人能买到的也就是些鞭炮。 或是孩子们玩的小擦炮、掼炮，再不然就是拿着小烟花这些。 想正儿八经看场烟花，还得是政府组织的大活动才有的景象。 但有那么一群人例外。 比如归国华侨，或者是军队大院里的，他们能买到不一样的烟花，算是对他们的一种特殊优待吧。 当然买这些得登记，免得出事。 弄好之后，他站在12米高的城墙中间。 四周的建筑比较低矮，他在这里比较隐蔽。 “还冷吗？” 他亲了亲季珊，笑着问。 季珊摆了摆手：“不冷了，这是什么？” “哈哈哈，保密哦。” 说完，王小北拉着她到一旁，递给她一根拿着的小烟花。 点燃一个只发光的那种。 “嘿嘿……” 季珊挥舞着手中的烟花棒，笑得灿烂。 王小北也笑了，这些都是他偷偷从港岛带回来的。 没给家里，太引人注目，私下玩一下无所谓。 “之前玩过吗？” 季珊颔了颔首：“6岁时玩过，类似这样的，只玩过那一次。” 王小北默默颔首。 解放前还常见，解放后好长一段时间，烟花几乎销声匿迹，就连鞭炮都难得一见。 没办法，为了民生安全，烟花都做得简单，响几下就完事。 哪像现在这样就那么一卷。 即便如此，现在一次性买一卷的人还是不多。 王小北接着点燃了其他烟花，自己在一旁静静地观赏起来。 季珊拿着烟花，原地打起转来，乐得合不拢嘴。 王小北一边呵呵笑，一边在周围插上拿着的烟花，惹得季珊满脸好奇。 “你这是干啥呢？中间那根线是干啥用的？” “你待会就知道了。” 王小北咧嘴一笑。 他突然想到现代用烟花追女孩的情景，虽然自己没亲身试过，但好歹见识过。 不懂浪漫不等于没看过嘛。 一番布置后，他朝季珊招手：“来这儿。” 季珊满腹狐疑地靠近。 王小北顺势点燃了引线。 嘭嘭几声轻响后，一圈绚丽的烟火将二人环绕。 季珊望着四周绚烂的烟火，眼里闪烁着兴奋光芒：“真是太美了。” “美？那你知道这些烟火形成了什么图案吗？” 王小北得意地问。 “图案？什么图案？”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轻轻环住季珊的腰，不顾她的惊讶，把她抱起来旋转了一圈。 “看清了吗？” 等烟火熄灭，他放下季珊，却发现她一脸茫然。 可能是因为图案太大了，或者这时代的女孩对心形图案不太感冒吧。 “算啦，当我没说过。” 季珊嘟起了嘴：“你直接告诉我嘛。你不说，我哪能猜得到呢。” 王小北再次撇嘴。 接着，他点燃了事先准备的冲天炮。 “咻……嘭！” 一声尖锐的声响后，夜空中炸开一片光芒。 季珊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 不仅是这里，远处也偶尔有烟花点缀夜空，但稀疏得很。 一连放了好几发，觉得不够尽兴，最后点燃了一个10响的大烟花。 天空顿时被巨大的火光照亮。 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璀璨，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属高端。 通常只有城里大庆典才看得见。 王小北搂着捂着耳朵的季珊，一块观赏。 “这些你是从哪儿弄的？”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好看不就行了？” “嗯，确实好看。” 季珊颔了颔首。 现在乃至后世，大型烟花也是年轻人的喜爱。 见季珊放下捂耳朵的手，他便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两人一块仰望星空中的烟花。 每当烟花炸开，季珊都会本能地往他怀里缩一下。 尽管这么做并没有实际作用。 十响烟花迅速放完，王小北又点燃了两桶。 这次的烟花更为壮观。 “赶紧溜。” 突然，远处手电筒的光束照来，王小北连忙催促道。 季珊回头一看，急切地说：“赶紧跑。” 她倒不是怕放烟花被抓住，而是担心二人的关系曝光，那可就麻烦了。 王小北连忙拉着她跑起来，夜色中道路崎岖。 索性，他直接把季珊横抱起来，在夜色中飞奔。 追他们的人渐渐被甩远，再说城里也不是完全禁止放烟花，所以追赶的人并不怎么着急。 “赶紧上车。” 跑了一阵，回到刚才的地方，王小北边笑边道。 骑行了一阵，他们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停下。 王小北瞅着略显放松的季珊。 “咋了，害怕啊？” 季珊依旧警觉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追来。 她转头瞪了王小北一眼，“被抓现行，多丢人啊。你不害怕，那干嘛还跑？” “嘻嘻，我跑嘛，自然有我的道理，我反正不丢人，再说了，哪里丢人了。” 他是怕这烟花来源不明，被抓到百口莫辩。 逃跑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说完，他一把将季珊搂入怀中。 四周忽然静悄悄的。 季珊咬着下唇，心知这家伙又开始动歪脑筋了。 “我们赶紧回…呜呜…” 果不其然。 她刚要抗议，嘴就被堵得严严实实。 夜色中，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响…… 引人无限遐思。 王小北坐在巷中的石阶上。 季珊则被他拥在胸前。 十几分钟后，他才松开了已经全身瘫软的季珊，“那个……今晚我去找你？” “行啊。只要你敢来。” 这次，，珊没再拒绝，而是笑着说。 第925章给季珊、大哥报夜校 除夕夜，自己咋可能真到季珊那边去。 这让王小北一时语塞。 望着满脸通红且得意的季珊，王小北不甘心。 于是笑道：“成。今晚就不回家了，就说在我师父家过的夜。” “哎？” 季珊愣住了。 细想之下，这家伙好像真干得出这事。 只好勉强笑道：“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赶紧回家吧。” “那不成，你都同意了。” “你…呜呜……” 话未讲完，再次被亲上了。 又缠绵良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王小北才恋恋不舍地抽出手。 “走了，回家。” 此刻的季珊，软得像滩泥。 听到他的话，只轻轻哼了一声。 “嘻嘻。” 王小北笑着，将她抱上了车。 冷风吹过，季珊也清醒了几分。 坐稳后，两人便往家骑去。 说晚上去季珊屋子，不过是句玩笑。 若真能更进一步，王小北也不介意像上次那样，深夜再回家。 反正今晚有安爷帮忙遮掩。 但他心里明白，短时间内，季珊能迈出这一步已属不易。 接近大院时，季珊先进去。 王小北等了一会儿，才独自推车进入。 此时的大院，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雷大爷家中传来的喧闹声，一听便是在打牌。 王小北迈进家门，却发现小西不在。 一打听才知道，包俊语二人刚来串了门，领了压岁钱就溜出门玩耍了。 王家和自然是去找牌友切磋去了。 王小东喝得醉醺醺的，早就倒在床上打呼噜了。 其他人聚在堂屋里，边嗑瓜子边聊着家长里短。 “嫂子，我哥还好吧？” 萧思嫒笑眯眯地说：“没事儿，就是喝多了，回去躺下就呼呼睡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接着问：“嫂子，我哥打算啥时候去报名夜校？16号就要开课了，宜早不宜迟嘛。” “他说初5去看看，那天他正好轮休，我约了去医院体检，顺路。” 王小北颔了颔首，众人又闲聊起来。 直到深夜12点，这才各自散去，回房休息。 …… 大年初一，既不走亲戚，也没庙会，一群人索性跑到溜冰场去了。 接下来几天，和往年一样，轮流拜访了几家亲戚。 初二在爷爷家聚，初三转战大伯家，大哥大嫂则回了娘家。 初四，轮到自己家。 初五，是在大姑家聚。 而初六一早，王小北拿上季珊的材料，直奔广播大学，给她报了夜校课程。 时间是每晚6点到8点30。 王小东则报名了工安系统的夜校。 一切办妥后，王小北骑车到了软轴厂。 季珊见到他，猜到可能是报名的事搞定了。 为了避免办公室里同事的闲言碎语，便拉着王小北往外走。 到门外，她警惕地左右张望，压低声音：“弄好了？” “嗯，搞定了。开学时间跟我们开学一致，记得哦，每天晚上6点开始，头一天提前30分钟到，不要迟到。” 王小北叮嘱道。 把资料交到季珊手上。 季珊接过后，抿嘴笑道：“你急什么呀？” “哎呀，早点搞定，你就可以早点当上大领导了。” 闻言，季珊翻了个白眼。 “清楚了，你赶紧回家吧。” 王小北眉毛一挑，笑道：“还有话要同你说，我们去广播室聊聊。” 季珊娇嗔地瞪向他：“你打的什么坏主意？你赶紧回家吧，哼……我还有事，进去忙了。” 他当然知道王小北的小心思。 看到她那模样，王小北恨不得亲上一口。 但终究只是想想。 “行啦，不闹你了。往后你下班别急着回家，我带你去吃东西，然后再送你去学校。” 季珊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颔了颔首：“好，具体情况再说。再见。” 说完，她便进了厂门。 王小北目送她离开，转身打算走。 “王小北。” 正下楼梯时，迎面遇上了上楼的李采薇。 看见王小北，李采薇一脸欢喜：“你怎么也不来找我玩呢？” “嗨，我不是忙嘛。” 王小北抬头看了眼楼上，“找你爸呀？” “嗯，是的。” “那你忙吧，我走了。” 说着，王小北就大步走远。 望着王小北的背影，李采薇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她觉得王小北似乎……变了不少。 从前还会互相开开玩笑，这会连玩笑都懒得开了。 人已经走远，她也只能独自上楼。 …… 回到家，王小北拉上王梅，说走就走。 今天要去少年宫，为她物色个老师。 冬秀跟小菊，就留在家自个儿玩。 载着王梅到了地儿，二人直接进了门。 “小北，我真的可以吗？感觉自己基础太弱了！” 王梅心里犯怵。 王小北笑着安慰：“别担心，你的基础算不错的了，现在重要的是提升自己。” 大姐学习一向认真， 况且喝了井水后，脑子灵光了不少，吸收新知的能力也增强许多。 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不同于以往。 得知道，现今中央音乐学院附中的学生们，可不如未来那般高手如云。 毕竟，眼下这个时代学音乐的孩子远没未来那么多。 在未来，只要条件稍许宽裕的家庭，就会给孩子报各式各样的兴趣班。 基数一大，有天分的，用钱砸出成绩的都有，学生的整体水平自然非当下可比。 就拿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来说，未来想要报考，钢琴水平至少得达到业余八级。 而这还只是小学毕业的水平线。 这会能达到这水平的孩子凤毛麟角。 当然了，那些音乐世家的子弟另当别论。 他们从小耳濡目染，情况特殊。 天才，任何时代都有。 但能不能找到优秀的老师，王小北心中也没底。 三天年假一晃而过，少年宫也随之热闹起来。 许多人涌来此地，求知若渴。 王小北他们没在其他地方逗留，直奔少年宫的办事处。 听说王小北想寻找有实力的小提琴教师，接待人员笑了。 几乎每个来这儿的，都想要名师。 想了想，那人笑着说：“好老师我们这里有很多，甚至还有大学教授级别的。不过，人家愿不愿意收你，我就管不着了。我们这儿一共四位老师轮换教学，不然……我领你们去看看？就是费用有点高，每节课要一块二毛。” 第926章还是激将法好用 王小北微微颔首。 关于学费，他心里有数，从几毛钱到一块多不等。 几乎抵得上大部分人一天工资了。 即便不是每天上课，费用也着实不菲。 更昂贵的是那小提琴本身。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之后，二人被带到管弦乐区域。 路上，王小北打听清楚了老师身份。 黎国筌，听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名声在外。 中央歌剧舞剧院管弦乐团的指挥兼团长，首席小提琴手，独奏演员，指挥等多重身份集于一身。 这些名头看似普通，实则不然。 当今国内众多大型歌剧，舞剧，乃至国家级宴会的表演，他们都有演出。 没多久，他们抵达教室。 约莫20平米的房间里，6个孩子正专心致志地学习着。 4个女孩，2个男孩，年纪都在12岁上下， 比王梅小了好几圈。 到了门口，领路人员并没有敲门，“稍等片刻，他们歇息时咱们再进。” 王小北会意地颔了颔首。 少年宫里的许多大腕，如果不是上面有指示，大多不会亲自在此授课。 学校那边的学生都忙不过来呢。 他透过门缝窥视。 屋里站着一位戴眼镜的西装男子，看模样估计快50岁了。 望着他那一身打扮，王小北的眉头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他转向身旁的工作人员，“杜老师，黎老师在建国前是做什么的呀？” “他是解放后从港岛回来的。” 王小北的眉宇锁得更紧了。 哎呀，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换个老师。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那些年，搞艺术的结局大多相似，名气越大，日子越不好过。 于是，他便在那儿静静地等待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里头静悄悄的，只听得老先生在喝水。 “砰砰砰。” “进。” 杜老师轻手轻脚地敲门，门里的人望过来，随即大步走出。 “杜老师，有事吗？” 黎国筌笑着问，目光顺势扫向一旁的王小北二人。 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缘由。 杜老师笑道：“有个学生想学小提琴，我就带来让你看看，你……” 黎国筌眉头微皱，继而道：“我明白了，杜老师你先去忙吧。” “好嘞。” 杜老师应承下来，转而望向王小北：“如果黎老师认可了，你就可以过来办理缴费手续了。” 但是在他看来，除非真有两把刷子，否则黎老师是不可能收的。 “杜老师，辛苦你了。” 王小北笑着道。 杜老师打了声招呼，便关门离去。 待人走后，黎国筌的目光看向了王梅。 “你会拉什么曲子？” 王梅略显紧张，瞅了瞅王小北才回答：“我……我会拉《荡起双桨》。” “噗。” 这话一出，周围的几个学生都憋不住笑了，但随即意识到不妥，又强行忍住。 而黎老师却没有笑。 他微微颔首：“好，看你带着琴呢，拉一曲吧。” “好。” 王梅连忙取下背上的琴。 没急着演奏，而是先检查了下琴的状态，确定没有问题后，轻柔地试了几音。 这一举动，令黎老师点了点头。 准备就绪，王梅望向对方：“老师，能开始了吗？” “可以。” 得到允许，王梅眯起眸子。 一段悠扬旋律响起。 下面的孩子们都笑了起来，作为音乐学院附中的学生，他们自小习乐，一听便知水平如何。 显然，与他们相差太多。 不过黎老师并没有嘲笑，同样闭眼聆听。 室内一片寂静。 曲毕，黎老师张开双眸，眉头紧锁，审视着王梅。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喃喃自语：“奇怪了？基础勉强过得去，曲谱不太熟练，可是……却饱含感情，同学，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王梅望向王小北，说：“我弟说，拉琴不只是拉音符，还要倾注感情，想象自己在音乐里面的情景。” 说完，她静静地注视着黎老师。 黎老师一时愣住了。 “你弟弟？长这么高？那你几岁？” “十七了。” 王梅在一旁答道。 黎老师微微颔首，没再多问，说道。 “按你的年纪，起步稍晚了些，你可以试试找别的老师……” 听到这话，王梅神色一黯。 而王小北则直接开口：“姐，咱们换一个。你只剩下半年时间考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了，他这水平恐怕不太适合你。” 说完，便要去帮王梅收拾琴具。 “三，二，一……” 王小北心中默数着。 “小子，挺能说啊，这么没大没小的，谁教你的这副腔调？” 黎国筌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也难怪他生气，全国上下，能在国际上获奖的小提琴手屈指可数，就那么3位。 他正是一位。 现在倒好，被个毛头小子质疑水平。 王小北心里明白这类人自尊心强。 因此故意这么一激。 不成的话，换人便是。 接着他又开口：“你自己也说我姐基础打得好，曲谱虽不滚瓜烂熟，但情感饱满，显然学习时间不长。我想请教老师，如果你学1年，可以达到我姐这样的层次吗？能比她好多少？” 所谓基础扎实，曲谱熟悉，都是相对而言。 以黎国筌的造诣，找茬儿太容易。 “厄……” 黎国筌一时语塞：“她才学1年？” 问完，他又转向王梅确认：“你就学了1年？” 王梅略显犹豫，答道：“整整1年，从去年初三开始的。” “另外，我姐一直没小提琴，每周也就周末去上半天课，日常根本没机会练习。” 王小北又补了一句。 闻言，黎国筌深吸一口气。 他自己初学琴时，也是每周一次课。 多久才有王梅的水平？ 2年？ 似乎不止。 脸微微一抽。 望着二人，再望向王小北那得意的笑，立刻领会了对方的目的。 叹了一声，说：“去告诉杜老师，就说我收下她了。” 王小北嘴角一扬：“那就多谢黎老师了。我刚才说话冲了点，给你认个错。过年期间，童言无忌嘛，你别往心里去。” 黎国筌听后，苦笑着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去缴费吧，她留下，坐最后，自己找位子吧。” 王梅喜上眉梢：“谢谢黎老师。” 匆忙整理东西，又望向王小北：“那我先去坐了呀。” 第927章主任上门 王小北微微颔首：“加油，进不进得了中音附中，就看你这半年的努力了。” 王梅颔首，转身去了后排。 黎国筌皱眉问道：“她打算考中音学院附中？” “是啊，学了1年，接下来半年努努力，看可不可行。” 王小北又问：“老师，她努努力，有机会吗？” 黎国筌沉默了。 说有，差距摆在那儿。 说没有，人家1年就能到这程度。 难道他教不好？ 这让他心里一阵烦躁。 想了想，他回道：“考中央音乐学院附中，确实有差距，但不是没可能，只能努努力了。” 王小北眼前一亮。 他这么问，就是想听听对方的见解。 按常规来，可能真够呛。 “老师，有啥法子呢？” 对方想了想，说：“这样，明天让她到这儿，我有2个徒弟，让她先跟着练，放假这几天就像平日上学一样，行得通吗？” “成，完全可行。” 王小北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 黎国筌见状，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支钢笔，走到讲台上，唰唰几下写下个地址递给他。 “接下来咋办，到时候我再琢磨，但这半年肯定不轻松。” 他心里也好奇，这个孩子仅用1年就能达到这种水平。 半年内，究竟能不能来个大反转？ 他口中的“大反转”，可不是仅仅考进附属中学那么简单，而是要出类拔萃。 否则，他也不会提议让对方跟着他徒弟练习了。 要是……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晃了晃脑袋，决定先带上半年看看情况再说。 王小北乐开了花：“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她现在成绩全年级第一，初中课程都快自学完了。文化课上没障碍，真有需要，我可以跟学校商量，腾出时间让她跟你多学点。” 凭王梅的学习实力，就算现在开始不怎么学，成绩也不会下滑太多。 考高中是板上钉钉的事。 看来他的激将法虽然冒险，但挺管用。 黎国筌听了轻轻颔首：“先这样，后续再说吧。” “好嘞，多谢老师，我就不打扰了，你先忙。” 说完，他冲王梅颔了颔首，便转身离去。 出门后，王小北满心欢喜。 个人能力是一回事，有个好老师引导，却是完全不同的。 到了办公室，说要交学费的，杜老师也是吃了一惊。 却也没多说，利索地帮他办了手续。 “打算学多久？” “半年。” 杜老师颔了颔首：“每周三次课，通常都在上午，总共四十八课时，加上开学前的九课时，一共五十七课，总计六十八块。将来如果有什么变动，多退少补。” 王小北颔首，痛快地把钱交了。 的确不便宜。 一年下来要上百块呢。 本来还想问问关于王梅单独辅导的事，转念一想，王梅自然会提的。 交完费，拿着收据离开少年宫。 刚巧碰上了熟人。 焦如萱和裴宇航，他们在教室学习，可王小北并没有打招呼的心情。 跨上自行车，径直离开了。 …… 寒假很快就结束了。 这天早晨，王小北按例到校报到。 走进校园，同学们已经基本到齐。 一进门，袁国庆就笑道，“你小子干嘛去了？放假咋没来找我拿鸡蛋？” 王小北一愣，他还真不记得了。 他给过袁国庆几只野鸡，对方让他放假后去拿鸡蛋作为回报。 这些小事他哪能记得住，早就抛到脑后了。 他摆了摆手，“算了，你留着吃吧，等你们啥时候把鸡蛋钱攒够了再给我就行。” 想想凑鸡蛋这事儿也挺麻烦的，还不如直接收钱实在。 袁国庆也不介意：“好，那我到时候给你钱。” 这时，班里正闹哄哄的，大家都在聊过年的事。 最多的还是讨论吃的。 上午依旧是老三样。 交作业，领新书，打扫卫生，下午还得再来一次。 “小北。” 到了自行车棚，柯秋露已经等候在此。 王小北笑着问道：“听说你们去苏州过年了？” “没错，我妈很长时间没回去了，这次回去给外婆扫墓，还走了亲戚。” “那儿有趣吗？” “没趣，冬天冻得要命，比这儿还冷，过年光顾着走亲戚了。” 柯秋露噘着小嘴抱怨道。 王小北颔了颔首，推起自行车，二人朝校园外走去。 “听说安爷爷去你那儿过年了？” “嗯，除夕晚上去了。” 柯秋露撇嘴絮叨着：“你这待遇就是好。先前我妈请了好多回，安爷爷都不愿意来。” 王小北嘴角一扬：“老爷子倔得很，得吓唬吓唬才肯动身。” 柯秋露捂嘴轻笑。 王小北这事儿做得出奇不意。 二人边聊边笑，到大路便分头走了。 回到家，冬秀跟小菊正忙着做饭。 王梅自打学了小提琴，中午回家时间不定，晚上也时常晚归。 因此，做饭的重任落到了冬秀跟小菊肩上。 张美英下班回来也会接手厨房的事。 家里整天忙得团团转。 “大姐还没回家吗？” 王小北随口问了冬秀一句。 冬秀微微颔首：“嗯，小秀姐说她今天中午不回家了。” 王小北应了一声，走进屋子。 小秀是周寡妇家老二，小王梅1岁，在读初三。 以前成绩一般，但现在进步神速。 不仅是她，大院里所有孩子的成绩都在飞快提升。 这让原本羡慕王家的邻居们，心里平衡了不少。 不久，张美英下班回来接过冬秀她们的活，继续忙碌。 “美英啊，在忙呢？” 正干活着，有人在外面喊道。 张美英抬头一看，是居委会的李主任，随即笑道。 “哎呀，李主任，你咋来了？” 她心里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主任往里屋瞅了一眼，问：“家和在家不？有点事儿想找你们谈谈。” “哦，他还没下班，应该快回来了。” 张美英笑道：“先进屋坐吧。冬秀，小菊，你们继续做饭去。” 李主任于是进了里屋。 冬秀跟小菊接着忙活饭菜。 王小北在里屋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来。 不用猜，就知道是来干嘛的。 他没出声，只是静静地旁观。 片刻后，李主任开口了：“美……美英啊。其实我也不愿意来，你们也清楚我为什么而来吧。” 张美英微微点头，心下了然。 “没关系，你直说吧。” 第928章干个居委会大妈总可以吧 李主任才勉强开口。 “情况是这样的，最近清退政策又紧了，这月刚下的新通知，又有一批人要被清退。你们家都是从乡下来的，这个……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我的意思是想尽量让你们靠后，就算真到了那一步，你们也是最后被考虑的。” 说完，又补上一句：“国家现在不容易，好多家庭都有人离职了。你们家又是农村出身，职工名额又多，希望你们能体谅体谅。我这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张美英听完没说话。 王小北心中也是琢磨着。 院子里双职工家庭，除了钱承福家和向媛家，其他的都陆续劝退了。 连杜大爷家的儿媳也被劝退了。 他们家确实显眼，估计背后没少被人议论。 琢磨了一下，他出声建议：“妈，要不你就退了吧，别让李主任太为难。” “你瞎说啥呢。” 张美英不悦地瞪着他。 这年代找份工作多不容易，谁心里还没个数，竟然叫她辞职不干。 王小北见状连忙解释：“妈，你想啊，家里这么多人要吃喝，你上班又忙里忙外，大嫂夏天就要生了，你就回家呗，我们往后回家就能吃上一口热饭。” 他们家在街坊邻里间挺扎眼，可他并不在意。 早年费尽心思帮张美英找城里工作，就图个户口。 如今全家脚跟都站稳了，不必死守着工作不放。 说真的，他是真心想让老妈歇歇。 家里满屋子的学生，老妈一心巴望着孩子们将来都能上大学。 整天洗衣做饭，忙前忙后，真的分身乏术， 如今哪有自动洗衣机，冬日里衣服换得少还算好。 一到夏天，汗衫短裤日日换洗，衣服天天得洗。 不仅如此，买菜择菜也是耗时的活儿。 别人家或许能悠悠哉哉地做，唯独他们家，每天都像上了发条，急急忙忙。 洗衣择菜这看似不起眼的琐事，却实实在在吞掉了大把时间。 单说这一大家子要吃饭。 买1斤韭菜，光是择干净就要花上半天功夫。 更别提还有其它七七八八的事儿等着呢。 手上的活一忙起来，时间嗖一下就没了。 张美英眉头轻轻一皱：“你爸一个人挣那点工资，你大哥那份他自己管了，可咱们这一家六口的开销也不轻啊。”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 不过瞅见一旁的李主任，他还是微微颔首。 的确如此。 按照市场价，一个人的口粮买齐了，少说也得3块。 虽说如今定量减了，开销能少点，但也得掏2块多。 菜钱跟粮食开支不相上下，又是2块多。 日常吃喝至少得备上5块。 把大哥大嫂刨除，光是一家人的基本吃喝，每月就需要30块。 这还仅仅是吃喝。 房租也是一笔账。 每个月的房租11块。 王小东大嫂每个月各给五块生活费。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花销。 房租，肉，菜…… 但凡王小北记得，大多不用家里掏腰包，自己就给付了。 念及此处，他嘴角一扬：“让大哥出，他是长子，他不出谁出呢。” 这话引得张美英翻起白眼。 一会不让大哥出钱，一会儿又让出。 王小北咧嘴一笑。 如今年月，只要没分家，儿子儿媳的钱大都归妈管。 不似后来，各家管各家的钱袋子。 当然，也有例外，只是少数。 要是自立门户，那就另当别论了。 之前为避免家庭纷争，他才提出那样的建议。 如今再改口，无非是做给别人看的戏码。 一个人扛起六口之家，着实不易。 可三人共同承担九口人的负担，自然轻松许多。 “我给啥呀？” 正思量间，门帘被掀起，王小东乐呵呵地进了屋。 萧思嫒紧随其后。 一见李主任在，王小东笑着招呼道：“李主任，你来了呀，啥事儿啊？” “嗯，有点事找你们。” 李主任顺势将来意说明。 王小北嘴角一扬：“大哥，妈每天上班又得忙家务，太辛苦了，咱们回来也没顿热乎饭，况且大嫂也快生了，我想让妈别再那么累了。” 正说着，王家和也回来了，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王小北瞅了一眼王家和，接着道。 “我们几个白天上学，中午回来她们还得忙活做饭，要么让妈别做了。可这么一来，家里经济就紧巴巴的，大哥，你是家里顶梁柱，你得为这个家负责。” 说着，他还冲王小东挤了挤眼。 王小东见状，心领神会地笑了。 “成啊。一家子不说两家话，往后我跟嫒嫒的工资合在一起花。” 转头望向张美英：“妈，小北说得对，天天回来吃不上口热乎饭，你不要上班了，在家歇着吧。” 感到老婆悄悄捅了自己一下，他故意装不知道。 并非因为小北的小暗示。 而是王小北说得没错，他作为大哥，理应担起责任。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王家和。 虽说王小北鬼点子多，但家里真正拿主意的还是王家和，他是家里主心骨。 王家和抽了口烟，迟疑片刻，最终看向张美英：“你什么意见？” “我……我也拿不定主意。” 张美英心里五味杂陈。 这种大事，她真不知道咋办，可小北的话也不无道理。 王小北一听，笑眯眯地说：“那就这样说好了，爸，你看看院子里那些婶婶阿姨，哪个不是在家闲着，就妈最辛苦。” 说完，环视了下几个还在纠结的人。 他转向李主任：“李主任，我妈同意离职，但是我有个想法，你看合适不？” 李主任挺高兴，嘴角一扬：“说来听听，能帮的我一定帮。” 没把话堵死。 王小北嘴角一扬，“你看，我妈要是不干了，我们家收入就快成困难户标准了。能不能让我妈去居委会挂个名，当个院子的居委会代表，你看行不行？” 居委会代表，现在院里就2人， 虽然没有正式工资，但每月有七八块钱的补助。 这补助也是近几年才有的福利。 居委会大妈，将来可是个美差。 只要不让老妈去干那些不地道的事就行。 第929章你弟刚才说话的样子有点瘆人 李主任想了想，纠结片刻后颔了颔首。 “行，本来你们院子也打算增加一个名额，但这得大院里其他住户都同意。” “成。要是大院里的人不认可，就当我没说过。” 王小北轻轻颔首。 说完，他又望向王家和：“爸，这么做可以不？” 王家和想了一下后，最终颔了颔首。 “好，就这么办。” 主要现在是农村户口缩编，加上鼓励在职人员多的家庭考虑退出岗位，这事已经很普遍了。 很多人避无可避。 他们家男人多，情况不算突出。 别的单位很多没事干的，已经不少人主动离职了。 他觉得这是大势所趋。 见家里人意见统一，张美英也叹了口气。 “行，你们自己合计好，确定了就来找我办手续。” 李主任呵呵笑着站起身来。 等李主任离开，张美英的目光停留在冬秀跟小菊忙碌的身影上。 想想自己要是真辞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安排。 她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众人看见这情形，也就各自忙去了。 饭还没熟透。 王小东被萧思媛带到了后院。 …… 门轻合，萧思嫒的眉头紧锁。 “你什么情况？难道没听懂那话里的意思？” 王小东不慌不忙，简单洗漱一番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听懂啥？” “李主任那话再明白不过，我们不同意，妈就不用离职。” 萧思嫒眉心一皱，“我不是非得让妈去上班，这会工作多难找，能接着上就接着上嘛。” 王小东没接这个话茬儿，拎起暖水壶去前院换了壶热水回来。 给自己泡了杯茶，悠然坐在书桌前。 打开书后，才缓缓道：“小北说得对，妈心疼家里几个小家伙，只要她在，哪舍得让他们累着，每天回家，别家饭菜早上了桌，就咱家总是赶不上饭点。” “再说，你坐月子时，妈还得照顾你和宝宝，难道让你退下来吗？” “这……” 萧思嫒一怔。 王小东见状，又补充道：“不光是为了弟妹们，你当初说好分担些家务，可妈什么时候真的让你操劳过了？除非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边说边提笔写作业。 萧思嫒听了，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那……我的工资每月真要全额上交？一点都不剩？” “这倒不用，小北有办法。” 王小东淡淡说道。 “这话怎么说？”萧思嫒一脸疑惑。 她心里隐约猜到，多半是王小北会给钱。 住了这几月，她也见识了王小北挣钱的本事，只是不知道那些钱是咋挣的。 问谁，谁都说不清，只知道他曾卖掉几件古董，挣了不小一笔。 王小东转过身，满脸笑意。 “不明白吗？咱俩的工资加一块差不多60块，我加班还有额外补贴，咱给妈40块，剩下20块自己留着。对外就这么说，钱的事，小北会处理好，他待会要来找我说这事了。” 门边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小东瞅着门，笑道：“看吧，来了。” 萧思嫒连忙上前开门，一开，果不其然，王小北站在门外。 “大嫂。” “小北来了啊。” 王小北探头往里屋看了一眼，“我找大哥。” “嗯，他在看书呢，进吧。” 王小北笑着进了屋，见王小东正埋头书本，调侃道：“大哥，刻苦学习呢？” “嗯，有啥事找我？” 王小东一脸笑容地问。 “是这样，说说妈今天下岗那事。” 小北接着转向萧思嫒。 “大嫂，你和大哥结婚也有一阵子了，家里的状况你也了解一些。旁的不多讲，你们每月工资自己收着，外人面前就说大多给了妈，留20块过日子。妈那边别提，我们心知肚明就好。” “啊…小北，你……怎么有那么多钱？这不是小数目，长期的啊。” 萧思嫒想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口了。 小北轻松一笑：“我哥可能提过，我空闲时喜欢四处寻摸些老物件，卖到文物店，日积月累，就攒了些钱。” 说着，从兜里掏出500块递给王小东：“大哥，这里是500块，算是1年的，省得我哪天忘记了，到时候你直接给妈就行，明年我再给。” 既然萧思媛成了家中一分子，早晚她会慢慢了解一切。 藏藏掖掖没必要。 王小东盯着桌上的钱，叹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萧思嫒则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头版人民币通货膨胀后，家家户户基本没存款，因为兑换率高得吓人。 那时候钱还不如纸贵，不少人家都用来糊墙了。 第二版人民币问世至今也就5年左右。 多数家庭能有个100块存款的都算难得，除非家里人口少，又是双职工。 经历过那段艰难岁月，手上还能有些积蓄的人家并不多。 婚前，萧家家三口工作，也才存了区区几百。 王小北却随手掏出了500块。 怎能叫人不吃惊。 王小北嘴角一扬，“大嫂，别管那么多了。我只有一个大哥，不想他为难，也不想妈不高兴。家里缺啥，只要大哥一句话，我保准办到。可要是让妈心里不舒服了，可别怨我。”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这是他头一回对萧思嫒说这么重的话。 他不想将来因钱的事弄得家里不和睦。 而且，这钱是给亲大哥的，多少都没事。 只是怕数额太大吓着他们。 萧思嫒被王小北的眼神吓得愣了愣，没接话。 王小北随即恢复了笑容，安慰道：“大嫂，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望向王小东的习题，“大哥，有不懂的尽管问我跟大姐，初中题目还是难不倒我们的。好了，我回去了，马上能吃饭了。” …… 王小北走后，萧思嫒等到周围没了人影，向王小东问。 “我最近好像没做什么惹妈不高兴的事吧？” 王小东淡淡一笑，把一叠钱塞进抽屉。 “没事儿，这是提前给我们上眼药呢。” 萧思嫒轻轻颔首，“你弟刚才那说话的样子，真有点渗人。” 第930章给张美英看私房钱 “别往心里去，只要你能让妈高兴，咱有啥难处，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帮忙……” 王小东心中有数，王小北总是有办法，手头也宽裕得很。 而且不是小数目，不然哪会出手这么阔绰。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一给就是500块。 …… 王小北回到家中，看见张美英心事重重，便凑上前，轻声安慰。 “妈，别愁了，不就是个工作嘛，咱还有城里户口呢，钱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来，我给你钱。” 说完，见老妈一脸疑惑，他又嬉笑道：“想不想看看我的金库？不想就算了。” 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内。 “冬秀，你先忙着，我去去就来。” 张美英说完便紧跟其后。 儿子难得这么坦诚，她心里自然也好奇得很。 进了房间，王小北从衣柜深处掏出一个木盒，往炕上一放，直接打开。 张美英一见盒中满是钱，不由惊呼出声：“哎哟我的天。” 连忙返身关紧了房门。 检查一番确保窗户也关严实了，她才松了口气。 “你哪来这么多钱？就这么放屋里？” 王小北嘴角一扬：“我藏了不少地方，要让你们发现不就完了？” 张美英目光在钱上扫了一圈，“这里面有多少？” “具体没数，大概2000多块吧，这几年攒下来的，全上交了，这回总不用担心钱了吧。” 张美英下巴差点掉下来。 “多少钱？” “2000多块。” 零零碎碎的角票跟整钱加起来，还真是2000多块。 张美英只觉头脑发懵，数额太大了，一时难以接受。 她伸手佯装要打王小北：“你这混账，这么多钱也不说一声。万一没了咋办？” “好了好了，都给你了。不要告诉别人，包括大姐他们，万一说漏嘴，你儿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美英吓了一激灵，四处望了望，赶紧把盒子合上。 “放心吧，除了你爸，我谁都不说。” 她没急着走，又在衣柜里翻腾起来。 王小北撇了撇嘴：“妈，不要找了，就这么多了，余下在我师父那。” 张美英听了便停下手，走到他面前：“你到底还有多少钱？” 王小北摆了摆手，“秘密。” “赶紧说。” 张美英看了一下，顺手抄起一把鸡毛掸子。 “再逼我，这钱我可就拿走了啊。” 看到张美英这架势，王小北知道她不会真动手。 下一秒，张美英把鸡毛掸子扔到炕上，笑眯眯地抱着盒子回了房。 望着张美英小心翼翼的模样，王小北也笑了，随手将鸡毛掸子放到一旁。 …… “妈，饭好了，你在忙啥呢？” 小西溜达回来，看见老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疑惑不已。 一听老妈丢了工作，他心猛地一揪。 “哎呀，妈该不会是因为失业，躲在里头抹眼泪吧。” “妈，快开开门。” 说着，他忙不迭地拍起门来。 片刻后，门终于开了。 张美英瞪了他一眼，说道：“瞎拍什么呢，你这一打岔，我又得重新数了。” “你没事儿啊？这数啥呢？” 小西一头雾水，探头往里瞅。 “行了行了，吃饭去。” 张美英催促着，带着他往客厅走。 王小东夫妻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猜测。 数钱。 王小北也给妈塞钱了。 应该给了不少，这么长时间都没数完。 大家心照不宣，默默吃着饭。 “妈，我跟小东打算每个月给你40块工资，剩下的我们自己存着，你觉得怎么样？” 萧思嫒憋红了脸。 这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可王小东非让她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张美英听了，嘴角一扬：“不用那么多，给30块就行了，我帮你们存着。你们急用钱就跟我说一声，我支援你们。” 有了钱，说话都硬气不少。 王小东憋着笑，瞄了一眼正埋头吃饭的王小北。 没言语，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萧思嫒尴尬地抿抿嘴，最后还是颔了颔首。 “那就麻烦妈先帮我们收着吧。” 说完，一家人接着吃饭。 张美英失业这事，总算是落定了。 下午时分，开始搞手续。 赶上三月份才开头两天，这月活儿几乎等于没沾手。 放学铃响，王小北骑车回家，就瞅见老妈在厨房里忙着。 “哟呵，今天饭竟然能按时吃了。” 王小北瞅着这一幕，嘴边挂着笑。 张美英斜睨了他一眼：“说啥呢，话里带刺呢这是？” “嘿嘿，不工作的滋味咋样？会不会觉着空落落的？” 其实吧，缓几天也没事。 不过转念想想，还是没必要。 张美英心里拧巴了会儿：“还真有点不自在，事儿一办完，倒像突然闲得慌了。” “嗨，想找事儿做还不容易嘛，多得是活计呢。” 王小北嘟囔着，掀开锅盖，望着里头热腾腾的包子，顺手拎了一个吃。 “嚯，干菜包子？赵婶送的？” 王小北吃得那叫一个香。 这包子其实就是玉米面混了些许白面，发好了面，裹着菜做的。 馅儿挺杂，包括芝麻叶。 芝麻叶晒干后，要吃时先用水泡软，再剁碎和其他材料一块儿包进包子。 这芝麻叶也就赵婶家有。 豫州那片儿，遇上灾荒年头，这东西可救了不少急，自有一套吃法。 以前他也挺馋这口，油汪汪的，特解馋。 张美英笑着颔首：“对，赵婶送来的，粉丝、豆皮，还有各式各样的干菜，都搁里头了。” “嗯，真香。” 王小北又狠狠咬了一口。 包子皮薄馅大。 城里的玉米面。 只要面磨得细，掺了白面发好了，一样松软，还透着一股玉米的清甜。 乡下粗玉米面确实辣嗓子。 但好不好吃，还得看各人口味。 往后人们爱上了山野菜，现在的人却嫌不够油水，觉得难以下咽。 关键是现在舍不得放油。 但对他们这些不缺油水的，这口味还挺合适。 最重要的是，老妈知他喜好，干菜馅儿里油水足足的，吃起来自然美滋滋。 换成别家，馅儿里干巴巴的没油水，恐怕嚼都嚼不动。 张美英翻了个白眼，揭开锅盖，用簸箕把包子全挪出来，拿块冬天包裹食物的厚棉布包严实了。 这样孩子们回家，还能吃上热乎的。 第931章大姐艺考 张美英又捡了几个包子放在碗里，端着出门去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去哪家串门回礼。 规矩就是这样，回礼时按人家孩子的数目算。 不过他们家孩子多，吃得也多，自然送出去的也频繁些。 张美英提着东西直奔刘藤家，刘藤老婆还没烧菜，得等她家当家的快回家了才动手做饭。 那边传来客套的寒暄声。 人跟人打交道，总归是有亲疏之分的。 张美英跟大院里各家的关系普普通通，但跟刘藤，赵兴德这两家，还有后头的周寡妇，关系就亲近些。 大院人丁兴旺，一人一口吃的都不是小数目。 更别提包子了。 王小北又悄咪咪抓了个包子往嘴里塞。 没多久，张美英就送完东西回来了。 一眨眼的功夫，放学的孩子们呼啦啦地跑回来，一个个叫唤着饿坏了。 小西他们进门就直奔吃的去。 小西一大口咬下包子，“咱妈在家就是好，回来就有热乎饭吃，之前总要等半天，肚子都快饿瘪了。” 冬秀跟小菊也吃得美滋滋的，连连颔首。 张美英看在眼里，觉得自己不上班也有不上班的好处。 突然想起什么，她拍了小西一下：“手洗了吗就吃？” 小西嘴角一扬，一溜烟跑了，洗没洗手那就天知地知了。 又磨蹭了一会，估摸着快到下班的点了。 王小北打了声招呼，揣上几个热包子，骑上车就出门了。 到了软轴厂附近，他停了下来。 今天是季珊第一天上学，得带她过去报到。 挑了个背静的小巷子坐下等。 过了元宵节，天气回暖得挺快。 现在大概零下十几度上下。 一天一个温度，变化莫测。 中午日头底下还挺暖和，可一到下午或晚上，又冷得紧。 没一会，巷子外头人流开始密集起来。 “嘿，这儿呢。” 王小北见季珊在附近张望，赶紧挥手，季珊看见了就朝他走来。 “来，吃包子先垫垫肚子，我再领你过去。” 把包子递给季珊，他笑着说。 季珊接过包子，坐上车问：“你吃了吗？” “吃了，坐稳了，咱们出发。” 话音刚落，他就蹬着车往学校赶。 路程不远，不到10分钟就到了学校周边。 步行也顶多半个多小时的事。 拿着先前准备的材料，打听了会儿，顺利找到了教室。 现在才5点多，教室里还空无一人。 二人进教室后，他催促道：“快吃，晚点大家就都到了。” 季珊轻轻颔了颔首，边吃边说：“你回家吧，我等着就行。” 她真担心这家伙在这里搞出什么乱子来。 王小北颔了颔首。 “行，我过会儿就走。最近天冷，我先接送你，过几天你能自己来了，我就在你房间里放点饼干和点心，早上带上，下班饿了吃点，然后直接过来，晚饭我也给你预备着。” 天天接送不太现实，但备点吃的还是可以的。 “不用，我又不是走不动。自己能回去。” “我闲着也是闲着，等天暖和点就好啦。” 这里离主街近，晚上八九点路上人还多，应该安全。 季珊望向他，轻轻颔首。 “包子好吃吗？” “嗯，很好吃。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季珊笑着递过去一个。 “不了，我不吃这包子……” 见他摆手，季珊再瞥了眼他的眼神，脸蛋微微泛红。 “你能正经点吗？这可是学校。” “离开学校就不用正经了，是吧？” 季珊闻言，头也不回地扭向了一旁。 她心里清楚，对这家伙可不能太过客气，否则指不定他会得意忘形到何种地步。 王小北环视四周，察觉走廊那头似乎有人靠近，便笑道。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啊。有啥不懂的，记得来找我问哈。” 季珊微微颔首。 至于王小北说的有难题尽管找他，季珊压根没往心里去。 毕竟，这是高中课程。 王小北径直离开了教室。 出门后，他朝里头的季珊挥挥手，正好看见一男一女，看似30岁左右，两手空空地朝这边走来。 他们打量着教室门旁的班级标识上，随即走入了教室。 王小北没多管，自顾自地离校而去。 回到家，没人过问他的行踪，也没人在意他究竟做了什么。 待到夜深人静，他又悄悄出门，把季珊安全接回了家。 …… 自从张美英下岗，她便过起了家庭主妇的生活。 王家和和王小东夫妻每天正常上班。 大姐则是早出晚归，全身心投入到音乐学习中，早晚都能听见她练习小提琴琴。 当然，冬秀也会练嗓声。 周末，冬秀跟小菊一块外出。 在这院子里，只有小西跟王小北过得最为悠闲。 院子的其他人则继续着平静日子。 尽管各种配给日益减少，好在基本的口粮还算稳定。 “吃饭了没？” “吃的啥？” 成了邻里间最常见的问候语。 …… 六一年七月十五，盛夏。 下午，王小北坐在中央音乐学院的演奏厅内，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表演的王梅。 中考已经尘埃落定，王梅以优异的成绩顺利通过。 而专业考试包括初试，复试，三试，直至最终录取。 整个过程长达5天。 今天，正是至关重要的三试。 今天的结果，几乎决定了是不是会被录取。 分数不理想的，除非奇迹发生。 然而…… 视线落在评委席正中的黎国筌身上，见他微眯双眼，王小北心中踏实不少。 一位好的老师，真是至关重要。 王梅的进步虽不易察觉，可他能清晰感受到那份巨大的飞跃。 当然，若与他相比，王梅还是稍逊一筹。 曲终，台下爆发出了热烈掌声。 在场的既有参加考试的学生家长，也有受邀而来的听众。 相比后世，如今的考试更为公开透明，考生可以在众人前表演，家人亦能到场观赛。 后世的考试，往往局限在小房间内，一对一进行。 王梅沿着阶梯教室缓缓而下，脸上泛起了红晕，满是激动之情：“小北，你觉得行吗？” 王小北笑着颔首：“挺稳的。” 他虽然不懂拉小提琴，但音乐是相通的，好坏还是能判断一二。 第932章大嫂上医院，要生了 直到这会儿，他还不能完全确定王梅能不能过关。 关键在于，附属中学每届招生顶多60多人，这还得涵盖所有乐器种类。 分配到小提琴的名额自然更加稀缺。 而且在西洋乐器里头，学小提琴的孩子是最多的。 台下的评委们已经给王梅打完了分，成绩单也被收了上去。 五位评委，总共给出了四百四十二分，还算过得去，平均分快九十了。 黎国筌给出的分数，在几位评委里是最少的。 或许是为了避个嫌疑吧。 王小北紧盯着那些分数，心里大致有了谱，王梅在小提琴这一项里排到了第五。 参赛的一共有100多人。 前两轮筛选下来，只剩23人进入最后一轮。 这样的成绩，应该是稳妥了，按照历年规律，今年估计也会招13个。 刚好过半。 竞争依旧残酷，这里面还有些是附中初中部的孩子。 “那我就放心了。” 听见他这么说，王梅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目光转向台上另一位选手。 王小北也跟着笑了。 这下他心里彻底踏实了。 王梅这一路走来，真的太难了。 中央音乐学院附属中学，六年的中等专业教育，排名靠前的基本都是本校出身。 或者说，能被录取的，绝大多数出自附中。 对他们而言，这场考试更像是例行公事。 王梅如果能进，那当然是好事，毕竟从这里毕业后上大学几乎是板上钉钉。 考不上的，手里还能拿着中专文凭。 附中的毕业证，就等同于中专文凭了。 二人也没急着离开，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黎国筌这半年确实辛苦，肯定不能不声不响地走掉。 好在这已经是第三轮，人不多。 一曲结束，通常只需几分钟。 比赛也渐渐接近尾声。 王小北估算了一下，总排名是17。 没问题了。 台上有人开始发言，标志着这次考试告一段落。 至于榜单张贴，则要等到后天。 在场的考生一个个心怀忐忑地离开了演奏大厅。 也有少数人留在现场，跟老师们交谈。 “黎老师。” 见到黎国筌过来，王小北两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黎国筌苦笑了一下：“总算不负所托啊，王梅的进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王小北嘴角一扬：“还不是黎老师你教得好嘛。” 黎国筌翻了个白眼：“不嫌我水平差了？” 王小北自是不会再提这话茬。 “是我水平不行，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你别往心里去。” 黎国筌无奈地摆手。 他看了看王梅，略一迟疑道：“以后你还是继续跟我学，但是不会像之前那样高强度了，另外……学费就免了。” “可以吗？黎老师？” 王梅激动不已。 还能继续跟他学。 这不就意味着，她成了他的徒弟，这跟普通的师生关系可不一样。 这可是师徒。 黎国筌微微颔首：“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后天放榜后来找我。” “嗯嗯，老谢谢师。” 王梅兴奋地送别了黎国筌。 此时，不少人聚拢过来。 二人意识到，这会儿没法儿好好送行了。 于是，便往外走去。 “小北，黎老师应该是要收我为徒了，就像你和安爷爷那样……他总共才收过2个学生，我排行第3。” 王梅手舞足蹈地说着。 王小北啧啧两声。 哎呀，这事儿。 他其实不太想卷入太复杂的圈子。 叹了一声，终究没说什么，现在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随它去。 安爷，陆茵，冬秀的老师池嫣，现在又添了一个黎国筌。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确凿无疑的关系。 害。 吐了一口浊气，带着王梅回家去了。 音乐厅内空气略显沉闷，但好在并不燥热。 一出门，外头的高温便扑面而来。 王小北和王梅骑上车，悠悠荡荡往家赶。 路上，顺手在小摊捎了两支冰棍解暑。 到家门口，却发现房门紧闭，锁得严实。 正纳闷家里怎会没人，隔壁雷大妈的声音传来。 “小北啊，你大嫂快生了，你爸妈都陪着去医院了。” 二人眼睛不由一亮。 “哎哟？竟然要生了，是在白塔寺医院吗？” 王小北满心欢喜地追问，今天真是好事成双。 “对，就那医院，估摸着有2个钟头了吧。” “好嘞，雷大妈，多谢了。” 匆匆把自行车停好，王小北二人步履匆匆往外赶。 路不远，走着去正好。 穿胡同，过小巷，再走上一阵，医院的轮廓便映入眼帘。 来到产科。 王家和，王小东，小菊他们都在。 冬秀则是去上她的课了。 小西那小子，不用猜也知道去野了。 “爸，妈。” 看见王小东一脸焦急，王小北连忙道：“大哥，大嫂情况咋样？咋没进去陪她？” 这时，萧思嫒换上了病号服，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病房门口来回走。 小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思媛的肚子，眼里满是疑惑。 王小东无奈地摆手：“还不清楚呢，医生说头一胎会慢一些。” 王小北微微颔首。 后世时，听说有人进了医院，拖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 电视剧里那种一听要生，立刻推进产房的桥段，现实里没那么夸张。 当然，家里人跟产妇心里那份紧张是免不了的。 王小北望着大嫂，本想问问有没有宫缩反应，转念一想，这问题似乎不太恰当。 便改了口：“大嫂，肚子难受不？” 萧思嫒摆摆手：“还好，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生。医生让多走动，说是有利于生产。” 王小北默默颔首，留意了一下。 胎位正，一切正常。 耐心等待就行了。 家里的井水预备足，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美英朝王小北摆摆手：“走走走，你一个大小伙子，打听这个干啥？回家去。小梅，你也回去炖点鸡汤，你嫂子生完得补补。” 王小北撇了撇嘴，但想想也对，在这个年代，男人涉足女人分娩这事，确实是个忌讳。 更何况他还不是人家老公。 “好，我晚点就回家煮汤。” “对了，小梅你试考的咋样了？”张美英问。 这半年王梅的努力，全家有目共睹 “考得不错。” 闻言，大家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933章先炖好老母鸡汤 能考进中央音乐学院附属中学，意味着她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 张美英随口又嘀咕了几句：“其实直接参加高考进大学也不错，干嘛让她考附中……” 在她看来，王梅成绩好，正常途径考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偏偏要去折腾什么音乐附中。 王小北咧嘴一笑，“妈，读大学的同时，还能学门手艺，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张美英琢磨了一下，确实有点道理。 这小子每次都用这招糊弄他们。 王小北转向王小东，笑问：“哥，你啥时候到的？” “我也是刚到，妈一给厂里打电话，我就往这儿赶了。” 王小北微微颔首，没见萧思嫒爸妈来。 按理说王小东跟萧母应该差不多时间知道。 但是他没多想这些。 好像老一辈讲究，女儿生孩子时，亲妈不宜在场，得等孩子出生几天后才行。 毕竟时代不同了。 后世一个电话，只要不是远在天边，都能立刻过来。 看了一下后，王小北提议：“那我们先回家，有啥需要再叫我们，回去给大嫂熬点汤备着。” 他本想说熬点甜水，免得生产时没力气，但还是忍住了。 他跟王梅一块离开，王家和跟小菊也跟着。 王家和还得接着上班。 出了医院，王小北找了个理由溜出去了一会儿。 转悠一阵，提着个袋子回来了。 袋子里装的是猪蹄汤，鲫鱼汤，还有一只老母鸡。 这些都是老妈早早吩咐他准备的。 因为这些对催乳很有用。 老妈的命令，当然得照办。 特地挑了只老母鸡，这在空间里养了1年多的老母鸡。 按正常时间算，都快10岁了。 就怕肉太老嚼不动，家里又没有高压锅这种神器。 高压锅虽然不是没有，但在那时算是洋气玩意儿。 这次没用野鸡，而是宰了只肥美的老母鸡。 “大姐，把这些洗干净，给大嫂炖上，看样子大嫂今晚生不了，恐怕得等到明后天了。” 王小北笑着把东西递给王梅。 王梅应承下来，开始忙活起来。 清洗干净后，加了几片姜，便放入锅中炖煮。 鸡肉下锅后，接着就是揉面做手擀面。 这可是产后第一口吃的，还得配上鸡蛋。 红鸡蛋是报喜用的。 最迟明天或后天就得用上，得提前准备好。 晚上生的，第二天早上送，明天生就后天送。 家里顿时忙碌开了。 “小北，你大嫂咋样了？” 雷甄笑着走过来问。 王小北正忙着放鸡蛋，闻言抬头笑道：“哎呀，婶子，医生说还得等等呢。” 具体啥时候生也不清楚。 现在他心里也没底。 要知道，在后来的时代，很多人羊水没破就被医院劝回家等待。 雷甄听了笑笑，王者王小北往锅里丢鸡蛋，打趣道：“哟，你们家这鸡蛋准备得真不少啊。” 王小北嘴角一扬，“报喜嘛，哪能少了这些东西，最近新买了些。” 那会儿正值盛夏，又碰上假期，为了搞到那些鸡蛋跟野鸡，他可是把借口编了个遍。 数量倒也控制着，四户人家报喜，一家分6个，加一块儿也就2斤出头点。 好在现在生孩子有补贴，肉，蛋，红糖，每样2斤，刚好能遮遮掩掩过去。 表面上看挺多，实际上压根儿不够打牙祭的。 小孩子3岁前每个月还能额外领半斤鸡蛋，算下来也就5个左右。 相当于一周一个鸡蛋的频率。 眼下院子里，就数雷甄家的小儿子向荣还在享受这等福利。 可还是不够塞牙缝的，那点儿东西顶啥用呢？ 雷甄笑着颔了颔首，瞅着锅里炖的母鸡，眼里满是艳羡。 她自己生娃那会儿正赶上困难时期，哪有这等好事。 乐呵呵地转身离去。 王家这档子事儿，对大院里的人来说没太大波澜，又不是自家的事，真要搭把手，那也是义不容辞，随传随到。 忙活的全是自家人。 二人回得不算早，没多久大院里的人陆陆续续下班了。 院子里也热闹起来。 “哥，弄啥好吃的呢？” 小西一脸兴奋地进门，开口就问道。 “我去，鸡汤，蛋还有面条？” 小西瞅见这一桌食材，眼睛都亮了，玩累了自然胃口也大开。 不过机灵的他，在王小北的大脚即将踢来之前，一溜烟闪开了。 “咱侄子要出生了吧？” 王小北没好气地说：“对呀，大嫂快生了，已经在医院了。” 这会儿可不像后来管得那么严。 检查时候，孕妇要是问性别，大多数情况下医生都会透露。 至于啥时候开始禁的，他也不知道。 “哎呀，我得去看看。” 小西喜滋滋地就要往外跑。 正好撞上刚进门的张美英跟小菊。 “你跑啥？” 张美英逮住他问道。 “我去看小文。” 小星是大家取的小名，希望孩子以后能像文曲星一样。 至于正式名字，想了一大堆，都被否决了。 就连王小北起的也被打入冷宫。 最后还是按老规矩，上户口前再决定。 张美英没好气地道：“你瞎凑啥热闹？回屋去，医生说怕是要等到半夜。” 小西听了，只好返回屋子。 刚到家门口，张美英就道：“快下面，我吃了马上去换你哥，今天不知要熬到啥时候。” 嘴里还嘟囔着：“我那时候哪有这等待遇，快生了还在干活，临时才找接生婆。” 众人听了，都憋着笑不说话。 “妈，马上就来。” 王梅应下，随即动手煮起面条，王家和这时也下班回来了。 张美英一拍大腿：“哎哟，坏事了，娃儿的尿布跟小衣裳又忘洗了。” 今天事一多，就给忘脑后了。 王梅翻了个白眼：“妈，这才洗几天啊。” 张美英一听，立马接茬：“再过遍水，这大热天的，尿布跟小衣裳容易有味儿。留两套换着，剩下的我来，晚上保准干透。” 话音一落，她就转身进屋抱衣裳去了。 “妈，我那衣裳也一股汗味儿，顺手帮我洗洗呗。” 王小北正给鸡蛋涂红，半开玩笑地插了句嘴。 换来的是一串白眼珠子。 第934章什么请教问题，是没憋好屁 张美英进了城，这心气儿变得还挺快。 早几年，谁要病了住个院，她能念叨个不停。 乡下也不是没接生婆。 一家子边忙活，边盼着孩子。 刚开始得知消息时紧张，缓过神来，大伙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除了等待小侄子的到来，日子还像往常那样过。 最着急的还得数王小东。 张美英换班的空当，洗衣服的任务就交给了王梅。 王小东回来扒拉了几口饭，就火急火燎地揣着吃食奔医院去了。 好在医院不远，几步路的事儿。 到了晚上，大伙儿在院子里乘凉聊天。 王家和则溜达到胡同口路灯下，跟雷大爷他们下棋去了。 一只搪瓷缸，一柄蒲扇，几个大爷一坐就是大半天。 这大半年，王家和从新手变成了能跟雷大爷勉强过几招的棋友。 以前哪有他的份儿。 在院子里晃悠了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蹬上车往医院赶。 到了地方，王小东正急得如坐针毡。 张美英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盖着毛巾被打起了盹儿。 不用猜也知道，她想着一时半会儿生不了，干脆先养精蓄锐。 免得半夜起来折腾。 “咋样了？快生了吗？” 王小北凑近悄声问。 边上还有一小伙子，也在那绕圈圈，急得跟啥似的。 王小东摆了摆手：“还没呢。还在检查，跟你说也听不懂，估摸着还得一阵子。” 王小北闻言微微颔首：“行，不要急，不会有事的。” 胎位正，应该没问题。 这都好几个钟头了，还没动静，按理说不应该。 整天喝井水的，再出岔子就说不过去了。 王小东说的他不懂的那些，八成是指开指那事儿。 那时候多数男的确实不明白，也不愿意懂这些。 “嗯，你先回家吧，妈这儿守着呢。” 王小东劝道。 “好，那我先回，有点事儿处理，晚点再来。” 王小东颔了颔首，打过招呼，没惊扰到老妈，悄悄离开了医院。 瞅着时间正好，骑车直奔学校。 到了那儿，只见学生们陆陆续续往外走。 王小北便在老地方，路灯下等着。 可眼看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季珊的身影却迟迟未现，他不禁皱了皱眉。 看了一下，停好了车，他大步向校内走去。 …… 教室里响起了交谈的声音。 王小北走上前，眉宇间拧成了个疙瘩。 “这样吧，我再捋一遍，题目说得很明白，假设x的三次方减掉2乘以y的n减1次方等于5，要是这是个二元一次方程，那么……” 教室里，季珊正坐在那儿，耐心给旁人剖析题目。 那人看上去20多岁。 两人挨得很近，几乎肩并肩贴在一块儿。 但季珊不时微妙地往旁边挪动着身体。 而对面那位，心思显然不全在题目上。 每当季珊讲解，他的眼神就偷偷溜向季珊清秀的侧颜。 冯天宇在一旁看得专注，无奈季珊的长袖衬衫扣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也不留给他窥探。 砰！ “哎呀。” 冯天宇正看得入迷，寻思着找机会搭话，冷不丁头上被啥东西砸了下。 转头一看，一男子正扬着手，地上躺着本书。 “你谁啊？” 冯天宇板着脸，眼神凌厉地盯着对方。 季珊听到这话抬头，见到是王小北，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小北，你来啦。” 随即她发现冯天宇捂着头，又瞅见地上的书，一脸疑惑：“咋啦？你干嘛动手呢？” 王小北走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 “喂，你干啥呢？快放手。” “小北，你这是干啥，放手呀。” 冯天宇抗议着，季珊在一旁劝解。 王小北淡然地瞥了眼对方，吐出一字：“滚。” “你谁啊？不是咱班的吧？” 解脱束缚后，冯天宇整理了下衣服，怒气冲冲地质问。 王小北懒得理会，转头问季珊：“你干啥呢？” 季珊被他带有些许压迫的眼神一扫，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他…他问我问题，我就……帮他解题嘛。” 王小北明白季珊确实在帮忙。 但这小子显然不是真心来求教的。 “季珊，他谁啊？” 冯天宇整理好仪态，质问季珊。 “我弟。” 季珊赶忙解释，接着说道，“天晚了，我该回家了。” 说完，拉起王小北就要离开。 哪知冯天宇不肯罢休，喊了起来：“你不是本校的，竟敢跑来闹事？保安呢？保安，保安……” 他开始大声呼喊。 “抱歉，冯天宇，别叫保安……他无意的……” 季珊生怕王小北吃亏，赶紧解释。 王小北摆摆手，示意季珊不用急：“别担心，让他叫，对了，他在哪儿上班？” “他……在第一机械工业部……” 季珊解释道。 冯天宇满心好奇，这家伙凭啥这么横？ 王小北心中明了。 原来如此。 第一机械工业部，以前又称重工业部，现独立于重工业部之外，与轻工业部并列，直属某领导机构管辖。 能进那儿的多是干部子弟。 王小北想了想，说：“随他叫唤，回头我去他们单位找领导，看看他是真来学习的，还是有别的不轨企图？” “你……你胡说八道……” 冯天宇气得面红耳赤。 季珊也显得有些为难：“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丫头真是糊涂。 人脸上又没刻着恶人二字，咋就看不出好坏呢？ 话音刚落，他拽起季珊的手，大步流星往外走。 临了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下次撞见你再跟她纠缠不清，我就不客气了。” 冯天宇被那眼神盯得心头一紧，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目光……怎就这么眼熟？ 在哪见过呢？ 直至二人身影消失，冯天宇才缓过神来，胸中愤懑交杂。 想找校保安队理论一番，但转念一想，心底竟有些发憷。 …… 季珊紧跟在王小北身后，出了校门。 她早回过神来，估摸着王小北这是打翻了醋坛子。 心中七上八下的，见他推着车，便扯了扯他的衣角，嘟着嘴辩解。 “我们真没事儿。他学习不好，老问我题，我没法拒绝。” 王小北扫了她一眼，口气不善：“我没说你俩有啥。” 若真有啥，他还用多此一举？ 说完，推车往外走。 第935章和季珊讨价还价 季珊小心翼翼地跟随着。 “你不要生气啦。” 王小北推着车，拐到一个昏暗角落停下。 这才开口：“你没察觉到他不对劲儿？” 季珊想了想，摇头：“没呀，他平时挺有礼貌的，也很和气。” 王小北无奈至极。 “那你指导他题的时候，他在做什么知道吗？” “做什么？” 季珊一时困惑。 “盯着你的脸，还有……这儿。” 王小北说着，一把揽她入怀，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了某处。 “唔……” 季珊低吟一声，脸颊绯红，嗔怪道：“你瞎说啥呢。” “当我是瞎子啊？” 季珊感受到了王小北的愠怒，回想一下，自己确实光顾着解题，哪顾得上这些。 但既然王小北这么说，那十有八九是真的。 随即一脸嫌恶地说：“好吧，往后我不理他了，行吧？你不要生气了。” 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央求。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就算季珊真的没看出冯天宇的居心不良，他还是会觉得不痛快。 妈的，敢觊觎老子的人。 路上随便看看也就算了。 但这事儿，他忍不了。 琢磨了一下，打算找个机会让那家伙滚蛋。 不过得等等，刚刚闹过别扭，立刻动手太显眼。 至于要搞什么大动作，不至于，那点苗头冒出来后就被理智压了下去。 动不动就想置人于死地，心态不健康。 但要在那继续跟季珊一起学习，是不存在的。 “不要生气啦。我保证，以后跟他一句话也不说，好不？” 见他沉默，季珊又扭动了几下身子。 正值炎夏，天气热得让人烦躁，衣裳本就单薄。 这一挑逗，王小北浑身仿佛燃起了火。 黑暗中，一只手悄悄探向身后。 “咔嚓……” 轻微的响动后，季珊惊呼：“不要，有人呢。” 王小北哪管那些。 一手动作不停，并贴上了她的嘴唇。 好一阵子后，黑暗中传来季珊细如蚊鸣的声音。 “这下总该消气了吧？” “没有，除非……” 他在她耳边低语。 “不可以。” “可以。” “你，这人来人往的。” “换个地儿不就可以了。” …… 暗处，讨价还价的声音断断续续。 王小北最后还是骑车，载她离开。 路灯洒下昏黄的光，他停下自行车，从包里掏出饭盒。 “喏，开饭啦。” 季珊熟练地掀开盖子，饭香扑鼻。 里头是一碗白花花的米饭，搭配着溜肉段，炒菠菜，洋芋丝。 溜肉段的模样，和糖醋里脊有几分神似。 只是因放置久了，外皮不再脆。 季珊咀嚼间，忍不住问向他：“嘿，小北，你爸今天提早收工了，是不是大嫂快生了？” 小北轻应一声：“可能吧，今晚或明早，说不准。” 季珊想了想，颔了颔首：“那你还不赶紧回去？万一真生了，家里找不着你，不得急坏了？” 王小北摆摆手：“没关系，大嫂在医院呢，家里人多着呢。” 季珊迅速扒拉完最后几口饭：“得嘞，快回吧，别错过了。” 王小北二话不说，载着她飞驰而去。 至于冯天宇那茬儿，留待后面再处理。 到家时已经近深夜，大院里静悄悄的。 王小北跟季珊打了个眼色，在她的娇嗔中，溜回了屋子。 一进门，见到家中一如既往的宁静，就清楚大嫂还没分娩。 “咋样了？” 王梅迎面就抛来一句，还以为他是从医院归来。 王小北笑笑，“还早呢，最早也得等到明天清晨。” 接着嘴角一扬：“先睡吧，孩子随时可能生，到时还得去医院接人呢。” 王梅应声，“好，睡吧。” 王小北则端起脸盆，朝水池走去，准备冲个冷水澡。 此刻，季珊刚拎水回屋。 他压低嗓子戏谑道：“记着，门别锁哦。” 这一说，惹得季珊啐了他一口，拎着水桶飞快跑开。 目送季珊离开，王小北这才来到水池旁。 穿着宽松短裤，开始洗漱，这幅模样在大院里极为常见。 男人们洗澡总是雷厉风行。 冲洗完毕，回到房间，小西早已经睡着。 王小北躺在床上，眼角余光不时瞟向隔壁。 当然，门是不可能真不拴上的。 季珊正在床边那狭窄的空间里，借着布帘遮挡，小心翼翼地洗澡，以防窥视。 这一幕，让王小北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可惜，无论他如何怂恿，季珊都不肯跨越那道界线。 至于他自己，季珊自是管不了的。 正当季珊擦干身子，穿衣之际，王小北终究耐不住，偷偷摸摸靠近房门，故意弄出些声响。 紧接着，是门闩拉开又合上的细微响动。 季珊正忙着穿衣，听到这动静顿时僵住。 “什么人？” 她压低嗓音，警觉地问，同时加速穿衣的动作。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免不了担忧。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季珊这才放心。 不一会儿，帘幕后露出了一道熟识的身影。 看见他，季珊满心无奈：“门我都栓紧了，你咋进来的？” 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身子。 王小北晃了晃手中小刀，“嘿嘿，就用这个啊。你的门栓没扣牢。” 为了防盗，门栓背后特设了个小孔，用钉子穿过固定，以免有人用刀撬开。 季珊闻言，心里一阵绝望。 她责问道：“你这家伙，怎么连撬门这种事都干得出？” 洗个澡，而且还在大院里，她压根没想到有人竟敢撬门闯入。 自然就没把门栓锁死。 王小北嘿嘿一乐：“也就你的门我会撬，旁人的门我可懒得动手。” 他注意到床边狭窄的空间里摆了个木盆，地上还留有水迹。 几乎无处下脚。 可他还是找着空隙，直接蹦上了床。 季珊见他这一举动，又是无奈摇头。 这家伙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想我了吗？” 王小北爬上床边，笑着，三下五除二便褪去了彼此身上最后的遮挡。 季珊连忙熄灭了灯。 尽管已经不是初次经历，但她仍感到几分害羞。 二人还没结婚呢。 “我说，以后在学校帮人解题没问题，可不能有男生，更别提单独相处了，听见了吗？” 黑暗中，王小北边逗弄着，边叮嘱。 第936章七斤胖小子 季珊微微应声：“听……听见了，你不要生气嘛。” “我怎么会不生气。” “那咋办嘛，我再也不理他了。” 季珊满是无语。 “可我心里不痛快啊，你得补偿我……” “嗯？怎么个补偿法？” “你看过《西游记》没？” “看过呀，咋了？” “孙悟空每次打妖怪前都会喊什么，记得不？” 季珊先是一愣，琢磨半晌后问：“妖怪，吃老孙一棍？” “没错。” 王小北边说边凑到她耳边低语。 “哎呀，你真讨厌，这可不成，你也太……” 话音一落，唇上忽感一暖。 “不行……你这是从哪儿学的坏招数？” “就书里学的嘛，就一小下…行不行……” “不……” “一下就行了……” “我不…555……” …… 三十分钟后…… “呃…呃……呸，你真恶心，你这个坏蛋……” 季珊间或干呕几声，伴着咒骂与衣服窸窣的响动。 王小北却是满心的畅快。 对于季珊那带着笑意的拍打，他自然是毫不介意。 嘿，大半年了，总算有点进展。 至于更进一步的事，他不敢冒险。 万一出意外怀孕，那就棘手了。 那年代，医疗条件差，人流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又过了一会，季珊整理好自己，这才轻轻拧了他一把。 “哎哟，好疼。” 王小北觉得还是得做做样子。 季珊的声音既羞又恼：“你真是个坏蛋……装啥呢？我有拧那么重吗？” 她哪舍得用力拧他。 “嘿嘿，好啦，不要生气嘛。我没骗你对不对？就一下……” “你……” 季珊一时语塞。 虽然看不清，还是瞪向他。 随即道：“这下你开心了吧？赶紧走吧，万一你大嫂晚上要生，找你不着咋办？” 她感觉到，这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王小北嘴角一扬，心知肚明。 这都深夜了，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大嫂可能今夜生产，他真想赖在这里不走。 想着，他拉亮电灯，见季珊羞涩地躲进了被窝。 手在被子里捣乱了一番。 引得季珊一阵娇嗔。 然后他才穿好衣服，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听到被窝里轻轻应了一声，他才故作姿态地关上门。 实则站在门后未曾离开。 之后他溜进房间，心中窃喜。 只是那牙齿的触感，让他略感不适。 望着季珊倒掉水，整理好床铺，他也渐渐陷入了梦乡。 …… “煮点面条吧，你嫂子饿坏了。” 恍恍惚惚中，听见外屋的对话声。 一看，张美英跟王梅正围着炉子忙碌。 “哎，这鸡怎么还不烂啊？你是不是忘记开火了？” 这是张美英的疑问。 王梅连忙解释：“没忘啊，你不是刚检查过吗？我一直用小火炖着，可能是鸡老了。” 下午小西尝了一小块，嚼半天还吞不下，可见鸡的老硬程度。 张美英无奈摇头：“就这样吧，能吃就行。” …… 王小北瞄了眼表，天快亮了。 他利索地爬起身，趿拉着鞋到了门边。 瞅见二人忙活得热火朝天，急不可耐地问：“大嫂生啦？”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张美英乐得合不拢嘴，“七斤多的胖小子。” 说着还比划起来。 王小北咧嘴一笑，“挺好，母子平安吧？” “平安着呢，早转病房了。我张罗吃的过去，你赶紧补觉去，晚点去换你哥，他得去报喜。” 王小北抿嘴一笑：“行嘞，东西我都备齐了。待会儿我给大伯送过去，其他的大哥搞定。” 他能帮一个算一个。 “成。” 张美英爽快答应，手脚麻利地撕下鸡肉，搁进刚煮好的面条上。 煮熟的鸡蛋剥了壳，再抓一袋红糖，一并打包带走。 “小北，这儿你拾掇拾掇，我们走了。” 交代完，张美英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王小北琢磨了下，给炖鸡的锅添了水，炉子封好，也紧随其后。 赶到地儿，王家和和王小东正走廊上吞云吐雾。 张美英跟王梅陪在病房里头。 “大哥，天快亮了，鸡蛋都备齐了，你赶紧去报喜。” 王小北凑上前。 王小东颔了颔首：“好，抽完这口就去。” “好嘞。” 王小北旋即进了病房。 萧思媛正躺在床上，满脸汗珠，头发湿答答地黏成一团。 油腻又湿漉。 可旧习俗摆那儿，出月子前，不好洗头。 “大嫂，感觉咋样？” 王小北笑着问好。 萧思嫒微微颔首，嗓音有些沙哑：“现在还好，刚才真以为要挺不过去了。” 张美英在一旁安慰：“头一胎都这样，等二宝三宝时就好多了。你这算快的。” 萧思嫒笑着颔首。 一碗面下肚，张美英又端来一碗红糖荷包蛋。 “来，多吃点，去去体内的浊气。” 王小北瞅着直发怵。 他转向王梅怀里的小家伙。 小子肉嘟嘟的，没新生儿那股子皱皮感，就是身上的羊水没擦净，显得有点脏兮兮。 “小星，喊大姑。” 王梅逗弄着小不点。 张美英无奈笑道：“他多大点儿，哪会喊。” 王梅嘻嘻笑着：“我多喊喊，他以后不就先学会喊大姑了嘛。” 这话逗得众人一阵笑。 正说着，王家和跟王小东推门进来。 王小东望向萧思嫒：“我先回去给咱爸妈报喜，老家那边也得通知，这儿有妈照看呢。” 萧思嫒懂这礼数，颔了颔首：“行。” 张美英接口道：“好啦，你们回去吧，我们照顾就行。” 王家和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有啥事让厂里喊我。” 小星适时地哭了起来。 张美英一听就知道孩子饿了，忙说：“好啦，你们赶紧忙去吧。” 几人在病房外简单寒暄几句，毕竟病房里还有其他产妇，大嫂也得休息。 最后剩下王梅跟张美英守着，他们三人离开了医院。 “小北，你去大伯家，爷爷跟大姑那儿我跑一趟。我先去你嫂子家。” 出了院门，王小东安排道。 王小北微微一颔首：“好，你放心吧，大伯那头我来报喜。带上粮票，免得又要跑一趟。” 家里粮票富余，不必藏着了。 要是自个儿家里饭桌都紧巴巴，再匀给亲戚，给哪个不给哪个，都是头疼事。 定下来后，王家和回了厂子。 第937章这回，直接办三桌席面 兄弟俩则回了家。 天已经大亮。 院里孩子们大多还在梦乡，大人们也是懒洋洋地刚爬起来。 毕竟才早上6点多，离8点30的上班时间还远着呢。 早起全靠多年的生物钟惯性。 “小东，你老婆生啦？” 一进门就有人问上了。 “哎，雷大妈，生了。” “是个小子吧？多重？” “对，小子，七斤多。” 雷大妈笑眯眯地直颔首：“哎呀，好事儿啊，你赶紧忙你的去，别耽误正事儿了。” 知道他得报喜，也就没多聊。 “好嘞，雷大妈，你也忙，我先回屋了哈。” 王小东打完招呼，笑盈盈地回家。 提上早已经备好的东西，推着自行车就出门了。 有车自行车，确实方便许多。 王小北却不急这一时。 等冬秀他们几个起了床，他这才蹬上车，直奔大伯家。 …… 骑车到了地方，直接往卫生所而去。 一进屋，见江蓉蓉正忙着给人瞧病，“大妈，挺忙的嘛。” 江蓉蓉抬头见是他，颔了颔首：“稍等会儿，快好了。” 她继续专注地为病人检查。 开好药方，她这才抽空问：“咋了？找大伯有事？” “不是，大嫂生了，我来报喜。” 江蓉蓉眼睛一亮，“哦，生啦？是小子吧？多重？” 诊断虽准，但她还是习惯性地确认一番。 王小北耐心答了一遍。 江蓉蓉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你妈肯定乐坏了。你大伯这会没在厂里，去乡下的农场了，我待会儿给他去个电话，通知一声。” 王小北轻轻颔首。 城里那些大企业多数和乡下合作办了农场。 大伯作为后勤科的头儿，正好管这一块，隔三差五还得去农场转转。 “好，东西搁这儿了，我先走了。” 将包着鸡蛋的报纸轻轻放在桌上。 “行，我也没法招待你，我这儿正忙呢。” “行，你先忙，到时候让大伯来家喝两杯。” 王小北转身出了纺织厂大门。 …… 回到家中，小西他们一早就跑去医院看小侄子了。 王小东直到下午才回来。 各家都报了一遍。 …… 小家伙平安降生，除了老妈最忙活，其他人生活照旧。 在医院住了3天，一家子就把小家伙接回了大院。 邻里街坊自然都过来探望，这家塞个五毛，那家送一块，都给了大嫂。 这是老规矩。 当初雷甄家向荣出生时，他家也随了份子钱。 就连没结婚的季珊，都包了1块红包。 这笔钱不算少，差不多是一天工钱了。 也是大院里大家心照不宣的统一标准。 萧思嫒娘家人，到现在还没露面，说是过几天再来。 这让王小北有点费解。 不过各地风俗不同，他也没多想。 院子里该来的都来了个遍，剩下来的那些都讲好了第六天上门拜访。 这会儿才第四天。 正午时分，一家子围坐着吃午饭。 张美英端着空荡荡的碗从后院返回。 王家和瞅了一眼碗筷，嘴角挂着笑意问：“吃好啦？” “嗯，小星那小子也呼呼大睡了。” 张美英笑得眼睛眯成缝，坐下接着吃饭。 边嚼着饭菜，她边开口问道。 “明天媛媛的父母要来，咱爸咱妈也会过来，咱们不办一场似乎不太合适吧？这院里哪家哪户没随礼？” 王家和想了想，轻轻颔首：“确实，不办说不过去。” 想了想，他出声说道：“那就办吧，小北，你看着买些东西回来准备准备。” 王小北嘴里含着饭，自然是满口应承：“成，我清楚了，准备几桌宴席？” “3桌差不多。” 王家和没加思索便道：“院里11家，每家怎么也得来一两个吧？再加上你邹叔他们，怎么也得备上3桌。” “好的，我记住了。” 王小北应允下来。 置办菜的事自然落到了他肩上，因为现在啥都讲究个定量。 看来爸妈对家里的第一个大胖孙子确实是上了心。 当初王小东结婚那会儿，还在犹豫要不要办酒席，最后是硬着头皮办了。 到了大孙子这里，却是干脆利落，直接张罗起来。 饭吃得正香，王梅风尘仆仆地从外头回来。 见她进门，王小北笑了笑，这几天忙得王梅连看榜单这事都给忘了。 他倒也不急。 感觉王梅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果不其然。 王梅脸上洋溢的笑容。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结果咋样？” “嘻嘻。” 王梅笑得灿烂：“我上榜了。” 闻言，大家高兴不已。 这可是好事。 这样一来，王梅毕业后等同于中专学历，就是干部身份，凭她的学习成绩，考大学也大有希望。 家人围坐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 王小北默默颔首。 总算尘埃落定。 就算将来考上大学，不包分配了，凭着王梅附中毕业的学历，日子也不会过得不好。 目光转向小西，他想了想问道：“小西，你将来想去当兵吗？” 小西咧嘴笑道：“想哈，谁不想穿军装威风。” 闻言，王小北微微颔首，没再追问。 有这份心，就够了。 这小子，将来不是去当兵，就是响应号召上山下乡，路子总归是不少。 只是不清楚到时候，他会不会拧着一股劲，非要跟着那些孩子们下乡。 但是随他吧，反正都是大小伙子了。 家里的姑娘们，他得好好盘算安排。 看了看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冬秀，冬秀今年也14岁了。 只因农村读书晚，所以现在跟小西一样，小学五年级刚毕业，即将升入六年级。 三年后，冬秀初中毕业，正好十八岁。 那时也有的是办法安排。 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早，便不再多想。 他冲着王小东笑道：“大哥，你们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棘手的案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王小东听了笑出声：“你小子怎么对破案这么上心？将来考上大学，直接去派出所工作得了。” 说起来，这半年多时间里，王小北还真帮王小东解决了几个难案。 还当王小北多喜欢这行当呢。 王小北撇了撇嘴，如果不是为了帮王小东，他哪愿意自找麻烦。 港岛那边风平浪静，他也就懒得跑了。 去那儿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的应酬。 第938章二十个菜，大院欢声笑语 见他这表情，王小东打趣道：“哪能天天有大案要破，那咱工厂还不得翻天了。” 王小北嘴角一扬。 琐碎小事他也乐意效劳。 没事就算了。 …… 第六天，天还没亮透，王小北就骑车从外头回来了。 今天萧思嫒的娘家人跟老家亲戚都要来。 天气热，新鲜食材存放不了太久，得赶紧准备。 家里人早就起来忙活开了。 王小北提着布袋进门，停放好车，一眼就瞅见门前两只装满蔬菜的箩筐。 箩筐里琳琅满目。 番茄，辣椒，大白菜，细长的豆角……种类还真不少。 一看这菜，他就知道大姑来了。 上回城里工厂在乡下合办农场，大姑夫妇就被安排了进去。 孩子则留在爷爷奶奶身边。 仍在生产队种菜。 果不其然，走近门廊，堂屋的灯已经亮，里面几个长辈正聊得起劲。 大姑在那儿挑拣韭菜，张美英则在一旁处理空心菜。 准备的是午餐。 “大姑，你啥时候来的？” 正在择菜的大姑听见呼唤，转头一脸欢喜。 “小北回来啦，我刚到不久，早上去生产队割了些新鲜菜，赶紧给你们送来了。” 王小北听后微微一笑。 这些菜不用问，就知道是生产队的，那边到处都是菜园子。 应该是大姑父父母操办的。 毕竟大姑他们现在算是农场职工了。 “真是辛苦你了。” “哎呀，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买的啥好东西啊？” 王莉笑盈盈地望向他的布袋问。 王小北瞅了瞅布袋，“也不是啥稀罕物。” 话音一落，他拎起边上的盆，将袋里东西一股脑儿倒出。 猪内脏。 猪肠，猪心，还有猪腰子。 没有一丁点儿肉。 旁边还配了些猪血跟豆腐。 王莉无奈道：“这还不稀罕啊。” 这些虽便宜，却也要凭肉票购买，3斤就要1斤肉票。 金贵着呢。 王小北嘴角一扬：“是我师傅托关系搞来的。” 把东西倒入盆里，望向张美英：“妈，这下应该可以了吧？这些都已经清洗干净了，快拿热水焯一下，不然发臭了可就影响口味了。” 这些分量都是按四桌席来准备的。 看着挺多，但要是按肉票折算，也就3斤肉票上下，还算合理。 张美英拍了拍手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确认都是干净的后，笑道：“这猪肠子里的肥油等会儿剥下来熬油，这么多油呢。” 王小北连忙摆手：“别剥了，就这么做吧。” 猪肠油带着那股子特有的味道，熬出来也香不了哪儿去。 家里又不是缺这么点油。 何必呢。 张美英想了想，最终还是颔了颔首同意。 王小北看见这幕，连忙转向王莉。 “大姑，我爸特意让我给你留了一份猪下水，等会儿一块处理了，上面的油留着别去掉，你拿回去。” 老一辈之间这种互帮互助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就像张美英时不时会给老家寄些东西一样。 偶尔也会捎带些副食品，不过不常有，毕竟太多就显得刻意了。 王莉闻言，有点羞涩地望向张美英。 张美英见状笑了起来：“待会儿煮熟了就取出来，你带走，不带走我这菜可就不收了。” 说着，她还装出生气的样子来。 王莉被逗笑了：“好的，那我就收下了。” “嗨，说啥客套话呢。” 张美英笑了笑，接着动手处理起猪下水。 尽管说是已经清理过了，但她还是不放心。 用温水加上碱面细细清洗了一遍。 王梅，冬秀跟小菊三人被喊起来帮忙。 至于小西，谁也没催他。 那个年代，干家务事的主力还是女性，男的大多不插手这些。 “你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们呢。” 张美英冲他交代了一句。 王小北摆摆手：“不用，反正也不困，我来摘菜。” 他坐在王梅旁边，边聊天边忙活起来。 炉子上正煮着腌兔子肉，野鸡肉，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 忙碌到天色渐亮，该上班的出门工作。 孩子们也被这香气诱惑得早早起了床。 邻居们自然而然地聚过来搭把手。 …… 忙碌了一阵子，王天成带着王家富跟王家强兄弟俩过来了，大伯跟邹正阳随后也到了。 院子顿时变得热闹。 抽烟的抽烟，聊天的聊天。 王小北打过一圈招呼后，便歇着了。 迎客的任务自然落在王小东跟王家和身上。 他对那些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 不久，萧思嫒的父母带着礼物出现了。 一番亲家之间的寒暄后，二老放下东西便往后院看孙子去了。 “哥，嫂子爸说想让小星先过去他们那儿住。” 王小北正忙活着，小菊跑来，神秘兮兮地说着。 王小北不以为意地笑了：“你别管，他要真敢提，看爸气不气。” 搁后世或许还能商量。 这会的长孙哪是能随便给的。 想得美。 王家和每天下班再累都要去看看大孙子，咋可能让给别人。 萧父顶多就是和萧思嫒念叨一下。 “哦，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小菊说着，又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还好，后来对方并没傻到当面提这事。 摆席真是个体力活，家家户户都来帮忙炒菜，蒸饭。 不然光靠一两口锅根本应付不来。 连馒头都是用粮票到外头店里买的。 说是摆三桌，最后愣是整出了四桌。 猪下水做了五道菜，咸鸡，兔肉，鱼…… 虽然没猪肉，但这阵仗，没几户人家能摆得起。 10样荤菜，加上蔬菜，粉丝，猪血……总共凑足了20个菜 每家大人都来帮忙，其他人也得吃，桌数有限，只好多做些菜。 整个院子欢声笑语。 酒是便宜白酒，但是量足。 馒头随便吃。 烟也是一根接一根，没断过。 那热闹劲儿就像过年，菜刚上桌，唰唰几下就见底了，人人吃得满嘴油光。 汤汁都成了馍馍的最佳拍档，一滴不剩。 王莉看着这场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美英啊，这么个吃法，你们家受得住么？” 这一院子，几十张嘴呢。 敞开肚皮吃，怕是一个大小伙子三个月口粮都挡不住。 第939章老太太送虎头鞋 张美英心里美滋滋，脑袋却清楚着呢，乐呵呵地道。 “就为今天这顿，小北提前好久就开始忙活抓鱼，逮野鸡兔子的，换了不少好东西回来，要不哪能这么丰盛。” “还有这些菜，你不张罗着弄来，咱们哪儿有这口福。” 这话既是说给王莉听，也是说给大院里其他人听的。 王小北那小子没事就往外跑，打打猎啥的，大院里谁都知道。 除了鱼，别的那些野味儿从哪来的，大家伙可就猜不透了。 反正自打有了王小北，鱼是没少吃。 就程大妈家条件差点，粮食紧巴巴的，不像别家那么宽裕。 王莉自然也知道王小北捕鱼的本事。 轻轻颔首，没再多问。 吃饱喝足，该上班的上班，小孩子撒丫子出去玩，剩下大婶大妈们收拾残局。 洗碗涮锅，忙得不亦乐乎。 除了大伯几个男的，其他人渐渐散去，院子里一下清静下来。 人们聚一块儿也没聊多久，差不多就各自散了。 最后就剩萧父萧母和王家和几个在堂屋里拉家常。 大伯带着江蓉蓉跟博才回纺织厂去了。 一天下来，总算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至于萧母给了大嫂多少，外人不打听，时候到了自然清楚。 王小北心里门清。 小菊那小间谍告诉他，给了30块。 挺多了。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归置好，借的也都还了。 今天的热闹才算彻底落下帷幕。 大姑最后也挑着担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人都走干净了，王梅这才嘟囔起来。 “妈呀，可算消停了，累死我了，得赶紧补个觉。” 一大早起来忙活到现在，加上天气热，谁不犯困呢？ 张美英也不拦着。 家里已经拾掇利索了。 接着又张罗着给萧思媛做饭。 王小北看事儿办得差不多，心里也是一松。 他倒挺享受这种家人一起忙碌的感觉，虽然有时候挺闹腾。 就像后世过年，亲戚朋友聚一块儿，热热闹闹。 进了城，兄弟姐妹天南海北的，感情就淡了。 到后院一看，王老太太正拿着两双小虎头鞋，和张美英聊得起劲。 “孩子他妈奶水足，瞧咱孙子长得多壮实。” 刚进门的王小北被这话题整得有点不好意思。 “奶奶好。”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老太太之前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呢，结果身子骨越养越硬朗了。 “小北来啦。” 王老太太漏风的牙缝里挤出笑容，整个人看着精神多了。 张美英接茬笑道：“看，王老太太给小星做的虎头鞋，多俊。” 边说边比划着手里那对小巧的鞋。 王小北笑着颔首：“嗯，确实好看。” 对比商店里那些光鲜亮丽的商品，他更偏爱街边邻里或是家里亲手制作的鞋。 它们或许不够华丽，却胜在实在耐用。 萧思嫒倚在床上，瞅着王小北一脸笑意。 “客人都散了吧？可累坏你们了。” “嗯，都散了。” 王小北咧嘴一笑，“自家人的事，哪能叫累。” 这话让萧思嫒嘴角上扬，她把亲戚给的钱悉数拿出，直往张美英手里塞。 “妈，这钱你收着。” 张美英一愣，摆摆手：“哎呀，给孩子准备的，你自己揣着，手里得有点余钱。” “真不用，咱们还有。妈，你就别推了。” 萧思嫒轻轻推让。 王小北在一旁默默观察，没出声，只是笑着抱起小星。 “嘿嘿，小不点，二叔来抱抱。” 他小心翼翼地摇晃着怀中的小家伙。 毕竟以前很少抱这么小的孩子，因为抱姿问题没少挨张美英数落。 现在总算是会点了。 至于萧思嫒给张美英钱的事，他没干预，反正也没多少。 人情世故嘛。 就算大嫂做样子也好，脸上过得去就是好事。 他最怕的就是家里闹矛盾，心累。 两人推搡一番，最后张美英还是没收下。 萧思嫒也不再坚持。 接着，王老太太跟张美英便开始聊起家长里短。 王小北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忽然，手臂上传来一股温热，他连忙喊道：“妈，快，小星可能是尿了。” 连忙把孩子递给了张美英。 张美英接过一看，原来是拉了。 王小北立马找个理由溜：“那啥，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他对这味道实在难以忍受，即便孩子的没那么难闻。 看着他逃似的背影，张美英跟王老太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唉，听说油又减量了，清楚吗？” “这次减到多少了？” “又少了2两，每个月就只有4两了。” 王小北刚回到院子，就听见雷大妈在外面跟邻居们议论。 他也没多想，4两油是多大份量呢？ 大概也就一听可乐的三分之一。 就是一家人每个月的食用油份额。 回到正屋，大姐他们还在吃饭，之前忙得团团转，这会儿总算能喘口气，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大姐，夏婉报的那个学校定下来没？” 王小北之前劝她考虑中专，可她在几个选项间摇摆不定，一直没个准信。 他对当老师这事儿不太看好，那简直就是跳火坑，因此给了她些别的建议。 “定了，最后报的商校。” 王梅嘴里嚼着菜，含混不清地说着。 王小北微微颔首，这学校他有耳闻。 北平市读商院，将来大多数学生能进商业系统。 成绩拔尖的，还有机会进商业局。 一毕业就是干部级别。 眼下虽不出名，但听说之后会发展成挺有名的商学院。 清楚了她的选择，王小北也不再多虑，毕竟人各有命嘛。 …… 小星的周宴圆满结束，紧跟着的就是些日常琐事。 晚上，王小北先是给曹子昂他们送了些东西，然后骑车前往学校接季珊。 这几日家里事多，也没空搭理冯天宇那家伙，刚好也让那事冷却几天。 到了学校，季珊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出校门。 看见他，立刻小跑过来，怀中还抱着课本。 “家里这么忙，你还专门来接我干嘛。” “没关系，该来的亲戚都走动过了，接下来清闲多了。” 王小北边说边往学校里望了望。 季珊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瞥，随即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你干啥呢，想找茬打架啊？” 这些天，这家伙每次来都要打听冯天宇的动静。 第940章六三年，高中生了 王小北笑着颔了颔首：“嗯，我正琢磨着给他点颜色看看，可人呢？这几天咋不见踪影？” “你问我？我哪清楚！” 季珊翻了个白眼，随即又笑了：“看你那天气得不行，我哪敢跟他多嘴，更别说打听他的事儿了，免得你以为我心里还挂念着他呢！” 王小北听了，回敬了一个白眼。 算了，不来也好。 算是他走运。 “得了，上车吧，咱们回家。” 他拍了拍自行车后座，笑着对她说。 季珊笑眯眯地上了车，二人骑行回家。 路上，王小北自然是一路占便宜。 …… 时光匆匆。 没过多久，大姐收到了录取通知，要去学校参加军训。 大嫂坐完月子重返工作岗位，照看孩子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了张美英肩上。 整天围着孩子家务转，忙得不可开交。 接连几年的艰难时日，城里人除了咬牙坚持，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好在后来，虽然城市里不时宣传节约粮食，但至少没有进一步削减居民的口粮定量。 生活虽难了点，倒也能勉强对付过去。 这可是北平，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尚且如此，其他地方的光景可想而知。 老妈，大伯跟老爸寄往外地的粮票数量直线上升。 隔壁院子里，因营养不良而出现浮肿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六二年，一月。 发工资这天。 大院里中午就开始热闹起来，议论纷纷。 因为又有了新花样。 为了应对资源分配不均和即将到来的通货膨胀问题，商业局推出了两种购物券。 工业券跟副食品券。 没票没问题，用券一样能买东西。 每二十块工资就配一张，管用得很，从火柴，肥皂到手套衣裳，甚至是自行车，样样能换。 论张算，细致到连十分之一张都算数。 买东西时，它就派上了大用场。 这样一来，手头的选择宽泛了不少。 虽说以后票可能变成员工奖励的形式，但谁家领了多少张，还是邻里间热聊的焦点。 除了这两类券，市面上的高价货也添了些新花样。 不光是糕点糖果，手表，连同烟酒茶卷烟，一股脑儿冒了出来。 别担心，不需票的高价品跟凭票的平价货和平共处，不影响固定份额。 这高价商品，让大伙儿又喜又忧。 喜的是，以前有钱难求的物件，如今能多置办些了。 忧的是，钱哗哗往外流，心疼啊。 孩子吵着要的零食、走亲访友的礼物。 烟民们忍不住剁手的高价烟，都是要花钱的。 有时候，就算价钱离谱，为了面子，也只能硬着头皮掏腰包。 “这回领了多少回来？” 张美英一见王小东进门，就直接问上了。 王小东咧嘴一笑，“上月挣了三十四块八毛二，工业券到手一块七，差那么一丁点够下一回发的零头，副食品券呢，给了六块九。” 张美英听完，微微颔首：“嗯，比你爸那头稍稍强点儿。” 一旁的王小北静静听着。 王家和在金属加工行业，每个月工资三十出头。 王小东在造纸厂，升到一级工时是三十块五。 调到行政岗后，每月就少了五毛，正好三十整。 拿着二十五级的行政待遇。 但是，王小东加班频繁，工资因此多了几毛。 大嫂那边也是每月三十，因为小星还小，她基本不加班，加班费自然也没多少。 那些高价商品票，副食品券啥的，确实在这紧巴巴的日子里给大伙儿松了口气。 但同时，也算是从老百姓腰包里又多刮了一层油。 防着通货膨胀再闹腾起来，跟早先那次似的。 “你爸那份副食品券我先收着，你给小星买东西前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券用。” 张美英特地吩咐道。 家里开销也不少，不能全给出去。 王小东倒不介意，家里的事情，王小北心里有数，吃喝不愁。 眼下的情况，虽说是稍微好了些，但钱包里的钱却像流水一样快。 王小北明白，虽说往后几年日子依旧紧巴。 明年秋收过后，会舒坦不少。 …… 六二年，六月。 王小北趁着分配工作的尾巴，带着曹子昂和子新，送了不少礼。 把两人的工作给敲定了，毕竟就要毕业了。 曹子昂进了出租车公司，曹子新则去了运输公司。 原本想着能不能找个领导挑两人当司机， 可这种好事多半内定了，学开车的大都有背景。 现在司机的工资高得很， 五个级别，十档工资，实际上就是五个等级。 最低的副五级每个月四十二块二，一级司机更是高达八十五块二。 开车还有补助，市区跑一天六毛，长途就一块。 开车时间不固定，加班费也挺丰厚。 王小北都有心想让家人干这行了。 可惜出租车的名额就一个，要不真想两人都安排上。 王家和跟王小东的单位，厂领导都是熟人。 邹正阳家跟李采薇家。 反正还没到那一步，现在嘛，各凭本事。 …… 这一年，小西以年级第二的成绩考入了八中。 王小北每天上学还得捎带上他。 冬秀是年级第一，加上长久练嗓的功底，同样进了中音附中。 冬秀上的三年制，算初中， 将来想继续读，也有路子，跟王梅成了校友。 家里最小的小菊，也顺利升入小学五年级。 …… 六三年八月。 王小北不出意外地，顺利升入了八中的高中部。 八中果然是人人争破头想进的重点学校，班上原本人数五十有二，三个干脆不念了，十一个转校而去，剩下的近四十人，无一例外都进了高中。 升入高中，班级依旧维持着六人一组。 新加入的同学们大多来自周边的普通初中，遵循的是就近入学原则。 尽管班级被重新打乱组合，但仍有半数人留在了原来的班级，其他人则分流至其他班级。 开学第一天，迎来了军训。 柯秋露笑盈盈地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咱们又成同学啦？” 王小北乐呵呵地颔首回应。 班级里有人去了别的班，自然也有别班的同学加入。 柯秋露就这样加入了他们班。 第941章粮食定量涨了 他的同桌袁国庆自是如影随形，仍旧坐在他身边。 三年光阴，班里的面孔他几乎都能叫上名来。 当然，也有不少人成为了过往。 焦如萱走了。 袁博达在3班。 赵景龙和雷霏这两位没动窝，惹人厌的裴宇航也没挪地儿。 新加入的同学们，要么来自普通初中的普通家庭，要么是小干部家庭的后代。 真正的干部子弟则寥寥无几。 那些大干部家庭的孩子，能进早就进了。 袁国庆看着柯秋露，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 “哎，初中那会儿，我可眼见着你们放学总是一块儿走，你俩啥情况啊？” 初中时的青涩情愫，在进入高中后，多数人也就懂了。 虽然在这个年代，校园恋爱仍让人望而却步，但并不妨碍大家了解与认识。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 袁国庆一见这反应，嘿嘿笑了两声。 “听说以后周末要调整，你知道不？” 王小北颔首：“听说了，但具体通知啥时候发，还没谱呢。” 这事他自然知道。 之前国家提倡各行各业大跳跃，教育界也不例外。 缩短了学习时间，让周六成了休息日。 这会又要改回去了。 尤其是高中，学业繁重，科目繁多，于是也恢复了以往的学制安排。 周六得上课不说，周日还得上半天。 真是够呛。 “通知已经下来了，我上次来看分班结果时，听见有老师提过，说开学前就会贴出来。” 旁边的男生忽然插嘴道。 王小北转头看去，说话的是刘星驰。 长跑比赛都没能赢过他的那个。 袁国庆闻言，不禁一阵哀叹：“哎，好日子总是短暂。这下子不仅要补回去，还额外增加了半天。” 说完，他顺手给了王小北块桃酥。 这家伙家境好，粮票又多，寻常百姓难得的糕点，在他们家却是寻常之物。 不得不说，这一系列政策，对袁国庆这样的家庭实在是颇为友好。 而对其他人来说，即便到了今天，日子也未见得比早几年好过多少。 老同学裴宇航则一脸幽怨地望着王小北二人。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柯秋露。 得益于王小北井水的滋养，加之她天生丽质，又勤练舞蹈。 如今的她，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 说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的美女，也不为过。 此刻，他内心充满了悔意，悔不该当初听了父亲的话。 柯秋露多好呀。 除了家里成分不好，其他方面简直无可指摘。 他父亲的那些战友，不也都娶了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吗？ 他为啥就不能呢？ “贾老师……” 正沉浸在思绪中，教室里忽地响起一阵惊喜呼唤。 王小北转头，便见到了他们前任班主任贾智渊。 早有风声说他今年要升，带高一年级。 此刻亲眼见到，大家心中那份猜测终得证实。 “贾老师……” 随着他迈向讲台，台下欢呼声迭起。 贾智渊扶了扶眼镜框，轻轻一压。 “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从今天起，我继续担任你们班主任。” “噢……” 学生们热烈响应，一片欢腾。 贾智渊推了推眼镜，“行，咱们班里既有老面孔，也有新同学，我还是先来自我介绍吧……” 王小北暗自撇嘴，这介绍真够熟悉的。 一番介绍完毕，贾老师便站在那儿，静待新报到的学生们到来。 上午时光匆匆流逝，熟识的同学谈笑风生，互不相识的也渐渐打成一片。 然而，贾老师也宣布了一个消息。 高中生周六需到校上课，好在周日幸免于难。 只是高二跟高三的学生，周日上午仍然要来学校。 中午放学铃响，王小北回到大院。 此时，大院里正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院中央摆了两张桌子，围坐着许多边吃边聊的邻里。 孩子们则簇拥在一旁忙着夹菜。 张美英正兴高采烈地与大伙交谈，其中最为高兴的便是赵兴德的妻子赵婶。 因为她家的赵高歌考上了大学。 算是大院里首位大学生。 考上了矿业专科学校，尽管分数差点，但得益于几位名额被调整的资本家孩子，赵高歌幸运地搭上了末班车，可谓险之又险。 今天是庆祝升学的升学宴。 如今的大学生不用经历长时间的军训。 开学后半个月的军训即可。 因为他们都是预备军官，大学生活中穿插着军事训练课程。 毕业前，必须完成学校布置的任务，否则无法顺利毕业。 “妈，啥事儿让你这么高兴呀？” 王小北停放好自行车，问道。 张美英笑道：“接到新通知了，咱们的定量涨到了二十二斤，油也增到三两。” 王小北微微颔首，去年下半年情况稍有好转。 粮票从十八斤增加至二十斤，油却未变动。 如今又提至二十二斤，虽不及之前，却也有了明显提升。 秋收在即，等到统计完毕，约摸11月，粮食供应便能接近五七年的水平。 他望向赵婶，道：“赵婶，恭喜恭喜啊。” 赵婶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啊，快来吃东西，一会儿菜可就凉了。” “嗨，家里有现成的呢。” 张美英客套了两句。 “菜不多，随意吃点。” 赵婶笑眯眯地拉着家常。 王小北笑答：“婶子，你别忙活了，我回去吃。” 说完，转身回到自家屋子。 赵家的情况与他们不同，摆上桌的菜品不多，荤菜更是寥寥无几。 眼下肉类供应稍有恢复，每人二两，但总好过之前。 赵婶闻言，也不再勉强。 回到家，一进门，大伙儿正围坐着吃饭。 大嫂挺着孕肚，怀里抱着小星。 “小北三叔。” 小星瞅见他，忽闪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唤道。 王小北故作生气，走过去轻轻拧了拧小家伙的脸颊。 “得叫我三叔，怎么还加个小北呢？” 小家伙已经满两岁，早在十个月大时就能牙牙学语了。 虽然发音还不太清晰，但家里人的称呼他基本都能认准。 听多了家里人叫小北，他也跟风喊起来。 纠正多次后，总算肯在后面加个三叔了。 家人见这情形，都乐得笑出声来。 饭桌上菜明显比往日清淡，大家心知肚明。 因为邻居家赵兴德摆宴，自家自然要收敛些。 但小星的蒸蛋是少不了的。 第942章王家军被调查 “大哥哪儿去了？” 王小北坐下准备吃饭，见王小东既不在院子里，也不在屋里，便向萧思嫒打听起来。 这一回大嫂怀孕，萧家那边气氛有点紧张。 大嫂这次妊娠已经做过检查，确认腹中是个女娃。 家里人正盘算着，等这胎落地后再做打算呢。 至于小名，家里早有主意，就叫小月。 预产期大约在十月底。 “哦，他这两天估计都不会回来吃饭了，街道派出所那边有培训。” “这样啊。” 王小北好奇道：“啥培训呀？咋没听大哥提过？” 心里头估摸着，难不成是练枪？ 不过这事儿厂里保卫科也能搞。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知道，就是去上课，就这两三天的事儿。” 听了大嫂那么一说，王小北微微一点头。 王小东如今确实挺出息。 到保卫科才三年光景，职位就连升两级。 现在已经到了二十五级，相当于中专毕业后正式职工的待遇了。 虽说离副科长还有七级的距离，但这速度已经不慢了。 这多亏了邹正阳和萧母帮衬。 加上那次立功，王小东六零年进保卫科时是二十七级。 第二年升了一级，中间停了一年没动，今年又升了一级，这才到了二十五级。 理论上每年都有晋升机会，可并非人人都能把握住。 当然，跟那些有强大后台的人没法比。 王小东以前沉默寡言的性子，喝了几年井水，脑子灵光多了，现在变得沉稳起来。 话还是不多，但早已经不是刚进工厂时那副啥都不懂的模样了。 “嘿，小梅姐，赵高歌考个大专都庆祝，要是你明年考上大学，妈会不给你大摆宴席？” 冬秀边笑边打趣道。 王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要是办了，接下来你们一个个的不都得跟着办？咱这院里人得随多少份子钱呢？” 这话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王小北吃着东西，心里盘算着，赵高歌今年上大专，等到他毕业时正好赶上了好时机。 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 望着大家嬉笑模样，他不禁叹了一声。 这群上学的，除了王梅有望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其余几个要想收到那份通知，恐怕还得等10多年。 眼光转向一旁吊儿郎当的小西，他跟冬秀同岁，今年都初二。 这家伙学习不错，脑瓜子也好使。 就是性子没怎么变。 也没学门手艺傍身。 他对那些枯燥的学习内容提不起兴趣，连之前想学武术的，最后也半途而废了。 但是他对电子技术特别感兴趣。 家里的收音机坏了那回，就是他借书自学，东问西问给捣鼓好的。 至于是不是真他修好的，就不清楚了。 他自己说是他修的。 少年宫五七年就建了少年科技馆，里面全是关于科技的新鲜玩意儿和知识，小西最近常往那儿跑。 修理收音机的店他也常去。 钱没少花，这一来一去也快一年了。 虽然因为年纪小，学得不深，但好歹也算正经事。 “二哥，你那手风琴让我拆开瞅瞅呗！” 小西厚着脸皮对他说道。 王小北斜眼瞅了他一下，懒得搭理。 “放心，我一定给你原样装回去。” 王小北直翻白眼：“你没毛病吧？手风琴又不用电，里头也没电子零件，你拆它干啥？” 周围的人都偷笑起来。 “我这不是好奇嘛，想知道它是怎么工作的。” 小西嘻嘻笑着。 王小北一个白眼翻过去，没再理他。 “……在某次会议上指出，要用几年时间，对一批人开展批评，把工作做好……” 这时，家里广播传出声音。 “别说话！” 王小北冲着正嬉闹的人群喊了一嗓子。 大家听到这话立刻静了下来，个个好奇地望向他。 “怎么了？” 王梅好奇地瞅瞅收音机，又转头问他。 王小北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听听就知道了。” 于是乎，大家静悄悄地听着。 收音机里传出这样一段话： “……咱们队伍里，有人贪污盗窃，有人投机，有人奢侈浪费，还有些老一套的官僚作风……咱们得时时刻刻提防着……这次会议特别强调……我们要坚决反对……” 王小北静静听着，脸上渐渐浮现出深思的表情。 之后发生的事，其实早有预兆。 广播这么一宣传，应该又要开始新的学习热潮了。 这回矛头指向的是大伯，邹正阳，萧母这些单位，工厂，学校的领导。 关于他们多吃多占，账目不明的事。 不清楚这事儿会闹得多大。 对王小东去培训的喜悦之情，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再说，这事似乎会拖上好几年。 希望家里人别干出格的事，否则就棘手了。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但萧思嫒却品出了几分门道。 毕竟她妈妈是工会的干部。 广播听完，王小北陷入沉思，望着还不明所以的王梅和其他几个小家伙，也没多说。 饭桌上大家静静地吃着，下午他又回到学校参加军训。 军训虽已经体验过一次，权当复习好了。 ……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高中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高中放学时间比初中和小学晚了许多，要到5点20分才下课。 自习课只在高三毕业班开设。 这天放学回到家。 “大妈，你来啦。” 见江蓉蓉坐在屋里，王小北打着招呼。 江蓉蓉勉强挤出笑容回应。 “放学啦？” “嗯，才放学。” 王小北随后注意到王家和闷头抽烟，心中起疑：“咋了？出啥事了？博才呢？” 二人的神色都不太对。 江蓉蓉解释道：“博才在隔壁邻居家呢。” 稍停片刻，又说：“你大伯被调查了。” “调查？什么情况？” 王小北一惊，之前报上说的那些事他还记得，学校内部也搞了不少自查活动。 教育局的人还来审查过，但对学生们影响不大。 学生们自然都是知道这档子事的。 这一个月来，家里的亲戚都没啥动静，他还以为风头过去了。 看来是他想简单了。 王小北听完江蓉蓉的叙述，心里转着念头。 事儿，还是出了。 竟然是大伯，这让他十分意外。 毕竟，在他印象里，大伯从来不是那种爱招事的主儿，除了私下跟他交易粮食，别的啥也不沾边。 可那粮食买卖，纯属私底下，跟单位八竿子打不着。 第943章能不能偷一个账本 他本能觉得，要出事也是邹正阳，他圆滑得很，处事灵活。 琢磨了一阵，王小北安慰道：“大妈，别急，没多大事。大伯又没从中捞好处，不会有啥问题的。” 归根结底，还是后勤管理一塌糊涂。 那年月，全靠手工记账，中间出岔子再正常不过。 现在查出些猫腻，正核对呢。 事儿不算大。 大伯的底子干净，经得起查。 可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奇怪。 江蓉蓉的表情藏着事儿。 见她眼神偷偷往王家跟王梅那边溜，王小北恍然大悟。 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讲。 想了想，他笑说：“大妈，大伯问心无愧，不碍事的。要不你先在我家吃个饭，晚点我送你回去？” 江蓉蓉听懂了，起身准备离开。 “饭就免了，时候不早，我还是先回家吧。” 王家和这才回过神：“这都到饭点了，吃了再回家吧。” “对啊，饭我都快弄好了。” 门外，张美英也探头喊了一嗓子。 江蓉蓉叹了口气：“不了，博才还在邻居家，我得回去接他。再说，我这心里堵得慌，也吃不下。” 这话一出，王家和夫妇交换了眼色：“那就这样吧，有事记得跟我们讲一声。” “好的，一定。” 江蓉蓉答应着，随王小北出门。 路上，下班的人潮涌动。 王小北推着车，边走边问：“大妈，到底啥事？特意来找我的？” 江蓉蓉轻轻颔首：“嗯，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想告诉你，大伯这次估计遇到点难事了。” 王小北眉头一拧。 “你详细说说吧。” 江蓉蓉这才把情况细细道来。 听完，王小北恍然大悟。 原来是让他偷东西。 咳，准确说是找。 他还以为江蓉蓉找上门是因为之前卖粮食的事露馅了。 哪知并非如此。 哪个单位没个小金库呢？ 纺织厂也不例外。 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头也是心照不宣，只要账面能对上，也就相安无事。 当然，这小金库是不能摆上台面的。 否则，厂领导既要受上级批评，面子上也挂不住。 以前，这种事捅出去也顶多被领导训斥两句。 可现在形势不同。 查账风声紧，领导亲自下令，要揪出那些被糖衣炮弹打垮的。 听说不少像大伯这样的，都被送去农场学习了。 大家伙都得小心翼翼的活着。 大伯的问题在于账本对不上，丢了一本。 而这本账本的下落，没人知道。 王小北一听，心里直犯嘀咕：“大妈，你这不是难为我嘛。这让我上哪儿找去？你手头有啥线索吗？” 江蓉蓉找上门来，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颔了颔首：“嗯，算有些线索。你大伯是管后勤的副厂长，这事涉及的票据正好出自后勤。” “至于财务那儿遗失没登记的账本草稿，在财务科长手上，那位科长现在归负责财务的常务厂长杜厂长管……” 王小北屏息凝神，认真听着。 听完，他便反应过来。 原来，那财务科长曾是杜厂长的手下。 王家军升职不久，根基未稳，全靠以往的功劳火箭般蹿升。 一旦王家军这边出岔子，杜厂长的位置就更稳固了，财务科长自然也能顺风顺水往上爬。 关键还不用真弄丢账本，因为那东西还有用场。 只要拖住王家军一些时间，待调查结束，即便账本拿出来了，王家军名声也难保清白。 在这年月，有污名的人可是要受不少苦的。 送去农场学习改造，那还是轻的。 上面本意是清理蛀虫，倒让这些家伙玩得溜溜转，反过来当武器使了。 思量片刻，他开口：“要不这样，你告诉我那账本啥模样，另外，那俩人住哪儿？” 找东西，他可是行家。 就算东西埋地底下，他都有法子挖出来。 省去了跟踪，调查，搜寻等一系列麻烦，东西还在，他就必能找到。 江蓉蓉面露难色：“我也是左右为难，没想出啥好法子。这事儿又不便托付外人。起初我想让你设法混进厂里或他们家中看看，可后来又觉着，这风险太大。” “你若有个闪失，事儿就闹大了。所以才找你合计。你邹叔那我也去了趟，他说你耳力好，建议你偷听他们对话，说不定就有线索。” 王小北淡然一笑：“成，你先说说，那账本啥样，里面大致记录了啥？” 江蓉蓉遂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首页内容是我写的，账本抬头我改成蓝色了。” 王小北接过来端详了一番。 确认后，他将纸条收好：“好，他两人住哪，我先过去偷听。不过不一定能听到相关消息。” 江蓉蓉颔首：“我明白，但你千万别冒险，能听则听，听不到也别胡来，咱们不能因小失大。你大伯那边，厂里应该不会坐视不管，他们故意恶心人的。” “嗯，我懂，别担心，我尽力而为。” 这手段确实卑劣至极。 可王小北也纳闷，这么明目张胆，他们怎么就敢呢？ 现在企事业单位相互勾连，人员调动并不稀奇。 在这圈子里，真有这么缺心眼的？ 归根结底，他们大多是解放后才涉足企业管理。 没机会学那些后世圆滑的处事手法，办事直接了当，不讲策略。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现在刚好六点。 自打五点放学，天色已经悄然黯淡。 王小北望向江蓉蓉：“上车吧，有啥事路上聊。” 她微微颔首，坐上车。 二人直奔纺织厂方向。 途中，王小北记下了二人的住址信息。 据江蓉蓉分析，杜厂长直接动手的可能性不大，顶多是装糊涂，默认。 最可疑的应该是财务科科长，周高飞。 王小北一路走，一路叹气。 公司合营后，大多领导是从别处转来的。 十几年的安逸，人都慢慢变了模样，无非是变化程度不同算了。 抵达纺织厂时，天彻底黑了。 “大妈，你先上去吧。” 临近一个院子，王小北冲江蓉蓉示意。 世间哪有那么多凑巧，要想让周高飞透露账本的事，总得有人挑起话头。 江蓉蓉无疑是最佳人选。 第944章江蓉蓉看出了问题 等她离开，周高飞私下嘀咕，或许能察觉到什么线索。 对此，王小北并无异议，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江蓉蓉交代道：“他在一楼，你先去，在窗边或者其他便于你偷听的地方等着，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找我。” 王小北颔首：“行，我这就过去。” 王小北知道周高飞的妻子刚去世不久，孩子被安排在宿舍区，由父母照顾。 家中目前只有他自己。 这种情况下，她一个女人过去不合适。 计划敲定，他悄然接近院子。 干部住宅楼背后有条窄巷，宽不足一米。 旁边还有条排水沟，毕竟这会的排水设施并不先进。 院内多数人家已经开始做晚饭。 王小北没往后绕，直接来到楼梯口，确认没人经过，便进入了空间。 不一会儿，他进入一间房子。 格局和王家军家一样。 屋里，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正泡脚，悠闲地翻阅报纸。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男人放下报纸，擦了擦脚，趿拉着拖鞋走向门口。 “周科长，是我。” 江蓉蓉的声音响起。 周高飞匆忙整理一番，面带微笑迎出门。 “江医生啊。” “周科长，我有点事找你。” 闻言，周高飞略显犹豫：“江医生，这……这会情况特殊，我觉得你这时找我不太好，要是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他跟王家军也就半级之差，没什么好忌讳的。 更何况，他也不直接管自己。 江蓉蓉颇感无奈，连门都不让进，还怎么旁敲侧击？ “真抱歉，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轻轻掩上门。 江蓉蓉只能在门外苦笑。 …… 王小北在房间里上上下下搜了个遍，连木头缝里都没放过。 可惜，除了一叠皱巴巴的票子和几百块存款，就没啥了。 他还目睹了江蓉蓉吃闭门羹那一幕，想到她提过的对方儿子的线索，便迅速在大楼附近消失。 同个小区，但已经不在先前的大院里。 一间20平左右、用砖瓦搭建的小屋里，坐着一位60多岁的老奶奶，正门前悠哉地摇着蒲扇，眼神不离那群在大院里嬉戏的孩子们。 特别是盯着一个12岁少年，偶尔吆喝两声。 王小北大略观察后，估摸出孩子的年龄。 周高飞的婚事肯定是解放后的事儿了。 他没有多留恋，迅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突然，他眼前一亮。 一个牛皮纸包的本子，隐藏在一堆旧书的角落，仿佛被遗忘很久。 屋内用布帘分隔睡眠区与学习区，床跟书桌都藏在布帘后。 王小北悄无声息地靠近，抽出那本不起眼的册子，翻阅了几页。 正是江蓉蓉说的那本，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东西离开。 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王家军家门口，江蓉蓉已经回了家。 杨博才没在家。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江蓉蓉立刻开门。 见到他，急忙问：“我没进门，你听见啥了吗？” 王小北迅速走进屋内，关上门，拿出本子递给江蓉蓉。 “大妈，是这个吗？” 江蓉蓉一见本子，脸上喜色顿现：“你哪儿找到的？” 她连忙接过，一页页细看。 片刻后，确认道：“对，就是它。你咋找着的？”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别的不敢夸，找东西我可拿手，只要东西对就行。” “对，对。” 江蓉蓉满口应承，继续埋头翻阅。 “嗯？” 不久，她轻呼一声，眉头拧成了结。 王小北疑惑问道：“咋了？有啥不对劲？” “哎呀。” 江蓉蓉咂咂嘴，解释说：“难怪这本子要藏起来，里面账目不对。” 接着对王小北说：“小北，还好有你，我得赶紧找厂长去，先这样。” 王小北云里雾里的：“账本咋了？” “东西是对的，账却有猫腻，跟你大伯无关。” 若非当过干部受过训练，她还真不一定能瞧出名堂。 王小北笑问：“大妈，说说看，是周科长手脚不干净，还是杜厂长有问题？不是说后勤那儿乱套了吗？” 江蓉蓉轻轻颔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得仔细核对过后才明白。我先拿给厂长过目。” 听她这么一说，王小北也颔了颔首。 反正东西找到了，也算一桩好事。 “那我回家啦。” 剩下的是非曲直，他就不参合了。 江蓉蓉也微微颔首：“行，我也得出趟门。” 两人就此别过，各奔东西。 王小北离开后，跟江蓉蓉告了别，蹬车往回走。 一路骑行，他心里盘算着。 这次的运动全名叫社会……运动，在城乡全面铺开。 每场风暴来临前总有征兆。 如今，风已经起。 骑着自行车重返西城区，眼看快放学了，他便拐了个弯去接季珊。 到了目的地，便静静地等着。 约莫一刻钟后，季珊随着人流走出。 “来了呀？” 怀中抱着几本书，一脸笑意地走来。 王小北跨坐在车上，一条腿支着地，“怎么样？听课还吃力不？” 这2年，季珊已经自学完了高中课程，顺利取得毕业证，现正上夜大。 高中那些知识，他复习一下，再请教请教学校的老师，辅导她还算游刃有余。 可一涉及到大学的内容，王小北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曾以为这个时代的学习难度远不及后世。 其实课本内容相差无几。 只是后来更注重思维拓展，题目复杂得多，而这会的考题大多贴近教材。 季珊笑着颔首：“嗯，还不错。” “那就太好了，用两年半的时间，啃下大学的课程，顺利拿证。” 两年学完高中课程，去年底拿了毕业证，再加上后续的两年半，总共三年。 这速度，还不算太过分。 若季珊仅有小学水平，他会直接让她准备中专的内容。 时间允许，才让她尝试考大学。 至于王小东，在他的极力劝说下，去年完成了初中学业，报名了中专。 理由嘛，自然哄他中专考完还能接着考大学。 王小东原本还在犹豫，最终决定早点拿到中专文凭，毕竟更保险。 终究还是应承下来。 如此一来，2年后，在风暴来临前，二人都能各自拿到文凭。 季珊嘟嘴笑道：“你急什么啊？” 第945章袁国庆的抱怨，这青年团又入不成 王小北拍拍后座，“对你来说，这难度根本就不在话下嘛。还担心完成不了？” 季珊闻言，坐上车，环抱住他的腰。 自行车前进，她嘴角一扬：“我不担心，嘿，你说奇不奇，我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早有这学习本事，我妈或许就不会去西北了。” 说着，她轻轻叹了一声。 她过去的成绩既不好也不差，能进高中。 可考不考得上大学，还真是悬。 加上她妈要远赴西北，她初三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 王小北翻个白眼。 没有自己每天给对方的井水，她能这么快学完？ 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车骑到家附近，季珊忽而问：“你是有啥心事吗？” “哦？怎么突然这么问？” 王小北古怪一笑。 “直觉告诉我的。” “哟，你还有直觉这玩意儿？直觉有时也会骗人的。” 季珊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 今天也不知怎的。 感受到腰间紧了紧的拥抱，王小北瞬间会意。 手往后一伸。 “喂，你又逗我。” 背后传来她略带嗔怪的声音。 王小北嘴角一扬：“嘿嘿，你是觉得我今天没乱来，和平时不同？” “切。” 季珊娇哼声从后传来，显然认同了这一观点。 王小北嘴角一扬，“想点事呢，你懂的。” “出什么事了吗？遇到难题了？” 季珊赶紧追问。 她想分担王小北的忧虑。 “没啊，我能有什么麻烦？冯天宇那小子遛得早，不然非得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砰。” 季珊作势在他背后轻锤了一下，抱怨说：“看你，多早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嘛，不提我都快记不得那人是谁了。” 她低声嘟囔着：“现在班上，大伙儿都说我架子大，不理男生，这都怨你。” 王小北嘴角一扬：“架子大点儿怎么了？又不是不让跟男同学说话，就是别走得那么近乎嘛。” “哼，你也太霸道了吧。” 季珊头轻轻靠在他的背脊上，手臂自然而然地环抱住了他的腰。 快到家门口时，她接过饭盒，二人在胡同口分别。 …… 王小北回到家，已经接近九点，家人正忙着洗漱，打算歇息。 “小北，你大伯情况咋样？” 刚进门，叼着烟的王家和便问道。 王小北安慰道：“刚去看过，大妈路上说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能出来。” 王家和听后微微颔首：“那就好，你大伯一辈子本本分分，要是真给抓了，可真是冤枉。” 王小北随口应了一声，心下暗自思量。 等着瞧吧。 再过个2年，一切自见分晓。 洗漱完毕，大家各自安寝。 ……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骑车载着小西前往八中，王梅带着冬秀去附中，小菊去上小学。 进入教室，王小北正忙碌着每年两次的入团申请审核工作。 六月跟十月各一次。 轮到袁国庆，对方递过表格，一脸丧气地说：“看来这次我又悬了。” 王小北接过表格浏览了一遍，“把成绩提上去不就行了嘛。” 小学时候，他是全市极少数几个入团的学生之一。 但到了初中，陆续有人开始入团。 虽然数量不如后来那么多，但在他们这300多人的年级里，还是有10多个。 大约每个班3年能入3个。 因此，高中时能够入团，对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个愿望。 而且这时候入团，远比后来要珍贵得多。 袁国庆扫视了一圈教室内的同学，耸耸肩道：“听说咱们学校有人申请入党了。” 王小北轻轻颔首。 那人他认识，3班的。 姓周。 回过神，他微笑着颔了颔首，并没有发表评论。 “哎，你让我过吧，这样老爷子就不会揍我了。” 袁国庆一脸沮丧地趴在那里。 王小北笑了笑并没有搭理，这事儿他也帮不上忙。 至于好学生的定义，似乎有些偏颇。 在很多老师眼中，学习成绩好，遵守纪律，有礼貌，不多嘴，就是好学生。 因为，学校的老师们大多数出自传统文人，大学生或教师家庭。 与机关单位的思维还是有所不同。 初中阶段，他们班总共就3个入团名额。 他是第1个。 第2个是成绩稳定在第2的雷霏，思想积极，做事也主动。 班级里很多事都是她主动承担，比身为班长的他还负责。 最后一个名额被后来居上的刘星驰夺得。 而裴宇航跟赵景龙因成绩下滑，初三时落选了。 “哎，你说这学校怎么想的，3班的闵婷，家里那么有钱都能入，咱们这些根正苗红的反而不行，这道理何在啊？” 班里因为那份表格，炸开了锅，讨论声四起。 王小北略一沉默，默默地当起了听众。 话音来源，正是裴宇航。 这小子，初中三年成绩下滑得跟坐滑梯似的。 徘徊在班里10多名开外。 申请了好几次名额，次次名落孙山。 对雷霏跟刘星驰的入选，他倒没多大意见。 一个根正苗红，一个家境贫寒，没啥可说的。 可提到3班的闵婷，裴宇航的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 据说闵家在城里有个机械厂，家底殷实。 公私合营后，虽不直接管理，但根据合同，年年分红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关键是闵婷本人乖巧，成绩优异，稳居年级前5，是老师眼中的模范生。 王小北的目光随之扫过班上的范冠和柯秋露。 范冠是从外校考进来的，家庭条件好，考试时总能把雷霏压在下面，坐稳班级第三把交椅。 而柯秋露自然是稳居第二。 二人今年应该都能顺利入选。 前提是接下来的考试，他们的表现要稳定，而且不能当班上的捣蛋分子。 看范冠正和旁人谈笑风生，不像是个会惹事的主儿。 视线一转，落在裴宇航这帮大院子弟身上。 小时候他们在自家附近的院子学校上学，老师和家长常来常往，接受的是优质教育资源。 虽然父母忙于工作，无暇过多管教，但他们大多数成绩还不赖。 可到了初中，玩心重了，又学会了对家里人耍小聪明，少了约束，成绩大多不如从前。 第946章柯秋露父亲还活着，马上要回国 裴宇航要是能收收心，还有机会；若再这么玩下去，恐怕就难说了。 至于其他的大院子弟，上大学有戏，但入团基本无门。 王小北没再多想，收齐了这些表格，准备送去给贾智渊。 之后会有一轮筛选，再到支部审核，最后确认。 至于选谁，他就管不着了。 这事儿还得等，大概年底才会有结果，整个流程耗时两月有余，比后来要慢许多。 回来时，柯秋露笑着问他：“小北，你说我有机会吗？” 作为学生，心里自然是期待的。 王小北轻轻颔首：“应该没问题，贾老师还是挺公正的，思想积极，成绩不差，机会就大。” 成绩好，在哪儿都吃香。 只是，贾老师如果现在就如此公正，那将来…… 他甩了甩头，不愿再想这些，该来的总会来。 柯秋露听了，喜上眉梢。 她的成绩能提升得如此之快，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毕竟，成绩越好，每一步都会越发艰难。 王小北挨着柯秋露坐了下来，笑着问：“哎，你今早好像有啥事儿想告诉我来着。” 早上一来，柯秋露叫住他，结果被贾智渊给拉走了。 这一下子，他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柯秋露满脸喜悦，“对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爸还活着。” “呀？” 王小北一愣，连忙追问：“这可是大好事，到底是啥情况？他还在老美吗？” “在，昨天回家我才收到信，说是之前他被抓去深山挖金矿，一干就是好几年，后来两个金矿的老板打起来了，我爸那头的老板没了，他就趁乱逃了出来。” 柯秋露讲完，愤愤地说：“那些人太可恶了，专挑咱们这儿的人和黑人抓去干活。” 王小北默默颔首，随后笑眯眯地说：“那陆阿姨肯定乐坏了吧。” 柯秋露喜滋滋地猛颔首：“对呀。我一回家，她就在那儿哭得跟泪人似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王小北连忙开口：“那你们准备去老美，还是去港岛吗？” “去那儿干吗？我爸在老美待不下去，被赶出来了，现在正办手续回国，还得一阵子。” 说着，她叹了口气：“我爸不愿意去港岛，我舅一直瞧不起他，说他没本事。这些话我也听过，我也不想过去。” 王小北心里有点打鼓。 回来干啥呢？ 能跑多远跑多远，还往回凑？ 琢磨了一下后，他紧张地问：“你父亲这种情况，这会回国是不是合适？像你们这样的……” 柯秋露却毫不在意地说：“这咋了，如今许多人回国助力建设呢。” 尽管有人对这些有成分的人不待见，但大众仍持欢迎态度。 王小北心中开始盘算。 轻微颔首，刚解放时的确形势严峻。 然而，随着第二个五年计划启动，局势渐趋平稳，有人呼吁海外精英回国贡献力量。 加之那时国外众多地方纷纷宣布驱逐他们。 因此，真心想家爱国者，以及被逼无奈者，纷纷回来了。 除非遇到特别积极的人，否则生活还算能过得去。 接着，柯秋露低声念叨：“我爸是1个月前寄的信，说手续可能要拖一阵，然后还要坐船，听说路上远，得在海上漂几个月，等他回来恐怕都过春节了。” 王小北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毕竟这是她的家务事。 也只能边走边看了。 最好是回来短暂停留，尽快出去。 …… 随着“全民教育”，思想品德课跟日常班会成为传播理念的重要平台。 王小北惊叹，现在的高中生与过去迥然不同。 思想独立，活力四溢。 高一平稳，而高二，高三却是风云变幻。 当然，他清楚地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最高潮，胆识还没被完全释放。 因为，高考这座大山仍压迫着他们。 无论家境怎样，学校的评价都可能影响他们未来选择学校，甚至错过心仪的专业。 因此，操场上常常可见小规模集会，以呼吁有背景而学习不好的学生干部参加。 正如有人强调过，能团结的力量就要团结。 同时，也要保护和培养知识分子子女中的优秀人才，为他们提供更好的成长环境。 坚持对的路和培养顶尖科技人才之间，有点难搞定的矛盾，学校处境挺尴尬的。 学校嘛，就是上课学习的地方，结果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仅在学校中。 还有大院。 这天晚上放学回家，餐后，张美英，雷大爷跟杜大爷邀请大院居民开会。 自从李主任来访并退休后，张美英如愿成为居委会代表。 每个月7块多的补贴。 张美英要照顾家里人和做饭，还要带小家伙去居委会，忙得一团糟，但她乐在其中。 王小北看着张美英如此操劳，也没有劝阻。 找点正经事干总是好的。 一个人呆着容易瞎想。 张美英今天要念的报纸是居委会发的，主要是讲教育路线很重要，别忘了阶级…… “哥，老妈读报纸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啊？” 小西笑嘻嘻地问了个问题。 王小北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就阶级成分而言，王小北可谓是大院中最隐蔽的“资产阶级”。 随后，他斜睨了小西一眼，这小子往后要再敢胡闹，非得送他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不可。 此刻，全场寂静，偶尔有人附和几句。 王小北发现，“全民教育”的推广让大家更懂社会主义了。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张美英乐呵呵地回到家中。 现在，逗弄小孙子成了她最上心的事。 …… 十月底的一天夜晚，王家在忙碌中迎来了家庭的新成员小月。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女孩的出生自然不如男孩受重视。 但该享受的待遇一样不少，况且作为二胎，生产过程少了许多波折，仅用了七八个小时。 ……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逐渐走出困境，粮食供应也日渐充裕起来。 六四年春，大家期盼已久的口粮终于恢复到了以往的正常水平。 尽管肉不多，但每人每月5两的定量，也让大院里的人每周能解一解馋。 第947章好的大学没有农村孩子 只有食用油依然紧缺，每人3两的定量迟迟未能恢复。 清晨，王小北从被窝里爬起，照例前往学校。 倒春寒让人直打哆嗦。 刚脱下棉衣没两天，一场春雨袭来，又不得不把厚重的棉衣穿上。 到学校后，就见裴宇航等人正情绪激动地议论着什么。 “出事了。” 袁国庆则在一旁拉了拉王小北的衣袖。 王小北疑惑地望去，只见桌上摊着一份日报。 报上说，六中高三和四中高三年级的学生联名给上头写了信，反映学校党支部存在路线问题。 上级将派遣工作小组前往六中调查此事。 裴宇航随即表示：“六中的校领导显然在路线问题上犯了迷糊，没有处理好‘依靠谁，团结谁’的关键。” 在他看来，像他们这样大院长大的孩子，理应成为团结的核心。 范冠等人则小声议论：“我们觉得六中在执行路线上做得不错，重视个人表现，不单纯以成分论英雄。” 即便范冠去年底成功接到入团通知，但发言时仍显得不够自信。 这话出自特定之人，裴宇航不便直接反驳。 这群人争论不休，而在高二，高三那边，行动已经悄然展开。 学生们自发组建了各种“学习小组”，成员多为大院子女跟工薪阶层子女。 “虽然我不待见裴宇航那小子，但他的话似乎不无道理。现在的大学生，大都是知识分子或富裕家庭的子女。” 袁国庆在一旁低语。 王小北听后陷入沉思。 的确，如今能进大学的多半来自过去的富户或知识分子家庭。 说到底，这事儿从根上就不公平。 这几年状况略微好转了些， 可增添的多半是城里孩子，乡下出身的大学生依旧寥寥，底子不同，差距明显。 望着那边满眼新奇的柯秋露，还有范冠那些人，他们此刻全无危机感。 在他们眼中，下面有人观点激进点儿，那再正常不过，只要上头政策不朝自己头上变，那就风平浪静。 不光柯秋露，范冠，多数家境富裕的人都是这心思。 “嗨，你们听说了吗？清大附属中学的学生，为了这议题都动起手来了。” 正思索间，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王小北转头看去，是赵景龙。 清大附属中学，成立时间不长，六十年代初才落成，去年才送走首届高三毕业生。 但学校里头，多的是干部家庭和高级知识分子的子女。 很少见普通人家的孩子。 了解了一下，王小北明白了原因。 那儿的高级知识分子的孩子虽然多，但不是有钱人，比范冠他们更有底气，毕竟是少数中的精英。 因为这个争论，学校分成了两派，争论环节还会打架。 “哎，王小北，今天放学后有团会，别忘了啊。” 正琢磨呢，门口来了个男生喊他。 王小北颔了颔首，“行嘞，清楚了。” 初中部的团组织升级成团委了，他成了里面最早入团的一员。 还是班长，兼任高一的副支书。 支书叫周翰墨，名字普通，但爸爸可是牛人。 团成员得定时参加学习和思想教育。 学校团委老师担大梁。 那时候跟现在可不是一个概念，学校相当看重。 四中，六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别人当笑话看，但学校里的学生对管理很有意见。 学习倒算了，最大的争议在入团审查上。 …… 虽然教学还在继续，但学生们开始浮躁了。 大家都在等工作组给出结果。 如果学生写信能通过，其他学校可能都会跟着做，引发一波大教育热潮。 所以，红两分跟白五分成了热门话题。 下午时，王小北照常去开会。 每个高一班出一个代表。 三个年级加起来，来了20多人。 老师跟几个高三学生坐在台上，目的就是要告诉大家，回去要管好学生，别闹事，还要准备春夏的入团选拔。 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品学兼优的学生。 王小北跟着队伍听着会议。 散会后，他看向旁边的周翰墨，觉得他有点像某个人。 会后，周翰墨直接上台说话，他就悄悄走了。 …… 因为开会，回家时天都黑了，家里人都在吃饭。 一张木头床上，五个月大的小月自己在玩。 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爱动，已经不老实了。 “嘿，大侄女，二叔抱抱。” 王小北虽然喜欢小星，但更喜欢小月，他不在乎男女。 小丫头软软的，被抱起来时，嘴里模糊地说：“二……呀？” 听不清是“二”还是“呀”。 抱了会儿小丫头，王小北望向张美英。 “妈，小星都3岁了，今年该上幼儿园了，还要喂饭吗？幼儿园里谁喂他呀。” 张美英不高兴了：“上幼儿园有啥用？能学到啥？还不是去受罪，我在家还照顾不好他吗？” 然后，她看着王小东：“一定要送幼儿园？你们那会哪个上过幼儿园，这不也都上大学了？” 王小东解释：“妈，去幼儿园能交朋友，你也能轻松些。” 跟张美英提了很多次，就是不愿意。 “每个月4块呢，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张美英嘟囔着，准备嚼食喂小星。 “哎，妈，别。” 王小北赶紧阻止。 张美英的做法在农村常见，但在城市里让人不舒服，尤其是他跟萧思媛坚决反对。 一是容易生病，二是觉得不合适。 张美英私下可能还这样，可在他们面前，还是会收敛。 这次，她在儿媳和儿子的注视下，只能自己吃了那口饭，再给小家伙弄吃的。 王小北轻轻放下哭闹的小月，看着她不哭，心想可能是不饿。 “哎哟，你这二叔真偏心呐。” 老妈看着他放下孩子去吃饭，笑着说。 萧思嫒跟王小东听了，只笑笑没在意。 大家都看得出来，王小北更疼小月。 王梅在旁边也跟着笑：“是啊，偏心得很，以前小星拉屎，小北跑得飞快。小月他就不会，还给她换尿布呢。” 小星听了，嘟囔：“二叔不疼我了。” 王小北假装生气：“吃饭呢，别提这事。” 然后看向小星，说：“小家伙，以后好吃的不给你了。” 他对小星可是真心实意，有求必应。 反正王小东自己注意点就行。 奶粉，麦乳精，孩子们喜欢的，家里从来没缺过。 第948章大院买猪油，还便宜呢 “小霞可能五一就要结婚了。” 张美英随口这么说了一句。 王小北一下子愣住了。 小霞就是周寡妇家的大姑娘，转眼间就要嫁人了。 “她几岁了？” “今年满二十了。” 王小北听了，心里一惊，想起刚来那会儿，小霞还是个小女孩。 现在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但是他也想，自己都十八了，长大了。 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张美英看着王小东说：“老大，小霞结婚你别忘了送礼。咱们家结婚生娃，别人都给了礼金，不管有没有酒席，这人情是要还的。” 不办酒席，是因为现在手头有点紧张。 要是办了，以后日子肯定更紧。 王小东连忙答应：“知道了妈，你先给我垫上，钱等会儿给你。” 老妈看了看小西衣服肘部已经磨白，无奈地说：“都多大了，穿衣服还这么不小心，又打架了吧？” 小西瞅了瞅手肘，笑了：“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妈瞪了他一眼，嘟囔着：“这布票啥时候是个头，补个补丁都不够用。” 王小北打趣道：“先前就让你多买几件衣服，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以前百货商店还能买到不用票的成衣。 但这几年，布票越来越少，每人每年才四尺多，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以前的苦日子到现在还有影响，只能说稍微好点，连五七年的光景都没恢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宽松。 现在这年头，衣服都是棉的，不耐磨。 再加上王家军纺织厂对残次品管控严格了，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搞到。 而且买成衣还得工业券。 几十块的衣服，得凑几十张工业券。 所以大家好久没买新衣服了。 王小北其实也想过对策，但大院里的人，除了厂服外，天天都是补丁。 大人小孩都一样。 他也不想让自己家太另类。 里头穿得吃的别太差，外面穿的，跟着大众就行。 几个人继续聊天。 王小北好奇地问起王小东单位的事情。 “哎，最近单位忙得要命，上面要搞个全军大比武，虽然我们机关单位的保卫科不用参加，但也得锻炼锻炼……” 王小东简单说了说。 小西插嘴道：“哥，你们用啥枪？有炮吗？上次我们军训的子弹，十几发就没了，真不过瘾。” “56式步枪，炮是高射炮，也就是打了几下。” 王小东回答。 王小北在旁边听着，知道他们是在炫耀。 毕竟现在形势不好，不仅军队，连民兵大比武都开始了。 听说鲁省为了这个事整个省都动员起来了，动静很大，新闻都播了，就等比赛。 这时候，张美英转头对他低声说：“小北，能不能搞到猪油，多弄些回来。” 王小北一时没明白：“猪油？给大院用？那票咋办？” 小西一听笑了：“二哥你落伍了，今天下午食品公司发通知，从今天起，猪肉、鸡蛋、鸡鸭随便买，不用票了。” 王小北砸砸嘴，笑笑点头：“好，我去看看。” 随便买，以后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但就算随便买，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肉。 这几年，大家的钱包都瘪了，能攒下钱的没几个。 每斤肉1块钱，也不是随便吃的。 他懂弄猪板油的方法，现在食用油还是限量供应，猪大油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油这么紧张的时候，没门路还真弄不到猪油，毕竟一头猪的板油就那么多。 “搞多少？” 王小北顺口问。 “每家5斤吧，对付一阵子就够了。” 张美英大概说了说。 王小北颔了颔首，猪大油没肉贵，只要每斤7毛，而食用油要8毛6。 买猪大油更实惠，还有油渣。 大家都贼机灵的，对日常用品特敏感。 张美英还在那儿唠叨：“以后就吃猪大油吧，豆油还得每斤8毛……” 她和王小北意见一致。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心想：大伙儿又不傻，就是不方便买嘛。 “这样一来，大院里的人不用天天炖菜了，害我们也跟着吃炖菜吃到腻。” 小西嘀咕道。 家里没油，炒菜都成梦，只能炖菜，炒菜成了奢侈。 他家也一样，炖菜不停。 张美英没好气地瞪了小西一眼：“炖菜委屈你了？” 大家都被逗得大笑。 家里虽然常吃炖菜，但配料一点不含糊。 王小北没接他们的茬，想到既然对市民开放供应，饭馆可能也不用肉票了。 一问下来，确实是这样。 而且饭馆里，粮票也有新规定，一些便宜菜要粮票，但贵一点的菜就不用粮票。 总的来说，情况在慢慢变好。 生活将渐渐回到五七年的水平。 张美英让他搞猪油来，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反正闲着没事干，一看表，才6点，不如出去走走。 今天没去接季珊。 回来时，手上提着一大袋猪板油，院子里立刻闹哄哄。 大家都围上来了。 雷大妈自己拿着秤来，笑着说：“小北，你师父可真行。搞了这么多猪油。” 王小北心里明白，肯定是老妈趁自己不在告诉了大家。 以前经常拿师父当幌子。 他笑笑说：“这会猪肉随便买，猪油也容易搞了。每家5斤，每斤7毛，我不赚你们钱。” “嘿，别那么说嘛。” 雷甄笑着吐槽：“没你的话，咱们哪儿吃得到猪血，猪下水这些？” “没错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以前日子苦，好东西难找，可猪血、猪肺这种不用票又难得的东西，偶尔还能解解馋。 这份人情，大家都记在心里。 王小北望向张美英，“妈，你来分吧，每人5斤，多了的话，看谁还想要。” “嘿嘿，不要的就给我，我油票已经换完了，往后就吃猪油了。” 程大妈也乐呵呵地接话。 大家都不呆。 猪油比豆油还便宜，能搞到猪油，那豆油，花生油就省着点用或少买点。 平时吃猪油就行了。 油票还能卖掉换别的。 于是，大家笑着开始称重。 每家5斤，一挂一称，简单快速。 没多久，家家户户都领回了自己那份猪大油。 第949章大海航行靠舵手 本来打算明天早上一起炼油，免得晚上熬了油馋得睡不着。 结果不知哪家忍不住，估计是小孩儿闹的。 回去没多久，就开始炼油了。 张美英刚分完猪大油。 一部分给自家，另一部分给萧家父母跟小西的两兄弟。 大哥不用钱。 小西那边得给。 听到空气中的那股子香味，张美英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家里不缺油，但这味道还是很诱人。 本来想出来洗手，一看院子里好几户已经开始炼油了，就对雷甄喊：“不说好明天一块炼的吗？” 雷甄苦笑道：“哪家先动手了，孩子们等不及了，不得已经只好先炼。” 张美英听了笑着说：“好，那我也开始吧。” 干脆连手都懒得洗了，转身回屋生火，开始切板油，炼油。 没多久，整个院子都弥漫着炼油的香气。 “这谁大晚上熬猪油，缺不缺心眼？”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明显有点不爽。 院子里安静了一下，然后一片笑声。 这四合院靠得近，肯定是隔壁说的，听得明明白白。 “明天怕是得去买肉了。” 有人笑嘻嘻地说。 馋虫一动，娃儿一闹，肯定得买肉了。 王小北闻着猪油香，不得不说，真香。 院子里热热闹闹炼油，王小北让张美英多炼点。 存着，吃的时候加点就行。 再说，那油渣得多备点，不然上桌前就被人当零食吃光了。 “奶奶，饺子。” 小星被馋虫勾得，从后院跑过来，后面跟着穿外套的王小东，脸上还挂着泪珠呢。 张美英忙着炼猪油渣，一看大孙子跑来，赶紧叫道。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奶奶今晚做饺子，明早给你吃。” 说完，放下手中的活，抱起孩子：“咋哭了？” 王小东在后面，无奈地说：“他非闹着吃饺子，我就轻轻打了他两下。” 张美英一听，皱眉数落：“哎呀，你跟孩子较什么劲儿？他懂啥？别哭，奶奶给你做饺子。” 这显然是对孙子说的。 王小东一听，叹气：“妈，你就宠吧，早晚得宠坏了。” “哪有那么容易宠坏？好了，你去休息会吧。” 张美英挥手，转头叫道：“小梅，来帮忙揉面。” “好。” 王梅正在堂屋忙，听到叫喊，马上过来。 走到跟前，捏了捏小侄儿胖乎乎的脸蛋：“你这个小馋猫，大晚上还想着饺子呢。” 说完，过去揉面。 王小北看着王小东郁闷地走了，只能无奈地摇叹气。 “妈，小孩子的事，多听听大哥看法，别宠坏他了。油渣都好了，让他吃几口不就完了吗？” 张美英想了想，最后咬了咬嘴唇：“好吧，我明白了。下次注意点儿，饿了想吃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又专注地炼起猪油来。 王小北轻叹一声，正好看到季珊放学回来。 回到房间，他拿着一小块猪油走过去。 季珊刚开门，看到他过来，没急着进屋，因为张美英还在门口忙活。 她怕这家伙又搞出什么麻烦。 “搞了点猪油，你明天有空再炼。” 王小北笑着说完，直接走进屋，找了个小盆，把猪油放了进去。 季珊也只好跟着进去。 进了屋，王小北举起手，以免油渍弄脏她的衣服，顺便用胳膊轻轻搂住了她。 轻轻一吻。 “赶紧吃饭吧，猪油有的是时间熬，天冷不会坏。” 季珊靠在他怀里，头埋在他胸口。 “好，我清楚了。另外，我们宣传室的人都知道我去上夜校的事了。” 王小北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清楚了就清楚了嘛。” 这事儿本来就没想瞒着。 “但是……我们宣传室人少，地位也不高，我现在有点难办。我们科长才二十三级待遇，办事员才五级。” 王小北一听就懂了。 这会很多工厂都没宣传科，条件好点的，有个广播站就不错了。 宣传科受重视是后来的事。 …… 因此，大部分工厂的宣传科都是那个时候成立的。 软轴厂虽然有个宣传科，但也就一个小房间，主要就是放广播。 地位低。 思想工作还是行政科管。 如果季珊能顺利从夜大毕业，就能享受大学生待遇，毕竟夜大毕业的人很少。 这么一看，宣传科科长的地位有点儿微妙。 这么一想，他接着问：“有没有人故意刁难你呢？” 季珊摆了摆手：“就是嘴上不饶人而已。” 听到这话，王小北想了想。 “既然他们没找你麻烦，那咱们先别管，一年时间很长的，争取年底前拿到大学文凭，到时候再说。” 夜校文凭一样硬，毕业后找工作没问题。 但是大部分人都愿意在原来的地方待着，指望学校分配的人不多。 季珊听了，探出头来：“行，工厂不要我，我就换个地方。但是我还是挺喜欢那里的，待久了有感情。” 王小北对此并不惊讶。 人嘛，总是不想去新的地方适应，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何况在工厂也待了好几年了。 “行了，你先回家吧。” 手一松，季珊轻轻推推他，让他走。 王小北不拖沓，抱了抱一下就出门走了。 季珊看着他走，转过身坐在书桌前，打开饭盒，里面是准备好的晚饭。 王小北回到家，看到王梅正在揉面，还时不时对小侄子做鬼脸，逗得他哈哈大笑。 院子里熬猪油的活儿还在继续。 小西，小菊他们几个在堂屋，油渣上撒了点盐，吃得正香。 王小北也尝了几颗，真香啊。 就是太香了，吃多了会腻。 没理老妈宠孙子的样子，他随便洗了洗，就躺床上了。 小侄子没等到饺子包完，吃了几口油渣就困了。 最后是小西抱他回房间的。 …… 第二天早上，大家还是吃到了热乎乎的油渣白菜馅饺子。 这时候没人提老妈宠孙子的事了。 王小北骑上自行车，载着小西去学校。 刚进校园，广播里就传出歌声。 大海航行靠舵手…… 这首歌挺有名的。 …… 回到教室，大家还是照常上课。 只是聊起了这首歌。 学习还是老样子。 夏天快到了，上面的调查组去了四中，六中，还有清华附中，做了调查和稳定工作。 第950章对柯父的第一印象 调查完了，事情曝光了。 结果是四中，六中管理有问题，虽然没全盘否定六中校委会，但还是要求各地以此为戒，开展学习教育。 这下子，北平的高中炸锅了。 六中的高三学生信件被官方认可，即便没否认学校有问题，但还是指明了问题的所在。 既然别的学校都有问题，那自家学校会不会也有呢？ 于是，学生们开始讨论，哪些老师可能是队伍里的害群之马。 “小北，我爸回家了。” 柯秋露一看到他坐下，马上高兴地说。 王小北愣了下，然后笑了：“啥时候回来的？” “昨晚半夜到家的。” 柯秋露满脸兴奋。 王小北笑着颔首：“那就行，人没事就行。昨晚是不是哭了？” 柯秋露眼圈有点肿。 这话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嗯，不经常看照片，我都不记得我爸啥样了。” 王小北瞅着对方满脸的激动，知道这些年对方虽然衣食无忧，但老爸那么久没回家，心头上那块石头总是沉甸甸的。 柯秋露眼神闪躲，有点害羞地对王小北说：“对了，我爸听说你的事了，说今晚在家做饭，让你来我家吃饭。” 王小北想了想，本来想拒绝，但又点了点头，答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跟你一起去。” 柯秋露开心地颔首。 正想着，裴宇航走过来，“王小北，这周日，四中和六中的共青团要我们学校的代表去六中开会。” 王小北听了，回头问：“四中跟六中？叫咱们去开会？开啥会啊？” 那个家伙上次开会就被选进共青团了。 而柯秋露跟范冠这些学霸，去年秋天就已经是团员了。 这加入青年团后，感觉他现在成了高一（1）班的小领导，说话都硬气不少。 同理，成绩不上不下但也不赖的袁国庆也顺利入了团。 裴宇航嘿嘿一笑：“开会嘛，就是大家伙儿聚一块儿，讨论各学校学生会管理的思想路线问题，互相学习，找找毛病。” 王小北听了，撇了撇嘴。 “你自己去，我可不凑这热闹。” 他还记着呢，这帮人在明年可是捅了个大娄子。 前几天报纸上，不仅曝光了六中、四中等学校的问题。 还因为某个大人物的插手，让六中成了“社教”活动里全国唯一的中学试点。 裴宇航看他这样，耸耸肩：“好吧，不过袁国庆，你得去，这次去的都是干部家的孩子。” 袁国庆颔了颔首，“好，我懂了。” 说完，裴宇航就走了。 柯秋露跟范冠他们这些共青团员，没被叫上，毕竟说的是“干部子弟”。 叫上王小北，也是因为他是副支书，不然他也不会在列。 对此，王小北没在意，随便他们吧。 下课铃一响，王小北和柯秋露就骑车慢慢离开停车场，在校园门口看到了小西。 “你自己回家吧，我得去陆阿姨那。” 王小北走过去跟小西说了一句。 小西看着他们，笑着说：“有好吃的吗？我跟你一块去。” 说完自己先笑了，又改口说：“开玩笑呢，你们忙你们的，我回家了。” 说完，小西笑嘻嘻地跑了。 王小北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柯秋露笑道。 “他就这样，别在意，咱们走吧。” 柯秋露笑着点头，二人一起出了学校。 到了目的地，没急着直接过去，先拐去了安爷那边。 简单寒暄了几句，这才往柯家走。 安爷是必定要去的。 二人搭伴而行，王小北帮安爷提着东西，一路来到了柯家大门前。 “爸，安爷爷跟小北来啦。” 柯秋露立在门边，瞅见二人走近，高声叫道。 刚一站定，迎面是一位身高约一米八，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正靠在门边站立。 他头发抹得锃亮，一丝不苟，整洁异常。 但面容清癯，风吹日晒的痕迹犹在，显得有些疲惫。 不过那股书卷气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安爷，我正想着饭菜好了，去请你呢！” 柯父急忙说完这话，目光转向王小北：“你就是小北吧？” “对，柯叔叔好。” 王小北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柯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连忙招呼道：“快进来坐。” 几人一块进入屋内。 大家围坐在沙发上。 柯秋露则将泡好的茶水奉给安爷：“安爷爷，喝口茶，温度正好呢！” 转身又端来一杯加足糖奶的咖啡摆在王小北跟前，笑盈盈地说：“咖啡，多糖奶，你的口味……” 随后一屁股坐在旁边，乐呵呵的。 王小北看这架势，打趣道：“这回没捉弄我吧！” “切。”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娇嗔。 他浅尝一口，还不错，这次没玩什么花招。 柯父望着二人的互动，再看看女儿的神情，又想起回家后女儿总是提起王小北，心中已经明了。 老婆说得没错。 但他没言语，而是对王小北道：“小北，我就直接叫你名了哈。” “好的，柯叔叔，大家都这么叫。” 柯父听了颔了颔首：“那就好，就这么定了。你昨天刚到，今天就急忙请你过来，实在失礼了。” 他停顿片刻，又接着说。 “昨晚听秋露妈妈讲了这些年的事，真是多亏了你，她们母女俩才不至于饿肚子，还有你找来的药，把我爱人的病给治好了。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啊。” 王小北轻松一笑：“柯叔叔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嘛！” 闻言，柯父目光移到了安老身上。 轻轻地一颔首：“无论如何，非常感谢。” 心里不禁泛起疑惑。 他跟自己的女儿同班。 要是按年龄推算，数年前对方顶多也就13岁的孩子，可以帮家里担当那么多事吗？ 王小北淡淡一笑，并没接茬。 客套话多了就无趣了。 “瞧我这记性，小北，有你的信！” 柯秋露忽地想起什么，忙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他。 王小北接过信一瞥，是魏妙颜寄的。 没当面拆开，随手揣进了口袋。 柯父很感兴趣，他昨天才回来，还不知道王小北有海外朋友。 第951章小北的成绩比你女儿还好 因为内地跟海外信封格式不同。 第一页写法也不同。 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北，唐突地问一句，你在海外也有朋友？” 王小北整理好东西，笑着说：“对啊，几年前认识一个在港岛的华侨朋友，帮了她个小忙，然后我们就留了联系方式，这些年偶尔会写信。” “哎呀……怎么偶尔，每个月都有一封，还是个女孩，多半是你想好的吧。” 柯秋露在一旁小声嘀咕。 “秋露，咋这么没规矩？” 柯父瞪了她一眼，柯秋露缩了缩头，不敢再多说。 见状，柯父转身问王小北：“小北，问你下，你给阿姨弄的药哪里买的？能找到配方吗？” 王小北皱了皱眉头。 对配方感兴趣？ 柯父看出他的疑虑，笑着说：“别误会，我没啥意思。你阿姨的病我清楚，居然好了，简直奇迹。这配方要是能公开，大量生产，对以后的人可是大好事。” 他停了停，接着说：“你在港岛不是有朋友吗？你问问能不能申请专利，别误会，我不是要这方子，就是随便说说。” 听完，王小北仔细看着他。 看样子他没撒谎。 王小北还是摆手：“药用完了，阿姨也知道，那个老先生过世了。还好他留下几瓶，勉强把阿姨病治好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再去哪儿找这药了。” “原来如此。” 柯父听完，有点沮丧。 他本来就不想要药方，就是觉得这好药方不能流传下去，真遗憾。 王小北见状换了个话题：“柯叔，这次回来有啥打算？还要再出去吗？” 柯父想了想，摇头：“还没想好。这些年跑来跑去，我也累了。现在国内发展挺好，我想先在国内找份工过一段时间，以后再说。” 王小北闻言，没说啥。 他知道柯家现在国内就剩他们这一脉。 陆家对他冷淡，估计他对去港岛没啥兴趣。 “来，吃饭了。秋露，上菜。” 正想着，厨房里传来陆茵的喊声。 “哎，来了。” 柯秋露应着，赶紧跑进厨房。 柯父则起身：“安爷，你先坐。” 大家围坐在桌子旁。 没多久，饭菜都上齐了。 大家就座。 王小北顺手拿过柯父摆的酒，给老头子倒了点儿。 柯父觉得喝不了白酒，选了红酒。 这红酒还是他国外带回来的。 王小北跟陆茵共喝一瓶香槟。 吃饭时，柯父问起王小北的近况，还跟安爷聊得火热。 看起来，他们应该认识。 吃饭时，柯父挺谦虚的。 总体来说，王小北感觉还行，至少不像苏豪那样气势汹汹。 他就挑了点能说的话来说。 吃完饭，柯秋露非要再喝一杯，结果香槟下肚，脸红红的，有些晕乎乎的。 不过家里有人照顾，没事儿。 再说会儿话，王小北提出告辞，先送安老回家，然后自己也走了。 …… 王小北走后，陆茵扶着有点醉的柯秋露回房，安顿好她后，她又下楼。 “你呀，秋露从没喝过酒，你为啥让她喝那么多？” 她在楼下忍不住抱怨。 柯父抱着陆茵，笑嘻嘻地说：“就是高兴嘛，她想要试试，我当然得同意啦。以后少让她喝点就是了。” 陆茵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问：“那你今天打听的咋样？” 柯父摆了摆手：“之前学历不够用了，得重新考试，过了才能评职称。不过乐山说问题不大，他也是那样过来的。” 陆茵点点头：“那你想去哪个学校？” “还没决定，休息几天看看，他给了我几个建议，我还在琢磨……对了，你注意到了吗？秋露看王小北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陆茵瞥了他一眼：“你现在才发现？我早就注意到了，以前她小可能没感觉，现在大了，心里肯定清楚，只是没说出来。” 然后，她抬头问：“你觉得王小北这人咋样？” 柯父摆了摆手：“才见过一次，哪能看透啊，但是……说真的，他说话挺自信的，就是……有点儿不羁，跟安爷聊天也挺随便的。” 他语气里带着点儿不爽。 陆茵笑了笑：“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小北这个人看着不着调，但做事不会过头。” 柯父笑说：“我看你对这女婿越来越喜欢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这些年不在家，算是给孩子忽略了，不过有你在，我放心，你说行，那就行，但有一点……”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啥？” 陆茵好奇地问。 “要是秋露考上大学，他却没那个能力，我得给她另外找个好婆家。” 这话让陆茵忍不住笑了。 柯父看着陆茵这反应，有点儿懵：“笑啥呢？秋露成绩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他心里大概猜到了。 陆茵嘴角一扬：“对，可你知道吗？王小北从小到大，不管在哪个学校，永远都是全年级第一，我忘了告诉你哦……” 柯父听了，惊得张大了嘴巴。 “真的？” 这儿是哪？ 北平。 一个农村娃，学习成绩咋能一直第一呢？ 小学还行，但越往上越难吧。 “千真万确，你问下你女儿……她不告诉你，可能就是想看你出糗呢……” 这话让柯父也忍不住笑了。 想了想，他颔首说：“好，我懂了。他们还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哎，现在跟我们那时可不一样，我们当年也是特立独行的人。” 闻言，陆茵想起了过去，不禁叹了一声。 …… 六中一处大教室里。 袁国庆一脸懵地望向裴宇航。 “你不是说会议明天开吗？咋突然今晚了？” 裴宇航轻描淡写地挥手，好像这点变化不算啥。 “刚才那个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明天就是学术交流会了。今晚这个，嘻嘻，内容可是另一回事儿，你一听就懂。” 阶梯教室里热热闹闹的，气氛热烈得很。 讲台上，红布盖着的长桌上放着麦克风。 桌子后面的五个人正襟危坐，在灯光下看起来特别正派。 这间能装下好几百人的教室基本上都满了。 黑乎乎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各种表情。 要是王小北在这儿，肯定能认出几个熟人。 这些人有个共同点。 都是干部子弟，不论男女。 第952章百万干部下基层 “清华附中的同学到齐了没？” 台上人喊道。 “到啦。” 下面马上有人回道，声音此起彼伏。 “行，二中呢？” “到啦。” “女子三中……” “师范女附中……” …… 点完名后，台上的年轻人严肃地说：“可能有些同学知道我是谁，有些不知道。我是六中青年团的书记，也是那封信的作者……” 大部分人都恍然大悟，少数人则一脸淡定，显然早就知道了。 他停顿了下，等全场安静下来后接着说。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工作组来学校调查的结果。我们今天来这儿，是因为我们觉得工作组只听了学校的一面之词……这意味着什么？说明工作组被某些人控制了……” “同学们，你们认可吗？” “不认可。” 台上的问话一出，人群里马上有反对的声音冒出来。 有人很激动，有人保持冷静，但大多数人都怒气冲冲。 裴宇航特别激动，觉得自己跟大家想法一样。 …… 另一边，季珊放学了，王小北准时去接她。 到学校时已经放学了，等了会儿没看到人，进去找也没找到。 没办法，只能骑车走了。 骑了一段路，他看到季珊一个人走在街上，手里还拿着书背单词。 “喂，站住。” 季珊没被吓到，反而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这时候来？有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王小北笑着说：“今天有点事，在朋友家吃了饭，吃完就赶紧来接你了。” 季珊听了，笑嘻嘻地上车，还不忘开玩笑：“你小女朋友秋露吗？” 二人一起后，季珊经常听小西他们提到这个名字，自然了解一些。 王小北撇了撇嘴：“别乱说，我女朋友是你。” “切，谁信呢。” 季珊虽然嘴上抱怨，心里却是甜的。 “嘿，你反了天了。” 王小北一下刹车，吓得季珊叫出声来，然后轻轻锤了他一下。 王小北一边稳住车，一边继续走。 季珊紧紧抱着他，突然说：“对了，今天老师找我谈话了。” “哦？咋了？犯错了？” “没有，老师夸我学习好，问我毕业后愿不愿意去轻工业局的宣传科。” “真的呀？” “当然真的，老师亲口说的。” 王小北听了，心里直犯嘀咕。 这种好事儿？ 有些地方门槛老高了，特别是轻工业，简直就是“内部”的地盘。 普通人要努力读书才能出人头地，但有的人，高中毕业就能混得风生水起，升职速度比谁都快。 公平？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要说还有点儿公平的，那得回到高考刚恢复的那几年，那时候还能说是相对公平。 注意，只是相对。 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想了半天，他还是开口道：“你别急着答应，等毕业证拿到手再说，记住了吗？” 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那个冯天宇又来找麻烦了。 可那家伙已经好多年没出现了。 再说，人家可是第一机械工业部的，跟轻工业部是一样的大单位。 季珊听了，当然没意见，点头答应，然后二人一块回家。 …… 会议室。 那人说：“这事得靠咱们同学们帮忙，谁有能力就出力，以后咱们就是战友了。” “我爸在邮电部门，海外信件我有点门道。” “我家……” 大家鼓起劲来，报上自己家里的事。 台上的人说：“行，这有几个我们觉得可疑的人，大家看看。会后，找我拿详细资料。” “不能让资本主义……” “坚定不移走……道路……” 气氛热烈，大家都很激动。 袁国庆他们也跟着喊。 快结束时，为了以后方便联系，几所学校的代表组成了联络小组。 谁想加入，自己选。 第八中学这边，周翰墨就被选上了。 回家后，王小东跟王家和正在聊天，烟雾缭绕。 看到他回来，王家和好奇地问：“小西说柯秋露她爸回国了？” “对，昨天才到。” 王小北边笑边点头，随意问：“你们到底在聊啥呀，怎么还不睡觉？” “就是瞎聊，你哥说雷叔跟你一群大学生下乡了，正讨论这事呢。” 王家和抽口烟，随便答道。 王小北听了，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社教运动。 城市里虽然也热闹，但和农村比起来，简直小菜一碟，更别说大学这种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了。 现在，机关单位和高校正火热地组织第一批工作队，浩浩荡荡下乡，帮助农村搞“社教”，叫百万干部下基层。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干部们跟农民一块吃饭，一起住。 深入了解农村情况，整治不良风气，整顿工分制，打击贪污腐败。 这个活动，动静可不小。 各地的活动时间自己定，有的地方去年就开始了，还上了报纸。 现在的大学有军训，学农，学工等实践课。 所以，不少大学生都去农村进行社教活动，既是在教也在学。 王小东笑嘻嘻地说：“那两个孩子不睡，我就出来跟他们说说，等他们睡着了，我再回去，正好跟爸说说厂子的事。” 王小东看到这情况，倒了杯暖水，安静地坐着听。 张美英做完家务后，回房去了。 现在，很多工厂都在响应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号召。 不仅是工厂，相关部门也得学习这种精神。 学校也不例外，要学习他们的政治挂帅，思想领先原则，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以及爱国家、爱集体的风貌。 校园里到处都是宣传海报。 王小北是个团支书，他负责买海报和贴宣传画，动作麻利。 除了买现成的海报，很多都是学生们自己动手画的。 接到新指示立马就得行动起来，办张海报贴在平时这个位置，方便省事儿。 “大哥，那社教对你们厂影响大吗？” 王小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王小东琢磨了一会儿，说：“肯定有影响，工人们对领导层意见挺大的，不过调查组来了一趟，没查出啥问题。” 第953章班长，就缺你了 王小北颔了颔首，知道王小东说的是邹正阳没被查出来。 想了想，他还是委婉地说：“大哥，要是这活动搞一两年还不停，会不会影响厂里正常运作啊？” 王小东想了想，摆了摆手：“说不清，现在厂里人都挺大胆的，明天的自发游行都有人报名。时间长了人心难免乱，不过现在领导们好像还行。” 王小北若有所思。 明天的游行，他当然清楚，每次大型活动，这都是必不可少的。 学校也有同学参加，但绝大多数是高三要毕业的学生。 他又问道：“难道就没人说邹叔可能不适合当厂长，建议换个人吗？” “哎呦，这倒是没听过，邹叔来了后，工厂管理得井井有条，换谁呢？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王小东满脸疑惑。 王小北挥挥手：“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现在工厂的情况没那么糟，就是清理账目，怕是还得忙活大半年。 不清楚王小东和邹正阳能不能稳住，速战速决，只要搞定那几个难缠的家伙，熬过隔离委员会成立就海阔天空了。 至于王家军接下来会怎么做，还真难预料。 不过，先等等再说，时间紧迫啊。 王小东听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去。 王小北洗漱完回屋，看见小西躺在床上捧着书看。 虽然现在初高中比以前轻松些，但学习还是挺吃力的，大多数人都抽不出时间看书，何况国外的书，家里没钱的根本买不起。 所以呢，现在能接触到国外读物的人真的不多。 除非你不怕被爸妈狠揍，否则你根本看不到。 当然了，小西就是个例外，这家伙成绩好得很，谁说都不管用。 他总有借口：“三哥能看，我怎么就不行？我又不会因此耽误学习。” “回来了？” 小西看了他一眼，打了声招呼，然后接着看书。 王小北颔了颔首。 这小子已经十六岁了，变成小伙子了。 王小北钻进被窝，拿出港岛寄来的信，慢慢地看。 信里其实没多少内容，主要就是两件事。 修隧道。 短短3年内，香港的中介业务已经占据了超六成的房地产交易市场。 剩下的四成不是由新公司瓜分的。 虽然有些新公司冒出来，但成效远远比不上它的连锁模式。 这四成主要被一些老牌地产商掌控着，他们自己卖房。 但他们也感觉到了市场的变化。 因为找中介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只要付点佣金。 这三年里，通过贷款建房、买地再开发的方法，公司的房地产业务逐渐壮大，市值翻了近三倍。 这个增长率勉强跟上了香港富豪们的财富增长，让他进入了华人富豪榜前50。 虽然不算顶尖，但也很不错。 这表示他已经身价过亿。 当然，这只计算他的固定资产。 魏妙颜在信中担心的其实是隧道计划的最后决定。 在她看来，这事儿风险很大。 王小北咂咂嘴。 他真正担心的是钱啊。 没钱啊。 现在连一半都没搞定。 他不着急，因为这钱不是一次性付清，中间那些想加入的投资人，他都拒绝了。 他觉得这块“肉”还不够吸引人。 主要是为了几年后港岛房价大跌做准备。 房价可能会跌，但隧道的价值不会变，它还是个能生金蛋的母鸡。 想趁便宜买，手上没钱，又没好的东西抵押，哪家银行会借钱给你？ 别想了。 没钱没事，到时候出去转转，不抢劫也能弄到钱。 看完，王小北把信收好，打算明天再回。 然后，他钻进被窝，呼呼大睡。 小西自觉地关灯，各自睡觉。 ……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被王梅屋里的琴声跟冬秀的歌声吵醒。 自从她们进了附属中学，学习比以前认真多了。 以前早上还能偷懒，现在却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王小北不在乎，谁敢说咱黄梅戏不好，就收拾他。 这天是周末，大家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可还是有很多人出去了，外面的街道太热闹了。 王小北刚洗漱完，跟家人吃早饭。 突然，他看到对面杜大爷邻居家正在搬家。 他好奇地看过去，是个叫唐大洲的单身汉。 平时话不多，但院里的事他都参与了。 王小东婚礼、家里生小孩的红包，他都给了。 “妈，对面咋回事儿？” 王小北忍不住问。 张美英抬头一看，马上回答：“哦，大洲要结婚了，单位分了房，要搬家了。” “结婚？啥时候的事儿？这么快就走了？不在院里热闹热闹？” 毕竟在这大院住了五年多，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搬走。 “听说也是五一左右，具体没说。” 张美英喃喃自语，又补了一句。 “我已经告诉赵婶了，咱们得去给礼金，不然别人会说闲话。” 王小北轻轻颔首，记得赵高歌上大学时。 唐大洲也出了钱，不过自家出力最多，毕竟家里事情多。 唐大洲的离去让院子里的人都挺难过，毕竟跟他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他一走，就剩下的空房子，杜家可能要接手了。 这事跟自己没啥关系，家里四间房够住。 刘藤一家四口还挤在一屋呢。 想要更多房子？ 可以，拿钱来。 吃完早饭，王小北背着手风琴，骑自行车直奔集合地点。 今天约好了去春游。 以前那些苦日子，春游是想都不敢想。 现在日子好了，大家都上高中了，当然得来次春游。 时间比平时上学晚些，约好八点半在阜成门集合。 他家最近，走过去也就一刻钟。 街上人山人海，挤得不行。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挤，但还不至于动不了。 再过2年，估计得挤得水泄不通了。 到车站，候车的人一堆。 看到王小北，有人调皮喊：“班长来啦。” 说话的是袁国庆。 王小北一看，来的10多个同学，都是初中的老熟人。 没错，物以类聚，这帮人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比如仇晶这种农村的孩子，还有简昕昕，柯秋露等等，干部家的就袁国庆一个。 “就等你了，还迟到。” 袁国庆开玩笑道。 第954章到颐和园 王小北把自行车锁好，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疑惑问道：“你不是说要去六中开会吗？怎么还有空过来？” “哎，别说了。” 袁国庆满脸不爽，抱怨说：“昨天我们学校开了个会，我跟我爸说，差点被他打屁股，哪敢再去啊。” 其他人一听，好奇心上来了。 王小北瞟了他一眼，嘲笑说：“你也有怕的时候啊？到底开了啥秘密会议？” 袁国庆赶紧摆手：“这个真的不能说，我保证过了。但是会上有说，六中某件事搞大了。” 王小北一听，眉头皱起。 随后，他看向旁边一群好奇的人，笑着说：“先上车吧，要没位置了。” “嗯，上车。” 大家回头一看，果然公交车来了，一阵吵闹后，大家都抢着上车。 车上挤得满满的。 不是去动物园的，就是去颐和园的。 他们要去颐和园。 人人肩上扛着包，或是拎着大包小裹，这些都是路上零食。 前门挤得水泄不通，大伙儿只能另辟蹊径走后门。 王小北带着柯秋露几人，从后门登上了车。 总算是全员上阵了。 一上车，王小北瞅着窝在自己怀里的柯秋露，打趣道：“嘿，一晚上没见，这就跟不认识似的？” 以往她可是一瞅见他就先招手呢。 柯秋露拽着他衣角，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昨晚我彻底喝高了，丢人现眼的，没胡言乱语吧？” 说完，她眨巴着大眼睛。 王小北故意逗她：“还真说了。不过这么多人，我可不好意思重复，你回家问问阿姨不就知道了？” “哎哟，到底真的假的嘛？我到底讲啥了？” 柯秋露又羞又恼。 “那我真当众复述一遍？” 王小北开了个小玩笑，目光随即转向四周。 “厄……” 柯秋露也环视一圈，最终摆了摆手，“别了吧，等没人的时候你悄悄告诉我吧！” “哟呵，喝高啦？” 不远处的袁国庆，拉长音调调侃了一句。 王小北翻了个白眼，高一的学生大多十六七岁上下，正值青春期，这些事多数人心里都懂了。 况且，这年头也不是啥都得藏着掖着的。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那么通透。 比如六中…… 城里好多学校都是男女分开的，六中就是这样一个纯男生的学校。 那学校里，到处飘荡着青春的躁动。 可偏偏对那事儿却讳莫如深，不比混合学校的自如融洽。 他猛地一瞪眼，转而问道：“你刚才说六中出啥事了？” 车开到一半，话头突然断了。 袁国庆这才接上：“六中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子跟一干部家的孩子，就为了打点水的事儿，干上了。学校处理了，明明是干部家孩子的不是，愣是没给个说法。” “普通人这边不服气，这事在六中闹大了。” 车晃了一下，他略一停顿，“现在两边，普通人家和干部家，都聚了不少人呢！” “啥意思？” 王小北一时没跟上。 “拦着不让对方的人进青年团了。” 这话一出，王小北眉头拧成了结。 局势有点失控了。 王小北望向不远处的仇晶，“星驰呢？咋没见他人？不是说好今天一块来的吗！” 仇晶扶着座椅边缘，抱怨连连：“提他干嘛，跑去参加示威游行了。说得好好的，结果放鸽子，真够可以的。” 王小北闻言，只轻轻应了一声。 哪儿都少不了活跃分子。 别说别人了，就咱们这来玩的一帮子，要不是游行几乎天天有，估计也早凑热闹去了。 说真的，怪不得大伙这么踊跃。 这几年，三天两头地读报、传达精神，开会，他都觉得心潮澎湃了。 更别提这些在这氛围里长大的孩子们了。 抵达动物园时，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不少。 靠近颐和园的路上，行人目光掠过沿途的知名学府。 北清…… 不少人心中满怀憧憬，或许这里不会是他们未来的归属。 但这丝毫不减他们心中的向往。 毕竟，他们已经是半只脚迈进大学的人。 公交车驶近圆明园时，车内年轻人情绪高昂地喊道：“咱们年轻人就该去看看圆明园，那个被列强焚毁的地方，他们当初……” 这激昂的呼吁让仇晶一行人有些动摇。 “小北，我们也去看看吧！” 仇晶提议道，相比颐和园的美景，那片满目疮痍仅剩遗迹的圆明园，似乎更能触动文艺青年的心弦。 王小北望着停下的巴士，想了一下后还是摆了摆手：“还是去颐和园吧。” 难得出游，遇到这样一群人，恐怕接下来免不了又要听些慷慨陈词，实在败兴。 今天出行是为了玩的，可不是来找不痛快的。 其他人见此情景，想了想，也便算了。 车上的乘客这时已经少了许多，但依旧热闹非凡。 不久，公交车抵达颐和园入口附近，毕竟两地相距不远。 这里是最后一站。 路口处，一群群游客正陆陆续续到达，有的结伴走入公园，有的则在旁等候。 一行人欢声笑语地向公园进发。 北宫门。 这是他们选择的入口，颐和园的门众多，每处都设有售票窗口。 票价亲民，与动物园相当，仅需五分钱。 如今城里的公园大多不贵，顶多五分，也有2分，更有不少免费开放。 眼前的北宫门坐南朝北，宽七间的双层门楼，气势恢宏。 “我带了相机，待会儿我们拍照留念。” 袁国庆边说边从背包中掏出一台相机，朝众人晃了晃。 这一下，大家都兴奋起来。 “真的？”仇晶等人笑着围了上来。 袁国庆笑笑道：“不过事先说好，洗照片的钱各位自付哦，我可承担不起。” 仇晶连忙追问：“多少钱一张？” 他们出来玩，想拍大尺寸的照片，估计费用不菲。 “六寸的，两张五毛一分，胶卷我来，但我就带了三十张，担心曝光，大家得省着点儿用啊。” 一听这价钱，仇晶眼神闪烁了下。 但还是爽快答应：“待会儿咱们一块合个影，我跟昕昕单独再来一张，够了。” 拍照嘛，两张起洗，这是规矩。 第955章我到底说了什么 这一套流程下来，一块就没了，幸好能二人均摊。 一人五毛，还算能接受，再贵可吃不消了。 周围人纷纷应和，让把价钱多清楚。 王小北站在一旁，静静观察。 说实在的，相机本身真不值几个钱。 如今国货也就每台30来块，真正让人肉疼的是胶卷和冲洗费。 现在的情况还算好的。 早些时候，自己带着胶卷去冲，价钱都是一样。 直到六二年出了些高价政策，为了拉动消费，冲洗照片的费用才有所下调。 就拿6寸照片来说，以前洗两张得花上四块八，现在便宜了十倍都不止。 即便如此，也不能随便咔嚓咔嚓乱拍一通啊！ 目光一转，看到柯秋露正悄悄收起相机。 对于柯秋露的家境而言，一台三十多块的相机自然是不在话下，更不用说他还能搞到进口货。 “别担心，有啥不好意思的嘛！” 他对柯秋露笑笑，安慰了几句。 柯秋露报以微笑，忽又想起什么，“喂，你这家伙真是，昨晚我到底说了啥？卖关子，还不如干脆说啥都没提呢！” 王小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确实，你啥也没说。” “哎呀，你这人真烦人，快说啊，到底讲的啥嘛？” 柯秋露假意生气，轻轻锤了他一下，嘟着嘴说道。 周围人见他俩这般打闹，心中各有所思。 说柯秋露是校园里的校花之一，那是一点也不过分。 估摸着班上一大半男生心里都装着她。 只是没人敢直言表白。 那时的表白，顶多就是偷偷递封情书，或是借诗词表达心迹。 至于王小北…… 说是许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也不为过。 痞帅的外表，优异的成绩，加上随和的性格。 最关键的是，脸上永远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 不知多少女孩为之倾倒。 说他没觉悟吧，学校各类活动、思想教育他也都没落下。 即便虽然比不上那些活跃分子。 但要硬说他是落后分子，还真是有点冤枉。 “嘿，别看了。眼睛都要黏上了！” 仇晶看见关昕昕愣愣的模样，低声提醒道。 二人成为闺蜜已经有三四年光景，彼此心里的小九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嗯？” 关昕昕恍然回神，随即意识到什么，急忙往王小北那边瞄了一眼。 见他并没有留意这边，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瞅着幸灾乐祸的仇晶，伸手挠对方，“你瞎说什么呢，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说！” 这么多年了。 彼此哪还有什么秘密。 仇晶早有防备，一边嘻笑一边敏捷地躲开了。 众人见状，也陆陆续续进了北宫门，深入园内。 正值四月，春光明媚。 王小北望着这群打闹的身影，背着重重的手风琴紧跟其后。 边走边小声嘀咕：“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两手空空，就我背着这沉甸甸的手风琴，累死了。” 心里有点后悔听了他们的话。 “你这身板，背这点东西还喊累，不害臊吗？” 袁国庆笑着调侃，手里晃了晃相机，“王小北同学，你得提高下觉悟啊。为人民服务，哪能喊累呢。你看我，拿着相机，也挺重的嘛。” 王小北假装同意地颔了颔首，然后把手风琴摘下来，直接挂在了袁国庆脖子上。 “为人民服务。拿好了，摔坏了你赔我。” 说完，他两手一甩，走了。 “哎，我还得拍照呢。” “哦，对哦。” 王小北颔首，然后走上前，袁国庆以为他要接手，手里的相机却不见了。 “我来拍照吧。” 话音一落，人就跑了，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 可怜的袁国庆没人理。 到了苏州街，王小北乐呵呵地说：“谁要拍照片，我帮你们。30张胶卷，每人4张，剩下的拍合影。” “哎，不是说只有30张吗，你数学老师肯定不是体育的吧？” 王小北平时最爱调侃人，这次终于轮到别人回击了。 王小北笑嘻嘻地解释：“柯秋露也带了相机，也是30张胶卷。咱们11个人，两台相机，我算错了吗？” 说完，他开始找拍照的地方。 袁国庆看了柯秋露一眼，感觉自己说不过王小北，有点泄气。 大家边玩边拍，开始了拍照之旅。 他们走过汉白玉石桥…… 王小北看着眼前的苏式古典园林，万寿山，每一处都充满了过去的文化气息。 真是一步一景，处处都是风景。 可惜啊，再过两年，这种景色可能就看不到了。 “王小北，这么美的景色，怎么能没有音乐呢？来，弹首曲子，我们唱歌吧。” 袁国庆抓住机会，笑着把手风琴递给王小北。 王小北接过话，开玩笑地说：“哟，开窍了？好，来吧。” 在袁国庆有点幽怨的眼神中，他接过手风琴。 虽然是玩笑，但也不能老让袁国庆帮他拿。 袁国庆心里有点不爽，但也只能忍了。 不过，他马上调整心情，听到王小北问唱什么，赶紧建议。 “《团结就是力量》怎么样？” 王小北想了想：“换个吧。” 在学校里不是天天听吗？ “那首《艳阳天》，很适合男女合唱。” 仇晶插嘴说。 王小北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现在的歌都差不多，能唱的也没几个。 “行，我来弹琴，袁国庆，孟康时，你们先唱……” “好嘞……” “砰砰砰……” 手风琴的旋律一响，袁国庆他们就开始唱了。 “艳阳天嘞……预备唱……” “来哟，哥哥呀……” 他们的歌声吸引了很多路人围观。 女生们的歌声一点不比男生差，还多了些感觉。 “这不过是些浮华的靡靡之音，什么哥哥妹妹，世态炎凉啊。” 忽然间，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瞬间浇灭了众人脸上的笑意。 王小北眉头一皱，见大家都不唱了，他也随之停下。 来者一行人均着军绿色装扮，腰间束着武装带，头顶军帽，显得整齐划一。 六个人，年纪与他们相仿。 王小北扫视着对方，眉头紧锁：“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我们唱什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找茬是吧？” 第956章那些年错过的大雨 要是在以前，他或许真不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但如今时过境迁，风气已经不同往日。 话音一落，他已经把手风琴递给一旁的仇晶：“拿着。” 自己班上也是六位男生，一对一，没啥可怕的。 袁国庆皱眉提醒道：“小北，他们是壹零壹的。” 王小北一听便知来历。 壹零壹又称军队家属院附属中学。 学生自入学起需住校，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清晨五点半起床晨跑。 晚上八点半准时熄灯，一切行动听从号令。 该校大部分学生都出自军队大院家庭。 学校坐落在邻近圆明园的位置，紧挨着清华与北大。 对面几人闻言，挽起袖子，“小子，嘴这么臭，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你个小兔崽子……” 他们的口音没有一个是纯正的京片子。 眼见要动手，周围人群迅速散开。 王小北把斜挎包扔给了柯秋露：“躲到一边去，等解决了这事，咱们去他们学校问问，看看他们是怎么教学生的，这么不懂事？” 这话，实则是说给对面的人听的。 打架，他不怕。 可他不愿因自己的言论，无辜牵连他人。 刚才也是听到对方的话，不爽罢了。 此话一出，对方的行动明显迟疑了。 打架寻常，但打完还想着去人家学校闹事的，倒是少见。 他们学校的纪律可是出了名的严格。 打赢了未必受表扬，打输了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反正，只要惊动了学校，胜败都得受罚。 “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领头的年轻人不屑地讽刺道。 王小北却是一笑置之：“我是不是男人，不劳你费心。想打就来，待会儿输了别哭鼻子就好。” “高飞，给他点颜色看看，单挑。” 身后有人发话。 朱高飞一听，两眼放光，群架风险大，单挑却是他的强项。 他冲着王小北挑衅地挥了挥手：“有种就单挑。” 袁国庆等人见状，暗暗捏了一把汗。 相处多年，他们知道王小北的实力，就连赵景龙也曾在王小北手下吃过亏。 但对手实力未知，还是有些让人担心。 王小北从容应对，朝几人勾了勾手指：“来吧，谁先求饶，我就饶了谁。” 朱高飞随手一甩，帽子飞旋着落在旁边人的怀里。 他舒展着筋骨，嘴角勾起一抹笑。 “但愿待会儿你的拳脚能和你那张嘴一样硬气。” 说着，他还特意摆了个摔跤的架势。 “嚯，老北平掼跤啊。” 王小北抿嘴一笑，也不甘示弱地摆了个相仿的架势。 在四九城，相比起武术，摔跤似乎更受欢迎，也更贴近实战些。 倒不是因为摔跤有多厉害，而是城里的架，除非生死大仇，一般不动家伙，而且都有分寸。 摔跤，正好是个合适的招数。 班上有会摔跤的，他自然也耳濡目染。 说到底，不就是比拼下盘功夫。 转念间，朱高飞已经逼近，围着中心点转悠起来。 王小北哪管那么多，他要速战速决，双手一圈，直取对方手腕。 朱高飞显然是个打架的老手，反应敏捷。 他也抓住了王小北的胳膊，准备施展背摔。 “嘿嘿。” 王小北轻笑一声，没做抵抗，顺势被摔了出去。 但他的下盘何其稳健，没被摔倒，反而借势翻过对方背部，稳稳落地。 两腿一交叉，在朱高飞还没站稳之际，反过来就是一个过肩摔。 “轰！” 这下朱高飞就没那么幸运了，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砖地上。 “嗷，哎哟喂。” 他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打架哪有那么多讲究，几十个回合的你来我往？ 抓住机会就是一记重拳，然后拍拍土，继续干。 “高飞，你怎么样？” 对方的哥几个喊着，匆匆围拢过来。 “没事。” 在伙伴的搀扶下，高飞咬牙切齿地站起，一脸不甘。 真是太栽面了。 王小北拍手笑道：“还要继续？还有谁想上？”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人应声。 朱高飞在学校可是摔跤打架的好手，没想到今天也败北了。 王小北扫视一圈，觉得问题不大。 整了整衣衫，他淡淡说道：“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事儿别在这碍眼，影响别人心情。” 说完，他走到柯秋露身旁，拎起背包。 对其他人嘀咕：“走吧，去下一个地方逛逛。”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妈的，这小子谁啊？太狠了？” 待人群散去，几个落败者中有人忍不住发问。 “我刚才听见他们说，好像是八中的。” 朱高飞眉头紧锁，暗自咕哝：“妈的，等我逮着机会，非得找回这面子不可。” 真是丢人丢大了。 本想来搭讪那两个好看的女生，没想到却吃了瘪。 “小北，你不担心他们告到学校去吗？” 行走间，简昕昕好奇地问，她之前可真是担心会打起来。 一群人在外斗殴，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小北轻松一笑：“我们又没做错什么，而且，他们敢打架，就不怕学校知道？” 简昕昕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便不再追问。 “走吧，前阵子我去少年宫，听人唱了首歌，给你们现场来一曲。” 王小北边走边笑呵呵地说着。 自从来了这里，他就如履薄冰，生怕给家里惹麻烦。 实在是太憋屈了。 今天游湖又遇到这些糟心事。 现在，他懒得顾虑太多，反正大不了推给别人。 真是够了。 众人的期待中，一首悠扬而旋律独特的歌声响起， 王小北那低沉磁性的嗓音随之飘荡。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呆呆地站在镜子前……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这首歌让几个伙伴听得目瞪口呆，周围也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这个年代，大家听惯了差不多调调的歌。 哪里听过这样的流行音乐。 一时之间，这旋律显得新奇又动听。 “这是啥歌？谁的歌？” 一曲终了，袁国庆连忙问，还嘀咕着：“简直太好听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的确，这首歌唱出了对青春的怀念与无悔，真的好听。 第957章远山队长来了 王小北收起笑意：“不清楚，那天偶然听到，就记下来了。” 他又笑道：“走吧，前面就是昆明湖了，去看看那里的长廊。” 颐和园的长廊极富盛名，据说上面有一万多幅彩绘，四大名著的各种情景都有，而且图案各异，绝不重复。 “嘿！你怎么了？” 王小北看见柯秋露一脸郁郁寡欢，便凑了过来问。 柯秋露心里憋着一股气，既不回应也不吭声，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模样。 这下可把王小北搞得一头雾水。 “哎呀，出啥事了？说来听听啊。难得出来玩，弄得不高兴那多没劲啊。” 柯秋露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正玩得起劲的几个身影。 最终，她勉强挤出一句：“没关系，你玩你的。” 王小北见状也没再追问。 他最头疼的就是猜人心思，尤其是那种问了也不说的情况。 心里想着，有事直说嘛，真有难题他也不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 不过，望着柯秋露纠结的模样，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到底啥事啊？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真走了啊。” 柯秋露盯着他，心里斗争了好一会儿。 她的目光在不远处的简昕昕和王小北之间来回游移。 想了一下后，终于道：“昕昕好像对你挺上心的。” 来到这个班集已经2个月了。 这段时间，柯秋露也渐渐看出些门道来。 王小北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桃花泛滥。 身边总是围着一堆女同学，漂亮的不漂亮的。 王小北扫了一眼简昕昕，再看看柯秋露，即便再迟钝，他也明白了。 不禁失笑出声。 “得了，还不走？人都走远了，别人还以为咱俩在这儿搞啥名堂呢。” 柯秋露闻言，脸颊微微泛红。 “切。” 一声轻哼，随即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王小北望着她的背影，也叹了一声。 一行人走出林子，来到了湖边，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这近3000亩的湖泊，还有远方连绵的山峦。 与北海公园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差距太大了。 但这里的许多建筑都还没得到修缮。 这时，众人眼前的长廊，正是课本上介绍过的颐和园长廊。 随后自然是一轮拍照游玩。 到了中午，大家纷纷拿出自带的食物，在草地上举行了一场简易的野餐。 食物有好有坏，但没有人介意是不是丰盛。 补充些能量，稍作休息，揉揉酸痛的小腿。 “唉，今年暑假还要不要下乡劳动啊？小北，学校那边有什么风声没？” 聊天中，袁国庆突然提出疑问。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他。 王小北摆了摆手，“没听说，估计今年不必去了。” 以往，城里的学生每年都要体验一番农活，去郊外的公社帮忙一两周。 但因为之前的困难时期，这项活动被取消了，至今也没听说要恢复。 现在农村正忙着搞各种运动，教育部门和农村估计都没空管这些。 学校里，学生和校方的矛盾也不少。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代算是幸运的。 只是，未来面对上山下乡的浪潮，大部分人连五谷都分不清，也是种悲哀。 仇晶等人无所谓地说道：“学农有啥好的？看两眼不就会了？干农活太累人了。” 王小北笑着说，“你在农村长大，不干这些活儿还能指望谁？先前双抢的时候，得大清早忙活，到了中午受不了就歇一歇，晚上还得忙到11点才行。” 袁国庆接话道：“唉，其实这样挺有意思的。” 王小北鄙视地说：“别急，以后你有的是机会体验。” 这小子除了当兵外，这辈子肯定逃不过几年苦日子。 袁国庆嘿嘿笑了笑。 吃完饭，大家又接着玩。 直到傍晚，大家才累得不行去坐公交车。 玩得开心，但真的累人，颐和园那么大，走一圈都得半天，何况还得逛几个景点。 柯秋露是自己骑车来的，其他人则坐车走了。 …… 大家告别后，王小北跟柯秋露一起骑车回家。 在路口，二人分开，各回各家。 一回家，王小北看见了王远山。 “远山大爷，你……回来了？” 王小北见状，热情地打招呼。 王远山先前因为某些事被送去农场，咋突然回家了？ 王远山颔了颔首，“回来了，好几年没见，长那么高了，上高中了？” 一旁抽烟的王家和也笑着插话：“嗯，高一了，马上升高二了。” 然后，他对王小北说：“你大爷回来了，当上大队副书记了。” “这可是好事一桩。” 王小北满脸笑意地回应着。 大队里头，既有大队长，也有书记，通常这些职位是由队长一肩挑的，其下自然配置有副队长和副书记。 王小北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远山大爷，你这……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之前的那档子事解决了吗？” 王远山轻点下巴。 “先前公社错判我的问题，现在农村正搞社教活动，加上最近开的会明确指出了当时的错误，远航就跟社教工作队的人说明了我的事情，我就被放回来了。” 听了这番话，王小北恍然大悟。 风向变了…… 接着，他又问：“大爷，现在农村那边情况咋样？我这段时间没过去，不大清楚。” “哎，一言难尽啊。乱了。” 王远山叹气，继续说道：“工作队下去一查，清理过去的工分时发现了不少猫腻，农民交的粮食，说是每交七十五公斤就能领一尺布票。” “但到了公社，下发的数量就不对头了……现在很多社员都知情了，开始闹腾。更过分的是，公社有些人为了捂住这事儿，还打压下面的社员……” 听完这席话，王小北心下了然。 关于布票，他知道农村有发放，但具体多少却不清楚。 农村怎么可能没有布票呢？ 没布票穿啥？ 当然有，就是少得可怜。 没想到这事被掀开了盖子。 至于布票的细节，生产小队的队长知不知情他不清楚，但大队长肯定是知情的。 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其实，后世的农村也是一样，农民不了解具体情况，还不是领导说了算。 第958章社教小组下农村 以为县里的人能发现问题？ 太傻了，他们看到的都是演出来的。 收回跑远的思绪，王小北没再多问。 这时，张美英在做饭。 听了会儿，王小北感觉农村现在的局势，农民跟基层干部都有自己的打算，农民稍微吃亏。 不过再等等看。 没问题也就算了，有问题的就麻烦了。 看向刚进来打过招呼的冬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冬秀叫进房间。 “冬秀，过来一下。” 冬秀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进了屋。 “三哥，咋了？” 王小北指了指炕边，说：“坐这儿，有点事要和你说。” 冬秀坐下来后，王小北盯着她，冬秀有点儿纳闷儿。 “三哥，咋啦？有事直接问呀。” 听到这话，王小北想了想才说：“冬秀，我有些事儿要问你。” “好。” “你来了这儿这么久，三哥对你怎样？有没有特别待遇？” 冬秀抿着嘴，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来了以后，姑姑，姑父对我都挺好的，你也对我很好，帮我找老师，给姐姐寄粮食，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王小北和姑姑绝对没把她当外人。 有时候觉得闲着没事儿干不舒服，主动找活干。 结果三哥还时不时来个思想教育。 在家里的日常生活中，他总能想到那些容易被忽视的细节，照顾得非常周到。 因此，她从不觉得小北对她有任何不同。 小北见状，轻轻点了点头：“好吧，那我跟你说件事，你先别急，听完再决定生不生气。” 面对对方不解的眼神，他接着说：“明年你要参加中考了，三哥想让你直接工作，怎么样？” “嘭！” 冬秀的脑袋像是被炸雷击中。 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小北会提议让她放弃高中，大学这条路。 中专一毕业就出去工作。 委屈如潮水般涌来，毕竟，血缘这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 王小北看着她这副模样，笑中带问：“是觉得三哥以前都是假象？是不是觉得自己毕竟是寄养的，有寄人篱下的滋味？” 冬秀抿紧了嘴唇，没有回应，那紧咬的唇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王小北看到她这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 确实，太突然了。 想了想，小北最终还是让了步：“行吧，你接着上学吧。” 他只是试探，没想到冬秀反应这么大。 冬秀这样，王梅那边更不用说了，要是要她放弃高考，估计家里能闹翻天。 船到桥头自然直。 本来小北打算先安排好冬秀，接下来是王梅。 这样一来，只剩小菊一人在家，他跟小西就能出去闯荡，感受这个时代。 男儿志在四方嘛。 这会看起来，计划得改改了。 “可我能干做啥工作？去教唱歌吗？”冬秀忽然开口。 小北一听，明白了，小丫头这是让步了，接纳了他的建议。 但他的心里并不轻松，感觉自己刚才提的事太过突兀。 还有两年呢。 小北笑着揉了揉冬秀的头：“都长成大姑娘了，三哥的话别放心上，三哥有自己的考量，绝不会害你的。去玩吧，想上的话就接着上。” 冬秀确实是长大了。 比王小北小一岁，比小西大一岁，今年已经17了。 明年初中毕业后就是成年人了。 这话让冬秀不解，王小北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最清楚不过。 不知道为什么不让继续学业。 “三哥，我还是去工作吧？” “不用，上学就好，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王小北依旧坚持。 真不行的话，到时候就见机行事，看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把工作的事解决。 即便下乡了，他也得想尽办法尽快把她们调回来，或是安排到附近的农场。 说完这些，王小北起身往外走，冬秀带着满腹疑问跟在身后。 出门后，正好看见王远山跟王家和等人道别，打算回去。 “小北，你跟冬秀聊什么了，她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其他人走后，王梅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 小北望向冬秀，无奈道：“我还能跟她说啥。” 得了，不管了，将来的事将来再安排吧。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们这么早慧。 头疼。 毕竟，有些事情是不可控的，比如为了家人健康必须喝井水，智商发展自然也就跟着上去了。 王梅半信半疑，但也懒得追问了。 ……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照常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去。 “嘿，你不知道，昨天咱们城里可真是热闹。你怎么就没一块儿去清大附中看看呢。” 袁国庆边说边冲着他笑。 王小北放下书包，一脸疑惑：“咋了？附中出啥事了？” “嗨，除了那档子事还能有啥。清大附中的有钱人孩子和工农子弟在学校里闹腾起来，开了一场大辩论会，特别热闹。” 王小北颔了颔首。 瞅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地说：“天天就这些事，就没别的新鲜事儿了吗？” 这年头，今天这学校出状况，明天那学校又起风波，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事。 听多了，耳朵都快起茧了。 袁国庆想了想，又说：“哦对了，青年团那边学四中的，给上级写了信，希望能派个工作组来咱们学校，调查处理学校领导的路线问题……” 王小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一回事。 但是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每个阶段总有不同的运动，全民大炼钢铁，本质上都差不多。 虽然四中的事情上了报，但风波远未平息，学生们那股怒气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 工作组的人可还没撤走呢。 估摸着没个半年，这事儿是不会消停的。 难得今天早上不用去做早操， 而是用这个时间来开个全体会议。 校领导们站上红旗台，掷地有声地说：“鉴于当前农村的形势不太乐观，为了响应号召，咱们八中将组建社教小组，深入农村开展教育工作……” 台下的王小北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是什么新招数？ 全市各大高校，甚至中专都有人参与了。 但听说高中还没开始行动。 不过大会的目的他倒是听明白了。 第959章有个活剥皮 会后，回到班级，贾智渊略显疲惫地走进教室。 理了理思绪，贾智渊开口道：“今天会议的内容大家应该都大概清楚了吧？接下来，我们将从班里抽调部分同学，参加这次下乡的社教活动，有自愿报名的同学吗？” 此言一出，同学们立刻炸开了锅。 大学生下乡社教，那是他们的身份使然，但咱们作为高中生，虽然最近校园里挺热闹，但最终目标还是高考啊。 万一去了农村，不知何时才能返校呢。 毕竟去年有学校试点下乡，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于是，有人提出了顾虑。 贾智渊解释道：“我们学校会分批安排，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为期大约20天。所以，大家自行考虑一下。” “我报名。” 裴宇航一听，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那我也去……” 几个同学积极响应。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观察，心里盘算着。 “我也去。” 这时，身旁的袁国庆也出乎意料地报了名。 王小北眼神一挑，“你挤着去凑那热闹干啥？不是说好分批行动的嘛。耐心等等，等这阵风头过了咱们一块儿去不更痛快？” 既然大伙儿都跃跃欲试，他心里自然也痒痒起来。 袁国庆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挣扎： “哎呀，这个……我得赶头一批去，真的。” 话落，看到王小北脸上满是不解，袁国庆更是拧成了麻花。 “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但相信我，这次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也不差这一趟，作为咱班里第一个青年团成员，贫农家的孩子，你更应该去见识见识。” 王小北眉头紧锁，心里盘算起来。 显然，有些门道是他未曾触及的，或者说是他目前层级够不着的秘密。 “听我的，准没错。” 袁国庆又是一番力劝。 王小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真有啥猫腻？ 不应该啊。 现在那个时机未到，况且社教活动还如火如荼呢。 袁国庆看着他满脸疑惑，嘀咕了一句：“你还记得前阵子日报上那篇文章不？” “什么鬼？有话直说，别神神秘秘的。” 王小北显得有点不耐烦。 袁国庆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随即解释道：“之前日报上发的那篇《积极培养，大胆提拔新生力量》，还有印象不？” “记得是记得，可那跟我们有啥关系？不是主要针对大学生的吗？” 王小北疑惑丛生。 毕竟，那篇文章是在解放后，由于高层老同志接连离世，为了防止人才断层提出的。 文章里提到，要培养一个政治过硬、业务熟练、经验丰富的同志，需要时间和过程，得从早做起。 因此，国家从20多万大学生中筛选精英进行栽培，这些人出身清白，觉悟高，多半会分配到县或公社做领导工作。 但这和高中生何干？ 袁国庆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说：“这话你别外传哈。” 接着神秘兮兮地说：“那文章虽是冲着大学生去的，但听说明年要开‘青训班’，专门针对高三学生。” 这话一出，王小北脑子转了转，猛然醒悟过来。 眨眨眼，他贴近袁国庆耳边悄声吐出几个字：“接班人？” 袁国庆一听，愣了愣：“你这是打哪儿听说的？” 按理说，王小北家的背景达不到能知道这种机密的程度啊？ 见袁国庆一脸惊讶，王小北暗自得意，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劝你啊，别急着去凑第一波热闹，第二批可能更好。” 他所了解的，不过是从前世网络的只言片语中拼凑的，自然指的是各级领导的接班人培养。 袁国庆好奇追问：“为啥？” 王小北却只是摇头，不愿再多说。 因为，哪里来的第二批。 第二批还没来得及招生，大变革的时代就已经轰轰烈烈地来临。 随着贾智渊统计工作的收尾。 “行了，王小北同学，稍后统计一下参与名单。” 王小北颔首应承。 贾智渊又接着宣布。 “学校为了加强社教思想宣传，打算排演话剧，柯秋露，你那边看看能不能组织人手，要是有困难，不妨参考其他班级的经验。五四青年节上演，时间还算充裕。” 柯秋露静静听着，突然被点名，连忙应声道：“知道了。” 然而，话剧该怎么排练呢？ 是舞台剧吗？ 焦如萱走后，柯秋露这位多才多艺又成绩斐然的姑娘，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班级文艺委员的大旗。 她舞蹈跳得好。 再加上学业优秀，这重任自然非她莫属。 贾智渊望着有些茫然的柯秋露，开口道：“剧本在我这儿，你先拿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柯秋露立马起身，取回了剧本。 回到座位，王小北也凑了过来。 “啥好东西？让我看看。” 他一把接过剧本，迅速浏览起来。 简单翻阅几页，他就明白了，这是个秦腔。 剧情大致是这样的：解放前夕，王家庄有个恶霸地主兼伪联保主任，外号活剥皮，作恶多端，欺压百姓，为了霸占贫农王老五的一块地，使尽卑劣手段迫害王家。 王老五被冤枉入狱，惨遭毒手，王家一夜之间支离破碎，只留下孤儿寡母，而活剥皮仍不放过，意图斩草除根。 危难之际，村民们出手相救，帮助小孙子虎儿逃出生天，并参了军。 数年后，虎儿随部队凯旋，解放了王家庄，严惩了活剥皮。 王小北看了一会儿，便把剧本还给柯秋露。 她这才认真看起来，但不久眉头就拧成了疙瘩：“这该咋排练嘛？” 她可是头一回接触戏剧。 这突如其来的任务让她措手不及。 王小北见状，笑眯眯地说： “你可以回家问问阿姨，她应该懂一些门道。至于演员，班里人选你来挑，比如雷媱，她会唱京剧，客串正好。伴奏嘛，找充辉拉二胡就行。真不行的话，我跟裴宇航，还有其他几个都能上。” 柯秋露听后，颔了颔首，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 第960章 当众质疑不够积极 王小北看着柯秋露，不由乐了：“别慌嘛，这样的话剧将来只会多不会少，你得慢慢适应哦！” “啥？还会有？”柯秋露一时半会儿有点转不过弯。 “多着哩！”王小北嘿嘿一笑，没再深谈。 此时，台上贾智渊正慷慨激昂地讲述着学大寨，学大庆的奋斗精神。 学校预备派人去实地学习，但这事儿和低年级无关，全是高二的学长学姐们的活。 放学的铃声一响。 三世仇话剧的报名在班级里炸开了锅，虽说大多数人还云里雾里，却也不乏跃跃欲试者。 唯独那反派角色，成了烫手山芋，没人问津。 王小北正埋头登记即将下乡参加社教活动的名单。 “你真不打算去？”袁国庆盯着他，疑惑地问道。 王小北轻轻摇头，刚想回应，一旁的裴宇航插了嘴。 “王小北，作为咱班的团支书，你的积极性可真不行。我个人觉得，你这团支书的位置做得不太称职。” 话音一落，周围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柯秋露正要发问，也愣在了那儿。 王小北手执名单，记下袁国庆的名字的同时道。 “哦，那你说说看，积极性体现在哪儿？是跑去四中搞什么社教交流？还是跟着工作组下到村里做社教？” 写完，他缓缓抬头，眼神冷静地扫过裴宇航。 “按你的意思，你自己倒是挺适合当这个团支书了？” 他对这职务本就不甚上心，只是挂个名，很少掺和具体事务。 对于裴宇航的质疑，他并不感到意外。 在那些热衷于表现的人眼中，他的确显得不够活跃。 可他不稀罕是他不稀罕，没人能把他拉下来。 “全都有。”裴宇航正色道。 王小北倒是一笑：“领袖说过，革命工作只有岗位不同，不分高低贵贱。积极不积极，也不是喊喊口号就能证明的。” “我刻苦学习，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不算积极？我协助部门揪出隐藏的敌对分子，不算积极？你一句不够积极，到底是在质疑我，还是质疑领袖精神呢？” 他语气平和，继续说道：“至于团支书这个位置，如果你有异议，大可以向年级团委申请，前提是他们得同意。下一个，刘星驰？你也想报名？” 王小北转向刘星驰，笑问。 而对于裴宇航的尴尬，则是完全不理会。 王小北这一番话，分量十足，裴宇航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口。 袁国庆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差不多行了，小北也没招惹你吧？” 裴宇航眉头一拧：“这跟招惹我没关系，我们讨论的是小北的态度。” “宇航，你不要掺和了。” 王小北制止了袁国庆，转而面对裴宇航。 “好，你来讲讲看，我怎么不够积极了？你又怎么积极了？别提四中的事，那儿本就是你们干部子弟的聚集地，别当我蒙在鼓里！” 这话让裴宇航一时语塞。 王小北那种不上心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真要让他具体说说，他还真一下不知从何说起。 “你到底参不参加啊？” 王小北望着在一旁瞎起哄的刘星驰，又追问了一句。 刘星驰见状连忙摆头：“我可不去。我本来就是乡下来的，还跑去干啥呢！” “不去就别凑热闹。” 王小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继续登记其他人的信息。 裴宇航见没人理睬自己，尤其是王小北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开了。 因为他原本打算说的话，全被王小北抢了先。 正是先前四中会议讨论的事。 众人散去后，王小北瞟了一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转头问柯秋露：“还是没人愿意演王龙翔那个角色吗？” 王龙翔，自然是指剧本中的反派角色。 柯秋露颔了颔首：“是啊。” 王小北一听，想了想就明白了。 这些学生生怕演了反派会影响将来上大学，被人打上坏人的标签。 他倒没太在意，本来就对此不感兴趣，相信总会有人愿意出演的。 他自己可忙得很，下午还得提着浆糊到学校张贴关于大寨和大庆的宣传材料呢。 “嘿，小北，说真的，你这积极性真不够啊。” 袁国庆边笑边低声嘟囔。 王小北撇撇嘴。 裴宇航若不是拿他开涮，这话也没什么。 放到现在或许会觉得这种行为莫名其妙。 但在这个年代，这简直太普遍了，长年累月的环境熏陶下，各种运动宣传铺天盖地。 大环境的氛围就是那样，稍有懈怠就被视为落后。 不仅普通学生，连柯秋露这样的富家子弟也不例外，更别提裴宇航那些自小在军队大院长大的孩子了。 可关键是，别拿他开涮啊。 上完上午的课，中午匆忙回家吃了饭，王小北又赶回学校。 提着浆糊桶，和青年团的伙伴们一起贴宣传海报，还不忘在墙上添上几笔标语。 “小北，下乡的事儿，你真不考虑一下？” 周翰墨一面用刷子在木板上涂浆糊，一面好奇地问。 他显然清楚王小北不打算去。 王小北摆了摆手：“我不去了，你都下乡了，青年团总得有人留校坐镇吧。” 初中时青年团里就这么几个人，相互间自然早有印象，不过也就仅限于脸熟。 上了高中，频繁开会后，大家这才渐渐熟悉起来。 周翰墨听了，不禁撇嘴，“平时也没见你多管啥事啊，昨天四中的会议你不一样缺席了吗？” 说话间，他已经把宣传册糊上了墙。 王小北耸耸肩：“那会议属于你们干部子弟，我去凑什么热闹？还能给我加分不成？” “嗨，话不能这么说，这也属于思想进步的一种体现嘛。” 王小北听了这话，没接茬。 这家伙，不用猜，日后肯定是八中的风云人物。 不刻意得罪，也不刻意亲近，这是王小北的处事原则。 说起来，他确实没那份立场去评判这些年的风云变幻，因为他还未曾站上那般高度。 每个圈子里的人，对是非黑白，自有一套看法。 底层的百姓嘛，大多时候只能是抬头仰望上面的想法。 但有一点，他是打心底里赞同的。 自打变革的春风吹过，有些人骨子里的确实变了。 大伙儿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凡人，哪有什么天生的圣贤。 长时间坐在权力的位子上，变的不单是位置，还有人心。 思想工作这活儿，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见成效的，差不多隔三差五就有新精神得传达。 第961章大院成福地，雷大妈家的麻烦 第二天，校园清静不少。 裴宇航他们随着“社教”小组下乡了。 他们这一走，学校好像一下子松了口气。 没了领头羊，校园重归宁静，备考的备考，上课的上课，各忙各的。 可惜好景不长。 接近五四青年节时，这批人便浩浩荡荡地返校了。 个个皮糙脸黑，但眼神里却透出不同的光彩。 王小北转向袁国庆，满心好奇。 “在农村都干啥了？” 他了解农村现下的动荡，但是具体情况不明。 袁国庆摆摆头：“真不好形容。我们跟着工作组的人下乡，你猜怎么着，问题多得很……” 于是，袁国庆开始讲述他们下乡后的种种经历。 王小北在一旁静静聆听。 “我们到了那里，工作组组长是教育局的，主要工作就是天天开会……” 王小北渐渐品出了味儿来。 这开会，无非是请以前特别穷的家庭，讲讲旧社会里的辛酸史。 就像是一部活生生的现代版《白毛女》。 本该是针对大队长、公社主任这类人开展的教育，结果却跑偏了。 袁国庆开了个头，接着说。 “我们到了村里，主要任务就是走街串巷，收集百姓意见。你猜怎么着？那些社员一张口，全是……” “有些人贪多占便宜，最后一调查，其实也就几十上百块的事……” “裴宇航那组，据说查出了大笔的多吃多占，最后核实就60来块钱，就这样还得到表扬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袁国庆越说，越是不满。 王小北听到这里，打断了他：“接着说啊。你之前不是讲，后来重点转移到家庭状况上了吗？” “是啊。公社那边发现问题不对，就揪出那些有问题的家庭，到最后，会议就成了针对这些人的了……” 话音一落，袁国庆自己都皱起了眉头。 听他这么一说，王小北心里盘算起来。 按照袁国庆的说法，工作组起初确实是奔着正事去的，但后来事情就复杂了。 有了硬性的指标任务。 每个小组都得按时定量完成调查任务。 当然，确有不少人存在问题。 但一旦跟数字指标挂钩，问题根源就显露出来。 人数不够咋办？ 人性本能避险。 于是大队、公社上下到普通社员，不约而同地把问题家庭推向前台。 “跟你们说，我们在农村时，小组成绩好得不得了，上面都表扬了……” 此时，裴宇航几个正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他们在农村的经历。 袁国庆瞥了一眼，嘟囔着：“早知如此，我们也多报一点，就那点钱也能上通报表彰……” 话语里透着一丝不甘。 王小北耸耸肩，没再细听下去。 因为老贾过来了，先是关切地问了参加农村“社教”工作的同学们的情况，对这次行动表示了肯定。 同时，学校也希望这些学生能选出一些典型案例做汇报总结。 既然裴宇航小组受过表扬，自然由他们来负责汇报，其他年级班级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原本为了庆祝五四青年节的活动，成了工作汇报大会。 柯秋露等人准备的话剧，在校领导的引导下，显得没那么抢眼了。 鉴于活动的成功，学校决定暑期继续派遣学生跟随工作组深入农村。 这样既不耽误学习，又能深化他们对阶级斗争的认识。 的确，学生们从农村回来后，言行举止明显不同了。 学校，怕是要面临新挑战了。 …… 时光悄悄流逝。 小西跟冬秀顺利升入初三，王梅也如愿参加了高考，顺利被中央音乐学院录取。 不仅如此，与她同届的周寡妇家的小秀，还有后院的向媛，也双双考入了大专。 也算是大学生了。 院子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至少目前的趋势看，院子里还在上学的孩子们，都有望成为大学生。 应该说，可能性极大。 大院仿佛被文曲星眷顾。 从去年始，大院里的高中生，无一例外，全数金榜题名，跨入大学门槛。 今年暑期，王小北安分守己，足不出户。 更确切地说，近期他哪儿都不打算去了。 转眼到了八月深秋，大院里热热闹闹地为王梅、小秀跟向媛三位大学生摆了宴席。 他们仨成了大院里最耀眼的明星。 “哎，他们家又出啥新鲜事了？” 雷大妈家此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王梅正忙着打包行李准备去上学，见到这场景，一脸疑惑。 张美英瞅了一眼，小声嘟囔：“咱这大院现在可出名了，外头都说咱这风水好，水土养人，飞扬他妈硬要让孩子搬回来住，说将来准能上大学呢。” “真信这茬儿？” 王梅惊讶不已。 张美英认真颔首：“你可别不信，飞扬跟他妹几个自从搬出去，成绩可下滑了不少。非说这里的风水好。所以，他们老二家也想让孩子过来，两家为了这事争执不休呢。” 一旁，王小北啃着绿豆冰棍，乐呵呵地看着。 家里几个都考上大学，难免引人注目，加上先前防病措施得当，全家人都面色红润。 所以，给家家户户安排了井水。 即便如今，他也会时不时投些井水。 没想到竟把大院变成了明星大院。 这可不是啥好事啊。 还真有人信？ 肯定有人信。 不少人对此坚信不疑，不然怎么每年高考，有人烧香求神，有人膜拜“状元树”。 为了孩子多几分，家长们不惜重金，各显神通。 听到这话，王梅探头一看，淡笑。 “雷大妈这回怕是要犯愁了。我倒有个主意，让他们掏钱，交生活费，这两家跟吸血蚂蟥似的，黏在雷大爷家不放。” 张美英瞥了一眼，摆手说：“别人家的事你少操心。管好自己吧。” 旁人家的琐碎，她不关心。 王梅考上大学，她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落地。 虽说早有风声说他们家孩子是大学苗子。 但毕竟只是说说，直到王梅真正拿到录取通知书，这才算尘埃落定。 至于王小北，年级第一的宝座坐得稳稳当当，小西也是同样出色。 冬秀的学校虽不太注重文化课程，可她的技能成绩始终名列前茅。 就连家里年龄最小的小菊，也考进了女三中初中部，眼下正在军训。 第962章这个班长不能当了 校园里的“社教”活动持续发酵，王小北并没有参与暑假的下乡实践。 开学后，校园氛围更是热烈了几分。 学生们情绪高涨，由四六八中青年团领头，声援四六中青年团，表达对两校校委会的不满。 因为六中校委会找了宣传部门投诉，对于之前的报导事件极为不满，处理了一批较为激进学生。 好在眼下的学生还算理智，行事有所分寸。 教室内。 “小北，我们学校要声援六中，你去吗？中午去，不影响下午上课。” 袁国庆向王小北征询意见。 王小北想了想，最终颔了颔首。 自“社教”活动兴起，各类集会与活动纷至沓来。 他也有选择地参与其中，并非逢场必到。 不过，他也在观察时局的动向。 那天下午，王小北夹在一群学生中间，朝六中进发。 校教学楼前，已经聚拢了不少同龄人。 领头的那位正慷慨激昂地呼喊着。 内容无非是对校领导思路的质疑，还有对一些不当决策的批评。 王小北在一旁默默观察，这场面虽热烈，倒也还算有序。 毕竟，学业不能荒废，更不能给学校抓住逃课的小辫子，因此中午的“活动”时间很短暂。 这是王小北头一回目睹如此激情澎湃的学生运动，而学校方面竟没人出面干涉，似乎也有几分忌惮。 直到上课铃声即将敲响，学生们才陆续散去，各回各校。 此事迅速成为校园内外的热门话题。 王小北心里清楚，这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当天行动未得到官方认可，反而促使四中与其他学校的联络更为频繁。 这群年轻人心中还藏着更大的计划。 比如，罢课、罢考等。 目前，这些活动主要围绕四中跟六中展开，八中亦积极响应，多数学生则选择旁观。 连续数日，学生们密切关注着兄弟学校的一举一动。 某天，王小北在校内时，突然被贾智渊召进了办公室。 面对一脸苦笑的贾老师，王小北心中生疑：“贾老师，啥事儿啊？” 王小北知道准没好事。 贾智渊叹了一声，缓缓道：“那个……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王小北一听这话，心下更觉蹊跷，沉默着等贾老师继续。 “那个，学校今天开会让我们传达，高三学生快毕业了，就不作变动，但高一高二的学生，为了让更多人有机会参与班级管理，校方打算重组班委队伍……” 此话一出，王小北顿时一愣。贾老师说得含蓄，但他立刻明白了其中含义。 自己和其他班干部的“任期”，包括柯秋露的文艺委员……都将结束。 接替者将是像袁国庆这样根正苗红的学生。 这股风潮，根源还是六中跟四中的交锋。 两校突发性地更换了非干部身份的班长及班委，而且不止一二。 八中应该也受到了影响，有所动作。 贾智渊接着解释：“学校这样做，主要是想让其他同学有机会锻炼，你们别有心理压力……” 随后，他浅笑道：“你做了这么久的班长，我们很想听听你的看法。如果班级要调整班委，你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提出来，我也会考虑。” 王小北反应过来，淡笑：“没关系，总得给别的同学一个展示机会嘛。” 见贾老师放松了些，他接着说：“我推荐赵景龙当班长，雷霏当文艺委员，袁国庆当劳动委员……” 他一口气提名了几位有背景的学生。 赵景龙虽然成绩一般，但积极性高，又是“大院子弟”，跟他关系挺好。 由他接手班长，王小北还能接受。 他可不想看到裴宇航那家伙当上班长。 贾智渊听完，轻轻颔首，并没有立即给出反馈。 “行，我会考虑你的推荐。你先回去吧，但是关于柯秋露等同学的思想工作，希望你也能适当做做，毕竟是班长，要做好榜样。” “好，我明白的。” 王小北颔首，对话至此结束，他转身离开。 下午没老贾的课，看来得等到明天才会宣布。 王小北回到教室，悄悄把柯秋露几个拉到一旁，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透露给他们。 “为啥？我们又没犯错。” 柯秋露不满地嘟囔着。 范冠也是一脸的不痛快，只是没开口。 王小北心里明白大家心知肚明，可不便直说，于是便借着贾智渊的话头给大伙解释了一番。 讲完后，他浅笑道：“好啦，反正是轮流嘛，他们也没法一直干，咱们还是得听老师的。而且不止咱们班，全校都得遵守。” 大家听了，虽然心里多少还有点别扭，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嘟嘟囔囔地散开各自忙活。 柯秋露回到座位上，心里还是憋屈，趴在桌上闷不作声。 王小北瞅见这一幕，没再去多劝。 “王小北。” 正想着，门口响起周翰墨的呼唤。 王小北抬头望过去，随即起身走出教室：“咋了？” “嘿，放学后有个共青团发展大会，团员都得参加……” “所有人？” 王小北眉毛一挑，“之前不都是派代表吗？今天怎么全员出动了？” 周翰墨满脸兴奋：“这是咱团努力的结果，发展大会上要投票决定一些事，每个团员都有一票权利。” 王小北若有所思，估摸着这跟班委改选有关。 “成，我明白了，待会儿我去告诉大家。” “好，我去通知别人。” 说完，周翰墨挥挥手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走向其他班级，王小北想了一下，转身回自己班，把周翰墨的话传达给了大家。 一听这消息，全班同学都激动不已。 从今天起，共青团的发展不再只是校领导说了算，他们也能发声了。 放学后，班级众人汇聚在学校礼堂。 6个班，近80号人坐满了台下，台上则坐着4位，2位老师，2位学生代表。 学生代表是周翰墨和与王小北同级的副支书方威。 方威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北航教授，本人则随母住在城里，是六班的同学。 “王小北，这儿。” 刚到地方，周翰墨就朝他招手。 王小北跟柯秋露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往台上走去。 甚为副支书，自然是要上台的。 第963章大院子弟全军覆没 “崔老师，袁老师。” 到台上后，他先向两位团委老师问好，然后对周翰墨跟方威微微颔首。 二人笑容满面地回应。 领头的八字胡男教师轻轻一点头：“坐。” 王小北于是坐在了最边上的位子。 崔宏盛环视台下众人，理了理思绪，淡淡开口：“今天是高二年级的共青团发展大会，经校委会研究，决定以群众……” 一番演讲后，核心思想无非是遵循老一套的推选方式。 连老师们都有投票权呢。 可问题来了，老师就俩，加上青年团委的几个，人数寥寥。 也就是说，这会议室里坐着的人，握有决定权。 台下人一听立马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台上领导见状，也没拦着。 “小北，你对今天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思索之际，方威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王小北猛地回过神，一脸疑惑：“看法？啥看法？” “这发展大会啊。大院子弟那套搞法，咱这些正常进青年团的路子可就窄了，再这么下去，大院声音就成了唯一标准。” 王小北闻言，抬眼瞅了瞅方威。 知道方威啥意思。 今天，底下人的意见很关键，而他们三个的意见，更是重中之重。 毕竟，最后拍板的还是他们仨。 不过，前提是他们的提议得站得住脚。 方威的想法很明显，就是希望无论是普通家庭、知识分子家庭，还是富人家的孩子，都能有机会参与进来。 王小北轻叹一声，看来这次发展大会，学生们已经自发分成了阵营。 正想说话，崔宏盛道：“咱们也是边走边看，接下来，让周翰墨同学简要介绍下，我们这批青年团预备人选的名单和相关情况。”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周翰墨见状，清了清嗓子，手里拿着名单，慢悠悠地说起来。 “同学们，静静。” 确认大家都安静后，他接着道：“为了更好地推动青年团的发展，规范程序，确保质量，保持跟增强青年团的政治性……” 他翻开早已经准备好的稿子，开始照本宣科。 念完例行的开场白，他又接着说：“目前还处于初步筛选阶段，为节省时间，我直接念学生情况，大家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详细的复审留待后续……” “杜睿聪，十九岁，成绩中等，父亲四五年抗……现在表决，同意请举手。” 话音刚落，大院子弟们整齐划一地举起了手。 毕竟，杜睿聪就是大院子弟。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还没反应过来的也跟着举手，绝大多数都是赞同的。 周翰墨数了数，宣布：“六十七票同意，超过半数，杜睿聪暂时通过。” “下一位，冯元青，十七岁，成绩优秀，团结同学，积极向上，父亲经营西四条面馆，积极支持公私合营……请大家投票。” 死一般的寂静！ 裴宇航他们这一拨，只有少数人投了同意票，多数人手都没抬。 这时，有些人品出了门道。 以往，只要没啥大问题，基本都会通过。 毕竟能上发展大会的，都是过了初筛的。 人数其实不多，一个班就三四个人。 全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个。 周翰墨默默数着，随后出声宣布：“四十七票赞同，超过半数，初次通过。” 接下来轮到的，又是有大院背景雷修文。 经历之前的风波，柯秋露等人都很清楚。 这分明是不想让大院外的人加入。 年轻人嘛，个个心高气傲。 “雷修文，三十七票赞同，未过半数，审议不通过。” 紧随其后的是来自普通家庭的候选人。 “罗静，四十票赞同，过半数，暂时通过。” 票数虽然没有最初那么一边倒，但总算涉险过关。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或同意或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周翰墨他们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八中的大院子弟不在少数。 可从前几轮的举手表决来看，普通出身或是其他背景的学生似乎略占上风。 毕竟过去以成绩论英雄。 大院子弟们这回可吃了点亏。 一小时后，会场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除了最开始那位大院子弟被选中，之后的大院子弟算是全军覆没，显然是其他学生之间达成的默契。 两位老师也保持沉默，自始至终公正举手，没有丝毫偏袒。 只有周翰墨跟方威二人，各自为自己阵营投下了支持票。 其余几乎全是反对票。 至于王小北，自然站在方威这一边。 即便眼下作用不大，但毕竟将来大院子弟是主流，可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 “我反对，为什么我们红色家庭的子女要接受你们投票，你们没资格。” 念头刚落，下面就有人发出了质疑。 这话立即引发了大院子弟们的共鸣。 “没错，我们的父辈为国家……” “对，学校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 周翰墨见状，敲了敲桌子，“行了，大家都静一静。” 说完，他望向身边两位老师跟王小北，接着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尝试民主投票，可能存在不少问题，我认为这次的投票结果应该重新讨论。” 大院子弟几乎全被淘汰，这也太不正常了。 “周翰墨，我觉得我们应该尊重民主原则，评价同学要看实际表现，不能只看家庭背景红与不红……只要我们不忘初心，坚持阶级斗争的路线……” 方威在一旁插话道。 随后他又补充说：“而且提出民主选举的，本来就是你们大院子弟。同学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 “对呀……” 下面响起一片应和之声。 “凭啥啊？” “对呀，你们从小就条件优越……” 双方人马开始了激烈的争执。 此时，班级界限已经被抛诸脑后。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崔宏盛拍了拍桌子。 “行了，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我们回去再好好研究，找个时间再开一次会。” 这句话算是给这场混乱的会议画上了句号。 大家都是学生。 听了崔宏盛的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有人心中窃喜，有人则满腔愤慨。 人群渐渐散去，夜色已经悄然降临。 老师们也收拾东西出门。 第964章你们去吧，我就不参与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周翰墨才对剩下的二人道。 “照这样发展下去，你觉得这大会方向还是健康的吗？” 方威摆了摆手，“民主选举是大院子弟提出来的，眼下局面难以收拾，这可不是我们想看到。” 说完，他整理好东西，走出教室。 周翰墨望着那人离去的身影，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结，转头望向王小北。 “小北，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以前你不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 王小北直言不讳：“你也都看见了，第一个人上来，大伙儿基本都是放行的，可轮到第二个，你们这些大院小伙伴就开始一致唱反调，这不是摆明了搞事情吗？” 他心知肚明，今天之事，确实安排得有些急促。 毕竟，在这群人里，有来自农民家庭的，也有工人家庭的，这些都是周翰墨能争取的盟友。 料想不久，周翰墨便会恍然大悟。 归根到底，还是得紧跟潮流，走“红”色路线。 但方威却毅然投了大院派的反对票。 周翰墨闻言，只是默默无语。 王小北嘻嘻一笑：“得了，我先走了。下次会议再细聊。” 说完，简单告别，转身离去。 周翰墨愣怔片刻，方才回过神，缓缓向外走。 …… 出门后，在车棚处撞见了等候多时的柯秋露。 她一见王小北，便小声嘟囔：“小北，今天会上，那些人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选杜睿聪时，大伙儿可公正得很，咋到了咱们头上，就全票否决了？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王小北笑道：“这有啥稀奇的，这么久以来，他们觉得青年团就该是红专。” 柯秋露纠结不已：“但……会上不是说过，关键在于表现嘛，到底是谁说的对，是他们，还是上面？” 王小北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好啦，天黑了，回去吧。” 5点多放学，会议一开就是1个多小时。 此刻已经近7点。 柯秋露望了望天色，最终还是推着车与他一块离开。 此时校门外，除了开会的一众人，几乎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王小北。” 刚骑行不久，雷霏、赵景龙等人已经在不远处等候着他。 王小北放缓车速，靠近他们，对一旁的柯秋露笑道。 “你自己回去吧，我处理点事。” 他心中已经明了，对方这是打算团结一切力量。 柯秋露扫视一圈，轻轻颔首：“好，那你们聊。霏霏，明天见。” 同班同学，自然要打声招呼。 接着，她便骑车离去。 待她走远，雷霏瞥了眼柯秋露的背影，眉头微皱。 转头问向王小北：“王小北，你爸是工人，家里原也是贫农，你干嘛要帮那些人？我们才跟你是一伙的。” 说着，又指了指柯秋露的背影：“再者，你最好少跟柯秋露这种人混在一起，这不利于你将来考大学。”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也犯了堵。 他淡笑道：“我更谁交朋友，似乎还没人能干涉。况且，为什么不能跟柯秋露这样的人交往？我这也是在帮助他们提升思想境界啊。” 这话让周围几人脸露难色。 躲在人群后的裴宇航忍不住插嘴：“我看你这是在谈恋爱，哪里是在帮人进步？” 王小北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别急着给我扣这么大一帽子，我们现在都是同学，你扯什么恋爱不恋爱的，考虑过女同学的感受没有？” “你裴宇航之前不也对焦如萱紧追不舍吗？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还想狡辩？”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是三岁小孩。 就算他跟柯秋露真有什么，只要他不承认，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话让裴宇航又羞又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在场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显然，裴宇航对焦如萱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 雷霏眉头一皱，打断了众人的闲聊：“行了，别瞎猜了，这些都是没影儿的事，别乱传。王小北，我们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周翰墨那边打算组建一个以大院子弟跟工人子弟为基础的队伍，希望你能参与进来。” 闻言，王小北心里盘算了一阵。 最终，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就好，我就不加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接着，他就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人走之后，赵景龙才道：“我就说不要拉他入伙，你们偏不听。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呢？” “赵景龙同学，你的思想觉悟得提高啊。王小北那样子，一看就是随风倒的主，缺乏革命的坚定信念。” 裴宇航在一旁小声嘀咕。 赵景龙闻言，眉头一紧。 雷霏望着王小北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好吧，明天再找其他人，刘星驰仇晶情况不符，至于简昕昕那些，都算合适人选，明天继续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 王小北回到家中，天色已晚。 家中人早吃过晚饭了。 “咋这会才回来？饭菜给你留锅里了。” 张美英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张罗吃的。 王小北笑着摆摆手：“学校开会，拖得晚了。爸，你跟大哥在聊什么呢？” 一旁，王小东正与王家和说话。 王小东笑答：“也没啥，据说上面有动静，估计要展开支援三线的行动。” 王小北闻言，眉毛一挑。 南边最近不太平，报上都登了好几回。 支援三线这事儿，他略知一二。 因为当前的工业大多集中在沿海和大城市，不符战略布局，若有事，这些工业心脏地带将十分脆弱。 长达10多年的支援三线运动，正是从今年拉开序幕。 他也一直留意着这方面的信息。 王小东的厂子没事，可王家和的厂子属于工业部门，还是半军事性质的单位。 情况还不明朗。 至于何时搬迁、哪些单位会搬，至今没有确切的消息。 他望向王家和：“爸，你该不会又要积极表现去支援三线吧？厂里有动静了？” 王家和不悦道：“我说要去了吗？只是厂里在开动员会，一旦决定，马上就得出发。” 第964章你们去吧，我就不参与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周翰墨才对剩下的二人道。 “照这样发展下去，你觉得这大会方向还是健康的吗？” 方威摆了摆手，“选举是大院子弟提出来的，眼下局面难以收拾，这可不是我们想看到。” 说完，他整理好东西，走出教室。 周翰墨望着那人离去的身影，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结，转头望向王小北。 “小北，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以前你不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 王小北直言不讳：“你也都看见了，第一个人上来，大伙儿基本都是放行的，可轮到第二个，你们这些大院小伙伴就开始一致唱反调，这不是摆明了搞事情吗？” 他心知肚明，今天之事，确实安排得有些急促。 毕竟，在这群人里，有来自农民家庭的，也有工人家庭的，这些都是周翰墨能争取的盟友。 料想不久，周翰墨便会恍然大悟。 归根到底，还是得紧跟潮流，走“红”色路线。 但方威却毅然投了大院派的反对票。 周翰墨闻言，只是默默无语。 王小北嘻嘻一笑：“得了，我先走了。下次会议再细聊。” 说完，简单告别，转身离去。 周翰墨愣怔片刻，方才回过神，缓缓向外走。 …… 出门后，在车棚处撞见了等候多时的柯秋露。 她一见王小北，便小声嘟囔：“小北，今天会上，那些人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选杜睿聪时，大伙儿可公正得很，咋到了咱们头上，就全票否决了？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王小北笑道：“这有啥稀奇的，这么久以来，他们觉得青年团就该是红专。” 柯秋露纠结不已：“但……会上不是说过，关键在于表现嘛，到底是谁说的对，是他们，还是上面？” 王小北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好啦，天黑了，回去吧。” 5点多放学，会议一开就是1个多小时。 此刻已经近7点。 柯秋露望了望天色，最终还是推着车与他一块离开。 此时校门外，除了开会的一众人，几乎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王小北。” 刚骑行不久，雷霏、赵景龙等人已经在不远处等候着他。 王小北放缓车速，靠近他们，对一旁的柯秋露笑道。 “你自己回去吧，我处理点事。” 他心中已经明了，对方这是打算团结一切力量。 柯秋露扫视一圈，轻轻颔首：“好，那你们聊。霏霏，明天见。” 同班同学，自然要打声招呼。 接着，她便骑车离去。 待她走远，雷霏瞥了眼柯秋露的背影，眉头微皱。 转头问向王小北：“王小北，你爸是工人，家里原也是贫农，你干嘛要帮那些人？我们才跟你是一伙的。” 说着，又指了指柯秋露的背影：“再者，你最好少跟柯秋露这种人混在一起，这不利于你将来考大学。” 这话让王小北心里也犯了堵。 他淡笑道：“我更谁交朋友，似乎还没人能干涉。况且，为什么不能跟柯秋露这样的人交往？我这也是在帮助他们提升思想境界啊。” 这话让周围几人脸露难色。 躲在人群后的裴宇航忍不住插嘴：“我看你这是在谈恋爱，哪里是在帮人进步？” 王小北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别急着给我扣这么大一帽子，我们现在都是同学，你扯什么恋爱不恋爱的，考虑过女同学的感受没有？” “你裴宇航之前不也对焦如萱紧追不舍吗？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还想狡辩？”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是三岁小孩。 就算他跟柯秋露真有什么，只要他不承认，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话让裴宇航又羞又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在场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显然，裴宇航对焦如萱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 雷霏眉头一皱，打断了众人的闲聊：“行了，别瞎猜了，这些都是没影儿的事，别乱传。王小北，我们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周翰墨那边打算组建一个以大院子弟跟工人子弟为基础的队伍，希望你能参与进来。” 闻言，王小北心里盘算了一阵。 最终，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就好，我就不加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接着，他就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人走之后，赵景龙才道：“我就说不要拉他入伙，你们偏不听。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呢？” “赵景龙同学，你的思想觉悟得提高啊。王小北那样子，一看就是随风倒的主，缺乏革命的坚定信念。” 裴宇航在一旁小声嘀咕。 赵景龙闻言，眉头一紧。 雷霏望着王小北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好吧，明天再找其他人，刘星驰仇晶情况不符，至于简昕昕那些，都算合适人选，明天继续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 王小北回到家中，天色已晚。 家中人早吃过晚饭了。 “咋这会才回来？饭菜给你留锅里了。” 张美英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张罗吃的。 王小北笑着摆摆手：“学校开会，拖得晚了。爸，你跟大哥在聊什么呢？” 一旁，王小东正与王家和说话。 王小东笑答：“也没啥，据说上面有动静，估计要展开支援三线的行动。” 王小北闻言，眉毛一挑。 南边最近不太平，报上都登了好几回。 支援三线这事儿，他略知一二。 因为当前的工业大多集中在沿海和大城市，不符战略布局，若有事，这些工业心脏地带将十分脆弱。 长达10多年的支援三线运动，正是从今年拉开序幕。 他也一直留意着这方面的信息。 王小东的厂子没事，可王家和的厂子属于工业部门，还是半军事性质的单位。 情况还不明朗。 至于何时搬迁、哪些单位会搬，至今没有确切的消息。 他望向王家和：“爸，你该不会又要积极表现去支援三线吧？厂里有动静了？” 王家和不悦道：“我说要去了吗？只是厂里在开动员会，一旦决定，马上就得出发。” 第965章杜玉泉都跟妈说看见你接季珊放学 王小北真担心王家和一时冲动报了名。 届时，一家人又得分隔两地。 支援三线一去就是好多年，短则两三年才得回家一次，这是王小北不愿见到的。 这次支援三线的规模宏大，几乎五分之一的人都投身其中，而这还仅限于职工，不算家属。 许多人一去不复返，扎根在了新的地方。 他并非反对王家和支援国家建设，只是舍不得家庭再次分离。 想到这里，他又追问起来：“爸，你们单位什么态度？有说去哪里吗？” “哪能随便说。提前透露出去，不就等于告诉敌人了嘛。” 王家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接着嘀咕道：“但也提了两种可能，一种是去很远的西部山区，另一种是附近山区，具体哪儿还没定。” 王小北颔了颔首，觉得也有道理。 他听说首批搬迁的人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具体地点。 不仅仅是工厂，连学校也要搬。 如今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还在北平，挨着八宝山那一带。 听说几年后要迁往合肥。 “你千万别去凑那个热闹报名支援三线，搞的咱家四分五散的。” 水壶里的开水已经沸腾，张美英边倒水边嘀咕起来。 王家和脸尴尬的挤出一个笑：“清楚了，清楚了。” 王小北也赶紧跟上节奏，“可不是嘛，家里就你最有干劲，一旦去了大西北，你的大孙子怕是要好几年都见不到爷爷喽。” 这话逗得王家和直翻白眼，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一旁的王小东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王小北转头看向王小东，“大哥，你考试结束了吗？还剩几科？” 初中课程对王小东来说早已经不在话下，现在他已经进入了中专的考试阶段。 “还有两门，安排在年底考。” 王小北点点头，心想着应该没啥大问题。 季珊那边也是两门，今年下半年一门，明年初再一门就算全部结束了。 而且她选的可是最难、录取率最低的大学课程。 一旦考过了，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学生了。 虽说夜大的学历比不上全日制，但在当时体制内，夜大毕业的同样能成为干部。 几个人围坐闲聊了一会儿，王小东才起身离开。 见王小东走远。 王小北瞄了一眼时间，声称有事要出门。 张美英一听，立马拦住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不行，不许出门。” 王小北一脸诧异：“我真有事得出去啊。” “不管有什么事，今晚都不许去。” 张美英语气坚决。 王小北满头雾水：“咋了？为啥？” 以前他也经常晚上外出，虽然一开始张美英总念叨几句，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张美英把他拽到一旁，压低声音。 “季珊每天八点到家，你就这时候往外跑，你们俩总是前脚后脚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院子里都传开了，杜玉泉都看见了。” 王小北眉头紧锁。 “杜玉泉看见啥了？” 虽然他也预料到可能会被撞见，但每次回来时都尽量避开院子的人或熟面孔。 竟没发现杜玉泉。 毕竟晚上10米开外的动静还是挺容易察觉的。 那家伙的嘴可真不严。 张美英轻声道：“看见你每天骑车送她回家，已经好多次了。” 王小北眉头紧锁。 一次两次可能还有可能，但好多次就有点夸张了。 更何况，夜晚里能看清十米外人脸的并不多。 纯纯造谣。 传着传着还变味了。 但是，他也并不太在意，要是真在乎这些，当初就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于是，他望向张美英：“妈，你别信那些闲言碎语，我真有事，先走了。今晚去同学家，不回了。” 话毕，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你……” 望着王小北远去的背影，张美英又气又无奈，却又不敢大声喊叫，生怕惊动了邻居。 屋内王家和听到动静，疑惑地问道：“咋了？” 张美英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说：“小北又去接季珊放学，就是我昨天跟你提的那事儿。” “真的？”王家和皱眉。 张美英低声道：“你说呢？那小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问了也是白问。” 王家和若有所思：“好吧，我清楚了，等他回来找他聊聊。” …… 王小北出大院后，直奔学校。 没多久就抵达学校。 没等几分钟，季珊的身影伴随着放学人潮出现。 “冻着没？” 季珊走近时，笑眯眯地问着。 王小北咧嘴一笑：“没冻着，回家吧。今晚我得住你那。” “不成。” 季珊故作生气，但身体很诚实地坐上车后座。 王小北蹬起车，边骑边说：“那我可不管，先前总说我小，现在我已经长大啦，嘻嘻……” 季珊听完，娇羞地摆了摆手：“不可以。” 尽管嘴上这么说，手却不由自主环上了他的腰。 不久，季珊察觉路线不对：“咦，你这是往哪儿骑？” 这家伙，难不成想提前溜进胡同搞什么鬼？ 王小北解释道：“大院里可能已经清楚咱们的事了。” 接着，他复述了张美英的警告。 以前，他们总是半路上拐进胡同，那里漆黑一片，几乎遇不到人。 对他而言，那不过是条便捷小路。 既然白天被撞见了，晚上更得走小路。 这话让季珊心中一惊，手不禁紧了紧：“真的？那咋办？你还说要睡我家呢。”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觉得自己够没脸了。 若真传出去，只怕脸面都要丢尽，除非王小北公开承认二人关系。 可是…… 心底明白，那是不存在的。 张美英他们绝不会答应。 即使她内心再渴望，也不能同意。 这相当于拖累他。 王小北却是无所谓：“算了，杜玉泉说啥就是啥？胡扯。晚点到家，你先进去，记得给我留门啊，否则我真要流浪街头了，我已经跟我妈说是去同学家了。” 他又细细叮咛万一碰到张美英该如何应答。 季珊内心五味杂陈：“那……你去招待所开间房得了，你不可以住我家。” 每次王小北在她房间待着，她都感到难以自持。 若非王小北自制力强，她早已经溃不成军。 不过…… 那些偷偷摸摸的小恶作剧，也让她的紧张得以缓解…… 第966章季珊：不会有了吧？ 想着想着，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我不，你不让我进，我就睡大院传达室去，那儿反正空着。” 王小北耍起了赖皮。 季珊无奈至极。 “不可以。” 然而这句话的威力已经大不如前。 怀着紧张的心，季珊走进胡同附近。 看到躲躲藏藏的王小北，依然硬着头皮朝家的方向走去。 刚到大院门口，一个黑影令季珊心头一惊。 “季珊，放学啦？” 季珊定睛一看，借助微弱的路灯辨认出是张美英，心下稍安。 “阿姨，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儿？我才放学。” 张美英探头向外张望：“见着小北没？” 季珊心中咯噔一下，好在王小北提前打了预防针。 她摆了摆手，“没见着，他没在家？” 张美英四下没人，疑惑地审视着季珊：“他没去接你吗？咋没一块儿回来？” 季珊颇感尴尬。 幸好夜色已深，光线昏暗，掩饰了她的表情。 调整情绪后，她笑道：“阿姨，你说笑了，小北哪会去接我呀。” 张美英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 终于，张美英开口：“哦，我就随口一说。好了，回家吧，天不早了，早些休息。” “好的，阿姨，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说完，季珊匆匆离去，留下满脸疑惑的张美英。 心里不踏实，攥着手电筒，溜达到附近的巷子。 光束划破夜色，确认四下没人，这才安心回家。 一进门，迎面撞上正吞云吐雾的王家和。 “回来啦？我隔壁好像有点动静。” 张美英摆摆头，“季珊回去了，小北却不见踪影，我绕了一圈，哪儿都没找着。” 王家和眉头一皱，“还没回来？院子里那些风言风语，不会是假的吧？” “空穴不来风嘛，难说。季珊那丫头越发水灵，身材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小北这年纪，要是真有啥事咋办。” 王家和轻轻点头。 “好，咱们再等等。要是再不回来，就先睡吧。” 两人于是静默下来。 …… 王小北躲在空间，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耐心等待着时机。 季珊轻手轻脚关上门。 但脑中回荡着王小北的话。 犹豫许久，终是悄悄地将门闩拉开，留下一丝缝隙。 之后，她若无其事地回到桌边，独自吃起早已经备好的晚饭。 吃完，洗干净碗碟。 一番整理后，躺到了床上，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那被布帘遮挡的门口，心中五味杂陈。 王小北在空间里耗了一个多钟头。 大院内已经没人，父母也终于熬不住回房。 他这才现身在季珊房门外。 轻轻推开房门潜入。 季珊的声音带着紧张：“谁？” “还能有谁？我。不要开灯。” 王小北压低嗓音，制止了她开灯的念头，悄无声息地接近。 随后爬上床。 漆黑中，季珊无奈低语：“你…晚上……不会真打算住这吧？” 要是今夜留宿不出意外，必定会生是非。 她怎能不焦虑？ 王小北笑答：“你说呢？桃子熟了，不就该摘吗？” 说完，三两下，两人衣服已经被褪去。 “不可以……真的。你还小呢。” “我才不小？19了都。” 黑暗中，王小北故作愤怒，反驳道。 “……” 季珊无言以对。 这话，她说了好几年，如今细细想来，的确，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可……呜呜……” 话未说完，唇已经被封。 被窝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压抑的抽泣声。 片刻后，季珊声音颤抖：“你…轻些慢点，我……我害怕。” “好。” 王小北轻应一声。 “那……你……会负责吗？” 听到这颤抖的问，王小北哪还会有半分迟疑。 坚定地道：“嗯。当然。” 季珊咬紧下唇，手臂环上他的颈项，满心忐忑。 正欲开口，却被王小北的嘀咕打断。 她还没回过神来，眉头已经紧锁，手指不自觉抠入王小北的背。 “痛。” 季珊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 王小北立刻停下了动作。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交错回响。 “要……要不，我跟妈说明情况……” 王小北试图转换话题，让气氛轻松些。 效果立竿见影。 季珊急道：“别，你现在说了，以后你还咋做人，呜呜呜……” 话没说完，她已经哽咽难言。 …… 三十分钟后。 王小北惬意地躺在床上，脸上挂着一抹解脱的笑。 哎呀，可算摆脱了自己快40年的童子鸡了。 此刻，季珊满脸泪痕，依偎在他的怀里，默默无言。 王小北拥着她，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胸口，柔声问：“还痛吗？” 季珊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双手双脚却紧紧缠绕着他。 望着怀里闭目含泪，脸颊绯红的季珊。 王小北不自觉地收紧了怀抱。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知道，这时候她需要缓冲时间。 片刻后，季珊才轻声道：“你那玩意靠谱吗？真不会有了吧？” 王小北笑道：“放心吧，绝对安全。” 现在计生用品虽然普及了，但得凭结婚证买。 可这对王小北而言根本不成问题。 在外头的华侨商店，什么都能买到。 听到这话，季珊明显放松下来。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灯光亮起。 只见季珊抱着被子，从被窝里抽出一块白布。 上面的斑斑红迹让她彻底放了心。 她羞涩地举着那块布对王小北：“看，我清清白白的。” 说着，她害羞地将布折叠好，收入箱中。 目睹这一幕，王小北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没有那片红，季珊怕是难以释怀。 等她收拾好一切，王小北关上了灯。 “哎呀，不可以……求你了，真不可以……嗯……” 初尝禁果的王小北哪顾得了那么多，他只知道有累垮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黑夜中，只剩下床板的咯吱声。 …… 拂晓时分，天边刚透出一丝光亮。 望着已经熟睡的季珊，王小北悄悄下床。 季珊睁眼瞥了他一眼，又沉沉睡去。 全身仿佛散了架，连手指也不想动弹。 穿戴整齐，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四点半。 天呐，到底折腾了多久？ 就算他体质不错，也感到腰有些许酸楚。 但不是很严重。 第967章裴宇航投稿上杂志了 他为季珊盖好被子，摸黑悄悄出门。 回到自己房间时，小西还在睡梦中。 王小北上床后，他只是翻身继续沉睡。 王小北褪去衣服，躺在床上，很快便沉入梦乡。 清晨，王小北还在梦乡就被张美英叫醒。 “你啥时候回来的？不是去同学家了吗？” 王小北迷糊睁开眼，无奈道：“妈，一大早的，你这是干啥呢。” “你心里有数。” 张美英瞪着他，终究还是没再追问。 王小北不理她。 见小西已经起身，便也打了个哈欠跟着起来。 睡了没多久。 洗漱完，草草吃过早饭，骑上自行车便往学校去了。 临行前，望着仍在熟睡的季珊，王小北笑了起来。 嘿嘿，还是他棋高一着。 要是他起不来床，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 不知季珊今天上不上班。 他可是叮嘱过，不舒服就别去，不知她听进去没。 想着，他笑着骑车离家。 到了学校，见裴宇航他们正跟刘星驰那群人小声嘀咕。 王小北无奈。 大好青春，应该用来学习和谈恋爱。 干嘛非得搞这些花哨的东西，真是瞎胡闹。 “裴宇航，有你的信。” 正沉思之际，门口传来喊声。 大家听到这话纷纷转头，只见一名青年立在门边。 裴宇航他走上前，与那位同学低语了几句，旋即满脸喜悦地拿着个东西返回座位。 “嘿，啥好事啊？看你乐成这样。” 回到座位，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地问道。 裴宇航略带几分羞涩地回应：“是我们大院的哥们路过收发室时帮我捎回来的。我之前给杂志投过一篇稿子，他们回信了。”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快拿出来看看。过了没？听说过了可是有稿费的呢。” “对对对，赶紧的。” “咱们班就你有这本事了吧？” “别卖关子了，快拆开看看。” 一时间，整个教室充满了喧闹与期待。 在学生这个圈子里，尤其是升入高中后。 大家都爱琢磨些诗歌、散文什么的。 只不过高中生的文笔大多还显青涩，能被报刊杂志采纳的可谓凤毛麟角。 毕竟，现在的编辑可都不是吃素的，眼光毒辣得很。 而且投稿成功还能拿稿费，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30块抵得上许多人一个月的薪水了。 审核要是不严，杂志社怕是要赔得底裤都不剩。 早先还有位同学给一位诗人写了封信。 人家回复了，他就觉得自己仿佛镀了层金似的。 高中时期，能在杂志或报纸上发表文章，绝对是件轰动校园的大事。 在大家热切的催促下，裴宇航不好意思地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本杂志，外加一封信，信纸里夹着10多块。 “怎么样？快说说。” “有钱就是过了。” 有人急不可耐地催问。 裴宇航展信一看，随即笑了。 “确实过了，给了我17块的稿费，还附赠了一本杂志。” 这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帮他清点起钱来。 “哇，真有17块。” 对寻常家庭而言，这几乎是十五天的工资，够一家人半月开销了。 与此同时，也有人迫不及待地翻阅起那本杂志来。 翻了几页，最终在杂志的末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那篇文章。 没有人介意它是不是处于不起眼的位置。 对他们来说，能够发表就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了。 “《以青春之名》。” 有人小声念出了标题。 “还是由他自己读吧，你哪懂字里行间的情感，只有作者才最清楚那份情怀。” 刘星驰在一旁起哄。 闻言，那人不好意思地将杂志递还给裴宇航：“来来来，你自己念。” 裴宇航环视四周，见到众人投来艳羡眼神，咧嘴一笑：“那我真念啦？” “别磨叽了，快念吧。” “行。那我真开始了哦。” 裴宇航早已经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嗓音低沉而富磁性，朗朗念道。 “呵呵……” “青春，穿越历史长河，陪伴中华文明五千年的辉煌。” “从《诗经》的吟唱到《楚辞》的悲壮，每一页篇章都闪烁着年轻的光芒。” …… “让我们以青春之名，继续这千年的传承，用智慧和勇气，续写属于我们这一代的华章。” …… 裴宇航满怀激情，激昂诵读，而教室里的人静悄悄地聆听着。 似乎在这瞬间找到了共鸣的火花。 王小北也静默其中，同时带着几分惊异打量着裴宇航。 没想到啊。 这小子肚子里还有点墨水？ 虽说裴宇航成绩平平，但其他科目下滑严重，唯独语文一直保持不错。 只是，这诗，听着怎么不像是出自他手？ 他的水平自己可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这不是他此刻该操心的事。 “砰砰砰！” 随着裴宇航放下手中的稿纸，末了那声掷地有声的呐喊，大伙都知道朗诵结束了。 瞬时，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裴宇航安然落座。 教室随即回归各自的“小世界”，只是话题无一例外围绕着裴宇航登杂志的那首诗。 袁国庆也跟着嘀咕：“真看不出，这家伙还有这天赋，踩了狗屎运登杂志了。” 王小北一脸无所谓。 鬼清楚呢。 这事儿虽新鲜，但在八中这所重点高中里也不算太过出奇，偶尔有人上报或是上杂志的事也是正常。 正想着，老贾推门而入，教室顿时安静许多。 贾智渊走入教室，轻笑问：“咋了，我刚才在外面就听见你们闹腾了，发生什么好事了？” “贾老师，裴宇航的诗在杂志上发表了。” 刘星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王小北瞅了瞅刘星驰，自去年“社教”活动以来，刘星驰跟裴宇航他们就越走越近。 上次春游，刘星驰就没跟他们一起。 跟仇晶他们似乎渐行渐远了。 贾智渊略显惊讶，班里能出这么个人才，对班级也是种鼓舞。 于是，他详细问了一番。 了解后，贾智渊点头赞许。 “咱们要向裴宇航同学学习，待会儿把那份杂志留下来，这也是咱们班的荣耀嘛。” 裴宇航心里美滋滋的。 第968章你爸以前是贫农现在是工人，怕他？ 短暂的沉默后，贾智渊适时收拢众人的注意力。 目光扫视全场，他缓缓道出昨天决议：“为了让同学都有机会……” 说的还是老一套，不会傻乎乎地说因为原有班委无力回天，只好换上新的一批“红人”。 底下学生们表情各异。 赵景龙他们面不改色，似乎心中有数，只是还不清楚新任班委是谁。 随后，贾智渊公布了新的班级委员会名单。 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贾智渊知道这事并不光彩，底下坐着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都能独立思考。 宣布完毕，他便直接离场。 早读课上，学生们依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裴宇航满脸自豪地挥舞着手中信件，朝王小北喊道：“嘿，班长，不对，王小北，你看看，这份杂志该摆哪儿好呢？” 王小北抬眼，轻轻一瞥。 他淡然笑道：“放班里多没劲啊，这么风光的事儿，得放到学校宣传栏才行。” 裴宇航一听，脸上乐开了花。 学校宣传栏，那可是全校瞩目的焦点。 这下可要名声大噪了。 随即他又扭捏起来：“哎呀…这样不太好吧？校团委那边能同意吗？” 学校宣传栏哪是随便贴的地方。 王小北安慰道：“放心吧，我跟周翰墨、方威打声招呼，肯定同意。再说，这对学校也是件露脸的好事儿嘛。”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虽说不擅长写诗作赋，但听得多啊。 就这还没胆拿出去发表。 这哪是啥好事？ 一旦公开露面，有名有姓的，将来免不了麻烦。 裴宇航闻言，气势顿时收敛不少。 觉得王小北不太讨人厌了。 随即笑眯眯地说：“那就拜托团支书多费心了。” 班长的位置虽丢了，但这共青团的班级书记跟年级副支书他依然稳坐。 毕竟学校也希望有些普通家庭或是知识分子的子弟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那是自然，包在我身上。” 见王小北爽快答应。 裴宇航也没多说，拿着东西便走了。 袁国庆在一旁看得满腹狐疑。 “小北，这可不像你啊。咋了？你还真怵他？你爸从前是贫农，现在是工人，你怕他做甚？” 王小北漫不经心地说：“这有啥，这是咱班的荣耀嘛。再说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后半句，袁国庆一头雾水。 裴宇航都已经上杂志了，你还要帮他上学校宣传栏。 这不明摆着裴宇航赢了吗？ 王小北懒得解释。 走着瞧吧。 早自习时，大家心思早已经不在书本上了，个个敷衍了事。 王小北瞅了一眼旁边愁眉苦脸的柯秋露。 “咋啦？” 柯秋露嘟起小嘴，“哎，就是觉得学校这事儿办得有点糊里糊涂的，一点都不靠谱……” 王小北肩膀一耸：“得了，这些事就别往心里去了。对了，你爸在学校咋样了？” 柯秋露她爸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解放后，社会对这批民国时期的老大学生可重视了。 个个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待遇不差。 可柯父毕竟离开校园多年。 最后还是跟大学失之交臂，落脚在了高中当老师。 聊着聊着，王小北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被课桌托住的两个“焦点”。 柯秋露刚想搭话， 察觉到他的视线，一低头，脸蛋唰地红了，连忙挺直了腰板。 她拿起手边的书本，佯装生气地拍了他一下。 “你这流氓，思想不纯。哼。” 说完，脸蛋更红了，扭头避开了视线。 这一下，王小北可就尴尬了。 说起来，昨晚那滋味还回味无穷呢。 再说了，男人嘛。 对女性某些“亮点”难免多看几眼，只不过大伙都不敢明目张胆罢了。 其实就是装模作样呗。 他倒不介意这些。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说起来，柯秋露真是天生丽质。 班上还有个美女简昕昕，也是不得了。 柯秋露是大家公认的美女，而简昕昕就像是藏在深山的宝石。 因为她平时打扮朴素。 但那份美丽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见柯秋露故意不理他，王小北只好闭上了嘴。 上午依旧是上课那些事儿。 中午时分，他跟柯秋露蹬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校门。 柯秋露哪会真生他的气，心里还暗自得意呢。 只是碍于少女的羞涩，不好表现出来。 小西则是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 到了外头各自散开后，小西好奇心爆棚。 “我说哥，你跟柯秋露是不是在谈恋爱？我看着怎么这么像一对儿。” 王小北轻哼道：“瞎说啥呢。这话传到学校耳朵里，你哥我还读不读书了。” 岁数到了，高中生之间互相吸引本就是常事。 互相倾心的并不少见。 只不过这些情愫多半隐秘不宣。 如今跟未来一样，校园恋情可是明令禁止的。 小学初中男女同校还算普遍，可一迈进高中门槛，大多数就分成了男子中学和女子中学。 像第八中学这样男女混校的。 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无非就是清大附中、第八中学，外加那么一所不起眼的。 其余的全是单一性别学校。 男四中、男六中、女三中，这些都是学生私下里的俗称。 小西咧嘴一笑，“哥，你担心啥。按你的年纪，在乡下娃都能打酱油了，有啥好怕的。我保证守口如瓶。” “哪有的事。” 王小北不耐烦地反驳。 确实没那回事。 柯秋露这些年的小心思，他心里多少有数。 可她未来是要去港岛的。 港岛那面虽说还是一夫多妻，但哪个女人愿意跟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他自认不算好人，可也尽量不祸害人。 小西听了这话，只是暗自窃喜，一脸“我明白”的神情。 回家后，张美英正在厨房忙活。 王小北看到刚提水进来的季珊，心中暗笑。 这女人果真没去上班。 走路姿势有些微妙，但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完了，该不会露馅了吧？ 季珊察觉到他的眼神，脸一红，羞恼地瞪了他，撅着嘴低着头溜回自己房间。 哪还敢和他搭话。 王小北站定在家门口，瞅了张美英一眼。 想了一下还是拐弯抹角问了句：“季珊今天咋没去上班呢？” 第969章让他嘴碎，相亲给他搅黄了 张美英瞪了他一眼：“女人的事，你瞎打听啥？她今天肚子不舒服。” “这样啊。” 王小北恍然大悟，她应该是拿月经来了做借口。 也是，这理由合情合理。 有些女性经期确实会腹痛。 他没多说回屋去了。 透过门，见隔壁季珊正坐着看书。 那曼妙的身姿让他的心头一热。 初尝禁果的他，对此回味无穷。 此刻他想着，所有刚结束处男生活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他这般思绪万千。 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欲望太强了点。 心里再怎么热乎。 可大中午的，大院里人来人往，就算他再放肆，也不能就这么冲过去吧。 再说季珊看起来身体还没缓过来。 得给她一天恢复时间。 就一天，一个完整的白天。 王梅上大学了，离家远，白天在学校吃饭，只有晚上回家。 家里冷清了不少。 中午一家四口围坐用餐，聊聊一天的趣闻。 王小北时刻留意着王家和工厂支援三线的消息。 吃完饭，王家和几人各自上班去。 张美英连碗筷都来不及收拾，就急匆匆把王小北叫进屋里。 追问他昨晚究竟去了哪儿。 大院里的风言风语她怎能不放在心上。 王小北满心无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制止谣言传播。 所以，他直接道：“妈，那些无中生有的事，你也跟着起哄啊。” “你瞧好吧，杜玉泉不是相亲了吗？我不给他搅黄了，我就不姓王。” 这家伙，嘴碎得紧。 巷子里又不是没人知道他那德行。 喜欢搬弄是非是吧？ 我就给你搅了。 杜玉泉21岁，到了适婚年龄。 但是，他现在不当掏粪工了，托杜大爷的关系进了工厂。 据说花了大价钱。 谁让他有前科在身。 张美英拽了拽他的衣袖，“你这是要干啥呀？就这么冲过去，不觉得丢脸啊。” “哎呀，妈，不用担心。还有，跟你说一声，接下来几天我不回家了，在师父那儿住。” 刚尝到甜头的他，哪里舍得这么快就放手。 张美英眉头微皱：“去师父家干啥？他老人家身体没问题吧？” “身体硬朗着呢，就是人老了嘛，难免会感到寂寞，我想陪陪他。” 张美英倒也没多疑，就没再多问。 王小北瞅了瞅门外，“我先走了，今天学校有事儿。” 这还真不是瞎编，学校确实有安排。 昨天没搞定的事儿，今天中午还得继续开会解决。 说完，他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骑上车，到路边时，正好看见季珊在步行。 他这么早出门，也是知道季珊这会儿该出门上班了。 “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他靠近季珊，轻声问道。 季珊抬头见到他，急忙转头望向后方。 确认周围没熟人，她才哼唧起来：“不要跟着我，我得上班。” 说完，快速往工厂方向走。 王小北见状，笑着道：“得了，我送你一段，刚好今天学校有事，不直接送你到厂门口，可以吧？” 季珊想了一下。还是坐上了车。 王小北嘿嘿一笑，“还痛吗？上午请假了？” “你说呢。” 季珊娇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王小北感到腰上被轻轻掐了一下。 “哎哟，痛，痛，痛啊。” 王小北故作疼痛状，叫唤着。 季珊一听，松了手：“切，咋不痛死你呢。” 嘴上这么说，手下却温柔地替他揉了揉。 还不时用拳头轻轻捶打他：“你真是坏，终于得逞了，坏蛋，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啊。” 王小北虽被“欺负”，心里却美滋滋的。 这种感觉太棒了。 他咧嘴笑道：“今晚接着给我留门哈，我已经跟我妈讲说，要去师父家。” “你还想来啊？” 季珊无奈地哀叹。 “不成，大院里都开始传咱俩闲话了，你想咱们被人撞见，以后在大院里怎么抬得起头？” “哎，你担心啥？这些年我去你那，哪回被人看见过？” 他去季珊那儿，都会把大院的情况摸清，自然不会被人撞见。 季珊仍旧犹豫，但最终还是摇头：“不成，下不为例了。” “呵呵。” 王小北只是一笑置之。 这话她已经重复太多遍了。 根本没用。 季珊也意识到这点，害羞地又锤他两下。 路程不长，到了路口，就让季珊下车，二人在路边分道扬镳。 王小北没有立马走。 而是直接骑车去了运输公司找曹子新了。 至于曹子昂，如今在出租车公司跑车，中午时常不回家。 到了地儿，喊了两声，曹子新就出来了。 “小凌叔，你咋来了？” 子新身宽体胖，看上去非常壮实，身穿一套蓝色的司机制服，手上戴着一副脏兮兮的工作手套。 一见面，就递给他烟。 王小北摆摆手：“不了，我找你有正事，回头叫上子梅他们，让他们帮我办点事儿。” “行，你说。” 接着，王小北便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子新一听，眼珠子一转：“小凌叔，这招够绝的，他惹你了？” 王小北轻轻颔首：“对，你往西四电影院那边跑腿时，嘴巴放机灵些，别露馅了。我胡同里也得悠着点儿，别搞得太张扬。” 哼，以后别想娶媳妇了。 胡同里哪能没几个走投无路的。 毕竟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早些年谁家的日子不是紧巴巴的。 以身换粮这事并不鲜见。 他琢磨着挑个名声在外的，反正也不差杜玉泉这一个。 “嘿嘿。” 子新咂咂嘴，但还是应承下来：“成，我明白了，小凌叔，包你满意。正好我待会儿得出车，这就去安排。” “好，那你先忙着，我这儿还有事儿。” 话音刚落，王小北便转身走了。 回到学校，人已经到齐了。 只差寥寥几人。 “小北。” 他刚进门，台上方威就喊住了他。 自打他帮了老百姓子弟几回，方威自然就当他自家人了。 王小北也没多说，笑着凑了过去。 几分钟的等待后，会议正式拉开帷幕。 议题还是围绕昨天那事。 流程照旧。 只不过，今天目标，是要推翻昨天的决议。 然而在方威据理力争，以及两位老师两边不得罪的调和下，结局仍如没变。 第970章书店开始卖册子了 刘星驰那帮人虽被裴宇航拉拢，但终究慢了一步。 这让周翰墨等人胸中憋闷，对学校的不满日益加剧，总觉得校方刻意整他们。 学校的公正性在他们心中大打折扣。 面对这选拔结果，周翰墨一肚子火也只能咽下。 方威这边则是春风得意。 八中的这场会议，不过是北平各个学校现状的缩影。 接下来的几天，各校的结果也陆陆续续出来了。 有的是如方威这样家庭条件的胜利，有的则是裴宇航一样的大院弟子。 王小北望着方威那喜形于色的样子，只是静静旁观。 学生里，现在明显分化成了三派。 除了这两派外，还有一派中立的。 平时不参与，且人数不在少数。 但他明白，今年秋天方威他们虽是赢了。 可明年春天大会上，他们赢面小得可怜。 几乎会一败再败。 会后，大家三三两两回到各自的班级。 “小北，真谢谢你了。” 方威几步跨上前，对他表示感谢。 王小北，全校第一个入团，学习成绩年级第一，运动会上总少不了他的名字。 名气大到连其他年级都有耳闻。 他的立场，确实能影响一部分人。 王小北淡淡一笑，“举手之劳，找我有啥事？” 方威说出来意：“我们打算组建个小组，成员都是咱们这类人，大多是老百姓家庭出身的，你也加入怎么样？” 说完，满眼期待。 王小北略一沉吟，摆了摆手：“不了，我没啥兴趣。” 说完，他加快脚步离开。 “可惜了。” 眼看王小北远去，方威张了张嘴。 他之前还帮了我的呀。 明明是站在普通人这边了，为什么不愿加入？ 心中疑云密布。 最终还是无奈回了自己班。 王小北回到教室时，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 此刻，教室里依旧讨论声此起彼伏。 学校的那些杂事，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毕竟，作为高中生，大家的心思大多还是集中在学习上，尤其是升入高二后，更是如此。 即使是最跳脱的学生，对于考大学这件事也不敢有丝毫马虎。 “小北，下午新华书店有《语录》，第二节课后去，后面的体育课就不上了。” 王小北愣了愣。 定定神他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假的？就今天下午？” 红皮的小册子他当然不陌生，报上时不时会有摘录，却迟迟未集结成书。 直到九月，这些文字终于被编印成册，优先供应给机关跟军队，学生们可望不可即。 而袁国庆能提前知道成书的消息，全靠他爷爷家中有一本首发版。 只是那书只能私下翻阅，不宜外传。 今天，这书首次面向普通民众开售。 至于选集，市面上早已经流通多时，如今已经是第四辑，成了学生必修内容。 袁国庆重重颔首：“没错。说是明天正式卖，但货今天下午就到了，咱们先去看看。” 王小北微微颔首：“好，那体育课就不上了。” 在这个特殊时期，这本小册子似乎成了人手必备之物。 “好嘞，估计咱们班不止咱们几个感兴趣，到时一块儿吧。” 身为大院出身，且家境不凡的袁国庆，刚上高中就有了一辆自行车。 这种“高级待遇”在当时可是不多见的。 自行车，在那时算得上是奢侈品，很多人结婚时才勉强置办得起。 袁国庆这样的大院子弟，高中时期便已经拥有。 班里拥有自行车的同学屈指可数，袁国庆、赵景龙、雷霏，还有转学的焦如萱，其他人则没有。 就连家境不错的裴宇航也不例外。 随着自行车不再凭票购买，民间嫁娶的彩礼清单上也开始出现了自行车的身影，尽管多数家庭还在为置办“72条腿”努力。 “我也去，我也要买一本，不能让他们小瞧咱。” 柯秋露在一旁撅着嘴表态。 王小北笑着点头。 …… 下午第二节课铃一响，班里许多同学便迫不及待地往外涌。 不只他们班，其他班级亦是如此，甚至有人第一节下课就溜了出去。 步行的，骑车的，各显神通。 王小北骑上车，和柯秋露、袁国庆几个同学一道出了校门。 内城区的新华书店仅两家。 东城区那家在王府井，西城区的位于西单北大街。 两店遥遥相对，王府井那家规模更大些。 至于外城区的新华书店总店，占地30多亩，还附带一个大型仓库。 从他家走过去不过一刻钟路程。 位于阜成门外，非常便宜。 一伙人抵达书店跟前，无不瞠目结舌。 说是摩肩接踵，也不算夸张。 店门已经被汹涌的人潮堵得严严实实，主力军多是青春洋溢的学生。 “这可咋办？换个地儿吧，说不定总店人能少些？” 袁国庆望着眼前的景象，转头向王小北征询意见。 王小北想了想，颔首道：“好，那就去总店碰碰运气吧，那边怕是也有很多人。” 不提王府井，自不必言喻。 那可是城中的心脏地带，早年更有“书海之首”的美誉。 声望远超西单，引得更多人流连忘返。 人只会更多。 三人一听，二话不说，蹬上车调头直奔阜成门而去。 一刻钟后，众人抵达总店。 依旧是人头攒动，不过因为空间较宽敞，显得没有那么拥挤。 面对这阵仗，除了硬着头皮挤进去，别无他法。 停好车子，三人一拥而入，汇入了人潮之中。 里面嘈杂非凡。 “同志，来一本平装的……” “我要一本精装版的……” 销售人员汗如雨下，忙着收钱找书。 因为，出售这些书也算是一项政治任务。 王小北扫视一圈，发现共两种版本出售。 五十二开平装版，每本售价1毛6。 六十四开精装红封皮，每本5毛4。 尺寸和纸张质地不一样，但内容并无二致。 见一旁的柯秋露焦急，王小北笑了：“你在这儿等我吧，人多眼杂，省得被占便宜，我替你去买。” 柯秋露虽有些不乐意，但也只是白了他一眼，乖乖在外等候。 王小北一头扎进人堆，费力挤出一条通道。 “我要20本精装的。” 王小北不顾四周的抱怨声，挤到前台，递上钱，大声说道。 第971章老妈的消息，杜玉泉婚事吹了 家里不算2个小家伙共有九口人，多备点总是好的。 班上肯定也有不少人需要。 5毛多虽不是天价，可对普通家庭而言，仍是不小的开支。 因此，大多数人选择平装本。 现阶段还没达到人人上大学的程度，待到那时，或许才能做到人手一本。 再者，印刷能力也是个问题。 当今的生产力远不如后世强大。 但用不了多久就能普及了。 精装本需求量小，店员很快为他准备了一叠，也没问缘由。 确认无误后，王小北将书全数抱出。 他朝仍在奋力挤进的袁国庆喊道：“国庆，买到了，快来。” 袁国庆闻言侧头，见他怀里的书堆，赶紧跑了过来。 “哎哟，衣服都快被扯掉了。” 袁国庆整理着衣服，一边抱怨一边从人群中挤出来。 “平装版已经卖完，只剩精装的，要买就抓紧，不买请让道……” 正想着，售货员那边已经开始催促。 王小北望了过去，转而对袁国庆笑道：“咱出去分。” 出门后，袁国庆先拿起一本翻阅起来。 王小北将书递给柯秋露：“喏，叔叔阿姨要不要？想要的话一人一本，给我师父也捎一本吧。” 给或不给，其实都无关紧要。 柯家的情势，怎样都逃不过。 柯秋露点头：“好，那就给我四本，回头给你钱。” 王小北抽出四本，算上袁国庆的，已经分配出五本。 “我留10本，其余的你们看谁能用上就给谁吧。” “你要这么多干嘛？” 袁国庆嘀咕着，随手拿了两本，“给他们俩带上。” 柯秋露也不甘落后，取走剩余的三本。 “等下看看昕昕跟仇晶她们要不要。” 王小北把剩下的书收拾好，一股脑塞进挂在车上的布袋里。 “行了，回去吧。” 喊了一声，几人向着学校的方向赶去。 还有课要上呢。 几个人赶到学校时，上课铃已经响。 红本子的事来不及细聊，教室里迅速归于平静，新一堂课悄然开启。 王小北留意到，裴宇航、赵景龙那几个，手中已经多了红封面的小册子，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摸摸地翻阅着。 下课的间隙，柯秋露把几本红册子递给了仇晶、简昕昕她们，也没有要钱。 王小北对此没太上心。 …… 放学后，校门口。 王小北等到了小西。 “喏，给你带的。” 王小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小西。 小西接过来，一脸灿烂：“哥，你啥时候悄咪咪买的？我听人说今天书店上新，正琢磨着去买一本呢。” “体育课溜出去买的。” 王小北轻描淡写，随即催促道：“好了，回去吧。” 小西一听，立马蹦上了车。 三人分别在大路岔口。 回到家中，弟弟妹妹们也已经放学归来。 王小东他们也下班了。 王小北自然是一人分发了一本红册子。 张美英免不了数落几句：“家里有本不就够看了吗？干嘛人手一本，浪费。” 王小北嘿嘿一笑：“往后啊，这可是每人必备的。” 这东西一普及，学习组织起来也是迟早的事。 他笑眯眯地道：“妈，你在居委会那么忙，这觉悟可得跟上时代哦。” 张美英哼了一声，忽而拉着他到一边低语。 “说真的，杜玉泉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王小北装出一脸无辜：“杜玉泉咋了？” 没想到，曹子昂效率这么高，这就见效了。 张美英紧张地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说。 “院子里都在传杜玉泉跟那边雷寡妇走得近，这除了你，还能是谁干的？还有，听说玉泉的对象家下午来人，说二人婚事吹了，刚走不久。” 中午刚说过的话，下午就风言风语满天飞。 不用猜，张美英心里认定这事是王小北的杰作。 王小北无奈道：“真不是我干的，我今天都在上课，哪有那闲工夫。” 虽然被猜中了，但他打死也不能认账。 名声这东西，对他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张美英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一番，想来想去，确实不太可能是他干的。 但她还是叮嘱道：“你少掺和，别让他们家以为是你干的。” 前脚传出他跟季珊不清不楚，后脚杜玉泉的八卦就来了。 任谁都会有所联想。 要真是王小北的手笔，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难堪。 王小北笑道：“清楚了，放心吧。” 张美英这才略微放宽了心。 但她心底还是隐隐觉得，这事跟儿子脱不了干系。 随后，她继续忙活着晚饭。 关于那些传言，杜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上已经在大院内炸开了锅。 …… 晚饭后。 王小北用拜访师父作为托词，打算去接季珊。 此刻，杜家屋檐下，杜父正指着杜玉泉，痛心疾首地责骂。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连雷寡妇都勾搭，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杜玉泉满不在乎地反驳：“爸，我说了多少遍，我真没勾搭雷寡妇。” “没勾搭？全胡同都传遍了，翠凤家都上门取消婚事了，这还叫没勾搭？” 杜玉泉闻言，脸上写满了愤慨：“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在背后瞎编排我，让我逮着，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是谁散布的流言。 毕竟这些年，他结下的梁子着实不少。 …… 王小北到了校园附近，静静等着季珊放学。 见她带着些许愁容走来，心中不由生出疑惑。 待她靠近，王小北便问：“咋了？学校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季珊看了一下，悄悄捏了下他的腰，嘟起嘴埋怨道。 “都怪你。害今天上课打盹儿，被老师一顿批评。” 王小北听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考夜大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道难关。 许多人在求学途中便选择放弃，十个人里能有一人考上大学就算难得。 况且，学校的老师们常常授课完毕便匆匆离去，对学生并不怎么上心。 季珊成绩优异，自然得到了老师更多的关注。 上课打盹的小动作自然也就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察觉到王小北的笑意，季珊羞恼交加：“你再笑。” 因顾忌周围人多眼杂，她不便做出太大反应。 第972章六五年，高三 王小北收敛了笑容：“行，不笑了，走，送你回去。” “我们散散步，我有话想跟你讲。” 王小北虽感意外，但仍答应下来。 两人推着车离开校园，漫步于狭窄的小巷中。 季珊抱着书，边走边说：“今天，厂里有人找我了。” “说啥了？” 季珊略显迟疑，没回话，只静静地走着，最终慢慢开口。 “我们厂可能会参与三线建设，领导找我谈话，说我单身，母亲又在西北，如果厂子搬迁到那边，我可以离妈妈更近一些，所以他们希望如果厂子真的搬，我能一块前往。” 王小北闻言，眉头紧锁。 “你同意了？” 见他神色严峻，季珊连忙摆手：“没同意，我不是要跟你商量嘛。” “我不同意，你哪都不许去。” 夜色如墨，王小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说完，便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想妈妈了就去看她，车票我包了，何必非得往西北跑？那地方，看着近，实则远得很，跟咱在城中觉得郊区不远一样，西北那边更是如此。” 他稍微放松了季珊，又接着说：“再说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嘿嘿……” 季珊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随即颔首。 “知道啦，所以才跟你商量嘛。我在工厂啥事不都跟你汇报，你学校里的事，我可是一无所知哦，哼……” 王小北撇了撇嘴，“我除了上课还能干啥？” “那谁清楚呢。” 季珊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让王小北心生炽热。 他不由分说再次将她拉近，先享受片刻温存再说。 “哎呀，有人。” 季珊压低声音，急忙挣脱开。 王小北虽能感知到周遭十米内的情况，但更远处便无能为力。 环顾一圈没见人影，再看季珊那狡猾的眼神。 立刻明白自己中招了。 “好家伙，敢耍我？今晚看我怎么收拾你，明天别想起床。” “切，你太不知羞了。” 季珊在暗处娇嗔着回应。 二人玩笑间回到了院子附近。 王小北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在外守候，找准时机才悄悄溜进屋。 这一夜，又是漫长无眠。 王小北夜晚沉浸在温柔乡，弥补前一世缺憾。 白天，在学校正常作息。 学校的风云变幻，与他息息相关，又仿佛他只是个旁观者。 周翰墨等人变得更为活跃，因为在他们眼中，学校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求学之地。 随着各个学校间的串联和声援，事态日益扩大。 其中第六中学的情况最为严峻，毕竟那里是“社教”运动的重点实施校。 12月。 周翰墨领导的小组罕见地沉寂许多，而方威领头的小组则愈发活跃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要去六中吗？怎么又不去啦？” 面对班里士气略显低落的同学，王小北向袁国庆打听。 袁国庆无奈地耸耸肩：“四中学生被叫到市府大楼开会，上面亲自训话，据说挨批了，说他们胡闹，还要找家长呢。” 闻言，王小北了然于胸。 他心中有了数。 如果说第八中学暗地里被称为干部子弟的摇篮，那么第四中学便是另一类权贵子女的聚集地。 不少知名人士的子女就读于此，占了学生人数的三成。 但这不过是表面文章。 果不其然，虽然被批评，但这群人私下仍与其他学校保持联络。 偶尔挑动些小风波。 快到假期的时候，市里头把师大女中，女三中等学生代表都召集到了市政府大楼开会。 周翰墨这样的尖子生自然在列，跟着的还有六个学校校长、校领导。 王小北不清楚会议具体内容，但他听说周翰墨回家后可没少挨打。 能进那会议的，都是周翰墨这类的佼佼者。 像裴宇航、袁国庆这拨儿的都没份儿。 门槛最低也得雷霏那个级别，毕竟参会的就几十号人。 尽管这些学生回去免不了被家里数落几句，但他们也算小有成就了。 由市政府领头，教育局、各教育机构携手组建的“社教”工作队正式进驻四中。 来的还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足见对学生们的重视程度。 这样一来，学生们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情又被压了下去。 校园里的气氛变得沉闷，往日的活跃劲儿也收敛了不少。 王小北心知肚明，堵是堵不住的。 强压之下，总有一天会如洪水决堤般爆发。 而此刻，那样的苗头已经开始显露。 好在寒假及时到来，这群年轻人把精力转移到了玩耍上。 滑冰场成了热门去处。 过年期间，王小北没去港岛，毕竟那边眼下没什么紧要事。 他的公司运行平稳，隧道工程也在顺利推进。 但是，最迟后年夏天，他得再去趟港岛。 资金可能不够用，得去筹措一些。 时间匆匆，转眼到了六五年年二月。 新学期伊始，四中跟六中的动向成了全校学生热议的话题。 大家都翘首期盼着最终的结果。 到了五月，正如王小北所预料的那样。 今年的发展大会上，周翰墨带领的小组，经过大半年的积累和发展，团结了一大批力量。 在五六月的发展大会上彻底击败了方威小组。 从此，周翰墨在八中声名鹊起，顺应了时代的潮流。 在这个时代，“又红又专”才是真正的主流。 6月底，一条消息让原本平静的八中炸开了锅。 这波震动甚至波及到了北平城的其他中学，乃至高校。 四中跟六中在工作组入驻半年并深入调查后。 一份日报的刊发重新点燃了周翰墨这批人的激情。 报上发表文章指出，四中跟六中的部分校领导存在问题，特别是核心领导层，经历了一轮大清洗，并建立了新领导集体。 即便不是全员换血，可有些人还是被送去农场接受再教育。 这些人完成教育后虽能返校，却不再担任原职。 当然，这种情况只是少数，算是对学生们的一个交代。 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10月份。 随着上一届高三学子的离校，王小北这一届学子正式走入了高三生活。 他们即将面临高考。 仅剩一年。 考试成高三学子心头重石，成绩决定大学，没人敢懈怠。 第973章季珊毕业 周翰墨那帮往日活泼的身影也开始收敛。 与此同时，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接过了活跃的接力棒。 校园里依旧热闹非凡。 不过，这种沉静只是表面的，学习之外的活动依然如常开展。 一来有周翰墨父亲的原因，而且做为年级支书，许多事情还得靠他带头。 方威也没闲着，他正在悄悄布局，为将来大学生活积累人脉资源。 至于王小北，则是尽力保持着与权力圈的联系。 同时避免过于接近，打算看后面的情况。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像周翰墨、方威那样心思活络。 仇晶、简昕昕等同学便是专注于学业。 他们以王小北为中心，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被周翰墨那群人幽默地称为“中庸派”。 “嘿，小北，要不要去清大附中看看？” 这天放学后，袁国庆向王小北发出邀请。 王小北有些意外：“咋了？清大附中又闹出啥新鲜事了？” “没错，真有事，去吗？” 考虑到清大附中距离不近，足足十五公里，多半路程还是颠簸的土路，来回至少得一个半小时。 王小北想了一下，最终拒绝：“太远，直接告诉我发生啥了？” “好，咱边走边说，反正顺路能经过你家嘛。”袁国庆催促道。 就这样，王小北随同袁国庆跟柯秋露等人一起离开。 尽管王小北被视作“中庸派”，但他跟袁国庆私交不错。 有自行车的同学载着没车的，分别以周翰墨跟干部子弟为一队。 方威和他的伙伴为另一队，校门口好不热闹。 路上，王小北已经从交谈中得知了事情。 四中的霍浩歌在校报栏贴出了一篇名为《早饭精神》的小文章，引发了关注。 听到这词居然源于清大附中。 王小北暗自琢磨了一阵，最终决定还是不去凑热闹。 今天清大附中或许会很热闹，但他有更要紧的事。 季珊所有考试都顺利通过。 今天要去领她的大学毕业证书，他还打算为她庆祝一番。 季珊应该正在厂子周围等他。 王小北不去，袁国庆并没有多劝，跟着兄弟们一块出发了。 王小北则骑着车，拐向回家方向，直奔工厂。 工厂下班是傍晚五点，他的放学铃响则是5点20分。 等他赶到，季珊已经是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 “嗨喽，这位朋友，往哪儿去呀？需不需要顺风车服务啊？” 季珊早早就看到了他的身影，丢给他一个无奈白眼。 环视四周后，径直上了自行车后座。 王小北蹬起车，朝城外骑去。 “嘿嘿，开心吗？” 途中，王小北问。 季珊轻应了一声，随后面色舒展，坦然道：“当然开心，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感，实在是累啊。” 王小北会心一笑，心中明白她的那份疲倦。 日复一日，上课到晚上八点半，到家已经是九点。 这样的日子足足坚持了四年，只为读完高中与大学的学业。 要说不累，那是自欺欺人。 夜校的难点不在于知识本身，毕竟大家学的都一样，最难的是那份持之以恒的毅力。 太多人往往学了一点便意兴阑珊，总觉得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挥霍。 正是这种心态，让多数人半途而废。 还好他每天提前准备好晚饭，否则还得回家做饭。 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用来学习。 “这下可好，往后算是自由了，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他愉快地道。 季珊从后座环抱着王小北的腰，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背脊上。 此时正值黄昏，郊外的景色宜人，少了城市的喧嚣。 偶尔路过的行人并没有投来异样的目光。 在这个相对宽松的年代，人们对此并不那么在意。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老莫餐厅。 那里远离城区的热闹。 “你们厂里知道你拿到大学文凭后，反应如何？你还打算继续留在那儿工作吗？”王小北关心问。 其实，无论是机关单位还是工厂，都有各自的利弊。 机关单位或许起初会遭遇一些挫折，但熬过那段时期，前景可期。 而在工厂，尽管条件相对宽松，但对于季珊来说，并非长远之计。 季珊轻轻摇头：“还没决定呢，我其实不太想离开。” 对于她的犹豫，王小北表示理解。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哪里都不是绝对的净土。 更为让他忧心的是，听说他们工厂可能面临搬迁，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那些孩子在干什么呢？” 季珊感受到背后人声鼎沸，抬头望向一群急匆匆骑车远去的学生，好奇地问道。 王小北望了过去，解释说：“他们是去清大附中的。” 这条路是通往清大的主要道路，目前还是土路。 老莫就在去清大附中的半路上。 “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王小北简单说明了当前状况。 季珊听后感到不解：“这些孩子，不上课学习，跑出来干啥，竟然还喊出那样大胆的话。” 王小北轻笑解释。 “嗯，怎么说呢，你可能还没察觉。社会上有些人对事情的看法不太一样。有人相信血统决定一切，有其父必有其子，也有人觉得出身不能决定一切，后天的努力跟实际表现同样重要……” 季珊虽说上的夜校，但马列毛那些课程一样没落下。 她讲不出大道理，基本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 听到王小北那番解说，季珊眉头轻轻一皱。 “这种想法太极端了。” 王小北提醒道：“这话私下说说没事，外头可不能提，免得招惹是非。” 好在季珊今年顺利拿到毕业证书。 要是拖到明年，情况恐怕就复杂多了。 骑车抵达老莫餐厅，王小北熟门熟路带着季珊往里走。 虽不是头一次来，却是第一次带季珊来。 在外头，两人都保持着适当的分寸。 一进餐厅，眼见装潢华丽的大堂跟飘来的悠扬旋律，王小北心里不由暗自感慨。 往后，这样西餐厅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成了奢望。 西餐将变身为豆浆油条、盖浇饭。 想品尝正统西餐，大概只有去市里那几家高级酒店。 第974章请假上我妈那一趟 “二位，请问要点些什么？” 服务生迎上来问。 王小北环视一圈，“给我们安排一间包厢。” 为避免可能遇到的尴尬，多花点钱也值。 那位毛子籍的服务员，中文说得不太溜，又确认了一遍：“先生，确定需要包厢吗？包厢是额外收费的。” “对，要包厢。” 于是，他们被领上了二楼，进入一间能容纳10多人的包厢。 季珊略显拘谨地落座。 点菜这事儿自然是王小北负责。 “牛排、法国鹅肝、哦，再来一只烤鸭……还要一瓶香槟……” 他一口气报出好几个菜名。 “行了行了，这么多哪吃得完。” 季珊听着这一长串的点单，连声劝阻。 王小北扫了眼菜单，加了一份炒饭后才递回给服务生。 服务员收起菜单离去。 王小北这才解释道：“这里分量都不大，看起来多，其实刚好合适我们俩吃。” 他食量本就不小。 接着，他望向季珊。 季珊化了淡妆，相比后来的浓妆艳抹更显清新脱俗。 衣服也是新换的，这些都是王小北为她准备的。 毕竟就她一人，穿好些也是应该的。 季珊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套餐具上，细细打量后，猛地抬头，“这竟是银质的？” “对。”王小北淡笑。 老莫家单是这银质餐具一项，就足以彰显其不凡品位。 “天哪，常听人说老莫家用的是银器，还以为只是传言，这得耗多少银子啊。”季珊惊叹连连。 楼下餐厅能容纳几十桌客人。 这么一想，银器的数量跟价值实在令人咋舌。 王小北轻笑一声：“这有啥，当年毛子从咱们这儿赚走的钱可不少，这点投资对他来说九牛一毛。再说，这餐厅利润也不小。” 季珊咂咂嘴，小声嘟囔：“这里消费不低吧。” 王小北颔了颔首：“那当然了。” 名气大了，价钱自然也水涨船高。 趁着菜肴未上，季珊忽然想起什么。 “那个……我想请几天假，上我妈那儿一趟。” 王小北愣了片刻，随即笑道：“想去就去吧，现在比以前方便多了。” 以往去西北路途艰难，但自从去年兰新铁路通车，转一次车就能到达，查询好班次，两三天就能到。 不必像以前那样，至少一周起步。 说不定，直达西北的火车线路这几年内就能全线开通。 季珊抿嘴一笑：“我就想着跟你说一声。” 王小北笑出声：“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见见丈母娘？” “去你的。” 季珊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心底却涌起一丝甜蜜。 即便明白王小北是玩笑话，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季珊去西北，王小北并不介意。 只要她能顺利请假就行。 如今季珊已经拿到了大学毕业证，只要服从学校分配，随时可以调往其他单位工作。 至少目前，她是相对自由的。 不久，菜品逐一上桌。 季珊则是一脸好奇，问这问那，不知如何下手。 王小北便耐心一一讲解。 拿起香槟，为季珊斟满一杯，随后举杯：“来，大学生，干杯。” 二人杯口轻轻一碰。 季珊浅尝一口，“挺好喝，就是味道有点奇特，像酒又有点像汽水。” 王小北啜饮一口后放下杯子：“确实，这葡萄酒是加了气的。如果感到头晕就别再喝了。” 对季珊，没必要用灌醉这一套。 能喝多少随她心意。 季珊又尝了尝，然后跟着王小北拿起刀叉，切起盘中的牛排。 品尝间，她瞅着王小北行云流水的动作，撇嘴嘀咕：“你是不是常带那位小知己来这吃饭啊？” 王小北撇嘴，清楚季珊指的是柯秋露。 可事实上，他还真没带柯秋露来过。 陆茵偶尔会做东请客，顺带带上柯秋露。 尤其是灾年那会儿，由于路远加上经济紧张，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陆茵没了固定收入来源，全靠她那份薪水跟王小北的接济，自然不好频繁光顾。 “女的话，我就只带过我妹妹跟姐姐来过。” “嘁……鬼信你。” 季珊噘嘴表示不信，转而沉浸在眼前的沙拉中，吃得津津有味。 王小北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丫头，还会吃醋呢。 转念一想，人之常情嘛。 观察着季珊享受美食的样子，他笑问：“味道咋样？这虾仁沙拉合你口味吧？” “嗯，棒极了。酸甜适中，还略带一丝盐香。” 季珊边说边又叉起一口。 王小北趁机提议：“晚上带你尝试另一种风味的沙拉。” “啥？” 季珊一时没跟上，待察觉到王小北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又瞅了瞅桌上的食物，顿时脸涨得通红。 “别这么恶心人行不行？正吃着呢。”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赌气地将餐盘挪到一旁。 王小北轻笑两声，割下一块牛排送入口中，道：“又不是头一回听说，再说，现在到处都在提倡节约，你这样浪费不好吧？” 尽管艰难时期已经过，但节俭之风依然盛行。 生活水平刚恢复到五年前的水平，也就是五七年的样子。 季珊不满地“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 自顾自地继续享用晚饭。 最终，在王小北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下，她还是将沙拉消灭干净了。 完事后，她狠狠瞪着他：“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势，到底是哪学的？” 她是真的想知道。 这货，姿势丰富得很。 想到这，她的脸颊不由自主泛起了红晕。 王小北咯咯笑。 后世的学习资料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他心里却有些感叹。 这个时代的女人跟后世的确不同。 尽管自己没亲历过，但他发现每次过后。 季珊总是害羞地蜷进被窝，起初非得熄灯，采用最传统的方式。 好在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开放了些许。 看着季珊那娇憨的模样，王小北心里痒痒的。 一年了，她还是那么诱人，像个精灵似的。 吃好饭，喊来服务员。 结算完毕，二人离开包间，缓缓向楼下走去。 整个大厅，几乎都在王小北的监控中。 有没有出现熟面孔，他一目了然。 路上，还真碰上了几位年级同学，看情形刚从清华附中返家。 第975章三胎，大哥分房 推门而出，来到广场，蹬上自行车，便往家赶。 现在已经是晚间七点多。 手电筒光束闪烁，一群青年飞驰电掣般跑向城镇，无疑是中学生们。 也有人选择进入老莫餐馆。 但那毕竟是极少数。 二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 季珊喝了点，脸颊绯红，眼神微醺。 王小北心生涟漪，咽了咽口水。 但此时大院内人声鼎沸，他没法乱来。 “你回去吧，我得去方便一下。” 胡同口，季珊下车。 闻言，王小北忧虑道：“还是回家吧，别晕在厕所。” 季珊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瞎操心，就是稍微头晕而已。” 说着，大步流星向厕所走去。 见她步伐稳健，王小北便不再多虑，推车返回家中。 家中，家人坐在一块说着话。 王小东夫妇带着大侄子大侄女在场。 “三猪，抱抱。” 小月望见他，张开双臂。 王小北微笑回应：“来，三叔抱，不是三猪，是三叔哦。” “是，三猪。” 小月喃喃复述，依旧发音不准，引得众人一阵欢笑。 王小北从兜中摸出糖果，剥开喂给她：“知道三叔有糖，机灵鬼。” 张美英笑中带责：“谁让你一见她就给糖，结果不先叫奶奶、爸妈，倒是先叫三叔。” 王小北闻言，一脸得意。 又递给吵闹不已的小星一颗糖，吧唧了口小月。 “这说明咱小月聪明，懂得跟三叔套近乎，有糖吃嘛。” 闻言，稚嫩的笑声顿时洋溢开来。 小西靠边一坐，立马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嘿，哥，你去西餐馆了？”小西疑惑地探问。 那抹淡雅的奶香混杂着酒香，一定是西餐。 王小北坦荡承认：“没错，下午去清华附中那边办了点事，顺道跟同学吃了顿老莫。” 他当然不会说是和季珊在老莫吃的晚饭。 小西也是知道清华附中那些事儿的。 连忙追问：“那边情况咋样？” 王小北直接将后世的一些事情，跟自己的见解讲了出来。 张美英听了，满脸惊异。 “哎哟，这些孩子真是不得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学校咋不管管呢？” 小西漫不经心地说：“咋管？四中、六中就是前车之鉴，校领导都被叫去市里开会了。听说清华那边更厉害，毕竟都是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跟咱们想法不同，他们更开放些……”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感叹。 王小北心中一动，察觉到季珊已经到家，心也随之安定。 随即环视满屋人影，除了王梅，都在场。 “今天咋了，又有啥喜讯？” 大嫂这段时间，又怀孕了。 只是月份尚浅，不显怀。 况且还是个男孩。 让萧家上下欢欣鼓舞，终于盼来了第二个小子。 但王小北清楚，这个男丁，萧家恐怕无法要走。 风雨欲来，萧家未来的日子定不会太平。 孩子预产在明年的六七月份，谁还敢这时添丁进口？ 而且不单是大嫂有孕。 大伯家的王博才出生至今，一直没有再生，大妈现下也有喜了。 二人的预产期相近。 以往倒不是不能生育，只是两口子都忙得不可开交。 职位都不低，因此没有急于要孩子，才拖到如今。 这一胎是女孩。 一旁的萧思嫒抱着小星淡笑：“你哥房子分配下来了，我们估计要搬走了。” 这话一出，喜忧参半。 忧的是老母亲。 大儿子从未远离自己左右，一双孙儿也全是她拉扯大。 这一说搬走，心里五味杂陈。 王小北看在眼里，笑着对王小东说：“哥，分了多大的房？在哪儿呢？” 他理解母亲的心情。 就连他自己也不愿家人分离。 可他也明白，随着家中人口增长。 他跟小西迟早要另立门户，王梅她们也会各自成家。 更何况，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摩擦。 家中虽和睦，但也不是无风无浪，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他希望各自有空间，彼此又离得不远。 “就在后头砖塔胡同，很近。分了两间，但都不宽敞，加起来也就三十二平。” 王小东叼着烟，悠悠道来。 闻言，王小北笑着转身，对张美英说：“妈，就在咱家后面，又不是去了天涯海角。” 厂里分配住房讲究规矩。 有的依据年头长短来，工龄越长越沾光。 有的按职位高低排，领导打头阵，像雷大爷那样的老工人也不例外。 王小东在厂子里也干了七年。 年龄这关妥妥过了。 中专文凭到手，正朝着大专使劲，眼下已经是干部编制。 这次分房，他也该排到了。 张美英轻叹一声：“可还是隔得远呐。” 王小北一听，眼睛一翻。 这还算远？ 放现在，就像是住在同一小区，前后楼的事。 他知道，妈是舍不得孙子孙女。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王家和倒是很淡定，儿子成家立业，天经地义。 城里不比乡下，结婚那会儿，家里就算分了。 要不是张美英坚持，饭桌都难凑一块儿。 王小北瞅着王小东：“哥，打算啥时候搬家啊？” 王小东想了想：“这个月内吧，毕竟租金交了。” 张美英在一旁喃喃自语：“那不就剩一周了嘛，这都月底了，唉……” 王小东轻笑道：“妈，我们又不是搬到天边，就隔条胡同，小星上学还得你接送呢，小月也离不开你。” 小月才两岁不到，确实离不了人。 王小东打趣说：“妈，你真舍不得我们走，那我就发扬风格，把房子让给同事。” “瞎说啥，你糊涂了？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要房？” 张美英嗔怪道。 分房是大好事，多少人眼巴巴等着呢。 想到孙儿孙女还是自己带，晚上回自己家，其实变化不大，心下也就舒坦了。 王小北见状嘿嘿一笑。 不得不承认，王小东现在说话真是有板有眼。 他又转向王家和：“爸，你们单位那边啥情况？你受过表彰，干了这么多年，快5年了吧。” 王家和笑眯眯地说：“厂里说了，今年会搞评选，过了的话，咱家人口多，能分到两间房呢。” 王小北一听，眉毛一扬。 这可是大喜事。 第976章只有半年时间了 两间房，美滋滋。 张美英却不以为然：“去年都没评上，今年也悬。让你去找李厂长走走关系，你就是不去。李采薇还是咱队里的，和小北同班呢。” 王家和恼火道，“我俩是认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好偏袒。那么多人盯着呢，再说，小北跟李采薇也就同学关系，没多亲近。” 张美英嘟囔着：“反正你总有你的道理。” 说着，起身去烧水。 王小东夫妇趁机带着孩子回去，顺手拎了两壶开水。 王小北看天色已晚，外面没了闲逛的人。 于是起身说：“妈，我去师父那儿了，今晚不回家。” 张美英望着他的背影，嘀咕着：“又往师父那儿跑，现在师父比亲爹还亲呢。” 听见那满腹牢骚的话语，王小北险些脚下打了个趔趄。 老妈这该不会是提早进入更年期了吧？ 最近怎么变得跟怨妇似的。 王小东今年二十三，老妈结婚是早，可也就四十一岁呀。 甩开杂念，他悄悄溜出了院子。 在外头晃悠了一会儿，确信院里没人关注，便一个箭步窜进季珊的房间。 暗夜中，季珊已经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沉入梦乡。 毕竟平时滴酒不沾，虽没醉酒，却也晕晕乎乎，洗漱之后便倒头入睡。 “谁？” 季珊虽迷糊，却本能地问了一句。 毕竟门是为王小北留的，而不是别的人。 “是我。” 一听是王小北的声音，季珊这才安心，身子随之松弛下来，又沉入梦乡。 王小北爬上床，一摸之下，故作惊讶：“哟，身上怎么这么热？发烧啦？” “没，就是喝了点酒有点上头，让我睡会儿。” 季珊昏昏沉沉地回应。 黑夜里，王小北轻笑：“不成，你这肯定是发烧了，我得量量体温，一测就知道是不是了。” 季珊听完，一阵无语，正打算辩解。 但随即明白了王小北所谓的“量体温”。 她娇嗔道：“你这些话都是打哪儿学的？好端端的话让你说得这般……唔……” 话音一落，轻微的闷哼逸出唇边。 王小北笑而不语：“我懂得多着呢……” 而此时的季珊，已经无力言语。 …… 两个钟头后，季珊面色绯红，紧紧搂着王小北的腰身。 尽管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小北，我是不是能配上你了？” 黑暗中，季珊闭目轻语，似是梦呓。 闻言，王小北叹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 “不要胡思乱想，你一直都很配，一直……” 季珊脑袋轻轻磨蹭他的下巴， 没提及结婚之事，尽管心中很是渴望。 她接着道：“或者，我……去西北吧？到时候…为你生个孩子……” 此言一出，王小北翻身上来，将她压制在下，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你是哪根筋搭错了？以后别再提去西北的事。至于孩子……以后再说吧，等我大学毕业，好吗？” 现在就要孩子，岂不是自找麻烦？ 去西北生孩子，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 季珊扭了扭身子，应道：“行，听你的。” 感受到对方的温顺，王小北心头一热，拉过被子覆住二人。 “看你以后还敢不听话，瞧我怎么治你……” 随后，室内只剩低沉的细语。 第二天清晨，王小北精神焕发地出了房门，而季珊仍沉浸在梦乡。 夜晚，两人促膝长谈，心扉渐开。 王小北深刻体会到季珊肩上的重担。 母亲的不堪过往与自己在风月之地的成长背景如影随形。 如今大学毕业，面临两条路。 一条路，是继续背负这个名声，留在熟悉小院，未来找一个死了老婆的或者身上有残疾的人结婚。 想要找一个家庭干净，还过得去的难于上青天。 毕竟名誉是紧要大事，谁愿娶一位名声不好的女人？ 城里男子压根不愁没老婆 即便是找个乡下的姑娘，也总好过一个名声不好的。 人，毕竟是群聚的动物，脱离不了社会评判。 另一条路，则是去新的地方。 毕竟档案不会记录她的过去，而档案也不是人人可查，除非故意泄密。 季珊的事已经被有心之人传播开来。 街道上谁不知道她的过去。 本来季珊和她母亲也是打算先稳定下来，后面再重新想办法去别的地方。 无奈碰上了三年困难，又遇见王小北，就有些进退不得了。 走，心有不舍。 留下，未来难料。 王小北自然用心的安慰起来，但是不是动作上的。 别人的偏见，他从不在意。 因为她本质清白，更别提，季珊在他生命中占据了如此特别的位置。 两世以来的初恋。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绝不轻言放手。 …… 天还没有亮，趁大院的人还没起床。 王小北悄然离去，直奔阳通胡同。 抵达之时，天边仅泛起一抹鱼肚白。 一辆黑漆漆的轿车依墙而停，正是曹子昂的车。 出租车司机不仅日常接活，还需响应公司调度，往机场、高级酒店或外交场所接送乘客，常常天未亮就出车了。 今天幸亏曹子昂还未出发，王小北刚停好车，便遇着了正穿着笔挺西装，拿着包子的曹子昂。 开了四年车，曹子昂的收入颇为可观。 相比起普通司机40元的工资加补贴，他每月至少能挣80元。 “小凌叔，咋一大早就过来了？有啥事儿吗？” 天色昏暗，曹子昂近前才认出王小北，略感意外。 王小北颔了颔首：“有点事儿找你。” 时光飞逝，转眼距那场变革仅半年时间，筹谋需趁早。 曹子昂忙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他：“早饭吃了吗？来点儿？” 王小北婉拒：“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曹子昂快速解决掉包子，抽出毛巾擦手后说：“那咱上车说吧。” 王小北未客套，直接坐上了副驾驶位。 待王小北落座，曹子昂才满腹疑惑地问：“小凌叔，咋突然来找我了呢？” 他是打心底感谢王小北的。 艰难日子里，别人家或许得紧着肚子过活。 可他们这群人，愣是因为王小北，没挨过饿受过冻。 想吃肉，想饱肚，王小北二话不说，就给大伙儿张罗上了。 更别说几年前起，花生瓜子这些平日里难得的零食。 他们也吃过。 第977章调查一些人 虽说如今花生瓜子还是稀罕物，逢年过节才能见着点儿。 可在他们这儿，却是经常能吃到的。 还有，曹子昂曹子新学开车那会儿，到后来一个开出租，一个进了城里的运输队，背后也全是王小北一手安排的。 说得夸张点，他比亲爹还亲。 至少在他们心里，就是这么回事。 听见这话，王小北轻轻颔首：“嗯，这名单你给瞅瞅。上面有些人，让子梅她们帮我多收集些信息。” 说着，就把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曹子昂接过来，一脸好奇地翻看起来。 只见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后头还跟着住址、年级。 研究了好一会儿，没琢磨透，便抬头问：“小凌叔，这是啥意思？要啥信息呢？” “家里情况，亲戚怎样，哪怕是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也行，有没国外的亲戚……” 王小北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串。 讲清楚了缘由，又补了一句：“这事儿不急，可挺关键，无论如何，年底前最好给我，顶多半年内。不管是找他们的同学还是朋友，总之得给我打听出来。” “当然，得悄悄的，别让人察觉，懂不？” 名单上是附近胡同里初高中学生的名字，数量很多。 但每家他只挑了一个。 当然，不可能全包括，他目前只需大致了解。 别的地方他管不着，但这片地界，不能乱了套。 到时候，谁要是冒尖儿，就先让他栽跟头，不信找不出点毛病。 就算真干净，也不碍事，大不了特殊照顾一番嘛。 曹子昂满脸疑惑：“小凌叔，你打听这些到底干啥用啊？”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用处，放心吧，不是害你们，也不是干坏事。” 王小北简单解释了一番，毕竟调查人这事儿，挺敏感的，即便不算大事。 曹子昂翻了翻本子：“好，我明白了，晚上回去就让子梅她们去办。” 王小北颔了颔首：“好，不急，但记住别露馅儿，听到没？得旁敲侧击……” “行。” 见曹子昂应了，王小北嘴角一扬，“你跟子新两人对象处得咋样了？啥时候办事儿啊？” 二人毕业那会儿，也就十八九岁。 现在过了几年，二十好几了，也是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再拖，可就真成老男人。 凭他们现在的条件，高攀或许不容易，但找个普通人家，总还是有余地的。 曹子昂略带羞涩地笑道：“也就那样，我跟子新打算腊月二十五办喜事。到时候小凌叔也来热闹热闹呗。” 王小北嘴角上扬，颔首道：“成，不过得看那天有没有空，说不定抽不出身。” 曹子昂点了点头，也不再强求。 二人闲聊了几句，眼看天色已明，曹子昂便匆匆忙忙往工作的地方去了。 王小北则蹬上他的老旧自行车，朝学校方向赶。 抵达校园时，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只好无聊地等待。 不久，同学们陆陆续续抵达，首先进来的是仇晶等人。 仇晶瞅见王小北，打趣道：“哟，老班长，咋来这么早啊？” 王小北无奈地撇了撇嘴。 做了五年同学，他这个班长头衔被叫了五年。 升入高中后，大家更是爱戏称他“老班长”。 如今身份变换，这称呼倒显得更加贴切了。 “你们再学校住的不也一样早嘛？” 仇晶淡笑道：“我们是笨鸟先飞，脑子比不上你们这些学霸，不多下点功夫，不就更跟不上了嘛。昕昕，你说对不对？” 边说边冲简昕昕挤眉弄眼，。 简昕昕笑着走过来，放下书包，手里拿着一块饼放到王小北面前：“吃吗？我妈亲手做的。” 王小北婉拒：“不了，我已经吃过早饭了，你吃。” 尽管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但简昕昕家境依旧一般。 “嘿，给他也是浪费，等会儿不知道哪个富家千金又要给他送早饭来，被人看见多不好。” 仇晶在一旁打趣。 简昕昕瞪了她一眼：“瞎说啥呢。” 嘴上虽这么说，还是默默收回了食物。 然后，安静地边吃边看书。 “昨晚你们又走了，自习课都不来上。” 仇晶小声对王小北抱怨。 简昕昕边嚼边笑答：“他成绩好，不用上自习。” 仇晶想了想，表示赞同：“也是，这家伙几乎没上过自习课。” 王小北只是笑笑。 高三的课程日渐繁重，晚自习早已经开始。 但他除了偶尔等季珊放学时参与几回，平日并不参加自习。 如今季珊证书已经到手，自然不必再来上自习了。 王小北望着专注学习的简昕昕他们，还是有许多人重视高考，没有被杂事干扰。 这些人或许迟早会被卷入各种是非。 但至少现在，这里还是一片净土。 不一会儿，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到了。 “小北，来点不？” 袁国庆一进门，书包往桌上一甩，手里提溜着半块面包朝他晃了晃。 “手撕的，牙印都没。” 顺带这么一补充。 他知道王小北有洁癖，不吃人家咬过的东西。 就是不清楚这小子，要是对方是女孩，他会不会吃。 王小北瞅了他一眼，眼皮子微微一翻：“饱着呢，刚吃过。” 那段青涩的高中时光，他也曾亲身走过。 那是个人生阶段，大家不在乎食物是不是经过他人之口。 彼此间没有那些多心思和隔阂。 纯真岁月，属于每个人的青春记忆。 但如今的他，毕竟不再是那个未经世事的高中生，心性自是不会那般单纯无垢。 对别人碰过的东西，心里总归是有点别扭的。 “得嘞。” 袁国庆撇了撇嘴，面包这玩意儿，别人求之不得。 他这儿倒好，给也不要。 他也了解王小北，那会儿日子紧巴时，就靠着这家伙给的那几只野鸡下的蛋，馋哭了多少大院里的孩子。 王小北看见他手中报纸，好奇心驱使下一把扯了过来：“又有啥新鲜事儿？” 这会的报纸大多分了级，有的仅供大众浏览，有的则是按身份出售。 袁国庆家老头子位高权重，看的自然是高级货。 但能带出来的，自然不会太敏感。 第978章柯秋露：我妈有了，走不了 “哦哟，市文化改革小组，要对文艺界……” 王小北眉头微皱，细细审视起那份报纸。 这类腔调的文章，如今遍地都是，一看开头便知内容。 无非是说文艺界里藏污纳垢，得防着这些人的思想毒瘤祸害百姓。 匆匆扫过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下文。 见着那段介绍，王小北心下了然，新一轮的学习又要开始了。 学的自然是那些语录。 早前也搞过几次学习，都是报纸上零星刊载，底下人捧着报纸念。 在乡下，通常由生产队长领头。 偶尔大队的广播也会播。 如今有了成册的书，算是首次系统化的学习。 估计今天学校就会开动。 这非常时期，校办拿到新报纸，必定会火速组织学习。 班里同学陆陆续续到齐，王小北将报纸还给袁国庆。 “昨天有啥收获不？” 袁国庆重重颔首，神情凝重：“有，咱们学校还是慢了一拍，有点跟不上趟儿……” 王小北无奈一叹。 果不其然。 模范的力量，不容小觑。 “小北，吃饭了吗？” 柯秋露款款而来，在一旁坐下，关切问。 “他饱着呢，要有好吃的，不妨给我尝尝。” 袁国庆在旁插科打诨，逗得两人一块对他投去白眼。 “国庆，出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喊声。 袁国庆应声连忙出门。 柯秋露目送他离去，对着那背影轻轻嗤鼻。 “小北，鸡蛋来一个？” 她自顾自地摸出一枚鸡蛋。 不待回答，她便动手剥了起来。 鸡蛋壳尽数褪去，蛋白被递到了王小北面前。 而她自己则吃了蛋黄。 王小北没有推辞，他本就喜欢吃水煮蛋中的蛋黄。 煎炒或是蒸蛋都可接受，唯独咸蛋时偏爱蛋黄。 这样的场景，在众人眼中早已经不足为奇。 片刻后，袁国庆皱眉回到座位。 王小北见状，满脸诧异：“咋了？出啥事了？” 袁国庆面色凝重道：“我爷爷进医院了。” “哎呀，人咋样了？”一旁的柯秋露关切插话。 袁国庆摆手：“不清楚，我要去总院看看。” 王小北颔了颔首，“去吧，等老贾来了，我跟他讲一声。” 人上了年纪，身体自然多些毛病。 好在袁国庆的爷爷还不算太老，刚过六旬。 这个岁数，普通人都退休了。 但袁老爷子却仿佛人生的另一个新阶段才刚开始。 袁国庆对此默默颔首，简单收拾后便匆匆离校。 望着袁国庆远去的背影，王小北心中暗自盘算。 得空给老爷子准备些滋补品。 像袁国庆爷爷这样的长辈，活得越长久，对子孙而言无疑是一种福气。 他与袁国庆相识多年，能帮就帮吧。 况且他向来看不得生死离别这类场景，哪怕不是自己经历，也有些心痛。 收起心思，早自习铃声适时响起。 随着老贾的到来，大学习正式拉开序幕。 “为人民服务。” 大学习开始，大伙儿见面，常爱拿这话逗乐子。 这句话，早烙印在人们心里，家喻户晓。 王小北瞅着大家这么一来一回地“交流”，明白这只是大伙儿新鲜劲头上的状况。 久了就成了日常生活的一句口头禅。 上午学习结束后，接着就是常规课程。 目前还是学校或班级安排的学习活动，还没到把这当课本正经学的时候。 “你爸不是说在这儿歇一阵就动身去港岛吗？这都多久了，怎么个情况啊？” 王小北看着身旁趴着的柯秋露，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今年春节在一月份，来得挺早。 离过年也就两个多月光景了。 别说以后，就眼前的事儿都让他心里直打鼓。 这股不安不是恐惧，而是对眼下人们状态的一种担忧。 柯秋露闻言觉得好笑：“你干啥老惦记我们啥时候去港岛啊？我爸没提，他压根儿不想去。就算去了，我外公也看不上他。” 说着，轻叹道：“倒是我妈，心里想去得紧，本打算年底动身的，可现在，想走也走不成了。” 这话让王小北更纳闷了：“咋回事？” 柯秋露有点羞涩地笑笑，看了一下后，小声说：“我妈怀上了，都有3个多月了，我也是前不久才清楚的。” 说完，瞥了一眼王小北：“你这是什么表情？” 王小北心里一盘算。 三个月。 预产期大约在五六月份。 哎哟我的天。 都这把年纪了，这纯纯添乱呀。 柯秋露都十八岁了，还生啥呀。 不过细想，眼下人生孩子本来就比后来频繁。 孙子和孩子年龄相差无几也不是稀奇事。 这么久没回来，感情得重温一番吧。 “唉。” 叹了一声，又问：“是小子还是丫头？” “你猜猜？” 柯秋露俏皮地挑了挑眉。 “小子？” 王小北琢磨了下。 要是女孩，柯秋露的表情大概不会这样。 如今这年代，生男生女差别还是挺大的。 就算柯秋露这会儿怀上了，心里十有八九盼的是小子。 柯秋露颔了颔首。 “对，最近刚检查的，是个小子，把我妈乐坏了。” 王小北手里把玩着笔，转得像是花样表演似的。 “嗯，确实是喜事一桩。” 话音落下，他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柯秋露瞅着他那微妙的表情，不由觉得奇怪。 “我咋觉着，你听说我妈怀孕，好像有点不开心啊？” 王小北眼睛一翻：“我有啥不开心的？” 他环视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想啊，以前你家就你一个人，家当全是你的，这下添了个小子，将来还不都是他的？以前娶你还能挣点，现在嘛，怕是要‘亏本’喽。” “你……乱说什么！” 柯秋露脸蛋微微一红，手不由自主地拧上王小北的胳膊。 随即，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竟惦记着我家那点家底？” 话一出口，她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哼哼两声，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耳根子悄悄泛红。 王小北眨眨眼，心里嘀咕。 我好像没说是我自己想的吧？ 这自我代入能力也太强了。 他笑呵呵地转移话题：“这么说，你们暂时不打算去港岛了？” 因离得近，旁人听不太真切。 柯秋露这时已经羞得抬不起头，索性不理他了。 王小北见状，只好撇了撇嘴。 第979章王梅要下乡 额。 至于害羞成这样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但是，自从跟季珊正式确认关系后，他也确实少去了那些热闹场合，说话行事都谨慎了不少。 快到中午放学时，袁国庆从外面回来了，脸上带着一抹轻松。 王小北忙问：“你爷爷咋样了？” 袁国庆摆摆手：“没事，去医院看了，我爷爷精神还挺好的，我奶奶也说没啥大事，就是早上出门跟院子里的邻居拌了一句嘴，气得头晕，检查了下说没大碍，说是老毛病又犯了。” “拌个嘴就气成那样？啥情况？你爷爷有啥老毛病？心脏病还是枪伤之类的？” 王小北追问起来。 袁国庆解释：“不是枪伤，是心脏有点问题。” 他叹了一声：“不知道爷爷这一住院，对我爸那边有没有影响。” “啥意思？” “我爸现在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期，如果爷爷因为身体原因退休，对我爸的影响可能会很大。” 袁国庆看了一下，接着说：“还是不提这个了。” 王小北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毕竟这事级别高，在这里讨论不合适。 他转换话题道：“那就换个话题，你爷爷是准备回家休养了吗？” “嗯，我离开时，医生说再观察一下，没问题的话，中午就能出院了。” 袁国庆嘟囔着：“老爷子也是，真会吓人。” 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向柯秋露：“对了，柯秋露，我记得你妈妈心脏不好，还是小北给的药治疗的，现在好了吗？没再发作吧？” 说完，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柯秋露颔了颔首：“已经好了，这么多年没再犯，只是小北之前说那个给药老头儿已经过世了，药也让我妈吃光了。” 袁国庆心里一阵失落。 柯秋露跟王小北的相识过程，时间久了，他也有所耳闻。 只是总觉得那事儿不太真切。 再说，那些土办法治病，在他看来，多少有些碰运气的成分。 这观点还是从爷爷那个老卫生员那儿听来的。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今天却让他心有余悸。 因此，一想到柯秋露的事，就动了念头，想给爷爷找点类似的药试试。 结果却是没了希望。 他只好说道：“行吧，那算了。” 王小北没有接话。 这时老师走进教室，班里立刻安静。 …… 中午放学回到家，王梅竟然也在家。 他抱起小月跟不停吵闹的小星，好奇地问王梅。 “姐，你咋这时候回来了？” 王小北感到纳闷，王梅上大学后，中午几乎没回过家。 王梅笑着解释：“我们学校有一半学生要下乡，参与农村‘社教’活动，中午回来收拾收拾，估计要出去1年呢。” 王小北对此并不惊讶。 各大高校都有派学生去农村。 尤其是文艺类专业的学生，去的尤其多。 去年，舞蹈学院就有近半数师生下到基层参与“社教”。 至今还未返校。 据说这是一年一轮换的制度。 随即他皱眉问道：“要走1年呀？去哪里的公社？” “是的，预计1年，现在刚好农忙结束，适合开展‘社教’，地方你熟悉的，保咸公社。” 王小北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太远了。 足足100公里多。 可这是学校的安排，王梅上次能避开，这次却逃不过。 “那边风景好，说不定还能激发我的创作灵感呢。” 看着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有点小激动的王梅，他无奈叹气。 她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 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当局者迷。 从中音附中开始，教学模式就跟普通中学大不同。 王梅学小提琴，不仅仅局限于乐器本身。 还包括综合音乐理论、作指挥、乐器维修、表演等多个领域。 不过，这些课程也有主次之分。 到了大学，就更不同了。 望着王梅，他想了想，问道：“你打算带些什么？多拿些粮票。” 如今肉不用票了，鸡蛋更是随便买。 就连糖果、白糖这类定量供应的东西，高价货也没绝迹，有钱随便买。 有钱便是硬道理。 这一出门就是1年，后面怎么变还不清楚，感觉就数粮票最紧俏。 他又瞅了瞅冬秀。 不光中央音乐学院，附属中学也到处是青年们热火朝天地往乡下跑，就跟八中那会儿袁国庆他们的情形似的。 只是眼下这下乡的时间变长了。 他们高三了，哪儿还有那精力凑这热闹。 可高二的学生们还是乐此不疲，争先恐后地下乡体验。 王梅颔首：“行，带点粮票就成了。褥子那些的，我先带一套，等真冷下来，我再抽空回来取。” 至于钱，她压根没提。 小北私下里给过她不少，除去日常花销，还存下不少。 王小北微微颔首。 “回来了？开饭喽。” 张美英看见王小东夫妇和王家和进门，高声招呼起来。 俩小家伙一听，忙松开王小北，一溜烟去找妈了。 王家和跟王小东则在门口，和武高远闲聊着。 “哥，我们想去后院住。” 正想着，扎着双马尾的小菊，冲王小北抛来一句。 王小北回过神，愣了愣：“后院？大哥房子空出来后，你们想搬进去？” 小菊颔首：“嗯，我们毕竟都长大了，你帮我们跟妈说说，行不？” 闻言，王小北打量了小菊跟冬秀一眼。 冬秀今年十八，小菊十五，确实不小了。 家里搭了张炕，原来的床早卖了。 以前五口人挤一炕，虽说中间有木板和帘子隔开，到底别扭。 毕竟孩子大了，总要顾忌些。 冬日里同屋上厕所也不便。 他轻笑道：“行，我去跟妈说，那房不退了，你们俩去住，晚上不怕就行。” “嘿嘿，哥，你真是太棒了。” 小菊喜不自禁。 租房要钱，她俩可没有那面子去求。 况且王小东已经成家立业。 眼下，只有王小北能说服张美英。 “啥太棒了？” 王小东笑着进屋。 王小北见张美英端着一大盆馒头进屋，便笑嘻嘻地把小菊的心愿说了。 不出所料，张美英当即炸了毛。 “你每天上学，工作都没影儿呢，就想分家了？这家里容不下你了？一家子吃穿用度不用花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