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萱萱陆凝婉顾江流墨月三婳》 第1章 鬼胎 啊“鬼胎！” “天啊，夫人生了个怪物！” 床榻上，生产完毕的妇人面无血色，眼皮子微阖，像是晕死过去。 襁褓中，婴儿的半张脸上被晕开了一片朱红。 顾萱萱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以及眼前被放大的一切，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穿成了一个人类幼崽！ 她不是为了镇压四大凶兽自爆内丹，献祭了吗？怎么到了这里？ “快快将鬼胎处死！若是被忠义侯看见我们都得死。”接生婆眼神倏地阴狠。 床榻上的陆凝萱如同被梦中惊醒，猝然睁开双眼，哀声哭道：“不！你们骗人，我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鬼胎？即便孩子有虞，江流也不会忍心下杀手的……” 顾萱萱一愣。 鬼胎？忠义侯？ 这不是她前几天整理的凡人录上的事件吗？ 这家人的故事她嘎嘎熟悉，顾家简直不是人，欺骗蒙蔽了陆氏一辈子，最后陆氏的两个儿子死无全尸。而陆氏的小女儿，也就是她现在的身份更是炮灰中的炮灰！ 一出生被朱砂伪造成鬼胎不算，捂死后，还被丢去后山喂了狗。 顾萱萱原是神兽白泽，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之貌，天上人间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可奈何变成了人类幼崽，有嘴说不出来！ 惨兮兮啊！ 正想着，一只苍老粗糙的手捂住了顾萱萱的口鼻，顾萱萱的脸很快就憋成了茄子色。 【娘亲，救命啊！我才不是鬼胎，我是你亲爱的崽崽啊。】 陆凝婉的双眼猝然瞪得浑圆。 哪里来的女娃娃？ 她来不及思考，使出浑身的力气喊道：“不可以！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接生婆被陆凝婉的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手抖，她只好停了手里的动作，将顾萱萱抱到她面前。 “夫人，您也别让老奴为难啊。阴阳脸婴儿是鬼胎，这种婴儿克父母克国运，此事若是传出去，别说您，恐怕连侯府都难逃一劫。” 陆凝婉朝着襁褓一瞥，眸子骤然紧缩，心疼不已。 襁褓中，婴儿的脸蛋圆润可爱，一双葡萄眼黝黑明亮，只可惜，孩子的半边脸长了一片红色胎记。 “不可能！不可能！” 陆凝婉崩溃大哭，她支起身子，不停用手搓着顾萱萱的脸蛋。 “不可能！我的孩子才不是鬼胎！不能处死！” “夫人，阴阳脸是天生的，这颜色是洗不掉的。”接生婆的眼底闪过幸灾乐祸。 陪嫁丫鬟海棠在榻前跪下，她哭着劝道：“夫人！我用温水擦了半天了，真的擦不掉！留下这孩子，会害了您的。” “不——”陆凝婉将婴儿搂在怀里，崩溃地哭喊。 【我的脸上被涂了百年朱砂，用清水当然洗不掉，要用酒！】 陆凝婉的耳边又传来缥缈的女娃娃的声音。 突然，她的心口剧痛，就像是真有什么东西快要离她远去。 鬼使神差间，她说道：“海棠，拿酒来。” “是……”海棠不明白夫人的吩咐，但还是照办。 接生婆闻言，脸都吓白了。 海棠将酒水端来，陆凝婉当即用手沾上酒水擦拭顾萱萱的小脸蛋。 下一秒，朱砂遇酒溶化，一张白皙软萌的面孔浮现出来。 “你们看，我的孩子好好的！”陆凝婉大喜过望，又哭又笑。 她忍着泪，这才得以仔细瞧见顾萱萱的身子，她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机缘。 尽管实在荒唐离奇，可此时也不得不信。 这个声音，真是孩子发出的。 她能听见孩子的心声！ 【终于得救了，幸好娘亲见多识广！不然我就被接生婆嘎了！】 接生婆？ “来人！把接生婆抓起来，竟敢谋害我的孩子！”陆凝婉气势全开。 海棠立即叫来几个丫鬟将接生婆绑了。 “夫人，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啊！”接生婆嘴硬。 “拖下去狠狠地打！”陆凝婉双目一厉，毫不心软地命令。 很快，院里就传来凄厉的杀猪般的惨叫。 海棠抱着胳膊，愤愤不平道：“除了西苑那位，谁还会如此丧尽天良？陆双双从小就爱抢夫人的珠花手镯、绫罗绸缎，没成想长大了还来抢男人！” 陆凝婉垂下睫毛，荫蔽住眸中的悲戚。 【海棠姨娘真聪明，这就是我那位小姨干的好事！】顾萱萱在心里对海棠竖起大拇指。 听到这里，陆凝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累了，待江流回京，让他处置吧。” “是！侯爷最宠爱夫人了，陆双双以死相逼嫁进来了又怎样？一年了，侯爷碰都没碰过。等侯爷从沧州回来，非得药死她。”海棠宽慰着。 陆凝婉嘴角上扬，舌尖尝到了丝丝甜蜜。 【娘亲，你们都被骗了！爹爹早就回京城了，他在城南养了外室，他正盘算怎么接外室入府呢！】 【他娶小姨进门，一来是为了给外室当挡箭牌，二来是为了让小姨跟娘亲斗得你死我活，娘亲德行有失，才能给外室腾位置。】 【这次把我变成鬼胎，让娘亲落人话柄，就是爹爹引导小姨做的。】顾萱萱的嘴巴努力地一张一合，可也只能露出一排牙龈肉。 陆凝婉的脑袋嗡的响了起来，脑袋一片空白，抱顾萱萱的胳膊轻颤，差点没抱住孩子。 外室？ 怎么可能？ 顾江流明明待她如初见那般温柔细腻，十六年来，他们都没吵过一句嘴，怎会呢？ 陆凝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奔涌而出，衣角像被灌进了冷风，让她浑身哆嗦。 “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海棠心疼的问。 陆凝婉用手背揩去眼泪，强作镇定道：“我没事。” 海棠检查了一遍门窗后，命人备上炭火。 风很大，海棠阖窗时发现，院子里赫然有一道人影。 脸上略带婴儿肥的孩童正巴巴的望着寝房大门。 他生的可爱，一对眼眸大而明亮，跟陆凝婉的双眼如出一辙。 顾玉珏的手心捏着一个新买的拨浪鼓，他正想上前，一股相反的力便扯住他的肉嘟嘟的手腕。 “祖母，我想看看妹妹。” 此时，主母生女一事已经传遍了府邸。 “珏哥儿，你就别惹你娘不高兴了，她根本不喜欢你，要不然怎会生妹妹？”说着，老太太握住他肉嘟嘟的手腕，将人强行拽走。 顾玉珏回头望着陆凝婉的寝屋，委屈地噘着嘴，眼泪摇摇欲坠。 见此一幕，海棠阖上窗子，走到榻前禀报，“夫人，方才老太太送了补品来。二少爷想来探望您，可被老太太带走了。” 陆凝婉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她怔怔看着门口，“罢了，我的眼睛都哭肿了，珏哥儿见了反而不好。” “唉，二少爷分明是您的亲骨肉，可却被老太太养在身边，您们母子一个月都难得见上一面，都生分了。”海棠埋怨。 陆凝婉心中一片悲凉，“珏哥儿的脚恐怕又长大了，也不知我送的鞋，他穿上没有。” 【当然没有！祖母把娘亲这两年送的鞋子、亵衣全都偷偷扔了！】 【祖母想要让二哥讨厌娘亲，只听她的话。】 【将来二哥跟娘亲的嫌隙会越来越大，二哥长大后会恨上娘，把外室视作亲娘！最后二哥年纪轻轻就被外室构陷砍了脑袋。】 第2章 雌竞 陆凝婉心头咯噔一响，她捂着心口，心绞痛得厉害。 她的珏哥儿…… 老太太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们为何要这么对她？ 她究竟哪里做得不好？ 十六年前，她为了下嫁顾江流，不惜绝食上吊，以死相逼爹娘兄长。最终爹娘心疼她，只好应下。 那时，老侯爷在边关决策出错，损失十万将士。皇上震怒，整个侯府都差点被抄，爵位险些被削去，所有官员避之不及。 后来老侯爷病逝，陆家一路扶持顾江流从七品官爬到了如今的四品将军的位置。 前些年老太太中风，她贴身伺候在侧，老太太屎尿都拉在床上，连小姑子都嫌弃，是她帮老太太擦洗身子、换尿布、喂饭，这才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条命。 她对自己的亲娘都不曾这般贴心孝顺，可倾尽一切，竟换来顾江流偷养外室？老太太的百般算计？ 伤害她可以，但孩子是她的逆鳞，绝不能生一丝纰漏！ 她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含泪道：“海棠，昨日我给珏哥儿送去的湖蓝锦绣皂靴，你去看看珏哥儿穿得可还合脚。” “是。”海棠想着老太太不喜她们接触二少爷，便想着悄悄去看。 …… 天黑透，夜深人静时清林轩却灯火通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庭院传进寝房。 顾江流踩着皂靴，踏进门中，他虽然年近四十，可生得剑眉星目，宽肩窄腰，面皮俊朗白皙。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顾江流，陆凝婉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欢喜、激动。 “婉婉，你受苦了，我来迟了。”顾江流的衣袍上沾满了尘土，看起来像是昼夜兼程才赶回来，双眼含情脉脉。 “夫君何时回来的？”陆凝婉的眼神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或许是心虚，顾江流错开跟她对视，他坐到床榻边缘，“为了赶路，我三天三夜没阖眼，方才策马回府，还不曾跟娘请安就来了。” 在他进门时，陆凝婉就瞥见了他脚下新做的皂靴，她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婉婉，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接生婆招了，是陆双双干的，你打算如何处置？”顾江流问道。 陆凝婉反问：“夫君想如何处置？” “不如划烂她的脸，让她每日晌午在门外罚跪一个时辰，再让丫鬟掌掴五十下？”顾江流嘴上说着阴毒的话，可却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陆凝婉的双眼霎时黯淡下来，指甲恨恨地抠进了掌心肉。 顾江流所言，彻底打破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幻想。 真高明啊！ 全是不体面的拉仇恨招数！ 这么一来，旁人只会说她手段狠辣、粗鄙，陆双双也会把所有的怨恨都归结到她头上，而顾江流美美隐身！ 她只是为了爱情甘愿当傻子，这并不代表她本来就傻。 “双双毕竟是我的妹妹，经此一遭，她也知错了，罚她闭门思过就是。”陆凝婉偏不让顾江流顺心。 顾江流眼角抽搐，诧异地看着陆凝婉。 这个蠢女人怎能不恨陆双双？怎能不跟陆双双掐起来？ 不过幸好，他还有留了后手。 他并不放心上，而是抱起熟睡的顾萱萱，“让我来看看咱们的女儿！啧，真可爱啊！” 顾萱萱一睁眼就看见了顾江流的大脸盘子，她感到一阵不适，大大的葡萄眼蓄满了眼泪。 【娘亲，我不要坏爹爹抱。】 【救命啊，我脏了！】 【我要洗澡！我要消毒！呜呜……】 顾萱萱也当真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嘹亮。 “怎就哭了？这孩子哭得真有劲！呵，婉婉，都是你的功劳。”顾江流欣慰的笑着，同时也被孩子的小脸蛋惊艳。 他有过许多儿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了女儿，没成想这孩子比他之前所有的孩子都漂亮。 不过，她一定不会是最漂亮的。 陆凝婉实在心疼女儿，连忙抱回顾萱萱，“夫君不会抱孩子，还是我来吧。” “呵……”顾江流憨厚地揉揉后脑勺。 “侯爷，您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奶娘半打趣道。 顾江流泰然笑了，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顾次鱼，婉婉，你觉得如何？” 陆凝婉眼底茫然，她也算有几分才气，可对这个名字毫无头绪，不知寓意。 【娘亲，我才不要叫这个名字！他准备给外室生的女儿取名顾锦鱼，给我取名次鱼，就是要让顾锦鱼压我一头！】 陆凝婉的心像是被紧紧揪住，她气得胃疼。 好得很！ 她拼了命生的孩子，顾江流居然敢这么作践！凭什么她的女儿要次于外室之女？ 顾萱萱的双眼捕捉到窗台上的萱草花，双眸霎时放光，【娘亲喜欢萱草花，我也喜欢萱草花！】 【就叫顾萱萱吧！我本来就叫顾萱萱。】 “女儿叫萱萱吧。”陆凝婉的声音柔和，可语气不容商量。 顾江流心里暗笑，这般随意的名字，真是低贱。 她愿意叫就叫好了。 “好。” 顾江流宽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陆凝婉不知怎的，一时之间竟恶心想吐，把刚被顾江流握过的手洗了又洗才舒服了点。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清林轩门外，顾江流含着温柔的笑，递给陆双双一个安心的眼神。 “别怕，我跟婉婉说了，她不会为难你。你跟她道个歉就是。” “是。”陆双双受宠若惊，脸蛋娇羞地红了。 陆双双被丫鬟带进了寝房中。 她利落地跪下，眼中却尽是被爱人维护的得意，“姐姐，禁足前，侯爷让我来给您认错。” 榻上的美妇人正抱着怀中的婴儿，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那是一种刚柔并济的美，一时之间竟让陆双双挪不开眼。 自陆双双嫁进门，陆凝婉几乎从未用正眼看过陆双双。 因为她从未把陆双双当作过竞争对手。 可没成想，她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差点要了她女儿的性命。 现在想来，一个小小的妾室如何能买通她特定的接生婆呢？还不是有了顾江流的授意。 再说了，她这个长着狗脑子的庶妹，怎么可能想到这一石二鸟的高明手段？ 陆凝婉扭过头，双眼寒凉地望着陆双双，苦涩地说：“日后不要再犯傻了，在这个世道，女人已经够不容易了，我们何苦为难对方？” “……”陆双双始料未及她会说出这句话，莫名的不敢看她。 【这就是我的恋爱脑小姨吗？】 第3章 看清真相 【我太难了！别人都是恋爱脑闺蜜，我却有个恋爱脑小姨！】 【爹爹一直在故意勾引小姨，其实两年前的英雄救美是爹爹雇人演的！爹爹娶小姨，就是为了看你们姐妹俩扯头花，你们斗的两败俱伤，外室就能上位了。】 【小姨将来可惨了，外室上位后，她就被外室发卖到青楼里接客，最后染病死了，还被扒光衣裙丢到街上。】 陆双双瞳孔地震，牙齿直打哆嗦。 哪来的女娃娃的声音？ 她的眼神不由得望向吃手的顾萱萱，电光火石间她产生了个荒唐的念头。 不得了！ 莫非她得了神仙庇佑，所以能听见萱萱的心声？陆凝婉总不会生了个神仙吧？ 陆凝婉的脸上闪过异色，眼神复杂的看着陆双双。 【小姨真笨，她肯定想不到外室是谁，嘿嘿，外室其实一直在她身边，就是……】 陆双双还想再听下去，可是顾萱萱眼皮子太沉，睡着了。 婴儿就是缺觉，一天睡上九个时辰都不够。 陆凝婉宠溺的在顾萱萱脑门上亲了一口，可陆双双跪在榻前，嘴角都急得快起泡了。 外室究竟是谁啊？ 萱萱倒是说啊！ “你回西苑闭门思过吧。”陆凝婉柔和的望着她。 陆双双本来还庆幸侯爷只是小惩大诫了她，可现在她宁愿在陆凝婉这里跪一夜。 她不想被发卖，不想接客……若是换作别人，她宁愿要陆凝婉当主母啊。 最终，陆双双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 而陆凝婉却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她为了陆双双嫁进侯府的事情，跟父母、兄长闹得不可开交，还把一家人的画像给撕得粉碎，发誓再也不来往。 没成想，这一切都是顾江流卖弄风骚，布下的局！ 夜微凉，万籁俱寂时，海棠才披着寒风从外面赶回来。 她鼻头都气红了，从怀里拿出一双被绞烂的锦靴，“奴婢看百寿堂的丫鬟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去，人走后，奴婢跟过去一看，结果在路边发现了这个。” 这是夫人临盆前点灯熬油做出来的，眼睛都熬得通红，可老太太居然把它铰了！ 陆凝婉看到破烂的锦靴，心脏也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为娘的想给儿子做双鞋有错吗？ 为何老太太要背着她耍阴招？ 她的手气得不住颤抖，鬓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她为何要这么对我？为何要珏哥儿跟我离心？我究竟哪里对不起她？” “夫人，别气坏了身子。”海棠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陆凝婉饮泣吞声，想哭都不敢哭出来。 …… 忠义侯府西南角，百寿堂。 一位年迈的妇人坐在上首，手里拨弄着蜜蜡佛珠，她的眼角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老太太慵懒的倚靠在引枕上，微眯着眼打量着下首的顾江流。“这么晚就不必请安了，你多陪陪凝婉才是正经事。” “娘，我要接可儿回家！这么多年，我让他们受苦了！”顾江流的脸上流露出愧疚。 “你愈发任性了！凝婉一个大家闺秀你不要，反倒与赵可儿无媒苟合，此事若是传出去，顾家的脸面往哪儿搁？”老太太将佛珠啪的一声拍到檀木桌上。 顾江流沉下剑眉，埋怨道：“我跟可儿相爱在先，都是您拿顾家的责任压我，我才求娶了陆凝婉。她跟个木头疙瘩似的，无趣死板，您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压抑吗？” “所以我不是允许你养外室吗？凝婉这么多年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把赵可儿接回府也不是不行，就说她是我的远房侄女，别刺激了凝婉。”老太太终究是心疼儿子的，口风软了下去。 反正如今陆家大不如前，陆老爷子两年前就致仕了，陆凝婉的大哥也不过是四品官，他们家最后那点价值也被榨干了。 顾江流的双眼像是瞬间被点燃，他惊喜的拜了又拜，“我代可儿多谢娘！” “若不是看在我孙儿的面上，一个乡野村妇哪配进门？”老太太不耐的摆摆手，示意顾江流退下。 齐嬷嬷将人送走后，长叹了一口气，“唉，夫人也是可怜。” “谁让陆凝婉无福？我的孙儿丢的丢，蠢的蠢！若不是江流找了外室，我们顾家就毁在这女人手里了！”老太太说话间，胸口剧烈起伏。 齐嬷嬷连忙给她顺气，“老奴找算命先生算了八字，赵可儿的儿子各个都是状元命。” “那个村妇虽不会投胎，可肚皮倒是中用。”老太太笑了。 …… 没几日，陆凝婉便能下榻。 她坐在摇篮边，给儿女们绣着衣物。 海棠捧着一碗鲫鱼汤放到桌上，心疼的劝道：“夫人，歇歇吧。老太太虽然无情，可侯爷对您是极好的，不如将此事说给侯爷？” 陆凝婉霎时面无血色，神情映出几分悲戚。“你去陆府打听一下，看顾江流是何时回京的。” 十六年来，她一直坚守着跟顾江流成亲前的诺言，恩爱两不疑。 尽管血淋淋的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可她都不想揭开最后一层帘幕。 可如今珏哥儿的事已经得到了验证，她若再无动于衷，就是个傻子。 “是。”海棠顿了顿，随后窃喜起来。 夫人怎会不知侯爷何时回京？ 这是故意找借口，想跟娘家走动呢。 一年前，夫人因为陆家逼侯爷娶陆双双发了好大一通火，之后就不跟陆家来往了。 吃手手的顾萱萱很是奇怪，娘亲怎么调查起渣爹来了？ 她猜测是因为娘亲是黑心汤圆，早就发现了爹爹跟外室的阴私，只是表面装作傻白甜罢了。 【娘亲真聪明！居然知道爹爹有问题！】 【爹爹正在跟祖母密谋，怎么瞒着娘亲把外室接回家呢。】 【我比爹爹乖，美人娘亲亲我一口吧。】 顾萱萱本就是年幼的白泽兽，在神界时，行为处事就处处稚嫩。 为此，天帝担心坏了，进而对诸天盟誓，世间诸神皆有保护白泽的义务，擅杀白泽者，必遭天谴。 陆凝婉不由得莞尔，她对准顾萱萱的小脸蛋吧唧亲了一口，心中的郁闷也得到了排遣。 【哇，娘亲真的亲我了！我跟娘亲心有灵犀耶。】 顾萱萱的眼睛笑成了一对弯月牙，看着可爱的女儿，慌乱郁闷的内心得到了平复。 夜深人静时，海棠才回到清林轩。 她谨慎的将门窗阖上，吞吞吐吐道：“夫人……大公子说侯爷半月前便回京了。” 陆凝婉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的笑了，“呵呵……” 两行热泪随之从眼角滑下。 泪中裹挟的有悔恨，也有愤怒。 “夫人，您别这样，侯爷说不定是有机密政务才不便回府。”海棠手足无措的安慰。 陆凝婉嘁了一声，刻薄的讽刺：“一个小小的四品官何时这么受陛下重视了？机密政务？他也配？” 海棠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不敢说，眼睛都急红了。 夫人生产这么大的事，侯爷都故意不回府，这明摆着是外面有人了啊。 顾萱萱伸出小手，心疼的抚摸陆凝婉的胸口。 【娘亲，别为坏爹爹伤心了！更紧急的事你还不知道呢，外祖父快不行了！】 第4章 外室露面 陆凝婉猝然瞪大了双眼，她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停滞了，“对了，爹的病好了吗？” 提到这里，海棠情绪崩溃了，眼泪扑簌簌的落，“老太爷不让奴婢说的，可是……老太爷快不行了！没有百年人参，老太爷只有死路一条！” “什什么……” 陆凝婉的身子陡然倾斜，差点没抱住顾萱萱。 “爹的病不是快好了吗？上个月我问顾江流要百年人参，他说家里没有了，而且爹的病已经转好了！” “呜呜……老太爷怕夫人生产完伤心过度会败了身子，不让奴婢说的，大夫说老太爷就这两天了……”海棠扑通一声跪在榻前。 这么重要的事，人命关天，顾江流怎么可以骗她？ 百年人参还是爹给她的嫁妆呢，可关键时刻却不能给爹用…… 陆凝婉恨自己没用，恨自己愚蠢，她的眼泪决堤。 【娘亲，爹爹是大坏蛋，他骗你！他前几天一回家就把百年人参拿去喂狗了！】 顾萱萱也恨得捏紧了肉嘟嘟的小手。 陆凝婉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都要停止跳动。 喂狗？！ 在顾江流心里，她爹竟还不如一条狗？ “呜呜呜……”陆凝婉双目欲裂，一团火气冲上胸口。 “夫人，身子要紧啊，小姐还要您喂奶呢。”海棠心疼的说。 陆凝婉眼中布满红血丝，她哭得一抽一抽，快要昏过去，“角门后的狗还是爹爹送我的，你将它带给我看看。” “是。”海棠忙不迭跑出去。 让夫人有一个念想也是好的。 少顷，海棠回来时没有抱着狗，而是捧着一个狗碗。 看到狗碗中粗壮的人参的一刹那，陆凝婉再也忍不住，她噗呲吐出一口鲜血。 愤恨郁结于胸，气得她吐了血。 “夫人……”海棠慌乱不已。 陆凝婉的眸中扬起了腥风血雨的杀气，声音沙哑道：“顾江流真是好样的！他给我等着！” “夫人，老狗也算报恩了，肚子都瘪成什么样了，可人参尚且完好。” 陆凝婉气的声线都在颤抖，喑哑道：“莫要打草惊蛇，偷偷给爹爹送去！” 让他爹跟狗抢食，这份屈辱，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您的身子……” “你快去，我死不了。” “是！” 顾萱萱感受到陆凝婉身子的震颤，她努力聚集身体里的灵力传输到陆凝婉体内。 不一会儿，陆凝婉激动的心绪变得平缓，她的眼皮子沉重，阖上双眼不久，嘴角的血迹随之消失。 母女二人在榻上安然的沉沉睡去。 …… 清早，海棠一进寝房，陆凝婉当即问：“我爹怎么样了？” 陆凝婉眼下泛着青黑，因为忧虑她睡得并不好。 “老太爷的病情稳住了，幸亏梁首辅快奴婢一步送去了百年人参，否则老太爷就要用狗碗里的那根了。” 陆凝婉又哭又笑，她轻拍胸口，在心里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后又觉得不对，她应该谢谢萱萱，谢谢梁首辅。 她捏捏顾萱萱的手掌心，心都要化了。 “夫人，要不要奴婢查一查侯爷回京后去了何处？”海棠小心翼翼的问。 海棠是陆家从镖局买来的丫头，不仅精通拳脚功夫，坊间的人脉也极广。 陆凝婉摇头，她的眼神从悲痛转向精明，似乎陡然掌控一切，“不急，他会揭晓答案的。” 萱萱说了，顾江流正想办法把外室弄进府邸呢。 何必急于一时呢？ 正说着，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齐嬷嬷在门口福福身，“夫人，老太太请您去百寿堂坐坐。” 陆凝婉眸色微暗，平日里她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太太甚少召见她。 原先她只以为老太太身子不痛快，喜清净，现在想来老太太是压根不想让她见珏哥儿。 “瞧，这不就来了。”陆凝婉讽刺的笑了。 她思索了一番，还是弯腰，从摇篮里抱起顾萱萱。 【好戏要开场喽！】 顾萱萱眨巴着黑黝黝的葡萄眼，好奇寝房外的世界。 …… 西苑的陆双双今日也被解禁，路上遇见了陆凝婉、顾萱萱，她一改先前嚣张不敬的态度上前福礼。 “见过姐姐。”陆双双的眼神悄悄飘到襁褓中的顾萱萱脸上。 海棠上前，挡住陆双双的视线，“姨娘也要去百寿堂吧？别耽搁了时辰。” “姐姐是一家主母，我自然该随姐姐过去。”陆双双难得礼数周全，言辞恭敬。 别说海棠，就连陆凝婉都看出陆双双的不寻常。 【小姨怎么突然对娘亲示好了？她不会知道外室是谁了吧？】 陆双双竖起耳朵听，等待着下文。 外室究竟是谁？ 她一定要提前防备，将来万万不能被外室给发卖了。 可顾萱萱的思维跳跃太大，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就是不揭晓答案。 陆凝婉看着陆双双火急火燎的模样，心下产生了个念头：莫非，陆双双也能听见萱萱的心声？ 但这个想法仅仅在脑海中出现一瞬，就烟消云散。 陆双双为人莽撞冲动，若是能听见萱萱心声早就露出马脚了，怎会忍耐到现在？ …… 百寿堂。 老太太坐在上首，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凹凸玲珑，风韵犹存的妇人，妇人怀里抱着一个桃色的襁褓，怀中的孩子看起来跟顾萱萱差不多大。 陆凝婉看到妇人的一刹那，浑身都不舒服，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 而陆双双却笑容绚丽，“可儿！你怎么到府上了？” 妇人笑看了陆双双一眼，并不答话。 她们二人在一年前相识，结成了手帕交。 “可儿，快见过你表嫂。”老太太轻扬下巴，笑着说。 赵可儿不太熟练的福身，神情乖顺，谦卑恭敬道：“可儿见过嫂嫂，嫂嫂好生漂亮。” 陆凝婉温婉大气的笑了。 “凝婉，这是我的远房侄女赵可儿，她的相公年初被征去当兵，谁知战死沙场，她在老家守寡，我见她可怜，便将她接来照顾，你不会介意吧？”老太太看似悲伤的用手帕擦擦眼角。 就在这时，顾江流跨门而入，他亲昵的搂着陆凝婉，“娘，瞧你这话说的，婉婉这么善良，定会把可儿当亲妹妹看待，怎会介意？” 【娘亲，他们骗人！她才不是什么表妹，她是爹爹的外室！】 【你把赵可儿当作姐妹，照顾她坐月子，可她以后会抢你侯府夫人的位置。】 【后来二哥被赵可儿迷惑，疏远你，喊她娘。娘亲变成妾室后，还要给赵可儿洗脚、洗内裤、倒夜香……呜呜，娘亲太惨了！】 陆凝婉瞳孔地震，眼底的温度渐渐褪去，愤怒在体内叫嚣。 第5章 母子隔心 婉婉，你说呢？”顾江流宠溺地问。 陆凝婉收敛住眼中的锋芒，她挤出笑，“表妹身世可怜，以后就把侯府当作自己家，安心住下吧。” 既然顾家想玩，她就好好陪他们玩！ 她不仅要让赵可儿住进来，还要让顾江流跟赵可儿的奸情被天下皆知，让东岳国所有人见证他们的龌龊！ 老太太、顾江流满意的对视一眼，压抑住嘴角得逞的笑。 而赵可儿眼底闪过精光。 把侯府当作自己家是吗？ 她会的！ 侧厅的珠帘轻轻摇晃，一个胖嘟嘟的奶包子偷偷窜到侧门，他歪着脑袋，偷看着厅堂里的人。 “珏哥儿……”陆凝婉瞥见顾玉珏的瞬间，眼圈红了，不顾仪态地出声唤道。 顾玉珏的袖子短了一截，靴子顶端也鼓囊囊的，明显是鞋小了，穿着挤脚。 可她分明隔三岔五都会派人送新衣物给他。 “珏哥儿，来，让娘看看。”陆凝婉的眼眸亮晶晶的。 顾玉珏才抬脚便想到什么，他的眼底浮现出抵触、委屈的情绪。 祖母说了，娘亲讨厌他，那他也不要喜欢娘亲了！ 全家就祖母对他最好！ 顾玉珏赌气地不上前。 老太太心里痛快不已，她道：“凝婉，你别把孩子逼太紧，珏哥儿怕生，长大就好了。” “怕生？珏哥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可是他亲娘，怎能说怕生？”陆凝婉不卑不亢道。 老太太没有教训她的顶撞，心里反而在幸灾乐祸。 陆凝婉越失态，就越说明她的焦虑、愤怒！ 【这就是我三哥啊？】 顾萱萱扭着脖子，努力去看珠帘后的小萝卜头。 【哇，又白又胖，长得真可爱！】 【只可惜，二哥好惨哦！被祖母跟外室养歪后，变成了大字不识、欺凌弱小的纨绔！】 【后来外室女儿的追求者十六皇子把二哥的脑袋砍掉，送给外室女儿当球踢。百姓都说二哥死得好，最后还是娘亲下跪求情，大家才允许娘亲收尸的。】 陆凝婉的脸发青。 而顾玉珏虎躯一震，他摸着自己的脖子吓得牙齿直打哆嗦。 二哥？ 方才说话的女娃，不会是他才出生的妹妹吧？ 一定是幻觉！ 祖母最疼爱他了，爹爹也没有外室！ 而且娘亲那么讨厌他，才不会为了他下跪。 都是假的！ 厅堂的气氛僵住了，老太太转移话头，似有些得意跟骄傲，“凝婉，你来看看，可儿的孩子叫锦鱼，比萱萱晚两日出生，瞧瞧她长得多俊啊。” 顾江流、嬷嬷以及几个丫鬟皆上前看。 陆凝婉上前，不慌不忙地将襁褓中的顾萱萱往顾锦鱼身边一放，老太太差点闪了舌头。 顾萱萱白白胖胖，一对葡萄眼又大又圆，才拳头大的脸就能看出是个双眼皮、翘鼻梁，长大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而顾锦鱼……脸蛋通红，皮肤皱皱巴巴，眼睛小的就是一条缝。 其实，顾锦鱼就是正常婴儿的长相，可在顾萱萱的衬托下，她看上去像是沙皮狗。 已经打好腹稿，准备拍马屁的嬷嬷、丫鬟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当着顾萱萱的面，违心的话，她们实在说不出口，客套都客套不出来。 顾江流当即黑了脸，他固执地偏过脑袋去。 哼！ 陆凝婉生的孩子有什么了不起？得意个什么劲儿？ 孩子都是小时候越丑，长大越漂亮，小时候越漂亮，长大越丑！顾萱萱长大就完了！ “孩子饿了，我去喂奶。”赵可儿尴尬地红了脸。 老太太眼底划过鄙夷，急忙示意齐嬷嬷带人下去。 顾江流眉梢微蹙，“婉婉，表妹才生产完，有空你多照顾照顾表妹。” 【坏爹爹！娘亲也才生产完，居然让娘亲伺候外室坐月子！太可恶了！】顾萱萱握拳抗议。 陆凝婉憔悴地垂下眼，“夫君，其实我身子很不爽利，听闻乡下有生产妙方，也不知表妹是怎么调理的，不如让她下午来教我调养调养？” 言下之意便是，反过来让赵可儿伺候她。 一问一个不吱声。 顾江流立马蔫了，“你们都在坐月子，表妹是客人，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 “是。”陆凝婉只觉得顾江流下作得可笑。 她伺候赵可儿可以，赵可儿伺候她，他就心疼了？ 陆凝婉本想给赵可儿在西厢房挑一间屋子，可老太太直接让赵可儿住在了百寿堂，她也就作罢。 站在最后的陆双双眼珠子瞪得浑圆，她一会儿看看伺候赵可儿的丫鬟，一会儿又看看奶娘，最后眼神甚至落在了齐嬷嬷身上。 她看齐嬷嬷倒是风韵犹存，莫非这就是侯爷的外室？ 陆凝婉一眼就看出陆双双对齐嬷嬷的醋意，她无语的转身离去。 就凭陆双双的狗脑子，她光凭自己要是能害人才是见鬼了。 她真是被猪肉蒙了心，才会被顾江流蒙蔽了这么久。 人走后，百寿堂门窗紧闭，屏退所有下人。 齐嬷嬷讪讪地摸了摸老脸，“老夫人，老奴的脸上可是有东西？姨娘方才看老奴的眼神不太对劲啊。” “她一个笨肚肠的蠢货，你在乎她作甚？”老太太眉眼间尽是嫌弃。 顾江流从里屋将赵可儿重新带进了厅堂。 他搂着赵可儿，赵可儿泫然欲泣。 “可儿，你别放在心上，在我心里锦鱼就是最美的！陆凝婉这个贱妇欺人太甚，来日我定不饶她。” 老太太冷眼看着如胶似漆的二人，冲齐嬷嬷使了个眼色。 齐嬷嬷咳了咳，二人识趣地分开。 “你既然进了侯府，就安安分分做人，你住在百寿堂，我自然会护你。”老太太拨弄着手里的蜜蜡佛珠。 赵可儿福福身，满脸真诚道：“多谢老夫人垂爱，可儿定本分做人，不争不抢。” “算你识相。”老太太脸色好看了些。 赵可儿抿抿唇，为难地开口：“老夫人，可儿能伺候您跟侯爷，这辈子都值了。可麒麟还住在京郊的宅子里呢。” “是啊，娘，麒麟也才四岁。我一看到珏哥儿锦衣玉食，就想起麒麟粗茶淡饭，心里难受得紧。”顾江流在心口捶了两下。 老太太的脸上也流露出心疼，“唉，不能操之过急，接她进来都够惹眼了，至少得让凝婉高兴一下再提过继的事。” “过继？什么过继？”赵可儿脸上的血色顿时全无。 趁顾江流不注意，老太太刮了她一眼，“不然呢？你是什么身份？陆凝婉是什么身份？麒麟养在她名下就是嫡子，换作你养，只能为奴为婢。” 第6章 满月宴 赵可儿委屈的看向顾江流。 可顾江流面不改色，似乎不觉得老太太的话有什么问题。 …… 回到清林轩时，顾萱萱已经睡着。 海棠将门窗紧闭，她再也忍不住道：“夫人，奴婢觉得这个表小姐身份蹊跷。” “她就是顾江流的外室。”陆凝婉笃定的说。 “啊？”海棠久久没回过神。 虽然她不知道夫人是从何得知的，但她相信夫人的判断。 陆凝婉的双眼深邃，像是看穿了一切，“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就是要让他们这对野鸳鸯团聚，让他们的丑事天下皆知，被万人唾骂！” “唉。”海棠替夫人难过。 夫君变心，儿子也离了心……夫人明明那么好，可为什么他们不知道珍惜？ “不重要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契机，将珏哥儿从百寿堂接出来，养在身边。否则老太太跟赵可儿会将珏哥儿养废。”思及此，陆凝婉的心揪着疼。 海棠面色惨白，不敢再往下想，“赵可儿住进了百寿堂，还不知要怎么害三少爷呢。” …… 满月宴很快就到了。 当日，陆凝婉在大门口迎着宾客，忙得团团转。 而怀里的顾萱萱，抱着一沓子红包不撒手。 “小财迷。”陆凝婉宠溺道。 【娘亲，我喜欢钱钱！我要好多好多钱钱！】 以前在神界，就因为没钱，每次想找天神帮忙炼丹，都要卖萌撒娇打滚，那些天神差点把她给撸秃。 “你还小，不会花钱，先把钱放到娘亲这里，娘亲给你保管。”陆凝婉边说边让海棠将红包收起来。 顾萱萱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对葡萄眼瞪得圆溜溜的，【我读书少，娘亲别骗我哦。】 陆凝婉咬着下唇，努力忍笑。 今日宾客毕至，朝中与顾、陆两家交好的官员几乎都登门送礼，热闹非凡。 忠义侯府前停满了马车。 而这些，多半是倚靠陆家老爷子的脸面。 陆家人未至，却也送来了丰厚贺礼。 时候不早了，陆凝婉抱着顾萱萱到厅堂招待客人。 陆凝婉原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前来的文官纷纷跟陆凝婉寒暄，聊她以及她爹的诗词。 他们有说有笑，场面热闹。 东岳国重文轻武，文官面对侯府老太太时，打个招呼就走了。 “老夫人，您们侯府娶了个好儿媳啊。” “呵……”老太太僵硬的差点挤不出笑。 老太太看着被众星拱月的陆凝婉，火气蹭蹭往外，“她若是把这股腻歪劲儿用到江流身上，也不至于被抢了男人。” 齐嬷嬷慌忙四处看了看，示意她轻声。 宴席快要伊始，陆凝婉才落座到主桌上。 旁边的老太太轻拍她的手，亲切道：“凝婉，你辛苦了。” “娘说的哪里话？”陆凝婉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萱萱的好日子，夫君怎还未回府？” “唉，除了政事，他还能因为什么迟到？这个呆子！”老太太笑骂。 日头高悬，许多高官不耐的又等了一刻钟，面皮的颜色很不好看。 陆凝婉出面解释，才将人安抚下去。 就连老太太都黑了脸，她冲齐嬷嬷使了个眼色。 齐嬷嬷转身朝百寿堂的方向走去。 未几，顾江流匆匆跑进大门。 尽管他面如常色、脸上没有一滴汗却还气喘吁吁道：“我终于赶回来了！政务耽搁了，怠慢了诸位，顾某待会儿一定自罚三杯。” “哈哈哈……”宾客把他的爱女之心看在眼底，都笑了。 而陆凝婉瞥见他松垮垮的腰带，眼底的寒凉却透进了骨子里。 【爹爹骗人！他其实一直待在百寿堂陪赵可儿，方才从后门绕回来的！】顾萱萱咿咿呀呀的指责，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婉婉，看看我给萱萱准备了什么礼物？”顾江流跟献宝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块红枣大小的祖母绿麒麟玉佩。 翡翠质地上乘，没有一丝杂质。 宾客哗然，如此种水的祖母绿翡翠，就算是在皇宫也算尚品。 “顾侯爷真是爱女如命啊！真大方！”同僚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枚玉佩少说也得两百两吧。顾侯爷对子女真是没话说！” 顾江流被夸得飘飘然，显摆道：“此物的确贵重，是在珍宝阁买的。” 珍宝阁是东岳国有名珠宝楼，里面的珍宝堪比皇室御品。 众人对顾江流更是称赞连连。 顾萱萱却厌烦的打了个哈欠，【爹爹真会装，比收破烂的大布袋都能装！这原是子母麒麟玉佩，有一大一小，大的被爹爹给顾锦鱼了。花了足足八百两呢。】 此话一出，陆凝婉的心口一痛。 子母玉佩，自然应该母亲与孩子来佩戴。若是旁人佩戴，就象征着一贵一贱。 顾江流这是想要顾锦鱼处处压萱萱一头啊！ 陆凝萱按捺住脾气，挤出笑：“真巧啊！侯爷也相中了这枚玉佩，前几日我去珍宝阁也看中了。这原是母子玉佩，可掌柜就是不拆开卖，另一块大玉佩呢？”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顾江流身上。 顾江流的脸都绿了，他愣怔在原地有些慌乱。“咳咳……” 旁边的官员咂舌调侃，“还用说嘛？侯爷肯定准备宴席结束后，亲手送给夫人啊。” “侯爷跟夫人的感情真叫人羡慕！” “夫人，你下次出门记得佩戴麒麟玉佩，千万不要辜负了侯爷的心意。” 陆凝婉一脸感动，忙对着顾江流福身，“那我就多谢夫君了。” “好、好。”顾江流忍着一肚子怒气，咬着牙点头。 他像是被一口瘀血堵在胸口，想吐却吐不出来。 娘的！那块大玉佩，是他给锦鱼的！ 陆凝婉怎么配？ 因为过继孩子的事情，这几日可儿一直以泪洗面，他为了哄可儿高兴，掏空了荷包才买下这对翡翠玉佩。 如今好不容易才哄好可儿，等会儿还得问她要过来……这让他的颜面往哪搁？ 看到顾江流心疼的跟死了娘似的，陆凝婉在心中暗笑。 【哈哈哈，坏爹爹等会儿还要管赵可儿把玉佩要回来！真丢脸！】 老太太听着宾客的赞誉，神情愉悦起来。 她儿子终究压过陆凝婉一头，陆凝婉得意什么？真是太嚣张了！ 海棠瞥见老太太阴恻恻的脸庞，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 …… 宴席结束后，陆凝婉抱着顾萱萱回到清林轩。 而顾江流紧随其后。 这时，陆凝婉正拿着一个桃色的香囊哄顾萱萱玩。“看，这是干娘送你的！今日干娘有事，等来日有空就来看你。” 锦绣香囊在烛光的映照下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华。 顾萱萱伸出手，想要抓住。 【是娘亲的手帕交万圣公主吗？这是金大腿啊！我要抱！】 陆凝婉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蛋。 这孩子都是跟谁学的？ 顾江流观察着陆凝婉的神色，见她心情不错，搂着她的肩膀道：“婉婉，幸好我们还有萱萱。” “夫君此话何意？”陆凝婉的脸色淡了下去。 顾江流面色凝重，沉重道：“泽熙如今下落不明，珏哥儿又性情顽劣恐难当大任，不如我们从顾氏一族过继一个孩子吧。” 陆凝婉眉眼一跳，悲恨交加，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泽熙虽然下落不明，但我们还有珏哥儿啊，珏哥儿年纪尚小，夫君就盖棺定论了？” “婉婉，你误会了。珏哥儿的地位不变，只是过继一个孩子，多一份保障罢了。若是再不成，我怕娘会逼我跟陆双双圆房。”顾江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若是搁在以前，陆凝婉定会心疼、愧疚，忙不迭答应顾江流的要求。 可现在她只觉得顾江流恶心得令人作呕。 自己有孩子，还过继别人的孩子，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娘亲，过继的才不是族人的孩子！】 【坏爹爹是想让你认赵可儿的儿子顾麒麟当嫡子，等你把顾麒麟养成状元，再让赵可儿顶替你的主母之位。他们一家就能和和美美大团圆了！】 顾萱萱的小嘴吧唧吧唧的，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7章 看春宫图 陆凝婉心尖都在颤抖。 真是好算计！ 担心外室子地位低贱，所以过在她名下，抬他为嫡子。如此还不够，竟想掏空她的心血，让她帮外室培养儿子！ “我不答应！”陆凝婉强硬的拒绝。 顾江流有些意外，之前陆凝婉乖顺得跟只绵羊似的，从来不会忤逆，可最近愈发任性了！ 他彻底不耐烦，垮下脸指责：“婉婉，你作为顾家的媳妇，怎能不为顾家考虑？你真是变了，越来越自私善妒。” 这还是十六年来的第一次责骂。 他居然为了外室这么跟她说话。 “我身为主母，难道连决定过不过继孩子的权力都没有？我又不是卑贱的外室，非得傍个孩子上位。”陆凝婉故意戳他肺管子。 一口一个卑贱，一口一个外室，深深戳中了顾江流的心。 他像吞了个苍蝇似的，脸色难看至极，“好端端的，你说什么外室？” “夫君好端端的为何不让我提外室？”陆凝婉反将一军。 顾江流向来在陆凝婉面前颇有大丈夫风范，可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戳中心思，他恼羞成怒，“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凝婉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杏眼坚毅的看着门外。 为了麒麟，她一定不能让步！ 若是让外室子入府，这个家可还有麒麟的位置了？ 正说着，齐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侯爷、夫人，不好了！二少爷打了李太师的孙子，李太师放话要找侯府算账呢。” “什么？”陆凝婉慌了神。 而顾江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陆凝婉一时之间手足失措。 李太师可是当今皇后的亲爹，在朝中炙手可热，得罪了李太师迁怒侯府也就罢了，若是连累了陆家该如何是好？ “婉婉，既然你对麒麟这么有信心，不如你前去太师府赔礼道歉吧。”顾江流表情温柔，可话却刻毒进了骨子。 这是一记下马威。 她一介女流之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李太师连侯府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会给她面子？ 顾江流这是在逼她服软，若是她答应了，就得去太师府受气。倘若不去，就得接受过继。 “夫人，老太太催得紧，可不能耽搁了。要是惹怒了李太师，别说侯府，就连陆家恐怕也逃不脱。”齐嬷嬷跟顾江流一唱一和。 陆凝婉的心凉了半截，他们母子为了逼她就范，真是唱了好大一出戏。 只可惜，她不会屈服！ 她想了想，还是抱起摇篮里的顾萱萱，字字铿锵的说：“麒麟是我的孩子，孩子犯错，为娘的自然该登门道歉。” “愿夫人如愿以偿。”顾江流挑眉，像是准备看笑话。 离开侯府前，陆凝婉亲自将顾玉珏接出百寿堂。 陆凝婉一手抱着顾萱萱，空出来的手牵着顾玉珏肉嘟嘟的小手。 好在顾玉珏并未受伤，听说两个孩子也是推推搡搡，没出什么好歹。 “珏哥儿，为何要打架？嗯？”陆凝婉耐心的问。 顾玉珏垂下脑袋，努力的不让眼泪留下来。 他倔强的嘟着嘴，就是不说一个字。 连祖母都不相信他，说了也白说。 【娘亲，你别生二哥的气，是李星池先动的手！】 【李星池嘲笑二哥没有娘疼，二哥才生气的！】 【都怪祖母，祖母明明知道李星池喜欢欺负人，还故意让他们俩一起玩。祖母就是为了让二哥跟李星池打架，这样才好逼你答应过继。】 陆凝婉心疼不已，她轻柔的抚摸顾玉珏的脑袋。 顾玉珏的脸霎时通红，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襁褓。 妹妹怎么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不过，祖母明明是全家最疼爱他的人，祖母才不会害他。 祖母才不会要其他孙子进门呢。 …… 百寿堂。 顾江流笑吟吟的看着上首的老太太，“娘！您这招真高。” 老太太似笑非笑，“不给她点压力，她怎会瞧见珏哥儿有多差劲？” “我好言相劝她不听，非等被李太师羞辱一顿，哭着回来认错！”顾江流冷嘁。 赵可儿的脸上露出丝丝笑意。 老太太鄙夷的瞥了眼赵可儿，话锋一转，“江流，凝婉好歹是你妻子，你今日跟她闹了脾气，等她回来后可得好好哄她，不得节外生枝。” “是。”顾江流自然也明白打一巴掌再赏颗甜枣的道理。 而赵可儿的脸霎时暗淡。 老太太满意了，她递给齐嬷嬷一个眼色，齐嬷嬷便扶她去寝房歇息。 “那个……可儿，麒麟玉佩你得先给我，我到时候得拿去哄陆凝婉。”顾江流不好意思的说。 赵可儿的脸霎时惨白，她跟受了全天下最大的委屈似的红了眼，“侯爷，这明明是你给锦鱼的礼物，怎能要回去？” “我也舍不得啊，可是为了让我们的麒麟回到顾家，只能先忍辱负重哄陆凝婉高兴。”顾江流冲她勾勾手。 赵可儿跟掏命根儿似的，万般不情愿的将手伸进怀里，摸了半晌才将玉佩拿出来。“侯爷……” 顾江流从她手心里用力抠，才把玉佩抠出来。 他承诺般的说道：“可儿，只有你才是我心中的发妻。陆凝婉只不过是一个垫脚石，你再忍忍，到时候她的嫁妆全是你的！” 赵可儿的眼底闪出光亮，柔顺的说：“我不要嫁妆，我只要侯爷。” 他感动不已，“可儿，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 李太师府。 大厅。 李太师威严的坐在上首，他的脸庞平和而不失慈祥。 陆凝婉原以为他们会在门外被晾着，干站一个时辰。 可没成想李太师很快就派人迎他们进来了。 由此可见，李太师并非斤斤计较之人，他虽然护犊子，但为人大气、体面。 “有什么话，直说吧。”李太师捋捋胡子。 “李太师，孩子之间的事我已经了解了，珏哥儿打人的确不对，可其中有误会。”陆凝婉抱着顾萱萱福身。 顾玉珏早早就跪下了。 李太师脸上紧绷的线条霎时柔和下来，他抿抿唇，花白的眉毛舒展开。 其实方才他已经问过李星池了，果然是他贱嘴的孙儿先挑事的。 他居然跟顾玉珏说：你娘生小妹妹了！你娘不要你了！ 也难怪二人打起来。 可让侯府道歉的话已经放出去了，若是不履行，他们太师府反倒没面子。 所以歉，陆氏还是要道的。 谁让他们忠义侯府不如他们李家呢？ 【这就是皇后的爹爹李太师？他可是个大好人！】 【只可惜，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他儿子屡试不第也就罢了，他的孙子李星池长大会变成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丢光李家的脸！】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李太师被呛到，他慌张左右张望。 哪来的女娃娃的声音？ 是谁在评价他？她怎会知道这些？ 最后他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陆凝婉怀中的桃色襁褓里，老脸青一阵红一阵。 【他不会不知道吧？李星池每天逃学去赌钱，他的书袋里还有一本《春宫图》呢。】 此话一出，陆凝婉的脸蛋红透了。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大胆？ 还有，她的宝贝萱萱知道《春宫图》是何物吗？ “你们稍等！”李太师腾的站起身，杀气腾腾的朝李星池的寝房快步走去。 第8章 老太太受气 未几就听见远处传来稚子杀猪般的哭声。 “呜呜呜……爷爷别打了！我不敢了！” “让你看！让你看！” 【这就是爱的教育吗？】 【哇，李爷爷人也太好了吧！这就帮二哥出气了！】 顾萱萱鼓掌拍手。 陆凝婉也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李太师真是大公无私、六亲不认到可怕。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太傅拎着被打得嗷嗷乱哭的李星池来到大厅。 李星池的屁股半裸露在外面，上面印着一个个错乱的红色巴掌印。 这场面，把顾玉珏都吓得腿软。 李太师的老脸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红得简直要泣血，“顾夫人，老夫查清了！你们不必道歉，都是这个不肖子孙的过！” 本来他还想给李星池护短，但现在看来不必了！ 他小小年纪就欺凌弱小、赌钱、思春，再不加以管束，长大还得了？ “孩子年纪尚小，不懂事罢了，李太师不必动怒。”陆凝婉眼角抽了抽，同情的说。 顾玉珏在后面跟着点头。 李太师嫌弃的松开李星池的后衣领，眼神复杂的隔空看着襁褓中的顾萱萱。 他脸上透着精明，装模作样的说：“唉，你们说老夫的孙子该如何是好啊。” 【我知道！李星池的书童的爹是个痞子，就是书童教坏李星池的！】 【把书童换掉就好了！】 李太师内心一怔，他猜的果然没错。 这个女娃娃果真有神通！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他居然能听见女娃娃的心里话，这不会是老天给他们李家的机缘吧？ “孩子年纪尚浅，只要好好教导，总归会学好的。我们是孩子的家人，倘若我们都不相信孩子，世上还有谁会相信？”陆凝婉的这番话是回答李太师，亦是说给顾玉珏的。 顾玉珏的鼻子泛起酸涩，眼睛发胀。 娘亲一直都相信他？可是连祖母都不信他。 “老夫受教了！这就是夫人新生的女儿吧？”李太师伸手，示意把顾萱萱给他。 陆凝婉知道李太师的风评极佳，很放心地将顾萱萱递给他，“今日是萱萱的满月宴，怪我没顾上珏哥儿，这才让二人打了起来。” “萱萱？真是个好名字！萱萱，你可愿意进宫见见老夫的外孙？嗯？”李太师爱不释手地晃着顾萱萱。 【是不是那个病秧子三皇子？】 【他有泼天治国才华，只可惜，只能活到二十岁。】 李太师眼神倏地幽暗，这个顾萱萱果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还能预测到他外孙的未来。 三皇子的身体，可是皇上、皇后的心结啊！ 陆凝婉福福身，“萱萱只是个寻常丫头，岂能进宫见贵人？若是冲撞了三皇子就不好了。” “老夫听说新生的婴儿有福气，让三皇子沾沾喜气也是好的。说不定能逢凶化吉，驱病辟邪。”李太师说着将顾萱萱还给陆凝婉。 陆凝婉未置可否。 三皇子体弱多病是出了名的，若是他将病气过给萱萱怎么办？她不是圣母，她只关心自己的孩子。 顾萱萱阖着眼，一脸享受地吸吮着手指。 她可是白泽兽，当然能驱病辟邪啦。 看在李爷爷帮她二哥出气的份上，她就帮这个忙好了。 “陆氏，我看这孩子不一般。你的福气在后头，要好好珍惜萱萱啊。”李太师和蔼地说。 陆凝婉看着怀里的顾萱萱，心早就化成一滩水，“我会的。” 离开太师府前，李太师特意给陆凝婉稍带了几盒宫内赏赐的点心，这让陆凝婉受宠若惊。 …… 陆凝婉带着顾玉珏回了侯府，一路上顾玉珏都垂着小脑袋没有说话。 他心里不断盘旋着妹妹的心声。 祖母真的在害他吗？ 顾玉珏使劲摆了摆脑袋，像是想把这个疑问踢出脑海。 不会的，祖母是全家最疼他的人。 一定是妹妹错了…… 马车停在了前院。 陆凝婉温柔地抚摸顾玉珏的脑袋，“珏哥儿，以后有空常来看看娘跟妹妹。” 顾玉珏愣了几秒，他惊喜地点头。“嗯。” 陆凝婉眼眶不禁湿润。 …… 天色微暗，百寿堂灯火通明。 小厮来报，“侯爷，夫人回来了。” 顾江流坐在檀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他吹了吹手中的茶盏，眼皮都不抬，“夫人知错了吗？” “夫人带着二少爷是笑吟吟地回来了。”小厮如实道。 “什么？”顾江流腾地站起身，手里的茶水差点洒了一身。 老太太拨弄着佛珠，胸有成竹地训道：“慌什么？李太师连我们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会给她面子？” 顾江流像是从梦中惊醒，他重重颔首，“对！陆凝婉一定是故作镇定，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李太师在朝中都不用正眼看我，岂会给无知妇人颜面？” 老太太讥讽道：“她只能乖乖就范，收我的乖孙做嫡子！” 二人正说着，陆凝婉抱着顾萱萱走来。 “娘、夫君，珏哥儿的事已经处理好了。”陆凝婉笑道。 顾江流几乎是在一瞬间变了脸，露出心疼的表情，“唉，婉婉，你受苦了！李太师护短又较真，你没被吓哭吧？” 他的语气满是心疼，可嘴角上弯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陆凝婉眼底闪过寒光，她道：“怎会？此事有误会，李太师调查清楚后，打了李星池一顿，还给我们赔了礼。” 此话一出，顾江流、老太太不约而同的蔑笑，就像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顾江流暗自翻了个白眼，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体谅地说：“凝婉，你就算爱面子，也不能把我们当三岁小孩糊弄啊。别说你了，就连老侯爷在世时路过太师府，想讨杯茶喝，他都不给。” “婉婉，就算你不想过继，也没必要说假话。”顾江流眼底轻蔑。 “我没有撒谎！”陆凝婉递给海棠一个眼色。 下一秒，海棠带人将几盒御赐的糕点捧了出来。 糕点盒上还印有御膳房的红章，这做不了假。 看到点心的一刹那，顾江流、老太太顷刻石化。 这是御膳房的图案！ 陆凝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小妇人，自然不能弄到宫的东西。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糕点真是李太师赏的。 李太师的闺女可是皇后娘娘，得到御膳房的糕点还不是轻而易举？ 陆凝婉轻眨水灵灵的杏眼，一脸无辜地问：“李太师不给公爹茶喝，不会是真的吧？难道公爹还不如我这个无知妇人？娘惯会唬我。” 老太太、顾江流气得嘴都歪了。 第10章 和离吧 顾江流颔首，“她性子软，我又送了她玉佩，她绝对不忍心拒绝我。” 赵可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想起什么，献宝似的说：“侯爷，咱们的锦鱼会叫爹娘了呢。” “当真？可锦鱼才满月啊！”顾江流从榻上坐起身，将信将疑的穿上亵衣，走到角落的摇篮旁。 摇篮中，顾锦鱼的双眼如同成年人一般充满算计，她的脸蛋通红，似乎知道方才赵可儿、顾江流在床榻上做了什么。 “锦鱼，叫爹。”顾江流指着自己。 “爹……”顾锦鱼奶声奶气的清晰叫出声。 顾江流心花怒放，他抱着顾锦鱼举高高，“得此女，是我顾家之大幸啊！” “那个顾萱萱，比锦鱼还大两天，只会傻笑跟吃奶，蠢笨的要死。” 顾锦鱼的眼中闪过骄傲跟轻蔑。 她可是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成年人，自然比古代的土著小婴儿厉害了。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欢笑不断。 隔壁的老太太捂着耳朵，不耐的翻了个白眼，“下作玩意，浪笑声倒是不小！” 齐嬷嬷会意，立即去隔壁敲门。 翌日。 陆凝婉悠悠的对镜梳妆、贴花黄，她的手边放着一个信封。 海棠在陆凝婉身后梳头时，瞥见信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夫人，顾家子弟来了，老太太催您呢。”齐嬷嬷恭敬的福礼。 “我晓得了。”陆凝婉手上描眉的动作仍旧慢吞吞。 铜镜中倒映出精致白皙的倩影。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 京城才女陆凝婉本该如此神彩煜煜。 可为了操持家事、孝顺婆母、主持中馈，她才三十出头便生了白发，整个人看起来枯槁憔悴。 这十六年，都是为旁人而活，当真不值！ 【娘亲真漂亮！萱萱也想漂亮。】 陆凝婉被逗笑了，她用凤仙花汁在顾萱萱眉心间点了个红点。 【我也是美人咯。】 …… 祠堂那边等了约摸一刻钟。 老太太、顾江流知道陆凝婉不情愿，自然也不会催。 二人气定神闲的喝着茶。陆凝婉就磨叽吧，她就算磨叽一天又怎样？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 而赵可儿焦虑的远眺。 麒麟跟其他四个孩子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陆凝婉这个贱妇真是心黑啊。 “娘、夫君，我来了。”陆凝婉抱着顾萱萱款款走来。 看到陆凝婉的一刹那，顾江流微微失神。 今日的陆凝婉梳着百花髻，头戴蝴蝶振翅步摇，略施粉黛，唇红齿白，鼻梁挺巧，清丽中带着几分媚，让他挪不开眼。 看到顾江流痴迷，赵可儿恨得差点咬碎银牙，她沉不住气了，“嫂嫂，几个孩子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您快选吧。” 陆凝婉轻蔑的瞥了她一眼。 老太太也刮了赵可儿一眼。 他们顾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室插嘴。 赵可儿委屈的低下了头。 “见过夫人。”五个孩子齐声道。 五个孩子中，四个孩子都面黄肌瘦、怯生生的，三个脸上长满雀斑。唯有最中间的孩子白白胖胖，脸上挂着大大方方的笑。 明显最中间的孩子才是主角，其他人都是陪衬。 选谁再明显不过了。 【爹爹太黑心了，真是不给娘亲留活路！】 【第一个小哥哥有痨病，第二个小哥哥是傻子，第三个就是外室儿子顾麒麟。】 【第四个小哥哥将来能中榜眼，可惜是个病秧子。第五个小哥哥喜欢偷东西。】 【娘亲选了顾麒麟后，全心全意的培养他，可他成了武状元后，便跟外室合谋侮辱了娘亲。】 陆凝婉的眼中闪过恨意。 别说陆凝婉，就连旁边的陆双双都看出问题。 她小声嘀咕：“还用选吗？就中间那个勉强能看。” 陆凝婉的视线从几个孩子身上淡淡扫过。 “凝婉，你选吧！看看哪个孩子跟你有缘。”老太太慈祥的说。 顾江流像是让出一个大便宜，宠溺道：“婉婉，为夫听你的。”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这些孩子里，就他们顾麒麟最好看。 陆凝婉瞥见珠帘后面含着眼泪的小奶包，故意提高声音：“娘，珏哥儿虽然顽皮了些，可并非无药可救，您为何要接其他人进府？” 老太太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她装模作样的拿出帕子擦拭眼角，“泽熙生死未卜，珏哥儿是全学堂倒数第一。所谓三岁看到大，珏哥儿不是读书的料！ “过继一个孩子只是为咱们添一份保障，珏哥儿仍旧是嫡子。”顾江流跟着说。 珠帘后，顾玉珏不敢置信的捂住嘴，他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流泪。 原来妹妹说的都是真的！ 只有娘亲是爱他的，祖母、爹对他都是装的，他们想认其他人当儿子，代替他。 陆凝婉心疼的瞧了顾玉珏一眼，可旋即眼神就覆盖上了一层寒霜。 好了！ 戏已经演够了，接下来要进入正题了。 谁也别想抢她儿子的位置！ “凝婉，快选吧，别耽搁了入族谱的良辰吉时。”老太太轻扬下巴催促着。 陆凝婉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利落的甩在桌上，“泽熙生死未卜，娘跟夫君又放弃了珏哥儿，既然如此，和离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惊诧的表情。 唯独赵可儿在暗笑。 【娘亲威武！】 【我早就不喜欢爹爹啦！】 【我们换个爹爹吧！】 老太太睁圆了眼。 这十六年来，陆凝婉恭顺孝敬，任劳任怨，明事理，懂进退，万事以顾家为先，行事挑不出一丝错。 她比绵羊还要温顺，如今甩出和离书绝对是下定决心，不是置气。 顾江流的心口一痛，就像心上有一块东西被生生剜掉，空落落的。 这个女人居然舍得离开他？ “凝婉，你瞧你，是不是操持家务累着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老太太并不用手碰和离书，脸也沉了下来。 陆凝婉不卑不亢道：“娘，我并非说胡话。子女是我的全部，现在你们把珏哥儿视若无物，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的。” “夫人，老夫人也是为了顾家着想，您别多心啊。”齐嬷嬷温声劝道。 “我并非多心，娘跟夫君瞧不上珏哥儿，便是瞧不上我。既然如此，我自请下堂。”她的面色铁青，字字句句做不得假。 顾江流急了，他道：“婉婉……” 老太太瞪了顾江流一眼，顾江流立马噤了声。 “凝婉，你不愿意就早说啊，你拿出和离书，把我这个老婆子快吓坏了。过继孩子的事情咱们还能商量，收养孩子也是讲求缘分的。” “再说了，天下被休弃的女子都是妇德有失，一条白绫了却残生才干净。咱们顾家夫妻代代举案齐眉，只有过丧偶，哪来的和离啊？”她笑里藏刀。 此话听着像在耐心开导陆凝婉，可实际上却是在下马威。 陆双双打了个寒战，他们这是想逼死姐姐啊。 陆凝婉的脸透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 第11章 安插眼线 老太太拘着手，一副傲慢的高姿态，也不再言语。 这让顾江流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开口：“婉婉，过继的事先不提了。” 老太太胸中的一口老血都快要呕出来。 她正欲说话，陆凝婉便挤出了笑，“那就多谢夫君了。” “你……” “在祖宗祠堂，娘还要出尔反尔，愚弄儿媳吗？”陆凝婉脸色温柔，可言辞尖锐犀利。 老太太的嘴像是被一团泥巴堵住了，急躁之下只能干瞪着江流。 这个没用的东西！ 一封和离书就被拿捏住了。 陆凝婉自然不会以为她写了一封和离书就真能和离，这只是吓唬顾江流跟老太太的手段罢了。所以顾江流一松口，她就立刻下台阶。 顾江流也不知为何，他原本不安的心顷刻安定下来。 可能他真踩到她的逆鳞了。 “陆双双，不如你选一个孩子过继。凝婉，你看行吗？”顾江流冲陆双双使了个眼色。 赵可儿像是吞了个苍蝇，脸色难看至极。 陆双双只不过是一个妾室，儿子被她收养，还不是只能为奴？ 她的儿子才不当庶子！ “夫君决定就好。”陆凝婉淡淡地说。 她对顾江流已经死心了，若是以前，她会难过，或许还会阻止。 可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挡着泽熙、珏哥儿的路就行。 老太太的脸色急转直上，眼中的怨毒浅了几分。 也好，先让麒麟堂堂正正入了顾家大门。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小姨惨咯！要帮外室养儿子咯！】 顾萱萱在心里碎碎念。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不起眼的陆双双身上。 陆双双不假思索道：“我不要，我不会养孩子。” 姐姐瞧不上的东西，她也瞧不上。她又不傻，凭什么帮赵可儿养儿子？ “你别不识抬举。”顾江流愠怒地低吼。 这两姐妹究竟是怎么了？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 陆凝婉也就罢了，陆双双凑什么热闹？ 陆双双下意识想要跪下认错，可想到将来赵可儿对自己的迫害，她固执道：“我并非不会生养，侯爷不肯跟我同房，却要我养旁人的孩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江流被问住了。 “表哥，既然表嫂跟姨娘不愿意，还是算了吧……”赵可儿连忙帮忙拒绝。 外室子绞尽脑汁也进不了顾家大门，这个结果自然是陆凝婉喜闻乐见的。 可老太太岂能让她如愿？ “凝婉，江流心疼你，可你也得体谅江流啊。过继之事不急，但你既然对珏哥儿有信心，何不挑个孩子跟珏哥儿比一比？若是珏哥儿赢了，我们自然没有二话。” 顾江流熟稔地挤出祈求的表情，“婉婉，娘拉扯我长这么大也不容易，你就别跟她顶撞了。” 陆凝婉的双眼凝滞起来。 【是爹爹生了私生子，才害祖母帮他圆谎的，跟娘亲才没关系！】 【爹爹又在泼娘亲脏水！】 霎时，陆凝婉醍醐灌顶。 这件事本就是老太太、顾江流蒙蔽她在先，怎么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顾江流的嘴巴可真厉害，一张一闭就把过错推到她身上了。 “比试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也有个条件。”陆凝婉拿乔。 “只要不是和离，什么都行。”老太太说着将和离书丢进茶几旁的香炉里。 陆凝婉望向珠帘后的珏哥儿，“我要将珏哥儿带走。” 老太太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颔首，“可以。” 这个连古诗都背不利索的蠢货，就给陆凝婉好了。她曾去远郊的宅子看过麒麟，小嘴又甜，写字又都好看，这才像顾家的血脉。 顾玉珏看老太太、顾江流的眼神满是失望，可他们心思早飞了，根本没注意到。 陆凝婉一手抱着顾萱萱，一手牵着顾玉珏胖嘟嘟的手，朝门外走去。 【哇，娘亲好聪明，把三哥救出来了！】 【赵可儿这个外室，欺负不了三哥咯！】 顾玉珏的心咯噔一响。 那个赵可儿就是外室吗？ 爹爹太可恶了，不要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欺负娘。 他一定要好好读书，让祖母、爹后悔，将来帮娘亲报仇。 …… 闲杂人离开后，齐嬷嬷将祠堂的大门阖上。 顾麒麟猛地扑到赵可儿的腿上，激动欣喜地唤道：“娘，麒麟好想你……” “麒麟，跪了这么久，膝盖疼不疼啊？”赵可儿眼中满是责怨。 顾麒麟悄悄看了老太太一眼，遂摇摇头，“娘亲，我不怕疼。祖母，您怎么不高兴啊？” 老太太的心都快被这一声祖母叫化了，她数落道：“凝婉今日太狠心了，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心疼。” “老太太，夫人也是爱子心切。”赵可儿深明大义地劝道。 老太太剜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地斥道：“顾家的家事轮得到你插嘴？” “娘，可儿也是好心。”顾江流将赵可儿护在身后。 老太太正欲数落，顾麒麟就窜到她的怀里撒娇，“祖母，孙儿好想您啊，我们都一个月没见面了。” “诶呦，我的乖孙，只要你念书比过顾玉珏那个晕蛋，以后咱们祖孙能天天见面。”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还将顾麒麟抱在腿上坐。 看到这一幕，赵可儿露出欣慰的笑。 她知道，麒麟已经把老太太的心拴住了，而她拴住了顾江流的心，四舍五入这个家已经是她的了。 老太太牵着顾麒麟下去说话，赵可儿眼神缱绻地看向顾江流。 “侯爷。”她的声音转了十八道弯，让人的骨头都酥了。 顾江流一眼就看出她的撩拨，他无奈又歉意地望向祖宗牌位，“可儿，你回房歇着吧，我怕陆凝婉起疑心了，我得去哄哄她。” 今日陆凝婉说出和离二字时，真的把他吓到了。 有些事情似乎不受控制了，他不喜欢这样，必须要把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 顾江流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赵可儿的眼底蒙上了一层阴霾，“明明我跟侯爷才是先相爱的。” 丫鬟玉兰自从赵可儿住在远郊的宅子就伺候她了。 玉兰安慰，“夫人，侯爷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你说得对！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我也得为了儿女努力，我得跟府上的人打好关系。”赵可儿在心里安慰自己。 陆凝婉无非就是会投胎，所以学了管家的本领。 可她也不差，只要潜心学习，等她跟侯府的管家、嬷嬷打好关系，将来她一定能顶替陆凝婉把持家业，甚至做得更好。 思及此，她的心都舒畅了。 “把我安插在侯府的眼线叫到百寿堂。”赵可儿低声命令。 “是。” 第12章 萱萱吃醋 陆凝婉带着一双儿女回到清林轩。 她才将顾萱萱放到摇篮中，顾玉珏就扑到她的腿上，委屈地哭：“娘，我做错了什么？为何爹爹跟祖母不要我？” “都是他们眼光不好，珏哥儿是娘亲的骄傲，珏哥儿没有错。”陆凝婉心疼地揉着他的脑袋。 她看到顾玉珏的小靴子前端更鼓囊了，脚趾头都快顶破鞋尖了。 老太太做事谨慎，为了把顾玉珏拴到她的身边，总是把顾玉珏打扮得光鲜亮丽。 只可惜，没有用心，全是做给外人看的。 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这些细枝末节老太太看不出来，但为娘的能看出来。 “娘给你做了好多鞋，珏哥儿，你快把脚上的鞋脱掉，试试新的。”陆凝婉慈爱道。 海棠立即去拿陆凝婉绣的新鞋，亲自给顾玉珏穿上。 顾玉珏的脚尖都被顶红了。 他穿上新鞋，在地上走了两步，他惊喜地说：“嘿嘿，娘，原来鞋子不顶脚也不会掉。” 此话一出，陆凝婉的眼睛当即酸了。 老太太就是这样敷衍珏哥儿的？说鞋子顶脚没关系，这样就不会掉了？ 原来爱跟不爱这么明显，可她却看不出来。 【我就知道，这鞋子是哥哥们都有，就我没有。】 摇篮中，顾萱萱一边吃手，一边酸溜溜地翘起肉绵绵的小脚丫。 陆凝婉：“……” “娘亲，你给妹妹也做双鞋吧。”顾玉珏道。 海棠解释道：“夫人早早就做好了虎头鞋，等小姐再长大点就能穿了。” 【我就知道，旁人不挑剩下，也轮不到我。】 陆凝婉哭笑不得，这孩子，都是上哪学的？ “娘亲还给萱萱虎头帽、小马甲，明日都给萱萱穿上。”她在顾萱萱脸蛋上亲了一口。 顾萱萱这才放心地放下小脚丫。 “珏哥儿，今日你也看见了，你要好好读书，不然……”陆凝婉实在不忍心说下去，就跟恐吓珏哥儿似的。 不管珏哥儿优不优秀，都是她的心肝。 可现实就这么残酷，珏哥儿若是败下来，那个外室子就会鸠占鹊巢。 “娘亲放心，从今日起，我会好好读书，一定不输给他们。”顾玉珏将书袋里的书翻了出来，他坐在小茶几前斗志昂扬地背诵。 陆凝婉欣慰地抚摸他的脑袋，随后坐在软榻上绣着小肚兜。 可才过了半柱香，顾玉珏就哈欠连天，他起身面对摇篮，凑在顾萱萱脸前道：“妹妹，背书好难，学问就是不进脑子啊。” 【二哥要相信自己，你是最胖的！】 顾玉珏羞赧地揉揉后脑勺，继续捧着书本背诵。 接下来，顾玉珏只要一走神，顾萱萱就【娘亲！二哥在抠鼻子！】 【娘亲！二哥在挠痒痒。】 顾玉珏当即吓得胆战心惊，不敢再游神，全神贯注地背诵起来。 虽然知道娘亲听不见妹妹的心声，但正所谓母子连心，娘亲每次都能抓住他偷懒，跟他对视。 忽的，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顾江流、齐嬷嬷一前一后来了。 “夫人，老奴此次前来有两件事。”齐嬷嬷恭敬的福礼。 陆凝婉不用正眼看她，“说吧。” 齐嬷嬷心里莫名难过。 若是以前夫人会把她请进屋，让海棠给她沏上一壶上等贡茶。 “老夫人挑中了中间的孩子，叫顾麒麟。还有就是十五了，该发月钱了，还请主母批示。” “这个月节日多，侯府上下多亏了你们打理，万万不可苛待了，给侯府上下涨一两银子吧。”陆凝婉语气轻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齐嬷嬷简直要乐开了花，顾江流也颇为欣赏的颔首。 “可是如此一来，恐怕账本上的流水银对不上了。银子可还是从夫人嫁妆上支？”齐嬷嬷贪婪的问道。 平日里，只要府邸流水银不够，夫人都会打开私库，用嫁妆补贴家用。 夫人曾经说过把私库钥匙， 【娘亲，不能从嫁妆里支钱了！这次祖母会抢走你私库的钥匙，拿你嫁妆里的金项圈送给顾麒麟。】 【之后娘亲想要回钥匙，祖母就说帮你保管，其实据为己有，再也不还了。】 陆凝婉的脸色一沉再沉。 用她的嫁妆送给外室子当人情，霸占她的嫁妆，老太太要脸？ 她这才抬头看向顾江流，“夫君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用我女人家的钱，你让夫君的颜面往哪儿搁？夫君对吧？” 顾江流如鲠在喉，以前陆凝婉总会求着他用她的嫁妆，今日却变得抠搜了。 他不情愿地点头，“嗯。” 林嬷嬷也暗自叹气，像是吃了个大亏。 陆凝婉看着顾江流发青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不到一百两银子，顾江流就舍不得了？ 以前花她嫁妆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小气。 …… 百寿堂偏殿。 赵可儿看着陈设朴素的房间，心中的烦意达到了顶峰。 她曾路过清林轩，里面的装潢富丽堂皇，亭台楼榭，假山流水，美得让她挪不开眼。 再看看她的寝房，恐怕连陆凝婉丫鬟的都比不上。 就在这时，玉兰走了进来，她愁容满面的福身，“夫人。” “人呢？” “碧莲打破了茶盏，被陆姨娘发卖了。”玉兰怯生生地说。 赵可儿挑开眼皮，眼底闪过诧异，“什么？碧莲可是我同乡的女儿！这让我还怎么好意思回老家？” 玉兰垂着脖子，不敢吱声。 “陆双双这个蠢货，居然阴差阳错把我的人给卖了！看来我得再派个人过去。”赵可儿打算一会儿顺便在侯府上下转一圈，跟各个打理家业的仆从、嬷嬷打好关系。 她要把陆凝婉身边的得力助手全部变成她的人。 于是，她从妆奁里挑个成色一般的玉镯，准备送给陆双双。 可她才将玉镯拿起，摇篮里的顾锦鱼就嚎啕大哭，摇头摆手。 似乎是母女连心，赵可儿一下子就猜中了顾锦鱼的心思，“锦鱼是舍不得娘亲把玉镯子送出去对吧？” 顾锦鱼使劲点头。 玉镯子这么贵，当然不能送啊。 “好，娘亲听你的。”于是赵可儿从纱橱里找了一条亲手绣的手绢。 顾锦鱼这才转哭为喜。 “咱们锦鱼真聪明！这么小就会过日子了。”赵可儿夸奖道。 “呃……”玉兰想张嘴说什么，可最终没敢张嘴。 赵可儿是在晌午前赶到西苑的。 陆双双看到她，眸子都阴沉下来，连笑都不想装。 “双双，我进府这么久，我们姐妹俩还没好好聚过。”赵可儿热情的说。 陆双双眼皮子一抬，“我近来心情不好，不想见人。” 赵可儿露出心疼的表情，她如同姐姐般安慰：“我听说了一二，是不是因为表嫂罚你禁足的事？唉，她也真是的，不就是你对萱萱恶作剧吗？” 陆双双胸中的怒火燃烧起来，以前她怎么就没看出赵可儿的挑拨离间这么明显？ “闭嘴！陆凝婉是当家主母，也是你一个借住的客人配说的？” 第13章 奉陪到底 赵可儿一脸错愕。 似是不相信陆双双会对她发脾气。 她的笑脸都快绷不住了，但还是耐下性子道：“好妹妹，怪我，我不提她了。你看，我给你备了什么礼物？” 陆双双的眼珠子这才缓缓瞥向赵可儿。 她跟献宝似的从袖中拿出一条手绢。 这把陆双双给气笑了。 从未见过这么穷酸的玩意！ “给。”赵可儿将帕子递给她。 陆双双随手把帕子递给了新来的婢女。 赵可儿感受到了陆双双的冷漠，本来想帮她安排婢女的事只好作罢。 她出门时忍不住嘀咕：“这个蠢货以为我真是客人，所以拿出主人家的身份压我。” “我虽然出生平民之家，可我好歹也是嫡女。她一个庶女，还敢在我面前摆谱。真是给她脸了！” 玉兰连连叹气。 陆双双那边的眼线没安插好，赵可儿又去找了管家跟管事嬷嬷。 她给二人见了礼。 可二人都在忙着手头的事务，笑着回礼后，便又忙碌起来。 赵可儿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神秘地从袖中掏出一吊钱悄悄塞到管家、嬷嬷手里。 “管家、嬷嬷拿去喝茶吧，这是我孝敬您们的。”她乖巧地说。 管家、嬷嬷看着手里的铜板，眼中蕴出一丝淡淡的鄙夷跟调笑。 “这么多钱，老奴可不敢收啊。” “是啊，都够我吃一年了！” 二人死活不要，最后还是把钱还给了赵可儿。 赵可儿温柔地说：“呵呵，您们就像我的长辈一样，不必这么见外。” 后面的玉兰脸红得简直要泣血。 在侯府上下转了一圈，赵可儿的银子没有送去一文。 她抱着胳膊，高高在上地讽刺，“侯府上下真是胆小如鼠，连一钱银子都不敢收。陆凝婉管家的手段未免也太残暴了，都不让下人吃油水。” “……”玉兰欲言又止。 …… 赵可儿今日讨好侯府各个管事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林清轩。 海棠说给陆凝婉听后，陆凝婉无奈地摇摇头。 “眼界这么窄，还好意思在夫人面前舞，我都替她害臊。”海棠脸上挂着讽刺的笑。 陆凝婉若有所思道：“我们这边知道，想必老太太那边也知道了吧。” “是啊。”海棠幸灾乐祸地说。 “就让他们闹吧，珏哥儿快些把字练好，书背好才是要紧的。”陆凝婉忧心地看着寝房侧边的屋子。 海棠叹了口气，“倘若能找到世子，哪有这些事啊。” “我都不敢想泽熙，一想到他，我就心绞痛。”陆凝婉捂着胸口，垂下两行清泪。 【娘亲不要伤心，大哥没有死哦。】 陆凝婉的表情凝固住了，她惊喜地瞪大了双眼。 可是泽熙已经失踪半年了，音讯全无。 泽熙是外出拜师的路上翻车的，所有人都说他坠入万丈山崖，所以尸骨无存。 【大哥坠崖后没有摔死，而是掉水里被渔民捡到了。】 【大哥就在京城外的清河镇。】 陆凝婉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她凑近海棠的耳朵说道：“你帮我……” …… 晚上，顾江流处理完政务回府时，正好不正听见了几个老婆子在假山后惫懒。 “表姑奶奶果然是从乡下来的，偷偷塞一吊钱给管家，还生怕被人看见，真是笑死人了！” “嬷嬷阴阳怪气她，她还听不懂，觉得在抬举她呢。” “她今日到处送钱给各个管事，是想干什么啊？她想管家不成？” “她凭什么管家？我只认夫人管家。” 顾江流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感觉面皮发烫，他都替赵可儿害臊起来。 她为何要做这种掉价的事？ 官宦人家打赏下人，谁会打赏铜板？ 他的脸比锅底还黑，脚尖本来对着百寿堂的方向，可霎时转向了书房。 就在这时，齐嬷嬷提着灯笼走来，“侯爷，老太太要见您。” …… 百寿堂。 老太太端着白玉茶盏，轻吹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赵可儿的糊涂事你可听说了？” 顾江流不敢跟老太太对视，他重重出了口气，“听说了。” “你说赵可儿安分守己，我才让她进门，可你看她做了什么？才来几日就想当家，她的野心可不小啊。”老太太登地一声将茶盏磕在桌上。 茶水都溅到了她的衣袖上。 “可儿只是一时糊涂。”顾江流实在找不到借口。 “你就替她辩解吧。”老太太轻扬下巴，讽刺道。 顾江流义正言辞道：“我不会替可儿辩解，此事的确是她做错了。我会教她。” “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倘若再有下次，我不会饶了她。” “是。” 齐嬷嬷将赵可儿从侧门推了出来，赵可儿早就哭成了个泪人。 她不明白自己哪点做错了，为什么老太太这么生气，侯爷也不向着她。 顾江流伸出手温柔地给她擦拭眼泪，“可儿，日后不要张扬了，侯府跟民间不一样。” 赵可儿委屈不已，侯爷说的哪里是侯府跟民间？ 分明说的是陆凝婉跟她！ “侯爷，我只是想在侯府长久待下去，所以才想结交些重要的人。”赵可儿楚楚可怜地说。 老太太一记冷眼过去，赵可儿便垂下眼，“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回屋？” “是。”赵可儿恋恋不舍的望着顾江流，眼神简直快要拉丝。 顾江流也是满眼不舍。 赵可儿回屋不久，屋里便传来一阵阵哭声。 “娘，您别怪可儿，可儿是用了点小手段，可对我也是一片赤诚。” “她若真对你赤诚，想要什么便会直接同你说了，她越过你，就说明并不放心你。”老太太看破一切。 顾江流语塞。 有了老太太的阻拦，他见不到赵可儿也只好走了。 赵可儿坐在寝房中越想越气，自从来到这里，见不到儿子，也见不到侯爷。 凭什么陆凝婉就可以住亭台楼阁、把持家业，而她只能住破破烂烂的屋子，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齐嬷嬷端着鲫鱼汤进屋，“表姑奶奶莫要伤怀过度，若是断了奶，孩子会挨饿的。” “哦。”赵可儿憋屈不已。 她还以为老太太是良心发现，原来仅仅是担心孙女。 “这间寝房实在简陋，看在锦鱼的面上，能不能置办些好的家具？好歹换个床榻跟婴儿床吧。”赵可儿抓住齐嬷嬷的手祈求。 齐嬷嬷露出为难的表情。 “嬷嬷，同是女人，求您体谅体谅我们母女吧。” 赵可儿话音刚落，顾锦鱼就哭了起来，哭声平添几分悲惨。 齐嬷嬷于心不忍，只好应下。 …… 回到大厅，齐嬷嬷将赵可儿的请求转达给老太太。 老太太拨弄着佛珠，“若是置办些家具能让赵可儿安分点也不是不行！陆凝婉舍不得给我私库的钥匙是吗？我这就让她出出血。” 第14章 妙人变粪人 翌日，陆凝婉送顾玉珏上学后便回到清林轩给顾萱萱绣小肚兜。 海棠道：“夫人，方才齐嬷嬷来了，说老太太请您去百寿堂。” “知道了。”陆凝婉悠悠地绣着小肚兜，手上的动作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 若是以前，她定会放下针线活，急于星火地奔到老太太面前。 可有什么用呢？ 暖不了白眼狼的心，还吃力不讨好。 【娘亲在给我绣衣服呢，她捣什么乱？】 【哦，对了，肯定是打娘亲嫁妆的主意。】 【把娘亲嫁妆骗走后，她就彻底不忌惮娘亲了。】 顾萱萱的小脸蛋笼罩上一层阴霾。 陆凝婉眼底浮现出恨意，她抱起顾萱萱哄。 …… 陆凝婉去往百寿堂的路上，几个年老的仆妇正在清扫花园。 见到陆凝婉她们毕恭毕敬地行礼，“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不必多礼。”陆凝婉温柔地说。 几个老仆妇凑上前，“嗬，咱们小姐长得真俊！” “眼睛又大又圆，比老奴见过的所有婴儿都漂亮。” “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比表姑奶奶生的那个黑蛋好看。” 顾萱萱咧着嘴笑，露出一排牙龈。 【奶奶们不要夸了，我都不好意思啦。】 【奶奶们都是战场上的烈士遗孀，年纪这么大了，还要自食其力，好辛苦哦。】 【你们夫君跟儿子为了保护祖父都战死了……呜呜……】 思及此，顾萱萱有点想哭。 这段前尘往事让陆凝婉福至心灵，她的双眼讳莫如深。 百寿堂门外。 齐嬷嬷抱歉地说：“夫人，老太太还没起，您且等一会儿。” “可是……”海棠的脸当即沉了下去。 全府上下谁人不知，老太太失眠少觉？这明摆着是为了昨天和离的事，给夫人下马威、立规矩。 “好！”陆凝婉打断海棠的话。 “给我跟海棠搬个凳子。” 陆凝婉沉下脸，不容置喙地命令。 齐嬷嬷自然没有动，可周遭的下人争先恐后地去搬凳子了。 陆凝婉悠悠地坐在椅子上，“海棠，你也坐。” 之前，她愿意被老太太教训，是因为她敬重老太太。 可现在，老太太在她眼中禽兽不如，根本不配得到尊重。 此情此景，让齐嬷嬷气得差点咬碎银牙，她只好进去禀报。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百寿堂的门就开了。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走进去。 老太太坐在上首，通身气质威严，她的脸上挂着笑，可笑却不达眼底。 不等老太太发话，陆凝婉直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笑问：“娘，您找我何事？” 老太太的老脸抽搐了下，她觉得陆凝婉的举动很刺眼，但也不好计较。 “凝婉，侯府被你料理得井井有条，听说你这两日在发月钱？” 陆凝婉颔首：“没错。” “娘有事得拜托你，就是我的远房侄女，她住在府上我也不好苛待了她。她的屋子空空荡荡，手里也没几个钱，唉……”老太太的话戛然而止，似乎很为难。 【坏祖母！你可怜赵可儿，就把自己的钱给赵可儿啊，问我娘亲要钱，老不要脸！】 顾萱萱的小鼻子气得一缩一缩的。 话说到了这里，陆凝婉自然地接招：“府里开销都在账上，突然多了支出，恐怕运转不开了。” “凝婉，你肯定有办法，以前侯府有难关你都有办法度过，这次娘也能相信你对吗？”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言下之意就是，用你的嫁妆。 陆凝婉在心底暗笑，真有意思，婆婆居然让儿媳妇拿钱出来给儿子养外室。 真当她是傻子？ 她的眼中闪过狡黠，“娘，府邸下人这么多，浇花种树、洒扫大门、采买置办，哪一样不需要月钱？恐怕真的补贴不了表妹。” 老太太听得直冒火，“当年我当家的时候，哪有专门浇花种树、洒扫大门的仆从？这些事让门房做就是。凝婉啊，你的手太松了。” “娘的意思难道是……克扣掉他们的工钱？”陆凝婉小心翼翼地问。 “娘就知道凝婉有主意。”老太太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以前陆凝婉分明最喜欢显摆她的嫁妆，这一次她居然不给，真是抠搜！ 不过也不好发作，只能徐徐图之，总之先把赵可儿这个妖精安抚下来才是要紧事。 陆凝婉让海棠把下人名册拿来，她递给老太太，“儿媳听娘的。” 老太太已经十几年没管家了，早就记不得谁是谁，她拿着毛笔刻意圈了好几个浇花种树、洒扫大门的仆从的名字。 “儿媳谨遵娘的意思，这就按照娘说的去办。”陆凝婉恭敬地说。 老太太的心舒坦了，看来陆凝婉还是天生软骨头，一点没变。 下次再提嫁妆的事吧。 “快去吧。” “是。” 没有人注意到陆凝婉脸上闪过的阴鸷。 老太太想霸占她的嫁妆？赵可儿妄图享受侯府夫人的生活？ 好，希望她们承受得起。 不一会儿，几个家丁从库房抬了金丝楠木的纱橱、梳妆台搬进了赵可儿的寝房，还将红酸枝木床、桌椅换成了梨木的。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笑得合不拢嘴，“这些家具真漂亮，多谢老太太照拂。” 齐嬷嬷冷哼了声，“表姑奶奶要谢还是谢夫人吧。” 她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委屈哽了哽，“是。” 人走后，赵可儿宝贝地抚摸着房中的新家具，嘴巴絮絮不止：“锦鱼，咱们的好日子来了。陆凝婉有的，咱们也有了！” 赵可儿觉得自己仁慈至极，她只是想跟陆凝婉拥有一样的东西罢了，有错吗？ 谁让侯爷不爱她呢？谁让她抢走了侯爷呢？ 不被爱的人，才是外人。 拥有这些家具只是第一步，离她真正想要的东西还远得很。 …… 陆凝婉拿着下人名册去找了管事房。 她将老太太拟定的削减工钱的人选告诉了管家，让管家代为传达。 “没办法，表妹的吃穿用度要跟小姑子持平，老太太也只能这么做了。” 管家的脸都绿了。 可陆凝婉装作没看见，步履生风地回到林清轩躲清净。 若是以前，为了打理好家业，她会拿出嫁妆补贴漏洞。 可现在，她一个子都不会给顾家掏！ 第16章 遭报应 最后四字如同一盆冷水淋头泼下，顾江流恢复了点理智，“何意？” “他们都是当年平城之战的战士、烈士遗孀，他们跟她们的儿子、夫君为了掩护老侯爷撤退都死了！他们是顾家的救命恩人！老侯爷看他们孤苦无依，这才在府里设了轻松活计供他们谋生。” “孤寡老人无依无靠，被削减工钱已经够惨了，可侯爷还要要了他们的命。侯爷杀吧，只要明日的流言蜚语你能承受得住。” 一番慷慨陈词下来，被押着下跪的奴仆泣不成声，汪平老泪纵横。 就连行刑的家丁都红了眼眶。 他们打心底更加敬重夫人了。 顾江流一愣，他显然早就把这茬事忘到九霄云外了，等他想起来，当即打消了杀掉汪平的念头。 可他又觉得被女人教训，失了面子。 他旋即恼羞成怒，“你怎么不早说？此事都是因你而起，你明明都知道，为何不提醒娘？婉婉，我对你很失望，你回清林轩禁足！” 此话一出，陆凝婉竟笑了。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爱过这么孬这么没担当的男人。 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我也是才知道的，夫君何不问问自己，问问娘？”陆凝婉不想装了，她对他讽刺一笑，转身就走。 顾江流被噎了一下。 他想要怪陆凝婉，想要恨她，可心里却跟明镜一样，怪不起来。 这件事跟陆凝婉无关，她甚至是最无辜最冤枉的。 错就错在娘，娘为什么要苛待这些恩人？可儿也是的，为何不能低调点？ 顾江流摆摆手，示意家丁放了这些仆人，并且将他们的月钱恢复如初。 至于赵可儿，先不管了。 …… 【娘亲，别难过。你相信萱萱，爹爹会遭报应的！】 顾萱萱双手捏成小拳头，闭上眼，五官都在使劲发力。 她在调动灵力。 陆凝婉有些担忧，“萱萱，你这是要出恭吗？” 顾萱萱一秒破功，小脸通红。 【才不是啦，萱萱是在发功！】 下一秒，庭院传来扑通一声，随后就是顾江流的痛呼声。 “啊……” “侯爷……侯爷摔倒了，嘴边流了好多血。” 【嘿嘿嘿，摔不死你！】 【爹爹门牙掉喽，以后说话漏风，他要变漏嘴了。】 陆凝婉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望着怀里的顾萱萱。 方才萱萱说顾江流会有报应，于是报应真的来了。 如若真是萱萱的手笔，那么她的神通也太大了。 思及此，陆凝婉抱紧了顾萱萱。 希望萱萱的神通不会被坏人发现。 …… 顾江流看过大夫后，恰巧路过赵可儿的寝屋。 大门瞬间被打开。 “侯爷……”赵可儿的娇媚的声音拐了十八个弯。 “你好生歇息。”顾江流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赵可儿的脸蛋涨得通红。 …… 陆凝婉才被禁足，第二日就被皇后召见，让她抱着顾萱萱进宫。 顾江流只好腆着脸，敲开寝房门，好声好气的说：“婉婉，皇后娘娘召你进宫呢，快准备吧。” “侯爷忘了？我在禁足，不便入宫。”陆凝婉板着脸，甩脸色给他。 而顾萱萱努力地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顾江流。 【呀……爹爹左边的门牙没了，说话喷喷泉，他像只掉牙的老山羊，好丑！】 陆凝婉闻言，侧目一瞥，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江流也称得上玉树临风，面皮骨相都姣好，她正是被他这副君子皮囊迷惑，才当了十六年的傻子。 可现在再看他，他早就没了当初的少年气，满眼算计，眼角都是褶子，早就年老色衰了。 陆凝婉满脑子都是顾萱萱说的老山羊，再结合顾江流下巴上蓄的山羊胡，她越看越像。 顾江流真是像极了掉牙的老山羊！ 她的眼底溢出了淡淡厌恶。 “婉婉，昨日我也是气昏了头。可娘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你多担待些。”顾江流义正言辞地说。 【爹爹又在孝心外包啦！】 【这是我娘，又不是你娘，凭什么多担待些？】 陆凝婉双眼闪过精光，她觉得萱萱说得极好。 自己的亲娘，自己不孝敬，凭什么让她代劳？ 她都没好好孝敬过自己的娘就匆匆嫁进侯府了。 “婉婉……” 顾江流唤着陆凝婉的闺名，她感觉像吞了只苍蝇。 陆凝婉实在忍不住了，“我去就是。” “那就好！可不能让皇后娘娘等急了。”顾江流把姿态放得极低，咧嘴一笑。 他的门牙掉了一颗，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陆凝婉换了身华贵的锦绣外袍，抱着顾萱萱就走了。 顾江流对着她的背影冷嘁了声。 不就是跟万圣公主有交情吗？摆什么谱？ 很快，你们陆家就全完了！ …… 皇宫。 翊坤宫。 陆凝婉原以为是万圣公主借着皇后的名义召见她。 直到她在宫殿中看见了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皇后娘娘，以及旁边的李太师。 陆凝婉这才如梦初醒。 上次李太师在太师府说要让萱萱给病秧子三皇子冲喜，没想到是认真的。 她不愿萱萱沾染三皇子，若是他把病气过给萱萱了怎么办？她也自私，她也是母亲。 “顾夫人，还记得老夫上次说的事吗？你放心，不论三皇子祛病与否，皇后都重重有赏。”李太师和蔼地说。 皇后端庄道：“顾夫人不必担忧，若是此事不成，本宫也不会怪罪。” 陆凝婉的唇抿着，她在心里打着腹稿，想着如何拒绝才能全身而退。 她正欲张嘴，顾萱萱就悠悠睁开了眼。 【李爷爷，上次你帮了二哥，所以我也帮帮你吧！】 【病秧子三皇子呢？快让我看看！】 看到女儿这么主动，陆凝婉只好把嘴边的话给咽进喉咙。“是。” 李太师冲皇后娘娘挤挤眼，“让三皇子出来吧。” 就在这时，掌事嬷嬷将一个清瘦的五岁上下的男孩牵了出来。 男孩穿着一席水月色锦绣衣袍，衬得面色愈发惨白。 他长着一对漂亮的桃花眼，秀气得让人挪不开眼，可惜他一直低着头，怯生生地不敢看人。 第17章 长矛沾屎，戳谁谁死 皇后叹了口气，她揉揉太阳穴，温柔又无奈道：“璟行，挺胸抬头做人，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 萧璟行仅抬头望了陆凝婉一眼，就又收回目光。 “爹，算了吧，别逼他了。”皇后眼底蕴着失落。 她本就不受宠，唯一生的儿子体弱多病不说，还是个闷葫芦，不讨皇上欢心。 所以皇上才迟迟不立萧璟行为太子。 若是她再不能怀上龙胎，他们今后恐怕无望了…… 李太师坚定地摇头，“皇后娘娘，你相信老臣，萱萱这丫头有福气，就算不能治好三皇子的病症，说不定也能开导他的性子。” 陆凝婉看着眼底阴郁浓得化不开的萧璟行，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顾玉珏。 只是，萧璟行比顾玉珏当时还要惆怅。 这让她的心软了下来。 多漂亮的娃娃啊，真是可惜了，小小年纪就苦大仇深的，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这就是病秧子三皇子？】 【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像个瓷娃娃，真想亲一口他的脸。】 陆凝婉瞬间瞪圆了眼睛，脸臊得绯红。 闺女，矜持点啊！ 李太师咧嘴笑了。 而萧璟行的小脸蛋一瞬间爆红，他猛地抬头慌张东张西望起来。 什么声音？ 不会见鬼了吧？ 天啊，居然有女娃娃要亲他！ 皇后看到萧璟行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璟行，怎么了？” 话音刚落，萧璟行就缩回了脖子。 皇后眼底的希望又一次被浇灭。 别人都说璟行木呆呆的，是被夺了魂魄，可她不相信。 她的皇儿就是健健全全的孩子，只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罢了。 “顾夫人，可否让萱萱跟三皇子独处？”李太师试探性地问。 他能感知到顾萱萱的神通，若是璟行也能受到上天惠泽，听见顾萱萱的心声，或许他能有救。 陆凝婉蹙起柳叶眉。 【好啊！正好让我看看三皇子得了什么病！】 【娘亲别担心我，我百毒不侵的呦。】 闻言，陆凝婉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是女儿的心愿，她只好不舍地将怀里的顾萱萱递给李太师。 李太师带着众人，抱着顾萱萱去了御花园的凉亭下，他把她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婴儿床里。 “爹，你这是……？”皇后娘娘不解。 “萱萱福气大，让璟行陪萱萱玩一会儿，沾沾福气。”李太师解释。 陆凝婉颔首，表示理解。 “璟行，你帮顾夫人照看一下萱萱妹妹，外公跟娘亲有事。”李太师揉揉萧璟行的脑袋。 萧璟行乖巧地点头，可眼底破碎，尽是恐惧跟不舍。 这让皇后跟陆凝婉心里不是滋味。 她们都看出来了，璟行分明很害怕，不想让他们走的…… 李太师却强行带着众人离开，只在暗处留了一个太监。 “萱萱，你别怕，我们的娘一会儿就回来了。”萧璟行站在石凳子上，俯身望着婴儿床，温柔地说。 【你不会是妈宝男吧？东岳国未来的太子，怎么一口一个你娘我娘的？】 萧璟行：…… 他的瞳孔地震，本就惨白的脸更是白了三分。 太匪夷所思了。 他好像能听见萱萱说话，不对，应该是心声！ 只是，他这么弱小，父皇又不喜欢他，他真的能成为太子吗？ “萱萱妹妹，我真能成为太子吗？”他心里这么想，也如是这么问了。 顾萱萱只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地惆怅。 【当然了！皇上只是为了锻炼你，才对你不闻不问。你是嫡子，皇上认定的太子就是你！】 【只可惜皇上会亡国，最后自己放一把火，跟宠妃跟子女一起葬身火海了，皇上黑乎乎的尸首还被人反复鞭笞……你更惨，你为了保护国家，二十岁上战场被敌军包围射成了筛子。而亡国的关键就在于……】 萧璟行听得心惊胆战，正在节骨眼上，他还想再听下去，可顾萱萱却不说了。 他好着急，可问出来的话，既怕吓着顾萱萱，又怕隔墙有耳。 顾萱萱侧着小脑袋看着御花园的圆栱门，此时，一群皇子拿着纸鸢一蹦一跳地路过。 看到他们，萧璟行的身子瑟缩了下，他飞快抱起顾萱萱，缩成一团，躲在石桌后面，一动不动的屏住呼吸。 “我好像在御花园看见萧璟行了！” “你看错了，没人！若是有，正好让他尝尝我新做的弹弓！” “你们打他，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怎么办？” “切，他第一次告状之后，我就把他的头按在水里，险些淹死他！自那之后他就不敢了。” 萧璟行的双眼布满红血丝，眼底透出浓重的恨意。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他？ 【璟行哥哥，堂堂嫡子还能被庶子欺负了？干他们！】 【萱萱才不要躲桌底，多丢人啊。】 他忍住眼泪，哽咽道：“萱萱，我是不是好没用？” 【璟行哥哥将来会成为太子！你是最棒的！到时候把这些坏孩子全都嘎掉！】 “我真的会成为太子吗？可我好弱小，什么都做不了，父皇也不喜欢母后……”他茫然地低声呢喃。 宫中的态势，其实他都明白。 顾萱萱的小嘴呼出一口气，真是可怜的娃。 【璟行哥哥，萱萱教你揍他们！】 “其实我也试过反击，我让将军教了我拳脚，可他们有三个人，我打不过。”萧璟行毫无保留地诉说着自己的辛酸。 【萱萱教你必胜秘诀！用了之后，你必胜！】 萧璟行将信将疑地望着她，等待下文。 【长矛沾屎，戳谁谁死！水枪装尿，滋谁谁叫！】 萧璟行：？？？ 顾萱萱努力的吧唧嘴，想把自己的妙计说出来。 可小肉脸都急红了，也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急坏了，可恨也只能恨自己只是一个小婴儿，小婴儿能做什么呢？ 【璟行哥哥，萱萱还会做百粪水。百粪水就是用……】 萧璟行恍若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他惊讶的半张着嘴。 【唉，算了。璟行哥哥，萱萱会努力学说话的，等萱萱会说话了就教你啊。】 第18章 遇见干娘 璟行哥哥你要挺住！】 萧璟行内心一阵感动，除了娘亲，从未有人这么关心他。 他看着顾萱萱，承诺般说道：“萱萱，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将来我还会保护你。” 顾萱萱不明白这个人类幼崽怎么就跟她建立起这么深的革命友谊了？ 就因为一起躲了桌底？ 御花园拐角处，皇后娘娘、李太师、陆凝婉三个脑袋排成一排，看着萧璟行抱着顾萱萱在石桌下嘀嘀咕咕说个没完，都露出欣慰的笑。 “本宫就知道璟行是个好孩子，他只是害羞罢了。”皇后喜极而泣。 她跟萧璟行一个月说的话，都没有萧璟行这会儿跟顾萱萱说的话多。 李太师宛若作壁上观的军师，他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上天眷顾，璟行十有八九也能听见萱萱的心声。 陆凝婉轻呼出口气，有惊无险，看样子，萱萱算是立了一功。 李太师带着皇后、陆凝婉前去凉亭。 “璟行，你跟萱萱玩得可好啊？”李太师和蔼地笑问着。 萧璟行抿着唇，这才缓缓从桌底下起身，他小心翼翼地将顾萱萱抱着，还给陆凝婉。 陆凝婉接过顾萱萱，怜爱地将额头抵在顾萱萱的脸上。 “萱萱很好……”萧璟行温吞地说。 这让皇后的眼圈泛红。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傻了眼，三皇子居然当众开口说话了。 皇后看襁褓中顾萱萱的眼神都带着感激。 真被爹说中了，萱萱这孩子有福气。 “顾夫人，你想要何赏赐？”皇后的柳叶眉舒展开来。 陆凝婉福身，“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妇的福气，臣妇不敢有所求。” “等你想好了再找本宫说吧。”皇后伸手，温柔地勾勾顾萱萱的下巴。 顾萱萱一脸懵懂的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女人。 【哇，皇后娘娘好温柔哦。】 【皇上真是没眼光，放着这么好的皇后不喜欢，居然喜欢华贵妃那个毒妇！】 李太傅、陆凝婉、萧璟行神色各异地望着皇后，而皇后浑然不知。 “萱萱跟璟行有缘，此物便赠予萱萱吧。”皇后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凤纹的扳指。 陆凝婉眼皮子一跳，凤纹象征着皇后的身份与权力，她连命妇都不是，怎配拥有这些？ “不，娘娘此物太贵重了。” 皇后满心欢喜，她当下正沉浸在萧璟行变开朗的喜悦中，她将玉扳指递给顾萱萱。 顾萱萱用两只手才能抓住。 【漂亮！】 【萱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多谢皇后娘娘。”陆凝婉受宠若惊。 李太师像是想起什么，他叹了口气，“只可惜璟行的不足之症，太医都查不出是什么病。” 【不是病，璟行哥哥丢了一魂一魄才体弱的！】 李太师眼底暗淡。 陆凝婉心中哑然，世上真有魂魄？ 不过她都能听见萱萱的心声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正要出宫时，万圣公主来了。 万圣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皇上跟太后都宠爱有加。 好几月未见，万圣公主憔悴了不少。 她的眼窝深陷，一脸疲态，可还是风风火火走到陆凝婉身边，“凝婉，你来了也不去找我。” 万圣公主的语气有几分委屈。 陆凝婉心疼地望着她，她瘦了。“公主，您要好好保重身子啊。” “保重什么啊？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万圣挤出了个惨白的笑。 她若无其事地从陆凝婉怀里抱起顾萱萱，“萱萱，叫干娘。” 顾萱萱努力的吧唧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萱萱这么小，你就别为难她了。”陆凝婉打趣。 【干娘好可怜哦，驸马是个坏蛋！欺负干娘！】 【就因为干娘生不出小宝宝，驸马就把外面养的小三光明正大带回皇宫养胎。】 【干娘心中有愧，居然同意了，小三欺负干娘，驸马还帮着小三。】 这简直跟陆凝婉同病相怜。 陆凝婉沉重道：“公主，若是遇到不快，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万圣自嘲地笑了，“凝婉，你看出来了？原来驸马不爱我这么明显，你们人人都能看出来。” “既入穷巷，要及时回头才是。”陆凝婉是对万圣说，亦是对自己说。 “我也想和离，可我实在不甘心，我为裴之付出这么多，成亲十年，我的嫁妆、俸禄，全部补贴他们家了。现在和离，岂不是让裴之跟那女人逍遥快活？” 陆凝婉惊讶道：“我记得公主成亲时，嫁妆足足抬了三天三夜才全抬完，怎会这么快就没了？” “我也不知，我以为裴之爱我，就没听母后的话，把私库钥匙给他了……”万圣眼中浓浓的悔意化不开。 【干娘的嫁妆没有花完哦，只是被坏驸马偷藏起来了。】 【驸马每天转移一点，足足转移了三年，所以干娘才没有察觉。】 陆凝婉灵机一动，她道：“公主，我不信嫁妆用完了，不如我帮你找找？” …… 公主府。 万圣带着陆凝婉在府邸转了一圈，全府朴素而简洁，除了名贵的家具跟摆件外，看不到其他珍宝。 裴之此时正在花园陪着一个小腹隆起的女人放风筝，二人相拥，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呵呵呵裴郎……” “心肝，你想往哪里跑？” 欢声笑语对万圣而言，如同一把尖刀，戳着她的耳膜。 可她习惯了，只能装作看不见，听不到。 陆凝婉气不打一处来。 【臭不要脸！居然光明正大给干娘戴绿帽子！】 顾萱萱在心里打抱不平。 “凝婉，现在你信了吧？府邸现在全靠我的俸禄过活，嫁妆都没了，我就算耗也要耗死这对狗男女！”万圣咬牙切齿。 【干娘，你的嫁妆在那里！】 顾萱萱伸出手指着花园的假山。 万圣不解的看着顾萱萱，“萱萱是想去那里玩？” 【对！去那里！】 陆凝婉已经抱着顾萱萱朝假山走去了。 万圣跟在后面，恹恹地说：“这座假山是驸马置办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假山足足有两个人高，嶙峋曲折，雕刻粗糙，底下还被掏了个洞。 万圣之前一直笑话裴之，说这是个狗洞。 第19章 干娘威武霸气 到达假山前，顾萱萱使劲挣脱陆凝婉的怀抱。 “诶……”陆凝婉抱不住她，只好将她放在草地。 顾萱萱手脚并用，朝着假山洞口爬去。 一眨眼的功夫，顾萱萱就钻进假山没影了。 “诶，萱萱，不能进去啊。”万圣公主急坏了，蹲在地上，将手臂探进洞里就要捞人。 少顷，顾萱萱咯咯地笑了。 她从洞中探出了脖子，小小一截脖子上挂满了珍珠项链。 出来的瞬间，她摔了个五体投地。 【呀，项链好重，把萱萱压扁了。】 【娘亲，救救萱萱！】 【娘亲，萱萱被压成乌龟啦！】 看到这一幕万圣浑身的血液简直都凝固了。 东珠项链！ 这不正是她的嫁妆吗？ 好啊，裴之，好得很！ “以后还乱爬吗？嗯？”陆凝婉把七八串项链从顾萱萱身上摘下来，抱着她，故意冷脸训道。 顾萱萱委屈的耸耸鼻子，泪汪汪地摇头。 陆凝婉在她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乖，萱萱，你又立功了。” “嘻嘻……”顾萱萱一秒变脸。 裴之发现风声赶来时，花园已经一片狼藉，花草树木，假山怪石被砸得稀烂。 万圣派人将花园里裴之置办的一切给打砸了。 各种绝世珍宝纷纷现世。 “万圣……”裴之的唇泛着紫色，在颤抖。 啪—— 万圣狠狠给了裴之一巴掌，“我原以为你是光风霁月的君子，没成想只是小偷小摸的宵小之辈！” “万圣，你别生气，我只是……”裴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编了。 “我要和离！这些年我给你家花的钱、我的嫁妆，我会全部要回来！”万圣放下狠话，挺胸抬头。 而小三像是天塌了，她瞪圆了眼，惊慌的看着裴之。 “万圣，你不爱我了吗？”裴之多情的桃花眼流露出委屈。 可万圣早就对他彻底失望了，她下令道：“来人，将驸马关禁闭！” 【干娘威武！干娘霸气！】 陆凝婉也祝福的看着万圣。 好友总算脱离苦海了，可她就没这么容易了。 万圣大喜过望，抱着顾萱萱亲了又亲，“萱萱，你真是我的福星！若不是你，干娘都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了。” 万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滑稽的场面，让陆凝婉不由得莞尔。 “凝婉，我这次没有准备见面礼，这个便让萱萱拿去吧。”万圣将一块凤纹玉佩递给陆凝婉。 有了这块凤纹玉佩，别的不敢说，至少日后出入后宫畅通无阻了。 陆凝婉吓得心慌，这是今日收到的第二件凤纹玉饰了。 光是一块都够折寿了，怎么又来了？ “不行！太贵重了，我哪儿承受得起？”陆凝婉要将玉佩还给万圣。 万圣不接，她轻哼一声，傲娇地说：“我是送给萱萱的，我们萱萱承受得起就行了。” 【干娘好大方啊，若是能给些钱就好了！】 陆凝婉被小财迷给气笑了，这孩子才多大，怎么就掉进钱眼里了？ …… 回到忠义侯府时，天都快黑了。 清林轩中，顾玉珏的寝房传来朗朗读书声。 门外洒扫的奴仆皆露出欣慰的神色。 而陆凝婉也欣慰不已，珏哥儿真的懂事了。 回到寝房，陆凝婉将凤纹扳指、玉佩锁进了妆奁里。 【娘亲，这不是皇后娘娘跟干娘送我的礼物吗？为什么锁起来了？】 顾萱萱吃着手指，一对葡萄眼水灵灵地望着陆凝婉。 “娘亲帮你保管，等萱萱大了就还给萱萱。”陆凝婉像是在喃喃自语。 …… 百寿堂。 老太太正在跟顾江流、赵可儿、顾麒麟用膳。 他们笑意融融，像极了真正的一家人。 “麒麟，你多吃点。”老太太亲自给他搛菜。 顾麒麟也给老太太搛了白菜，进府前，娘亲让他背下了祖母的所有喜好。 他嘴甜的说：“谢谢祖母，祖母也吃。” “诶呦，乖孙！”老太太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 赵可儿见时机成熟，她道：“侯爷，老夫人，能不能给麒麟请一个先生？”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可总归脸色不差，“为何？” “二少爷可以上京城赫赫有名的白鹿书院，可麒麟只能上普通学堂。到时候比试，输给二少爷事小。就怕一步错，步步错，误了麒麟一辈子。”赵可儿说着，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这是锦鱼告诉她的，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想不到。 顾江流心疼地将她扶起来，“都是一家人，跪什么？” 老太太虽然看不起赵可儿，可赵可儿好歹是个母亲，为孩子好的初衷总是没错的。“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麒麟没有身份，白鹿书院是上不了了，是得找个出名的先生教导。” “侯爷，您一定要给麒麟请到好先生啊。”赵可儿是真的怕了。 听说最近那个晕蛋顾玉珏变勤奋了，若是超过了麒麟，麒麟还怎么过继？ 顾江流颔首，他压低声音，私心地说：“京中大儒不少，明日我就去偷偷请，免得陆凝婉知道了争嘴。” “嗯。”赵可儿甜蜜地笑了，她依偎在顾江流怀里。 老太太本想训斥顾江流太偏心，可一看到身边的乖乖孙子，就不想败兴了。 谁让陆凝婉、顾玉珏不中用呢？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顾江流带着束脩偷偷摸摸出府的事情就露馅了。 此事是在门口洒扫的汪平看到的，然后无意说给海棠听的。 海棠当即将此事禀报给了陆凝婉。 “夫人，侯爷拿着束脩是想做什么？”海棠心里隐隐不妙。 陆凝婉悄然一笑，讽刺道：“大抵是想背着珏哥儿，给顾麒麟请个好先生吧。” 对她偏心也就罢了，可他居然对儿子偏心！ 真狠！ 【就我爹那个废物，他能请到什么先生啊？】 【最后还不是要请娘亲出面？】 【娘亲帮顾麒麟请了京城最好的先生，可顾麒麟却因此记恨上了娘亲。觉得先生打他手板，训斥他，一切的苦难都是娘亲造成的。】 【娘亲鞭策他考上了状元，可他却恨极了娘亲，怪娘亲剥夺了他的快乐。】 顾萱萱愤怒地噘着嘴。 陆凝婉的脸一点点冷下来。 本来她以为人之初，性本善。 顾麒麟只是个小孩子，他娘心机深重，关他什么事？ 现在看来，顾麒麟并不无辜，两个坏种生了他这个白眼狼。 老太太、顾江流觉得顾麒麟好是吧？ 她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 第20章 听说你娘死了 果然晌午的时候陆凝婉被叫去了百寿堂用膳。 顾江流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又给她搛菜又给她盛汤。“婉婉，你才生产完毕，要好好滋养身子。” 老太太推了一把顾麒麟。 顾麒麟扑通跪到陆凝婉脚边，奶声奶气道：“娘亲！” 陆凝婉板着脸，刻薄地说：“我不是你娘！听说你娘死了，你爹无奈才把你过继。” “……”顾麒麟被吓到，鼻尖顿时红了。 此话一出，躲在屏风后面的赵可儿脸都白了。 毒妇！ 居然咒她死？ 顾江流心头的火气猛地窜了起来，他阴沉着脸，“婉婉，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作甚？”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就算要过继，也得等三个月后见分晓。”陆凝婉不依不饶。 顾江流如鲠在喉，被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摔了筷子，表达愤怒。 而陆凝婉视若无睹，津津有味的搛菜用膳。 看着顾江流憋屈，她心里就畅快。 而陆凝婉怀里的顾萱萱娇憨地探着脑袋，望着顾江流的脸。 【真的生气了？】 【老山羊，你怎么吃饭啊？门牙掉了，吃饭不会漏吗？】 纵使是陆凝婉，也被女儿的话给逗得差点喷饭。 老太太见状只好拉起顾麒麟，她挤出虚伪的笑：“凝婉，娘想了许久，有件事得提醒你。” “何事？”话到了这里，陆凝婉不得不虚与委蛇。 “珏哥儿的功课实在太差，最好还是请个先生补习吧。”老太太道。 陆凝婉颔首，“娘说得极是，让夫君去请就是。” 顾江流的脸上划过屈辱，他眼底浮现出痛苦，今日他被许多大儒狠狠羞辱了一通。 东岳国本就重文轻武，再加上他爹当年的错误决策害了边关十万将士，那些文人更是轻贱顾家。 “可是……”顾江流正欲全盘托出。 可老太太咳了咳，阻止了他，“若是江流出马，一定可以请回来，但是他太忙了。还是凝婉去请吧，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你爹原来又是太傅，江流一介武夫懂什么？别到时候请个白字先生回来。” 【祖母浑身上下就一张嘴最硬！明明是爹爹被丑拒了！】 【黎先生朝他泼了墨汁，欧阳先生直接闭门不见，万先生把他臭骂了一顿……京城里没有一个文人看得上他！】 陆凝婉听到女儿的心声，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嘲意。 “凝婉，你考虑得怎么样？珏哥儿可是你的儿子，你自己若是不上心，我也没办法了。”老太太佯装不高兴。 “是，我晓得了。只是……我请谁来都行？若是请得不好，娘亲跟侯爷不会怪罪我吧？”陆凝婉面露为难。 老太太见她答应了，心下欢喜可却面上不表。 能请来一个先生都不错了，他们哪还敢挑？ “俗话说得好，只有坏学生，没有坏老师，我们怎会挑？”老太太通情达理地说道。 顾江流也跟着颔首。 屏风后，赵可儿眼睛都红了。 太好了，她的麒麟也可以被名师教导了。 陆凝婉在心底冷嘁，好，希望顾麒麟能承受得住。 …… 清林轩。 齐嬷嬷将京城有名文人的名册给了陆凝婉。 陆凝婉扫了一眼，最后定下了白若秋，于是就出门去请人。 自陆凝婉出门，百寿堂就陷入了恐慌。 “唉，陆凝婉没跟白若秋约定时间，恐怕是不成了！”顾江流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提醒一下她。 赵可儿鼻子都气歪了，“到府邸拜访别人要发拜帖，连我都知道，姐姐怎会不知？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请先生教麒麟！” 齐嬷嬷都听不下去，趁无人注意，她翻了个白眼。 顾江流也不知怎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冷不丁开口：“可儿，陆凝婉又不知道我们是想请先生教麒麟，她以为请先生是教珏哥儿的，不会不尽心。” 此话一出，老太太嘴角上扬。 看来赵可儿的手段也没她想的高明。 “我，我太急了，这才抱怨了姐姐。”赵可儿没想到他会帮陆凝婉说话，只好可怜巴巴地认错。 顾江流没有责怪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背脊，以作安慰。 不到一个时辰，陆凝婉便回到了百寿堂。 “怎么样了？”顾江流紧张地问。 陆凝婉暗暗讽刺道：“此事的确简单，我说明来意，白若秋就答应了。” 老太太、赵可儿都露出欢快的神色。 而顾江流黯然神伤，“……” 他堂堂七尺男儿，还比不过陆凝婉吗？ “既然麒麟跟珏哥儿要比试，公平起见，就让先生教导他们俩吧。免得厚此薄彼，传出去不好听。”老太太不容置喙的命令。 陆凝婉淡然地颔首。 …… 清林轩。 海棠嘀咕：“夫人，您辛辛苦苦请来的先生，凭什么教顾麒麟？他一个外室子也配？” 陆凝婉很早就告知了海棠，顾麒麟的真正身份。 “你很快就知道答案了。”陆凝婉笑容诡异。 让海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娘亲！儿子来看你了！”顾麒麟扑通一声跪在门外。 陆凝婉置之不理。 顾玉珏在侧房门后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风吹草动，过了一会儿，见娘亲没有反应，他读书更卖力了。 而顾麒麟只跪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支撑不住，他泪眼朦胧地走了。 他不明白，祖母、爹爹都很喜欢他，为何夫人不喜欢他。 “才一炷香就坚持不住，此子果然浮躁。珏哥儿虽然贪玩，可好在听话，只要是长辈的意思，他何时忤逆过？”陆凝婉道。 【奇怪，娘亲请的先生应该是欧阳护啊，怎么变成白若秋了？】 【欧阳护性情温和，教书风趣。这么好的先生，顾麒麟居然嫌弃严厉，还怪罪在娘亲身上！】 【好，那就让白若秋折磨死你！】 陆凝婉半惊不惊，居然又被萱萱知道了。 她起初的确想请欧阳护，可一想到顾麒麟是个白眼狼，便不想给他方便了。 …… 翌日，白若秋来的时候，顾玉珏去白鹿书院上学了。 另一边，老太太直接不让顾麒麟上民间私学了，而是把他留在家，被白若秋教一天。 这样能比顾玉珏多学一点。 白若秋一进府，当即被引去书房。 他是听说过忠义侯府二少爷的，昨日陆凝婉也将顾玉珏的课业拿给他看过了。 顾玉珏虽不是勤奋踏实，天资聪颖一挂的，但好在赤诚单纯，就像一张白纸，画什么，他就是什么。 若是脑袋里净是些歪门邪道，那就不好了。 比读书更重要的是做人，若孩子从根上坏了，即便有成绩也走不长远。 书房外，白若秋正欲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书房外的下人赞叹连连，纷纷竖起大拇指。 好诗啊！ 顾麒麟才五岁就能做出这么好的诗，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啊……白先生好。”顾麒麟惊呼了声，像是才发现白若秋来了。 第21章 挑事 Y白若秋上下打量了顾麒麟一眼，眼眸深谙，“你是……” “这是顾麒麟，准备过继给夫人当嫡子。”管家解释。 白若秋松了口气，“二少爷呢？” “二少爷去学堂了，老夫人劳烦您一并教导麒麟少爷。”管家道。 “好吧。” 白若秋按照惯例，先自我介绍，然后询问顾麒麟开蒙情况，可会写字，读过哪些书…… 这让顾麒麟发怔。 妹妹教了他这首诗，说把这首诗背给先生，先生就会高看他，觉得顾玉珏笨。 为何先生无动于衷呢？ 难道是这首诗写得不好？ …… 晚上，顾玉珏散学回来，不情愿地跟着白若秋补习。 一个时辰过后，顾玉珏疲惫地冲进陆凝婉的寝房，趴到顾萱萱的面前。 “妹妹，我好累啊，散学回来就够苦了，可是还要学。”顾玉珏实在无聊，家里没有孩子说话，只能跟妹妹说。 “白先生好严厉，我都不敢走神。” “他布置的课业也不简单。” 【二哥，可是顾麒麟已经跟着白若秋学习一天了！】 【你加把劲儿，等三个月一到就解放了！】 【二哥，你是最棒的！】 顾玉珏心花怒放，他在顾萱萱脸蛋上亲了一口，顿时感觉没那么累了，“我一定会赢过 顾麒麟的！” 【这才是我的好二哥！】 陆凝婉走来，她温柔地说：“珏哥儿，输赢不是最重要的，娘亲想看到你为了追求一件事而努力。” “唔……”顾玉珏似懂非懂。 寝房外传来陌生的诗句。 海棠将门前的人给哄走，跟陆凝婉讲了顾麒麟作诗的事。 陆凝婉冷嗤，“你信吗？” 若顾麒麟真有这般神通，赵可儿恐怕早就敲锣打鼓弄得万民皆知，怎会让顾麒麟现在才崭露头角？ “奴婢不知，若不是真的就罢了，就怕是真的。听说老太太、侯爷都高兴坏了。”海棠叹了口气。 【这都是顾锦鱼那个穿越女搞的鬼！根本不是他们写的，顾锦鱼剽窃了别人的诗句。】 顾萱萱的小鼻子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表达着她的不满。 这印证了陆凝婉心中的猜测，她勾起唇角。 她知道老太太、顾江流是蠢的，却不知道他们这么蠢。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岂能体会到如此深刻的思乡之情？ 也或许是太偏爱了吧，毕竟爱使人盲目。 “我爹怎么样了？”说起思乡，陆凝婉想到了陆府的家人。 海棠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听闻老太爷可以下地走路了。” 陆凝婉的唇角上扬。 呓语的顾萱萱猛地清醒过来，她的眼神慌乱起来。 【糟了糟了！外祖父好了，舅舅又要出事了。】 【爹爹诬陷舅舅通敌叛国，匿名呈交了假证据，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看到。】 【到时候陆家除了娘亲都会被斩首！】 陆凝婉的脸霎时没了血色，顾江流究竟想要做什么？ 有本事冲她来，别动她的家人！ 也不知皇上是否看到伪证，若是可以，她希望能再进宫一趟，变被动为主动。 “海棠，我写封书信，你帮我带给大哥。”陆凝婉沉重地说。 “是。”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白若秋都是白天教导顾麒麟，晚上教导顾玉珏。 其间，顾麒麟一会儿说手疼，一会儿说脑袋疼，让老太太帮忙请了好几次假。 老太太心疼孙子，自然愿意帮忙说情。 不过请假次数多了后，齐嬷嬷就到清林轩找了陆凝婉。 她唉声叹气地抱怨：“夫人，那个顾麒麟三天两头的请假，真是糟蹋了您的心意。” “白先生可是您好不容易请来的。要不您跟顾麒麟说说？” 【娘亲不能答应她！】 【祖母不想自己当坏人训斥顾麒麟，所以让娘亲当坏人。】 【娘亲明明是为了顾麒麟好，可他仇恨的种子从小时候就埋在心里了。】 陆凝婉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嘴角上扬的刹那，像是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齐嬷嬷说笑了，顾麒麟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管他好不好好学呢？再说了，请白先生与我而言很容易。” 齐嬷嬷被陆凝婉的笑给弄懵了，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只好尴尬地离开。 而另一边，顾玉珏愁眉苦脸，每日苦哈哈地陷入学海中。 有时陆凝婉实在心疼，说不然给顾玉珏放一天假。 可顾玉珏不答应，他害怕落后顾麒麟，他说能坚持。 在这段时间里，白若秋私下找陆凝婉说了几次话，但具体说的是什么连顾萱萱都不知道。 陆凝婉总会将白若秋带到庭院里说。 顾萱萱被关在寝房，捶着婴儿床，急得抓心挠肝。 【没天理啊！有什么事，是我白泽不能听的？】 【让萱萱听听！娘亲让萱萱听听！】 【欺负我灵力不足是吧！哼！】 陆凝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顾萱萱蜷着身子，故意翻身，背对着她。 “萱萱，怎么了？”她宠溺地问。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娘亲跟白若秋说了什么。】 【娘亲，你真的很装。】 陆凝婉：…… 转机是在补习一个月后发生的。 赵可儿发现顾麒麟的字迹没有丝毫进步，背书也背不下来。 到时候比试比的就是抽背跟默写啊！ “麒麟，你的字为何没有长进？”赵可儿虽然没上过两年学，但字的好赖还是能分辨的。 顾麒麟局促地眨眨眼，“我不知道……” “一定是先生有问题！之前在民间私学，你的课业可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一被白若秋教，字不仅没进步，还退步了？”赵可儿眼底闪过怨毒。 肯定是陆凝婉搞的鬼，定是她让白若秋不好好教导麒麟。 真是小肚鸡肠！ 自己的儿子笨，还不让别人儿子好好学！ 什么大家闺秀，呸！ 赵可儿让顾麒麟去练字，而她走到百寿堂大厅，扑通一声在老太太脚边跪下。 “老夫人，求您为麒麟做主啊。” 老太太眼底划过轻蔑，“你又闹什么？上次的事还没给你教训？” 提到上次泼粪的事，赵可儿心有余悸，脸蛋红了，“老夫人，我是为了麒麟。麒麟每日至少跟白先生学习三个时辰，可他的字却退步了。” 老太太啪的将佛珠拍在桌上，双眸一厉，“你想说什么？想说凝婉让白先生故意不好好教麒麟，厚此薄彼？”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凝婉犯不着做这种事！”老太太一口笃定。 赵可儿的眸子一震，她难以置信老太太居然这么帮着陆凝婉。 第22章 你真是饿了 “可是麒麟真的退步了，到时候若是输给二少爷怎么办？”赵可儿楚楚可怜道。 听到训斥声，顾江流快步走了进来，“怎么了？娘，可儿？” 他扶起地上的赵可儿。 老太太顿时收敛了怒色，她的鼻腔发出不屑的嘁声，“你就说，你想要什么？” “可儿希望，白先生只教麒麟。白先生本来就是给麒麟请的。而且二少爷能上白鹿书院，麒麟就不能上。二少爷多学一些，这不公平。”赵可儿越说声音越小。 老太太跟顾江流对视，她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她像是在说：江流，瞧瞧，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你看看她身上的小家子气！你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顾江流不自知地皱眉，他觉得荒唐。 白若秋本来就是陆凝婉请来的，顾玉珏也是他的儿子，顾玉珏只占用晚上的一点时间补习，怎就不行了？ “可儿，你太忧虑了。” 赵可儿红着眼，水眸清纯的望着他，“侯爷，难道您不希望麒麟万无一失的过继？我们麒麟那么有才华！” 顾江流想到顾麒麟做的诗，没纠结多久就点头。“好吧。” 当下最要紧的是麒麟过继。 “多谢侯爷。”赵可儿撒娇。 老太太既无奈又恼火。 顾江流的眼睛是出气的？ 放着陆凝婉这块金子不要，就喜欢赵可儿这块土疙瘩。 齐嬷嬷也嫌弃扫了眼赵可儿，遂扶着老夫人去歇息。 …… 清早，老太太请陆凝婉、顾玉珏去了百寿堂。 顾麒麟看到陆凝婉、顾玉珏时，当即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 “母亲、哥哥。”他笑吟吟地说，没有丝毫怯场。 陆凝婉看着眼前机灵狡黠的孩子面无波澜，而顾玉珏却瘪了嘴。 老太太和蔼地望着顾玉珏笑道：“珏哥儿，这些日子补习，辛苦了吧。” “不辛苦。”顾玉珏摇摇头。 老太太像是被触了霉头，表情僵硬了几分，“怎会不辛苦？你每日上学都够累了，散学回来还学到了深夜，小脸都瘦了。” 顾玉珏微微愣怔了一下。 若不是之前亲耳听见祖母要让顾麒麟当嫡子，他肯定会被这番话感动。 “娘，珏哥儿之前蹉跎了好些日子，近日知道用功了。”陆凝婉笑道。 赵可儿听到这番话，后槽牙磨得痒痒，她捏着拳头，指尖泛着乳白色。 陆凝婉的儿子倒是进步了，可都是用她儿子的退步换来的。 “凝婉，不能拔苗助长啊，你看我孙儿都瘦了！这样吧，日后让珏哥儿喘口气，不跟白若秋学了。”老太太的语气满是慈爱。 “娘，珏哥儿跟白先生正学在关键时候，难得孩子愿意学。”陆凝婉道。 赵可儿冲顾江流眨眨眼，顾江流上前道：“婉婉，让珏哥儿歇几天吧，你就算不为珏哥儿想想，也得让白先生喘口气啊。” “侯爷，比试在即，这样下去恐怕珏哥儿就没一丁点胜算了。”陆凝婉垂下眼，露出悲戚的表情。 顾江流、赵可儿、老太太不约而同的得逞的笑了。 “婉婉，你不是说珏哥儿现在愿意学吗？若是愿意学，有先生教跟没先生教有何区别？你对珏哥儿就这么没信心？”顾江流说得头头是道。 赵可儿也道：“表嫂，我看着二少爷眼圈都黑了，我怪心疼的。” 陆凝婉刮了她一眼，讽刺道：“表妹若是有儿子，也不会让儿子学吗？” “……”赵可儿心虚的别开眼。 【装什么装？你们就是想让顾麒麟霸占白若秋！】 【到时候二哥输了，顾麒麟就能堂堂正正过继给娘亲了。】 【可怜的二哥，只不过想学习，爹爹跟祖母都不给机会。】 顾玉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早就知道祖母、爹爹不喜欢他了，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偏心。 只让先生教顾麒麟，不让先生教他。 “婉婉，你对珏哥儿实在太严厉了。就这么定了，你去跟白先生说，让他以后不必等珏哥儿散学了。”顾江流想要搂住陆凝婉。 可陆凝婉闪身躲开，她不想被顾江流触碰，她觉得恶心。 正说着，管家带着白若秋来了。 老太太忙不迭召他进来，“正好！凝婉，这些话，你亲自跟白先生说。” “……”陆凝婉讳莫如深地笑了。 白若秋进入大厅后，先是看了陆凝婉一眼，遂礼数周全地拱手道：“侯爷，你们另请高明吧！” “什么？”老太太眉眼一跳，手里的佛珠差点掉到地上。 赵可儿也慌了，想要挽留却不知怎么说。 顾江流皱起了眉头，焦急地说：“白先生，可是束脩不妥？还是侯府哪里亏待了您？您大可说出来。” 因为是武将出生，顾家在朝野受尽了白眼跟排挤，所以特别看重孩子的教育。 “侯爷，束脩我自会退还，还请您另请高明。”白若秋拱手。 “先生！”顾江流急得张开双臂，拦住白若秋的去路，“您好歹也说出个原因啊。” 白若秋看了眼顾麒麟，眼神又落在顾玉珏身上，“想让我留下来，也不是不可！我只教他！” 他拉住顾玉珏的小手。 看到这一幕，老太太、顾江流、赵可儿的脸都扭曲了。 “为什么？麒麟这么聪明，还会吟诗作对，先生为何不教？难不成是好处不够？”赵可儿气不过，一股脑为儿子出头。 言下之意就是，陆凝婉给了白若秋额外的好处，让他教导顾玉珏。 一句话，直接得罪了两个人。 此话一出，老太太、顾江流都心惊肉跳，二人被她的愚蠢给气得险些吐血。 他们不约而同瞪了她一眼。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只是个客人！”老太太训斥了一声，想让陆凝婉打消疑虑。 而陆凝婉静静地看着他们演戏。 “我知错了，我就是替顾麒麟着急，毕竟这孩子有才。”赵可儿委屈地说。 “有才？哼！可笑！”白若秋被气笑了，“思乡诗句怎会是他作的？听他口音就是京城口音，他思哪门子的乡？年纪轻轻就剽窃旁人，长大还得了？” 老太太、顾江流如梦初醒。 是啊，麒麟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他怎会思乡？ 二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而赵可儿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第23章 不忍了 白若秋早就跟陆凝婉抱怨很多次了。 可陆凝婉只是让他忍，他忍不住了！ 他要把这些日子的憋屈，一股脑说出来，“还有，我教顾麒麟读书，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不动就告假，说头疼、胳膊疼、眼睛疼。他偷奸耍滑也就罢了，还懒惰敷衍，满口谎话。” 白若秋只以为顾麒麟是毫无背景的顾氏子弟，所以说话肆无忌惮了些。 他骂得让老太太、顾江流抬不起头。 顾麒麟脸蛋通红，也垂下了脑袋。 “先生说话未免也太刻薄了，麒麟只是一个孩子。”赵可儿忍不住替儿子说话。 顾江流狠狠瞪了她一眼，“别说了！” 赵可儿被吓得身子一颤。 陆凝婉出来火上浇油，“白先生，方才娘让我跟您说，您以后不必教珏……” 顾江流慌了神。 老太太立马插嘴，“不用说了！不用说了！” 若是说出来，白若秋肯定甩袖就走，再也不来侯府了。 “夫人，那就这么定了，我日后只教二少爷。”白若秋说完，转身离去。 陆凝婉笑道：“既然如此，时候不早了，我就送珏哥儿去书院了。” 【哈哈哈，爹爹跟祖母嘴都气歪了。】 【他们还不让白若秋教二哥，白若秋才看不上顾麒麟！】 【那个穿越女真笨！】 陆凝婉听着女儿唠唠叨叨的话，脑袋有点疼。 有些话，她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 人走后，齐嬷嬷将百寿堂的门窗紧闭。 赵可儿忍不住抱怨，“那个白若秋也太狂了！京城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先生，他不想教，我还不稀罕呢。侯爷，能不能给麒麟换一个先生？” 老太太都被气笑了。 而顾江流鬓角的青筋鼓了起来，他凶相毕露的怒吼：“你还有脸说，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为何珏哥儿频频告假？为何珏哥儿要剽窃诗句？你是怎么当娘的？” 赵可儿被吼懵了，侯爷几乎从未对她说话这么大声过。 “侯爷，我不知道麒麟告假……都是……”赵可儿看向上首的老太太。 可老太太横了她一眼。 赵可儿吓得只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 顾江流实在生气，他恨不得将顾麒麟掐死。 他为了顾麒麟，受尽了那些读书人的折辱，可他呢？ 奸懒馋滑！ 顾江流一把抓住顾麒麟的胳膊，把他按在腿上，脱掉裤子，狠狠打他屁股。 啪啪啪—— “让你偷懒！让你偷懒！” “呜呜呜……爹爹别打了！娘，祖母救命！” 赵可儿、老太太心都要碎了，连忙上前阻拦。 顾江流被拦着，没打尽兴，只能甩开顾麒麟甩袖离去。 若是陆凝婉……孩子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一定都能知道！ …… 【我听见小孩哭啦！】 【爹爹给顾麒麟爱的教育了！】 【老山羊打小孩了！】 顾萱萱的眼睛笑成了一对弯月牙。 听到这些，顾玉珏无精打采，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陆凝婉伸出一只手，揉揉他的小脑袋，“珏哥儿，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 “娘……”顾玉珏仰头看着她，含泪点点头。 “珏哥儿，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不论你能不能超过顾麒麟，你都是娘亲的骄傲。”陆凝婉温柔地说。 顾玉珏却双眼坚定，“我想要保护娘，保护妹妹，不让别人抢走我们的东西。” 陆凝婉一阵鼻酸，珏哥儿长大了。 可这长大是用珏哥儿的心碎、难过换来的，她宁愿不要。 …… 陆凝婉回到清林轩时，没成想顾江流正坐在软榻上。 这还是赵可儿进府之后，顾江流少有的白日过来。 他双眼含着笑，似乎遇见了愉快的事。 她冲他没有感情的笑笑，遂将顾萱萱放进摇篮里，她坐在摇篮边绣花。 “婉婉，我知道过继的事惹你不高兴了，可娘也是为我们好。” 陆凝婉不咸不淡道：“所以我答应珏哥儿跟麒麟比试了。” 感受到她的冷落，顾江流弯腰抱起顾萱萱，“萱萱，真可爱。” 顾萱萱拼命挣扎，让他抱不住。 【救命啊！老山羊吃小孩了！】 【娘亲，我不要被爹爹抱，爹爹身上有老人味！】 陆凝婉差点噗呲笑出声。 她从顾江流手里抢过顾萱萱，“侯爷不会抱孩子，还是我来吧。” “萱萱跟我不亲近，锦鱼都让我抱。”顾江流不满地说。 陆凝婉冷嗤，“侯爷真是莫名其妙，为何要拿萱萱跟远房外甥女比？” 顾江流怕被看出端倪，立马噤声。 陆凝婉真是越想越来气，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顾江流只抱了两次。 恐怕他天天都抱顾锦鱼吧。 “婉婉，你以后不用这么要强了。”顾江流深情地说。 【因为你的强来了！娘亲我就是你的强。】 顾萱萱吮着手指。 陆凝婉：…… “婉婉，我知道你最近这么倔强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不会因为顾麒麟进府，就忽略你跟孩子的。”顾江流柔声说。 【普信男！谁想引起老山羊的注意？】 陆凝婉左耳朵被顾江流吵，右耳朵被顾萱萱轰炸，太阳穴突突的疼。 她觉得顾江流有病，为何要跟她说这些疯话。“我累了，侯爷，我想小憩。” 自从有了顾萱萱，顾江流总感觉他们二人之间哪里不一样了。 可陆凝婉还是跟从前一样软弱、好拿捏。 “婉婉，麒麟这孩子可怜，不如以后白若秋给珏哥儿上课时，让麒麟旁听。”顾江流抓住陆凝婉的手。 反正麒麟比珏哥儿聪明，珏哥儿贪玩、底子薄，到时候珏哥儿绝对会输。 陆凝婉膈应不已，原来他过来是想给顾麒麟求情，她朝后退了一步，“白先生没意见，我自然没意见。” 顾江流心里有些不舒服，换做以前，陆凝婉定会一口应下，现在却是模棱两可。 …… 晚上，白若秋在书房给顾玉珏上课时，老太太亲自带着顾麒麟眼巴巴地过来了。 白若秋不好对老人发脾气，只好将顾麒麟当作空气。 老太太见白若秋没有排斥，就放心地离开了。 殊不知，此时的顾麒麟心里难受得紧。 以前在学堂他可是拔尖的存在，所有先生都夸他聪明，说他能考上状元。 可白先生却看都不看他，他回答问题比顾玉珏快，白先生也不表扬他。 越想越委屈，顾麒麟哭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陆凝婉耳中。 第24章 萱萱见皇帝 海棠笑道：“外室的儿子脸皮这么薄吗？连这点白眼都承受不起，可得跟他娘好好学学。” 【顾麒麟在民间学堂课业不错，是因为民间学堂的学生参差不齐。】 【二哥根本不笨，只是白鹿书院的尖子生太多，显得二哥不聪明而已。】 【只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爹爹跟祖母想不到。】 顾萱萱在心里碎碎念。 陆凝婉苦涩地笑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岂会想不到？ 只是太偏爱顾麒麟罢了。 因为偏爱，所以给一个平平无奇的孩子身上镀了层金。 …… 今日天黑透了，白若秋才授完课。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亲自送白若秋出门，“白先生，有劳了。之前不是听说您回乡探亲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京城的先生都被顾江流得罪了个遍，那天她也是想着碰运气去找白若秋，若是找不到就换其他人。 没成想真被她撞上了。 “我本来的确离开京城了，可是梁首辅把我召回来了。我回来之后，他又说没事了。”白若秋提起此事，窝火地嘁了声。 陆凝婉忍俊不禁。 白若秋走远后，顾萱萱嘿嘿一笑。 【梁首辅是故意的！因为梁首辅……】 陆凝婉等待着下文。 就在这时，白若秋冲了回来，“夫人！不好了！夫人！” “怎么了？”陆凝婉的黛眉沉了下来。 她从未见白若秋如此失态过。 “我看见侍卫押着陆尚书走了。” 白若秋曾经也是陆太傅的学生，跟陆家关系匪浅。 陆凝婉的心咯噔一响。 难怪今日顾江流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疯话，难怪他今日心情这么好……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她明明已经提醒大哥，让大哥提前应对，可还是不能扭转局势吗？ 【舅舅好惨哦，舅舅下狱后，会被严刑拷打，被逼认罪。】 【之后陆家全家就被斩首了！】 【呜呜呜，舅母肚子里还怀着小宝宝呢。】 顾萱萱很想帮忙，可她只是一个小婴儿，什么都做不了。 陆凝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好在海棠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我要进宫……”她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一句话。 海棠心疼地说：“夫人，宵禁了，明日再想办法吧。” “是啊，夫人不必忧心，不如明日让侯爷帮忙。”白若秋道。 听到那个人，陆凝婉的心就像被撕裂开来。 就是顾江流推他们全家跌入深渊，找他帮忙？ 真是讽刺！ 陆凝婉的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海棠怕她抱不住顾萱萱，遂将顾萱萱抢过抱在怀里。 “夫人，回屋歇息吧。”海棠心疼地说。 陆凝婉忍着泪，颔首。 她在清林轩坐了整整一夜，而顾江流都不曾过来。 天一亮，陆凝婉便化上淡妆，盛装打扮，拿着皇后给的扳指、公主给的玉佩，准备进宫。 就在这时，顾江流推开了寝房的门。 “婉婉，陆家的事，你听说了吗？”顾江流露出担心的表情，可眼底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陆凝婉讷讷的颔首。 “皇上召你入宫问话！你放心，我会尽力保住你保住陆家。”顾江流承诺般信誓旦旦地说。 【爹爹装什么装？不就是你害舅舅的吗？】 【陆家将爹爹扶持到四品将军的位置，可现在陆家大势不在，爹爹觉得陆家碍眼了。】 【朝中三品监察御史的位置悬空，爹爹跟舅舅同为四品官员，政绩不菲，皇上正在考虑把监察御史的位置给谁呢。】 陆凝婉瞬间明白了始末。 原来如此！ 为了上位，顾江流手段真龌龊！ 她抱着顾萱萱撞开顾江流，径自朝门外走去。 顾江流被撞得胳膊生疼，可想到除掉了障碍，马上就要升官了，他竟笑出了声。 …… 皇宫。 御书房。 皇上萧祈禛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正襟危坐在上首，他面无波澜地望着台下，不怒自威，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仪态端庄地跪在大厅正中央，梗着修长的脖颈，身姿挺拔。 “陆氏见过皇上。”陆凝婉尽管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可声音还在轻颤。 威压于顶，她感觉身后似有冷风往背脊里灌，冻得她牙齿打哆嗦。 萧祈禛眼皮子都没有抬，“陆氏，你可知朕召你入宫，所谓何事？” “臣妇听说了兄长的事，兄长是被冤枉的！陆家对东岳国的忠心日月可鉴，绝不会勾结羽国！”陆凝婉红着眼，声音陡然拔高。 萧祈禛瞥了眼屏风后穿着孔雀蓝锦袍的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看来此事与你无关，退下吧。” “……”陆凝婉有些茫然。 皇上召她入宫，就是为了撇清她跟陆家的关系？ 这么简单就让她走了？ 顾萱萱被扰醒，她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看向上手的男人。 【这就是害东岳国亡国的暴君啊？长得还怪好看的嘞。】 【只可惜，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灭国，最后放一把火自焚，逼嫔妃子女给自己殉葬。】 【暴君都被烧成黑炭了，还被羽国太子鞭尸！头盖骨还被挖出来，给羽国皇帝的小狗盛饭。太惨了！】 【掀起了你的头盖骨，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顾萱萱哼哼了起来。 陆凝婉吓得脸色惨白，她心虚地望了眼萧祈禛。 尽管知道萧祈禛听不见，可她还是心跳如鼓。 这大不敬的话、大不敬的歌，若是被诛九族都不亏啊！ 好在萧祈禛依旧是冰山面瘫脸，只是桃花眼眼底划过一抹惊愕的暗色，可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不见。 哪来的女娃娃，竟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简直该死！ 此时，御书房只有他、梁首辅、陆凝婉以及…… 萧祈禛的目光下意识落在襁褓中的顾萱萱身上。 但仅仅一瞬，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荒唐！ 婴儿怎么可能会说话？ 萧祈禛狠狠掐了下眉心，只当自己疲惫过度，都出现幻听了。 “是。”陆凝婉抱着顾萱萱起身。 【娘亲，别走啊，暴君还没有答应放过舅舅呢。】 【舅舅是被冤枉的！暴君灭门陆家的第二个月，梁首辅就把真正的奸细抓住了！】 【臭暴君都不能等等吗？明明那封书信那么假，上面羽国的印章都缺了一角。】 萧祈禛一边的眉毛高高挑起，眼底寒意浸染。 舅舅？ 莫非真是这个女娃在“说话”？ 她怎么知道书信上的印章缺了一角？ 第25章 皇上喜欢女儿 (l不对，不对…… 他一定是病了，都产生幻觉了。 “皇上，还请您看在爹的面子上，延缓一个月彻查此事！”陆凝婉紧搂着顾萱萱，脑袋重重磕在光洁的地板上。 声音沉顿，光是听着就痛。 陆虚谷是萧祈禛的太傅，萧祈禛颇为敬重他，二人感情不浅。 萧祈禛一字一顿道：“陆氏！起来吧。” “还请皇上成全。”陆凝婉含泪望着他，坚毅的说。 萧祈禛眸中阴云翻滚。 他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本来他都准备下旨拔擢陆青书为监察御史了，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举报通敌叛国。 那他只能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退下吧。”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不容置喙。 “是。”陆凝婉知道再纠缠下去，就是不知好歹了。 若是再祈求，只会适得其反。 她缓缓起身。 【臭暴君！还在这里为难娘亲，你妹妹都快被驸马杀死了！】 【哼！娘亲，我们去救干娘吧！】 萧祈禛的心莫名发慌，里面空空的，似乎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远去。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监推门闯了进来，“皇上，不好了！驸马跟万圣公主打起来了！” “什么？”萧祈禛鬓角的青筋一跳，忙不迭从上首冲了下去。 …… 萧祈禛带领众人到达公主宫殿时，裴之正在寝殿施暴。 他将万圣按在榻上，抽紧腰带，狠狠勒着万圣的脖子。 “你敢杀我？裴之，你这个白眼狼！”万圣气若游丝，双目充血。 “你想和离，我还讲什么夫妻情面？你死后我会帮你做出上吊的假象，到时候我就能光明正大跟娇娇在一起了！哈哈哈……” 裴之笑得癫狂，就像一个疯子。 万圣的脸几乎憋成了茄子色，双腿挣扎弧度越来越小。 她缓缓阖上双眼，晶莹的眼泪从眼尾滑下。 好困…… 皇兄、母后，救命…… 砰—— 萧祈禛一脚踹开寝殿大门。 裴之回头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半张着嘴巴，整个人都傻了。 “裴、之！”萧祈禛一脸阴鸷，周身散出戾气，双眼杀气腾腾。 下一秒，裴之被侍卫踩着脸，按在地上。 “我的儿！”皇太后赶来了，她痛心疾首的哭喊。 “公主……”陆凝婉上前给万圣取下挂在脖颈上的腰带。 一道紫色的瘀痕赫然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在太医的诊治下，万圣悠悠睁开双眼，“凝婉，母后，救我……” 太后泣不成声。 陆凝婉心疼的也哭了，看到万圣，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就连公主和离都如此艰难，那么她呢？ 【干娘好可怜！】 【暴君说干娘刁蛮任性，不准干娘和离。最后干娘被裴之活生生打死，做出了自尽的假象。】 【暴君觉得对裴之有愧，还赏赐裴之良田百亩，允许他再娶。】 陆凝婉眼神复杂的望向萧祈禛。 萧祈禛的心疼的简直在滴血。 经过这次，他不敢不信这个奶娃娃的话了。 今日若不是这个奶娃娃的心声，万圣定会被裴之勒死。 而他真会以为万圣任性自戕，故意给裴之脸上抹黑，他说不定真的会赐给裴之良田百亩。 这个奶娃娃简直不是人，而是瑞兽白泽！ “你为什么不让你妹妹和离！为什么？你是想要了你妹妹的命是不是？”皇太后捏着拳头捶打着萧祈禛的胸口。 “母后，朕只是……朕只是……”萧祈禛红了眼。 所有宫女太监噤若寒蝉的退下。 一时之间寝殿闹作一团。 萧祈禛痛心疾首的低吼，“拿下！朕要诛裴之九族！” 裴之几乎要吓晕过去，他双股战战，一股热流从腿间涌出。“公主救我！” “我是爱你的，我只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 “公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只爱你一人。” 万圣斜睨着塌下狼狈的男人，眼底没了一丝爱意，只有无尽的厌恶跟讽刺。“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你快要死了。” “废什么话？把他拖下去，五马分尸！”萧祈禛觉得不解气，照着裴之心窝狠狠踹了一脚。 裴之疼得呕出了一口老血，侍卫生怕他污了陛下的眼睛，忙不得把人拖下去。 萧祈禛当场拟了一份圣旨准许万圣和离。 陆凝婉看着明黄色的圣旨，眼底亮晶晶的，跃跃欲试。 【这就是传说中的批准和离的圣旨吗？】 【能不能借我娘亲用用？】 【暴君，我可以用早上喝剩的牛奶跟你换哦。】 顾萱萱伸出小手手，要够圣旨。 可万圣宝贝的一把将圣旨抢走，抱进怀里，如同得到了稀世珍宝。“萱萱，这不是小孩子玩的，干娘等会送你玉如意玩。” 陆凝婉忍俊不禁。 萧祈禛眸中闪过异色。 这个奶娃娃想要她爹娘和离？ “她叫什么名字？”他的语气陡然柔和下来。 陆凝婉有些受宠若惊，传闻不是说皇上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回皇上，小女名叫顾萱萱。”她回答。 “真是好名字。”萧祈禛示意陆凝婉将顾萱萱给他。 陆凝婉照办。 萧祈禛小心翼翼的抱着顾萱萱，轻轻晃着她，“她好软。” 没想到小婴儿这么软。 顾萱萱是吗？长得又水灵又漂亮，比他所有的皇子加起来都好看。 皇太后看到这一幕冷嘁一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也知道抱孩子。” “我知道了，皇兄喜欢女儿。”万圣靠在榻上推测。 “萱萱，以后常来皇宫玩好不好？”萧祈禛想要听她说亡国的事。 他不是暴君，他勤政爱民，没有苛捐杂税，只是疑心病重了点…… 【不好！我不要跟暴君待在一起！】 【臭暴君，杀我舅舅，还想让我跟你玩？做梦吧！】 萧祈禛的脸顿时绿了，他有点难堪，“咳咳，陆氏，朕答应你，你大哥的事再彻查一个月。” “臣妇谢恩，臣妇多谢皇上。”陆凝婉感激的跪地连连叩首。 她的眼泪欣喜的从眼眶落下。 也不知皇上为何变卦了，难道真是因为女儿太可爱了？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玩玩吧。】 顾萱萱看萧祈禛的眼神从不屑变得清澈了许多。 萧祈禛像是得到了嘉奖，接着道：“起来吧，朕会让人善待陆青山。” 陆凝婉揩去眼泪，感激不已。 【算你有良心，暴君。】 萧祈禛：…… 第26章 不亲暴君 萧祈禛抱着顾萱萱不撒手，他絮絮不止的跟顾萱萱说话。 想要问出亡国的前因后果以及关窍。 可顾萱萱的想法天马行空，她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就是不提亡国的事。 皇太后看到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都觉得丢脸。 她从萧祈禛怀里抢过顾萱萱，定睛一看，眉眼尽是慈祥。“诶呦，好漂亮的娃娃，难怪皇上这么喜欢。” “多谢太后夸奖。”陆凝婉代顾萱萱道谢。 “呵呵……哀家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婴儿。”皇太后简直爱不释手，她抱起顾萱萱想要贴贴她的脸蛋。 就在快要挨着顾萱萱脸蛋的时候，顾萱萱撅起小嘴，啵的一声，对着太皇太后亲了一口。 【娘亲，快看，萱萱亲到皇太后了！】 顾萱萱咧着嘴，骄傲的露出牙龈肉。 寝殿顿时陷入沉默。 随后就是皇太后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这孩子亲哀家了，真是太机灵了！” “我也要。”万圣指着自己的脸。 啵—— 【我喜欢干娘，干娘贴贴。】 顾萱萱在万圣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萧祈禛见状也上前了一步。 可顾萱萱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不亲暴君！暴君走开！】 “嘁……”萧祈禛冷嘁一声，像是说朕不稀罕。 陆凝婉这才松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萱萱，哀家听说了，是你帮万圣找到嫁妆，才让她看清裴之的真面目。哀家要赏你。”皇太后摸了摸衣袖，这才想起今日没带什么贵重物。 她迟疑了下，遂将发间的凤钗摘下来递给陆凝婉，“这是当年先帝送哀家的，见钗如见哀家。” “母后，我问您要，您都不给……”万圣酸溜溜的说。 皇太后调笑道：“若当初给了你，现在恐怕早就戴在裴之外室头上了。” 万圣恹恹的闭上嘴，被怼的哑口无言。 “太后娘娘，此钗太贵重了，臣妇受不起啊。”陆凝婉慌张的摆手。 皇太后和蔼道：“这是哀家给萱萱的头面，萱萱喜欢对不对？” 顾萱萱娇憨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萱萱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可是萱萱已经有很多了。】 【太后奶奶，送萱萱钱吧。】 皇太后轻笑，“你们看，萱萱方才点头了呵呵……” 陆凝婉双眼酸涩，皇太后对萱萱这般亲昵，爱不释手，可老太太呢？ 明明是亲孙女，可自打孩子出生，抱都没抱过。 萧祈禛见状也想送礼，可他在身上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罢了。 萱萱不喜欢她爹，想要她爹娘和离。 显露权势，不见得对她是好事。 “陆氏，萱萱跟皇宫有缘，日后常带萱萱进宫陪陪万圣。”萧祈禛冠冕堂皇的说。 万圣感动得一塌糊涂。 自从哥哥登基后，就再也没这么关心他了。 萧祈禛无奈的瞥了万圣一眼。 没办法，他总不能说，让萱萱来陪他吧。 陆凝婉坐上马车离开神武门后，萧祈禛站在华表的尽头望着孤影若有所思。 穿着孔雀蓝衣袍的男子，缓缓走来。 他头戴玉冠，窄腰上配着矜贵的玉带，他的气质温润如玉，眉眼如画，脸庞俊美如谪仙，似笑非笑的睥睨着宫门。 “州辞，你方才在御书房可曾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萧祈禛辗转一番，悠悠开口问。 梁州辞双手背后，笃定的说：“不曾听见。” “……”萧祈禛的眼角得意的上扬。 果然，只有他才能听见顾萱萱的心声。 …… 陆凝婉一回到忠义侯府，顾江流就迎上前，担心的问：“婉婉，大哥可还好？” “托侯爷的福，大哥虽在地牢，可皇上答应再给一个月的时间彻查此事，大哥定会沉冤昭雪。”陆凝婉轻眨了眨眼。 顾江流的心沉了下去，面色凝重，“皇上生性多疑，怎会再给一个月的时间？” 依照皇上的性子，昨晚没砍了陆青山都是法外开恩了。 “侯爷慎言！你难道不希望皇上彻查此事？”陆凝婉反问。 “怎么会呢？”顾江流牵强的笑了笑，连声否认。 陆凝婉看着他维持不下去的笑脸，冷笑一声，遂抱着顾萱萱跟他擦肩而过。 顾江流的心敲起了小鼓。 一个月的时间而已，能查出什么端倪？ 只不过让陆家多苟延残喘一个月罢了。 …… 陆凝婉将顾萱萱抱到婴儿床里补觉，将太后上次的凤钗照旧锁紧妆奁里。 今日学堂休沐一日，顾玉珏难得在家。 他趴在婴儿床边看着顾萱萱，“妹妹，你好香啊。” 【二哥也好可爱。】 顾萱萱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 顾玉珏羞红了脸，他揉揉后脑勺，“妹妹，我存了好多钱，等你长大我就把钱全拿出来给你买零嘴。” 【二哥最好了，萱萱最喜欢二哥了。】 顾萱萱咕叽咕叽的吞着口水。 顾玉珏被妹妹的两个‘最’给搅得晕头转向，他飘飘然。 他的妹妹好可爱啊。 李星池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二哥要是现在给我卖零嘴，我就更爱二哥了。】 “妹妹，你等等我。”顾玉珏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陆凝婉听到了兄妹俩的聊天，她估摸着萱萱饿了，遂给她喂奶。 顾萱萱吃饱后，肚子圆滚滚的，很快就眼皮子变沉，进入了梦乡。 再次睁眼，是听见门外传来了扑通一声。 “你是故意的！你找死！”顾玉珏的颤声大喊。 “我没有，是你自己没站稳！” 陆凝婉被惊动，忙不迭推门出去。 只见门口的地上一片狼藉，摔碎的糖画、压瘪的冰糖葫芦、栗子糕撒了一地…… 顾玉珏红着眼，坚强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上全是冰糖渣滓、栗子糕的糕屑，狼狈不堪。 “哥哥，你没事吧。”顾麒麟担忧的问。 顾玉珏鼻尖都泛出红，嘴唇轻颤，“你装什么装？你故意害我跌倒，我要你赔钱！” 顾麒麟垂下小脸，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哥哥，我是来给母亲请安的。你跑太快摔跤了，要是想怪在我身上就怪吧。” “……”陆凝婉眼珠子一轮，看向守在外面的海棠。 海棠茫然的摇头。 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二少爷是怎么摔跤的。 她只记得二少爷跑的确快，她一直提醒他跑慢点，当心摔跤……没成想真摔了！ “珏哥儿，你受伤了吗？”陆凝婉心疼的问。 顾玉珏本来只觉得膝盖、手心疼，可被娘亲这么一问，他当即觉得好委屈，想哭。 他咬着唇，坚强的摇摇头。 “母亲，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您罚我吧，糕点的钱我会想办法赔哥哥的。”顾麒麟仰着脑袋，认真的望着陆凝婉。 小小的孩子，凛然一身正气，引得院中的洒扫婢女侧目。 第27章 二哥眼睛尿尿了 顾麒麟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不到一丝杂质，小脸天真无邪，尽管委屈还保持着礼貌。 他听祖母说了，主母喜欢懂事乖巧、上进的孩子。 只要这样做，主母就会喜欢他多过顾麒麟吧？ 【诶呦，我才刚醒，怎么就请我喝了一壶碧螺春？真是茶艺大师！】 【娘亲，不要罚二哥！二哥是被顾麒麟绊倒的。】 【顾麒麟就是天生坏种，他一次次欺负二哥，还反过来说是二哥欺负他。】 【娘亲信了之后，惩罚二哥，对顾麒麟加倍补偿。二哥跟娘亲的感情越来越淡，后来二哥会恨娘亲的。】 顾萱萱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 陆凝婉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方才她差点就相信顾麒麟无辜了，她以为小孩子不会说谎，至少不会露出这么真挚的表情撒谎。 顾麒麟的确是个机灵孩子，只可惜，也仅仅是个孩子罢了。 “……”顾玉珏听了顾萱萱的话，难过得想要哭。 所以娘亲会责怪他，选择相信顾麒麟？ 陆凝婉深深看着顾麒麟的眼睛，她的眼底幽深，似是暗藏玄机的深潭。“不需要你赔，你回去吧。” “是，母亲。”顾麒麟露出欣喜的笑。 这一次主母没有怪他叫她母亲！ 说明主母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顾玉珏眼睛发烫，他倔强地扭过脸，不去看陆凝婉、顾麒麟。 …… 百寿堂。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慌忙跪在老太太、顾江流脚边。 “求老夫人、侯爷救救麒麟！夫人恐怕要对麒麟不利！”赵可儿担忧地说。 老太太矍铄的双眼中倾泻出无尽奚落，“瞧瞧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可儿，起来吧。”顾江流没有要搀扶的意思，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吃力地站起来，“老夫人、侯爷，我听说二少爷自己摔倒了却怪在麒麟头上，夫人本就看不惯麒麟，我怕麒麟受苦。” “你消息倒是来得快，不会是你让麒麟挑衅珏哥儿的吧？”老太太陡然看穿了一切。 赵可儿使劲摇头，她委屈地说：“老夫人！我怎会这么教孩子？我也是孩子的娘啊，冤枉啊！” “哼！”老太太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似乎并不挂心。 “娘，可儿心思单纯，怎会想出这些阴谋诡计？”顾江流劝道。 老太太冷笑，“那你觉得凝婉就会欺负一个孩子？” “……”顾江流似有触动，最终还是缄默。 忽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齐嬷嬷走进来，福身道：“还请老夫人安心，夫人没有惩罚麒麟，也没让麒麟赔钱，只是让麒麟回来罢了。” “……”赵可儿难以置信。 顾江流失望地长叹一声，他疲惫地说：“可儿，她真的不是这种人，你多心了。” 之前，他只要见到可儿就会身心愉悦，所有烦恼都会一扫而空。 可如今，见到她都是断不完的是非官司、家长里短…… 曾经的温馨甜蜜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 赵可儿憋屈不已，她还想争辩，可老太太的脸一黑，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我知道了。”她心有不甘地回答。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算陆凝婉识相，要是她敢动麒麟，我第一个不饶她。”老太太好似胜券在握。 …… 清林轩。 陆凝婉拉着顾玉珏的小肉手走进寝房。 “珏哥儿，让娘亲看看，摔疼没有。”陆凝婉掀开她的衣衫，检查他的腿有没有淤青。 顾玉珏茫然地望着她，“娘亲，你相信我？” “嗯。”陆凝婉温柔坚定地点头。 顾玉珏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 他的眼睛酸涩不已，把一肚子的苦水毫无保留地往外倒，“我给妹妹买零嘴回来的时候，顾麒麟故意伸脚绊我。” “顾麒麟太坏了！我讨厌他！娘亲你为什么不惩罚他？你为什么不赶走他？” 陆凝婉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耐心地哄道：“珏哥儿，他会受到惩罚的，但不是现在。” “呜呜……可是就差一点，妹妹就差一点就能吃到冰糖葫芦了。” 【二哥的眼睛尿尿了！】 顾萱萱双手垫在脑袋后面，还翘起了二郎腿，跟看戏似的看着顾麒麟。 顾玉珏小脸蛋爆红：…… 他才没有哭呢。 顾玉珏赶忙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揩去眼泪。 陆凝婉：…… “珏哥儿，妹妹还不到四个月，吃不得零嘴呢。”陆凝婉欣慰地揉揉他的小脸蛋。 顾玉珏揉揉后脑勺，心中的郁闷消了点，“啊？妹妹还吃不了吗？” “嗯。”陆凝婉、海棠同时点头。 【二哥，你对萱萱真好！你居然真去给萱萱买零嘴了。】 顾萱萱的口水流到了脖子上。 以前在天界，尝尝看到人间的美食，可惜吃不到，她真的好想尝尝。 还有肉，她好久都没吃了。 顾玉珏发现后顾萱萱的口水，细心地用围嘴给她擦干净。 “妹妹，等你长大，我再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顾玉珏放下豪言壮语。 【二哥真好！顾麒麟那个臭孩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萱萱的小鼻子气得一缩一缩的。 “唉。”顾玉珏想到顾麒麟，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哥别难过了，只要到时候你比试赢过顾麒麟，就能把他赶走了！】 【娘亲也没办法啊，爹爹跟祖母都欺负娘亲。】 陆凝婉的心揪着疼，萱萱原来什么都知道。 顾玉珏想哭，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保护妹妹保护娘亲。 当日下午，白若秋照常来府邸教顾玉珏读书。 赵可儿早早就给顾麒麟备好了纸墨笔砚，送他去清林轩。 二人在隐蔽的竹林后分开，赵可儿不放心地交代道：“麒麟，虽然顾玉珏是个蠢货，但你不可轻敌啊。一定要抓住晚上的时间，跟白若秋好好学。” “娘，你放心吧！顾玉珏笨死了，白先生问的问题，我都会回答，可顾玉珏想半天都想不出来。”顾麒麟骄傲地仰着脸。 赵可儿笑了，眼中闪过压过陆凝婉一头的快感，“娘知道你聪明！快去吧！再坚持半个月，你就能堂堂正正住在侯府了。” 第28章 不上学了 “嗯。”顾麒麟美滋滋地点头。 经过前两天被顾江流打屁股，最近顾麒麟做学问比以前认真许多。 到了清林轩时，陆凝婉正在房外跟白若秋说话。 顾麒麟见状，规矩地朝二人跪下，“见过母亲、白先生。” “……”陆凝婉的眼神淡漠地从他身上划过。 白若秋对他视若无睹，只是对陆凝婉拱手，“那就只能如此了，夫人，我先走了。” “劳烦先生了！这几日恐怕都不能上课了。” 白若秋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顾麒麟一脸茫然，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母亲，白先生为何走了？不是要上课吗？” 陆凝婉眼中盛着讥诮，她凉冰冰地说：“珏哥儿摔了一跤，身子不爽，这几日不上了。” “……”顾麒麟的心恍若坠到谷底。 明明不上课他应该高兴，可却高兴不起来。 现在不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候吗？ …… 百寿堂。 老太太坐在软榻上，拨弄着蜜蜡佛珠，她的脸平静而淡然，在烛光的映照下容光焕发。“陆家怎么样了？” 无须多言，顾江流便知道她问的言下之意，“娘放心，她是顾家媳妇，陆家的脏水泼不到咱们侯府。” “你心里真这么想就好了，虽说凝婉没用了，可终归比乡野村妇好。”老太太讽刺地说。 顾江流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娘，您不了解可儿。可儿只是太在乎我，她本性善良。” “哼。”老太太懒得反驳。 正说着，赵可儿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老夫人、侯爷，不好了……” 顾江流当即觉得有些难堪。 “又怎么了？”老太太奚落地问。 “老夫人、侯爷，求您们给麒麟做主啊！” 赵可儿扑通一声跪下，她的鼻尖泛着桃色，双眼水光潋滟，看起来楚楚可怜。 “夫人不让麒麟跟白先生读书了！今日二少爷不过摔了一跤，夫人便不让白先生教书了。夫人这明摆着是怕麒麟学了学问，超过二少爷。” 顾江流欲言又止，眸色稍有波澜，面皮沉了一分。 “你想如何？”老太太不耐烦地问。 “老夫人，二少爷病了就病了，我们麒麟可没病。不如让白若秋教麒麟。”赵可儿说出小心思。 她的麒麟是天生状元命，他已经耽搁五年了，不能再耽误了。 此话一出，别说老太太，就连齐嬷嬷的脸上都浮现出几分轻蔑。 顾江流重重出了口气，他忍无可忍：“你别忘了白若秋是谁请来的，别忘了麒麟只是旁听！如今珏哥儿病了，麒麟听不了课也是应得的！” “……”赵可儿的眼珠子瞬间瞪大了一圈。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顾江流，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心尖的男人、孩子的爹会说出这么薄情的话。 之前在远郊，他们如同民间的每一对平凡夫妻。 就算偶尔吵嘴，顾江流也是让着她，她甚至可以揪顾江流的耳朵……可到了侯府一切都变了，顾江流居然帮着陆凝婉责怪她。 老太太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谁让珏哥儿摔跤了呢？若是珏哥儿平安无事，麒麟今晚就能上课！你若真为了麒麟好，就别招惹珏哥儿。” “不！老太太，我没有教麒麟……”赵可儿瞳孔震了震，连忙辩解。 老太太摆摆手，“够了，你退下吧。” 赵可儿不甘的看向顾江流，可顾江流没有任何表情。 她哭哭唧唧地从侧门跑了出去。 “唉……”顾江流望着她的背影，疲惫地叹了口气。 老太太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陆凝婉也真是善妒小气，居然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不让咱们麒麟读书，就凭她的傻儿子能考上进士？” “娘，别这么说珏哥儿。”顾江流的眉心拧了一个疙瘩。 他突然觉得老太太的话很刺耳。 虽然他的确偏心麒麟，偏心赵可儿生的每一个孩子，可珏哥儿也是他的儿子。 老太太看他的眼神带了一丝丝笑，“你若是真心疼孩子，就得想想孩子需要什么样的母亲。是一个才女，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 “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别再用侯府跟旁人绑架儿子了！”顾江流忤逆的低吼，他拂袖而去。 老太太的脸像是被霜雪冻住，好一会儿才挤出其他表情。 “老夫人，侯爷已过而立之年，有自己的谋划。男人有了抱负就是这样，听不得后宅女人指点。”齐嬷嬷宽慰道。 “但愿他心中真有谋划。”老太太脸上的线条和缓了些。 …… 顾江流出了大厅，下意识朝清林轩走去。 可走了几步，他想起老太太的叮嘱，无尽的怒火丛生。 他当即转身绕到了百寿堂后面的厢房叩门。 赵可儿一推门，看到顾江流的瞬间，欣喜朝他怀里扑去。 她娇气地啜泣，“侯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说夫人，可我太担心麒麟了！” “你没错……”顾江流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赵可儿抬起脸，她轻咬着粉唇，泪眼迷离地望着他，“侯爷，陪陪我好不好？这里好冷，只有你怀里是暖和的。” 顾江流望着娇弱而风韵成熟的女人，腹下感觉有一团火在烧。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当即忘却之前的不愉快，他打横抱起赵可儿，迫不及待地朝床榻走去。 “侯爷，您喜欢我还是喜欢夫人？”赵可儿的一双手卖力撩拨着顾江流。 顾江流闷哼，难耐的倒吸了口凉气。“你……” 赵可儿咯咯地笑了，得意得像是把陆凝婉踩在脚下。 芙蓉暖帐中，赵可儿格外孟浪。 这些都是锦鱼教她的…… 房中传出的阵阵男女欢好声，让住在不远处的老太太膈应至极，难以入眠。 …… 陆凝婉故意晾了顾麒麟好几日。 顾麒麟玩得不亦乐乎，他本来是有点着急的，可耐不住有颗贪玩的心，渐渐觉得不补习也不错。 反而顾玉珏先着急了。 散学回来后，没有白先生的教导，他居然有种愧疚跟不安的感觉。 他将肉嘟嘟的小脸怼到顾萱萱面前，“妹妹，我好想让白先生教我读书啊，可是娘不让他来。” “你说半个月后，我要是输给顾麒麟了怎么办？那我就不能保护娘亲跟你了。” 第29章 好戏开场咯 顾萱萱双手捏着小拳头，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傻二哥，娘亲在给你报仇呢。】 【赵可儿、爹爹、祖母都想让顾麒麟读书，可娘亲偏不让他读。】 顾玉珏心中感动，他还以为娘亲不准备帮他主持公道了。 但他也不怪娘亲，因为娘亲现在也处境艰难。 没想到娘亲一直在给他出气。 “娘亲，我想让白先生教我读书了。”顾玉珏看着陆凝婉。 “如果白先生来了，顾麒麟也会来听，你想让他听吗？”陆凝婉狡黠地眨眼，含笑问道。 顾玉珏的手纠结地交缠在一起，他思考了一会儿，认真说道：“娘，我想堂堂正正的赢过顾麒麟。” “我的珏哥儿长大了。”陆凝婉欣慰地笑了。 海棠也笑了。 顾玉珏又俯身望着婴儿床上的顾萱萱，“妹妹，你亲我一口，我就去念书好不好？” 啵—— 顾萱萱噘着小嘴，亲在顾玉珏的脸蛋上。 “扶我起来，我还能学！”顾玉珏飘飘然。 【二哥，其实报复顾麒麟也不一定非要不读书。】 顾玉珏睁圆了眼睛，想要听听妹妹的高见。 【可以这样……】 …… 翌日，顾玉珏散学回来时，带来了李星池。 自从李星池上次被李太师暴打一顿，且换了书童后，整个人乖巧了不少，跋扈的性子也改了三分。 “你妹妹真的很漂亮吗？”李星池抱着胳膊，傲慢不屑地问。 自从上次祖父见了顾萱萱就每天念叨，他就不信顾萱萱长得多漂亮。 顾玉珏的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他骄傲地说：“我妹妹又漂亮又聪明又可爱……” “吹牛！” “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顾玉珏有些不高兴别人诋毁妹妹。 他的妹妹全天下最漂亮，全天下最可爱。 这个时候，陆凝婉因为不让白若秋教书的事情被老太太叫去百寿堂训话了，人不在寝殿。 到了寝房，除了门口的婢女，婴儿床上只有一个软乎乎，胖嘟嘟的顾萱萱。 “妹妹，你看看，李星池来了。”顾玉珏介绍道。 顾萱萱缓缓睁开双眼，她的小脸蛋圆嘟嘟的，一双葡萄眼晶莹剔透，眼睫毛浓密得像是一把小扇子，嘴唇比樱桃还小，还吐着乳白色的奶泡。 她疑惑地望着眼前陌生的人，懵懂地眨巴眼，不哭也不闹。 李星池对着婴儿床俯首一看，脸蛋瞬间爬上了红晕。 “好可爱啊。”他发自内心地感叹。 萱萱妹妹好漂亮，不像他的小堂弟，丑得像只吗喽，难怪祖父不喜欢。 “我妹妹天下第一可爱，她还会笑，会吃手手，还会吹口水泡。”顾玉珏说着，骄傲地将顾萱萱从婴儿床上抱起来。 李星池双眼冒着星星，“你妹妹好厉害哦。” 【其实也不是很厉害啊，我都不好意思啦。】 【别夸了，别夸了……】 顾玉珏炫耀道：“妹妹还会亲我。” 说着，他把脸蛋放到顾萱萱脸边。 顾萱萱很给面子的啵地亲了一口。 李星池羡慕极了，他拧巴着小脸，“可以让萱萱妹妹亲我吗？” “……”顾玉珏纠结起来。 他不想让妹妹亲其他人。 可李星池已经厚脸皮地把脸凑到顾萱萱面前，顾萱萱很给面子的吧唧亲了一口。 李星池捂着脸，激动地说：“萱萱亲我了！萱萱亲我了！” “好吧，看来萱萱有点喜欢你。”顾玉珏的话有丝丝酸味。 “我能抱抱萱萱吗？”李星池巴巴地望着顾玉珏。 顾玉珏的手恰好酸了，他将顾萱萱递给李星池，不放心地嘱托，“你要小心点抱，别把萱萱摔着了，也别把她弄疼了。” “你好啰嗦，烦死了。” 李星池抱过好多次小堂弟，他知道怎么抱婴儿。 他望着顾萱萱憨憨地傻笑起来，“顾玉珏，你要是早说你有这么可爱的妹妹，我就不揍你了。” 顾玉珏捕捉到重点，反驳道：“上次明明是我揍的你！” 李星池：“……” “反正以后你是我朋友了，谁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我罩着你。”李星池自以为霸气地说。 其实上次他被祖父打屁股，顾玉珏跟他娘求情的时候，他就原谅顾玉珏了。 顾玉珏悄悄咧嘴笑了。 太好了，他在学堂也有朋友了！ 因为他在学堂课业倒数，同窗都不跟他玩，还在背后说他笨。 两个孩子轮流抱着顾萱萱，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寝房外。 …… 百寿堂。 老太太板着脸道：“凝婉，你不会是怕麒麟超过珏哥儿，所以不让白若秋来补习了吧？” “娘真是冤枉我了，珏哥儿这几日不也没学？”陆凝婉不卑不亢道。 老太太被怼得脸都绿了。 赵可儿冲顾江流挤挤眼。 顾江流上前道：“婉婉，我知道你心疼珏哥儿。可男子汉哪能为了一点点小伤就告假？今日就让白若秋过来，就这么定了。” 陆凝婉本来就打算让白若秋今晚来，这是珏哥儿的愿望。 “是。” 顾江流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不知从何时起，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顶嘴。 他似乎好久都没见她这么乖巧听话了。 “婉婉，其实麒麟是个好孩子，珏哥儿摔跤，一定是误会，你别跟他置气。”他心情莫名变好，话也多了起来。 “我没有。”陆凝婉眉梢间挂着寒霜。 她真的没有，五岁的孩子犯错，都是大人没教好。 怪孩子有用？ 顾江流望着她清冷的脸庞，居然觉得她有种别样的美，“走，我陪你去看看珏哥儿。” “……”陆凝婉觉得莫名其妙。 他陪她作甚？为何不去陪赵可儿？ …… “你是谁？”顾麒麟防备地看着李星池。 李星池白了他一眼。“哼！” 他都听祖父说了，顾玉珏家里来了个顾氏子弟，要过继给他当弟弟。 娘亲说，这孩子将来会分顾玉珏的家产，不是好东西。 “你是谁？”顾麒麟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不安感在他心里无限扩大。 这个小男孩是谁？ 不会是爹在外面的其他儿子吧？ 顾麒麟上下打量着李星池，从他的鞋子扫到他的裤子、衣襟。 李星池是个野性子，他到了学堂又钻狗洞又掏鸟蛋，身上新做的锦绣衣袍蹭上了泥浆，脏兮兮的，袖子还撕裂了一道口子。 顾麒麟捕捉到他身上的脏污，笑了。 看来又是个穷孩子！ “关你屁事！滚一边去！”李星池对他翻了个白眼。 顾麒麟之前在民间学堂就常常霸凌其他孩子，最近在侯府憋屈这么久，今日见到一个好拿捏的，自然不会放过。 “你再说一遍！”顾麒麟冲了进来。 【好戏要开始喽！二哥，快看啊！】 第30章 我为星池哥哥举大旗 顾萱萱瞪圆了眼睛，小嘴激动得半张开。 顾玉珏赶紧抱着顾萱萱躲到一边。 【星池哥哥加油！】 【我为星池哥哥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 李星池跟顾麒麟很快就厮打在一起。 李星池拳拳不饶人，把顾麒麟按在地上打。 可耐不住顾麒麟霸凌同窗是有经验的，他见打不过随手抄起了地上的鸡毛掸子往李星池身上打。 哗—— 一根鸡毛掸子抽到了李星池背上。 “啊……”李星池痛叫。 顾麒麟占领上风，翻身上位，就在鸡毛掸子又要落下时，顾麒麟的手腕被攥住。 “珏哥儿……” 顾江流甩开顾麒麟的胳膊，将他推到一边。 顾麒麟懵了。 爹爹居然推他…… “珏哥儿，你没事吧？” 顾江流看清下位人的脸，腿都软了，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李……李、星、池？”顾江流的声音都在颤。 李星池愤怒到了极点，他红了眼，眼泪在眼眶打转。 就算是祖父打他也只是用巴掌，可这个顾麒麟居然敢用鸡毛掸子！ “我要你们死！”李星池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大声怒吼。 顾江流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陆凝婉嘴角掀起一抹讽刺。 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居然是这般懦弱无能。 才一点风浪，就吓瘫了。 “侯爷，这就是你说的听话？”陆凝婉挑起一边眉毛，玩味地问。 “……”顾江流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恐惧多于震惊。 “来人！把他抓住！”陆凝婉指着顾麒麟命令。 清林轩的下人立即将顾麒麟押住。 “好大的胆子，连太师府的孙少爷都敢打！”陆凝婉呵斥。 顾麒麟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看向顾江流，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顾江流的脸上除了恐惧就是对他的厌恶。 “呜呜……”顾麒麟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星池，我先找府医给你看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陆凝婉温柔地抱着李星池轻哄。 李星池趴在陆凝婉怀里哭了。 顾玉珏呆愣地看着一切，吓傻了。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星池哥哥太弱了，我还以为他会揍扁顾麒麟呢。】 【他不是京城小霸王吗？怎么顾麒麟把他揍了？】 顾萱萱皱着小脸。 顾玉珏愧疚地望着李星池，正好不正对上陆凝婉的双眼，陆凝婉眸底幽深。 她抱着李星池去床上，给他脱了衣物，检查伤势。 一道红痕赫然印在他光洁的背脊上。 其实顾麒麟的力气不大，但李星池的肌肤太嫩，鸡毛掸子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陆凝婉温柔地给他上药，在他的伤处轻轻吹风。 “李星池，你没事吧？”顾玉珏难过地问。 李星池趴在床上，坚强地摇头。“哼！本来我都打赢了，都是顾麒麟不讲规矩，居然用武器！” 【星池哥哥，等萱萱长大了，萱萱帮你一起打顾麒麟。】 顾萱萱攥着拳头。 陆凝婉叹了口气，她的眼神刺向顾玉珏，“把妹妹放回床上。” “嗯。”顾玉珏吓得一颤，娘亲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他乖乖照办。 顾江流站在一旁，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他轻声插话：“李公子，今日是侯府不对，我给您赔罪了。” 李星池的鼻子发出冷嗤，娘亲都跟他说了，就是忠义侯看不上顾玉珏，所以想要过继顾麒麟当儿子的。 “顾玉珏这么好，萱萱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过继那个没教养的玩意？”李星池不客气地反问。 顾江流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不知如何应答，只能赔笑。 陆凝婉在心底暗笑。 连小孩子都能看清的事情，顾江流却看不清。 不到一刻钟，陆凝婉的人就将李太师请来了。 他心疼地抱着李星池，把他的伤势看了又看。 方才在路上，他听说了事情的始末。 “李太师，都是孩子顽劣，晚辈给您赔礼了。”顾江流拱手告罪。 李太师一个眼神都不甩给顾江流，冷冰冰说道：“你的确该赔礼！一个还未过继的庶人都敢打我们星池，那么在侯府，玉珏还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 “不！珏哥儿是我的嫡子，我宝贝还来不及呢。”顾江流眼皮子一跳，赶紧辩解。 可李太师的双眼如同鹰隼，刻毒地刺向他，“还狡辩！孩子刁蛮都是惯出来的，你真是有眼无珠，亲生儿子不心疼，偏心了个劣等玩意。” 他的话犹如两巴掌狠狠抽在顾江流的脸上，他的心里火辣辣的疼。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他夫妻和睦，子女乖巧，他顺风顺水。 李太师抱起李星池，深沉地问：“星池，你想如何？” “杀了他！杀了他！”李星池红着眼，对着门口下跪的顾麒麟咆哮。 顾麒麟脸色苍白，他两股战战，当即腿间流出了暖流。 吓尿了…… 他看得出来，连爹爹都害怕这个老头儿，这一次他可能真的会死。 顾江流眸中惊慌失措，求救般看向陆凝婉，“婉婉，孩子是无辜的……” 陆凝婉正欲开口，李太师直接炸了，“好一个无辜！好啊！顾麒麟是无辜的，我们星池就该挨打！忠义侯，你真是威风得很！” 【哇，李爷爷威武！李爷爷霸气！】 【李爷爷，快快收拾坏爹爹！】 李太师听到萱萱的心声，犹如受到了鼓舞，整治顾江流、顾麒麟的心思更重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江流双眼润泽，说话都结巴了。 李太师甩下狠话，“顾江流，我们没完！夫人，你不必劝了，是非曲直我心里有数。顾江流跟顾麒麟的债，他们自己还！” 说完，李太师抱着李星池利落地离开。 顾江流的身上像是被压了千斤顶，脊背都颓丧地塌了，看上去像个暮年老人。 “呜呜呜……爹……”顾麒麟以为没事了，仰头看着顾江流撒娇。 顾江流眼中扬起怒火，一脚踹上他的胸口，“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种劣等儿子！” “呃……” 顾麒麟被踹下三层台阶，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他摔得鼻青脸肿，眼泪止不住地流。 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为何爹要打他？ 第31章 婉婉就不会这么教孩子 顾江流咬牙切齿地看着顾麒麟，看他的眼神从嫌恶变成了仇恨。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赵可儿好，所以赵可儿的孩子在他眼里胜过陆凝婉的孩子。 他愿意相信顾麒麟聪明、善良、乖巧，而顾玉珏愚笨、顽劣、淘气。 可今日，他亲眼看见了顾麒麟下狠手打人，像是恨不得杀了李星池。 那么前几日珏哥儿摔倒，恐怕也当真是他绊的！ 他正是晋升监察御史的关键时期，得罪了李太师岂不是晋升无望了？ 这个孩子简直是克他的！ 眼看着到手的东西飞了，顾江流前所未有的悲痛，他顿时想起了陆凝婉。 十六年来，他每次遇到难关，坠入低谷都是陆凝婉陪他度过的。 他们守望相助，一步一个脚印，让他从七品官晋升到四品官。 只要有她在，无论多大的艰险，最终总能拨云见日。 他回过身，凄凄的望向门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婉婉……” 陆凝婉砰地将门阖上，“既然李太师不听我求情，侯爷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顾江流的心如坠冰窖，他有种被全天下抛弃的感觉。 …… 门阖上的瞬间，陆凝婉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顺手抄起一根鸡毛掸子，指着顾玉珏。“顾玉珏，你好大的胆子！” 顾玉珏害怕的扑通一声跪下，哀声道：“娘……” “君子坦荡荡，你今日做了什么？娘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陆凝婉鬓角的青筋鼓了起来。 “娘，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顾玉珏吓哭了，一脸茫然。 陆凝婉眼神蕴出几分担忧，“你为何带李星池回府？你只是个孩子，心机怎能如此深重？” 顾玉珏见不得娘亲难过，他全盘托出，“娘，我只是想让李星池帮我揍顾麒麟。我知道他俩脾气不好，他们碰到一起绝对会掐起来。” “仅此而已？”陆凝婉顿了顿。 “嗯！”妹妹就是这么教的。 陆凝婉心中的郁气陡然消散。 她呼出口气，连忙丢掉手里的鸡毛掸子，将顾玉珏搂在怀里。“珏哥儿，你是读书人，日后前途光明灿烂，会有一番大作为，不可再沾染这些脏事了。” 她还以为珏哥儿是故意让李星池被顾麒麟打，然后引来李太师出气的。 是她心思腌臜了。 “儿子知道了。”顾玉珏一口答应。 …… 百寿堂。 顾江流赶到百寿堂时，赵可儿跟老太太正在给顾麒麟上药。 顾麒麟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赵可儿、老太太为他忙前忙后，端茶喂水。 他把方才的事已经说给老太太、赵可儿听了，她们心疼得不得了。 “你们管他作甚？”顾江流黑着脸，冷声问。 顾麒麟看到他的瞬间，身子抖了抖，声音发颤，“爹……” “侯爷，您怎么了？”赵可儿想想就来气。 侯爷凭什么把麒麟打得这么狠？ 老太太冷下眉眼，责怪道：“你还好意思说？麒麟是不是你儿子？打架而已，你就把麒麟往死里踹？” “他实在太顽劣了！”顾江流指着顾麒麟，咬牙切齿。 “打了珏哥儿就打了珏哥儿，反正珏哥儿也是蠢的，想必以后也帮不到顾家。你得分清孰轻孰重！”老太太眉眼凌厉。 顾江流的眼珠子凸起，他像是要吃人，对着他们吼道：“他若是打了珏哥儿就好了！他打了李星池！李太师要跟顾家没完！顾家没有以后了！” “……”老太太被吓懵了。 她的双手微蜷，抓紧腿上的布料。 赵可儿却不以为意，她搂抱着哽咽的顾麒麟，不服气道：“李家又不是天家，得罪了就得罪了呗。咱们忠义侯府还怕他们不成？”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顾江流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人这般愚笨无知、眼界狭小。 “你知道李家的靠山是谁吗？罢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顾江流甩袖。 老太太的脸也吓得惨白，“赵可儿，这就是你教出来好儿子！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让他打人！你这村姑，毁我顾家啊。” “我……”赵可儿傻眼了，她求救般看向顾江流。 可顾江流的眼神含着痛恨，他所有愤怒、憋屈、恐惧的情绪在此刻找到了发泄口。 他对着赵可儿歇斯底里：“我每月给你那么多银钱，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为何把孩子教成这样？为何让他欺凌弱小，为何让他打人？” 婉婉就不会把孩子教成这样，婉婉就不会让孩子犯这么大的错！ “我没有，侯爷，我没有……”赵可儿吓得跪在地上，抱着顾江流的腿。 顾江流无情地扯走被赵可儿攥住的布料，“这孩子不能留了！把他绑去李家，向李家谢罪！” 顾麒麟吓傻了，嚎啕大哭。 “侯爷，这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忍心啊？”赵可儿痛哭。 “江流，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老太太沉下脸，忙不迭护住顾麒麟。 “上次珏哥儿不也打了李星池，再让陆凝婉去认个错不就得了？” 顾江流鬓角的青筋暴起，他双目通红，“这次不一样！李太师说了，不让婉婉出面！你们知不知道，我快要升官了，若是惹了李太师，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老太太浑浊的老眼暗淡下去，她冷嘁了一声，“他不是挺喜欢陆凝婉吗？她要是上门，我不信李太师不买账。”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若是不成，我就把这逆子捆去李太师府上。”顾江流放下狠话，转身就走。 赵可儿心如刀绞，她跪下冲老太太磕头。“老夫人，求您救救麒麟吧。” “祖母，您救救我吧。” 老太太心疼地揉揉顾麒麟的脑袋，“乖孙，别怕，祖母这就去想办法。” …… 侯府早就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而清林轩却乐得自在。 陆凝婉吩咐道：“海棠，将大门关上，就说我急症犯了，谁都不见。” “是。”海棠猜到夫人的意思，忙不迭命人上钥。 老太太赶到时清林轩时，大门紧闭。 她一肚子火气，青天白日的大门紧闭像什么话？ “开门！”老太太不耐烦地说。 过了半晌，海棠才开了条门缝，“老夫人，夫人头疼，卧床起不来。” “怎么又病了？真会挑时候。”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说。 海棠垂眼，“老夫人说笑了，病来如山倒，我们夫人又怎会乐意？” “……”老太太的手捏在了一起，眼神痛恨。 “老夫人可要探望夫人？”海棠又问。 老太太碰了一鼻子灰，甩袖离去。 她刻薄地嘀咕：“嘁，有什么了不起？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凝婉都能得几盒糕点回来，若是老身亲自出面，肯定会被奉为座上宾。” 第32章 脖子上红的是什么 海棠回到寝殿将方才的事情说给陆凝婉。 陆凝婉眼中凝结了一层冰霜，“我就是帮了他们太多，所以突然不做，反而成我的错了。” “他们真是没心肝。”海棠打抱不平地说。 她倚着窗子，苦涩地笑了。 十六年的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娘亲别难过，李爷爷很讨厌祖母的！】 【祖母年轻时欺负过李奶奶，不过恐怕她自己都忘了。】 陆凝婉眼底窜出了笑意。 既然老太太 …… 老太太是趾高气扬前去太师府的，可回来时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就像是被妖魔吸走了精气神，耸肩塌腰。 她失魂落魄的望着地，眼睛泛红，一下子像是衰老了十岁。 齐嬷嬷的脸色发白，也是低着头。 主仆二人的神色出奇的一致。 “娘，怎么样了？”顾江流眼底浮现出希冀。 赵可儿、顾麒麟也期待地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年纪都这么大了，李太师总不好不给老太太颜面吧。 “祖母……”顾麒麟奶声奶气地上前。 老太太跟被火星子燎了似的，生怕被他挨着，一把推开他，“你个冤孽！” 她的双眼噙着泪，声音都在颤抖。 顾麒麟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吓得半张着嘴。 祖母怎么也变了？ “娘，您怎么了？”顾江流这才看出老太太的不对劲。 “呜呜呜……我被李太师那老贼给羞辱了一通！他骂我老刁妇、老泼皮，我一口水都没喝，硬生生站着被他骂了一个时辰啊！”老太太哽咽着。 顾江流紧绷的下颔线却放松下来，“也就是说，李太师撒气了，他原谅我们了？” 老太太忍着悲戚点点头。 “这便好！我升迁有望了！”顾江流肆意的笑了。 顾江流高兴了，整个百寿堂凝结到冰点的氛围终于融洽起来。 “麒麟，日后不可莽撞了。”赵可儿捧着顾麒麟的脸交代。 “是。”也不知顾麒麟有没有听进去，就是傻笑。 老太太看着赵可儿、顾麒麟，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赵可儿的面目似乎更加可憎了，而顾麒麟似乎也不如以前可爱了。 “可儿，若再有下次，你别怪我不顾夫妻情分。”顾江流板着脸，严厉地说。 赵可儿咬着粉唇，乖巧地点头。 “哼！陆凝婉也是忤逆，居然故意躲着我，不肯去道歉。”老太太幽怨地说。 顾江流忍不住解释：“不关婉婉的事，是……” 话还没说完，赵可儿就酸溜溜地含泪望着他。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咳咳……” “娘放心，陆家很快就要完了！到时候她只能依靠我，不会再忤逆了。” “但愿如此。”老太太眼睛肿成了核桃，鼻尖还泛着红，她疲惫地朝寝殿走去。 …… 陆凝婉听说了老太太被骂的狗血喷头，暗自发笑。 【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祖母年轻时候造的孽，现在可算遭到报应了。】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 【就是不知道舅舅怎么样了？好担心哦。】 【梁首辅好慢哦。】 陆凝婉心中怆然，浑身由内而外发冷。 地牢苦寒，也不知大哥如何了。 …… 翌日。 皇上又一次召见陆凝婉问话，还吩咐要带上顾萱萱。 顾江流喜不自胜。 皇上特意让陆凝婉带上顾萱萱，十有八九是想借孩子敲打要挟陆凝婉，让她不要跟陆家一样生了异心。 思及此，他神清气爽，急忙从赵可儿的屋中赶到清林轩。 “婉婉，皇上召见，你可不能迟了。”他笑着说。 陆凝婉梳妆完毕，容颜柔美，只描了远山眉，抿了口脂便让人挪不开眼。 “知道了。”她冷淡的回答。 “婉婉，你今日好美。”顾江流情难自禁地上前一步，眼底翻滚着情欲。 陆凝婉捕捉到他脖颈间的红痕，眼中倾泻出嫌弃，她拧着眉头，“都老夫老妻了，别腻歪了。” 顾江流嗤嗤的笑了，神情恢复到从前的温柔，“好！我等你回来。” 陆凝婉心底恶寒，她抱起顾萱萱。 【咦，爹爹脖子上红红的是什么呀？】 【像一个小草莓。】 陆凝婉的脸腾的红了，她抱着顾萱萱的手调转了个方向，让顾萱萱背对着顾江流。 顾江流真够恶心的，自己下流也就罢了，还来污她女儿的眼。 就在这时，顾玉珏来请安。 他正好不正在门外听见了顾萱萱的心声，他也疑惑问道：“爹，你脖子上是什么？” “什么？”顾江流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心虚地捂住脖子。 他突然不敢面对陆凝婉。 昨晚他很生顾麒麟的气，本来是想来清林轩的，可赵可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实在太孟浪…… 陆凝婉皮笑肉不笑，讽刺地问：“侯爷，你的脖子怎么了？” “怎么红红的？”顾玉珏补充道。 “咳咳，蚊子咬的。”顾江流扯谎。 顾玉珏歪着脑袋，“这个季节有蚊子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顾江流慌乱地遁走。 陆凝婉鄙夷地夹了他一眼。 …… 皇宫。 御书房。 陆凝婉才跨入门槛，看到眼前的一幕当即红了眼。 “大哥？” “凝婉！”陆青书瞳孔地震。 萧祈禛面无波澜，可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陆氏把萱萱带来了。 正好，可以问问她许多难以抉择的事情。 “陆青书，梁首辅已经查到真正的细作，这半个月你蒙冤下狱，受苦了。”萧祈禛威严中不失关切。 陆青书跪在地上，虔诚地叩首，“能为陛下排查出奸细，是微臣的福分。” “能为皇上解忧，是陆家的荣幸。”陆凝婉也跪下。 萧祈禛嘴角似弯非弯，陆家人果真聪明，说的话也让他舒心。 “平身。”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不敢忤逆半分。 “谢皇上。”陆凝婉、陆青书异口同声。 【哇，暴君居然没有杀舅舅，还这么快就把舅舅放了！】 顾萱萱有点惊讶。 这跟她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啊。 萧祈禛眼底笑意渲染得更深了。 怎么样？ 萱萱，朕早说了，朕不是暴君。 【难道暴君还留有后手？想要像猫抓老鼠一样，逗着舅舅玩？】 此话一出，萧祈禛险些把刚喝进嘴里茶水喷出来。 而陆青书的脸也僵了下，眼底攒着恐惧。 “咳咳咳……陆家忠肝赤胆，德行昭然，朕都看在眼里。陆爱卿多年政绩不菲，朝中监察御史之位悬空，日后监察百官，陆爱卿要多多费心了。”萧祈禛柔和地说。 陆青书呆愣了一会儿，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谢主隆恩，微臣定不辱命！” 第33章 尿湿龙袍 看来暴君这次良心发现了！可惜啊，暴君生性多疑，最后把身边忠臣全杀了，把奸臣全留下了。】 顾萱萱吮着手指。 陆凝婉、陆青书的脸都抽搐了下，满脸惊恐。 萧祈禛深不见底的眸中激起了涟漪，他的手攥成了拳，指尖泛着乳白。 这几日，他天天在祖宗牌位前掷圣杯，圣杯的结果都是让他好好对待顾萱萱。 “你们兄妹好好聚聚吧。母后时常念叨萱萱，朕等会儿带萱萱去见见母后。”萧祈禛不容置喙地说。 当然，这只是借口。 他才舍不得把萱萱送去给母后。 陆凝婉只好将顾萱萱递给太监，遂跟着陆青书在侧厅候着。 …… 太监将顾萱萱抱给萧祈禛。 “萱萱，还记得朕吗？”萧祈禛唇角上扬，一脸温柔。 这让太监看呆了。 皇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自从登临帝位几乎从未展露笑颜，就连皇子都不曾抱过。 可今日不仅主动抱了顾萱萱，还对她笑了。 太监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陆凝婉以及顾萱萱，看来这二位将来前途无限，得好生巴结着。 【暴君嘛，我当然记得。】顾萱萱打了个哈欠。 萧祈禛眼角抽了抽。 他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难道他还拿捏不了一个奶娃娃？ 他是真龙天子，顾萱萱是上天给他的机缘，他一定要抓住。 “萱萱真可爱，比朕的那一帮皇子漂亮多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萱萱笑了，看他的眼神明显从防备警惕变得放松。 萧祈禛乘胜追击：“萱萱看起来就聪明，朕喜欢聪明的孩子。” 要是顾萱萱还有尾巴，她的尾巴一定会欢快地甩来甩去。 【会云多云。】 萧祈禛：…… 他看时候差不多了，将顾萱萱放到腿上，对着奏折嘀咕：“唉，这些奏折真让人头疼。你说吴尚书又要兴修水利，国库里哪来这么多银子？” 【可是吴郡明年就要发大水，不兴修水利，百姓会全部淹死的。】 萧祈禛奸诈地笑了，他大手一挥，批了！ “还有张侍郎，他又要让朝廷拨款赈灾，可国库空虚。” 【张侍郎是个大贪官啦，他这几年自请离京赈灾，其实朝廷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 【国库没钱就问他要啊，他家里有一个金子做的屋子，里面住了一个大美女！】 萧祈禛冷哼了声。 好啊，张侍郎看着兢兢业业，跟老黄牛一样踏实肯干，没曾想居然还敢金屋藏娇！ “……” 萧祈禛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困扰他数月的难题，在顾萱萱的心声中得以解决。 他心里的结基本上全部解开。 现在就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萱萱，听说你见过璟行？你觉得璟行怎么样？他能当太子吗？”萧祈禛问。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萱萱睡着了，小手还捏着他的袖子，口水浸湿了他胳膊上一大块布料。 萧祈禛轻轻地将她圈在怀里，生怕惊醒了她。 她才几个月大，就让她思考他都理不清头绪的国家大事，着实苦了她了。 萧祈禛批完桌案上最后一本奏折，将她抱去了侧厅。 陆凝婉、陆青书看到皇上正欲跪下，皇上便摇摇头，“萱萱睡着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多谢皇上照料萱萱。”陆凝婉实在受宠若惊。 皇上实在太喜欢萱萱了，难道就因为萱萱帮了万圣？ 就在萧祈禛准备将萱萱递给陆凝婉时，顾萱萱眉眼舒展开，露出了无比通畅的表情。 众人一愣，随后就看见萧祈禛的龙袍晕开一大块深色水痕。 “啊……萱萱小姐尿了……”太监惊呼。 “皇上恕罪！”陆凝婉、陆青书一同跪下。 萧祈禛的眼角嫌弃地抽了抽，可还是压抑住暴躁，“不碍事，不碍事……” 陆凝婉从他的怀里接过睡梦中的顾萱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同时不禁疑惑，皇上跟外界传闻完全不一样。 …… 回程的马车上，陆凝婉不停地拭泪，“大哥，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我居然因为陆双双要嫁给顾江流，就撕了全家的画像，跟家里断了来往。” 陆青书伸手，心疼地揩去陆凝婉脸上的泪痕，“不！怪我没看好陆双双，怪我不知她生了下作心思，此事换谁谁心里都不好受。” “都是我不好！”陆凝婉哭得一抽一抽的，她的心仿佛被剖开了。 “凝婉，不哭了！好在顾江流对你真心，我知道他从未碰过陆双双。”陆青书轻拍着她的背脊。 【爹爹对娘才不真心！爹爹养外室，还把外室带家里了！】 【外室生了三个儿女，有两个都养在家里了！】 【爹爹逼娘认外室子做嫡次子呢。】 此话一出，陆青书的眼眸瞪大了一圈。 今日他总是能听到女娃娃的声音，难道就是他外甥女的心声？ 太玄乎了！ 但是又想到，凝婉前些日子忽然打听顾江流行踪，送人参，送信提醒他被人诬陷……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如有神助。 陆凝婉像被哽住，她似乎快要不能呼吸，“大哥，有些事情等我回娘家再跟你们详说。” “好！” …… 忠义侯府。 陆凝婉回家还不到两个时辰，陆青书沉冤昭雪，皇上册封他为监察御史的事便传遍朝野。 顾江流黑着脸，他坐在清林轩重重放茶杯，挪凳子，不停地发牢骚。 而陆凝婉全当作看不见，她坐在婴儿床边，专心致志地绣着小衣服。 见陆凝婉不搭理自己，顾江流胸中的愤怒更上一层，可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是委屈。 若是以前，她早就安慰他鼓励他，教他明日如何对待同僚…… 可现在，她压根不用正眼看他。 “大舅哥今晨儿被拔擢成三品官了呢。”顾江流阴阳怪气。 陆凝婉终于露出笑靥，同时，她也第一次体会到顾江流提起陆家时的酸意。 若是从前，她定会安慰说那是因为哥哥得了机缘，若是顾江流得了机缘，也会被拔擢。 可这次，她道：“不如侯爷去问问大哥升官的诀窍，你多年都卡在四品官衔上,娘跟我提了几次，我都不知怎么说。” 砰—— 顾江流恨得牙痒痒，他猛地攥拳砸桌，脸面、尊严都被一个女人践踏。 “侯爷不会生气了吧？都是娘说的！我也不好反嘴。”陆凝婉一脸无辜地在他伤口上撒盐。 顾江流的眼眸好似扬起了一片红烟，恨意交加。 哼！ “婉婉，你心里只有陆家，只有你大哥。” 第34章 找文曲星帮忙 )陆凝婉觉得好笑，她居然从顾江流的话里听出了酸味。 “侯爷觉得我偏心？我都跟陆家都断了一年来往了，不过侯爷倒是提醒我了，我是该回门看看了。” 顾江流想要训斥，想要发泄，却不知如何开口。 一年前她明明说，从此之后再也不跟陆家来往，世上只有他跟孩子才是亲人，居然都是骗他的？ “……”顾江流甩袖而去。 看见他发怒，陆凝婉笑了，“发什么疯？” “娘，我这次考了乙等。你看！”顾玉珏捏着试题，小步跑着到陆凝婉面前。 他圆圆的脑袋扬得高高的，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陆凝婉慈爱的抚摸他的脸蛋，笑道：“珏哥儿又进步了！” “嘿嘿。”顾玉珏害羞地摸摸后脑勺。 【二哥加把劲考个甲等出来呀！】 顾萱萱皱着眉头，很是担心。 顾玉珏瘪着小嘴，他来到顾萱萱的婴儿床边诉苦：“妹妹，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学问就是不进脑啊，前两天才背的书，我今天就忘了。” 【可怜的二哥！】 【我去问问文曲星吧。】 顾萱萱双手攥着小拳头，阖着双眼，小脸拧巴着，使劲发功。 “萱萱，你要出恭了吗？”顾玉珏拿出一条新尿布。 顾萱萱一秒破功，脸蛋通红。 【才不是！】 …… 另一边，百寿堂后的厢房。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双眼死死盯着顾麒麟，“麒麟，这几日就别想着玩了，我请了夫子给你恶补，你必须要赢过顾玉珏那个蠢蛋！” 顾麒麟皱着小脸，无精打采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只要赢了顾玉珏，到时候整个顾家都是你的了。”赵可儿道。 顾麒麟仿佛有了冲劲儿，他重重颔首。 …… 翌日。 陆凝婉便带着顾萱萱回了陆家。 门房去禀报时，陆父、陆母跟哥哥、嫂子起初还不相信，愣怔了一会儿才争先恐后去迎。 看到陆凝婉时，陆父、陆母当即泪流满面。 “凝婉！” 陆凝婉看着两鬓斑白的父母，鼻子一酸，羞愧跟悔恨在心间迸发，她扑通一声跪下。 “爹娘，女儿不孝！” 陆虚谷红着眼，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是爹不好！怪爹！爹不该让陆双双嫁给顾江流的！” “我的孩子啊，我在家天天说你爹，恨不得跟他和离了！都是他害了你啊！”张静云拄着拐杖，失声痛哭。 陆凝婉摇头，“不！都怪我！是我太傻。” 当初陆双双为了嫁给顾江流，以死相逼，上吊、服毒……各种手段都试了个遍。 陆父、陆母就动摇了，他们犹豫时，顾江流忽然上门一口答应了迎娶陆双双。 陆凝婉以为是陆父陆母逼迫顾江流，所以对他们失望至极，大闹了一通陆府，放狠话断绝关系。 “不！怪爹爹，都是爹爹的过，要是没有陆双双就好了……”陆虚谷哽咽了，他揩去眼角的泪水。 【不怪外祖父！小姨是被爹爹勾引的！】 【爹爹故意对小姨留情，小姨才动了心。】 【爹爹是个坏人，他故意娶小姨回家跟娘亲内斗，就为了给外室腾地方。】 此话一出，哭哭啼啼的几个男人，顿时没了声响。 陆虚谷半张着嘴，跟两个儿子大眼瞪小眼。 “爹娘，妹妹，别干站着了，我们进去说。”大嫂谢芸仪态端庄地请他们去大厅。 陆青书冷淡的瞥了谢芸一眼，“对！当心着凉。” “凝婉，你才生了孩子，外面风大。”张静云心疼的扶着陆凝婉，带她进去。 大厅中。 几个嫂子殷勤的给陆凝婉端茶、端糕点，都红了眼。 “凝婉，这是你出阁前最爱的乳茶，你尝尝。” “凝婉，还有绿豆糕。娘常做，就是盼着你回来吃。” 二哥陆臻抱着胳膊，冷着脸埋怨：“真够狠心的！就为了个男人，还真跟我们断了！” 二嫂罗氏当即瞪了陆臻一眼，“闭嘴！” 陆凝婉低着头泣不成声，“二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陆臻无奈地点点她的脑袋，“顾江流对你可还好？” “他养了外室……”陆凝婉将这段时间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外室进府、骗她过继外室子、苛待珏哥儿以及对陆虚谷见死不救、陷害陆青书。 众人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顾江流个贱人！”陆臻大骂。 张静云抱着陆凝婉痛哭，“怪娘！要是早知道他是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娘就算是死也不让你嫁！” 爱你人的总是这样，宁愿责怪自己，也不会说你一句不是。 陆凝婉的心上像是被捅了把刀，痛得不行，“是女儿不孝，女儿太傻了！” 两个嫂子跟着哭作一团。 陆虚谷面色凝重，他示意陆青书、陆臻跟他去书房。 “你们方才可听到了什么声音？”陆虚谷神秘地问。 陆青书眼中闪过精明，“比如？” “比如女娃娃的声音？”陆臻挑眉。 陆虚谷跟两个儿子对视一眼，瞬间通了心意，“看来我们都听见萱萱的心声了！” “太玄乎了！”陆臻感慨道。 “爹，妹妹应该也听见了！要不然她一个内宅妇人，怎会突然给我写信，告诉我朝中有人污蔑我通敌叛国？”陆青书推测。 陆虚谷双手背后，眼神深远，就像作壁上观的神算子，“萱萱似乎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就像上古的白泽兽。” 只有造化不浅的人才能遇见白泽兽，所以有人能听到萱萱的心声，有人听不到。 陆青书沉吟了声，“这是上天给我们陆家的福报！” “但愿这福报能让妹妹尽快和离，逃出顾家。”陆臻捏着拳头愤愤不平。 “不可轻举妄动，凝婉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别搅了凝婉的谋划。”陆虚谷不放心地交代。 “是。” …… 晌午，陆凝婉在陆家用膳。 陆青书挤在陆臻跟罗氏中间坐下，谢芸尴尬地站起身，随着下人一起添置碗筷。 陆虚谷跟张静云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成婚十多年，陆青书待谢芸总是不冷不热，二人比客人还生疏。 “你挤在我跟我媳妇中间作甚？”陆臻筷子一扔，满脸厌烦。 陆青书尴尬地咳了咳，低声道：“别逼我在这么快乐的日子里抽你！” “……”陆臻秒怂。 谢芸的脸愈发红了，她轻眨眨眼，收敛住委屈的眼泪。 【舅舅跟舅母怎么不亲近啊？】 【舅母怀小宝宝了！】 陆青书眸子涣散，他愣住了。 第35章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 【这次要是舅舅蒙冤处死，舅母是可以逃命的，可舅母选择下去陪舅舅。】 【当年舅舅落水，救舅舅的人其实是舅母，才不是舅母的姐姐！不信你看舅母胳膊上的朱砂痣啊！】 【当年要不是为了救舅舅，舅母才不会体寒难孕！冬天的水，可冰了！】 陆青书的手不住地颤抖，他惭愧地望着谢芸。 萱萱怎么知道他跟谢芸感情不睦，她怎么知道他一直因为小时候的救命之恩，所以想娶谢芸的姐姐谢淼？ 桌上，陆虚谷、陆臻、陆凝婉看陆青书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陆青书歉疚地低下头，“别忙了，坐下用膳吧。” 谢芸怔怔地坐下。 用膳时，陆青书不停地给她夹菜。 谢芸只觉得陆青书莫名其妙。 怎么坐半个月的牢回来，他都知道心疼人了？ 看来牢得多坐坐！ “凝婉，多吃点。” 一家人争先恐后地给陆凝婉夹菜。 眨眼的功夫，陆凝婉面前的碗碟里的菜就堆成了一个“小山丘”。 陆凝婉眼睛泛酸，她强忍着眼泪吃菜。 【肉肉，萱萱要吃肉肉。】 萱萱伸手，一把抓住碟子里的鸡腿往嘴边送。 “诶呦，萱萱，你还吃不得肉！”张静云连忙放下筷子，夺下顾萱萱手里的鸡腿。 顾萱萱的手很有劲，张静云费了些力气才抢下鸡腿。 【命苦啊，连肉都不给吃。】 顾萱萱吸溜吸溜口水，然后舔起了胖嘟嘟的小手。 上面沾了咸咸的油腥气，好吃。 陆凝婉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顾江流来了。 “婉婉，你回娘家也不叫我，小婿来晚了，岳父岳母莫要见怪。”顾江流满含爱意看着陆凝婉。 陆凝婉胃里翻江倒海，她的眼神淡漠，“我跟娘和管家都说了，唯独就是找不到侯爷，侯爷一大清早去了何处？” “……”顾江流心虚地快速眨了眨眼。 那会儿，他应该在赵可儿的房中。 她早上拉着他不让走…… “我上朝了。”顾江流自如地扯谎。 桌前的所有人都猜到了顾江流的真正去处，面露不屑。 “听说侯爷要过继个孩子？”陆青书皮笑肉不笑道。 顾江流求救的看向陆凝婉，可陆凝婉视若无睹。 “呃……娘是有这个打算。”他扯出一抹笑。 陆臻冷嘁，“听说前些天老太太被李太师骂了一通，其实侯爷应该来找我们的，毕竟陆家跟李家交情不错。” 他的话犹如一巴掌，重重甩在顾江流的脸上。 “……”顾江流僵在原地，抬不起头。 陆虚谷笑道：“说什么呢？真是没规矩，侯爷落座吧。” 顾江流被冷嘲热讽了一通，备受煎熬地吃了饭，就催着陆凝婉离开。 …… 上了马车，顾江流忍不住道：“婉婉，你那两个哥哥夹枪带棒的，恨不得将我吃了！” 陆凝婉斜着眼，带着嘲意地瞥他。 吃了他？ 别脏了她哥哥的嘴！ “侯爷多心了，哥哥们开玩笑罢了。”陆凝婉淡淡地说。 顾江流的心里很不舒服，若是换在以前，陆凝婉定会为了他在饭桌上跟陆青书、陆臻吵起来。 可方才她一句话都没说。 “婉婉，你怎么不唤我夫君了？”顾江流终于发现了异常。 陆凝婉在心里冷笑。 这个重要吗？ 她忍下恶心，挤出笑，“我说过，老夫老妻了，就别腻歪了。” 顾江流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丢了，他有种无力感。 “你在怪我对不对，怪我想要麒麟过继？都是娘的主意，我不愿的。麒麟只会是嫡次子，珏哥儿才是嫡子。”顾江流急切的解释。 “侯爷，明日珏哥儿不一定输呢。”陆凝婉正色纠正。 顾江流垂下眼。 方才有一刹那，他竟真的希望珏哥儿能赢。 是不是这样，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 回到清林轩后，顾江流一直坐着不肯走。 他静静地看着陆凝婉，也会帮忙抱顾萱萱。 可陆凝婉并不抬头看他，或是刺绣或是给顾玉珏检查功课。 顾萱萱也挣扎得厉害，不让他抱。 天幕黑了，顾江流凑到陆凝婉身边，轻声道：“婉婉，别忙了，我们歇息吧。” 陆凝婉淡淡道：“我今日不舒服。” “……”顾江流听懂了她的拒绝。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他怅然若失地拂袖而去。 海棠关上门后，不禁感叹：“夫人，侯爷似乎后悔了。” “他不是后悔了，他是在犯贱！倘若他一心向着赵可儿，我倒会佩服他专情。”陆凝婉冷笑。 【大鼻涕掉嘴里，他知道甩了！】 【车撞树上，他知道拐了！】 【孩子死了，他知道奶了！】 【娘亲独美，垃圾别来沾边！】 陆凝婉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这孩子，说话还挺押韵。 就在这时，顾玉珏拿着诗词书进门，红着眼求救：“娘，我好像好多都不会背啊。” 顾萱萱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二哥，明天要考试，你知道翻书了！】 顾玉珏愧疚地解释：“我背了，可是记不住。” “珏哥儿，娘亲相信你。”陆凝婉是知道的，珏哥儿最近每天背书背到深夜。 奈何他底子太薄，开蒙没开好，是有些追不上。 【我也相信二哥！一支笔，一盏灯，一本书，一整晚，你可以创造一个奇迹！】 顾萱萱幸灾乐祸。 “可是……” “早点睡吧，娘亲相信你，只要你有这股劲儿，日后就不怕读书读不好。”陆凝婉温柔地说。 顾玉珏拿着书本，悻悻地回到寝房。 夜里，顾萱萱在梦中见到了文曲星。 “文昌爷爷，帮帮忙吧，我二哥读书读得快要猝死了。”顾萱萱抱着他的腿撒娇。 文曲星抱起顾萱萱，左看右看，狐疑地问：“你是……白泽？你不是……” “对呀，对呀，上次你差点把我的毛撸秃了，我都没找你赔钱嘞。” 文曲星老脸一红，他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好好好！这事别说出去哈。” “看你表现！”顾萱萱抱着胳膊。 文曲星打了个响指，瞬间入了顾玉珏的梦。 翌日。 顾玉珏醒来，感觉神清气爽。 他激动地跑进了陆凝婉的房中，“娘，我会背了！我好像都会背了！” 第36章 颤抖吧！渣爹 嗯当真？”陆凝婉诧异不已。 珏哥儿跟顾麒麟比试的是《古诗一百首》的背诵跟默写，虽然给了足足三个月，可珏哥儿实在底子薄弱，书上的字都认不全，就更别提背诵了。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珏哥儿若是能背下一半，她就心满意足了。 毕竟孩子是亲生的，总不能往死里逼吧。 只要珏哥儿坚持这股冲劲儿跟态度就够了。 “娘亲，不信你抽我背一下。”珏哥儿将书本递给她。 陆凝婉捏着书本，故意抽了末尾的几首诗。 出乎意料的是，顾玉珏背得很熟练。 “珏哥儿，你是怎么做到的？”陆凝婉捧着他的小脸蛋，欢喜地问。 难道珏哥儿其实是明珠蒙尘，昨日突然开窍了？ 顾玉珏害羞地挠挠后脑勺，“我昨晚原本好着急的，可急着急着就睡着了。在梦里我梦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在我脑袋上拍了三下，说我一定能考过。” “咱们二少爷这是梦见了文曲星啊。”海棠打趣道。 【海棠姨娘真聪明！二哥梦见文曲星了！】 【文昌爷爷说了，二哥的记忆会维持到比试胜出哦。】 陆凝婉哑然失笑，知子莫若母，果然是萱萱做了手脚。 …… 百寿堂。 顾玉珏、顾麒麟位列东西，相对而坐。 老太太请来了白若秋，让白若秋最后来评判二人高下。 陆凝婉、顾江流、赵可儿坐在一旁。 “三个月一眨眼就到了，你们是否虚度了光阴，马上就能看出来。”老太太和蔼地训话。 “是。”顾玉珏、顾麒麟异口同声。 老太太心疼道：“麒麟辛苦了，小小年纪，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麒麟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娘天天逼他学到子时，不把书背会，就不容许他吃饭睡觉，他现在眼皮沉得睁不开。 “麒麟真刻苦。”赵可儿骄傲地仰着脸。 顾江流的脸色好看了些，似乎对顾麒麟有了改观，“别说了，开始抽题默写了。” 陆凝婉悠悠道：“且慢！” 众人的目光朝她射去，狐疑地望着她。 赵可儿的眼中露出防备，“表嫂怎么了？难道二少爷没准备好？” “不，我大哥马上就到。过继是大事，大哥来做个见证。”陆凝婉平静地说。 赵可儿眼中流露出惊慌，“这样会不会对麒麟不公平？毕竟舅舅疼外甥……” 此话一出，老太太、顾江流都吓得心惊肉跳。 二人狠狠剜了赵可儿一眼。 “你一个客人，多嘴什么？陆大人可是监察御史，怎会徇私情？”老太太怒道。 顾江流深深看了眼陆凝婉，笑道：“婉婉是怕麒麟赢了，陆家难以接受，所以让大舅哥亲眼目睹，心服口服。” 老太太闻言，满意地颔首，“不错，凝婉做事向来周全。” 陆凝婉被气笑了。 在他们心里，她究竟是有多蠢？ 居然以为她请大哥来，是让大哥接受顾麒麟比珏哥儿优秀，让大哥心服口服的。 【真蠢！娘亲是怕爹爹跟祖母输了，出尔反尔啊！】 【顾麒麟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他的成绩其实都是抄袭来的！】 【哼！就算二哥没有文曲星的帮助，也不一定输呢。】 顾萱萱捏着拳头，愤愤不平。 顾玉珏听见了萱萱的心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等了半刻钟，陆青书便来了。 他面上噙着淡淡的笑，“侯爷，侯府过继孩子这么大的事，怎能不请人来做个见证？” “大哥说的是，是我草率了！”顾江流起身来迎。 陆青书自顾自地坐在太师椅上，“珏哥儿若是比不过，那也没办法。” “还请大哥体谅妹婿，实在是府上人丁稀薄，我才出此下策。若是泽熙在，我跟娘岂会如此？”顾江流冠冕堂皇地说。 老太太拿着帕子假惺惺地捂着眼睛，哽咽地叫了几声泽熙的名字。 陆凝婉的双眼跟淬了冰似的，手缓缓捏在一起，指甲嵌进了肉里。 【假惺惺！大哥失踪后，你们找了三天就放弃了！】 【娘亲想亲自去找，爹跟祖母还拿三从四德威胁娘，不让娘出门！】 【你们根本不关心大哥！】 陆青书的脸黑得简直要滴出墨来，他一记眼刀飞了出去，“开始比试吧！” “好！”顾江流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故意选了三首她曾听顾麒麟背过的诗。 虽然前几日顾麒麟把她气到了，可她终归是心疼偏心顾麒麟的。 一切的过错都被归结到赵可儿身上。 顾玉珏听到诗名，不假思索地在宣纸上默写诗句，不慌不忙。 而顾麒麟却是一愣，他咬着笔杆，想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落笔。 宣纸上被画上了一个个黑疙瘩。 赵可儿急得不得了，小声背给顾麒麟听，想要提醒他。 陆凝婉瞥着赵可儿，笑道：“表妹跟顾麒麟关系真好。” “呵呵……”赵可儿讪讪抿着唇。 第一首诗，顾麒麟能背下来，但是字却不会写。 第二首诗，顾麒麟写写停停，思考很久才写完。 第三首诗，顾麒麟直接撂笔不写了，因为根本不会背。 而顾玉珏早就一气呵成写完了，就等待白若秋的检验。 看到这里，两个孩子高下立见。 谁更胜一筹，明眼人都能看出结果。 赵可儿傻了。 她每日都逼顾麒麟学到子时，花的时间是顾玉珏的两倍！ 可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老太太浑浊的老眼瞪大了一圈，干瘪的老脸露出不忍与不甘心。 而顾江流阖上了双眼，面色凝重，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颤抖吧！渣爹！】 【顾麒麟学到深夜又怎么样？其实他根本没学进去！】 【再加上他睡眠不足，所以容易健忘，把会背的诗句都给忘了。】 顾萱萱幸灾乐祸，眼睛笑成了一对弯月牙。 陆凝婉、陆青书也毫不遮掩地笑了。 白若秋象征性地看了看顾玉珏的字，又看了眼顾麒麟的字，拱手道：“二少爷字迹工整，没有错字别字，二少爷完胜。” “侯爷……”赵可儿祈求地看向顾江流，眼泪都快流出来。 这可是珏哥儿唯一可以入府的机会啊。 顾江流捏捏鼻梁，重重呼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既然事已至此，那就……” “慢着！” 老太太沉着脸，一副长辈的姿态，威严道：“麒麟年纪轻轻就能背这么多书，写这么多字，虽然输给珏哥儿，也能看出是个可塑之才。” “凝婉，若是放走了他，恐怕我们将来会后悔，你说呢？” 【老不要脸！认赌服输！你玩不起！】 【你有眼无珠，还不如瞎了算了！】 顾萱萱拧着小脸咒骂。 第37章 大哥回来了？ 陆凝婉跟老太太对视，不卑不亢道：“娘恐怕不知，我查了，其实顾麒麟比珏哥儿还大半岁，大半岁还输给珏哥儿，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卓绝之处。” “就是！而且我在学堂可是倒数第一！他连我都赢不了，我考不上，他肯定更考不上了。”顾玉珏仰着脸说道。 顾江流夹了他一眼。 真有脸！ 考不上是值得骄傲的事？ 顾麒麟被贬得一文不值，脸羞红了。 老太太没想到他们会顶嘴，嘴都气歪了，“凝婉，我跟麒麟有缘，不如你就圆了我的祖孙梦。” “老太太认他为干孙就好。”陆凝婉果断拒绝。 老太太气得差点呕出两斤血。 陆青书实在坐不住了，他开口道：“老夫人、侯爷是要在孩子面前出尔反尔吗？你们分明答应了珏哥儿，只要胜出就不过继，为何现在又变卦了？” “大哥误会了，其实这是……”顾江流实在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他是准备愿赌服输的。 可老太太一派平静，双眼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大人，这是顾家的家事，你太较真了呵呵……” 一股怒火冲上陆青书的心头，他的眼眸危险的眯起。 这个老刁妇！ 居然光明正大的出尔反尔。 她的画外音就是，我就是出尔反尔，你一个外人管得着？ “老夫人，凝婉好歹是顾家主母，你们过继孩子难道不需要看看凝婉的意思？”陆青书也不好在顾家发作，只能忍着脾气讲道理。 “出嫁从夫，凝婉是顾家的媳妇，自然得为顾家考虑，顾家的意愿就是她的意愿。”老太太从容地笑道。 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把陆青书气得不轻。 陆凝婉更是胸闷气短，身子仿佛在被烈火焚烧，她恨不得上前去撕开老太太伪善的面皮，看看下面是人还是蛇蝎！ 赵可儿看见了希望，原本紧张慌乱的脸色恢复了平静。 她通情达理地劝道：“表嫂，不如就遂了姨母的心愿吧。过继一个孩子而已，不会抢了珏哥儿的位置。” 顾江流也道：“婉婉，侯府人丁稀少，添一个人热闹一些。” “我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凝婉，若不是你没照看好泽熙，让他失踪，我怎会这么孤独？我可怜的泽熙啊！”老太太眼神阴狠，故意戳陆凝婉的心窝子。 陆凝婉感觉像有钢针钉进了她的心脏。 泽熙去拜师深造的路上马车出事，怎么就变成她把泽熙弄丢了？ 怎么一切都怪到她身上了？ 顾江流面露不忍，可始终缄默不语。 “这是天灾人祸，谁都不能预料！”陆青书心疼地替陆凝婉辩解。 顾玉珏也抱着陆凝婉的腿，安慰道：“娘，你没事吧。” 陆凝婉看着面前佛口蛇心的老太太，道貌岸然的顾江流感觉到浑身冰凉。 忠义侯府并不像府邸，这里像极了兽笼，里面全是畜生！ 她感觉自己被关进了吃人的笼子，必须得想办法逃离。 “娘跟侯爷很想泽熙吗？”陆凝婉转身，看向门外的海棠。 眨眼间，海棠将一位白衣胜雪的少年扶了进来。 十五岁的翩翩少年恍若下凡踏尘而来，他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眉飞入鬓，气质温润，只是漂亮的桃花眼失去了光泽，眸子雾蒙蒙的。 “爹、祖母，听说你们很想我？”顾泽熙尾音上扬，戏谑地问。 看到少年的一刻，仿佛周边的一切都黯然失了光泽。 所有人都呆滞住了。 “世子回来了！” 不知谁叫了一句。 顿时赵可儿的脸垮了。 而老太太、顾江流眼眸微怔，随后就红了眼。 “泽熙啊，我的泽熙……”老太太带着哭声惊呼，当即落了泪。 顾江流连忙跑上前抱住顾泽熙，就像找到了丢失多年的珍宝，“泽熙，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泽熙，爹好想你！” 赵可儿感受到了危机，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顾麒麟也慌了，看顾泽熙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而顾泽熙只是淡淡的，脸上甚至带有一抹讥诮。 “老太太、侯爷，还要过继吗？”陆凝婉不紧不慢地问。 “不了！泽熙回来，顾家就有救了！”顾江流捏着顾泽熙的肩膀上下打量。 【哇，大哥好好看，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神仙。】 【只可惜眼睛瞎了！】 顾泽熙耳朵微动，眉头轻蹙起来，似有不解。 “泽熙，泽熙，你的眼睛怎么了？”顾江流紧张地问，眼底的欣喜渐渐退却，变成打量审视。 就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物件。 顾泽熙没有感情道：“瞎了。” “瞎了？”老太太捂着嘴，脸上的热切化作了嫌弃。 赵可儿又眉飞色舞起来，她支支吾吾地问：“所以……还过继吗？” “表妹让府医看看耳朵吧！侯爷方才说了不过继。”陆凝婉奚落。 赵可儿嘟着嘴看向顾江流。 顾江流沉吟一声，“罢了！我既然说了就算数！” 若是没有前几日殴打李星池的事，或许他会坚持让顾麒麟过继。 可现在顾麒麟是李太师的眼中钉，再加上顾泽熙已经回来了，这个节骨眼上让顾麒麟过继，岂不是落人口舌？ 老太太气不过只能重重拍大腿。 赵可儿悲从心中起，若不是怕被陆凝婉发现，她真会哭出来。 陆青书兴奋不已，他扶着顾泽熙，“泽熙，没事的！舅舅给你请最好的太医治病！” 顾泽熙冷淡地将胳膊从陆青书手中抽出，疏离道：“不必了。” 他找了曾经的书童，让书童扶他回寝房。 “……”陆青书拧着眉头。 曾经温润炙热的少年，不见了。 【大哥是才子，可现在眼瞎了，才华无处施展，大哥可难过了！】 顾萱萱很理解顾泽熙。 陆凝婉心疼地望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大哥，泽熙还没想通，等想通了就好了。” “但愿他能想通，他从小到大实在太顺了，三岁就崭露头角，之后更是傲视一切，就怕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陆青书无奈地摇摇头。 顾玉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娘亲早就有了周密的计划！ 即使他输给顾麒麟也没关系，因为大哥回来了！ …… 众人离开后，赵可儿跪在老太太脚边哭了起来。 “老夫人，怎么办？您可得救救麒麟啊。” 顾麒麟趴在老太太腿上哭，“祖母，孙儿不想跟您分开，孙儿想陪着您，到时候考上功名孝敬您。” 老太太窝心的很，她用手帕拭泪，“乖孙，祖母也舍不得你啊。” “可是夫人不收我做儿子！” “陆凝婉不收你，自会有更好的人收你！”老太太眼底泛出渗人的精光。 赵可儿一头雾水。“更好的人？” “陆凝婉的手帕交可是万圣公主，倘若万圣公主收麒麟为义子呢？” 赵可儿的脑袋里就像炸开了烟花，五彩斑斓，精彩纷呈。 她傻呵呵地笑了。 人走后，老太太对着佛像拜了又拜，“别怪我，谁让泽熙瞎了？他对侯府的作用，恐怕还不如一条看门狗。” 齐嬷嬷惋惜道：“可惜了世子的才华。” 第38章 偷妹妹 顾江流做样子，跟着陆凝婉送走了陆青书。 他含笑道：“婉婉，你别生气了，现在泽熙回来，麒麟也不用过继了。” 陆凝婉的面上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笑不达眼底，“多谢侯爷。” 顾江流的表情一僵。 明明他跟陆凝婉距离这么近，可为何感觉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婉婉，你能不能唤我一声夫君？”他耐着性子讨好。 陆凝婉看着他眼角的皱纹，缺了一半的门牙，猥琐的神色，胃里翻江倒海。 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她抱紧顾萱萱，“侯爷，孩子还在呢。” 【太恶心了！我受不了了！】 【呕……】 顾萱萱对着顾江流吐出隔了夜的奶。 一股酸臭味直冲顾江流的天灵盖。 这酸爽，不敢相信！ 顾江流膈应的跳脚，一脸嫌弃，“咦，她怎么吐了？真是恶心！” 陆凝婉知道萱萱在帮她报仇，忍笑劝慰道：“侯爷，孩子吐奶是常事，萱萱还小。” “哼！锦鱼就不会……” “看来侯爷真的很喜欢表妹的女儿啊。”陆凝婉的眼中飞出暗箭。 顾江流心虚的闭上了嘴，瞪了顾萱萱一眼，不甘地回房换衣物。 【坏爹爹，真是把我恶心坏了！】 【我的娘亲我来守护，谁敢断了我娘亲的翅膀，我就废了他整个天堂。】 陆凝婉：…… ……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去长丰堂看望顾泽熙。 才进门，书童便张开双臂拦住她们的去路。 “夫人，请回吧！世子说了，谁都不见。”书童恭敬地说。 “我，他也不见吗？”陆凝婉的黛眉蹙成山峦，眼底的心疼化为一圈圈涟漪。 书童的脸上划过不忍，“世子说了，日后谁都不必来了，我不想见人” 陆凝婉的心像是被狠狠揪着，她唤道：“泽熙，泽熙……你就不想见娘吗？” 就在这时，顾泽熙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 他站在台阶上，身形单薄瘦弱，棱角分明的轮廓深沉，是一个标准的面瘫脸。 “娘也要来羞辱我吗？我能见到谁？”他说到最后，发出一声嗤笑。 似是在嘲讽陆凝婉，也似在嘲讽自己。 陆凝婉心疼地望着他，“泽熙，娘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其实我根本不想回来，清水镇很好，我宁愿打鱼营生。”顾泽熙拄着拐杖转身进屋。 海棠叹了口气，“这还是咱们心高气傲的世子吗？怎么说出这么自甘堕落的话？” 陆凝婉黯然神伤，“随他去吧。” 【大哥好可怜哦。】 【我去请药王帮帮大哥吧。】 顾萱萱双手捏着拳头，努力调动浑身灵力。 陆凝婉像是抓住了希望，忙不迭低头看着顾萱萱。 可下一秒，顾萱萱就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最近调动灵力太多，她精疲力竭了。 陆凝婉哑然失笑，最近萱萱睡觉都睡少了，着实累到了。 …… 清林轩。 白若秋眼含期待地看着顾玉珏，难得露出笑脸，“二少爷，你方才太让我惊喜了！是我有眼无珠，竟没有发现二少爷天资如此聪颖。” 顾玉珏的小脸蛋晕出淡淡的红色，“我，我不聪明的。” “二少爷谦虚了。”白若秋明明记得，前几日顾玉珏至少有一半的诗不会背。 可方才连抽了三首诗，他都不假思索地默写出来。 “我……”顾玉珏为难地抓抓脑袋。 可是他的聪明用完了。 刚才一赢过顾麒麟，他的脑袋就空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二少爷，这首诗你会背吗？”白若秋随便指了一首诗。 顾玉珏翻着白眼，想了想，可是脑袋一片空白，“呃……我不会。” 白若秋有点茫然，看他呆愣的模样不像是演的。 “白先生，您就别为难珏哥儿了，珏哥儿方才运气好罢了。”陆凝婉正好抱着顾萱萱回来。 白若秋不太相信，方才当真是运气吗？ 陆凝婉没有再说。 她不想让珏哥儿压力太大，亦不想让人知道萱萱的神通。 经过这次，顾玉珏第一次尝到了胜利的滋味，他的身上充满了干劲。 “妹妹，我一直都是学堂的倒数第一，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胜利是这种感觉！那我以后也要赢过旁人！” 【二哥！我相信你！】 顾萱萱在他小小的身上看到了斗志。 “妹妹，你想上街玩吗？李星池说给你买了好多玩具，他还学唱了摇篮曲。”顾玉珏俯下身，脸蛋都快要凑到顾萱萱脸上。 顾萱萱的双眼冒光，她激动得手舞足蹈。 【哇！上街玩，我要上街玩！】 【二哥最好了！我喜欢二哥！】 【我们快去吧！】 以前在神界她就成天窥探凡间，凡间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她早就想去玩了。 “嘻嘻，那萱萱亲亲我。”顾玉珏神气地戳戳自己胖嘟嘟的脸蛋。 顾萱萱吧唧一口亲在顾玉珏指的位置。 顾玉珏心花怒放，他抱着顾萱萱，小声交代：“等会娘跟海棠去小厨房准备膳食，我们就出去哈。” 【好的！二哥，你是我的神！】 顾萱萱的身子实在太软，她费劲地点点头。 晌午快到了，陆凝婉、海棠果然去了厨房。 这个时辰，正是当差换值的时候，婢女都不在。 趁着这个空档，顾玉珏像贼一样，拿着一大块锦布包裹住顾萱萱，只露出一对眼睛，然后将她紧紧绑在胸前。 顾玉珏一路鬼鬼祟祟、东躲西藏，竟成功从后门溜出了忠义侯府。 李星池正拿着镶金拨浪鼓、金银手镯、项圈在后门等着，看到顾萱萱的瞬间，他的眼睛都亮了。 “啊！萱萱！”他夹着嗓音。 顾玉珏露出嫌弃的表情。 “萱萱，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星池哥哥。”李星池冲她摇拨浪鼓。 【记得记得！星池哥哥，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顾萱萱从锦布下探出一个脑袋，眼神清澈地望着李星池。 顾玉珏听见了妹妹的心声，却不想帮忙转达。 “这些都是给萱萱的，你装好。”李星池大气地将金银镯子、项圈之类的全部塞进顾玉珏胸前的布袋里。 顾玉珏皱了皱眉，“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这是我偷我爹的，等我爹死了，钱都是我的。”李星池摆摆手，不甚在意。 顾玉珏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却说不上来。 从忠义侯府到太师府最多两刻钟的脚程。 李星池跟顾玉珏带着顾萱萱在街上到处乱逛，买了许多玩意，全程都是李星池花的钱，晌午过半他们才抵达太师府。 第39章 怎么还不亲他？ 太师府。 二人谨慎地将顾萱萱藏了起来，用锦布盖住她的小脑袋。 下人看到顾玉珏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只以为是玩意儿或者猫猫狗狗之类的，没有在意。 回到寝房，顾玉珏揭开盖在顾萱萱脑袋上的白布，“萱萱，可以出来了。” 顾萱萱探出脑袋，左手攥着竹蜻蜓，右手捏着拨浪鼓不亦乐乎地玩了起来。 【好玩好玩！】 【二哥最好了！星池哥哥也好！】 咕咕—— 顾萱萱一脸懵懂的捏捏肚肚上的肉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顾玉珏瞬间明白，“萱萱饿了，可是我没有带牛奶，你家里有牛奶吗？” “我派人去拿。” 少顷，下人端来了煮好了牛奶。 顾玉珏细心地喂顾萱萱喝，一边喝还一边拿口水兜给她擦嘴。 李星池在旁边表演着自己新学的摇篮曲。 杀鸡般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 引得顾萱萱用幽怨的眼神看他。 【星池哥哥，不许唱了！】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如果我有罪，请把我抓进大牢。而不是用这种方法惩罚我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顾萱萱伸出双手，无助地捂住耳朵。 顾玉珏正色道：“李星池！你别唱了，妹妹不喜欢。” “啊？”李星池有点慌乱。 他认真地看着顾萱萱，害羞地说：“萱萱，你别讨厌我啊，我不唱了。” 顾萱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忽地，她的脸通红。 “萱萱是不是生病了？她的脸好红。”李星池担心地用自己的额头跟顾萱萱的额头贴贴。 顾玉珏摇摇头，“妹妹应该是尿尿了。” 幸亏他早有准备，今天带了尿布出门。 他娴熟地给顾萱萱擦洗，然后换了尿布。 顾萱萱用一双小手捂着脸。 没脸了，没脸了！ 太丢人了！ 可谁让她现在只是一个婴儿呢？实在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李星池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三皇子，星池今天带朋友来了，是萱萱的二哥，你要见见吗？”李太师和蔼地问。 萧璟行本来无精打采，可听到萱萱的二哥几个字，脸上瞬间放出了光彩，原本死气沉沉的小脸有了生气。 “可以。”他简短地说。 李太师眼中闪过错愕，提到萱萱，璟行居然又说话了。“去吧，孩子就应该跟孩子一起玩。” 萧璟行推开门，一进房间，就看见李星池、顾玉珏端正地站在床榻前，二人还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灿烂而别扭。 “表哥，你来了。”李星池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顾玉珏僵硬地拱手，“参见三皇子。” 萧璟行默不作声，眼神淡淡地从顾玉珏脸上划过。 他就是萱萱的二哥吗？ 跟萱萱不太像。 萧璟行的目光最后落在二人身后的床榻上，榻上鼓起了一个圆鼓包。 似乎在动…… 他一步步走进他们。 “表哥，你别离我这么近……”李星池心虚不已。 顾玉珏的脸也白了，“三皇子，我们去外面玩吧。” 可萧璟行根本不搭理他们，径自走到床榻前，哗啦一声掀开被褥。 顾萱萱正坐在床榻上，咯咯对他笑。 【璟行哥哥！你找到我了！】 【你怎么出宫了？】 【是被其他皇子欺负得不敢回宫吗？】 萧璟行的眸子划过惊喜，原本淡如水的脸上平添了愉悦。 他抱起顾萱萱，双臂加紧了力道，“谁让你们把萱萱抱到这里的？她娘知道吗？” “呃……” 顾玉珏、李星池心虚不已，一时之间都忘了惊讶萧璟行居然说出来这么大一长串话。 李星池眼珠子一转，连忙撒娇：“表哥，你千万别跟祖父说！萱萱很好玩的，萱萱会吐奶泡，会笑，还会亲我呢。” “三皇子，你千万别跟大人说，我马上就带萱萱回家。”顾玉珏向他伸手，示意把顾萱萱还他。 可萧璟行沉下脸，双眼带着狠劲，他瞪着李星池，“你说，萱萱亲你？” “是啊！上次亲的，亲的这里。”李星池骄傲地指着左脸，“表哥你不信吗？我可以让萱萱再亲给你看。” 萧璟行的小脸当即黑了，他的眼中似有狂风卷过，掀飞了一切。 上次萱萱说要亲他都没亲！ 李星池凭什么？ 萧璟行一脸阴鸷，大声开口喊道：“外祖父！李星池偷孩子！” “啊……”李星池、顾玉珏惊恐地尖叫。 须臾，李太师跑了进来。 看到顾萱萱的一刹那，他的脸都吓白了。 “你们，你们居然敢把萱萱偷出来！” 李星池吓哭了，一步一步往后退，“祖父，别打我！呜呜呜我看萱萱妹妹可爱，给她准备了礼物……” 【是哇是哇，星池哥哥给萱萱买了好多玩具！】 【星池哥哥还把他爹的金项圈给我咯。】 李太师听到这些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没出息的！ 送萱萱礼物不会送好的，送他爹戴过的干嘛？ 李星池退到了萧璟行面前。 萧璟行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李星池猛地往前一栽，摔在了李太师脚边。 李太师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照着他的屁股一顿打，“让你偷萱萱！让你偷萱萱！” “要是把萱萱弄丢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呜呜呜谁让爹娘生不出妹妹？” “还敢顶嘴！”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 【唔……不好玩，萱萱想回家了。】 萧璟行幽幽地看了眼顾玉珏，“我送你们回家。” 拒绝的话被顾玉珏咽入肚中。 他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萧璟行跟传闻中的闷葫芦完全不一样，他貌似很喜欢告状！ …… 回到忠义侯府时，陆凝婉正站在门口拿着鸡毛掸子，和蔼可亲的笑望着顾玉珏。 “逆子！给我跪下！” 顾玉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 “好啊！敢偷妹妹上街，你的屁股不想要了？”陆凝婉没敢狠抽，可还是象征性地在他屁股上哗哗打了十几下。 顾玉珏疼得嗷呜乱叫。 【不要打二哥，二哥带萱萱上街玩了，好好玩哦！】 【可怜的二哥呀。】 萧璟行道：“顾夫人，想必二公子知错了。” 皇子都发话了，陆凝婉也不好再动手，只好扔了鸡毛掸子。 “去清林轩院子里跪着！”陆凝婉严肃的说道。 顾玉珏揩去眼角的眼泪，解脱般地跑了过去。 “多谢三皇子。”陆凝婉伸手，示意萧璟行将萱萱还给她。 萧璟行抱着怀里的顾萱萱欲言又止，萱萱上次不是想亲他吗？ 都抱了一路了，她怎么还不亲啊？ 第40章 萱萱又被偷 【璟行哥哥舍不得萱萱吗？】 【萱萱也舍不得璟行哥哥！】 【可是萱萱才四个月，不能帮你哇。】 萧璟行心中的柔软被戳中，他的唇弯起一抹弧度，“萱萱，你等我，下次我定送你最好的见面礼。” 至于李星池送的礼物，他全部留在太师府了，并没有让萱萱带走。 顾萱萱的眼睛亮了，瞬间打起精神。 是钱钱吗？ 她最喜欢钱钱了！ 陆凝婉接过顾萱萱，在她的脸蛋上亲了又亲，心中被剜去一块肉的痛感这才消失。 幸亏萱萱没事！ 陆凝婉送走萧璟行，回府后，正好看见白衣胜雪的少年拄着拐杖往回走。 “世子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不见人吗？”海棠调侃道。 “他应该是在担心萱萱。”陆凝婉说着，眼圈红了。 正伤感时，管家带来了巨大的好消息。 即使端庄如陆凝婉，也险些笑喷了。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陆凝婉疑惑地望着管家，“怎么了？” “老夫人忽然也双目失明了！” 陆凝婉、海棠咬着下唇才没笑出声。 谁让老太太有眼无珠呢？ 瞎了正好！ 陆凝婉想起了顾萱萱今早对老太太的诅咒，心中又疑惑又震撼。 莫非这也是萱萱的手笔？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宝贝女儿，心尖轻颤。 …… 陆凝婉回到清林轩时，顾玉珏正端正地跪在庭院里。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陆凝婉，陆凝婉装作没看见。 【娘亲，饶了二哥吧。】 【二哥跟星池哥哥对萱萱可好了，他们给萱萱买了好多好多玩具。】 【萱萱闷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顾萱萱阿巴阿巴的说着。 陆凝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夫人，二少爷也是好心，他知错了。”海棠不忍的劝道。 顾玉珏听到了海棠求情，配合地说：“诶呦，我的腿好疼啊，我的屁股也好疼……” 陆凝婉看到他装模作样险些笑出来，她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再跪一炷香！” “娘亲真好！”顾玉珏欢喜的说。 陆凝婉才坐定不久，齐嬷嬷就来了。 她福福身，“夫人，老夫人问您万圣公主是不是要来了？” 陆凝婉跟万圣公主是手帕交。 这十几年来，万圣时不时会搜罗些花花草草送给陆凝婉。 每隔半年，万圣至少会来侯府探望一次陆凝婉。 可今年，陆凝婉生产后，万圣都迟迟不现身。 “怎么？”陆凝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下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太巧了。 她昨日的确收到了万圣派人送来的拜帖，说半个月后过来，结果今日老太太便来打听此事。 是有阴谋，还是单纯的巧合？ 齐嬷嬷笑道：“老夫人算着日子，万圣公主也该来了，想要准备一番，免得怠慢了。” 【这个瞎老太婆，瞎了眼还不安生！】 【娘亲，你要是把干娘的行踪说出去，他们会把干娘推进水里的！】 【然后顾麒麟大声呼救，找来人救了干娘，干娘在感激之下就会收顾麒麟为义子！】 【之后，顾麒麟就顺理成章的抢了大哥的世子之位。】 顾萱萱把顾麒麟原来的命运说了出来。 陆凝婉的心咯噔一响，眼中霎时射出恨意。 真是腌臜！ 为了扶外室子上位，居然踩着万圣、泽熙当垫脚石，老太太好深的算计。 “公主的行踪岂是你我能够知道的？切莫打听了，当心引来杀身之祸！”陆凝婉沉下脸，严厉地训斥。 齐嬷嬷的老脸扭曲了一下，面露惊恐，似是惊讶陆凝婉的态度。 过了半晌，她才艰难开口道：“是。” 陆凝婉看着她精彩的表情，好笑地夹了她一眼。 以往，齐嬷嬷一直享受着陆凝婉的敬重。 原因无他，齐嬷嬷是老太太的心腹，年事已高。 可她似乎忘了，她只是一个奴婢！ 身份不会因为年纪大了就有提升。 …… 齐嬷嬷回到百寿堂，将陆凝婉的态度说了一通。 老太太面露鄙夷，嘲讽道：“我以为她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万圣就是个和离的弃妇，也值得她摆谱？” “万圣毕竟是公主。”齐嬷嬷挤挤眼，示意老太太谨言。 可老太太冷哼一声，毫不在乎。 齐嬷嬷总觉得自从赵可儿进府后，老太太似乎也被她带偏了，说话做事都不讲究体面了。 …… 翌日。 顾玉珏散学归来，他一头扎进婴儿床，对顾萱萱亲了又亲。 “妹妹，我好想你啊，学堂里都是丑小孩，一点都不好看。”顾玉珏委屈地说。 顾萱萱笑得合不拢嘴。 【萱萱也喜欢二哥，二哥再带萱萱出去玩吧。】 顾玉珏的脸顿时吓白了，他的屁股、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我们不能出去玩，因为娘亲会揍我！萱萱，等我的伤养好了，我再带你去玩好吗？”顾玉珏跟她打商量。 顾萱萱的笑脸归于平淡，葡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她吸吮着手指。 【好吧！】 顾玉珏的心都要化了，妹妹好懂事，好听话。 “妹妹，你的手指是什么味的？好吃吗？”顾玉珏不明白为什么妹妹随时随地吃手。 顾萱萱闻言紧张地含住手手，对顾玉珏翘起了肉绵绵的小脚丫。 【二哥，手手不能给你，我把脚脚借你吧。】 顾玉珏捏捏她的小脚丫，妹妹的脚好小，只有他的巴掌这么大。 “妹妹，你自己留着吃吧。” 顾萱萱松了口气。 顾玉珏闻着香喷喷、奶呼呼的妹妹，心思又动了。 “妹妹，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他还是想把妹妹带出去玩！ 这次他就玩一会儿！ 顾萱萱的眼睛瞬间冒出精光。 【粉色！】 【二哥要带萱萱出门嘛？哇，萱萱最爱你了。】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顾玉珏这次挑了一个桃色的布袋，然后将顾萱萱绑在身上，鬼鬼祟祟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 长丰堂。 顾泽熙躺在躺椅上，感受着融融的春光，只可惜他一动不动，了无生机。 书童给顾泽熙端来一碗汤药。“世子，喝些吧，这些都是明目的良方。” “日后再端来，你也滚。”他的声音如同高峰上的冰雪，凛冽无情。 书童讪讪的低下头，只好将药碗端了出去。 忽地，书童惊呼一声，“世子，二少爷好像又把小姐偷出来了！” “与我何干？”顾泽熙冷嘁。 他只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他连自己都管不了，凭什么管别人？ 第27章 二哥的眼睛尿尿了 顾麒麟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不到一丝杂质，小脸天真无邪，尽管委屈还保持着礼貌。 他听祖母说了，主母喜欢懂事乖巧、上进的孩子。 只要这样做，主母就会喜欢他多过顾麒麟吧？ 【诶呦，我才刚醒，怎么就请我喝了一壶碧螺春？真是茶艺大师！】 【娘亲，不要罚二哥！二哥是被顾麒麟绊倒的。】 【顾麒麟就是天生坏种，他一次次欺负二哥，还反过来说是二哥欺负他。】 【娘亲信了之后，惩罚二哥，对顾麒麟加倍补偿。二哥跟娘亲的感情越来越淡，后来二哥会恨娘亲的。】 顾萱萱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 陆凝婉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方才她差点就相信顾麒麟无辜了，她以为小孩子不会说谎，至少不会露出这么真挚的表情撒谎。 顾麒麟的确是个机灵孩子，只可惜，也仅仅是个孩子罢了。 “……”顾玉珏听了顾萱萱的话，难过得想要哭。 所以娘亲会责怪他，选择相信顾麒麟？ 陆凝婉深深看着顾麒麟的眼睛，她的眼底幽深，似是暗藏玄机的深潭。“不需要你赔，你回去吧。” “是，母亲。”顾麒麟露出欣喜的笑。 这一次主母没有怪他叫她母亲！ 说明主母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顾玉珏眼睛发烫，他倔强地扭过脸，不去看陆凝婉、顾麒麟。 …… 百寿堂。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慌忙跪在老太太、顾江流脚边。 “求老夫人、侯爷救救麒麟！夫人恐怕要对麒麟不利！”赵可儿担忧地说。 老太太矍铄的双眼中倾泻出无尽奚落，“瞧瞧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可儿，起来吧。”顾江流没有要搀扶的意思，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吃力地站起来，“老夫人、侯爷，我听说二少爷自己摔倒了却怪在麒麟头上，夫人本就看不惯麒麟，我怕麒麟受苦。” “你消息倒是来得快，不会是你让麒麟挑衅珏哥儿的吧？”老太太陡然看穿了一切。 赵可儿使劲摇头，她委屈地说：“老夫人！我怎会这么教孩子？我也是孩子的娘啊，冤枉啊！” “哼！”老太太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似乎并不挂心。 “娘，可儿心思单纯，怎会想出这些阴谋诡计？”顾江流劝道。 老太太冷笑，“那你觉得凝婉就会欺负一个孩子？” “……”顾江流似有触动，最终还是缄默。 忽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齐嬷嬷走进来，福身道：“还请老夫人安心，夫人没有惩罚麒麟，也没让麒麟赔钱，只是让麒麟回来罢了。” “……”赵可儿难以置信。 顾江流失望地长叹一声，他疲惫地说：“可儿，她真的不是这种人，你多心了。” 之前，他只要见到可儿就会身心愉悦，所有烦恼都会一扫而空。 可如今，见到她都是断不完的是非官司、家长里短…… 曾经的温馨甜蜜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 赵可儿憋屈不已，她还想争辩，可老太太的脸一黑，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我知道了。”她心有不甘地回答。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算陆凝婉识相，要是她敢动麒麟，我第一个不饶她。”老太太好似胜券在握。 …… 清林轩。 陆凝婉拉着顾玉珏的小肉手走进寝房。 “珏哥儿，让娘亲看看，摔疼没有。”陆凝婉掀开她的衣衫，检查他的腿有没有淤青。 顾玉珏茫然地望着她，“娘亲，你相信我？” “嗯。”陆凝婉温柔坚定地点头。 顾玉珏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 他的眼睛酸涩不已，把一肚子的苦水毫无保留地往外倒，“我给妹妹买零嘴回来的时候，顾麒麟故意伸脚绊我。” “顾麒麟太坏了！我讨厌他！娘亲你为什么不惩罚他？你为什么不赶走他？” 陆凝婉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耐心地哄道：“珏哥儿，他会受到惩罚的，但不是现在。” “呜呜……可是就差一点，妹妹就差一点就能吃到冰糖葫芦了。” 【二哥的眼睛尿尿了！】 顾萱萱双手垫在脑袋后面，还翘起了二郎腿，跟看戏似的看着顾麒麟。 顾玉珏小脸蛋爆红：…… 他才没有哭呢。 顾玉珏赶忙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揩去眼泪。 陆凝婉：…… “珏哥儿，妹妹还不到四个月，吃不得零嘴呢。”陆凝婉欣慰地揉揉他的小脸蛋。 顾玉珏揉揉后脑勺，心中的郁闷消了点，“啊？妹妹还吃不了吗？” “嗯。”陆凝婉、海棠同时点头。 【二哥，你对萱萱真好！你居然真去给萱萱买零嘴了。】 顾萱萱的口水流到了脖子上。 以前在天界，尝尝看到人间的美食，可惜吃不到，她真的好想尝尝。 还有肉，她好久都没吃了。 顾玉珏发现后顾萱萱的口水，细心地用围嘴给她擦干净。 “妹妹，等你长大，我再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顾玉珏放下豪言壮语。 【二哥真好！顾麒麟那个臭孩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萱萱的小鼻子气得一缩一缩的。 “唉。”顾玉珏想到顾麒麟，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哥别难过了，只要到时候你比试赢过顾麒麟，就能把他赶走了！】 【娘亲也没办法啊，爹爹跟祖母都欺负娘亲。】 陆凝婉的心揪着疼，萱萱原来什么都知道。 顾玉珏想哭，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保护妹妹保护娘亲。 当日下午，白若秋照常来府邸教顾玉珏读书。 赵可儿早早就给顾麒麟备好了纸墨笔砚，送他去清林轩。 二人在隐蔽的竹林后分开，赵可儿不放心地交代道：“麒麟，虽然顾玉珏是个蠢货，但你不可轻敌啊。一定要抓住晚上的时间，跟白若秋好好学。” “娘，你放心吧！顾玉珏笨死了，白先生问的问题，我都会回答，可顾玉珏想半天都想不出来。”顾麒麟骄傲地仰着脸。 赵可儿笑了，眼中闪过压过陆凝婉一头的快感，“娘知道你聪明！快去吧！再坚持半个月，你就能堂堂正正住在侯府了。” 第28章 赵可儿被嫌弃 “嗯。”顾麒麟美滋滋地点头。 经过前两天被顾江流打屁股，最近顾麒麟做学问比以前认真许多。 到了清林轩时，陆凝婉正在房外跟白若秋说话。 顾麒麟见状，规矩地朝二人跪下，“见过母亲、白先生。” “……”陆凝婉的眼神淡漠地从他身上划过。 白若秋对他视若无睹，只是对陆凝婉拱手，“那就只能如此了，夫人，我先走了。” “劳烦先生了！这几日恐怕都不能上课了。” 白若秋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顾麒麟一脸茫然，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母亲，白先生为何走了？不是要上课吗？” 陆凝婉眼中盛着讥诮，她凉冰冰地说：“珏哥儿摔了一跤，身子不爽，这几日不上了。” “……”顾麒麟的心恍若坠到谷底。 明明不上课他应该高兴，可却高兴不起来。 现在不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候吗？ …… 百寿堂。 老太太坐在软榻上，拨弄着蜜蜡佛珠，她的脸平静而淡然，在烛光的映照下容光焕发。“陆家怎么样了？” 无须多言，顾江流便知道她问的言下之意，“娘放心，她是顾家媳妇，陆家的脏水泼不到咱们侯府。” “你心里真这么想就好了，虽说凝婉没用了，可终归比乡野村妇好。”老太太讽刺地说。 顾江流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娘，您不了解可儿。可儿只是太在乎我，她本性善良。” “哼。”老太太懒得反驳。 正说着，赵可儿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老夫人、侯爷，不好了……” 顾江流当即觉得有些难堪。 “又怎么了？”老太太奚落地问。 “老夫人、侯爷，求您们给麒麟做主啊！” 赵可儿扑通一声跪下，她的鼻尖泛着桃色，双眼水光潋滟，看起来楚楚可怜。 “夫人不让麒麟跟白先生读书了！今日二少爷不过摔了一跤，夫人便不让白先生教书了。夫人这明摆着是怕麒麟学了学问，超过二少爷。” 顾江流欲言又止，眸色稍有波澜，面皮沉了一分。 “你想如何？”老太太不耐烦地问。 “老夫人，二少爷病了就病了，我们麒麟可没病。不如让白若秋教麒麟。”赵可儿说出小心思。 她的麒麟是天生状元命，他已经耽搁五年了，不能再耽误了。 此话一出，别说老太太，就连齐嬷嬷的脸上都浮现出几分轻蔑。 顾江流重重出了口气，他忍无可忍：“你别忘了白若秋是谁请来的，别忘了麒麟只是旁听！如今珏哥儿病了，麒麟听不了课也是应得的！” “……”赵可儿的眼珠子瞬间瞪大了一圈。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顾江流，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心尖的男人、孩子的爹会说出这么薄情的话。 之前在远郊，他们如同民间的每一对平凡夫妻。 就算偶尔吵嘴，顾江流也是让着她，她甚至可以揪顾江流的耳朵……可到了侯府一切都变了，顾江流居然帮着陆凝婉责怪她。 老太太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谁让珏哥儿摔跤了呢？若是珏哥儿平安无事，麒麟今晚就能上课！你若真为了麒麟好，就别招惹珏哥儿。” “不！老太太，我没有教麒麟……”赵可儿瞳孔震了震，连忙辩解。 老太太摆摆手，“够了，你退下吧。” 赵可儿不甘的看向顾江流，可顾江流没有任何表情。 她哭哭唧唧地从侧门跑了出去。 “唉……”顾江流望着她的背影，疲惫地叹了口气。 老太太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陆凝婉也真是善妒小气，居然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不让咱们麒麟读书，就凭她的傻儿子能考上进士？” “娘，别这么说珏哥儿。”顾江流的眉心拧了一个疙瘩。 他突然觉得老太太的话很刺耳。 虽然他的确偏心麒麟，偏心赵可儿生的每一个孩子，可珏哥儿也是他的儿子。 老太太看他的眼神带了一丝丝笑，“你若是真心疼孩子，就得想想孩子需要什么样的母亲。是一个才女，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 “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别再用侯府跟旁人绑架儿子了！”顾江流忤逆的低吼，他拂袖而去。 老太太的脸像是被霜雪冻住，好一会儿才挤出其他表情。 “老夫人，侯爷已过而立之年，有自己的谋划。男人有了抱负就是这样，听不得后宅女人指点。”齐嬷嬷宽慰道。 “但愿他心中真有谋划。”老太太脸上的线条和缓了些。 …… 顾江流出了大厅，下意识朝清林轩走去。 可走了几步，他想起老太太的叮嘱，无尽的怒火丛生。 他当即转身绕到了百寿堂后面的厢房叩门。 赵可儿一推门，看到顾江流的瞬间，欣喜朝他怀里扑去。 她娇气地啜泣，“侯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说夫人，可我太担心麒麟了！” “你没错……”顾江流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赵可儿抬起脸，她轻咬着粉唇，泪眼迷离地望着他，“侯爷，陪陪我好不好？这里好冷，只有你怀里是暖和的。” 顾江流望着娇弱而风韵成熟的女人，腹下感觉有一团火在烧。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当即忘却之前的不愉快，他打横抱起赵可儿，迫不及待地朝床榻走去。 “侯爷，您喜欢我还是喜欢夫人？”赵可儿的一双手卖力撩拨着顾江流。 顾江流闷哼，难耐的倒吸了口凉气。“你……” 赵可儿咯咯地笑了，得意得像是把陆凝婉踩在脚下。 芙蓉暖帐中，赵可儿格外孟浪。 这些都是锦鱼教她的…… 房中传出的阵阵男女欢好声，让住在不远处的老太太膈应至极，难以入眠。 …… 陆凝婉故意晾了顾麒麟好几日。 顾麒麟玩得不亦乐乎，他本来是有点着急的，可耐不住有颗贪玩的心，渐渐觉得不补习也不错。 反而顾玉珏先着急了。 散学回来后，没有白先生的教导，他居然有种愧疚跟不安的感觉。 他将肉嘟嘟的小脸怼到顾萱萱面前，“妹妹，我好想让白先生教我读书啊，可是娘不让他来。” “你说半个月后，我要是输给顾麒麟了怎么办？那我就不能保护娘亲跟你了。” 第29章 天下第一可爱 顾萱萱双手捏着小拳头，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傻二哥，娘亲在给你报仇呢。】 【赵可儿、爹爹、祖母都想让顾麒麟读书，可娘亲偏不让他读。】 顾玉珏心中感动，他还以为娘亲不准备帮他主持公道了。 但他也不怪娘亲，因为娘亲现在也处境艰难。 没想到娘亲一直在给他出气。 “娘亲，我想让白先生教我读书了。”顾玉珏看着陆凝婉。 “如果白先生来了，顾麒麟也会来听，你想让他听吗？”陆凝婉狡黠地眨眼，含笑问道。 顾玉珏的手纠结地交缠在一起，他思考了一会儿，认真说道：“娘，我想堂堂正正的赢过顾麒麟。” “我的珏哥儿长大了。”陆凝婉欣慰地笑了。 海棠也笑了。 顾玉珏又俯身望着婴儿床上的顾萱萱，“妹妹，你亲我一口，我就去念书好不好？” 啵—— 顾萱萱噘着小嘴，亲在顾玉珏的脸蛋上。 “扶我起来，我还能学！”顾玉珏飘飘然。 【二哥，其实报复顾麒麟也不一定非要不读书。】 顾玉珏睁圆了眼睛，想要听听妹妹的高见。 【可以这样……】 …… 翌日，顾玉珏散学回来时，带来了李星池。 自从李星池上次被李太师暴打一顿，且换了书童后，整个人乖巧了不少，跋扈的性子也改了三分。 “你妹妹真的很漂亮吗？”李星池抱着胳膊，傲慢不屑地问。 自从上次祖父见了顾萱萱就每天念叨，他就不信顾萱萱长得多漂亮。 顾玉珏的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他骄傲地说：“我妹妹又漂亮又聪明又可爱……” “吹牛！” “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顾玉珏有些不高兴别人诋毁妹妹。 他的妹妹全天下最漂亮，全天下最可爱。 这个时候，陆凝婉因为不让白若秋教书的事情被老太太叫去百寿堂训话了，人不在寝殿。 到了寝房，除了门口的婢女，婴儿床上只有一个软乎乎，胖嘟嘟的顾萱萱。 “妹妹，你看看，李星池来了。”顾玉珏介绍道。 顾萱萱缓缓睁开双眼，她的小脸蛋圆嘟嘟的，一双葡萄眼晶莹剔透，眼睫毛浓密得像是一把小扇子，嘴唇比樱桃还小，还吐着乳白色的奶泡。 她疑惑地望着眼前陌生的人，懵懂地眨巴眼，不哭也不闹。 李星池对着婴儿床俯首一看，脸蛋瞬间爬上了红晕。 “好可爱啊。”他发自内心地感叹。 萱萱妹妹好漂亮，不像他的小堂弟，丑得像只吗喽，难怪祖父不喜欢。 “我妹妹天下第一可爱，她还会笑，会吃手手，还会吹口水泡。”顾玉珏说着，骄傲地将顾萱萱从婴儿床上抱起来。 李星池双眼冒着星星，“你妹妹好厉害哦。” 【其实也不是很厉害啊，我都不好意思啦。】 【别夸了，别夸了……】 顾玉珏炫耀道：“妹妹还会亲我。” 说着，他把脸蛋放到顾萱萱脸边。 顾萱萱很给面子的啵地亲了一口。 李星池羡慕极了，他拧巴着小脸，“可以让萱萱妹妹亲我吗？” “……”顾玉珏纠结起来。 他不想让妹妹亲其他人。 可李星池已经厚脸皮地把脸凑到顾萱萱面前，顾萱萱很给面子的吧唧亲了一口。 李星池捂着脸，激动地说：“萱萱亲我了！萱萱亲我了！” “好吧，看来萱萱有点喜欢你。”顾玉珏的话有丝丝酸味。 “我能抱抱萱萱吗？”李星池巴巴地望着顾玉珏。 顾玉珏的手恰好酸了，他将顾萱萱递给李星池，不放心地嘱托，“你要小心点抱，别把萱萱摔着了，也别把她弄疼了。” “你好啰嗦，烦死了。” 李星池抱过好多次小堂弟，他知道怎么抱婴儿。 他望着顾萱萱憨憨地傻笑起来，“顾玉珏，你要是早说你有这么可爱的妹妹，我就不揍你了。” 顾玉珏捕捉到重点，反驳道：“上次明明是我揍的你！” 李星池：“……” “反正以后你是我朋友了，谁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我罩着你。”李星池自以为霸气地说。 其实上次他被祖父打屁股，顾玉珏跟他娘求情的时候，他就原谅顾玉珏了。 顾玉珏悄悄咧嘴笑了。 太好了，他在学堂也有朋友了！ 因为他在学堂课业倒数，同窗都不跟他玩，还在背后说他笨。 两个孩子轮流抱着顾萱萱，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寝房外。 …… 百寿堂。 老太太板着脸道：“凝婉，你不会是怕麒麟超过珏哥儿，所以不让白若秋来补习了吧？” “娘真是冤枉我了，珏哥儿这几日不也没学？”陆凝婉不卑不亢道。 老太太被怼得脸都绿了。 赵可儿冲顾江流挤挤眼。 顾江流上前道：“婉婉，我知道你心疼珏哥儿。可男子汉哪能为了一点点小伤就告假？今日就让白若秋过来，就这么定了。” 陆凝婉本来就打算让白若秋今晚来，这是珏哥儿的愿望。 “是。” 顾江流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不知从何时起，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顶嘴。 他似乎好久都没见她这么乖巧听话了。 “婉婉，其实麒麟是个好孩子，珏哥儿摔跤，一定是误会，你别跟他置气。”他心情莫名变好，话也多了起来。 “我没有。”陆凝婉眉梢间挂着寒霜。 她真的没有，五岁的孩子犯错，都是大人没教好。 怪孩子有用？ 顾江流望着她清冷的脸庞，居然觉得她有种别样的美，“走，我陪你去看看珏哥儿。” “……”陆凝婉觉得莫名其妙。 他陪她作甚？为何不去陪赵可儿？ …… “你是谁？”顾麒麟防备地看着李星池。 李星池白了他一眼。“哼！” 他都听祖父说了，顾玉珏家里来了个顾氏子弟，要过继给他当弟弟。 娘亲说，这孩子将来会分顾玉珏的家产，不是好东西。 “你是谁？”顾麒麟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不安感在他心里无限扩大。 这个小男孩是谁？ 不会是爹在外面的其他儿子吧？ 顾麒麟上下打量着李星池，从他的鞋子扫到他的裤子、衣襟。 李星池是个野性子，他到了学堂又钻狗洞又掏鸟蛋，身上新做的锦绣衣袍蹭上了泥浆，脏兮兮的，袖子还撕裂了一道口子。 顾麒麟捕捉到他身上的脏污，笑了。 看来又是个穷孩子！ “关你屁事！滚一边去！”李星池对他翻了个白眼。 顾麒麟之前在民间学堂就常常霸凌其他孩子，最近在侯府憋屈这么久，今日见到一个好拿捏的，自然不会放过。 “你再说一遍！”顾麒麟冲了进来。 【好戏要开始喽！二哥，快看啊！】 第30章 为何过继没教养的玩意 顾萱萱瞪圆了眼睛，小嘴激动得半张开。 顾玉珏赶紧抱着顾萱萱躲到一边。 【星池哥哥加油！】 【我为星池哥哥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 李星池跟顾麒麟很快就厮打在一起。 李星池拳拳不饶人，把顾麒麟按在地上打。 可耐不住顾麒麟霸凌同窗是有经验的，他见打不过随手抄起了地上的鸡毛掸子往李星池身上打。 哗—— 一根鸡毛掸子抽到了李星池背上。 “啊……”李星池痛叫。 顾麒麟占领上风，翻身上位，就在鸡毛掸子又要落下时，顾麒麟的手腕被攥住。 “珏哥儿……” 顾江流甩开顾麒麟的胳膊，将他推到一边。 顾麒麟懵了。 爹爹居然推他…… “珏哥儿，你没事吧？” 顾江流看清下位人的脸，腿都软了，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李……李、星、池？”顾江流的声音都在颤。 李星池愤怒到了极点，他红了眼，眼泪在眼眶打转。 就算是祖父打他也只是用巴掌，可这个顾麒麟居然敢用鸡毛掸子！ “我要你们死！”李星池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大声怒吼。 顾江流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陆凝婉嘴角掀起一抹讽刺。 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居然是这般懦弱无能。 才一点风浪，就吓瘫了。 “侯爷，这就是你说的听话？”陆凝婉挑起一边眉毛，玩味地问。 “……”顾江流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恐惧多于震惊。 “来人！把他抓住！”陆凝婉指着顾麒麟命令。 清林轩的下人立即将顾麒麟押住。 “好大的胆子，连太师府的孙少爷都敢打！”陆凝婉呵斥。 顾麒麟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看向顾江流，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顾江流的脸上除了恐惧就是对他的厌恶。 “呜呜……”顾麒麟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星池，我先找府医给你看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陆凝婉温柔地抱着李星池轻哄。 李星池趴在陆凝婉怀里哭了。 顾玉珏呆愣地看着一切，吓傻了。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星池哥哥太弱了，我还以为他会揍扁顾麒麟呢。】 【他不是京城小霸王吗？怎么顾麒麟把他揍了？】 顾萱萱皱着小脸。 顾玉珏愧疚地望着李星池，正好不正对上陆凝婉的双眼，陆凝婉眸底幽深。 她抱着李星池去床上，给他脱了衣物，检查伤势。 一道红痕赫然印在他光洁的背脊上。 其实顾麒麟的力气不大，但李星池的肌肤太嫩，鸡毛掸子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陆凝婉温柔地给他上药，在他的伤处轻轻吹风。 “李星池，你没事吧？”顾玉珏难过地问。 李星池趴在床上，坚强地摇头。“哼！本来我都打赢了，都是顾麒麟不讲规矩，居然用武器！” 【星池哥哥，等萱萱长大了，萱萱帮你一起打顾麒麟。】 顾萱萱攥着拳头。 陆凝婉叹了口气，她的眼神刺向顾玉珏，“把妹妹放回床上。” “嗯。”顾玉珏吓得一颤，娘亲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他乖乖照办。 顾江流站在一旁，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他轻声插话：“李公子，今日是侯府不对，我给您赔罪了。” 李星池的鼻子发出冷嗤，娘亲都跟他说了，就是忠义侯看不上顾玉珏，所以想要过继顾麒麟当儿子的。 “顾玉珏这么好，萱萱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过继那个没教养的玩意？”李星池不客气地反问。 顾江流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不知如何应答，只能赔笑。 陆凝婉在心底暗笑。 连小孩子都能看清的事情，顾江流却看不清。 不到一刻钟，陆凝婉的人就将李太师请来了。 他心疼地抱着李星池，把他的伤势看了又看。 方才在路上，他听说了事情的始末。 “李太师，都是孩子顽劣，晚辈给您赔礼了。”顾江流拱手告罪。 李太师一个眼神都不甩给顾江流，冷冰冰说道：“你的确该赔礼！一个还未过继的庶人都敢打我们星池，那么在侯府，玉珏还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 “不！珏哥儿是我的嫡子，我宝贝还来不及呢。”顾江流眼皮子一跳，赶紧辩解。 可李太师的双眼如同鹰隼，刻毒地刺向他，“还狡辩！孩子刁蛮都是惯出来的，你真是有眼无珠，亲生儿子不心疼，偏心了个劣等玩意。” 他的话犹如两巴掌狠狠抽在顾江流的脸上，他的心里火辣辣的疼。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他夫妻和睦，子女乖巧，他顺风顺水。 李太师抱起李星池，深沉地问：“星池，你想如何？” “杀了他！杀了他！”李星池红着眼，对着门口下跪的顾麒麟咆哮。 顾麒麟脸色苍白，他两股战战，当即腿间流出了暖流。 吓尿了…… 他看得出来，连爹爹都害怕这个老头儿，这一次他可能真的会死。 顾江流眸中惊慌失措，求救般看向陆凝婉，“婉婉，孩子是无辜的……” 陆凝婉正欲开口，李太师直接炸了，“好一个无辜！好啊！顾麒麟是无辜的，我们星池就该挨打！忠义侯，你真是威风得很！” 【哇，李爷爷威武！李爷爷霸气！】 【李爷爷，快快收拾坏爹爹！】 李太师听到萱萱的心声，犹如受到了鼓舞，整治顾江流、顾麒麟的心思更重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江流双眼润泽，说话都结巴了。 李太师甩下狠话，“顾江流，我们没完！夫人，你不必劝了，是非曲直我心里有数。顾江流跟顾麒麟的债，他们自己还！” 说完，李太师抱着李星池利落地离开。 顾江流的身上像是被压了千斤顶，脊背都颓丧地塌了，看上去像个暮年老人。 “呜呜呜……爹……”顾麒麟以为没事了，仰头看着顾江流撒娇。 顾江流眼中扬起怒火，一脚踹上他的胸口，“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种劣等儿子！” “呃……” 顾麒麟被踹下三层台阶，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他摔得鼻青脸肿，眼泪止不住地流。 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为何爹要打他？ 第31章 暴打顾麒麟 顾江流咬牙切齿地看着顾麒麟，看他的眼神从嫌恶变成了仇恨。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赵可儿好，所以赵可儿的孩子在他眼里胜过陆凝婉的孩子。 他愿意相信顾麒麟聪明、善良、乖巧，而顾玉珏愚笨、顽劣、淘气。 可今日，他亲眼看见了顾麒麟下狠手打人，像是恨不得杀了李星池。 那么前几日珏哥儿摔倒，恐怕也当真是他绊的！ 他正是晋升监察御史的关键时期，得罪了李太师岂不是晋升无望了？ 这个孩子简直是克他的！ 眼看着到手的东西飞了，顾江流前所未有的悲痛，他顿时想起了陆凝婉。 十六年来，他每次遇到难关，坠入低谷都是陆凝婉陪他度过的。 他们守望相助，一步一个脚印，让他从七品官晋升到四品官。 只要有她在，无论多大的艰险，最终总能拨云见日。 他回过身，凄凄的望向门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婉婉……” 陆凝婉砰地将门阖上，“既然李太师不听我求情，侯爷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顾江流的心如坠冰窖，他有种被全天下抛弃的感觉。 …… 门阖上的瞬间，陆凝婉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顺手抄起一根鸡毛掸子，指着顾玉珏。“顾玉珏，你好大的胆子！” 顾玉珏害怕的扑通一声跪下，哀声道：“娘……” “君子坦荡荡，你今日做了什么？娘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陆凝婉鬓角的青筋鼓了起来。 “娘，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顾玉珏吓哭了，一脸茫然。 陆凝婉眼神蕴出几分担忧，“你为何带李星池回府？你只是个孩子，心机怎能如此深重？” 顾玉珏见不得娘亲难过，他全盘托出，“娘，我只是想让李星池帮我揍顾麒麟。我知道他俩脾气不好，他们碰到一起绝对会掐起来。” “仅此而已？”陆凝婉顿了顿。 “嗯！”妹妹就是这么教的。 陆凝婉心中的郁气陡然消散。 她呼出口气，连忙丢掉手里的鸡毛掸子，将顾玉珏搂在怀里。“珏哥儿，你是读书人，日后前途光明灿烂，会有一番大作为，不可再沾染这些脏事了。” 她还以为珏哥儿是故意让李星池被顾麒麟打，然后引来李太师出气的。 是她心思腌臜了。 “儿子知道了。”顾玉珏一口答应。 …… 百寿堂。 顾江流赶到百寿堂时，赵可儿跟老太太正在给顾麒麟上药。 顾麒麟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赵可儿、老太太为他忙前忙后，端茶喂水。 他把方才的事已经说给老太太、赵可儿听了，她们心疼得不得了。 “你们管他作甚？”顾江流黑着脸，冷声问。 顾麒麟看到他的瞬间，身子抖了抖，声音发颤，“爹……” “侯爷，您怎么了？”赵可儿想想就来气。 侯爷凭什么把麒麟打得这么狠？ 老太太冷下眉眼，责怪道：“你还好意思说？麒麟是不是你儿子？打架而已，你就把麒麟往死里踹？” “他实在太顽劣了！”顾江流指着顾麒麟，咬牙切齿。 “打了珏哥儿就打了珏哥儿，反正珏哥儿也是蠢的，想必以后也帮不到顾家。你得分清孰轻孰重！”老太太眉眼凌厉。 顾江流的眼珠子凸起，他像是要吃人，对着他们吼道：“他若是打了珏哥儿就好了！他打了李星池！李太师要跟顾家没完！顾家没有以后了！” “……”老太太被吓懵了。 她的双手微蜷，抓紧腿上的布料。 赵可儿却不以为意，她搂抱着哽咽的顾麒麟，不服气道：“李家又不是天家，得罪了就得罪了呗。咱们忠义侯府还怕他们不成？”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顾江流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人这般愚笨无知、眼界狭小。 “你知道李家的靠山是谁吗？罢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顾江流甩袖。 老太太的脸也吓得惨白，“赵可儿，这就是你教出来好儿子！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让他打人！你这村姑，毁我顾家啊。” “我……”赵可儿傻眼了，她求救般看向顾江流。 可顾江流的眼神含着痛恨，他所有愤怒、憋屈、恐惧的情绪在此刻找到了发泄口。 他对着赵可儿歇斯底里：“我每月给你那么多银钱，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为何把孩子教成这样？为何让他欺凌弱小，为何让他打人？” 婉婉就不会把孩子教成这样，婉婉就不会让孩子犯这么大的错！ “我没有，侯爷，我没有……”赵可儿吓得跪在地上，抱着顾江流的腿。 顾江流无情地扯走被赵可儿攥住的布料，“这孩子不能留了！把他绑去李家，向李家谢罪！” 顾麒麟吓傻了，嚎啕大哭。 “侯爷，这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忍心啊？”赵可儿痛哭。 “江流，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老太太沉下脸，忙不迭护住顾麒麟。 “上次珏哥儿不也打了李星池，再让陆凝婉去认个错不就得了？” 顾江流鬓角的青筋暴起，他双目通红，“这次不一样！李太师说了，不让婉婉出面！你们知不知道，我快要升官了，若是惹了李太师，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老太太浑浊的老眼暗淡下去，她冷嘁了一声，“他不是挺喜欢陆凝婉吗？她要是上门，我不信李太师不买账。”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若是不成，我就把这逆子捆去李太师府上。”顾江流放下狠话，转身就走。 赵可儿心如刀绞，她跪下冲老太太磕头。“老夫人，求您救救麒麟吧。” “祖母，您救救我吧。” 老太太心疼地揉揉顾麒麟的脑袋，“乖孙，别怕，祖母这就去想办法。” …… 侯府早就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而清林轩却乐得自在。 陆凝婉吩咐道：“海棠，将大门关上，就说我急症犯了，谁都不见。” “是。”海棠猜到夫人的意思，忙不迭命人上钥。 老太太赶到时清林轩时，大门紧闭。 她一肚子火气，青天白日的大门紧闭像什么话？ “开门！”老太太不耐烦地说。 过了半晌，海棠才开了条门缝，“老夫人，夫人头疼，卧床起不来。” “怎么又病了？真会挑时候。”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说。 海棠垂眼，“老夫人说笑了，病来如山倒，我们夫人又怎会乐意？” “……”老太太的手捏在了一起，眼神痛恨。 “老夫人可要探望夫人？”海棠又问。 老太太碰了一鼻子灰，甩袖离去。 她刻薄地嘀咕：“嘁，有什么了不起？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凝婉都能得几盒糕点回来，若是老身亲自出面，肯定会被奉为座上宾。” 第41章 大哥，等我摇人治你 可是听说昨日二少爷差点把小姐弄丢……”书童轻声嘀咕着。 顾泽熙的耳朵轻颤，他的手缓缓扣在躺椅扶手上。 “把他带过来，我正好要问他话。”他不容置疑地下达命令。 书童大喜，忙不迭去追顾玉珏。 少顷，顾玉珏就被带进了长丰堂。 “大，大哥……”顾玉珏抱着顾萱萱无比心虚。 大哥不会也要向萧璟行一样告状吧？ “住口！”顾泽熙剑眉微蹙，眉眼间仿佛卷带着霜雪。 顾玉珏眼睛红了，他有点害怕。 大哥面无血色，穿着一身白衣，看上去有点渗人…… “家里可有会说话的女娃娃？”顾泽熙问。 顾玉珏先是摇摇头，然后滔滔不绝道：“但是有妹妹，妹妹不会说话，但是妹妹特别可爱！” “你可以滚了！下次再从我房前经过，打断你的腿。”他轻启薄唇，吐出刻薄的话，一脸阴鸷。 顾玉珏一愣，他看顾泽熙的眼神变得震惊。 大哥……好凶！ 以前大哥明明是京城有名的谦谦君子，言辞腼腆，待人接物尽显风度。 大哥对他可好了，所有人都嘲笑他笨，可大哥不仅不嫌弃他，还教他写课业。 可现在，他怎么变了？ “大哥，你不想看……抱抱妹妹吗？”顾玉珏声音颤抖的发问。 这话触怒了顾泽熙的自尊心，他怒气翻滚，随手一挥，茶几被掀翻。 “滚！” 顾玉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用手护着顾萱萱，滚烫的茶水哗啦浇到了顾玉珏的手背上。 “啊……好疼！”顾玉珏噙着泪痛叫。 顾玉珏的皮肤太嫩，一杯热茶就把他的手背烫出了一个泡。 “二少爷！我去找烫伤药！”书童惊呼一声，飞速冲进寝房。 顾萱萱从顾玉珏怀里的布袋爬出来，她对着顾玉珏的手背呼气。 【可怜的二哥啊，右手被烫出泡泡了！】 顾萱萱想要帮忙，可想到自己只是一只人类幼崽，就心梗了。 【闹心！出轨的爹，戴绿帽的娘，悲催的哥哥，破碎的他。】 顾泽熙的耳朵轻动。 自从失明后，他的听力便异常的好。 方才绝对是女娃娃在说话，而且跟他那天在百寿堂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可是……哪里来的女娃娃呢？ “呜呜呜……妹妹，我好疼，可是我右手坏了，我是不是不用上学堂了？”顾玉珏哭着哭着，居然笑了。 【二哥！你太乐观了！大哥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顾泽熙拧着眉。 大哥？二哥？ 所以说话的不会真是他素昧谋面的小妹吧？ 太不可思议了。 算起来，小妹应该不到五个月啊，怎么可能会说话？ 顾玉珏疼得龇牙咧嘴。 顾萱萱有点心疼，二哥细皮嫩肉的，手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她把手伸进嘴里，想要咬破。 可光秃秃的牙床上还没长牙。 她的目光低垂下去，看到了摔碎的茶杯瓷片，于是将手在瓷片上划破。 “啊，萱萱，你别乱碰啊，你的手破了。”顾玉珏很紧张。 顾萱萱手指上的伤口渗出了鲜血，那是一种闻所未闻的香甜的味道。 她将血珠滴在了顾玉珏的手背上，一滴、两滴…… 【二哥，用了我的血，你马上就不疼了！】 一眨眼的功夫，顾玉珏感觉手背不疼了。 他抬手一看，肉眼可见他的手背皮肤恢复平整光洁，没有水泡、红肿。 方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二少爷，您快抹抹！您的手都烫出水泡了！”书童这时才拿着烫伤膏跑来。 顾玉珏抬眼望着书童，“你看错了，我的手没事。” “怎么会没事？我都看见了，烫了两个水泡呢。”书童蹲下一看，当即傻眼了，“诶，两个水泡呢？” 顾泽熙闻言，眉头紧皱。 伤口不见了？ 怎会如此离奇？ “萱萱，你疼不疼啊？”顾玉珏紧张地拉起顾萱萱的手吹风。 可顾萱萱方才受伤的手指没有一道伤口。 【我不疼！】 【二哥，你别招惹大哥啦，他心情不好。】 顾玉珏彻底被吓到了，他不敢再在顾泽熙面前逗留。 他抱起顾萱萱，委屈道：“妹妹，我们还是回去用膳吧。” 她的包子脸呆萌地点了点。 【大哥不要难过了！】 【虽然你瞎了，但是萱萱能治你。】 顾泽熙的脸上闪过错愕。 他还能治好？ 还能看见？ 他的双手缓缓蜷起，不咸不淡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顾玉珏一脸迷茫，不明白他的意思。 “世子，这里除了奴才只有二少爷跟小姐。”书童道。 顾泽熙觉得匪夷所思，可也不得不信。 他张开双臂，示意要抱顾萱萱，“萱萱是吗？” 顾玉珏迟疑着，不敢上前，他不敢把萱萱交给他。 大哥喜怒无常，要是伤害萱萱就不好了。 【哇，大哥要抱萱萱了！】 【二哥，没关系的，让大哥抱抱萱萱！】 顾萱萱的小身子往顾泽熙的方向探，两只小手手也冲他伸了过去。 只可惜，这些动作顾泽熙看不到。 “呃，那好吧。”顾玉珏犹豫地将顾萱萱放到顾泽熙的腿上。 顾泽熙虽然看不见，但手大致能摸出顾萱萱软软的小胳膊，小腿。 他拖着顾萱萱的后脑勺，让她趴在他的怀里，手心摩挲着她柔软细滑的小脸蛋。 顾萱萱的小脸配合地蹭蹭他的手心。 【大哥，你刚才是疯了吗？】 她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问。 顾玉珏在一边重重点头，他在心里回答：大哥估计就是疯了。 顾泽熙：…… 他不想回答这个。 “我根本不可能看见萱萱长什么样。”顾泽熙的声线渲染些许凉意。 这算是对顾玉珏道歉，解释自己刚才疯狂的原因。 顾玉珏垂下脑袋，他知道他刚才说错话了…… 【会看见的！大哥等着，晚上我就摇人治你！】 【萱萱人脉广，认识可多人了！】 顾泽熙面色凝重。 摇人？ 果然，萱萱能治好顾玉珏的烫伤，却治不好他的眼睛。 顾泽熙的心此时已经沉了九成，但终归有一线希望尚未破灭。 “你去外面看门。”顾泽熙冲书童吩咐道。 书童立马小跑出去。 “爹跟祖母是怎么回事？”顾泽熙胸有城府，脸庞阴恻恻地问。 早在回府当日他便发现了爹爹跟祖母的异常，可他自顾不暇，并不想管。 可方才，他听见了萱萱的心声。 爹……对娘不忠？ 第42章 神仙入梦 “大哥，你是不知道啊，爹爹把外室带回府里了……” 顾玉珏叽里呱啦地把这些日子府上的琐事说给顾泽熙。 顾泽熙的脸色愈发难看，到最后因为气愤，手握成了拳头，狠狠捶在躺椅扶手上。 “龌龊！” 他冷如冰珠地吐出这二字。 顾玉珏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大哥，你别再发疯了！娘亲需要你！】 【要不然外室母子就要把你的世子之位抢走了！】 顾萱萱扯扯顾泽熙的衣领。 顾泽熙的眼中掀起了风暴，他双眼幽幽的，深不见底。 “玉珏，今日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顾泽熙冷不丁道。 顾玉珏梗着脖子，一脸迷茫。 顾泽熙道：“娘只有我们了，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免得招人陷害。” “好！”顾玉珏认真地点头。 顾泽熙抚摸着顾萱萱的小脸蛋，冰冷的表情变得温柔。 萱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转机！ …… 今晚，顾泽熙早早就入梦了。 梦中，他双目复明，又回到了身子健全的时候。 花红柳绿，良辰美景尽收眼底。 唯一可惜的是，娘亲、二弟的脸他看不清了。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渐渐忘却了他们的相貌，所以连梦都梦不到。 忽的，一个漂亮的女娃娃爬到他的脚边。“大哥！” 顾泽熙一愣，他犹豫片刻将女娃娃抱了起来。 这么小的婴儿居然说话了！ 电光火石间，他福至心灵：“你是……萱萱？” 顾萱萱点点头。 “……”顾泽熙的脸蛋涨红了。 妹妹真的好可爱好漂亮，难怪玉珏总是偷妹妹。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背着手，立在高高的台阶上。 男子身着洁白仙袍，浑身纤尘不染，仙风道骨，让人望而生敬。 他眼神深邃，表情严肃，让人不敢亲近。 顾泽熙怀里还抱着顾萱萱，他恭敬地鞠躬，“泽熙见过前辈。” “……”男子抿唇不语。 “大哥，他就是药王！”顾萱萱在他耳边提醒。 药王？ 顾泽熙眼眸微怔，妹妹真的摇人来治他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请药王救后生，后生定会拿出全部身家为您盖庙上香。” “嘁！”药王的眼神中夹杂着轻蔑跟不耐烦。 顾萱萱无奈地瘪嘴，“大哥，不对哦！药王耳根子软，你要说好话夸他。” 顾泽熙有些茫然跟慌乱，药王当真喜欢被阿谀奉承？ 只要说了，就能救他？ “药王悬壶济世，医术惠及千秋万代，世间最仁慈的医者莫过于您！您是医界顶峰，无人能及！”顾泽熙感觉喉头发干，臊得脸通红。 虽然这些话不假，可他不愿做溜须拍马的人。 药王蹙起的眉毛舒展开，可脸上还是冷冰冰的。 顾萱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她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药王！好久不见，你又俊俏了！” 一瞬间，药王的耳根子通红，他的嘴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 顾萱萱接着道：“咦，我记得你九千岁了吧，怎么一点都不显老？脸上都没皱纹！” 顾泽熙的心猛地揪在一起，他捂住顾萱萱的嘴，一脸惊恐地瞥向药王。 出乎意料的是，药王的双颊红了。 他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可还是故作平静，“说吧，什么事？” 顾萱萱伸手指了指顾泽熙的眼睛。 “下不为例！” 药王倨傲地轻轻挥手。 “九九八十一日自会恢复！” 缥缈的声音响彻在耳边，顾泽熙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的眼睛发烫发热，他睁眼环顾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可渐渐地，瞳孔捕捉到了微弱的光亮。 看见了！ 他能看到微弱的烛光了！ 萱萱有神通！她是他们家的福星！ 顾泽熙欣喜若狂，笑着笑着居然哭了起来。 …… 另一边，顾麒麟在学堂写了好几首诗，一举成名，没几日就成为了京城有名的神童。 许多文人都找到顾麒麟想要一睹风采。 一时之间，顾麒麟的诗句在京中盛传，许多官员都让子女背诵摘抄诗句，他的诗句在街头巷尾朗朗上口，就连没不识字的乞丐都能吟上几句。 百寿堂后的厢房中。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笑得合不拢嘴，“锦鱼，多亏了你的诗句！麒麟现在成了天才，好几个世家大族的书院都抢着让麒麟去上呢！” “娘亲，去白鹿书院吧！顾玉珏就在白鹿书院。”顾锦鱼的双眼透出成年人的精明。 她从21世纪穿进这本小说里，不知怎的，剧情变了许多。 但这次不会错了。 书上写了，顾麒麟就是进入白鹿书院后才得到契机，结交三皇子、六皇子的。 三皇子、六皇子都是她的追求者，会对她千娇百宠。 “好！娘听你的！”赵可儿派玉兰前去给白鹿书院回话。 顾锦鱼一脸得意。 哼！ 顾萱萱一家子都会被她踩在脚下，谁让她才是女主呢？ …… 顾麒麟的事传到了顾江流、老太太的耳中。 二人自然知道顾麒麟几斤几两，可全京城都夸赞顾氏一族出了个奇才，顾家日后不可限量，他们何时享受过此等荣光？ 所以便没舍得开口解释。 一时之间，老太太看赵可儿都觉得顺眼了，还将手中的蜜蜡佛珠送给顾麒麟当作生辰贺礼。 此事自然也传进了清林轩。 海棠瘪嘴，讽刺道：“夫人，顾麒麟连古诗都背不全，还作诗！真是可笑！” “他们才不在乎顾麒麟会不会作诗，他们只在乎顾麒麟能不能给他们长脸。”陆凝婉眼神中捎带着嫌弃。 “等大家发现顾麒麟是草包，侯爷跟老夫人的脸恐怕要被打烂！”海棠打趣。 陆凝婉但笑不语。 【只可惜穿越女有《唐诗三百首》，够顾麒麟用很长时间了。】 【顾麒麟这次会进入白鹿书院，然后跟星池哥哥成为好朋友，再认识璟行哥哥，顾麒麟的势力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璟行哥哥跟六皇子都会喜欢上穿越女！可穿越女享受着他们的好，却谁都不爱，最后通敌叛国，嫁给羽国太子了。】 因为生气，顾萱萱的眉头皱得通红。 陆凝婉捻着绣花针刺进指尖，扎出了一抹血，她吸了口凉气，眼中泛出担忧。 这几个祸害，祸害他们还不够吗？ 居然还敢祸害东岳国，祸害黎民百姓！ 第43章 欠揍 陆凝婉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眼底掀起波澜。 “夫人，听说顾麒麟要去白鹿书院，他不会对二少爷不利吧？不如把他……”海棠担忧地说。 陆凝婉坚定地摇头，“其一，顾江流是不会允许的。其二，我能护珏哥儿一辈子？他得自己学会面对。” 【每日去看看二哥就知道了！】 【娘亲，明日我们去白鹿书院看看二哥嘛。】 顾萱萱要是有尾巴，此时一定摇来摇去。 陆凝婉眼底含笑，她怎会不知道顾萱萱这是想变着法出门玩？ …… 翌日清早，天蒙蒙亮，顾江流亲自送了顾麒麟去往白鹿书院。 陆凝婉从汪平口中听说了此事，气不打一处来。 她阴沉着脸，双目简直要冒火。 顾江流从未送过珏哥儿上学！ 可今日居然起这么早送顾麒麟，还不带珏哥儿！ 【爹爹真坏！他嫌二哥课业不好，故意不带哥儿！】 【他觉得顾麒麟给他长脸，所以亲自去送顾麒麟。】 顾萱萱气得哼哼。 陆凝婉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看了眼身侧的顾玉珏，暗自在心里庆幸，还好萱萱的心声只有她听得见。 这话要是被珏哥儿听了去，珏哥儿该有多伤心？ “珏哥儿，上车吧。”陆凝婉温柔地催促。 “好。”顾玉珏趁着无人注意，用手背抹了下眼睛。 …… 散学时，陆凝婉抱着顾萱萱亲自去接顾玉珏。 顾萱萱同情怜悯地望着门的方向。 【二哥好惨！顾麒麟上学第一日就故意把墨汁泼在二哥课业上，让二哥教不了课业被骂。】 【顾麒麟还带人孤立二哥。】 陆凝婉的眼圈泛红，她抿着唇，心如刀绞。 一声钟响，大门开了。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走了进去，学堂内，学生都有说有笑地收拾书袋，而李星池勾着顾玉珏的肩膀，二人不知在聊什么，笑得前俯后仰。 而顾麒麟坐在最后一排，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看到这一幕，陆凝婉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吐出一口气。 【咦，怎么跟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哇？】 【二哥没被夫子骂哭？课业没被弄脏？没被孤立？】 顾萱萱歪着小脑袋，有点想不通。 难道是因为她改变了太多事，正所谓环环相扣，所以事情的发展方向变了？ 正看着，李星池像是想起什么，走到顾麒麟面前，将砚台里的墨汁泼了他一书袋。 【哇！星池哥哥太酷了！】 【不过，他俩不是应该成为好哥们吗？】 陆凝婉扳正顾萱萱的小脑袋。 这些画面她不想让萱萱看见，毕竟欺凌同窗不是好事。 这时，顾玉珏跟李星池才注意到陆凝婉。 “娘亲！” “萱萱！” 二人争相跑上前。 李星池的双眼简直在冒星星，咧着嘴傻呵呵地笑。 “娘亲，你今日怎么来了？”顾玉珏着实惊喜。 平日都是管家接送他的。 陆凝婉单手抚摸着他肉乎乎的小脸蛋，“珏哥儿，顾麒麟可还安分？” 顾玉珏摸着下巴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顾夫人，顾麒麟实在太欠揍了！他今早一来，就在我的课业上泼了墨汁，我给他一顿好打！”李星池捏着拳头。 顾玉珏罕见地露出睿智的表情，“娘，他想毁掉的，可能是我的课业。但他看我坐在李星池的座位上，所以把他的课业当成了我的。” 陆凝婉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她问李星池，“所以你就带头孤立了他？” “根本用不着我带头！他写的破诗，一回家爹娘就逼我们背，学堂所有人都讨厌他！要不是他，散学回家后就不会这么辛苦。”李星池咬牙切齿。 【原来如此！萱萱也不喜欢背古诗，娘亲，你不可以让萱萱背哦。】 陆凝婉抿着唇压抑着笑，这个小活宝！ 角落中，顾麒麟看着一团脏污的书袋，眼泪扑簌簌地落。 为什么会这样？ 锦鱼不是说，他会跟李星池成为好朋友，然后他们俩一起作弄顾玉珏吗？ 为什么李星池变得这么喜欢顾玉珏？ 为什么同窗们都对他爱答不理？ …… 回府后，顾玉珏偷偷抱着顾萱萱去往长丰堂。 这是顾泽熙要求的。 虽然顾泽熙不准备出门，但侯府内的一切他都要知道。 于是，顾玉珏将日常讲给顾泽熙听。 阴鸷森冷的顾泽熙仿佛变了，他褪去身上的冰霜，渐渐恢复了温润。 他抱着顾萱萱，静静地听着长丰堂外的一切，并不言语。 …… 很快，万圣公主看望陆凝婉的日子就到了。 万圣径自走到大厅，她的脸白里透红，气色比原先透亮，脸上的红润光泽感昭示着她脱离苦海，日子舒心。 “凝婉。”万圣上前抓住陆凝婉的手。 陆凝婉笑脸盈盈，眼睛笑成了一对弯月牙，连忙给她福身。“祝公主脱离苦海。” 上首的老太太双目失明，眼上蒙了一层白布，她却噘起了嘴。 这种下堂妇，怎配跟他们顾家的主母来往密切？ 别把陆凝婉带坏了！ “娘，今日您手中怎么没戴先帝御赐的佛珠？”陆凝婉眼尖地发现异样。 老侯爷年轻时，先帝曾御赐一串佛珠给顾家。 老太太信佛，这串佛珠便被老侯爷送给了她，自那之后，佛珠她几乎日日不离手。 “咳咳咳……”老太太猝然咳了起来。 “我眼睛看不见了，怕将佛珠弄丢了，就放起来了。”她局促地解释。 【娘亲！祖母骗人！她把佛珠送给顾麒麟了！】 顾萱萱哼唧了一声，表达着不满。 陆凝婉的眼眸微眯，眼底闪过恨意，她的身子由内而外的发寒，浑身的血似乎都被冻得凝结住了。 泽熙幼年着了风寒，温热久治不退，大夫都说恐怕挺不过去。 于是，她求老太太将这串佛珠赠予顾泽熙祛病辟邪，在雪地里跪了五个时辰，可老太太都舍不得。 可如今，老太太却大方地将佛珠给了顾麒麟！ 真龌龊啊！ 一旁的赵可儿的脸上露出得意。 老太太将佛珠送给麒麟了！ 陆凝婉忍住脾气，她扭过头，继续跟万圣攀谈。 第44章 接二连三的落水 咳咳咳……”老太太想要引起注意，故意咳了咳。 可万圣权当这个老太婆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了，没有搭理。 “公主，这是老身的远方外甥女，这是顾麒麟，顾家鼎鼎有名的少年天才。”老太太只好自顾自地介绍起赵可儿、顾麒麟。 “哦。”万圣漠不关心。 这让在场的几人脸都黑了。 “公主，喝茶。”老太太冲齐嬷嬷挤挤眼。 齐嬷嬷端上上好的雨前龙井，茶香芬芳，清新扑鼻。 陆凝婉有点惊讶老太太有这么好的东西，她居然都不知道。 “此茶倒是不错。”万圣中肯的评价。 “呵呵，公主喜欢便多喝些。”老太太面善，笑起来和蔼。 万圣端起茶杯，茶杯将要碰到唇边时，顾萱萱就哼哼唧唧的哭了，两只小手还向万圣伸了过去。 【干娘别喝！茶里有药！】 【喝了你会头昏脑涨，等会被人轻轻一推就推下水了。】 陆凝婉的太阳穴直跳。 老太太可真够龌龊的，为了一己私欲居然不惜以公主的性命做赌注。 “公主，萱萱要你呢。”陆凝婉露出为难的表情。 万圣来了兴致，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问：“当真？” 陆凝婉将顾萱萱递给万圣，万圣将顾萱萱抱进怀里。 老太太气得直拍大腿。 “你呀，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万圣宠溺地问。 顾萱萱吸吸鼻子，嘟着小嘴巴，圆圆的大眼睛清澈地望着她。 万圣的心都要化了。 太可爱了！ 午膳后，顾江流情意绵绵地看着陆凝婉，“婉婉，我给你备了礼物。” “哦？是吗？”陆凝婉挑眉，讽刺道。 【来了，来了！爹要故意把娘亲跟干娘引去花园了。】 顾萱萱一脸嫌弃。 …… 花园。 顾江流不知何时布置的，花园中满是萱草花，到处红红一片，很是烂漫。 赵可儿妒忌不已，脸垮了下去。 万圣眼底流露出羡慕，她打趣道：“婉婉，侯爷对你还是如初的珍视啊。” 陆凝婉勉强牵了牵嘴角。 很快，湖面上跃起了几条鲤鱼。 这吸引了万圣的目光，她好奇地快步走到湖边。“这是鲤鱼跃龙门？” 【呀，干娘别去啊！爹爹跟祖母要害你了！】 顾萱萱急得蹬腿。 【干娘落水后，会沦为京城的笑话！大家都嘲笑你！】 可万圣饶有兴致地盯着湖面，丝毫不理解顾萱萱的躁动。 陆凝婉跟在她身后，紧张地将顾萱萱抱回怀里，对海棠挤挤眼。 “公主，当心落水。”她提醒。 说话间，几个搬着萱花草花盆的家丁从身后走来。 忽地，一个家丁踩了湿泥，脚下一滑，不偏不倚地朝万圣的背后撞了过去。 海棠早有准备，一把揽住万圣的腰，将万圣拉扯到一边。 家丁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平静的湖面传来巨响，扑通—— 一抹桃色的倩影坠入水中。 “啊……救命啊……” “救命啊……” 女人的惊弱的呼喊声从湖面传来。 早在假山后藏匿已久的顾麒麟扑通跳下水。“公主，我来救你！” “公主，公主，把手递给我。” 紧接着，周边的所有家丁都跳下了水。 陆凝婉眼中浮现出迷茫。 【咦？干娘没有落水，那是谁落水了呢？】 顾萱萱瞪圆了葡萄眼，百思不得其解。 少顷，顾江流也来了，他争先恐后地跳入湖中。 他看着那抹倩影，眼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贪婪跟欲望。 万圣公主已经和离了，若是湿身被他从水中救起来，就只能嫁他了！ 顾江流抱着倩影，将人救上了岸。 …… 百寿堂。 老太太含着奸诈的笑，抿了一口香茗，“怎么样了？” “人已经落水了。”齐嬷嬷用手挡着嘴，低声道。 “不错。”老太太的三角眼微微吊起，“咱们麒麟本就是天才，如今又救了公主，公主绝对会认他为义子！” 齐嬷嬷叹了叹，“只是……听说侯爷也去救了！” “什么？”老太太浑浊泛白的瞎眼睛凸了出来。 “侯爷动了心思，恐怕想纳公主为侧房。” 老太太捂着心口，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江流糊涂啊！一只破鞋，有什么好的？” “那也没法！公主湿身被侯爷捞了起来，若是不娶，公主就清誉就没了。”齐嬷嬷无奈地说。 老太太抓着齐嬷嬷的手，焦急催促：“快扶我过去，什么公主？被休了的女人在我看来还不如猪狗！” 躲在屏风后的赵可儿身子一抖，险些没抱住怀里的顾锦鱼。 她的眼神慌乱，“侯爷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居然要娶公主……” “娘亲，你也去跳湖，让爹爹救你！等爹爹真娶了公主，你连妾都做不了了！”顾锦鱼小声道。 …… 待落水女子的正脸被人看见，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双双？怎么是你？”顾江流惊呼一声，脸都绿了。 顾玉珏也呆滞了。 祖母明明说落水的人是万圣公主啊！怎么变成了她？ 【落水的人怎么变成陆双双了？真奇怪！】 顾萱萱梗着脖子，想不明白。 而陆凝婉的眼底却逐渐冰冷。 此时，老太太也赶了过来。 她看不见，只能焦急地说道：“诶呦，公主没事吧？公主怎么样了？” “老夫人，公主没落水，陆姨娘落水了。”齐嬷嬷惊讶道。 “什么？”老太太像是听到了极其恐怖的事，嘴半张着。 一时之间，花园的氛围凝结成冰，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有人惋惜，有人松了口气。 忽地，身后又传来扑通一声。 “诶，表姑奶奶落水了……” “表姑奶奶落水了……” 紧接着几个家丁去救。 顾江流被陆双双气的半死，现在又累得脱力了，不想管了。 陆凝婉看到这一幕笑了。 万圣有些茫然，“你们顾家难不成是冲撞了水神？怎的今日这么多人落水？本公主方才都险些落水了。” “不是的，是有人推我落水的！”陆双双气呼呼的开口道。 老太太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沉声斥道：“住口！光天化日之下你湿身露体的，还好意思说这些？” “……”陆双双委屈地用婢女送来的衣物遮住身子，不敢再说。 陆凝婉落落大方道：“顾家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妹妹，还可还记得方才是谁先发现了你，救了你？” 陆双双不情不愿道：“顾麒麟。” “既然如此，不如你就收他为义子？”陆凝婉挑眉。 第45章 赐贞节牌坊 陆双双觉得很奇怪，陆凝婉不是很抗拒顾麒麟进府吗？怎么会提这种要求？而且顾麒麟可是外室的儿子！ 但不知怎的，她能看得出来，陆凝婉想让她答应。 【哈哈哈，娘亲在故意气赵可儿跟祖母！】 【赵可儿跟祖母想让公主认顾麒麟为义子，结果娘亲让小姨来收他！】 【他们肯定失望透顶，生怕小姨同意。】 陆双双恍然大悟，原来姐姐是想借她来气外室跟老太太。 于是，陆双双抬起头，颇为傲慢道：“虽然顾麒麟身份低贱，可既然他救了我，又想入侯府，我便收了他吧。” 此话一出，顾江流、老太太脸色微变，而顾麒麟面露惊恐。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顾麒麟激动地连连摇头。 娘跟妹妹说了，他要踩在顾玉珏、顾泽熙头上。 他要么当主母的儿子，要么当公主的儿子，就是不能当妾室的儿子！ 陆双双品出了点味道，她冷哼一声，“你莫不是个拜高踩低的？只想当主母的儿子，看不上我姨娘的身份？” “不不不……”顾麒麟脸都吓白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讲。 而万圣却好似看穿了一切，她讽刺道：“不愧是神童啊，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势利。” 老太太急得直跺脚。 她原本是想让顾麒麟给万圣公主留个好印象的，结果现在留下了个拜高踩低，势利眼的印象！ 就在这时，赵可儿被救了上来。 她一身狼狈，简直半条命都没了。 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哑着嗓子，急忙说：“表嫂，麒麟不愿意就算了吧。过继也是讲究缘分的，兴许是麒麟跟陆姨娘无缘。” 这个回答很好，正中陆凝婉下怀。 “娘，侯爷你们觉得呢？”陆凝婉看向顾江流。 顾江流看着虚弱的赵可儿，心脏抽疼了一下，他缓缓颔首，“嗯，孩子不愿意就算了吧。” “侯爷真是狠心！那就只好请顾麒麟离开内宅了，毕竟是外男，一直住在内宅不合规矩。日后就让他跟着下人住外院吧。”陆凝婉惋惜地说。 此话一出，老太太几人的脸霎时沉了下去。 顾麒麟直接抽泣起来。“呜呜……” 他明明是爹爹的亲儿子，他凭什么跟下人住？ “还是凝婉心思缜密，毕竟是外男。”万圣应和。 这话把顾江流、老太太的嘴堵得死死的！ 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为陆凝婉并没有将顾麒麟赶出侯府，而且顾麒麟现在的身份的确算外男。 赵可儿的五官扭曲起来，气得一个鼻孔大一个鼻孔小，她道：“表嫂，麒麟可是神童，怎能住外院？而且还救了陆姨娘！我们得知恩图报！” 顾萱萱发出咯咯的笑声。 老太太简直快要被气昏过去。 这个乡下妇人还嫌不够丢脸吗？ 还折腾！ 陆凝婉眼角上翘，她挑眉，戏谑地撇了眼赵可儿。 对了！ 还有个腌臜货色没收拾。 “表妹是在点我，我听懂了！说起知恩图报，方才救表妹上岸的家丁的确该赏。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如何？”陆凝婉用玩笑的口吻问道。 霎时，赵可儿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不嫁！” 顾江流想发作，可碍于万圣还在，他不敢。 “表妹，我是为了你好！你湿身被人抱上来，清誉名声恐怕难存，再说了，孤女寡母的不容易，是得找个依靠！”陆凝婉一副同情体谅的模样。 带着孩子的寡妇、和离妇人都是被世人看不起的存在，陆凝婉这番话一出来，下人都觉得夫人在设身处地为赵可儿着想。 赵可儿气得七窍生烟，她双眸含泪望着顾江流，恨不得直接昭告所有人她的真实身份。 她垮着脸，怒道：“表嫂！我不嫁！我要为我亡夫守节，我这辈子都不嫁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好一个贞洁烈女！”陆凝婉尾音上扬，敬佩地说。 霎时，顾江流、赵可儿松了口气。 可他们显然还是高兴得太早！ 下一秒，陆凝婉扑通一声跪在万圣脚下，“求公主赐给表妹一块贞节牌坊，让世人知道她终生不再嫁的志向！免得世人脏口脏舌，污了表妹！” 【啊啊啊！娘亲威武！赵可儿这辈子都不能嫁人了，更别说当侯府夫人了！】 【我为娘亲举大旗，看谁敢与她为敌！四面八方都是敌，我是娘亲的宝贝，也是娘亲的一面旗！】 赵可儿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片黑，快要气昏过去。 顾江流着急道：“婉婉！你就别为难公主了！” “不为难！不为难！”万圣笑着摆手。 “……”顾江流的心里仿佛堵了一口老血。 顾麒麟听到娘终生不能嫁给爹的消息，再也忍不住了。 他讨厌陆凝婉！贱女人！ 都是她让他住下人房，都是她抢走了爹爹，抢走了娘的位置！ “你这个坏女人！”顾麒麟猛地冲上前，抬腿要踹陆凝婉。 陆凝婉此时还跪着，她着实没想到顾麒麟居然冲动愚笨到此地步。 她慌忙俯下身，护着怀里的顾萱萱。 就在顾麒麟的一只脚快要踹到陆凝婉的背脊时，海棠直接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顾麒麟化成一道圆润的弧线，飞进了草丛。 咚—— “啊……” “麒麟！”顾江流、赵可儿异口同声。 赵可儿心疼的跑去草丛将顾麒麟抱了起来，“麒麟呜呜……” 老太太心疼坏了，摸瞎去找顾麒麟，眼泪在眼眶打转。 顾江流的脸上乌云密布，浑身戾气四散，他正欲责骂陆凝婉恶毒，可她早已泪眼婆娑。 “侯爷，我实在太心寒了！顾麒麟平民出生，父母双亡，我好心让他过继给陆双双他不肯，他还想谋害我！”陆凝婉挤出几滴眼泪，梨花带雨的啜泣。 下人心疼陆凝婉，瞥顾麒麟的眼神都变得鄙夷，都在责怪他恩将仇报，想要攀高枝。 “这孩子野性难驯，根本就是白眼狼，凝婉，你何必为他哭？”万圣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顾江流看着陆凝婉的眼泪，心上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跟陆凝婉成亲十六年，为了利用陆家，他向来哄着她，不敢让她落泪。 如今见她哭，他的心甚至隐隐作痛。 “婉婉，别哭了。”他抬手轻拍了拍陆凝婉的肩膀。 第46章 赶赵可儿走 陆凝婉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顾江流叹了口气，心如火煎，烦躁极了。 赵可儿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为何顾麒麟这么粗鲁？居然还敢打主母？ “畜生！跪下道歉！”顾江流指着地。 顾江流的胸口疼得要死。 他见爹不护着自己，害怕得逃跑，可才跑了几步，砰的摔了一跤。 一串光泽通透的蜜蜡佛珠从他的袖中被甩了出来。 赵可儿、顾江流慌了。 陆凝婉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收获！ “这不是娘的佛珠吗？”陆凝婉哽咽道。 万圣的脸黑得简直要滴墨，她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佛珠。“这是父皇赐给顾家的，为何在他手中？” “这……”老太太的腿都吓软了，她哆嗦着跪到地上。 “说！莫不是顾麒麟手脚不干净？”万圣气场全开，威严地逼问。 赵可儿忍不住替儿子辩解，“不是的！” 凭什么她要一忍再忍，她是侯爷最爱的女人，她的儿子是老太太最爱的孙子。 孙子收了祖母的礼，有什么可躲躲藏藏的？ 她不想再忍了！ “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说话也容得你插嘴？”万圣飞出一记眼刀。 赵可儿正想开口，老太太就含着泪，信口编造：“老身的确送过麒麟佛珠，肯定是下人拿错了。” “此事本公主自会说给皇兄定夺！”万圣捏着佛珠，冷簌簌地扬长而去。 老太太瘫倒在地上，小腿肚子直抽抽。 顾江流的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 陆凝婉欣赏着他们的崩溃、恐惧，忍着笑带人去送万圣离开。 回到清林轩，海棠再也忍不住，她捂着肚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夫人，您这次的局可真高明！”海棠夸赞。 陆凝婉的水眸眯起，面色却越来越冷，“不是你做的？” “啊？”海棠挠挠耳边瘙痒的皮肤，“陆双双落水，不是夫人派人做的？” 陆凝婉的黛眉蹙了起来，她放下顾萱萱后，转身去了长丰堂。 …… 长丰堂。 顾泽熙正躺在躺椅上，面目含笑，悠然闭着眼。 陆凝婉走了进去，面无表情。 “泽熙。”她的声音如同珠子落入玉盘，脆而冷。 顾泽熙睁开双眼，一对眸子灰蒙蒙的。 比起上次见面，他的神色温和呢许多，“娘。”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泽熙，娘是这么教你的吧？”陆凝婉道。 顾泽熙左边眉峰高挑，可转瞬之间，表情就化为平静，“娘是如此教导的。” “你还不承认吗？今日你都做了什么？” 陆凝婉的眼神中夹杂着心疼跟难过。 “娘想要泽熙做一个对江山社稷有益的人，而不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陷入争风吃醋的宅院之争。” 顾泽熙深吸了口气，他轻眨眨眼，“可是我看不见了。” 陆凝婉含泪道：“泽熙的才华娘知道，即便眼瞎了，但是你的心没瞎。” 顾泽熙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年仅十三岁便中了解元。 从小就出口成章，可以七步作诗。 眼睛看不见，不影响他吟诗作对，不影响他满腹才华。 他过不去的是心里的那一关，他先前实在太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所以他见不得自己有缺陷。 顾泽熙轻眨眼，收敛住眼泪，“今日之事的确都是我做的。” “为何？”陆凝婉不解。 顾泽熙思量了片刻，阴恻恻地开口：“我听玉珏说了外室的事，之后我又听见了妹妹的心声，于是就派人将陆双双推下水。” “赵可儿坠水也在我的计划里，我派人在齐嬷嬷面前说爹想娶公主，齐嬷嬷知道了，赵可儿很快也会知道。” “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娘都会接招，结果不出所料。” 陆凝婉错愕的皱眉，她轻轻抚摸顾泽熙的脸，“泽熙，你也能听见萱萱的心声？” 顾泽熙毫不惊讶，“没错。” 他早就猜到了，娘或许也能听见妹妹的心声。 “那么珏哥儿可以听见吗？”陆凝婉疑惑地问。 顾泽熙罕见地露出迷茫的表情。 玉珏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呆里呆气的，不像能听见妹妹心声的样子。 “妹妹似乎知道许多密辛，她是老天派来救我们的宝贝，万万不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顾泽熙交代道。 陆凝婉点头，“好。” “娘，爹、祖母太过分了，以后我来保护你们！”顾泽熙的脸色变得阴鸷。 陆凝婉闻言，当即泪眼婆娑。 …… 百寿堂。 老太太拿着拐棍狠狠往赵可儿身上敲，她大骂道：“贱妇！你为何要坠水？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夫人，冤枉啊，我是被人推下水的！”赵可儿被打趴在地上，娇弱地哭喊。 顾江流心疼地上前，他一把抓住拐杖，“娘！可儿生性单纯，绝对不会故意坠水！” 老夫人不屑的冷哼，“好！那你说，府里除了我们的人，谁还会推她入水？” 这个问题把顾江流问住了，他的双眼讷讷的。 陆双双这个蠢货恐怕到现在还把可儿当作好姐妹，自然是不会害她的。 而陆凝婉，她更不是那种人。 “侯爷，一定是夫人！夫人看我不顺眼，所以故意将我推下水，想把我许配给下人。”赵可儿声泪俱下，她抱着顾江流的腿。 “不会的！她不会用这种招数毁人清白。”顾江流摆摆手，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 赵可儿的眸子颤动，她难以置信地问：“侯爷难道宁愿相信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顾江流抿着唇，心拧成了乱麻。 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另一个是跟自己朝夕相处十六年的妻子。 “别说了！江流，你若还认我这个母亲，就把她赶出去！若不是她故意坠水，陆凝婉何以要把她嫁给下人？麒麟怎会护母心切，伤害陆凝婉，从而暴露佛珠？”老太太本就瞎了的双眼哭得布满红血丝。 顾江流看着憔悴的老太太，心揪着疼，无尽的愧疚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可儿，娘养了我这么多年不容易……”他叹了口气。 赵可儿气得恨不得呕血。 她不敢相信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居然因为老太太的三言两语就要赶她走。 第47章 老太太啪啪打脸 侯爷不相信我？那我还不如去死！” 她嘤嘤哭着，对着一边的柱子猛地撞了过去。 砰—— 赵可儿的额头被撞得鲜血直流，她昏死过去，倒在地上。 “可儿！可儿！我不要你死！快传府医！” 顾江流慌乱不已，他噙着泪打横抱起她，跑着把人送去厢房。 老太太的后槽牙磨得咯吱响，她一脸狰狞地咒骂：“这个没出息的！一点点花招就把他哄走了！” 齐嬷嬷无奈道：“侯爷是个多情种。” “不说他了！皇上要查我，我该怎么办？”老太太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不如去让夫人说情？”齐嬷嬷提议。 老太太的胸口气得一起一伏，她恼道：“陆凝婉算什么东西？她要是机灵，就应该过来求我，让我允许她帮我求情！” 齐嬷嬷欲言又止，她只好找人去办。 …… 最终顾麒麟还是在外院跟下人住下了，而赵可儿撞墙自尽的事很快传到了清林轩。 陆凝婉轻蔑地笑了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赵可儿对自己也太狠了！】 【为了留在侯府，她不要命了啊？】 【顾麒麟居然想打娘亲，以后他在外院惨咯！】 【下人最尊敬娘亲了，他们不会放过顾麒麟的。】 想到这里，顾萱萱咯咯地笑。 陆凝婉被顾萱萱絮絮不止的心声扰得头疼。 萱萱才四个月心里就这么多话，要是会说话了还得了？ 真是小话痨！ 她正欲哄顾萱萱睡下时，几个家丁搬着盆栽在庭院侍弄起了花草。 “老夫人说自己光明磊落，执意要面圣，一大把年纪了，让人看着心疼啊。” “夫人跟公主是手帕交，若是夫人肯为老夫人说情就好了。” “夫人孝顺体贴，定会劝老夫人安心在家修养的，天下好儿媳都是如此！” 这些话明显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在点她。 砰—— 海棠冷下脸，将木窗重重阖上。 “什么叫天下好儿媳都应该如此？倘若夫人不这么做，就不孝顺了？”海棠窝火。 顾萱萱着急地抓着陆凝婉的衣领。 【娘亲不要帮祖母！】 【原本祖母把佛珠赠给外室子，是在宫宴上被发现的，暴君知道后很生气。】 【暴君传召祖母，祖母装病不去，娘亲就面圣为祖母辩解，结果暴君扇了娘亲耳光。】 【娘亲因为这件事，在京城好几年都抬不起头呢，二哥的前程也因为娘被断送了。】 陆凝婉的心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若是没有萱萱，她居然会这么愚蠢！ 竟然为了老太太、外室子毁了亲儿子的前途。 “随他们说，我不会搭理的。”她的眼底闪烁恨意。 若是以前，她定会去百寿堂，求老太太不要进宫面圣，免得惊吓过度伤了身，她去处理就好。 可现在，老太太死活与她何干？ …… 一天过去，陆凝婉快要歇息时，门被敲响。 海棠将门推开一看，只见老太太拄着拐杖，拘谨地站在门口。 她耷拉着的眼睛肿成了一对桃子，讪讪笑着，“凝婉，你还没睡啊？” 陆凝婉冷哼，不冷不淡道：“正准备睡呢。” “娘身子不爽利，若是皇上传召，你能不能代娘面圣？毕竟你跟公主的情谊深。”老太太满脸褶子，笑起来像极了沙皮狗。 “娘，莫要再说了！皇上传召，您若是不去，便是抗旨！您会耽误侯爷的！”陆凝婉装出恼怒、惊恐的表情。 老太太的嘴半张着，又惊讶又觉得没面子。 她居然被她瞧不起的女人给教训了。 这十六年来，陆凝婉可从未忤逆过她。 “娘的眼睛都瞎了，身为儿媳，难道不该替娘排忧解难？你跟公主亲近，皇上不会怪罪的。”老夫人倚老卖老，拿着婆婆的身份压制。 可陆凝婉丝游刃有余地应对，“娘违抗圣旨，皇上会怎么想侯爷？顾家对皇上不敬，皇上就算不怪罪，心里也难免埋下一根刺。” “说来说去，你就是……” “娘！”顾江流不知何时来了，他厉声打断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吓得打了个激灵，清瘦的身子一抖。 “婉婉说得对！你公然抗旨，皇上会以为我大不敬！我将来还怎么升迁？”顾江流的语气渐渐染上指责的意味。 老太太又是委屈又是恼火，她用拐杖狠狠砸地，遂被齐嬷嬷扶走。 “婉婉，今日你受委屈了。”顾江流眼中蕴藏着愧疚。 陆凝婉面无表情，“侯爷，我困了。” “今晚我陪你。”顾江流想要进门。 可陆凝婉快一步将门阖上，“萱萱晚上哭闹的厉害，侯爷还是去陪陪双双吧，她今日受了寒。” 顾江流吃了闭门羹，心中失落不已，但郁闷很快就化为了恼怒，“哼！” 她近来愈发任性、高傲！ 不就是哥哥升迁，自己的手帕交是公主吗？ 高傲什么？ 他甩袖就走，去了百寿堂的方向。 …… 没几日，万圣还是派人将贞节牌坊送来了。 而老太太也接到了太监的圣旨，萧祈禛让她在月底进宫。 一时之间，老太太焦头烂额，无暇对付赵可儿。 赵可儿被气得生了场病，她一看着门口立的牌坊就哭，躲在寝房不见人。 或许是因为愧疚，顾江流对她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从前。 百寿堂后的厢房中。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啜泣，“锦鱼，怎么办？麒麟被送到外院了，我也被立了贞节牌坊。陆凝婉跟顾萱萱两个贱人，她们不得好死！” 凭什么陆凝婉母女可以锦衣玉食，而她跟锦鱼却要躲在阴暗的寝房里苟延残喘？ 顾萱萱只是个不会说话的白痴，而她的锦鱼可是天才！ 凭什么？ “娘，没关系的，二哥已经结交到六皇子了。六皇子会很喜欢我的！”顾锦鱼得意挑眉。 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 六皇子是狩猎的路上跟顾麒麟认识的，二人都喜欢射弹弓，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之后，六皇子看女主长得可爱，自己又没有妹妹，就喜欢得不得了。 从此之后，六皇子就把女主捧在手心，女主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赵可儿面露疑色。 见她不解，顾锦鱼不耐烦地解释：“娘，我让二哥请六皇子到府上玩，六皇子那么喜欢二哥，肯定会让二哥搬回内院的。” 赵可儿恍然大悟，她阴狠地说：“六皇子最好再给陆凝婉、顾玉珏一个教训！他们让我儿吃的苦，都得还回来！” “还有顾萱萱！”顾锦鱼森冷的提醒。 她不明白，一个小说里的炮灰为什么苟活了这么久！而且过得比她一个女主角好！ 她不服！ 第49章 我没祖母了？ 顾萱萱睁眼一看，八岁的少年正穿着明黄色的蟒袍站在她面前。 他的身形清瘦，上扬的桃花眼散发出清冷，可看到她时脸上的坚冰融化成了水。 “你没事吧？”萧璟行从顾玉珏怀里接过顾萱萱。 顾萱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望着他。 【咦？璟行哥哥，这是蟒袍吗？】 【你当太子了？】 【暴君怎么这么快就大发善心了？】 萧璟行的唇角斜提，他不会告诉萱萱，是因为他用了她说的方法。 “谁？谁敢踹我？”萧泽明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孤。”萧璟行冷如冰珠地吐出这一个字。 萧泽明看到萧璟行的瞬间，愣住了，他似乎看见了洪水猛兽，眼中兵荒马乱。 他连连后退，“你怎么来了？你还想做什么？” “这几日你不在皇宫，恐怕不知道孤如今是太子！顾玉珏跟萱萱是孤的朋友，若要孤发现你为难他们，孤不会放过你。”萧璟行身上清冷的矜贵倾泻，气场全开。 “骗人！父皇怎么可能立你为太子？”萧泽明除了错愕还有些生气。 他被萧璟行泼了一身粪，招人笑话才出宫狩猎散心，这才过了几日，父皇怎么就把他忘了？ 萧璟行大步上前，一脚踹上萧泽明的小腹。 萧泽明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塘，他拼命在水里挣扎，水花四溅。 “救命啊，救命啊……” “过一会儿再救。”他的眼珠子一瞥，斜睨着侍卫。 “是！”侍卫恭敬地拱手。 桃花眼又刺向一旁的顾麒麟。 顾麒麟吓得瑟瑟发抖。 他凭借拍马屁，好不容易才跟六皇子成了朋友，以为找到了靠山，谁知道顾玉珏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顾锦鱼却心花怒放。 按照小说情节，萧璟行应该是两年后才被立为太子，可没成想他现在就成了太子。 他们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哥、哥……”顾锦鱼笑着吐出这两个字，小眼睛闪烁着光亮。 小说里萧璟行喜欢聪明的女子。 她这么小就开口说话了，绝对比顾萱萱聪明！ 萧璟行的脚步顿住，他凝眉看向顾麒麟怀中的襁褓。 “哥、哥、抱。”顾锦鱼奶声奶气。 她冲萧璟行伸手手，小嘴呵呵笑着，歪着小脑袋，看起来天真无邪又机灵。 顾麒麟也悄咪咪地打量起了萧璟行。 爹跟祖母知道妹妹会说话，都会特别激动、特别开心，萧璟行应该也不例外吧？ 萧璟行的脸顿时黑了，“这是妖怪吧？五个月居然就会说话！不祥之物！” “不不不，我妹妹不是。”顾麒麟吓哭了。 顾锦鱼也嗷的一嗓子哭出了声，也被吓哭了。 【哈哈哈哈穿越女聪明反被聪明误！】 【五个月的婴儿怎么可能会说话？】 【萱萱都不会呢！】 顾萱萱冲他们哼了一声。 萧璟行低头看向怀里的顾萱萱，眼神霎时从森冷变得温柔。 “孤送你们回清林轩。” …… 清林轩。 陆凝婉正欲去找顾玉珏、顾萱萱，结果萧璟行就把人带回来了。 “臣妇见过太子！”陆凝婉恭敬地跪在地上。 萧璟行三日前被立为太子，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敢妄议天家之事。 “免礼。”萧璟行一脸正气，语气平和。 “多谢殿下。”陆凝婉担忧地看着顾玉珏。 萧璟行解释：“玉珏跟萱萱都没事，六皇子日后不敢放肆了。” 陆凝婉陡然松了口气，感激地望着萧璟行。 他将顾萱萱递给陆凝婉，从袖中掏出一枚蟒纹玉佩，放到顾萱萱怀里，“这是孤承诺给萱萱的礼物。” “殿下，不可！”陆凝婉眼眸微怔，“太贵重了！” “萱萱帮了孤，这是萱萱应得的。”萧璟行严肃地说。 陆凝婉觉得这枚玉佩简直千斤重，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这是储君身份的象征，怎能给萱萱呢？ 【啊啊啊，怎么不是玉佩就是玉扳指？】 【我想要钱钱！】 萱萱捏捏自己肉嘟嘟的小脸，她恨自己为什么不会开口说话？ 要是会开口说话，他们就不会送玉石了！ 萧璟行哑然失笑，“萱萱，等孤有空了就来看你。” 【璟行哥哥再见！】 顾萱萱蔫蔫的，爱答不理。 萧璟行走后，顾玉珏微微愣神，“娘亲，妹妹什么时候跟太子关系这么好了？” 陆凝婉淡笑不语，妹妹何止跟太子关系好，跟公主、太后、皇后关系都好呢。 …… 月底到了，老太太终于要进宫面圣了。 萧祈禛不仅召见了老太太还一并传召陆凝婉、顾萱萱。 太监扶着老太太到了御书房外。 老太太挤出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凝婉，你要陪着老身啊。老身双目失明，你不在身边，老身心里没底。” “皇上若是召见，凝婉必定会去。”陆凝婉目视前方，没有感情道。 老太太的脸瞬间垮了，她带着哭腔：“让你帮衬一下娘，你都不肯！我真是没福气啊，大孙儿眼睛瞎了，儿媳也不孝顺！顾家造了什么孽，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故意往陆凝婉的心窝上捅。 若是以前，陆凝婉早就心软了，可现在她不仅不难过反而想笑。 一个嬷嬷上前，呵斥道：“顾老夫人！御书房外岂容你喧哗？若是再犯，别怪老奴不客气。” “是。” 瞬间，老太太偃旗息鼓了，她抿着嘴憋屈地直跺脚。 “看来儿媳有跟没有都一样，万事还得靠老身啊。”老太太阴阳怪气，尾音上扬。 陆凝婉颔首，“娘自然比凝婉阅历深。” 老太太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 御书房内，萧祈禛处理完奏折才召见了老太太。 他派人查过了，老太太居然把蜜蜡佛珠送给了外室子，却不送给萱萱。 有眼无珠，活该瞎了！ 居然敢让萱萱以及萱萱的娘受气，虽不能杀了一个老媪，但他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面皮平静如水。 一门之隔，她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暴君不会要把祖母嘎了吧？】 【我没祖母了，我没祖母了，呜呜哈哈哈哈。】 “唉。”陆凝婉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萱萱真的很讨厌老太太。 她身为母亲从不曾给孩子灌输这些怨恨的思想，但无奈萱萱早慧。 忽地，里面传来巨响。 “大胆！亵渎先皇御赐之物！” “给朕狠狠掌她的嘴！” 随后御书房内传来清脆的啪啪打脸的声音。 顾萱萱猛地抓住陆凝婉的衣领，一个鲤鱼打挺，撑起上半身看向御书房大门。 【要是暴君这样做，我就不讨厌暴君啦！】 陆凝婉咬住下唇，死死忍着笑。 婆母被打，她应该哭的，但她做不到！ 第50章 梁首辅，你当我爹吧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是被抬出御书房的。 她的嘴巴鲜血直流，下身衣裙浸湿了一大块，整个人如同脱骨的黄鳝，晕死过去。 陆凝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鄙夷道：“若陛下没有其他吩咐，烦请公公将老太太抬回宫门外。” “是。”御前太监殷勤地颔首。 他看得出来皇上喜欢顾萱萱，顾萱萱跟陆氏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忽地，清雅的龙涎香传来。 陆凝婉侧目一看，整个人怔住。 入目的是一位穿着孔雀蓝锦绣衣袍的男子，他头戴玉冠，腰间配着玉带。他眉目清冽如画，如同夜空中的星子，清澈透明，桃花眼外翘内勾，棱角分明的轮廓深沉。 男人气度不凡，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威严感。 “梁首辅。”陆凝婉的眼睫迅速低垂，她福身。 梁州辞薄唇轻启，终究没发出一个字。 她感激道：“多谢梁首辅慷慨解囊，救爹爹一命。” “若无老师，我无以至今日，何必言谢？”他的清泓的双眼温润，气质清贵如月华。 陆凝婉深深看着他，一阵鼻酸，眼圈泛红。 【娘亲，梁首辅好看，比老山羊俊俏多了！】 【梁首辅，你当萱萱的爹吧！】 【爹爹！】 陆凝婉被顾萱萱的心声吓得手抖，险些没抱住她。 梁州辞赶紧伸长胳膊虚接住顾萱萱，他面露疑云，“怎么了？身体不适？” “没，没事。”陆凝婉的脸红得充血，耳根子红透了。 这孩子，怎么乱认爹？ “我以为你会替顾老夫人顶罪，前来看看。”梁州辞冷不丁道。 陆凝婉露出自嘲的神情，她玩笑道：“若真如此，方才被掌掴的就是我了。” “前路是悬崖，便该及时回头。”语毕，梁州辞疏离地勾唇，遂转身离开。 她的瞳孔痛苦地紧缩。 聪明如他，看来她的狼狈落魄处境，梁州辞都知道了。 正想着，太监传话：“陛下传顾萱萱觐见，陆氏去偏殿歇息吧。” 陆凝婉担忧地望着怀里的女儿，不安道：“是。” …… 御书房。 萧祈禛抱着顾萱萱，脸上笑意温柔，“萱萱，还记得朕吗？” 【记得记得！】 【暴君，你打了祖母就不能打我了哦。】 萧祈禛：…… 萱萱为何觉得他会打她？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萱萱，朕方才帮你教训你祖母了！她居然把御赐之物送给一个庶人，都不送给萱萱。”萧祈禛提起这事就窝火。 凭什么？ 就连他都对萱萱宠爱有加，生怕萱萱不喜欢他，而那个老刁妇居然对萱萱漠不关心，偏心旁人。 “萱萱，那串蜜蜡佛珠，朕送你了！”他道。 【不要不要！坏祖母的东西我不要！】 顾萱萱哼哼两声。 萧祈禛的眉一沉再沉，他对太监命令：“将那串蜜蜡佛珠拿给陆氏，丢了扔了随她处置。” 太监懵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皇上的意思，他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心头一震，油然生出了敬畏。 皇上这是想帮萱萱小姐跟陆氏出气啊！ 言下之意便是，顾家老太太视为至宝的东西，对陆氏而言不过是草芥。 “是。”太监立即去传话。 【暴君是在帮娘亲出气吗？】 【真奇怪，暴君不会也喜欢娘亲吧？】 萧祈禛被吓到，猛咳起来，他自言自语：“咳咳，朕没有女儿，所以朕喜欢萱萱。” 【原来是这样啊。】 【那好吧！】 【既然你这么好心，萱萱就不叫你暴君了。】 萧祈禛心里总算舒坦了，他的努力是有用的，总算改变了萱萱对他的偏见。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华贵妃拉着萧泽明，皇后拉着萧璟行来了。 两方人看到萧祈禛怀中的襁褓一边是喜，一边是忧。 萧璟行看见萧祈禛怀里眼熟的襁褓，眼眸霎时被点亮。 “父皇，您找儿臣？”萧璟行从容地跪下，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父皇，泽明好想您。”萧泽明也跟着跪下，嘴甜地说。 萧祈禛的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的声音掺杂着凉意，“京城周边干旱，百姓颗粒无收，已经半年没下过雨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四下的太监垂下了脑袋。 天灾人祸，皇子们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呢？ 就连皇上频频在宫中求雨，可都没有任何作用。 皇后搜肠刮肚，可脑中没有任何实用的办法。 华贵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试探性地说：“不如大摆祭坛，祭祀求雨？” “儿臣愿绝食三日，在祭坛上上香叩拜，诚心为百姓求雨。”萧泽明真挚地说。 萧祈禛满意地颔首。 萧祈禛垂下眼，慢半拍才道：“儿臣也愿绝食三日，上香叩拜，布施百姓。” 【没用的！这是东岳国的国运，东岳国接下来的三年会旱涝交加。】 【璟行哥哥，你不能绝食啊，你本来身子就弱。】 顾萱萱担心不已，她的嘴一张一闭，可只能露出浅浅的乳白色的小牙根。 华贵妃仰着脖子，挑衅地看向皇后，她轻笑，“皇上、皇后娘娘，既然是泽明先说的，不如就让泽明为民求雨吧，毕竟心诚则灵。” 画外音便是，萧璟行的心不诚。 皇后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可还强行保持着端庄温婉。 历来都是天子求雨，六皇子若是求雨成功，璟行的太子之位恐怕就会动摇。 华贵妃接着道：“臣妾其实一直为干旱之事忧心，问询许多法师才知，近几年是旱年，得选择近期出生的八字属水的娃娃才能求雨成功。” “父皇，让儿臣来办吧！儿臣有人选了！”萧泽明福至心灵，胸有成竹地说。 他只比萧璟行晚几个月出生，在父皇立萧璟行为太子之前，他是所有人心中太子的最佳人选。 这次，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皇后黯然神伤。 萧璟行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唉，可怜的娃啊，又被坏孩子抢风头了！】 【璟行哥哥，萱萱帮你！】 【你也求雨，你说你也求雨，快啊！】 顾萱萱焦急的两只小腿乱蹬。 萧璟行拱手道：“父皇，儿臣也想试试求雨。” 第51章 萱萱会鲤鱼打挺 Y【咦？璟行哥哥跟我心有灵犀了！】 顾萱萱一对圆溜溜的葡萄眼期盼地望着萧祈禛。 “准了！下去准备吧。”萧祈禛一口答应下来。 华贵妃眼中闪过不快，她嘟着嘴，撒娇道：“皇上，怎的这次求雨要用这么多人？” “人多不好吗？”萧祈禛淡淡地问。 华贵妃看出皇上的不耐烦，只好咽下心里的抱怨，瞥了皇后一眼，不甘心地带着萧泽明离开。 皇后退下后，萧璟行迟迟没有动。 “何事？”萧祈禛眼皮子抬都没抬，冷簌簌地问。 萧璟行如实说道：“儿臣想看看萱萱妹妹。” 萧祈禛的眼神讳莫如深，他冲萧璟行勾勾手，“上来吧。” “是。”萧璟行笑了，他走到上首，垂眸看着襁褓里的顾萱萱。 【璟行哥哥，萱萱练出新才艺了！】 【萱萱会鲤鱼打挺！】 顾萱萱抓住萧祈禛胸前的龙头纹绣，一猛子挺起了上半身。 这把萧璟行看得心惊胆战，萱萱别把龙袍扯烂了。 顾萱萱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萧璟行表情复杂，夸不起来。 可萧祈禛却轻声笑了，“哈哈哈……萱萱真有劲。” 萧璟行看傻了眼，父皇对人从未这么温柔过。 【璟行哥哥，萱萱还会徒口吞拳头。】 顾萱萱捏着小肉手，张大嘴巴，将半只手手塞进了嘴里。 【唔唔唔……手手拿不出来了！】 【救命啊，娘亲救命啊……】 顾萱萱的小脸憋红了。 “萱萱……”萧祈禛有些着急，急忙要传太医。 萧璟行担心得不得了，他小心用劲，想帮她把手拿出来。“萱萱，你这样嘴巴会脱臼的。” 啵—— 在萧璟行的帮助下，手手从顾萱萱的嘴里出来了。 萧璟行连忙用衣袖给她擦口水，他认真说道：“萱萱，日后不能这样了，太危险了。” 【知道了！呜呜呜，嘴巴好酸。】 萧祈禛看着萧璟行，老谋深算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狡诈。 萱萱这个宝贝必须为皇室所用，断不能被其他臭小子骗走了。 也不知道萱萱喜不喜欢璟行这一挂。 正所谓不能把所有钱都押在一个庄上。 实在不行，他就让所有皇子陪萱萱玩耍，将来让萱萱做他的儿媳妇！ “把萱萱抱给陆氏吧。”萧祈禛轻扬下巴说道。 “是。”萧璟行喜滋滋地抱走顾萱萱。 去往侧殿的路上，萧璟行一双眸子真挚地望着她，“萱萱，你想陪我去祭祀求雨吗？” 【好哇好哇。】 顾萱萱点头。 萧璟行心疼地看着她，他又要被萱萱帮助了，可他想要保护萱萱。 …… 陆凝婉回府时，路上，两个侍卫正将齐嬷嬷押走。 “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蜜蜡佛珠不是老奴给顾麒麟的！” 齐嬷嬷不想背叛老太太，可也不想背锅去死。 “呜呜呜，老太太您怎能这么对老奴？”齐嬷嬷凄惨地哭喊。 见到陆凝婉，齐嬷嬷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抱住她的腿，“夫人，您救救老奴吧！只要您救了老奴，老奴可以告诉您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很重要，您知道后绝对会感谢老奴的！” 陆凝婉一边的唇角勾起，“齐嬷嬷，这些年我对你如同长辈，你既然知道对我有利的秘密为何不早说？” 齐嬷嬷顿了片刻，哭嚎起来，“夫人，您救救老奴吧！这个秘密不仅对您，对少爷小姐都很重要！” “我不想知道了！”陆凝婉冷漠地说。 齐嬷嬷被太监拖拽走，她最后生的希望被剥夺，她像条疯狗对着陆凝婉的方向狂吠：“陆凝婉，你不得好死！你活该被骗！你等着吧！你到时候肯定还不如我呵呵呵呵……” 太监照着齐嬷嬷的脸狠抽一巴掌，“住口！把她剁成肉泥，喂狗！” 【谁稀罕你的秘密？娘亲早就知道了！】 顾萱萱冲她的方向吐舌头。 对于已知的秘密，陆凝婉真的没有兴致了。 她看着手里的蜜蜡佛珠，将它递给海棠，“把它做成项圈，给大黄戴上吧。” 大黄便是陆虚谷送陆凝婉的看门狗。 “是。”海棠忍笑。 这条佛珠，老太太宝贝得跟命一样，天天不离手，甚至当成传家宝送给了顾麒麟。 她这么看重的东西，殊不知，对夫人而言，不过是狗的配饰。 老太太知道了，会被气死吧。 【哈哈哈哈……娘亲，祖母会被气死吧？】 顾萱萱幸灾乐祸。 百寿堂。 老太太的嘴被打烂了，她躺在榻上，恹恹的像是病入膏肓。 她受到了奇耻大辱，心腹齐嬷嬷也被迫推出去定罪，她元气大伤。 顾江流心疼地看着老太太。 “江流，听说皇上把佛珠给陆凝婉了，你问陆凝婉要回来。” “娘，皇上将东西赐给婉婉了，我怎么要？”顾江流有些为难。 老太太的眼泪从脸上淌下，“这是顾家的传家宝，凭什么给陆凝婉？我不服！” 顾江流只好派管家去取。 不一会儿，管家畏畏缩缩地回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榻前，“老夫人……” “怎么样了？佛珠呢？”老太太支起孱弱的身子，浑浊的双眼像是被点燃。 “蜜蜡佛珠，被夫人上次给大黄当项圈了。”管家吞吞吐吐的说道。 噗呲—— 老太太吐出一口血，“咳咳咳……贱妇！贱妇！江流，把她叫来，你给我狠狠打她！你给我打她！” 赵可儿的眼底迸发出得意。 “娘……”顾江流很是纠结为难。 “你不要我这个娘了？陆凝婉都快骑到我头上了，还得了她了？你快打她，必须要给她立规矩！”老太太哭喊道。 赵可儿也道：“是啊，侯爷，夫人这岂不是在说老夫人连狗都不如……” 此话一出，噗呲—— 老太太又呕出口鲜血。 看着地上猩红的液体，赵可儿眼底划过报复的快感，浑身畅快。 顾江流的眼圈红了，他捏了捏拳头，“快把陆凝婉叫过来！她真是太不孝顺了！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羞辱我娘！” “是。”管家暗自叹了口气。 少顷，陆凝婉来了。 她看到地上的鲜血，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娘亲，快看，祖母被气吐血了！】 顾萱萱嘿嘿的笑。 第52章 风水轮流转，转到死 陆凝婉心中无比畅快。 当初顾江流把百年人参宁愿喂给狗，都不拿去救她爹。 那么如今，佛珠她宁愿给狗戴，也不给老太太！ 她喜欢风水轮流转，转到死的那种！ “侯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陆凝婉一脸无辜地问。 顾江流指着地上的血，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怒斥：“毒妇！你看看地上是什么！你把我娘都气吐血了！” 陆凝婉慌张不已，她眨眨眼，“啊？我做了什么事竟让老太太这么生气？” “还装！她还装！江流，你给我打她！”老太太现在气急败坏，也顾不得什么阴谋利用，什么体面。 顾江流浑身颤抖，他陡然抬起胳膊就要朝陆凝婉的脸扇去。 陆凝婉早料到一般飞快闪过身，而海棠也冲上前，扼住顾江流的手，“侯爷，即便在陆家，也无人敢动夫人一根手指头。” 海棠用陆家压他。 “哼！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天就应该压着地，陆凝婉娘家显赫又如何？嫁给我，就应当服从我！”顾江流狠狠推开海棠。 海棠的后腰撞到桌角，疼得闷哼。 【啊，海棠姨娘！】 【坏爹爹，欺负娘亲，欺负海棠姨娘！】 【萱萱讨厌你，萱萱要你被雷劈！你给萱萱等着！】 顾萱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陆凝婉心痛如火煎，萱萱几乎从不哭闹，可他们居然都把萱萱吓哭了，她的眼中迸发出深深的厌恶。 这就是她爱了十六年的男人，恶心！ 而赵可儿却笑得猖狂，“表嫂，您把佛珠给狗都不给老夫人，难道在你心目中老夫人还不如狗吗？你明知道老夫人那么喜欢佛珠，你怎么敢的？” “我娘处处护你，你怎能这么狠毒？你对得起我娘吗？”顾江流指着陆凝婉的鼻子叱骂。 陆凝婉挤出心碎的表情，“侯爷跟娘就是这么想我的？十六年的情谊，你们都不信我？” “表嫂，事到如今，你就认错吧，别装了。”赵可儿最听不得陆凝婉提十六年。 这十六年陆凝婉锦衣玉食，而她只能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顾江流的怒意又被挑拨起来，他像要吃人，他一步步朝着陆凝婉逼近。 这时，陆凝婉才道：“若是佛珠到了娘的手里，侯爷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顾江流像被真针扎了一下，他眉眼一跳，“什么意思？” “皇上说了，这串佛珠丢了扔了随我处置。我舍不得扔掉，才给了狗。侯爷要是不怕欺君罔上，就让老夫人私藏吧。”陆凝婉冷笑。 一刹那，顾江流、老太太脸上都出现惊恐。 他责怪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痛心疾首地哭了起来。 “说句不该说的，齐嬷嬷的无心之失牵连了侯爷，侯爷就不要再卷进佛珠之事里了。”陆凝婉道。 此话一出，顾江流更是幽怨地睨着老太太。 他的视线像针一样刺进老太太的皮肉里，让她疼得快要不能呼吸。 “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害老身误会了你？”老太太一边指责一边甩锅。 陆凝婉讽刺道：“方才，侯爷跟娘给我说的机会了吗？更何况表妹貌似很讨厌我，一直推波助澜让侯爷迁怒于我。” “不，我没有！”赵可儿辩解。 “婉婉，我……”顾江流愧疚地看着陆凝婉。 方才若不是丫鬟阻止，他差点一巴掌就甩在婉婉的脸上了。 陆凝婉的眼神像在看笑话，她转身就走。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静。 顾江流踹翻了桌椅，双手撑着墙，良久，痛苦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娘，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把佛珠送给麒麟？” “我……”老太太语塞。 “侯爷，娘也是好心。”赵可儿上前，善解人意地劝道。 顾江流嫌弃地推开她，“还有你！你方才为何要刺激我动手打婉婉？为什么？” 赵可儿被推倒在地，害怕地连连后退，“我没有啊，我没有……” “你们都在拖我的后腿，只有婉婉在帮我！你们是不是要害死我才满意？”顾江流气得跺脚，歇斯底里。 屋内的两个女人又惊又惧，吓得直哆嗦。 陆凝婉即使走了好远，也听见了顾江流的咆哮。 孬种！ 真窝囊，不会扛事也就罢了，还只会指责女人。 傍晚，萧泽明来了，他准备下个月初一，让顾麒麟的妹妹陪自己祭祀。 萧泽明是知道赵可儿的身份的，但这些他都会隐瞒下来。 谁让顾麒麟是他的好哥们呢。 而此时，东宫也给清林轩送来信笺。 陆凝婉打开信笺一看，眼中闪过担忧，“太子居然要萱萱帮忙求雨。天灾人祸，凡人岂有办法？若是求不来雨，皇上不会责怪萱萱吧？” “唉。”海棠跟着叹气。 【娘亲，萱萱可以！】 【萱萱已经有计划了！萱萱要报复爹爹，嘿嘿嘿……】 顾萱萱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狡黠。 陆凝婉微微松了口气。 造福百姓，她自然是愿意的。 晚上，顾江流来了。 他不自在的站在门口，愧疚地看着陆凝婉，“婉婉，方才都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但那都是娘亲跟赵可儿挑拨的。” 陆凝婉淡淡瞥了他一眼，“听说六皇子让锦鱼去求雨了，若是能成，锦鱼也会给侯府增光吧。” “是啊。”顾江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锦鱼才五个月就会说话了，此子注定不凡，必成大器。 所以他相信锦鱼能求雨成功。 “那侯爷去跟表妹讲讲规矩吧，免得到时候她冲撞了皇子跟皇上。”陆凝婉不想看见顾江流，想让他滚。 顾江流拧着眉头，站在原地没动，他失落地说：“婉婉，你怎么把我推给别人？” 她登时笑了，“侯爷怎会有这么龌龊的心思？表妹可是立了贞节牌坊的寡妇，怎会胡来？莫非侯爷心思不纯。” “怎会？”顾江流的嗓子眼里堵了口火气，想发却发不出来。 “那侯爷就去吧。”陆凝婉示意海棠送人。 顾江流深深凝望着他，他想要抱抱陆凝婉，可却第一次感受到他们二人的距离这么远。 他不甘心的离开了，路过花园时，他莫名想起了陆双双。 她跟凝婉长得有五分像。 看到陆双双，他心里或许会稍微好受点。 可到了西苑，陆双双直接把门阖上了，“侯爷，妾身的葵水来了。” 顾江流闷着口气，想发泄却无处发泄。 他重重踹了两脚门才平息怒火离开。 陆双双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她才不要伺候顾江流，她听说了，大哥被诬陷入狱的事跟顾江流脱不了干系。 再有就是，今日姐姐差点被顾江流打了…… 姐姐对侯府掏心掏肺，生了两子一女，把侯府从一潭死水料理得风生水起。 可纵使姐姐做得这么好，也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的心凉了。 第27章 你对萱萱真好 顾麒麟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不到一丝杂质，小脸天真无邪，尽管委屈还保持着礼貌。 他听祖母说了，主母喜欢懂事乖巧、上进的孩子。 只要这样做，主母就会喜欢他多过顾麒麟吧？ 【诶呦，我才刚醒，怎么就请我喝了一壶碧螺春？真是茶艺大师！】 【娘亲，不要罚二哥！二哥是被顾麒麟绊倒的。】 【顾麒麟就是天生坏种，他一次次欺负二哥，还反过来说是二哥欺负他。】 【娘亲信了之后，惩罚二哥，对顾麒麟加倍补偿。二哥跟娘亲的感情越来越淡，后来二哥会恨娘亲的。】 顾萱萱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 陆凝婉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方才她差点就相信顾麒麟无辜了，她以为小孩子不会说谎，至少不会露出这么真挚的表情撒谎。 顾麒麟的确是个机灵孩子，只可惜，也仅仅是个孩子罢了。 “……”顾玉珏听了顾萱萱的话，难过得想要哭。 所以娘亲会责怪他，选择相信顾麒麟？ 陆凝婉深深看着顾麒麟的眼睛，她的眼底幽深，似是暗藏玄机的深潭。“不需要你赔，你回去吧。” “是，母亲。”顾麒麟露出欣喜的笑。 这一次主母没有怪他叫她母亲！ 说明主母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顾玉珏眼睛发烫，他倔强地扭过脸，不去看陆凝婉、顾麒麟。 …… 百寿堂。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慌忙跪在老太太、顾江流脚边。 “求老夫人、侯爷救救麒麟！夫人恐怕要对麒麟不利！”赵可儿担忧地说。 老太太矍铄的双眼中倾泻出无尽奚落，“瞧瞧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可儿，起来吧。”顾江流没有要搀扶的意思，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吃力地站起来，“老夫人、侯爷，我听说二少爷自己摔倒了却怪在麒麟头上，夫人本就看不惯麒麟，我怕麒麟受苦。” “你消息倒是来得快，不会是你让麒麟挑衅珏哥儿的吧？”老太太陡然看穿了一切。 赵可儿使劲摇头，她委屈地说：“老夫人！我怎会这么教孩子？我也是孩子的娘啊，冤枉啊！” “哼！”老太太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似乎并不挂心。 “娘，可儿心思单纯，怎会想出这些阴谋诡计？”顾江流劝道。 老太太冷笑，“那你觉得凝婉就会欺负一个孩子？” “……”顾江流似有触动，最终还是缄默。 忽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齐嬷嬷走进来，福身道：“还请老夫人安心，夫人没有惩罚麒麟，也没让麒麟赔钱，只是让麒麟回来罢了。” “……”赵可儿难以置信。 顾江流失望地长叹一声，他疲惫地说：“可儿，她真的不是这种人，你多心了。” 之前，他只要见到可儿就会身心愉悦，所有烦恼都会一扫而空。 可如今，见到她都是断不完的是非官司、家长里短…… 曾经的温馨甜蜜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 赵可儿憋屈不已，她还想争辩，可老太太的脸一黑，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我知道了。”她心有不甘地回答。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算陆凝婉识相，要是她敢动麒麟，我第一个不饶她。”老太太好似胜券在握。 …… 清林轩。 陆凝婉拉着顾玉珏的小肉手走进寝房。 “珏哥儿，让娘亲看看，摔疼没有。”陆凝婉掀开她的衣衫，检查他的腿有没有淤青。 顾玉珏茫然地望着她，“娘亲，你相信我？” “嗯。”陆凝婉温柔坚定地点头。 顾玉珏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 他的眼睛酸涩不已，把一肚子的苦水毫无保留地往外倒，“我给妹妹买零嘴回来的时候，顾麒麟故意伸脚绊我。” “顾麒麟太坏了！我讨厌他！娘亲你为什么不惩罚他？你为什么不赶走他？” 陆凝婉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耐心地哄道：“珏哥儿，他会受到惩罚的，但不是现在。” “呜呜……可是就差一点，妹妹就差一点就能吃到冰糖葫芦了。” 【二哥的眼睛尿尿了！】 顾萱萱双手垫在脑袋后面，还翘起了二郎腿，跟看戏似的看着顾麒麟。 顾玉珏小脸蛋爆红：…… 他才没有哭呢。 顾玉珏赶忙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揩去眼泪。 陆凝婉：…… “珏哥儿，妹妹还不到四个月，吃不得零嘴呢。”陆凝婉欣慰地揉揉他的小脸蛋。 顾玉珏揉揉后脑勺，心中的郁闷消了点，“啊？妹妹还吃不了吗？” “嗯。”陆凝婉、海棠同时点头。 【二哥，你对萱萱真好！你居然真去给萱萱买零嘴了。】 顾萱萱的口水流到了脖子上。 以前在天界，尝尝看到人间的美食，可惜吃不到，她真的好想尝尝。 还有肉，她好久都没吃了。 顾玉珏发现后顾萱萱的口水，细心地用围嘴给她擦干净。 “妹妹，等你长大，我再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顾玉珏放下豪言壮语。 【二哥真好！顾麒麟那个臭孩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萱萱的小鼻子气得一缩一缩的。 “唉。”顾玉珏想到顾麒麟，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哥别难过了，只要到时候你比试赢过顾麒麟，就能把他赶走了！】 【娘亲也没办法啊，爹爹跟祖母都欺负娘亲。】 陆凝婉的心揪着疼，萱萱原来什么都知道。 顾玉珏想哭，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保护妹妹保护娘亲。 当日下午，白若秋照常来府邸教顾玉珏读书。 赵可儿早早就给顾麒麟备好了纸墨笔砚，送他去清林轩。 二人在隐蔽的竹林后分开，赵可儿不放心地交代道：“麒麟，虽然顾玉珏是个蠢货，但你不可轻敌啊。一定要抓住晚上的时间，跟白若秋好好学。” “娘，你放心吧！顾玉珏笨死了，白先生问的问题，我都会回答，可顾玉珏想半天都想不出来。”顾麒麟骄傲地仰着脸。 赵可儿笑了，眼中闪过压过陆凝婉一头的快感，“娘知道你聪明！快去吧！再坚持半个月，你就能堂堂正正住在侯府了。” 第53章 被雷劈 月初一眨眼就到了。 皇上在护国寺设了祭坛，挂了经幡，从全国各地找来九十九个高僧围绕祭坛诵经祈福。 京城的百姓都在侍卫的格挡之外围观。 日头异常毒辣，少顷，就将人的额头晒出了颗颗汗珠。 萧祈禛坐在上首的华盖之内，隐蔽之下，额上还是泌出细细碎碎的汗。 萧璟行抱着顾萱萱，而萧泽明抱着顾锦鱼，分别立在祭坛的东西两方。 “父皇，让儿臣先来吧。”萧泽明狡黠地瞥向打坐的白眉毛的和尚，心中一片安然。 这是母妃请来的慧静大师，能掐会算，降妖除魔，据说还能呼风唤雨。 慧静大师昨晚夜观天象说了，今日就有机缘降雨。 萧祈禛沉着脸，矜贵清冷的气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望着祭坛，薄唇抿成了一字型，无人之岛他在想什么。 【璟行哥哥，我们先去求雨吧！】 【要不然等我们把雨求来了，说我们是沾了他们的光。】 萧璟行明白了萱萱的意思，他抱着顾萱萱，小心翼翼地跪下，“父皇，让儿臣先求雨吧。儿臣比六弟年龄大，应当先树立榜样。” “父皇，儿臣为了这场法事做了许多准备，儿臣害怕延误了吉时。”萧泽明一如既往地强势。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璟行哥哥是太子，本来就应该太子先祭祀。】 顾萱萱的小嘴巴一张一合，仔细看能看到她出牙了。 萧祈禛对顾萱萱的话颇为满意，尊卑有序，璟行是太子，就应该让太子先行祭祀。 他威严道：“璟行先开始吧。” “多谢父皇成全。”萧璟行眼冒寒光，刺了萧泽明一眼。 萧泽明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 到了祭坛之上，萧璟行仔细地将顾萱萱放到柔软的蒲团上。 而他低声说祈词，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地跪在祭桌前。“东岳国太子萧璟行，祈求风调雨顺，百姓丰收！” 百姓纷纷跟着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过了一刻钟，日头更毒辣了。 好几个和尚中暑，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空气都是干燥的，吸进鼻子里，让喉咙干疼。 没有一丝风，万里无云，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 又过了一刻钟，百姓中忽的传出了“太子不贤，老天不认”的传闻。 百姓看萧璟行的眼神渐渐从感动、敬仰变得鄙夷、嫌弃。 “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求来雨，看来太子并没有被天上的天神选中啊。” “唉，这不是天神看中的人啊。” 祭坛上，萧璟行的表情抽搐了下。 这些流言蜚语很快就被宫人听见，也传进了萧祈禛的耳中。 他单手撑着脸，眉宇间尽是冷峻、疏离。 “让明泽也去求雨。”他不带任何感情，淡淡地命令。 收到口谕，萧泽明心花怒放。 他抱着顾锦鱼迫不及待地登上了祭坛，坐在与萧璟行相反的方向。他坐好后，又冲着慧静大师挤挤眼。 【璟行哥哥，你等等哈。】 顾萱萱捏着拳头，使劲发力，脸蛋跟脖子都憋红了。 这一幕被祭坛下的百姓看见，他们纷纷道：“你们看，太子身边的女娃好使劲，脸都憋红了。” “她不会拉了吧？我家闺女出恭也这样。” “难怪求不来神，居然敢在祭坛上出恭！” 一时之间，百姓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太子抱着那个女娃下去！” “让女娃下去！居然在祭坛上出恭。” 也有看不过去的，帮忙说话的妇人：“天神才不会像你们一样斤斤计较，几个月大的小女娃懂什么啊？” “就是！那么小的孩子哪憋得住？” 人群中，顾江流露出得意跟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就知道他的锦鱼是天命之女，只有她才能给东岳国祈福。顾萱萱就是个白痴，什么都不会还想抢锦鱼风头。 顾萱萱长长呼出一口气，呜呜呜，命真苦啊。 她在连尿都憋不住的年纪，却要忍下他们的人身攻击。 而相对而坐的萧泽明、顾锦鱼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忽的，天上飘来了一片巨大的云彩。 旁人看不穿，但顾萱萱一眼就看穿了云彩后面躲着谁。 她开启天神对话，只有天神之间才能听得见。 【东海龙王，你怎么才来啊？】 龙王眯着眼，打量了顾萱萱好一会儿，顿时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白泽？” 【对啊！】 顾萱萱望着云彩歪着脑袋。 【龙王，给京城下三天雨吧，百姓的粮食都种不出来了。】 龙王冷漠的摇头，“不行！最近我忙得很，没空降雨。” 顾萱萱哼唧了一声，“不帮就不帮吧，那我就只好把你上次偷王母娘娘蟠桃的事说出去喽。” 龙王的脸霎时变白，他换上另一副面孔，笑着说：“白泽大人，有话好好说啊。” 【降雨怎么办？】 顾萱萱高冷地抱着肉嘟嘟的胳膊。 “我即刻就降！白泽大人，求您疼我。”龙王做小伏低，甚至还冲顾萱萱跑了个媚眼。 顾萱萱捂住自己的小肚肚，【呕。】 很快，天空中乌云密布，太阳被隐藏不见，天色暗了下来，风云翻涌，燥热的温度顿时被驱走大半。 沙沙—— 一滴滴雨点子又快又密地砸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风也原来越大。 “萱萱，下雨了。”萧璟行感激的看着顾萱萱。 百姓在雨中欢笑，伸出手接着雨水。 萧泽明得意道：“锦鱼，我们赢了！萧璟行跪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下雨，我们刚来就下雨了。” 顾锦鱼咯咯地笑。 她就知道她会求雨成功，谁让她是女主呢？顾萱萱只会被她踩在脚下。 顾萱萱噘着嘴巴，【龙王，雨是我求来的，你怎么帮别人抢我功劳？只有我这边才能下雨！】 “好好好！”龙王又挥手施法。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又说道。 “太子跪了那么久都没有下雨，六皇子刚坐定就下雨了！看来老天选中的人是六皇子啊。” “比起太子，天神更喜欢六皇子，六皇子才是天命所归。” “太子的人选，看来有待商榷啊。” 萧璟行听到这些话，脸色愈发难看，他抱起了顾萱萱佯装无事。 顾萱萱的小肉手抓住他的衣领，【璟行哥哥，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你等着看！】 第54章 封诰命夫人 这话自然也被萧祈禛听见了，他本来喜悦的脸色随之变得铁青，眼底暗流浮动。 就在这时一个大腹便便，身披铠甲的男人拉着萧泽明的手跪在台阶下。 华将军是萧泽明的舅舅，前两年打了一场胜仗后，就成为京城中炙手可热的大将军，近来愈发猖狂、目中无人。 他跪下道：“天佑我东岳国，恭喜皇上！六皇子求雨有功，是万民之福啊！” “……”萧泽明的脸蛋红扑扑的，他悄悄抬眼看着萧祈禛，期待被夸奖。 萧祈禛的唇瓣勾起一抹阴毒，“你的眼睛瞎了吗？” 华将军一脸茫然，似是不敢自己的耳朵。 他将头贴在地上，恭敬地回答：“微臣……没瞎。” “不！你瞎了！”萧祈禛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了无尽的威压。 “……”华将军虎躯一震。 明明是泽明祈福，京城才得以久旱逢甘露，皇上有什么不高兴的。 陆青书含着讥诮的笑，指向祭坛正中央，“华将军，你再仔细看看。” 众官员以及百姓，顺着陆青书手指的方向看去。 以祭坛的正中心为分界线，一半有雨一半无雨。 萧璟行祈福的东边，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而萧泽明祈福的方向，早就没有了一滴雨。 看到这幅情景，华将军、萧泽明的嘴惊讶得半张着。 百姓纷纷道：“一定是太子跪了那么久，感动了上苍。六皇子只是沾了太子的光罢了，下雨跟六皇子没有一点关系。” “雨只下了太子那边，却不下六皇子那边，看来天神不喜六皇子啊。” “六皇子不会做了什么，触怒了天神吧？” 百姓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话让人听不清，可大概能猜到都是赞扬太子，贬低六皇子的。 萧泽明委屈的红了眼。 几个混入百姓中的人道：“太子若真被天神认可，他就让全京城一起下雨啊。一半下，一半不下算什么？” “六皇子是个孩子，能做什么坏事？” “你们的嘴巴不要太刻薄，当心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 方才七嘴八舌的百姓纷纷偃旗息鼓。 萧璟行含笑望着怀里的顾萱萱，“萱萱，我们成功了。” 【璟行哥哥，我们再给萧泽明重重一击吧！】 萧璟行一瞬间明白了顾萱萱的意图，他又跪到了萧泽明方才跪的蒲团上。 顾萱萱仰头望着云彩。 龙王一副谄媚的面孔，“嘿嘿嘿，白泽大人，您能放过我了吗？” 【你把雷公电母叫来，我要劈一个人。】 顾萱萱的眼眸搜寻着祭坛下面的人脸。 “好嘞！”龙王一口应下。 呼吸间，西边也开始下雨。 轰隆—— 电闪雷鸣。 百姓鼓起掌来，“多谢太子恩泽！这雨比方才更大了。” “今年粮食要有个好收成了！” “方才谁说太子有本事就让整个京城都下雨？太子做到了！这雨就是太子求来的！” 萧璟行波澜不惊，他将衣袍脱下，包裹住顾萱萱，不敢再让她淋雨。 “过来。”萧祈禛冲他们勾勾手。 萧璟行抱着顾萱萱去往上首，萧祈禛亲自抱着顾萱萱。 这场雨，他笃定都是萱萱的功劳。 他祈雨数十次都没有用，萧璟行怎么可能一次就成功？ 台下，萧泽明委屈地哭了。 凭什么风头都被萧璟行抢了？凭什么父皇现在眼里只有萧璟行？ 明明慧静大师说了，他能求雨成功的！ 他看着父皇、萧璟行这么宝贝顾萱萱，再看看自己怀里的丑八怪，气不打一处来。 “你太没用了！”萧泽明的憋屈、恼怒到了极致，一气之下将顾锦鱼狠狠摔了下去。 顾锦鱼被摔在蒲团上，然后滚落到地上。 她只是一个小婴儿，从半空被摔下去，疼痛感可想而知。 “呜呜……”顾锦鱼痛得大哭。 赵可儿心疼坏了，她哭跑着上前抱着顾锦鱼哄。 顾江流看着被摔的顾锦鱼心跟着抽疼，他瞥着皇上怀里的顾萱萱，酸溜溜地咒骂：“这个蠢货，运气好罢了！” 轰隆—— 天上闪出一道电龙，极其骇人。 轰—— 一道雷劈中了顾江流。 顾江流被劈得浑身焦黑，头发炸毛，嘴里还吐出口白烟。“唔……我好像看见我太奶了。” 随后，他重重倒地，不省人事。 不远处，陆凝婉险些噗呲笑出声。 顾萱萱坐在萧祈禛的腿上，眼睛瞪得圆溜溜地拍着手手，咯咯低笑。 【哈哈哈，渣爹遭报应喽。】 【让你打我娘！哼！】 【活该！下次让雷公电母劈死你！】 萧祈禛、萧璟行的眼中同时划过了心疼。 顾江流居然打了……陆氏？ 萱萱还这么小，顾江流就忍心打陆氏，那就说明他也没把萱萱放在心上。 思及此，萧祈禛的脸庞瞬间阴沉。 好啊，顾江流，你给朕等着！ 祭祀结束后，萧祈禛问道：“萱萱，你求雨有功，朕要赏你！想当公主吗？” 顾萱萱梗着脖子。 【你想当我爹啊？】 【不要不要！我要温柔的爹爹，我不喜欢凶巴巴的爹爹。】 萧祈禛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心疼，顾江流个狗东西，究竟是怎么对待陆凝婉母女的？ 居然让萱萱警惕成了这样！ “父皇，萱萱还小，封赏未必符合她的心意，不如封赏陆氏？”萧璟行拱手道。 萧祈禛微微颔首，觉得提议不错，他舒展眉宇。 他颁了一道圣旨，封陆凝婉为三品诰命夫人。 …… 陆凝婉一回府，册封的圣旨就来了。 她欢喜不已，而赵可儿气得差点咬碎银牙。 本来，求雨成功的应该是锦鱼、三品诰命夫人的位置应当是她的！ 可都被陆凝婉抢走了。 顾江流昏迷了半个时辰，醒来就听到了陆凝婉被册封为三品诰命夫人之事。 他去往清林轩的路上，正好撞见陆凝婉。 陆凝婉容光焕发，面若桃花，笑得美艳。 他看得愣住了，回过神来才酸溜溜道：“婉婉，你真被封为三品诰命？” 陆凝婉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是啊，本来我还想着等侯爷官拜三品，我说不定就能当三品诰命了。没成想，女儿帮我实现了。” 第55章 皇上帮忙报仇 娘亲，不用谢。】 顾萱萱仰着脑袋，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顾江流的表情一刹那变得狰狞，他不好发作，只能皮笑肉不笑说：“是啊，多亏了萱萱。” “我去给萱萱换衣物。”陆凝婉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 人走后，顾江流气得狠狠踹了一脚墙。 “我都没有三品，她凭什么被封三品？” “娘辛辛苦苦养我这么大，娘都没有当上诰命夫人，陆凝婉凭什么？” 拐角处，海棠笑道：“夫人，侯爷气得踹墙呢。” “跳梁小丑。”陆凝婉奚落道。 …… 翌日。 朝堂上，顾江流站在武将行列，他拿着奏牍认真地聆听皇上跟几个文官议政。 毫无预兆地，萧祈禛砰的一声砸响了龙案。 “大胆！” 群臣瑟缩着跪下，“皇上息怒。” “顾江流，你方才为何频频眨眼？可是对朕的决策不满？”萧祈禛双眼如鹰隼，冷声质问。 顾江流先是一脸茫然，随后赶紧出列，额头贴着地面，“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他一肚子委屈，眨眼有什么不对吗？ “哦？不敢？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萧祈禛眯着眼，像是随时准备下达杀令。 顾江流的脸都白了，他对着地板咚咚咚地磕头。“都是臣不好，都是臣不对！” 萧祈禛随手抓起一本奏折，狠狠对着顾江流砸了下去。 砰—— 准头十足。 尖锐的奏折角划破了顾江流的眼皮。 “滚出去！”萧祈禛一字一顿。 顾江流的眼睛发红充血，狼狈地跪着离开了乾坤殿。 所有朝臣都看笑话似的撇着他。 退朝后，顾江流急忙拦住太监总管，谄媚地说：“还请公公指点，下官究竟是哪里触怒了龙颜？求公公赐教。” 太监总管冷哼了一声，“皇上说得还不够清楚？因为大人眨眼。” “眨眼？”顾江流懵了。 难道他眨眼真的很频繁？ 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太监总管趁他迷茫之际甩袖离开，他冷嗤一声。 皇上想惩罚谁还需要理由？ 哪怕他不眨眼，但他只要出气了，皇上都能治罪！ 这个顾江流真蠢，家里有宝贝妻女不知道珍惜，就知道护着外室。 …… 之后的几日，李星池又到了侯府找顾玉珏玩。 两个人围在婴儿床旁边，探着脑袋望着里面的顾萱萱。 “萱萱，你好厉害！祖父说你是福宝，因为有你求雨才成功的。不像那个锦鱼，六皇子把她狠狠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摔傻没有。”李星池咧着嘴笑。 顾玉珏骄傲极了，“我妹妹本来就是福星。” 萱萱还会请文曲星帮他作弊呢。 【对哦，顾锦鱼好几天都没作妖了，她不会真被摔傻了吧？】 顾萱萱眨巴眨巴眼，不由得好奇。 “可惜太子生病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在东宫治了三日了，还是没一点进展。听说，就这几天了。”李星池的眼眶红红的。 虽然萧璟行性情古怪了点，但他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位堂兄的。 “啊？”顾玉珏张圆了嘴巴。 虽然跟太子接触不多，但他心里对太子的印象挺好的。 【唉，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璟行哥哥丢了一魂一魄，八字太弱，这次祈福成功，他受不住的。】 本来顾锦鱼的八字过硬，她跟璟行哥哥批合字，定下娃娃亲是可以让璟行哥哥身体康健的。 但是穿越女占据了顾锦鱼的身体，穿越女将来会通敌叛国跟羽国太子爱得死去活来，害得璟行哥哥二十岁就战死沙场了。 她不想让璟行哥哥埋下这么大一个雷，也不想让顾锦鱼一家得意。 【哥哥，让萱萱进宫吧！萱萱可以救璟行哥哥。】 顾萱萱着急的举起一只小肉手。 顾玉珏本来就想帮太子，听见妹妹也想帮，正中下怀：“妹妹是小福星，那能不能让妹妹救救太子？” “有道理，听大人说，这叫冲喜！那我回家后跟祖父说一下。”李星池的眼中燃起了希冀。 顾萱萱吮着手指，她顿时觉得手手都不香了。 要是再不救璟行哥哥，璟行哥哥真的会死。 …… 另一边，老太太得知了陆凝婉被封为三品诰命的事之后吐了好多血，彻底病了。 没了老太太的约束，赵可儿经常抱着顾锦鱼前往护国寺。 每次顾锦鱼一去护国寺的池塘边，池塘里皇家放生的锦鲤便会一条赛一条跃出水面，阳光下鱼鳞波光粼粼，绚烂夺目，这个奇观被叫做鲤鱼跃龙门。 一时之间，京城上下都在传赵可儿生的锦鱼是东岳国的天女，她定是得到了天神的赐福，所以锦鲤见了她纷纷朝拜。 有人还说，上次求雨全是太子跟顾锦鱼的功劳，而顾萱萱纯属捡漏的。 甚至许多官员一下朝就结伴去看神迹。 这件事毫不意外的也传到了清林轩。 “也不知她们是用了什么办法，奴婢才不相信顾锦鱼真能引得锦鲤朝拜。”海棠抱着胳膊，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酸味。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愤愤不平道：“她们造假神迹，愚弄世人我不在乎，可抢了萱萱的功劳，脸也不红？” “夫人莫气，真的假不了。就让顾锦鱼被万民敬仰吧，等到下次让她求雨，她求不出来的时候，天下人的唾沫星子自会淹死她。”海棠眼神凌厉。 顾萱萱指着门口，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娘亲，萱萱要去护国寺看锦鲤！】 “小姐这是想出门吗？”海棠温柔的问。 顾萱萱冲海棠吐了一个口水泡，还用手比划小鱼儿游泳的样子。 海棠恍然大悟，她惊喜的说：“夫人！小姐听懂了，她想去护国寺看鱼儿！” 顾萱萱激动地咿咿呀呀叫，使劲点头。 “夫人，小姐太聪明了，才半岁就听得懂话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海棠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陆凝婉对造假的神迹没有兴趣，可女儿想看，就去吧。 【嘿嘿嘿，砸场子咯！】 顾萱萱坏笑，她爬到纱橱边，从篓子里把所有绣帕塞进了肚子里，她的小肚皮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滑稽得不得了。 海棠捂嘴轻笑，“小姐这是干什么呢？拿一条绣帕就好了，用不着这么多。” “萱萱喜欢，就让萱萱带着吧。”陆凝婉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 继顾江流因为眨眼被罚后，接连几日，萧祈禛又以他右脚先跨进乾坤殿大门、出气声太大、仪态猥琐、门牙掉了有损东岳国形象训斥他。 所有朝臣掐着大腿，完全不敢笑出声。 退朝后，顾江流彻底被群臣孤立了。 原因无他，皇上不喜的人，晦气，他们不敢沾染。 然而顾江流却一扫郁色，他傲然挤进人群，“锦鱼今日又要去护国寺了，诸位大人不如一同去看？” “我们家里还有事……”几个官员跟躲避瘟神一般，加快脚步跑了。 华将军跟其他几个官员迟疑片刻，想起了锦鱼貌似是顾江流的外甥女，于是道：“好啊。” 跟东岳国的小福星、小天女结交一下，日后说不定会撞大运。 第56章 爹爹掉进粪池了 陆凝婉一行人赶到护国寺时，护国寺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都聚集于此，等着观看神迹。 京城中许多有头有脸的官员、文人都来了。 有的大儒甚至搬来桌案，捏着毛笔，准备当场题诗、作画。 还有的百姓对着赵可儿怀里的顾锦鱼虔诚地下跪磕头。 “天女，保佑我的庄稼丰收！” “天女，求您保佑我儿的病快快治好。” 赵可儿面露骄傲。 而顾锦鱼咯咯直笑。 小说里的女主顾锦鱼是气运之女，是被天神眷顾的人，因此能够召唤异象，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所能召唤出来的异象越来越惊世骇俗。 起初仅仅是蝴蝶缠身、鲤鱼跃龙门，等女主成年后甚至能召唤出龙凤。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她穿越过来后，试了无数次，什么都召唤不出来。 不过幸好，她是21世纪的人，比这些古人聪明得多，没有神迹，她就制造神迹。 “时辰到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紧接着，赵可儿抱着顾锦鱼走出凉亭，百姓不约而同让开一条宽敞的路。 随着赵可儿走动，两边的百姓纷纷下跪磕头，还有僧人也双手合十恭敬地弯下腰。 还有许多官员甚至也鞠躬拜了起来。 他们把顾锦鱼当作了神明一般的存在。 海棠反其道而行之，在相反的方向勉强开出了一条道。 陆凝婉没有在人山人海中拥挤，而是去了藏经阁二楼。 顾萱萱阖上双眼，使劲发力。 不一会儿，一道半透明的幻影从地上钻了出来。 “土地爷爷！你来了！”顾萱萱用神识交流。 小老头捋着胡子，围着顾萱萱转了好几圈。“你是……？” “你不记得我啦？上次你给司法天神指错了路，我都没告诉他嘞。”顾萱萱眨巴眨巴大眼睛。 土地公僵住了，他猛然瞪大了双眼，“你，你是白泽？” 顾萱萱点头，她咧嘴，露出几颗小小的牙。 土地公认命地长叹一口气，他一大把年纪了，哪被晚辈这么欺负过？ 可拿白泽有办法吗？ 没有办法！ 她知道天地间所有人与神的秘密跟弱点！ 就连天帝都忌惮她三分。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他的嘴撅得都快能挂油壶了。 “土地爷爷，我想要你帮我……” 转眼间，顾江流也带着华将军几人来了。 他让赵可儿把观赏鲤鱼跳龙门的最佳位置留给了他。 顾江流径自带着他们去往空荡荡的凉亭坐下。 “听说池塘里的六十六条锦鲤都会跃出水面，跳得极高！”华将军道。 “我经常来护国寺上香，在这之前，从未见过锦鲤跳出水面。”张尚书道。 顾江流指着池塘，“那咱们马上就能看了。” 赵可儿站在池塘旁边，顾锦鱼冲着池塘招招手。 所有鱼儿果然不约而同地灵活地朝她的手底下窜去。 哇—— “鱼儿好听锦鱼的话！” “锦鱼不愧是天女！” “得锦鱼，是东岳国之福气啊。” 几个谏官纷纷在记事本上记录，他们决定了明日就向皇上奏报锦鱼的能力。 顾锦鱼熟稔地攥着拳头，在池塘上方摇摇手。 几条鱼儿饥肠辘辘，纷纷跃出水面，在空中划过圆润的弧度。 就在这时，顾萱萱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捏住了陆凝婉的鼻子。 “萱萱，怎么了？”陆凝婉不解地问。 顾萱萱没办法解释，只能眺望着池塘。 周围的人可能看不清，但藏书阁的角度能看得异常清晰。 池塘的水变得浑浊，一片浑黄，里面还飘起了奇奇怪怪的块状物。 “呕……什么味啊？” “谁在施肥？” 池塘边的百姓捏住了鼻子。 紧接着，鱼儿啪啪啪的疯狂跃出水面。 “好臭！呕！” “是粪臭！” 紧接着锦鲤接二连三地翻了白肚皮。 “娘啊，锦鲤全死了！这可是皇家放生的锦鲤，活了十年都没死啊！” “池水变臭，锦鲤全死，顾锦鱼不是福星，是灾星吧！” “呕……我明白了！鲤鱼跳龙门不是福兆，而是在提醒百姓有凶兆！” “臭死了，快跑吧。” 百姓捏着鼻子你追我赶地朝门外跑去。 赵可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前几日他们还说她是贵人是有福之人，所以才生下了锦鱼。 为什么这会儿就变了？ 一群墙头草！ 她委屈地看着凉亭下的顾江流。 此时，顾江流也捂住了鼻子。 华将军一把抓住顾江流的衣领，怒道：“顾江流，这就是你带我看的神迹？你耍老子？” “不不不，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臭味冲得华将军头皮发麻，站在凉亭里简直跟置身茅坑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一把推开顾江流，“顾江流，我们日后别来往了！” “华将军……”顾江流伸手想挽留，可人都走了。 “这是福星？这他娘的是灾星！顾江流，你把我骗来就是为了害我？”其他几个官员也走了。 “不不不……”顾江流有口难辩，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赵可儿，眼底的愤怒跟恨意翻滚。 他捂着鼻子也要跑，可在跟百姓的推挤中，他脚下一滑。 扑通—— 他掉进了池塘。 顾萱萱激动地咯咯直笑。 【渣爹掉进粪坑啦！】 【渣爹臭死了！】 陆凝婉这才明白为什么萱萱让她带上这么多条帕子。 原来她早就料到池塘的水会变成粪水？ 或是说，这件事是萱萱做的？ …… 偌大的池塘变成了粪池，一阵风刮过，街道都臭烘烘的。 一路上，不停有人干呕。 而顾萱萱准备了几十条帕子，陆凝婉、海棠用帕子捂住口鼻，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花香，臭味几乎荡然无存。 回到清林轩后，陆凝婉感觉衣服都被粪水的味道熏臭了。 她换了身衣物，然后又给顾萱萱擦拭了身子再换上小肚兜心里才舒服。 “夫人，外室造假神迹，定是天神在惩罚她！”海棠噗呲笑着。 陆凝婉看着笑得春风得意的顾萱萱，试探性地问：“就是不知道粪水是怎么涌进池塘的，大概只有聪明人才知道答案吧。” 【萱萱知道！】 【萱萱请了土地公帮忙，让他把池塘跟茅坑挖通了！】 顾萱萱摇摇脑袋。 嘿嘿，她就是聪明人。 陆凝婉的眼神一滞，她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老太太派人叫她们出去接旨。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去了庭院跪下。 太监总管站在台阶上道：“陛下召见萱萱小姐进宫。萱萱小姐福泽无双，太子殿下犯了旧疾，太医束手无策，所以陛下想让萱萱小姐给殿下沾沾喜气。” “是。”陆凝婉不安地说。 老太太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忙道：“公公，我们府上还有个女娃叫锦鱼，她简直是妙人啊，只要她在，护国寺的锦鲤就能鲤鱼跃龙门。” 陆凝婉笑了，看来老太太还不知道顾锦鱼让池水变粪水的事啊。 太监总管的脸沉了。 第57章 白泽现身 “锦鱼？”太监总管眯着眼，这个名字貌似在哪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对！”老太太眼底泛着精光。 锦鱼是小福星，是他们顾家的希望。 太监总管冷嗤道：“你当皇宫是你家大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皇上只召见了顾萱萱小姐。” 老太太心尖都吓得在颤，她连忙哀声认错，“老身不敢。” “公公，锦鱼的确在京城很出名，许多百姓都跪拜她，不如把她带上？或许能为殿下祈福。”陆凝婉试探性地问。 “这个……”太监总管纠结了片刻，还是点点头。“先带着吧，若皇上答应再让她觐见。” 萱萱小姐很得皇上心意，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萱萱小姐娘亲的要求哪能拒绝？ 老太太眉开眼笑，她罕见地露出笑脸，惊讶地说：“凝婉，还是你懂事！” “娘客气了。”陆凝婉一字一顿地说。 希望相应的后果，老太太能承受得起。 …… 皇宫。 东宫。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站在寝殿外。 砰—— 门被推开，黄袍加身的男人气场强大地走了出来。 “臣妇见过皇上。”陆凝婉跪下。 萧祈禛摆摆手示意她起来，一双桃花眼深邃幽暗，让人猜不出一丝心思，“陆氏，璟行的病不过人，你放心送萱萱进去就是。” “是。”陆凝婉稍微放心了些。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道：“皇上，民间有一个叫锦鱼的女婴也被带来了。” “嗯？”萧祈禛的眼眸中有黑云在翻滚。 太监总管解释道：“奴才听顾老太太说，锦鱼能造神迹！她能让护国寺的锦鲤跳出水面，鲤鱼跃龙门。” 萧祈禛眼中的阴暗一扫而空，“哦？” “锦鱼是婆母的外甥孙女，听说京城中好多百姓看见锦鱼都在跪拜呢。”陆凝婉慢条斯理地说。 “将她抱来，给朕瞧瞧。”萧祈禛轻扬下巴。 东岳国已经有了萱萱，若是再有一个能人，岂不是喜上加喜？ “是。” 【哈哈哈哈……】 顾萱萱在心底狂笑。 陆凝婉拼命压抑住上扬的嘴角，她的鼻尖在顾萱萱的脸蛋上蹭了蹭。 不一会儿，太监总管将顾锦鱼抱来了。 顾锦鱼的激动不已，她的能力终于要被发现了吗？小说的剧情终于要迈入正轨了吗？ 于是，顾锦鱼瞪大了眼睛，做出娇憨可爱的表情，冲着萧祈禛笑。 她要跟小说原剧情一样，讨得皇上的喜欢！ 萧祈禛扫了眼顾锦鱼，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这个女娃娃眼底透着算计跟刻意讨好，跟成年人别无二致，哪像福星？ 她跟萱萱截然不同，萱萱的双眼清澈、纯粹，让人发自内心想要怜爱疼惜。 “就是她引得鲤鱼跃龙门？”萧祈禛挑眉问道。 太监总管颔首，“奴才打听了，确有此事。” 萧祈禛已然兴致缺缺，他面如冰山，突然沉默了，似乎在考虑顾锦鱼的去留。 而顾锦鱼的脸上挂着得意。 看来皇上已经想挑她当太子妃了！ 就在这时，万圣快步走了过来，“皇兄，不好了！皇兄！” “言行无状！不可高呼。”萧祈禛训斥。 “皇兄，您不知道，护国寺里咱们放生的锦鲤被一个叫锦鱼的女婴克死了！她往那儿一站，池水变成了粪水！”万圣急得跺脚。 护国寺的锦鲤可都是皇室人员放生的，这是为了给太后祈福，积攒福报的。 萧祈禛的眸子陡然一厉。 太监总管此时像是抱着快烫手山芋，脸也吓白了。 “咦，这女婴是谁啊？皇兄，您有女儿了？”万圣看着顾锦鱼，笑眯眯的问。 萧祈禛的脸都绿了，他低吼：“此等灾星，还不快送去国师处驱邪？邪驱不尽，就不准她放她出宫！” 若这是一个成年人，他绝对会处死。只可惜这是一个女婴，他若是下手，他定会被天下人戳破脊梁骨，沦为一个真正的暴君。 “是。”太监总管诚惶诚恐。 瞬间，顾锦鱼笑尿了。 驱邪？ 她可是甜宠文、福星女主，一路顺风顺水，怎么会被皇上厌弃？ 究竟是为什么？ 【哈哈哈哈，祖母非要顾锦鱼进宫，结果惨了吧！】 萧祈禛听到了顾萱萱的心声，这才想起来，顾锦鱼便是顾江流的外室生的女儿。 她想抢占萱萱的地位！ 他感到膈应，他差点以为顾锦鱼跟萱萱一样神通广大。 这简直是对萱萱的侮辱。 “萱萱，你若是能治好璟行，朕重重有赏。”萧祈禛揉揉她的脸蛋。 【是钱钱吗？】 顾萱萱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萧祈禛的唇抿成一字型，面无波澜。 钱有什么好的？ 当他的女儿，成为东岳国最尊贵的小公主不香吗？ 偌大的寝殿中，萧璟行面如纸色地躺在床榻上，他眯着双眼，瞳孔聚不了焦，正渐渐涣散。 皇后娘娘用帕子擦拭眼泪，憔悴地哭喊：“璟行，你应应母后啊，为何不说话啊。” 陆凝婉的心跟着揪疼，多好的孩子，前些日子还为百姓求雨，结果今日就剩一口气了。 “皇后娘娘，萱萱来了。”陆凝婉将顾萱萱放到了床榻上。 皇后如同死灰的双眼燃起了期望，她拉着陆凝婉的手，红着眼感激地说：“多谢。” “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萱萱并非神通广大，只是得到了皇上、皇后的偏爱。”陆凝婉说得天衣无缝。 言下之意便是，萱萱只是个普通孩子，即使不能治好太子，也不能定罪。 顾萱萱坐在榻上，她伸手扒拉萧璟行的眼皮子。 她悲从心中来。 呜呜……这个人类幼崽都快翻白眼喽。 真的不行了！ 她烦躁地抓抓脑袋，这会儿请太上老君过来求仙丹恐怕也来不及了，而且娘亲跟皇后还在旁边。 只能靠她自己了！ 顾萱萱眯着眼，眼瞳闪出琥珀色的光。 她看到，萧璟行缺了一魂一魄，此刻他的魂魄跟身子快要分离开来。 顾萱萱的小脸蛋严肃下来，猛然扭脸对着皇后、陆凝婉。 【出去！】 “是。”二人异口同声，眼神木然地转身离开。 顿时，天地风云变幻，殿外电闪雷鸣，蓝色的闪电在屋檐上如同巨龙蜿蜒曲折。 顾萱萱浑身绽放出白色的光芒，身后的光化成了一只白泽神兽的虚影。 第58章 阎王被气哭了 萧璟行！你回来！】 顾萱萱用心声传音。 轰隆—— 一道雷劈到了屋檐上，吓得殿外侍卫宫女大惊失色地乱叫。 顾萱萱眉头紧皱。 逆天而为，天道发怒了！ 她伸出指头，指着天，【天道！萧璟行的命我要定了！】 轰隆—— 又一道雷电劈中了屋檐。 天道在给她震慑跟警告。 可顾萱萱毫不畏惧，她的眼睛盯着手指，手指裂开了一道刀子，血流不止。 她将手指塞进萧璟行的嘴里。 渐渐地，他的瞳孔聚焦，眼中渐渐映出了她的倒影。 【萧璟行，你想活吗？】 她用心声传音，声音在殿里回荡。 “萱萱，我想……”他气若游丝。 【好！我可以与你结契，将寿元分你。但从即日起你就是我最忠诚的信徒，你可愿意？】 萧璟行望着眼前的顾萱萱，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愿意……” 顾萱萱眼中冒出琥珀色的光，她手指着天。 殿外天雷滚滚，风卷残云， 而床榻之上，一道道光顺着顾萱萱的指尖而下，穿透了萧璟行的身子。 萧璟行感觉意识越来越清晰，眼前模糊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楚，脑海中似乎有一段尘封的记忆也出现了松动。 【萧璟行，从今天起，你要打造我的神像金身，每日叩拜。】 顾萱萱虎着小脸蛋，虽然是婴儿外貌，可气场十足，褪去了平日的可爱。 “好。”萧璟行答应完毕，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萱萱满头大汗，浑身汗水淋漓。 唔……好困。 忽地，殿外恢复了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阳光乍现。 金色的阳光穿透窗棂，射了进来。 与此同时，一个白色光晕悬空出现在大殿半空中。 顾萱萱眼眸一厉。 【天道！你没完了是吧？】 白光一闪一闪的，试图朝着萧璟行逼近。 顾萱萱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有些不耐烦。 【没用了，我已与他结契，想收走他，除非先收我。】 白光不甘心地在殿里转了一圈，就是赖着不走。 它想表达：天地间，万事万物都不能逆天改命。此举，不合规矩！ 顾萱萱梗着脖子。 【那我为何复活？献祭后，我不是应该魂飞魄散吗？】 天道没法回答，原本闪个不停的光晕也不闪了。 【我知道你的秘密！别逼我说出来哦！】 光晕瞬间消失。 顾萱萱哼的一声，用拇指揩了下鼻子，一脸得意。 她放松警惕正欲睡下，忽地，床头处冒出来了个穿着墨色衣袍的少年。 他面目清秀，很是年轻，只可惜没有脚，一身狰狞的黑气，骇人不已。 “白泽！萧璟行寿元已到，必须收走！”少年四平八稳地说着，不容置疑。 【阎王哥哥，你不怕鬼了吗？怎么亲自来收魂魄啊？】 顾萱萱无辜地眨眨眼。 阎王脸色大变，慌忙捂住她的嘴，瞪着眼睛警告：“嘘嘘嘘！闭嘴！闭嘴！不许说！” 这个小东西，是想砸他饭碗吗？ 此事若是被其他天神知道了，他还有脸见鬼吗？ 【八百年前，你接替你老爹刚上任，只不过收了个吊死鬼，当场就吓尿了！】 阎王的脸涨红了，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捂住顾萱萱的嘴巴根本没用！ 他气哭了。 虚幻的眼泪一滴滴坠到了顾萱萱的脑袋上。 “不许说了！你不许说！呜呜……”阎王不停重复这一句话。 【那你追到孟婆了吗？】 “啊啊啊啊……”阎王的脸爆红，他发出爆鸣声。 顾萱萱捂着耳朵，感觉好吵。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收他的魂魄了，我要走，我要回家。”阎王苦着脸，麻溜转身。 他就说白泽不好对付吧，他说他不来，天道偏让他来！ 现在好了吧？ 呜呜…… 可走了几步，阎王的身影还在原地，根本没走脱。 回身一看，顾萱萱正抓着他的衣袖，两只葡萄眼亮晶晶的，可爱地歪着脑袋冲他笑。 阎王的眼中露出几分恐惧，“你还想干嘛？” 【你来都来了，我当然要改生死簿咯！】 【还有，璟行哥哥少了一魂一魄，你帮他补上。】 “不行！这不合规矩！白泽，你别太过分！”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好吧，那我只好让孟婆到我梦里，跟她说……】 “拿去拿去拿去！”阎王将生死簿甩给了顾萱萱。 萧璟行跟她共享寿元，所以他的年寿不重要。 顾萱萱翻看着陆家以及顾泽熙、顾玉珏的大限，全部四舍五入，往高处拔了拔。 【娘亲大限九十一？四舍五入，一百岁！】 【看门狗大黄只能活十八年？四舍五入，三十岁！】 【顾江流大限八十八？划掉，四十岁！嘿嘿嘿！】 阎王扶额，绝望地看着顾萱萱欲哭无泪。 【阎王哥哥，你发什么呆啊？不是说好给璟行哥哥找一魂一魄吗？】 阎王的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谁跟你说好了？ 但是在顾萱萱的威逼利诱下，他还是忍痛施法。 阎王面露疑惑，“诶，萧璟行的魂魄竟然找不到。” 【被人占用了？】 顾萱萱歪着脑袋，摸着下巴思考。 “不，天地间，根本没有那一魂一魄。这小子，身份不简单。”阎王说完，眼疾手快抢过顾萱萱手里的生死簿。 【阎王哥哥，我告诉你……】 倏地，黑影烟消云散，看不到少年的半分踪迹。 顾萱萱迷茫地挠了挠耳边瘙痒的皮肤，她瘪嘴。 【我是想说，孟婆也喜欢你啦。】 她扭头看向昏睡的萧璟行，不由得皱眉，这个人类幼崽居然还有其他身份？ 天神下凡历劫？ 顾萱萱眼皮子实在太沉，精力、灵力被耗费到了极致，她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再次睁眼，她在萧祈禛的怀里。 萧祈禛笑意赫然，眉眼都在上翘。“萱萱是朕的福星！哈哈哈……” 她捏着小拳头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方才发生了什么？ 好像她救了璟行哥哥，还改了阎王哥哥的生死簿……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可是记不起来了。 “萱萱，你可愿做朕的女儿？朕封你为小公主，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萧祈禛眼中尽是慈爱。 一瞬间，顾萱萱双眼变得警惕。 【你也喜欢我娘？】 【不要不要！我要温柔的爹爹！】 萧祈禛尴尬地噤了声。 他才不喜欢陆氏！ “父皇，儿臣查了，顾侯爷私养外室，蒙骗陆氏，也不喜欢萱萱。倘若现在封萱萱为公主，顾侯爷定会利用萱萱，榨干萱萱。”萧璟行倚靠在床榻上分析。 萧祈禛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眯着眼，眼瞳深邃。 好啊，狗东西顾江流！ 虽然他身为天子，不能明面上插手陆凝婉的家事，但他可以暗处推波助澜。 陆氏想要和离，他定会出手。 第39章 萧璟行吃醋 太师府。 二人谨慎地将顾萱萱藏了起来，用锦布盖住她的小脑袋。 下人看到顾玉珏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只以为是玩意儿或者猫猫狗狗之类的，没有在意。 回到寝房，顾玉珏揭开盖在顾萱萱脑袋上的白布，“萱萱，可以出来了。” 顾萱萱探出脑袋，左手攥着竹蜻蜓，右手捏着拨浪鼓不亦乐乎地玩了起来。 【好玩好玩！】 【二哥最好了！星池哥哥也好！】 咕咕—— 顾萱萱一脸懵懂的捏捏肚肚上的肉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顾玉珏瞬间明白，“萱萱饿了，可是我没有带牛奶，你家里有牛奶吗？” “我派人去拿。” 少顷，下人端来了煮好了牛奶。 顾玉珏细心地喂顾萱萱喝，一边喝还一边拿口水兜给她擦嘴。 李星池在旁边表演着自己新学的摇篮曲。 杀鸡般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 引得顾萱萱用幽怨的眼神看他。 【星池哥哥，不许唱了！】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如果我有罪，请把我抓进大牢。而不是用这种方法惩罚我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顾萱萱伸出双手，无助地捂住耳朵。 顾玉珏正色道：“李星池！你别唱了，妹妹不喜欢。” “啊？”李星池有点慌乱。 他认真地看着顾萱萱，害羞地说：“萱萱，你别讨厌我啊，我不唱了。” 顾萱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忽地，她的脸通红。 “萱萱是不是生病了？她的脸好红。”李星池担心地用自己的额头跟顾萱萱的额头贴贴。 顾玉珏摇摇头，“妹妹应该是尿尿了。” 幸亏他早有准备，今天带了尿布出门。 他娴熟地给顾萱萱擦洗，然后换了尿布。 顾萱萱用一双小手捂着脸。 没脸了，没脸了！ 太丢人了！ 可谁让她现在只是一个婴儿呢？实在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李星池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三皇子，星池今天带朋友来了，是萱萱的二哥，你要见见吗？”李太师和蔼地问。 萧璟行本来无精打采，可听到萱萱的二哥几个字，脸上瞬间放出了光彩，原本死气沉沉的小脸有了生气。 “可以。”他简短地说。 李太师眼中闪过错愕，提到萱萱，璟行居然又说话了。“去吧，孩子就应该跟孩子一起玩。” 萧璟行推开门，一进房间，就看见李星池、顾玉珏端正地站在床榻前，二人还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灿烂而别扭。 “表哥，你来了。”李星池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顾玉珏僵硬地拱手，“参见三皇子。” 萧璟行默不作声，眼神淡淡地从顾玉珏脸上划过。 他就是萱萱的二哥吗？ 跟萱萱不太像。 萧璟行的目光最后落在二人身后的床榻上，榻上鼓起了一个圆鼓包。 似乎在动…… 他一步步走进他们。 “表哥，你别离我这么近……”李星池心虚不已。 顾玉珏的脸也白了，“三皇子，我们去外面玩吧。” 可萧璟行根本不搭理他们，径自走到床榻前，哗啦一声掀开被褥。 顾萱萱正坐在床榻上，咯咯对他笑。 【璟行哥哥！你找到我了！】 【你怎么出宫了？】 【是被其他皇子欺负得不敢回宫吗？】 萧璟行的眸子划过惊喜，原本淡如水的脸上平添了愉悦。 他抱起顾萱萱，双臂加紧了力道，“谁让你们把萱萱抱到这里的？她娘知道吗？” “呃……” 顾玉珏、李星池心虚不已，一时之间都忘了惊讶萧璟行居然说出来这么大一长串话。 李星池眼珠子一转，连忙撒娇：“表哥，你千万别跟祖父说！萱萱很好玩的，萱萱会吐奶泡，会笑，还会亲我呢。” “三皇子，你千万别跟大人说，我马上就带萱萱回家。”顾玉珏向他伸手，示意把顾萱萱还他。 可萧璟行沉下脸，双眼带着狠劲，他瞪着李星池，“你说，萱萱亲你？” “是啊！上次亲的，亲的这里。”李星池骄傲地指着左脸，“表哥你不信吗？我可以让萱萱再亲给你看。” 萧璟行的小脸当即黑了，他的眼中似有狂风卷过，掀飞了一切。 上次萱萱说要亲他都没亲！ 李星池凭什么？ 萧璟行一脸阴鸷，大声开口喊道：“外祖父！李星池偷孩子！” “啊……”李星池、顾玉珏惊恐地尖叫。 须臾，李太师跑了进来。 看到顾萱萱的一刹那，他的脸都吓白了。 “你们，你们居然敢把萱萱偷出来！” 李星池吓哭了，一步一步往后退，“祖父，别打我！呜呜呜我看萱萱妹妹可爱，给她准备了礼物……” 【是哇是哇，星池哥哥给萱萱买了好多玩具！】 【星池哥哥还把他爹的金项圈给我咯。】 李太师听到这些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没出息的！ 送萱萱礼物不会送好的，送他爹戴过的干嘛？ 李星池退到了萧璟行面前。 萧璟行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李星池猛地往前一栽，摔在了李太师脚边。 李太师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照着他的屁股一顿打，“让你偷萱萱！让你偷萱萱！” “要是把萱萱弄丢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呜呜呜谁让爹娘生不出妹妹？” “还敢顶嘴！”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 【唔……不好玩，萱萱想回家了。】 萧璟行幽幽地看了眼顾玉珏，“我送你们回家。” 拒绝的话被顾玉珏咽入肚中。 他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萧璟行跟传闻中的闷葫芦完全不一样，他貌似很喜欢告状！ …… 回到忠义侯府时，陆凝婉正站在门口拿着鸡毛掸子，和蔼可亲的笑望着顾玉珏。 “逆子！给我跪下！” 顾玉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 “好啊！敢偷妹妹上街，你的屁股不想要了？”陆凝婉没敢狠抽，可还是象征性地在他屁股上哗哗打了十几下。 顾玉珏疼得嗷呜乱叫。 【不要打二哥，二哥带萱萱上街玩了，好好玩哦！】 【可怜的二哥呀。】 萧璟行道：“顾夫人，想必二公子知错了。” 皇子都发话了，陆凝婉也不好再动手，只好扔了鸡毛掸子。 “去清林轩院子里跪着！”陆凝婉严肃的说道。 顾玉珏揩去眼角的眼泪，解脱般地跑了过去。 “多谢三皇子。”陆凝婉伸手，示意萧璟行将萱萱还给她。 萧璟行抱着怀里的顾萱萱欲言又止，萱萱上次不是想亲他吗？ 都抱了一路了，她怎么还不亲啊？ 第46章 娘养我不容易 陆凝婉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顾江流叹了口气，心如火煎，烦躁极了。 赵可儿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为何顾麒麟这么粗鲁？居然还敢打主母？ “畜生！跪下道歉！”顾江流指着地。 顾江流的胸口疼得要死。 他见爹不护着自己，害怕得逃跑，可才跑了几步，砰的摔了一跤。 一串光泽通透的蜜蜡佛珠从他的袖中被甩了出来。 赵可儿、顾江流慌了。 陆凝婉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收获！ “这不是娘的佛珠吗？”陆凝婉哽咽道。 万圣的脸黑得简直要滴墨，她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佛珠。“这是父皇赐给顾家的，为何在他手中？” “这……”老太太的腿都吓软了，她哆嗦着跪到地上。 “说！莫不是顾麒麟手脚不干净？”万圣气场全开，威严地逼问。 赵可儿忍不住替儿子辩解，“不是的！” 凭什么她要一忍再忍，她是侯爷最爱的女人，她的儿子是老太太最爱的孙子。 孙子收了祖母的礼，有什么可躲躲藏藏的？ 她不想再忍了！ “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说话也容得你插嘴？”万圣飞出一记眼刀。 赵可儿正想开口，老太太就含着泪，信口编造：“老身的确送过麒麟佛珠，肯定是下人拿错了。” “此事本公主自会说给皇兄定夺！”万圣捏着佛珠，冷簌簌地扬长而去。 老太太瘫倒在地上，小腿肚子直抽抽。 顾江流的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 陆凝婉欣赏着他们的崩溃、恐惧，忍着笑带人去送万圣离开。 回到清林轩，海棠再也忍不住，她捂着肚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夫人，您这次的局可真高明！”海棠夸赞。 陆凝婉的水眸眯起，面色却越来越冷，“不是你做的？” “啊？”海棠挠挠耳边瘙痒的皮肤，“陆双双落水，不是夫人派人做的？” 陆凝婉的黛眉蹙了起来，她放下顾萱萱后，转身去了长丰堂。 …… 长丰堂。 顾泽熙正躺在躺椅上，面目含笑，悠然闭着眼。 陆凝婉走了进去，面无表情。 “泽熙。”她的声音如同珠子落入玉盘，脆而冷。 顾泽熙睁开双眼，一对眸子灰蒙蒙的。 比起上次见面，他的神色温和呢许多，“娘。”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泽熙，娘是这么教你的吧？”陆凝婉道。 顾泽熙左边眉峰高挑，可转瞬之间，表情就化为平静，“娘是如此教导的。” “你还不承认吗？今日你都做了什么？” 陆凝婉的眼神中夹杂着心疼跟难过。 “娘想要泽熙做一个对江山社稷有益的人，而不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陷入争风吃醋的宅院之争。” 顾泽熙深吸了口气，他轻眨眨眼，“可是我看不见了。” 陆凝婉含泪道：“泽熙的才华娘知道，即便眼瞎了，但是你的心没瞎。” 顾泽熙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年仅十三岁便中了解元。 从小就出口成章，可以七步作诗。 眼睛看不见，不影响他吟诗作对，不影响他满腹才华。 他过不去的是心里的那一关，他先前实在太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所以他见不得自己有缺陷。 顾泽熙轻眨眼，收敛住眼泪，“今日之事的确都是我做的。” “为何？”陆凝婉不解。 顾泽熙思量了片刻，阴恻恻地开口：“我听玉珏说了外室的事，之后我又听见了妹妹的心声，于是就派人将陆双双推下水。” “赵可儿坠水也在我的计划里，我派人在齐嬷嬷面前说爹想娶公主，齐嬷嬷知道了，赵可儿很快也会知道。” “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娘都会接招，结果不出所料。” 陆凝婉错愕的皱眉，她轻轻抚摸顾泽熙的脸，“泽熙，你也能听见萱萱的心声？” 顾泽熙毫不惊讶，“没错。” 他早就猜到了，娘或许也能听见妹妹的心声。 “那么珏哥儿可以听见吗？”陆凝婉疑惑地问。 顾泽熙罕见地露出迷茫的表情。 玉珏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呆里呆气的，不像能听见妹妹心声的样子。 “妹妹似乎知道许多密辛，她是老天派来救我们的宝贝，万万不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顾泽熙交代道。 陆凝婉点头，“好。” “娘，爹、祖母太过分了，以后我来保护你们！”顾泽熙的脸色变得阴鸷。 陆凝婉闻言，当即泪眼婆娑。 …… 百寿堂。 老太太拿着拐棍狠狠往赵可儿身上敲，她大骂道：“贱妇！你为何要坠水？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夫人，冤枉啊，我是被人推下水的！”赵可儿被打趴在地上，娇弱地哭喊。 顾江流心疼地上前，他一把抓住拐杖，“娘！可儿生性单纯，绝对不会故意坠水！” 老夫人不屑的冷哼，“好！那你说，府里除了我们的人，谁还会推她入水？” 这个问题把顾江流问住了，他的双眼讷讷的。 陆双双这个蠢货恐怕到现在还把可儿当作好姐妹，自然是不会害她的。 而陆凝婉，她更不是那种人。 “侯爷，一定是夫人！夫人看我不顺眼，所以故意将我推下水，想把我许配给下人。”赵可儿声泪俱下，她抱着顾江流的腿。 “不会的！她不会用这种招数毁人清白。”顾江流摆摆手，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 赵可儿的眸子颤动，她难以置信地问：“侯爷难道宁愿相信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顾江流抿着唇，心拧成了乱麻。 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另一个是跟自己朝夕相处十六年的妻子。 “别说了！江流，你若还认我这个母亲，就把她赶出去！若不是她故意坠水，陆凝婉何以要把她嫁给下人？麒麟怎会护母心切，伤害陆凝婉，从而暴露佛珠？”老太太本就瞎了的双眼哭得布满红血丝。 顾江流看着憔悴的老太太，心揪着疼，无尽的愧疚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可儿，娘养了我这么多年不容易……”他叹了口气。 赵可儿气得恨不得呕血。 她不敢相信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居然因为老太太的三言两语就要赶她走。 第47章 赶赵可儿走 侯爷不相信我？那我还不如去死！” 她嘤嘤哭着，对着一边的柱子猛地撞了过去。 砰—— 赵可儿的额头被撞得鲜血直流，她昏死过去，倒在地上。 “可儿！可儿！我不要你死！快传府医！” 顾江流慌乱不已，他噙着泪打横抱起她，跑着把人送去厢房。 老太太的后槽牙磨得咯吱响，她一脸狰狞地咒骂：“这个没出息的！一点点花招就把他哄走了！” 齐嬷嬷无奈道：“侯爷是个多情种。” “不说他了！皇上要查我，我该怎么办？”老太太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不如去让夫人说情？”齐嬷嬷提议。 老太太的胸口气得一起一伏，她恼道：“陆凝婉算什么东西？她要是机灵，就应该过来求我，让我允许她帮我求情！” 齐嬷嬷欲言又止，她只好找人去办。 …… 最终顾麒麟还是在外院跟下人住下了，而赵可儿撞墙自尽的事很快传到了清林轩。 陆凝婉轻蔑地笑了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赵可儿对自己也太狠了！】 【为了留在侯府，她不要命了啊？】 【顾麒麟居然想打娘亲，以后他在外院惨咯！】 【下人最尊敬娘亲了，他们不会放过顾麒麟的。】 想到这里，顾萱萱咯咯地笑。 陆凝婉被顾萱萱絮絮不止的心声扰得头疼。 萱萱才四个月心里就这么多话，要是会说话了还得了？ 真是小话痨！ 她正欲哄顾萱萱睡下时，几个家丁搬着盆栽在庭院侍弄起了花草。 “老夫人说自己光明磊落，执意要面圣，一大把年纪了，让人看着心疼啊。” “夫人跟公主是手帕交，若是夫人肯为老夫人说情就好了。” “夫人孝顺体贴，定会劝老夫人安心在家修养的，天下好儿媳都是如此！” 这些话明显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在点她。 砰—— 海棠冷下脸，将木窗重重阖上。 “什么叫天下好儿媳都应该如此？倘若夫人不这么做，就不孝顺了？”海棠窝火。 顾萱萱着急地抓着陆凝婉的衣领。 【娘亲不要帮祖母！】 【原本祖母把佛珠赠给外室子，是在宫宴上被发现的，暴君知道后很生气。】 【暴君传召祖母，祖母装病不去，娘亲就面圣为祖母辩解，结果暴君扇了娘亲耳光。】 【娘亲因为这件事，在京城好几年都抬不起头呢，二哥的前程也因为娘被断送了。】 陆凝婉的心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若是没有萱萱，她居然会这么愚蠢！ 竟然为了老太太、外室子毁了亲儿子的前途。 “随他们说，我不会搭理的。”她的眼底闪烁恨意。 若是以前，她定会去百寿堂，求老太太不要进宫面圣，免得惊吓过度伤了身，她去处理就好。 可现在，老太太死活与她何干？ …… 一天过去，陆凝婉快要歇息时，门被敲响。 海棠将门推开一看，只见老太太拄着拐杖，拘谨地站在门口。 她耷拉着的眼睛肿成了一对桃子，讪讪笑着，“凝婉，你还没睡啊？” 陆凝婉冷哼，不冷不淡道：“正准备睡呢。” “娘身子不爽利，若是皇上传召，你能不能代娘面圣？毕竟你跟公主的情谊深。”老太太满脸褶子，笑起来像极了沙皮狗。 “娘，莫要再说了！皇上传召，您若是不去，便是抗旨！您会耽误侯爷的！”陆凝婉装出恼怒、惊恐的表情。 老太太的嘴半张着，又惊讶又觉得没面子。 她居然被她瞧不起的女人给教训了。 这十六年来，陆凝婉可从未忤逆过她。 “娘的眼睛都瞎了，身为儿媳，难道不该替娘排忧解难？你跟公主亲近，皇上不会怪罪的。”老夫人倚老卖老，拿着婆婆的身份压制。 可陆凝婉丝游刃有余地应对，“娘违抗圣旨，皇上会怎么想侯爷？顾家对皇上不敬，皇上就算不怪罪，心里也难免埋下一根刺。” “说来说去，你就是……” “娘！”顾江流不知何时来了，他厉声打断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吓得打了个激灵，清瘦的身子一抖。 “婉婉说得对！你公然抗旨，皇上会以为我大不敬！我将来还怎么升迁？”顾江流的语气渐渐染上指责的意味。 老太太又是委屈又是恼火，她用拐杖狠狠砸地，遂被齐嬷嬷扶走。 “婉婉，今日你受委屈了。”顾江流眼中蕴藏着愧疚。 陆凝婉面无表情，“侯爷，我困了。” “今晚我陪你。”顾江流想要进门。 可陆凝婉快一步将门阖上，“萱萱晚上哭闹的厉害，侯爷还是去陪陪双双吧，她今日受了寒。” 顾江流吃了闭门羹，心中失落不已，但郁闷很快就化为了恼怒，“哼！” 她近来愈发任性、高傲！ 不就是哥哥升迁，自己的手帕交是公主吗？ 高傲什么？ 他甩袖就走，去了百寿堂的方向。 …… 没几日，万圣还是派人将贞节牌坊送来了。 而老太太也接到了太监的圣旨，萧祈禛让她在月底进宫。 一时之间，老太太焦头烂额，无暇对付赵可儿。 赵可儿被气得生了场病，她一看着门口立的牌坊就哭，躲在寝房不见人。 或许是因为愧疚，顾江流对她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从前。 百寿堂后的厢房中。 赵可儿抱着顾锦鱼啜泣，“锦鱼，怎么办？麒麟被送到外院了，我也被立了贞节牌坊。陆凝婉跟顾萱萱两个贱人，她们不得好死！” 凭什么陆凝婉母女可以锦衣玉食，而她跟锦鱼却要躲在阴暗的寝房里苟延残喘？ 顾萱萱只是个不会说话的白痴，而她的锦鱼可是天才！ 凭什么？ “娘，没关系的，二哥已经结交到六皇子了。六皇子会很喜欢我的！”顾锦鱼得意挑眉。 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 六皇子是狩猎的路上跟顾麒麟认识的，二人都喜欢射弹弓，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之后，六皇子看女主长得可爱，自己又没有妹妹，就喜欢得不得了。 从此之后，六皇子就把女主捧在手心，女主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赵可儿面露疑色。 见她不解，顾锦鱼不耐烦地解释：“娘，我让二哥请六皇子到府上玩，六皇子那么喜欢二哥，肯定会让二哥搬回内院的。” 赵可儿恍然大悟，她阴狠地说：“六皇子最好再给陆凝婉、顾玉珏一个教训！他们让我儿吃的苦，都得还回来！” “还有顾萱萱！”顾锦鱼森冷的提醒。 她不明白，一个小说里的炮灰为什么苟活了这么久！而且过得比她一个女主角好！ 她不服！ 第51章 把她气吐血 Y【咦？璟行哥哥跟我心有灵犀了！】 顾萱萱一对圆溜溜的葡萄眼期盼地望着萧祈禛。 “准了！下去准备吧。”萧祈禛一口答应下来。 华贵妃眼中闪过不快，她嘟着嘴，撒娇道：“皇上，怎的这次求雨要用这么多人？” “人多不好吗？”萧祈禛淡淡地问。 华贵妃看出皇上的不耐烦，只好咽下心里的抱怨，瞥了皇后一眼，不甘心地带着萧泽明离开。 皇后退下后，萧璟行迟迟没有动。 “何事？”萧祈禛眼皮子抬都没抬，冷簌簌地问。 萧璟行如实说道：“儿臣想看看萱萱妹妹。” 萧祈禛的眼神讳莫如深，他冲萧璟行勾勾手，“上来吧。” “是。”萧璟行笑了，他走到上首，垂眸看着襁褓里的顾萱萱。 【璟行哥哥，萱萱练出新才艺了！】 【萱萱会鲤鱼打挺！】 顾萱萱抓住萧祈禛胸前的龙头纹绣，一猛子挺起了上半身。 这把萧璟行看得心惊胆战，萱萱别把龙袍扯烂了。 顾萱萱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萧璟行表情复杂，夸不起来。 可萧祈禛却轻声笑了，“哈哈哈……萱萱真有劲。” 萧璟行看傻了眼，父皇对人从未这么温柔过。 【璟行哥哥，萱萱还会徒口吞拳头。】 顾萱萱捏着小肉手，张大嘴巴，将半只手手塞进了嘴里。 【唔唔唔……手手拿不出来了！】 【救命啊，娘亲救命啊……】 顾萱萱的小脸憋红了。 “萱萱……”萧祈禛有些着急，急忙要传太医。 萧璟行担心得不得了，他小心用劲，想帮她把手拿出来。“萱萱，你这样嘴巴会脱臼的。” 啵—— 在萧璟行的帮助下，手手从顾萱萱的嘴里出来了。 萧璟行连忙用衣袖给她擦口水，他认真说道：“萱萱，日后不能这样了，太危险了。” 【知道了！呜呜呜，嘴巴好酸。】 萧祈禛看着萧璟行，老谋深算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狡诈。 萱萱这个宝贝必须为皇室所用，断不能被其他臭小子骗走了。 也不知道萱萱喜不喜欢璟行这一挂。 正所谓不能把所有钱都押在一个庄上。 实在不行，他就让所有皇子陪萱萱玩耍，将来让萱萱做他的儿媳妇！ “把萱萱抱给陆氏吧。”萧祈禛轻扬下巴说道。 “是。”萧璟行喜滋滋地抱走顾萱萱。 去往侧殿的路上，萧璟行一双眸子真挚地望着她，“萱萱，你想陪我去祭祀求雨吗？” 【好哇好哇。】 顾萱萱点头。 萧璟行心疼地看着她，他又要被萱萱帮助了，可他想要保护萱萱。 …… 陆凝婉回府时，路上，两个侍卫正将齐嬷嬷押走。 “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蜜蜡佛珠不是老奴给顾麒麟的！” 齐嬷嬷不想背叛老太太，可也不想背锅去死。 “呜呜呜，老太太您怎能这么对老奴？”齐嬷嬷凄惨地哭喊。 见到陆凝婉，齐嬷嬷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抱住她的腿，“夫人，您救救老奴吧！只要您救了老奴，老奴可以告诉您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很重要，您知道后绝对会感谢老奴的！” 陆凝婉一边的唇角勾起，“齐嬷嬷，这些年我对你如同长辈，你既然知道对我有利的秘密为何不早说？” 齐嬷嬷顿了片刻，哭嚎起来，“夫人，您救救老奴吧！这个秘密不仅对您，对少爷小姐都很重要！” “我不想知道了！”陆凝婉冷漠地说。 齐嬷嬷被太监拖拽走，她最后生的希望被剥夺，她像条疯狗对着陆凝婉的方向狂吠：“陆凝婉，你不得好死！你活该被骗！你等着吧！你到时候肯定还不如我呵呵呵呵……” 太监照着齐嬷嬷的脸狠抽一巴掌，“住口！把她剁成肉泥，喂狗！” 【谁稀罕你的秘密？娘亲早就知道了！】 顾萱萱冲她的方向吐舌头。 对于已知的秘密，陆凝婉真的没有兴致了。 她看着手里的蜜蜡佛珠，将它递给海棠，“把它做成项圈，给大黄戴上吧。” 大黄便是陆虚谷送陆凝婉的看门狗。 “是。”海棠忍笑。 这条佛珠，老太太宝贝得跟命一样，天天不离手，甚至当成传家宝送给了顾麒麟。 她这么看重的东西，殊不知，对夫人而言，不过是狗的配饰。 老太太知道了，会被气死吧。 【哈哈哈哈……娘亲，祖母会被气死吧？】 顾萱萱幸灾乐祸。 百寿堂。 老太太的嘴被打烂了，她躺在榻上，恹恹的像是病入膏肓。 她受到了奇耻大辱，心腹齐嬷嬷也被迫推出去定罪，她元气大伤。 顾江流心疼地看着老太太。 “江流，听说皇上把佛珠给陆凝婉了，你问陆凝婉要回来。” “娘，皇上将东西赐给婉婉了，我怎么要？”顾江流有些为难。 老太太的眼泪从脸上淌下，“这是顾家的传家宝，凭什么给陆凝婉？我不服！” 顾江流只好派管家去取。 不一会儿，管家畏畏缩缩地回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榻前，“老夫人……” “怎么样了？佛珠呢？”老太太支起孱弱的身子，浑浊的双眼像是被点燃。 “蜜蜡佛珠，被夫人上次给大黄当项圈了。”管家吞吞吐吐的说道。 噗呲—— 老太太吐出一口血，“咳咳咳……贱妇！贱妇！江流，把她叫来，你给我狠狠打她！你给我打她！” 赵可儿的眼底迸发出得意。 “娘……”顾江流很是纠结为难。 “你不要我这个娘了？陆凝婉都快骑到我头上了，还得了她了？你快打她，必须要给她立规矩！”老太太哭喊道。 赵可儿也道：“是啊，侯爷，夫人这岂不是在说老夫人连狗都不如……” 此话一出，噗呲—— 老太太又呕出口鲜血。 看着地上猩红的液体，赵可儿眼底划过报复的快感，浑身畅快。 顾江流的眼圈红了，他捏了捏拳头，“快把陆凝婉叫过来！她真是太不孝顺了！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羞辱我娘！” “是。”管家暗自叹了口气。 少顷，陆凝婉来了。 她看到地上的鲜血，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娘亲，快看，祖母被气吐血了！】 顾萱萱嘿嘿的笑。 第59章 陆凝婉反治绿茶 萧祈禛总觉得让顾萱萱这么回去，委屈了她。 于是，他命人送来了一枚免死金牌。 陆凝婉此时已经恢复了清醒，她的眼睛都直了，连忙跪下，“皇上，这太贵重了！不可啊！” 免死金牌历朝历代加起来，也只赐给过三位血战沙场的老将军。 萱萱还不到半岁，这太贵重了，她怕折萱萱福报。 “这是朕赏赐给萱萱的小玩意罢了，纯金的。”萧祈禛怕顾萱萱不喜欢，特意在后面补充了后面三个字。 原本蔫蔫的顾萱萱，垂死病中惊坐起，抓着萧祈禛的衣领猛地起身，双眼冒光。 【纯金的！？】 【萱萱喜欢钱钱！】 顾萱萱张开嘴，口水流得老长，口水从她的小嘴巴流到了萧祈禛的袖口。 萧祈禛有些洁癖，但他只是微蹙了下眉头。 “顾夫人，你看，萱萱想要。”皇后娘娘笑道。 于是太监将免死金牌放到顾萱萱怀里，顾萱萱迫不及待地啃了啃。 免死金牌上全是口水，退是退不回去了，陆凝婉只好谢恩。 萧祈禛深不可测地说：“陆氏，这枚免死金牌莫要声张。萱萱有大神通，你得将她保护好了。” 陆凝婉的心脏重重一跳，认真地颔首，“遵命。” …… 陆凝婉回府不久，顾江流便赶到了清林轩。 他环视了一圈，蹙眉问：“婉婉，听说锦鱼也跟你们进了宫，可为何不见她回来？” 陆凝婉的眼底迸发出嫌弃的光。 【好臭！一股粪臭味！】 【坏爹爹跟赵可儿真是一对粪人！】 顾萱萱捏着鼻子。 “我也不知道，皇上看了锦鱼，就把她送去国师那里了，我也不敢问。”陆凝婉茫然地说。 顾江流晦暗的眼底霎时闪过精光，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太好了！ 皇上一定是看到了锦鱼的与众不同，所以要让锦鱼当东岳国的天女！ 哼！华将军真是不识货，方才护国寺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 他一改之前恼火、膈应的心情，心境开阔起来。 门外，赵可儿听到了屋里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在外面？”陆凝婉轻声问。 赵可儿提着裙摆走进门，她笑靥灿烂，一脸得意，“表嫂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你担心锦鱼，我怎会怪罪呢。”陆凝婉大方端庄地说。 “表嫂，其实我不担心锦鱼。凡是锦鱼出现的地方就有神迹，这孩子从小就有机缘。”赵可儿得意忘形，恨不得向方才一路上所有骂她的人证明。 陆凝婉抿唇，压抑住笑，“是吗？” “没错，只是可惜了，萱萱原本才是被皇上召见的，可却没被选上。”赵可儿长吁短叹，似是为顾萱萱感到遗憾。 话音刚落，赵可儿露出害怕惊恐的神色，慌忙躲在顾江流身后，“我失言了，表嫂，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顾江流笑得合不拢嘴，“婉婉不是那种人！无妨！孩子跟孩子之间本来就不一样，不能比的。” “不是哪个意思？我都听不懂妹妹在说什么。”陆凝婉老神在在地问。 赵可儿被呛，只能摇摇头，“没，没什么……” 顾江流对赵可儿使了个眼色，赵可儿立马乖乖地噤声。 这眉来眼去的动作，让海棠看得一肚子火。 【笑吧！一会儿你们就笑不出来咯。】 顾萱萱撇嘴。 陆凝婉用帕子捂住口鼻，疑惑道：“诶，真奇怪，怎么突然有一股臭味？” 她上下打量着顾江流，“侯爷、表妹，你们身上……好像有股……” 顿时，顾江流的脸红了。 方才他顶着一身粪水回家，沿街看到他的百姓都一脸嫌弃，他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侮辱。 “咳咳……我去沐浴。”顾江流转身就走。 赵可儿也紧随其后。 人走后，陆凝婉立马交代：“给寝房点上熏香，熏一个时辰。” “是。”海棠低笑。 …… 顾江流、赵可儿才离开清林轩，就被管家拦住去路。 “不好了！不好了！锦鱼小姐她……” 顾江流、赵可儿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二人快步跑到百寿堂。 厅内，只见顾锦鱼穿着肚兜被放到了桌上，她的脸、胳膊，腿上全是红色的抽痕，她痛哭不止。 老太太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干着急。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儿啊！” 赵可儿大叫一声，含泪跑上前抱住锦鱼。 “谁？是谁做的？凭什么打我们锦鱼？” “哪个天杀的，我要他不得好……” 啪—— 顾江流狠狠甩了赵可儿一巴掌。 “啊……”赵可儿抱着顾锦鱼被扇倒在地。 她的眼中迸发出震惊、迷茫以及委屈，“为什么？侯爷，为什么？” 顾江流低吼：“蠢货！你说皇宫中谁能下令对锦鱼动手？你想害死我吗？” “……”赵可儿想不到答案。 老太太的脸霎时白了，“皇上……” 赵可儿的眸子震了震，“不可能！我不信！” 管家吞吞吐吐的解释：“方才送锦鱼小姐回来的太监说，锦鱼小姐是灾星，一身晦气，克死了锦鲤，所以让国师用柳条给她驱邪！这女娃，连锦鲤都克得死，同一个屋檐下，让我们都小心些。” 老太太面色阴沉地让闲杂人等退下，她一声不吭。 霍然，赵可儿嚎啕大哭。“我们锦鱼只是一个孩子啊，怎么可能是灾星？侯爷、老夫人，你们若是不信，我就抱着锦鱼一头撞死算了！” 赵可儿作势要往柱子上撞，顾江流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可儿，别胡闹了！” “呜呜呜，侯爷不信我，我还不如死了干净！锦鱼啊，你爹跟祖母不信你，我们还不如去死。”赵可儿就是要往柱子上撞。 顾江流抱着她，不耐烦道：“我信你行了吧？” 老太太的脸上露出几分嫌弃，让下人扶她离开。 赵可儿委屈地落泪。 顾江流看顾锦鱼的眼神却没了原先的期盼。 锦鱼今天害他丢了好大的人，他如今被皇上针对，明日上朝定没有同僚搭理他了。 都怪赵可儿，她为什么要带着孩子招摇过市？ 赵可儿的双眼通红像一只纯洁的小白兔，“侯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别生气了好吗？” 第60章 长丰堂走水 火气堵在喉咙里，顾江流想要发泄出来，可看到赵可儿怯生生的小脸，火气骤然消了一半。 “下次别这样了。”他咬牙切齿说道。 赵可儿含泪道：“侯爷，一定是陆凝婉挑拨的！要不然皇上好端端的，怎会跟一个婴儿过不去？” 顾江流心里像是闷了口瘀血，他笃定地吼道：“跟婉婉没关系！更何况，皇上怎会任由一个妇人摆布？” 赵可儿的泪水一颗颗掉出了眼眶，侯爷居然叫那个女人婉婉，还为了陆凝婉吼她。 她吸吸鼻子，柔弱道：“侯爷，我错了，我就是太嫉妒夫人了！侯爷，您说过的，会把世子之位给耀祖或者麒麟，是真的吗？” “可儿，我很烦！最近别提了！”顾江流厌烦地拂袖而去。 赵可儿望着他的背影，心上的一坨肉像是被生生剜去，她很不安。 …… 陆凝婉在小厨房做糕点时，顾玉珏抱着顾萱萱去了长丰堂。 顾玉珏将府邸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三人一起聊到了天黑，海棠派人喊他们去用膳，顾玉珏才抱着顾萱萱离开。 顾萱萱的小肉手不舍地伸向了顾泽熙。 【大哥，一起嘛。】 【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嘛。】 【大哥最疼萱萱了！大哥会给萱萱吃鸡腿是吗？】 顾泽熙苦笑。 萱萱还小，是不能吃肉的。 “萱萱，你得回去喝奶了，别打扰大哥了。”顾玉珏拍拍她的背脊。 顾萱萱总感觉心意隐隐不安，像是被硌了一颗石子。 好像有一件很重要大事她忘了，是什么呢？ 唉，穿成人类幼崽后，她的神性越来越弱，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 【诶，什么味道啊？】 【臭臭的！】 顾玉珏也跟着嗅了起来，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花草香，“没什么味道啊，萱萱，你是不是又想吃肉了？等会儿我让你舔一口。” 顾萱萱伸长了脖子，使劲嗅着。 【有臭味！在大哥的寝房后面！】 她伸出小手，指着顾泽熙寝殿的方向。 顾泽熙的脸上出现异色。 “大哥，萱萱不知道在指什么？我去看看吧。”顾玉珏道。 顾泽熙颔首。 顾玉珏抱着顾萱萱进了寝房，转悠一圈，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妹妹，你在指什么啊？大哥的屋里除了诗词典籍就是他写的文章。” 顾萱萱激动地指着窗户后面，身子一弹一弹的，恨不得发射过去。 【笨二哥！在屋子后面啊！】 【好臭！萱萱不喜欢这股味！】 顾萱萱捏住鼻子。 顾玉珏只好抱着她又绕到了寝房后。 走到后方，顾玉珏险些滑了一跤。 “啊……地上是什么？好滑！”顾玉珏蹲下在地上摸了一下。 他跑到顾泽熙面前，将手指放到顾泽熙鼻前，让他闻。 顾泽熙冷哼一声，眼底冰霜凌冽。“这是桐油。” “下人太怠慢了，怎么把桐油弄洒了，也不清理？”顾玉珏替大哥打抱不平。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 【原本大哥失踪后，二哥会被扶为世子。】 【可是赵可儿嫉妒二哥，就在二哥的寝房外浇了桐油，想半夜烧死二哥。】 【多亏了娘亲冲进火场救了二哥，可自那之后娘亲的嗓子被浓烟熏废了，二哥的一只腿也落下了残疾。】 顾萱萱同情的目光此时落到了顾泽熙的脸上。 如果是二哥，娘亲能抱得动，能带着二哥逃出火场。 可大哥眼睛看不见，还这么大一只，娘亲根本救不了啊。 她急得张嘴，可声音发不成字，只能指着灯笼。 【看这个！二哥，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筋，看看这个！】 “小姐喜欢灯？赶明奴才做花灯送您。”书童嘿嘿一笑地逗弄顾萱萱。 顾萱萱气得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喜欢花灯呢！ 她要找娘亲，把这件事跟娘亲说，娘亲肯定有办法。 “萱萱，你的意思是桐油容易起火是吗？”顾玉珏见妹妹这么激动，也不准备沉默了。 顾萱萱激动得不得了，摇头晃脑，拍手鼓掌。 【二哥太聪明了！】 “你把屋后的桐油清理了，当心走水！”顾玉珏得意地吩咐书童。 书童立即动身，“得嘞！” 顾泽熙却冷静地说道：“慢着！” “嗯？怎么了？”顾玉珏不解。 “玉珏，你们安心回去吧，此事千万不要告诉娘。” …… 亥时。 外院，下人房。 顾麒麟睡不着，他躺在简陋的床榻上，翘着二郎腿，郁闷地数羊。 忽地，窗边人影绰绰。 “你听说了没？锦鱼小姐今天在护国寺出丑，是被人陷害的。” “真的假的？不会吧？” “听说是夫人做的，证据就藏在长丰堂，这会儿过去应该还能找到证物。” 顾麒麟的肚中升起了熊熊怒火。 果然是陆凝婉这个坏女人陷害妹妹，才害妹妹被柳枝条打得遍体鳞伤。 他这就去戳穿坏女人的真面目。 顾麒麟披上了中衣，匆匆溜进了内宅，他直奔长丰堂。 他在郊野走过许多夜路，所以并不害怕黑灯瞎火。 一路畅通无阻，他进了长丰堂。 …… 另一边，清林轩。 顾玉珏跟顾萱萱早早就睡下了。 而顾泽熙正跟陆凝婉在寝房促膝长谈。 “什么？你能看见了？当真？”陆凝婉红着眼，抚摸他的脸笑着。 顾泽熙点头，他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什么都看不清，跟迷雾一样模糊，但好在儿子眼前不是一片黑暗了。” “好！好！”陆凝婉抱着他，抽噎着。 “娘亲不要哭了，日后我来保护你们。”顾泽熙承诺着。 陆凝婉颔首，她坚定道：“我们泽熙将来有大作为，娘跟弟弟妹妹只是困顿一时。” “娘亲……” 忽而，外面传来慌乱嘈杂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长丰堂走水了！” “夫人，怎么办？世子还在里面！” “夫人，火势好大！世子，世子可能……” 陆凝婉看着面前的顾泽熙一愣。 …… 长丰堂火光冲天，热浪翻涌，火势如同一头猛兽要将人吞没。 下人拎着一桶又一桶水进进出出扑灭火势。 顾江流惊慌失措地高呼：“快救火！你们快进去救火！” “泽熙！泽熙！” 火势越烧越大，似乎根本灭不下来。 赵可儿轻眨眨眼，“侯爷，下人已经在救了，您别着急啊。” “怎能不急？泽熙在里面！你听，里面还在喊爹爹救命！”顾江流双目充血。 他要冲进长丰堂，几个家丁强行抱住他。 赵可儿心疼地说：“侯爷，您要保重身子，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您若是冲进火场有个好歹，麒麟跟耀祖怎么办？” 顾江流被劝动，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走，泄了劲儿。 “爹爹很担心我啊？” 猝然，一声讥诮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赵可儿的脸都白了。 第61章 陆双双成嘴替 顾江流转身一看，含泪冲了过去，“泽熙！” 他紧紧抱住顾泽熙，眼泪流了出来。 “泽熙！你没事就好了，爹爹好担心。” 顾泽熙蹙着眉，似有些疑惑不解。 陆凝婉看到这一幕，眼底掀起汹涌的巨浪。 好！ 看来此事跟顾江流没有关系，是赵可儿一个人干的。 【鳄鱼的眼泪！】 【哼！只是觉得大哥有才华罢了。】 【之前大哥失踪第三天，你就去给顾麒麟过生辰了。】 顾萱萱不满的哼哼。 赵可儿瞠目结舌，她的手颤抖地指着顾泽熙，又指向火场。 “世子怎么在外面？那么在火场里呼救的人是……”赵可儿的心被提了上去。 “难道是二少爷？”赵可儿的声音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顾玉珏一蹦一跳地走来了。 “我在这里。” 赵可儿的脸顿时没了血色，她的心揪疼起来。 火场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越来越耳熟了。 “不好了不好了！顾麒麟不在外院！”管家急忙跑来说道。 赵可儿顿时红了眼，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不！侯爷，里面的是麒麟！麒麟在里面！” 她呲目欲裂，眼眸扬起了红烟。 赵可儿作势就要冲进去。 可顾江流已经快一步冲了进去。 “呜呜呜……”赵可儿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哭。 陆凝婉的心中陡然一惊，她侧脸诧异地看向顾泽熙。 顾泽熙一脸淡定，浑身透着作壁上观般的从容。 少顷，顾江流灰头土脸地抱着顾麒麟出来了。 顾麒麟已经昏迷过去，左边小腿被烧得皮肉跟布料粘连在一起，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不——” “我的麒麟！” 赵可儿浑身颤抖地大叫。 顾江流噙着泪边跑边哭，“府医呢？快救救麒麟！府医呢？” 看到这一幕，顾泽熙柔软的脸庞霎时变得僵硬紧绷。 【这就是爱与不爱啊！】 【爹爹以为大哥在里面，就犹犹豫豫，不敢进去救。】 【知道里面是顾麒麟，直接冲进去了。】 顾萱萱腹诽。 陆凝婉尽管已经习惯顾江流的偏心，可她仍旧窝火。 “麒麟怎会在里面？这是顾泽熙的住处，为何顾泽熙不在，麒麟反倒在里面？有人想害麒麟，有人想害麒麟！”赵可儿扯着头发，痛苦地嘶喊。 府医来了，他们给顾麒麟检查身子。 而顾江流眼底迸发出无尽的怨恨、刻毒，他扭过脸，幽幽地睨着顾泽熙的方向。 在陆凝婉还没来得及反应，顾江流就冲了过来，啪—— 他照着顾泽熙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院落。 顾泽熙的脸被扇得侧了过去。 海棠吓得惊呼了声。 陆凝婉的脸色惨白，她半张着嘴，眼泪霎时流了出来，“泽熙……” “呵？”顾泽熙歪着脸，嘴角掀起嘲讽。 “顾江流！你凭什么打泽熙？”陆凝婉眼圈泛红，挺身拦在顾泽熙面前。 【坏爹爹，你没几年好活了！】 【下次见到阎王哥哥，萱萱直接把你的寿命全部扣光！】 顾萱萱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顾江流低头看着自己的泛红的手心，有些惊讶自己方才的举动。 从小顾泽熙就聪明乖巧非常，连一句重话，他都不曾对顾泽熙说过，可方才他却…… 赵可儿的哭声传来，“侯爷，麒麟的腿伤得好重！呜呜呜……” 顾江流心里揪疼，他看向顾泽熙，怒道：“你不是一直不愿出长丰堂吗？为何你今日出来了？又为何麒麟进去了？你是不是看麒麟碍眼？他已经住在外院了，你还想怎么样？”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陆凝婉铿锵有力地反问。 顾泽熙挑眉，“爹，你觉得我一个瞎子能害顾麒麟？我一个残废，连吃饭都要人喂，我怎么害他？” 这话把顾江流问住了，他沉默片刻，眼神一厉，瞥向陆凝婉。“那你为何不在长丰堂？或者说，有人故意叫你离开长丰堂？” “无人能让我离开，除了我自己。我想念娘亲，想去看看娘亲也有错吗？我还去书房找了爹，只可惜爹不在。之后我又去百寿堂看了祖母，很难理解吗？”顾泽熙温声娓娓道来，一双眼睛缓缓垂泪。 顾江流眼底有了动容，一时之间竟不敢跟顾泽熙对视，“你，你……” “我知道我现在是瞎子，已经成了累赘。可这把火究竟是谁放的呢？今日若是我没有离开长丰堂，葬身火海的人会是谁？”顾泽熙慢条斯理地问。 答案呼之欲出。 顾江流眯着眼，有些难以置信心中的答案。 “……”赵可儿频频朝回头看，心中慌乱不已。 陆凝婉撇了眼赵可儿，冷声道：“侯爷，有人想谋害世子啊！此事务必要调查清楚，倘若查不出来，我会让大哥出手！今日敢谋害世子，明日我这个主母岂不是也性命堪忧？” “婉婉，你想太多了。”顾江流连忙否认。 赵可儿抽抽哒哒的哭了一阵，确定顾麒麟平安后，也道：“表嫂，兴许是天干夜燥才着了火？倒是麒麟可怜，怎就半夜三更进了长丰堂？莫不是有人带他去的？” 顾江流眼底浮现出痛苦，“麒麟这事的确得彻查！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会半夜三更，从外院跑到了内院？若是没人引导，我不信！” 陆双双不知何时来了，她站在一边，睡眼惺忪地评价：“唔……方才姐姐要查泽熙的事，侯爷不答应。可一到顾麒麟的事，侯爷立马答应了。” 她半梦半醒，也没意识到声音被所有人听了去。 霎时，周遭除了救火声，没有了其他声音。 顾江流的偏心被每一个人看在了眼里，但只有陆双双点明了下来。 登时，顾江流的脸都绿了，他气不过只瞪了陆双双一眼。 但陆双双压根没注意到。 【小姨，会云多云！】 顾萱萱拍拍手，她觉得小姨是她的嘴替。 她不能说的话，都被小姨说了。 陆双双听到了顾萱萱的心声，仿佛受到了鼓舞。 她注意到顾泽熙脸上的巴掌印，大声说：“侯爷，您怎么打了泽熙啊？顾麒麟一个庶人，能替世子死也是他的福气。” 此话一出，顾泽熙、陆凝婉都嘴角上扬。 而顾江流气得胃疼，可却不好发作。 赵可儿忍不住彻底爆发了，“陆双双！你怎么这么狠心？麒麟这么小，凭什么就要替别人死？别人的命是命，麒麟的命就不是命？” 陆双双才不惯着赵可儿，她道：“你这么护着顾麒麟作甚？世子好歹跟你有血缘，你都不担心。难不成顾麒麟跟你有不为人知的血缘关系？” 第62章 丢人至极 不不不……”赵可儿脸色大变，连声否认。 “你胡说什么？赶快回房。”顾江流呵斥陆双双时，心虚地看了眼陆凝婉。 顾麒麟躺在地上，府医给顾麒麟脱下衣物检查伤口时，一枚精致的镶嵌着宝石的金锁从他的胸口中掉了出来。 “侯爷，您看……”府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连忙捡起金锁，交给顾江流。 顾江流看到金锁的刹那，瞳孔紧缩，眼眶红了。 这是顾泽熙十三岁考上解元那年，他找了京城有名的金匠打的！ 他愧疚地看着顾泽熙，可顾泽熙的脸上只有嘲讽。 “诶呦呦！真相大白了吧？”陆双双彻底精神了，她笑了起来，“为什么顾麒麟到长丰堂，当然是听说世子不在长丰堂，就半夜过去小偷小摸呗！” 赵可儿气得双臂颤抖，“不可能！麒麟不可能偷东西！” “他连别人的诗句都偷，为何不敢偷世子的金锁？”陆双双反问。 赵可儿绷不住了，她有种短处跟伤疤全部被揭开的屈辱感。 她恼羞成怒地朝陆双双冲了过去，陆双双跟她扭打成一团，扯头发、抓脸，到后来扒衣裳。 【小姨好棒！】 顾萱萱给陆双双打气。 旁边的陆凝婉、顾泽熙也同样觉得神清气爽。 虽然陆双双跟他们有恩怨，但此刻陆双双实在太帮他们解气了。 顾江流看着顾泽熙肿得老高的脸颊，眼底满是歉意。 “泽熙……给。”顾江流将金锁抵在顾泽熙的手边。 顾泽熙没有接，径自打断他的话。“娘，我在清林轩住下吧。” 陆凝婉温柔道：“好。” 海棠扶着顾泽熙，几人看都不看顾江流一眼，转身就走。 顾江流望着几人的背影发怔，他的心空落落的，他的夫人，子女都不要他了。 而此时，赵可儿跟陆双双像两个疯婆子，发髻乱得像鸡窝，缠打在一起。 他只觉得心累！ 这两人跟乞丐、疯子有什么区别？ 丢人至极！ 赵可儿的脸被抓了三道血印子，她捂着脸惊呼，“侯爷，陆双双把我的脸抓流血了，您要帮我做主啊。” “侯爷！我的头发被赵可儿抓掉一把，您也要替我做主。”陆双双有样学样的说道。 顾江流觉得二人讨厌麻烦至极，恨不得都丢出去。 他望着昏迷不醒的顾麒麟，脸上闪过嫌恶。 小偷！ 顾江流气得甩袖离开。 …… 清林轩。 寝房中。 陆凝婉怅然若失，紧紧抱着顾泽熙，“你是不是知道长丰堂会起火？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娘呢？” 顾泽熙缓缓颔首，“赵可儿派人在我屋后浇了桐油，我怎能放过她？她想烧死娘亲的儿子，我便烧死她儿子！” 陆凝婉的心都破碎了，她抱着顾泽熙，啜泣着。 她的泽熙是天上的皎皎明月，是温润的清流，是最正派最谦逊的君子。 可都被顾江流跟赵可儿毁了！ 他不得不俯下身，陷身内宅的浑水中。 “娘，别哭了！我的计成了，看样子顾麒麟的腿不行了，接下来爹必会跟赵可儿离心。”顾泽熙的脸上恍若挂着冰霜。 陆凝婉捧着他的脸，“万事都有娘做，倘若东窗事发，会污了你的名声，知道吗？” “我晓得了。”顾泽熙挤出温柔乖驯的笑。 陆凝婉却感到了顾泽熙的深不可测。 【大哥是黑心汤圆，可厉害了！】 【原本眼睛瞎了，但还是伙同杀手给娘亲报仇了。】 【只可惜，后来被恩人出卖，脑袋被赵可儿的大儿子切开了。】 【因为顾耀祖说大哥太聪明了，想看看脑袋里是什么样的。】 陆凝婉不寒而栗，她的双手冰凉。 顾泽熙回握住她的手，他压低声音道：“娘放心，不会的。” …… 深夜，百寿堂灯火通明。 顾江流到达百寿堂时，老太太已然坐到了上首。 她疲惫地撑着脑袋，双眼浑浊。 “娘……” 老太太打断他的话，她黑着脸，“我派人查了，泽熙的屋外被泼有桐油。这明显是有人想要害死泽熙，谋夺世子之位！还用查吗？你说是谁干的？” 顾江流的眼底泛出痛苦。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赵可儿自己愚蠢，害了我的麒麟！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有这样的母亲，孩子不可能成器！”老太太的眼泪从眼角溢出。 没错！ 她是想换掉世子。 可顾泽熙就算是残废，好歹是她的孙儿，是顾家的香火。她没有下令杀，赵可儿一个村妇怎么敢的？ 顾江流的喉头发紧，他咬牙道：“娘，我会赶可儿走！” “这还差不多。”老太太的脸色终于平缓下来。 顾江流说出这番话后，心中陡然轻松起来。 他原以为自己会割舍不下赵可儿，毕竟他幼时跟赵可儿在边地就认识了。 他们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把她养在京郊的十六年里，他们背着陆凝婉偷欢，极尽欢愉。 可什么时候变了呢？ 大概是把她接进侯府以后。 他发现她小家子气、斤斤计较、无知、爱吃醋。 相比之下，婉婉落落大方，善解人意，才华横溢。 尽管这样，他还是愿意包容赵可儿，可今晚她居然想杀死泽熙，还差点害死了麒麟！ 这怎么能忍？ …… 翌日。 陆凝婉送顾玉珏上学回来后，海棠就迎上前，低声道：“夫人，奴婢听说，顾江流要赶走赵可儿！赵可儿在寻死呢。” “哦。”陆凝婉并不在意。 赵可儿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被赶走的，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有的是要挟顾江流的手段，比如说孩子…… 果不其然，下午，赶赵可儿走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他们随便把纵火之事推到一个家仆身上，把家仆活活打死。 而顾麒麟坏了条腿，他抱着老太太的腿给赵可儿求情。 老太太心疼不已，最后看在顾麒麟的份上，只好让赵可儿留下。 而顾江流站在一边，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可儿被留下后，借口顾锦鱼生病，拉着顾江流进了厢房。 “锦鱼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他冷着脸。 赵可儿直接跪下，埋首他的双腿间。 顾江流身子一僵，浑身在一瞬间被点燃，浑身上下只有心软了。 …… 清林轩。 顾泽熙抱着顾萱萱晒太阳，顾萱萱对着他的脸吹气。 【大哥，脸还疼不疼啊？】 【萱萱会帮你报仇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嗷，爹爹被萱萱改了生死簿，只能活到四十岁了！嘿嘿嘿！】 顾泽熙吃惊不已。 萱萱这么厉害吗？居然能改动生死簿？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皇上召萱萱小姐入宫。”太监总管声音温柔，笑容谄媚道。 第63章 他们欺负璟行哥哥 御书房。 萧祈禛抱着顾萱萱，眉眼间含着温柔慈祥的笑。“萱萱，你帮了朕这么多忙，朕找人陪你玩可好？” 【好哇好哇。】 顾萱萱拍手手。 萧祈禛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将老六、老九、老十叫来。” 这是皇子里面，年龄小而且样貌最端正的几个。 若是能跟萱萱培养出青梅竹马的感情，到时候成为他的儿媳妇也不错！ 瞬间，顾萱萱的脸皱了起来，小脸蛋都涨红了。 【萱萱不要！】 【他们是坏孩子！】 【他们欺负璟行哥哥，让璟行哥哥不敢说话，他们之前还密谋要把璟行哥哥活埋。】 萧祈禛的心猛地一沉，他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活埋？ 他一直知道璟行被其他皇子践踏、欺辱，他幼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故意放任不管。 为的就是锻炼璟行，让他能够立得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璟行居然有性命之忧。 这些，璟行从来没告诉过他。 萧泽明几个，年纪这么小，连手足都下得去手，简直是畜生，枉为人！ 少顷，萧泽明跟九皇子、十皇子来了。 “参见父皇。”他们跪在了大殿中央。 “父皇找儿臣可有要事？”萧泽明端着机灵的笑。 【暴君，你是想害死萱萱对吧？】 【萱萱不要跟他们玩！】 【他们会杀掉许萱萱的！】 顾萱萱在萧祈禛的怀里拼命挣扎。 萧祈禛轻拍顾萱萱的后背，以作安抚，“西域进贡了一只狗，你们去帮朕遛一遛。” “是。”萧泽明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这。 三人异口同声道：“是。” 太监将一条几个月大的小奶狗抱了过来。 萧泽明率先将狗抱住带了出去，九皇子、十皇子跟在后面。 【吓死了！我还以为暴君要杀我！】 【他们三个可坏了，肯定会欺负狗狗。】 顾萱萱吐出一口气。 萧祈禛眼底闪过阴鸷的光。 这是他给这三人最后的机会！ “萱萱在家中可还开心？”萧祈禛漫不经心地问。 顾萱萱噘着嘴。 【才不开心！】 【外室差点烧死大哥，结果，坏爹爹还扇大哥耳光。】 萧祈禛的双眼淬了冰。 顾江流今日能放任外室烧死世子，明日就敢对萱萱下手。 他会给萱萱的大哥报仇的。 萧祈禛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抱着顾萱萱去找萧泽明。 御花园中，只听见小奶狗发出痛苦的呜咽。 嗷嗷嗷—— 小奶狗的脑袋被萧泽明按在池水里，小狗拼命挣扎。 毕竟是皇上的狗，他们还是有分寸的。 可以玩，但绝对不能让它死了。 萧泽明松开小奶狗的脑袋，小奶狗重重地喘气。 “哈哈哈哈……有趣！”九皇子拍手。 十皇子照着小狗的屁股踢了一脚，小奶狗痛苦的哀鸣。 紧接着，萧泽明又将小奶狗的脑袋按在水里，“我当时就是这样按萧璟行的脑袋的！哈哈哈……自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告状了。” “我娘说了，无宠就是下贱！萧璟行是皇后的儿子又怎么样？我照样揍他！”九皇子捏着拳头道。 十皇子望向假山后，稚嫩的脸露出狠毒，“只可惜，萧璟行会反抗了！要不然那个坑，就能派上用场了。” 萧祈禛听到这些，眼眸扬起了红烟，脸庞说不出的冰冷。 而顾萱萱也拳头梆硬，她的双眼润泽，快要气哭了。 【太可恶了！】 【居然连坑都挖好了！】 【暴君，你是怎么当爹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愧疚感冲上萧祈禛的心，他黑着脸，走出拐角处，低吼道：“一群畜生！” “啊……”九皇子、十皇子吓得一哆嗦。 萧泽明却镇定自若，他松开了小奶狗，行了一礼。 小奶狗使劲咳水。 “父皇。”九皇子、十皇子蔫蔫的跪下了。 萧泽明却道：“父皇，儿臣只是想喂小狗喝水罢了。” 他的母妃华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父皇定不舍得为了一条狗罚他。 “嗷……”小奶狗慌忙跑到萧祈禛身后，不住地用脑袋蹭他的皂靴。 萧祈禛看到湿漉漉的小奶狗，恍若看到了曾经的萧璟行。 璟行当时是有多么无助啊！ “是吗？泽明，你过来。”萧祈禛面目阴沉道。 萧泽明松了口气，果然，父皇不舍得罚他。 他走到萧祈禛面前，乖巧一笑，问道：“父皇，怎么了？” 萧祈禛抬腿，冲着他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畜生！” 砰—— 萧泽明被踹进了池塘里。 “啊……救命啊……”萧泽明大声呼救。 “你们八叔子嗣单薄，即日起你们便入八王爷的族谱，给他当儿子。”萧祈禛低吼。 九皇子、十皇子泪流满面，使劲摇头，“不要啊……” 他们是尊贵的皇子，他们才不给八叔当儿子！ 侍卫将萧泽明救上来后，萧泽明浑身打着战。 他哭着跪在萧祈禛脚边，“父皇，您吓唬儿臣的对不对？儿臣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欺负小动物了。”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自己彻底没机会当太子了！】 顾萱萱哼哼。 萧祈禛眼中笼罩着一层阴霾，他浑身散发着戾气，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萧泽明犯怵，他感觉父皇这次是来真的。 “父皇，儿臣知错了。”萧泽明不停磕头。 九皇子、十皇子也跟着磕头。 萧祈禛板着脸，他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不可能更改。 就在这时，宫人将华贵妃请来了。 华贵妃扑通一声，跪在萧祈禛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您怎能为了一条狗就不要儿子了？泽明在您眼里还不如一条狗吗？” 萧祈禛看着她，双目仿佛被灼痛。 【完蛋咯！暴君最喜欢华贵妃了！】 【璟行哥哥受的委屈，白受咯！】 【暴君肯定会心软，饶过他们！】 萧祈禛一愣，他不自在的看了眼怀里的顾萱萱。 “皇上，您放了泽明这一次吧！我将他带回宫里好好管教！”华贵妃声嘶力竭的哭喊。 她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就不宠爱泽明了。 “你知道这个畜生做了什么吗？他想活埋璟行！”萧祈禛道。 华贵妃的脸上闪过诧异，紧接着便是心虚。 而萧泽明、九皇子、十皇子的脸没了血色。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方才的话全被父皇听见了。 “不！皇上不要听孩子瞎说，什么活埋？不会的，不会的！宫里不可能有坑！”华贵妃胸有成竹地说。 萧泽明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连忙道：“父皇，儿臣瞎说的！儿臣嫉妒您宠爱三哥，胡说的！” 【还装！坑都挖好了，就在假山后面。】 顾萱萱伸出胳膊，指向一处。 第64章 皇子们哄萱萱 萧祈禛将顾萱萱递给太监，他俯下身一把抓住华贵妃的手腕。 他将她拖到假山后面。 假山后的空地被铺上了一层杂草，萧祈禛狠狠将华贵妃甩了过去。 啊—— 华贵妃一倒，身子陷了进去。 这个坑并不能容纳华贵妃，但足以容纳下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萧祈禛的心都狠狠揪在了一起，倘若璟行没有反抗，那么他岂不会真的躺在这里？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她叱骂。 华贵妃使劲摇头，眼底尽是诧异，“不！这绝对不是泽明挖的！绝对不是！臣妾敢对天发誓！” 萧泽明也使劲摇头，“父皇，这个坑绝对不是儿臣挖的！真的！” 九皇子、十皇子也点头。“冤枉啊！父皇，我们比窦娥还冤！” “还敢狡辩！即日出宫！朕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们！”萧祈禛咬牙切齿。 太监拖拽着涕泪横流的三人。 华贵妃抱着萧泽明不撒手，“皇上！真的冤枉啊！” “贵妃，你以为朕好糊弄？这坑若是没有成年人帮忙，能挖得这么深？你敢说你不知道？”萧祈禛阴恻恻地问。 此话一出，华贵妃的手跟被火燎了一半，倏地松开。 萧泽明瞬间被拖走，“母妃、母妃救救我……” 滔天怒火在萧祈禛的肚中翻滚，他最宠爱的女人居然就这么教孩子的，甚至敢不把皇后、嫡子放在眼里。 “华贵妃德行有失，御下不严，降为华婕妤。良妃、香嫔禁足一年！”萧祈禛一字一顿地命令。 “不——”她崩溃地大叫，她从坑里爬起来，发髻散乱地扯着龙袍。 “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您怎么可以这么对臣妾？” 萧祈禛漠然看了眼身侧的侍卫，侍卫将她拖了下去。 【奇怪！暴君怎么没有放过华般若？】 【难道他不喜欢华般若了？】 萧祈禛无奈地叹了口气。 华贵妃原名华般若，她是将门嫡女，性情直爽豪迈，开口见心。 萧祈禛觉得在深宫之中，有这样鲜活火辣、心口如一的人实在难得，再加上华般若爱慕他，他便宠爱得紧。 实则，他对华般若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他不是一个拘泥于情情爱爱的君王。 御花园的圆栱门外，萧璟行抱着胳膊，作壁上观。 没错，这个坑，其实已经被填上很久了。 不过前几日，他让人重新挖开了。 …… 萧祈禛又选了几个年纪小的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 他们长相虽然不出挑，但终归品行端正。 “萱萱，你看看，你喜欢跟哪个哥哥玩？”萧祈禛柔声问。 太监总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皇上真是宠爱萱萱小姐，这是在让萱萱小姐选‘妃’啊。 五皇子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道：“父皇，我六岁了，我不乐意跟婴儿玩。” “我也是！”七皇子、八皇子异口同声。 萧祈禛狠狠剜了他们一眼，“必须玩！” 三人吓得一哆嗦。 顾萱萱坐起身子，好奇地打量面前的三人。 【这三个皇子倒是好人。】 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看到顾萱萱的瞬间，呆滞住了。 白嫩嫩的小脸蛋，圆圆的大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这个妹妹好漂亮。 “父皇，您早说啊！我还以为她跟十四弟一样，丑得像条沙皮狗。”五皇子脱口而出。 萧祈禛恨不得给他一脚。 逆子！ 怎么跟他说话的？ 他担心把顾萱萱吓到，只好忍住脾气。 萧祈禛将顾萱萱放到屏风后的大软垫上坐着，“你们好好陪妹妹玩，让妹妹喜欢你们，知道吗？” “妹妹？父皇，这是您跟宫女偷偷生下的吗？”五皇子疯狂抖机灵，语不惊人死不休。 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而七皇子、八皇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像在说：五哥好机智，不愧是五哥！ 萧祈禛恨不得掐死他。 什么狗东西？ 敢污蔑他！ “妹妹，你放心，虽然你是私生女，但我不会看不起你的。”五皇子揉揉她的脑袋。 跟屁虫七皇子、八皇子也道：“我也是。” 顾萱萱的眉毛沉了下去，有点愤怒。 【你们才是私生女！】 【萱萱是娘亲正大光明生下来的宝贝！】 【暴君，你的儿子们这里好像都有问题。】 顾萱萱指指自己的脑袋。 萧祈禛无言以对。 其实他不喜欢孩子，再加上他忙于前朝政务，甚少到后宫，竟不知道孩子们被各自的母妃教养成了这样。 “这是忠义侯家的嫡女顾萱萱！再胡言，朕饶不了你。”萧祈禛指着他们的鼻子警告。 三人吓得一颤。 萧祈禛回到上首坐着，其间，顾江流跟随几个将军来了。 他们上奏了京城校场练兵的情况。 “顾侯爷，你为何板着脸？可是对朕不满？”萧祈禛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撇了眼屏风。 屏风后，顾萱萱饶有兴致地侧着耳朵听。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在倾听政事，或许是相貌不堪，这才惹得皇上误会了。”顾江流扑通一声跪下。 萧祈禛挑起了左边的眉毛，“你的意思是朕的眼神不好？” “微臣不敢！”顾江流抬手狠狠自掴起来，左右开弓。 清脆的巴掌声在御书房回荡。 其他臣子感受到了，皇上貌似就是不喜欢顾江流。 顾萱萱欢快地拍手，嘴咧着笑。 【太好咯！给大哥报仇咯！】 【皇上，我以后都不叫你暴君了。】 萧祈禛心花怒放，嘴角似弯非弯。 他觉得心酸，他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五皇子不解，他低声问：“萱萱妹妹，为什么你爹挨打，你这么高兴啊？” 顾萱萱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可当然，什么都说不了。 训话结束，顾江流离开时，五皇子追了出去。 “顾侯爷，你等等。”五皇子的小短腿在后面追。 顾江流笑着转身，他弯下腰，保持着一贯的君子作派，“五皇子，何事找微臣？” 啪—— 五皇子一巴掌扇了上去，他机灵道：“你脸上有蚊子！” 躲在门后的顾萱萱咯咯直笑。 顾江流的眼角抽了抽，怒火在这一刻简直要爆发，可面对五皇子只能说：“多谢皇子。” 第39章 萧璟行吃醋！ 太师府。 二人谨慎地将顾萱萱藏了起来，用锦布盖住她的小脑袋。 下人看到顾玉珏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只以为是玩意儿或者猫猫狗狗之类的，没有在意。 回到寝房，顾玉珏揭开盖在顾萱萱脑袋上的白布，“萱萱，可以出来了。” 顾萱萱探出脑袋，左手攥着竹蜻蜓，右手捏着拨浪鼓不亦乐乎地玩了起来。 【好玩好玩！】 【二哥最好了！星池哥哥也好！】 咕咕—— 顾萱萱一脸懵懂的捏捏肚肚上的肉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顾玉珏瞬间明白，“萱萱饿了，可是我没有带牛奶，你家里有牛奶吗？” “我派人去拿。” 少顷，下人端来了煮好了牛奶。 顾玉珏细心地喂顾萱萱喝，一边喝还一边拿口水兜给她擦嘴。 李星池在旁边表演着自己新学的摇篮曲。 杀鸡般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 引得顾萱萱用幽怨的眼神看他。 【星池哥哥，不许唱了！】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如果我有罪，请把我抓进大牢。而不是用这种方法惩罚我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顾萱萱伸出双手，无助地捂住耳朵。 顾玉珏正色道：“李星池！你别唱了，妹妹不喜欢。” “啊？”李星池有点慌乱。 他认真地看着顾萱萱，害羞地说：“萱萱，你别讨厌我啊，我不唱了。” 顾萱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忽地，她的脸通红。 “萱萱是不是生病了？她的脸好红。”李星池担心地用自己的额头跟顾萱萱的额头贴贴。 顾玉珏摇摇头，“妹妹应该是尿尿了。” 幸亏他早有准备，今天带了尿布出门。 他娴熟地给顾萱萱擦洗，然后换了尿布。 顾萱萱用一双小手捂着脸。 没脸了，没脸了！ 太丢人了！ 可谁让她现在只是一个婴儿呢？实在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李星池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三皇子，星池今天带朋友来了，是萱萱的二哥，你要见见吗？”李太师和蔼地问。 萧璟行本来无精打采，可听到萱萱的二哥几个字，脸上瞬间放出了光彩，原本死气沉沉的小脸有了生气。 “可以。”他简短地说。 李太师眼中闪过错愕，提到萱萱，璟行居然又说话了。“去吧，孩子就应该跟孩子一起玩。” 萧璟行推开门，一进房间，就看见李星池、顾玉珏端正地站在床榻前，二人还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灿烂而别扭。 “表哥，你来了。”李星池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顾玉珏僵硬地拱手，“参见三皇子。” 萧璟行默不作声，眼神淡淡地从顾玉珏脸上划过。 他就是萱萱的二哥吗？ 跟萱萱不太像。 萧璟行的目光最后落在二人身后的床榻上，榻上鼓起了一个圆鼓包。 似乎在动…… 他一步步走进他们。 “表哥，你别离我这么近……”李星池心虚不已。 顾玉珏的脸也白了，“三皇子，我们去外面玩吧。” 可萧璟行根本不搭理他们，径自走到床榻前，哗啦一声掀开被褥。 顾萱萱正坐在床榻上，咯咯对他笑。 【璟行哥哥！你找到我了！】 【你怎么出宫了？】 【是被其他皇子欺负得不敢回宫吗？】 萧璟行的眸子划过惊喜，原本淡如水的脸上平添了愉悦。 他抱起顾萱萱，双臂加紧了力道，“谁让你们把萱萱抱到这里的？她娘知道吗？” “呃……” 顾玉珏、李星池心虚不已，一时之间都忘了惊讶萧璟行居然说出来这么大一长串话。 李星池眼珠子一转，连忙撒娇：“表哥，你千万别跟祖父说！萱萱很好玩的，萱萱会吐奶泡，会笑，还会亲我呢。” “三皇子，你千万别跟大人说，我马上就带萱萱回家。”顾玉珏向他伸手，示意把顾萱萱还他。 可萧璟行沉下脸，双眼带着狠劲，他瞪着李星池，“你说，萱萱亲你？” “是啊！上次亲的，亲的这里。”李星池骄傲地指着左脸，“表哥你不信吗？我可以让萱萱再亲给你看。” 萧璟行的小脸当即黑了，他的眼中似有狂风卷过，掀飞了一切。 上次萱萱说要亲他都没亲！ 李星池凭什么？ 萧璟行一脸阴鸷，大声开口喊道：“外祖父！李星池偷孩子！” “啊……”李星池、顾玉珏惊恐地尖叫。 须臾，李太师跑了进来。 看到顾萱萱的一刹那，他的脸都吓白了。 “你们，你们居然敢把萱萱偷出来！” 李星池吓哭了，一步一步往后退，“祖父，别打我！呜呜呜我看萱萱妹妹可爱，给她准备了礼物……” 【是哇是哇，星池哥哥给萱萱买了好多玩具！】 【星池哥哥还把他爹的金项圈给我咯。】 李太师听到这些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没出息的！ 送萱萱礼物不会送好的，送他爹戴过的干嘛？ 李星池退到了萧璟行面前。 萧璟行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李星池猛地往前一栽，摔在了李太师脚边。 李太师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照着他的屁股一顿打，“让你偷萱萱！让你偷萱萱！” “要是把萱萱弄丢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呜呜呜谁让爹娘生不出妹妹？” “还敢顶嘴！”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 【唔……不好玩，萱萱想回家了。】 萧璟行幽幽地看了眼顾玉珏，“我送你们回家。” 拒绝的话被顾玉珏咽入肚中。 他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萧璟行跟传闻中的闷葫芦完全不一样，他貌似很喜欢告状！ …… 回到忠义侯府时，陆凝婉正站在门口拿着鸡毛掸子，和蔼可亲的笑望着顾玉珏。 “逆子！给我跪下！” 顾玉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 “好啊！敢偷妹妹上街，你的屁股不想要了？”陆凝婉没敢狠抽，可还是象征性地在他屁股上哗哗打了十几下。 顾玉珏疼得嗷呜乱叫。 【不要打二哥，二哥带萱萱上街玩了，好好玩哦！】 【可怜的二哥呀。】 萧璟行道：“顾夫人，想必二公子知错了。” 皇子都发话了，陆凝婉也不好再动手，只好扔了鸡毛掸子。 “去清林轩院子里跪着！”陆凝婉严肃的说道。 顾玉珏揩去眼角的眼泪，解脱般地跑了过去。 “多谢三皇子。”陆凝婉伸手，示意萧璟行将萱萱还给她。 萧璟行抱着怀里的顾萱萱欲言又止，萱萱上次不是想亲他吗？ 都抱了一路了，她怎么还不亲啊？ 第51章 锤爆顾江流 Y【咦？璟行哥哥跟我心有灵犀了！】 顾萱萱一对圆溜溜的葡萄眼期盼地望着萧祈禛。 “准了！下去准备吧。”萧祈禛一口答应下来。 华贵妃眼中闪过不快，她嘟着嘴，撒娇道：“皇上，怎的这次求雨要用这么多人？” “人多不好吗？”萧祈禛淡淡地问。 华贵妃看出皇上的不耐烦，只好咽下心里的抱怨，瞥了皇后一眼，不甘心地带着萧泽明离开。 皇后退下后，萧璟行迟迟没有动。 “何事？”萧祈禛眼皮子抬都没抬，冷簌簌地问。 萧璟行如实说道：“儿臣想看看萱萱妹妹。” 萧祈禛的眼神讳莫如深，他冲萧璟行勾勾手，“上来吧。” “是。”萧璟行笑了，他走到上首，垂眸看着襁褓里的顾萱萱。 【璟行哥哥，萱萱练出新才艺了！】 【萱萱会鲤鱼打挺！】 顾萱萱抓住萧祈禛胸前的龙头纹绣，一猛子挺起了上半身。 这把萧璟行看得心惊胆战，萱萱别把龙袍扯烂了。 顾萱萱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萧璟行表情复杂，夸不起来。 可萧祈禛却轻声笑了，“哈哈哈……萱萱真有劲。” 萧璟行看傻了眼，父皇对人从未这么温柔过。 【璟行哥哥，萱萱还会徒口吞拳头。】 顾萱萱捏着小肉手，张大嘴巴，将半只手手塞进了嘴里。 【唔唔唔……手手拿不出来了！】 【救命啊，娘亲救命啊……】 顾萱萱的小脸憋红了。 “萱萱……”萧祈禛有些着急，急忙要传太医。 萧璟行担心得不得了，他小心用劲，想帮她把手拿出来。“萱萱，你这样嘴巴会脱臼的。” 啵—— 在萧璟行的帮助下，手手从顾萱萱的嘴里出来了。 萧璟行连忙用衣袖给她擦口水，他认真说道：“萱萱，日后不能这样了，太危险了。” 【知道了！呜呜呜，嘴巴好酸。】 萧祈禛看着萧璟行，老谋深算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狡诈。 萱萱这个宝贝必须为皇室所用，断不能被其他臭小子骗走了。 也不知道萱萱喜不喜欢璟行这一挂。 正所谓不能把所有钱都押在一个庄上。 实在不行，他就让所有皇子陪萱萱玩耍，将来让萱萱做他的儿媳妇！ “把萱萱抱给陆氏吧。”萧祈禛轻扬下巴说道。 “是。”萧璟行喜滋滋地抱走顾萱萱。 去往侧殿的路上，萧璟行一双眸子真挚地望着她，“萱萱，你想陪我去祭祀求雨吗？” 【好哇好哇。】 顾萱萱点头。 萧璟行心疼地看着她，他又要被萱萱帮助了，可他想要保护萱萱。 …… 陆凝婉回府时，路上，两个侍卫正将齐嬷嬷押走。 “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蜜蜡佛珠不是老奴给顾麒麟的！” 齐嬷嬷不想背叛老太太，可也不想背锅去死。 “呜呜呜，老太太您怎能这么对老奴？”齐嬷嬷凄惨地哭喊。 见到陆凝婉，齐嬷嬷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抱住她的腿，“夫人，您救救老奴吧！只要您救了老奴，老奴可以告诉您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很重要，您知道后绝对会感谢老奴的！” 陆凝婉一边的唇角勾起，“齐嬷嬷，这些年我对你如同长辈，你既然知道对我有利的秘密为何不早说？” 齐嬷嬷顿了片刻，哭嚎起来，“夫人，您救救老奴吧！这个秘密不仅对您，对少爷小姐都很重要！” “我不想知道了！”陆凝婉冷漠地说。 齐嬷嬷被太监拖拽走，她最后生的希望被剥夺，她像条疯狗对着陆凝婉的方向狂吠：“陆凝婉，你不得好死！你活该被骗！你等着吧！你到时候肯定还不如我呵呵呵呵……” 太监照着齐嬷嬷的脸狠抽一巴掌，“住口！把她剁成肉泥，喂狗！” 【谁稀罕你的秘密？娘亲早就知道了！】 顾萱萱冲她的方向吐舌头。 对于已知的秘密，陆凝婉真的没有兴致了。 她看着手里的蜜蜡佛珠，将它递给海棠，“把它做成项圈，给大黄戴上吧。” 大黄便是陆虚谷送陆凝婉的看门狗。 “是。”海棠忍笑。 这条佛珠，老太太宝贝得跟命一样，天天不离手，甚至当成传家宝送给了顾麒麟。 她这么看重的东西，殊不知，对夫人而言，不过是狗的配饰。 老太太知道了，会被气死吧。 【哈哈哈哈……娘亲，祖母会被气死吧？】 顾萱萱幸灾乐祸。 百寿堂。 老太太的嘴被打烂了，她躺在榻上，恹恹的像是病入膏肓。 她受到了奇耻大辱，心腹齐嬷嬷也被迫推出去定罪，她元气大伤。 顾江流心疼地看着老太太。 “江流，听说皇上把佛珠给陆凝婉了，你问陆凝婉要回来。” “娘，皇上将东西赐给婉婉了，我怎么要？”顾江流有些为难。 老太太的眼泪从脸上淌下，“这是顾家的传家宝，凭什么给陆凝婉？我不服！” 顾江流只好派管家去取。 不一会儿，管家畏畏缩缩地回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榻前，“老夫人……” “怎么样了？佛珠呢？”老太太支起孱弱的身子，浑浊的双眼像是被点燃。 “蜜蜡佛珠，被夫人上次给大黄当项圈了。”管家吞吞吐吐的说道。 噗呲—— 老太太吐出一口血，“咳咳咳……贱妇！贱妇！江流，把她叫来，你给我狠狠打她！你给我打她！” 赵可儿的眼底迸发出得意。 “娘……”顾江流很是纠结为难。 “你不要我这个娘了？陆凝婉都快骑到我头上了，还得了她了？你快打她，必须要给她立规矩！”老太太哭喊道。 赵可儿也道：“是啊，侯爷，夫人这岂不是在说老夫人连狗都不如……” 此话一出，噗呲—— 老太太又呕出口鲜血。 看着地上猩红的液体，赵可儿眼底划过报复的快感，浑身畅快。 顾江流的眼圈红了，他捏了捏拳头，“快把陆凝婉叫过来！她真是太不孝顺了！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羞辱我娘！” “是。”管家暗自叹了口气。 少顷，陆凝婉来了。 她看到地上的鲜血，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娘亲，快看，祖母被气吐血了！】 顾萱萱嘿嘿的笑。 第55章 皇上帮萱萱出气 娘亲，不用谢。】 顾萱萱仰着脑袋，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顾江流的表情一刹那变得狰狞，他不好发作，只能皮笑肉不笑说：“是啊，多亏了萱萱。” “我去给萱萱换衣物。”陆凝婉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 人走后，顾江流气得狠狠踹了一脚墙。 “我都没有三品，她凭什么被封三品？” “娘辛辛苦苦养我这么大，娘都没有当上诰命夫人，陆凝婉凭什么？” 拐角处，海棠笑道：“夫人，侯爷气得踹墙呢。” “跳梁小丑。”陆凝婉奚落道。 …… 翌日。 朝堂上，顾江流站在武将行列，他拿着奏牍认真地聆听皇上跟几个文官议政。 毫无预兆地，萧祈禛砰的一声砸响了龙案。 “大胆！” 群臣瑟缩着跪下，“皇上息怒。” “顾江流，你方才为何频频眨眼？可是对朕的决策不满？”萧祈禛双眼如鹰隼，冷声质问。 顾江流先是一脸茫然，随后赶紧出列，额头贴着地面，“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他一肚子委屈，眨眼有什么不对吗？ “哦？不敢？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萧祈禛眯着眼，像是随时准备下达杀令。 顾江流的脸都白了，他对着地板咚咚咚地磕头。“都是臣不好，都是臣不对！” 萧祈禛随手抓起一本奏折，狠狠对着顾江流砸了下去。 砰—— 准头十足。 尖锐的奏折角划破了顾江流的眼皮。 “滚出去！”萧祈禛一字一顿。 顾江流的眼睛发红充血，狼狈地跪着离开了乾坤殿。 所有朝臣都看笑话似的撇着他。 退朝后，顾江流急忙拦住太监总管，谄媚地说：“还请公公指点，下官究竟是哪里触怒了龙颜？求公公赐教。” 太监总管冷哼了一声，“皇上说得还不够清楚？因为大人眨眼。” “眨眼？”顾江流懵了。 难道他眨眼真的很频繁？ 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太监总管趁他迷茫之际甩袖离开，他冷嗤一声。 皇上想惩罚谁还需要理由？ 哪怕他不眨眼，但他只要出气了，皇上都能治罪！ 这个顾江流真蠢，家里有宝贝妻女不知道珍惜，就知道护着外室。 …… 之后的几日，李星池又到了侯府找顾玉珏玩。 两个人围在婴儿床旁边，探着脑袋望着里面的顾萱萱。 “萱萱，你好厉害！祖父说你是福宝，因为有你求雨才成功的。不像那个锦鱼，六皇子把她狠狠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摔傻没有。”李星池咧着嘴笑。 顾玉珏骄傲极了，“我妹妹本来就是福星。” 萱萱还会请文曲星帮他作弊呢。 【对哦，顾锦鱼好几天都没作妖了，她不会真被摔傻了吧？】 顾萱萱眨巴眨巴眼，不由得好奇。 “可惜太子生病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在东宫治了三日了，还是没一点进展。听说，就这几天了。”李星池的眼眶红红的。 虽然萧璟行性情古怪了点，但他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位堂兄的。 “啊？”顾玉珏张圆了嘴巴。 虽然跟太子接触不多，但他心里对太子的印象挺好的。 【唉，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璟行哥哥丢了一魂一魄，八字太弱，这次祈福成功，他受不住的。】 本来顾锦鱼的八字过硬，她跟璟行哥哥批合字，定下娃娃亲是可以让璟行哥哥身体康健的。 但是穿越女占据了顾锦鱼的身体，穿越女将来会通敌叛国跟羽国太子爱得死去活来，害得璟行哥哥二十岁就战死沙场了。 她不想让璟行哥哥埋下这么大一个雷，也不想让顾锦鱼一家得意。 【哥哥，让萱萱进宫吧！萱萱可以救璟行哥哥。】 顾萱萱着急的举起一只小肉手。 顾玉珏本来就想帮太子，听见妹妹也想帮，正中下怀：“妹妹是小福星，那能不能让妹妹救救太子？” “有道理，听大人说，这叫冲喜！那我回家后跟祖父说一下。”李星池的眼中燃起了希冀。 顾萱萱吮着手指，她顿时觉得手手都不香了。 要是再不救璟行哥哥，璟行哥哥真的会死。 …… 另一边，老太太得知了陆凝婉被封为三品诰命的事之后吐了好多血，彻底病了。 没了老太太的约束，赵可儿经常抱着顾锦鱼前往护国寺。 每次顾锦鱼一去护国寺的池塘边，池塘里皇家放生的锦鲤便会一条赛一条跃出水面，阳光下鱼鳞波光粼粼，绚烂夺目，这个奇观被叫做鲤鱼跃龙门。 一时之间，京城上下都在传赵可儿生的锦鱼是东岳国的天女，她定是得到了天神的赐福，所以锦鲤见了她纷纷朝拜。 有人还说，上次求雨全是太子跟顾锦鱼的功劳，而顾萱萱纯属捡漏的。 甚至许多官员一下朝就结伴去看神迹。 这件事毫不意外的也传到了清林轩。 “也不知她们是用了什么办法，奴婢才不相信顾锦鱼真能引得锦鲤朝拜。”海棠抱着胳膊，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酸味。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愤愤不平道：“她们造假神迹，愚弄世人我不在乎，可抢了萱萱的功劳，脸也不红？” “夫人莫气，真的假不了。就让顾锦鱼被万民敬仰吧，等到下次让她求雨，她求不出来的时候，天下人的唾沫星子自会淹死她。”海棠眼神凌厉。 顾萱萱指着门口，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娘亲，萱萱要去护国寺看锦鲤！】 “小姐这是想出门吗？”海棠温柔的问。 顾萱萱冲海棠吐了一个口水泡，还用手比划小鱼儿游泳的样子。 海棠恍然大悟，她惊喜的说：“夫人！小姐听懂了，她想去护国寺看鱼儿！” 顾萱萱激动地咿咿呀呀叫，使劲点头。 “夫人，小姐太聪明了，才半岁就听得懂话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海棠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陆凝婉对造假的神迹没有兴趣，可女儿想看，就去吧。 【嘿嘿嘿，砸场子咯！】 顾萱萱坏笑，她爬到纱橱边，从篓子里把所有绣帕塞进了肚子里，她的小肚皮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滑稽得不得了。 海棠捂嘴轻笑，“小姐这是干什么呢？拿一条绣帕就好了，用不着这么多。” “萱萱喜欢，就让萱萱带着吧。”陆凝婉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 继顾江流因为眨眼被罚后，接连几日，萧祈禛又以他右脚先跨进乾坤殿大门、出气声太大、仪态猥琐、门牙掉了有损东岳国形象训斥他。 所有朝臣掐着大腿，完全不敢笑出声。 退朝后，顾江流彻底被群臣孤立了。 原因无他，皇上不喜的人，晦气，他们不敢沾染。 然而顾江流却一扫郁色，他傲然挤进人群，“锦鱼今日又要去护国寺了，诸位大人不如一同去看？” “我们家里还有事……”几个官员跟躲避瘟神一般，加快脚步跑了。 华将军跟其他几个官员迟疑片刻，想起了锦鱼貌似是顾江流的外甥女，于是道：“好啊。” 跟东岳国的小福星、小天女结交一下，日后说不定会撞大运。 第57章 当朕的女儿不香吗？ “锦鱼？”太监总管眯着眼，这个名字貌似在哪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对！”老太太眼底泛着精光。 锦鱼是小福星，是他们顾家的希望。 太监总管冷嗤道：“你当皇宫是你家大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皇上只召见了顾萱萱小姐。” 老太太心尖都吓得在颤，她连忙哀声认错，“老身不敢。” “公公，锦鱼的确在京城很出名，许多百姓都跪拜她，不如把她带上？或许能为殿下祈福。”陆凝婉试探性地问。 “这个……”太监总管纠结了片刻，还是点点头。“先带着吧，若皇上答应再让她觐见。” 萱萱小姐很得皇上心意，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萱萱小姐娘亲的要求哪能拒绝？ 老太太眉开眼笑，她罕见地露出笑脸，惊讶地说：“凝婉，还是你懂事！” “娘客气了。”陆凝婉一字一顿地说。 希望相应的后果，老太太能承受得起。 …… 皇宫。 东宫。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站在寝殿外。 砰—— 门被推开，黄袍加身的男人气场强大地走了出来。 “臣妇见过皇上。”陆凝婉跪下。 萧祈禛摆摆手示意她起来，一双桃花眼深邃幽暗，让人猜不出一丝心思，“陆氏，璟行的病不过人，你放心送萱萱进去就是。” “是。”陆凝婉稍微放心了些。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道：“皇上，民间有一个叫锦鱼的女婴也被带来了。” “嗯？”萧祈禛的眼眸中有黑云在翻滚。 太监总管解释道：“奴才听顾老太太说，锦鱼能造神迹！她能让护国寺的锦鲤跳出水面，鲤鱼跃龙门。” 萧祈禛眼中的阴暗一扫而空，“哦？” “锦鱼是婆母的外甥孙女，听说京城中好多百姓看见锦鱼都在跪拜呢。”陆凝婉慢条斯理地说。 “将她抱来，给朕瞧瞧。”萧祈禛轻扬下巴。 东岳国已经有了萱萱，若是再有一个能人，岂不是喜上加喜？ “是。” 【哈哈哈哈……】 顾萱萱在心底狂笑。 陆凝婉拼命压抑住上扬的嘴角，她的鼻尖在顾萱萱的脸蛋上蹭了蹭。 不一会儿，太监总管将顾锦鱼抱来了。 顾锦鱼的激动不已，她的能力终于要被发现了吗？小说的剧情终于要迈入正轨了吗？ 于是，顾锦鱼瞪大了眼睛，做出娇憨可爱的表情，冲着萧祈禛笑。 她要跟小说原剧情一样，讨得皇上的喜欢！ 萧祈禛扫了眼顾锦鱼，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这个女娃娃眼底透着算计跟刻意讨好，跟成年人别无二致，哪像福星？ 她跟萱萱截然不同，萱萱的双眼清澈、纯粹，让人发自内心想要怜爱疼惜。 “就是她引得鲤鱼跃龙门？”萧祈禛挑眉问道。 太监总管颔首，“奴才打听了，确有此事。” 萧祈禛已然兴致缺缺，他面如冰山，突然沉默了，似乎在考虑顾锦鱼的去留。 而顾锦鱼的脸上挂着得意。 看来皇上已经想挑她当太子妃了！ 就在这时，万圣快步走了过来，“皇兄，不好了！皇兄！” “言行无状！不可高呼。”萧祈禛训斥。 “皇兄，您不知道，护国寺里咱们放生的锦鲤被一个叫锦鱼的女婴克死了！她往那儿一站，池水变成了粪水！”万圣急得跺脚。 护国寺的锦鲤可都是皇室人员放生的，这是为了给太后祈福，积攒福报的。 萧祈禛的眸子陡然一厉。 太监总管此时像是抱着快烫手山芋，脸也吓白了。 “咦，这女婴是谁啊？皇兄，您有女儿了？”万圣看着顾锦鱼，笑眯眯的问。 萧祈禛的脸都绿了，他低吼：“此等灾星，还不快送去国师处驱邪？邪驱不尽，就不准她放她出宫！” 若这是一个成年人，他绝对会处死。只可惜这是一个女婴，他若是下手，他定会被天下人戳破脊梁骨，沦为一个真正的暴君。 “是。”太监总管诚惶诚恐。 瞬间，顾锦鱼笑尿了。 驱邪？ 她可是甜宠文、福星女主，一路顺风顺水，怎么会被皇上厌弃？ 究竟是为什么？ 【哈哈哈哈，祖母非要顾锦鱼进宫，结果惨了吧！】 萧祈禛听到了顾萱萱的心声，这才想起来，顾锦鱼便是顾江流的外室生的女儿。 她想抢占萱萱的地位！ 他感到膈应，他差点以为顾锦鱼跟萱萱一样神通广大。 这简直是对萱萱的侮辱。 “萱萱，你若是能治好璟行，朕重重有赏。”萧祈禛揉揉她的脸蛋。 【是钱钱吗？】 顾萱萱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萧祈禛的唇抿成一字型，面无波澜。 钱有什么好的？ 当他的女儿，成为东岳国最尊贵的小公主不香吗？ 偌大的寝殿中，萧璟行面如纸色地躺在床榻上，他眯着双眼，瞳孔聚不了焦，正渐渐涣散。 皇后娘娘用帕子擦拭眼泪，憔悴地哭喊：“璟行，你应应母后啊，为何不说话啊。” 陆凝婉的心跟着揪疼，多好的孩子，前些日子还为百姓求雨，结果今日就剩一口气了。 “皇后娘娘，萱萱来了。”陆凝婉将顾萱萱放到了床榻上。 皇后如同死灰的双眼燃起了期望，她拉着陆凝婉的手，红着眼感激地说：“多谢。” “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萱萱并非神通广大，只是得到了皇上、皇后的偏爱。”陆凝婉说得天衣无缝。 言下之意便是，萱萱只是个普通孩子，即使不能治好太子，也不能定罪。 顾萱萱坐在榻上，她伸手扒拉萧璟行的眼皮子。 她悲从心中来。 呜呜……这个人类幼崽都快翻白眼喽。 真的不行了！ 她烦躁地抓抓脑袋，这会儿请太上老君过来求仙丹恐怕也来不及了，而且娘亲跟皇后还在旁边。 只能靠她自己了！ 顾萱萱眯着眼，眼瞳闪出琥珀色的光。 她看到，萧璟行缺了一魂一魄，此刻他的魂魄跟身子快要分离开来。 顾萱萱的小脸蛋严肃下来，猛然扭脸对着皇后、陆凝婉。 【出去！】 “是。”二人异口同声，眼神木然地转身离开。 顿时，天地风云变幻，殿外电闪雷鸣，蓝色的闪电在屋檐上如同巨龙蜿蜒曲折。 顾萱萱浑身绽放出白色的光芒，身后的光化成了一只白泽神兽的虚影。 第65章 参见女王陛下 U“不用谢。”五皇子跑回御书房。 几个人把顾萱萱重新抱到软垫子上，顾萱萱穿着陆凝婉新做的罩衣爬来爬去。 萧祈禛觉得几个孩子玩得挺和谐，露出欣慰的笑。 虽然老五、老七、老八蠢笨了些，说话也不中听，但都是好孩子，还知道疼人。 不错！ 把萱萱托付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他都放心。 萧祈禛伏案批奏折，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孩子的一丁点动静。 安静得诡异！ 狐疑跟不安爬上了他的心头。 俗话说得好，孩子不出声，不是在作妖就是在作妖的路上。 于是，萧祈禛放下毛笔，不安地起身去看。 走到屏风后的瞬间，他的火气蹭得窜了上来，恨不得呕出三斤血。 只见，顾萱萱被放在了高高的桌上，他们给顾萱萱裹上他的龙袍。 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跪在地上磕头。 “参见女王陛下。” 萧祈禛气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快昏过去。 好啊，狗东西！ 在他背后拥立女帝，公然谋反！ 五皇子道：“萱萱快封我为内阁大首辅！” 七皇子道：“我要做骠骑大将军！” 八皇子迟疑片刻，“我要当……嗯……东厂大太监！” 顾萱萱：？？？ 萧祈禛彻底忍不住了！ 狗东西！ 没一个有出息的！ 他拎起八皇子，照着他屁股哐哐一顿打，“让你当太监！让你当太监！” “哇……”八皇子疼得乱叫。 五皇子着急地劝道：“父皇，您别生气啊，还有下一幕没演呢。” 萧祈禛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边打八皇子屁股边问：“下一幕是什么？” “刺杀皇帝。”五皇子、七皇子异口同声。 一口老血上涌，萧祈禛的手抖了抖。 好啊！ 还敢弑君杀父！ 他松开了八皇子。 五皇子、七皇子沾沾自喜，多亏他们救了老八。 下一秒，萧祈禛按着五皇子、七皇子一顿揍。 顾萱萱瑟瑟发抖。 【皇上，你打了他们，就不能打我了哦。】 未几，萧祈禛打累了，掌心通红。 老五、老七、老八眼睛都哭肿了。 萧璟行匆匆而来，他一把抱住顾萱萱，将她护在怀里。 他问道：“父皇，为何儿臣不能陪萱萱玩？” 萧祈禛脸上的怒意敛去五成，因为萧泽明的事，他一时之间居然有点不敢面对萧璟行。 “你八岁了，朕担心你不喜欢。” “儿臣跟萱萱有缘，儿臣愿意。”萧璟行道。 萧祈禛颔首，“好。” “那儿臣先送萱萱回家了。”萧璟行道。 萧祈禛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璟行，这些年，你受苦了。” 萧璟行回之一笑，“有父皇在，儿臣不怕。” 此话让萧祈禛愧疚加深。 正因为他盛宠华般若，冷落了皇后，所以那些贱人才敢生了僭越的心思，居然以为能凌驾在皇后头上。 看来，他得关心关心皇后了。 随着萧璟行的离开，五皇子眼底满是不舍。 呜呜呜，三哥，带我们走吧！ …… 回程的马车上。 萧璟行抱着顾萱萱，他喃喃道：“萱萱，他们没有让你亲他们吧？”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 【没有哇，五哥、七哥、八哥让我当女王呢。】 萧璟行酸溜溜的瘪嘴。 【璟行哥哥，萧泽明几个坏孩子受到惩罚了呢！】 【从今天起，他们就被赶出皇宫，再也不是皇子了！】 顾萱萱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萧璟行温柔的脸上闪过肃杀。 这么一点点惩罚，怎么够呢？ 为了不让顾萱萱被器重的事情被顾江流知道，最后萧璟行是让随从将顾萱萱抱回清林轩的。 陆凝婉检查了顾萱萱身体一遍，确定没受伤，终于吐出了一口气。 不怪她多疑，她是知道宫中皇子的秉性的。 有些皇子喜欢仗势欺人，保不齐就会伤害萱萱。 就在这时，海棠将顾玉珏接回来了。 “夫人，今日外面好热闹！外面点了鞭炮，在游街呢。” 陆凝婉掐着指头算了起来，她不解道：“今日是什么大日子？” “揭榜之日。”顾泽熙道。 顾萱萱坐在摇篮里摇着拨浪鼓，【今日是顾耀祖考上解元的日子啊。】 【坏爹爹跟祖母可高兴了。】 【真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他十六岁才考上，大哥十三岁就考上了。】 陆凝婉的神情变得凝重。 才撵走一个顾麒麟，又来了一个顾耀祖。 顾泽熙却全然不在乎，他去辅导顾玉珏做课业。 才半个月，十六岁的解元顾耀祖的名声瞬间在京城传开。 只是每次一提到他，紧接着就会有人提及顾泽熙，说顾泽熙的才华更胜一筹，可惜天妒英才，让他瞎了眼。 酒楼中。 顾江流正带着赵可儿、顾麒麟、顾锦鱼为顾耀祖庆祝考上了解元。 酒过三巡，父子二人喝得酣畅淋漓。 赵可儿却掩面而泣，“耀祖，都怪娘身份低微，拖累了你。你明明这么有才华，可却只能养在外面，不敢对人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娘，儿子不委屈！等儿子考上状元，儿子就接你们回家。”顾耀祖踌躇满志。 这话让顾江流从酒中惊醒。 “胡说什么呢？耀祖，我们是一家人，你应该回顾家，这样我们才能一家团圆！”顾江流的手覆上顾耀祖的手背。 在顾江流看不到的角度，顾耀祖的嘴角上扬，“可是娘亲、弟弟跟妹妹都不能光明正大入府，我还是靠自己吧。” “耀祖，你是不一样的！你是顾家的骄傲！相信爹，爹很快就去请旨，废了泽熙的世子之位。”顾江流早就有考量了。 泽熙纵使是文曲星转世，那又如何？眼睛瞎了，写不了字，当不了官，一辈子也就是酸溜溜文人罢了。 可耀祖不同，他会是顾家的骄傲，让忠义侯府走向振兴！ 赵可儿跟顾耀祖暗暗相视一笑。 ……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上街散步时，正好不正看见顾江流跟赵可儿含笑从酒楼下来。 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以及顾麒麟。 她的眼眸一黯。 【坏爹爹在给顾耀祖庆祝考中解元呢。】 【可怜的大哥啊，世子之位要保不住喽！】 顾萱萱吮着手指，方才抓了鸡腿，上面还有残留的肉香。 陆凝婉的心咯噔一响，慌忙背过身去。 街上，老弱妇孺拿着破碗，脸颊深凹，面黄肌瘦地向她伸手乞讨。 她不禁蹙眉。 近来没听说东岳国有旱涝山崩啊，为何有这么多难民？ 【唉，边地的毒障加重了。】 【难民只能四处逃窜。】 顾萱萱甚至看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绿色，这是人眼无法看见的。 【娘亲，快回家！街上有毒障！】 第66章 劳资蜀道山 就在这时，官府的衙役带着一批僧人而来，僧人拿着木鱼规律地敲着，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他们的诵经声扩散，淡绿色的毒障隐隐有消散之势。 衙役推搡着百姓，清空道路，“快回家吧！黄昏过后，毒障就来了！” “快回家！毒障要来了，要人命的！” 陆凝婉心头一紧，她立马抱着萱萱离开。 …… 这些日子，老太太一直在寻医问药，想要治疗眼疾。 若是她跟顾泽熙的眼疾都被治好，那么侯府重回巅峰指日可待。 只可惜，寻医无果。 于是她托人请了巫祝。 老太太阖着眼躺在床榻上，眼上还敷着名贵的药材。“巫祝怎么说？” 齐嬷嬷被带走后，次位的李嬷嬷顶替了她的位置。 李嬷嬷福身道：“巫祝说，侯府里有女娃娃克您！那个女娃娃阴气太重！” “顾萱萱！一定是她！自从她一出生，侯府就没有宁日！”老太太咬牙切齿。 李嬷嬷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 老太太抓着被褥，恶狠狠地说：“是不是只要顾萱萱死了，我就能重见光明？” “这……”李嬷嬷迟疑。 “好！老身知道了。” …… 这几日，京城的毒障太重。 所以顾玉珏停学了。 顾泽熙在家里辅导顾玉珏。 尽管顾泽熙眼睛看不见，但四书五经已经默记于心，书中的一字一句他张口就来。 顾萱萱已经六个月了，她在寝房到处乱爬，什么都想啃上两口。 陆凝婉知道她想磨牙，无奈把她抱到软垫上，陪她做游戏。 就在这时，顾江流来了。 他看见软垫上的陆凝婉，巧笑倩兮，顾盼生辉，一时之间都看痴迷了。 “婉婉。”他轻轻唤道。 陆凝婉的脸一瞬间垮了下去，方才的笑就像虚幻，“侯爷怎么来了？” 顾江流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走进寝房坐着。 “婉婉，你可听说了顾耀祖？”顾江流笑问。 陆凝婉猜到了他的来意，冷脸道：“新进的解元。” “没错！他也是顾氏子弟，你收他做嫡次子可好？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捡个状元娘亲的名头。”顾江流半玩笑半认真。 他承认，之前让陆凝婉收了顾麒麟多少是有点强人所难。 顾麒麟品行不端，学问不精。 可耀祖不一样！ 此子一看就必成大器，是难得的宰相根苗！ 这种占便宜的好事，陆凝婉没有道理不答应。 陆凝婉一边陪顾萱萱玩榫卯，一边抬眸讽刺：“侯爷是在说笑？怎么什么好的、赖的孩子都往我这里扔？我是收破烂的？” 顾江流的脸染上愤怒，“你怎么这么刻薄？耀祖是解元，不是破烂！” “解元很了不起吗？泽熙十三岁便是解元了。”陆凝婉淡淡道。 “可泽熙已经瞎了。” 顾江流话赶话，说完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有些后悔。 陆凝婉讥诮地瞥着顾江流，她讽刺道：“侯爷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嫌弃泽熙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顾江流恼羞成怒地甩袖而去。 从前陆凝婉不是这样的，可最近愈发忤逆。 真是让人讨厌！ …… 翌日。 上朝时，顾江流难得主动出列，他拱手下跪，“皇上，微臣的嫡子顾泽熙双目失明，恐难当大任，还请皇上收回世子之位。” 萧祈禛本就因为京城毒障的事心情不好，结果顾江流还赶着挡枪。 这狗东西，又想苛待陆氏母子了！ 他鬓角的青筋暴起，冷声道：“京城毒障四起，你不想着如何解救百姓，却只念着一己之私！想收回世子之位可以，你忠义侯也别当了！” 顾江流吓得直哆嗦，“微臣知错！微臣不敢了，微臣不敢了！” “滚出去！”萧祈禛低吼。 顾江流狼狈的挪动膝盖退了出去。 …… 京城的毒障愈来愈重，毒障昼伏夜出，转眼已经在京城弥漫了七七四十九日，又逢三月三。 慧静大师建议百姓在家放上神兽画像或者雕像镇宅。 于是，管家捧着一尊小石雕到了清林轩，“夫人，这是麒麟，放在门口可辟邪。” 陆凝婉示意海棠去放置。 顾萱萱歪着脑袋看着石雕有些疑惑。 这才不像师弟！ 师弟可可爱了！脸才没这么狰狞！ 晚上，陆凝婉交代清林轩的所有人早早入睡。 子时，街道上毒障横行，遮天蔽日，比往常的任何一日都要汹涌、浓重。 凡是绿色毒障所到之地，花草枯萎，街边的流浪猫狗也白眼一翻，悄然没了声息。 毒障横行霸道，可遇到神兽画像皆会避开。 忠义侯府，绿色的毒障绕开了各个厢房，唯独弥漫进了清林轩。 一股苦涩的味道席卷而来。 无数的鬼魅般的黑影在门窗上冲撞。 顾萱萱闻到了难闻的味道，猝然睁开双眼，门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空气中都是绿色的障雾。 陆凝婉已然昏死过去。 她将软绵绵的枕头推下床榻，从床上滚到枕头上，然后爬出寝房。 清林轩沦陷了。 所有门窗都被打开。 奶娘、海棠、两个哥哥都昏死过去。 她皱着眉头，不悦地捶地，露出凶相。 【出来！】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但顾萱萱知道，毒障的源头没有走，就藏在深处。 【劳资蜀道山！三……】 毒障瞬间涌了出来，泛着幽幽的绿光汇聚成了一个球，朝着顾萱萱冲了过去。 顾萱萱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来苍龙的封印松动了。】 她的身后散发出白光， 白光形成了白泽的虚影的瞬间，绿色光球瞬间消失。 顾萱萱摇摇脑袋，可头昏脑涨没有缓解半分，她砰地倒在地上。 …… 百寿堂灯火通明。 老太太跟顾江流分别倚靠在上首两侧。 “也不知道清林轩那边怎么样了。”顾江流叹了口气。 老太太念了几句佛经，缓缓开口：“放心吧，珏哥儿常年戴着麒麟金锁，萱萱跟泽熙绝对逃不掉。至于凝婉……” 顾江流的眼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他的心莫名地有点疼。 “谁让她是顾家的媳妇呢？她为顾家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若不是她不收耀祖为嫡子，你也不会出此下策。”老太太知道儿子心软，安慰道。 顾江流点头，“希望婉婉能扛过去。” 老太太讽刺地笑了。 第67章 萧泽明，死了 翌日 陆凝婉醒来时，发现身侧没人，找了半晌。 最后是在院子里发现顾萱萱的。 她赶忙抱住顾萱萱，心疼道：“萱萱，你没事吧？你怎么到院子里来了？”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才睡醒，有点懵。 “夫人，咱们院子里死了好些鸟。”海棠指着树下。 陆凝婉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忽地，她福至心灵，“毒障昨晚进清林轩了！快去看看珏哥儿跟泽熙！” 正说着，顾泽熙跟顾玉珏从房中走了出来。 看到二人无事，陆凝婉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的眼眶都吓红了，“你们没事就好。” “那石雕作用也不大！毒障还是进来了，幸亏人没事。”海棠心有余悸。 陆凝婉沉下黛眉，“石雕呢？” 海棠将门口的石雕拿了过来，“麒麟还在原位。” 她将顾萱萱递给奶娘，细细打量起来。 【这才不是麒麟！】 【这个石雕乱七八糟的，好丑！】 陆凝婉也看清了，这个石雕乍得一看像麒麟，可爪数跟身上的纹路全是错的。 她重重将石雕摔到地上，石雕被砸得四分五裂。 顾江流畜生不如！ 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她的眸中扬起了红烟，牙齿磨得咯咯响，恨不得手刃了顾江流。 “娘，不要打草惊蛇！”顾泽熙被扶到陆凝婉身边，他低声提醒。 陆凝婉气的胸口剧烈颤抖，顾萱萱担心地伸手抚着她的胸口。 【娘亲，别生气！萱萱昨晚把毒障赶跑了！】 【毒障不敢再来了。】 陆凝婉跟顾泽熙、顾玉珏都震惊的看着顾萱萱。 心中惊讶不已。 萱萱，居然能清散毒障？ 就在这时，顾江流、赵可儿来了。 看到庭院里的人，赵可儿被吓得朝后退了一步，像是见到了鬼。 而顾江流红了眼，他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抱住了陆凝婉。 “婉婉！婉婉，你没事？” 看到这一幕，赵可儿的眼睛都嫉妒红了。 陆凝婉狠狠推开顾江流，她板着脸道：“我不该没事吗？我若是有事，侯爷才满意？” “怎么会？”顾江流向后退了几步，心虚的别开眼。 他只以为陆凝婉还因为过继顾耀祖的事跟他闹脾气，并没有多想。 顾泽熙握住陆凝婉冰凉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冲动。“爹，昨日毒障进来了，好多虫鸟都被毒死了。” “你们怎么没事？”说完，顾江流意识到了不妥，他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好担心你们。” 顾泽熙的嘴角扯出嘲意，“石雕碎了，大概是石雕帮我们挡了一劫。” “啊？” 顾江流半张着嘴，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看来石雕还是做得太像麒麟了，应该再做得假一些，把顾萱萱跟顾泽熙毒死就够了。 “侯爷，时候不早了，该上朝了。”陆凝婉出言提醒。 顾江流上下打量着完好无损的陆凝婉，煎熬了他一夜的不安、悲伤瞬间消散。 他笑着颔首，“好，我不会迟到的。” 看来婉婉还是在乎他的。 于是顾江流含笑，飞快的走出了清林轩。 赵可儿看着顾江流春风得意的模样，差点咬碎银牙。 “表妹怎么来了？”陆凝婉问。 赵可儿尴尬道：“我担心表嫂，所以过来看看表嫂。” 说罢，她福福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倏地，陆凝婉的五官一拧，弯下腰干呕起来。“恶心！” 方才从被顾江流抱住的一刻起，她胃里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 “夫人！”海棠心疼地扶她进去。 陆凝婉无力地倚靠在坐榻上，抱着顾萱萱，“都怪娘，娘没有保护好你们。娘应该再仔细一点的！” 【都是坏爹爹的错，跟娘才没有关系！】 顾泽熙、顾玉珏都认同妹妹的心声。 “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爹这次对我们下了杀手，我们不能再等了。”顾泽熙的脸黑得简直要滴墨。 陆凝婉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尽管很难，但她必须要和离，并且带着儿女一起走。 今日，白鹿书院恢复上课。 散学时，顾玉珏带着李星池又来了。 李星池洗手后，抱着顾萱萱掂了掂，“萱萱妹妹好像变重了。” “我妹妹才不重，她是长大了。”顾玉珏不悦的纠正。 “我就是这个意思。”李星池急忙解释。 陆凝婉听到他们的对话，哑然失笑。 “对了！听祖父说，萧泽明昨晚没扛住毒障，死了。”李星池道。 顾萱萱瞪圆了眼睛。 【奇怪！他明明能活到亡国啊？怎么这么早就死了？】 顾玉珏也有点惊讶。“不过他曾经欺负过太子，本来就该死。” 李星池骄傲地说：“我姑姑现在可得宠了，皇上赏赐了好多宝贝呢。” …… 今日，毒障陡然消散了一半，世人都说是慧静的功劳。 护国寺中。 慧静掐着指头，口中念念有词。 忽地，他浑浊的双眼一亮，“祥瑞？东岳国居然有祥瑞庇护！” 小沙弥歪着脑袋，不解地问：“师父，怎么了？” “把我的法杖来拿，贫僧要进宫面圣。”慧静说道。 …… 这几日，顾江流一回府就往清林轩跑。 赵可儿渐渐发现了不对，她抱着顾锦鱼忧心地问：“锦鱼，怎么办？你爹好像变心了，他都好几日没来这里留宿了。” “娘亲，我教你……”顾锦鱼说着什么。 赵可儿的脸蛋羞红，可眼底却流露出欣喜、希冀。 …… 另一边，顾玉珏正抱着顾萱萱在床榻上玩。 陆凝婉忧心地连连叹气，“顾江流真够恶心的，为何每日都来这里膈应人？” 她是真不明白，他明明都有了赵可儿了，还来这里装什么好夫君、好爹爹？ 顾泽熙抿唇淡笑，“我有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能让他不来清林轩，并且能将赵可儿赶走。” 话音刚落，床榻上的顾萱萱猛地抬头。 【什么办法啊？】 【看到丑爹爹，萱萱都吐奶了！】 【萱萱不想看见丑爹爹！】 二人只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一切了然。 顾萱萱梗着脖子，想要听，可惜他们不说了。 【究竟是什么办法哇？】 顾玉珏挠挠脑袋，他也想知道大哥跟娘亲的办法。 …… 翌日。 顾江流起身迟了，险些误了上早朝。 陆凝婉出门时，正好不正看见赵可儿送顾江流上马车。 她不舍的望着顾江流，双眼勾人，媚得简直要流出一汪春水。 “表嫂要出门？”赵可儿没在深宅大院待过，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她脸上的挑衅有多么明显。 陆凝婉眉眼娴静的弯了弯，“是啊。” 赵可儿揉着后腰，嘴角上扬得厉害，“表嫂，我的腰实在太疼，就先回去了。” “不要脸的玩意。”海棠红着脸低声怒骂。 第70章 大馋丫头 翌日。 许多百姓都被带进皇宫献宝。 有人牵着长着一只角的山羊，有人抱着会打鸣的母鸡，有人抱着一块长得像命根子的石头…… 萧祈禛看了气得脸涨红，恨不得血洗钦天监。 一帮蠢货！ 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皇宫带？ “都是什么破玩意？！这也称得上祥瑞？”萧祈禛上翘的桃花眼射出凌冽寒光，他的话搀着冰碴子砸到了每个人心尖。 下面的人吓得牙齿直打战。 慧静双手合十，慈悲地说：“皇上，不如一试？” 萧祈禛不耐烦地摆摆手。 于是，侍卫将各种畸形的动物以及那块命根子石头放到了晨曦花的前面。 晨曦花没有任何反应。 “滚！”萧祈禛冷如冰珠地吐出一个字。 侍卫将百姓带了出去。 “三日内若找不到祥瑞，尔等提头来见！”他眯着眼，脸上的神色威严而残暴血腥。 侍卫的小腿肚子抽了抽，面色惨白地抱拳道：“是。” …… 另一边。 百寿堂。 老太太手里捏着悬赏帖，笑得合不拢嘴，“这是锦鱼的机缘！你收好，到时候自会有侍卫带你们入宫。” 赵可儿受宠若惊，她接过悬赏帖心脏重重跳了下。 她看着怀里顾锦鱼，双臂因为欣喜都在颤抖，“锦鱼，我们的机会来了！你一定是祥瑞，皇上会后悔上次误会你的。” 顾锦鱼咧着嘴笑，一对黑黝黝的眼珠透着成年人才有的算计。 “我已经交代过了，管家是不会说出此事的。你务必低调，莫要被陆凝婉知道了。”老太太沉着脸告诫。 “是！”赵可儿的嘴角勾出阴险的笑。 这次，陆凝婉根本没法跟她争！ 顾萱萱会被锦鱼压一头，她大儿子的未婚妻子是她的奸细，至于顾麒麟……蠢货一个，根本不足为惧。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悬赏帖的事很快就被汪平告诉了海棠。 陆凝婉得知此事后，不怒反笑。 她才不想让萱萱的才能、神通被旁人知道，她只希望萱萱健康常乐，不被任何人利用。 【娘亲，萱萱饿了。】 【想吃肉肉！】 【大鸡腿！】 婴儿床上，顾萱萱指指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陆凝婉看见了顾萱萱的动作，可装作没看见。 方才她才吃了半碗肉泥粥，喝了一碗奶呢。 真是大馋丫头！ 顾萱萱不甘心的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想引起陆凝婉的注意。 【娘亲，你不爱萱萱了吗？】 【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陆凝婉：…… 顾萱萱的口水都从嘴巴流到了脖子上。 “娘，萱萱饿了。”顾泽熙忽然说道。 【大哥真好！大哥最爱萱萱了，萱萱也最爱大哥。】 顾萱萱瞪圆了眼睛，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嗯。”陆凝婉敷衍地应了声，冲顾泽熙挤挤眼。 顾泽熙无奈地用口水兜给顾萱萱擦了擦拉丝的涎液，“萱萱，不可贪食，等一会儿再吃。” 顾萱萱委屈地垂下眼睫，她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陆凝婉、顾泽熙。 然后悄悄地从罩衣里拿出一块硬邦邦的磨牙饼放到嘴里啃了起来。 忽地，陆凝婉一愣。 她几乎是冲到顾泽熙身边的，她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双眼，“泽熙！你，你能看见了？” 顾泽熙露出柔和如溪流的笑，“眼前虽然模糊，但能看见六成了。” “我的泽熙……”陆凝婉的双眼顷刻湿润，她的眼眶发红，眼泪一滴连着一滴落下。 “娘，你我知道就好，此事绝不能声张！”顾泽熙揩去她的眼泪，双眼恢复了以往的神采，身上的书卷气似乎也跟着回来了。 “娘知道。” 顾萱萱闻言扶着木栏杆，她鲤鱼打挺，嘿咻坐了起来，乐呵呵地看着顾泽熙。 【大哥能看见萱萱了？】 【药王还挺厉害的嘛。】 顾萱萱扯扯旁边的顾泽熙的袖子，【大哥，你好，我是萱萱。】 顾泽熙感受到袖口被牵动，他垂眸就看见顾萱萱的小圆脸正呆萌娇憨地对他笑，露出几颗小乳牙。 他轻声回应：“萱萱，你好，我是大哥。” 顾萱萱咧嘴一笑，就像两个人初次见面。 陆凝婉看着兄妹友爱的场面，心柔软得快要化成一滩水。 她何德何能有这样聪明可爱的儿女？ 真是她的福气！ 她悄悄拭去眼角的眼泪。 …… 悬赏的最后一日，赵可儿抱着顾锦鱼准备进宫。 正好，她在花园遇见了陆凝婉。 凉亭下，陆凝婉把顾萱萱放在摇篮里，她手里拿着五彩斑斓的小布块，教顾萱萱认颜色。 “这是红色。”陆凝婉指着红色的布料。 顾萱萱点点头。【红色！】 “这是黄色？”陆凝婉指着蓝色的布料。 顾萱萱不耐烦地摇头，【是蓝色！蓝色！】 陆凝婉笑了。 女儿真聪明！ 赵可儿眼底夹杂着几分嘲意。 顾萱萱真蠢！ 这么简单的东西，她的锦鱼自打出娘胎就会。 顾萱萱真是连锦鱼的脚趾都比不上。 “表嫂，还在教小姐这个？”赵可儿故作惊讶地捂住嘴道。 陆凝婉端庄地颔首，“对。” 赵可儿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她，“锦鱼很早就会了。” 【穿越女当然会啦。】 【她的身体里住的是成年人的灵魂。】 她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活了几千年，但她还是一头幼兽。 “……”陆凝婉懒得搭理赵可儿，扭过脸继续教顾萱萱认颜色。 赵可儿奚落地睨着陆凝婉的后脑勺，只以为这是不敢面对的反应。 她总算赢过陆凝婉一次了。 “我们锦鱼出生当日，天边布满了红霞，接生婆说这是大吉之兆。我找算命先生问过了，算命先生说，锦鱼是万里挑一的天凰之命。表嫂，萱萱是什么命格啊？”赵可儿故作懵懂地问。 陆凝婉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根本不搭理。 良久的沉默后，赵可儿感到没趣，不悦地转身走了。 …… 赵可儿很快就抱着顾锦鱼进了宫。 侍卫引着赵可儿进了钦天监。 萧祈禛撑着脑袋，看着赵可儿时，眼中闪过疑惑。 这个妇人……貌似在哪里见过。 第72章 狗咬狗 回到清林轩。 陆凝婉去找了顾泽熙，“泽熙，计划有变，可能得加快了。” 顾泽熙如画的眉眼攒出笑，可却让人背脊发凉，“好。” 【什么计划啊？】 顾萱萱挠挠小脑袋，一脸茫然。 陆凝婉笑而不语。 …… 晚上。 顾泽熙摆了一小桌酒席，邀林幼鱼去吃。 他坐在桌前，恬静温润的眉眼如画，水红色的唇弯起了一抹赏心悦目的弧度。 林幼鱼一进门便看到如谪仙般的顾泽熙，可旋即她眼底的光就化为惋惜跟鄙夷。 她捂着左边微微肿起的脸颊，“泽熙，我来了。” “你的声音怎么哑了？”顾泽熙的双眼盯着地板。 林幼鱼的脸上露出恨意，“可能受寒了吧。” “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会儿我让娘给你拿点药。”顾泽熙温柔地说。 她心尖最柔软的部分想被人重重掐了一下，她竟眼眸一酸，掉了两滴泪出来。 方才遇到了赵可儿这个泼妇，她莫名其妙就扇了她一巴掌。 “爹娘答应我们的婚事了，来，我敬你一杯。”顾泽熙在桌上摸了一会儿，找到酒杯，伸到她面前。 林幼鱼挤出笑，捏着酒杯跟顾泽熙的酒杯相撞，“太好了。” “你这个傻丫头。好什么啊？我就是一个废人，保护不了你。” 这话触动了林幼鱼，她郁闷地将酒水一饮而尽。 她好想找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保护她啊，她想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不想被赵可儿打骂了。 忽地，窗外闪过一个伟岸的身影。 林幼鱼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她笑问：“侯爷来了？” “我爹今晚来陪我娘。”顾泽熙淡淡地说。 “哦。”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落寞跟酸涩。 顾泽熙的嘴角勾起奚落。 而主母寝房中，陆凝婉也早早备好了酒水。 顾江流看到陆凝婉今晚如此乖顺，心绪大好，他没有防备地任凭她不停地添酒。 七八杯烈酒下肚，顾江流就飘飘欲仙，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半醉半醒。 “婉婉，你相信我，日后我只爱你一个人！”他握住了陆凝婉的手，深情地说。 “婉婉，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待他喝完两坛酒，陆凝婉才甩开他的手，眼中翻滚着仇恨，“侯爷，我把萱萱抱去奶娘那里。” 顾江流似乎听懂了什么，轻佻笑道：“快去吧，我到榻上等你。” 她气得剜了他一眼。 可顾江流却笑得心花怒放，以为陆凝婉是羞臊的。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单手在窗台前点燃了一根线香。 【咦？这不是合欢香吗？】 【娘亲想要做什么啊？】 顾萱萱梗着脖子，很是不解。 陆凝婉老脸一红，她抱着顾萱萱逃似的走了。 而顾江流自顾自地将衣物全脱了，他面颊绯红，陶醉地喃喃：“今日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婉婉，我日后定不负你。” 他哼着歌，细心地将蜡烛吹灭大半了。 婉婉容易害羞，灯光昏暗好办事。 未几，门被推开。 林幼鱼一步三晃地走进寝房，浑身热得像被放在锅上煎。 忽地，一个雄壮伟岸的男人猛地扑了上来，将她按在了门板上霸道粗鲁地掠夺她的呼吸。 林幼鱼的身子瞬间软了，简直要化成一滩烂泥。 她站都站不稳，幸好被男人托住了后腰。 “唔……”迷离间，她看见了顾江流。 林幼鱼在心底暗笑，她果然是醉了。 居然又做了这种梦。 于是，她更加大胆地跳到男人身上，双腿勾住他的窄腰，狂乱地回应。 她渴望强壮的男人，渴望块垒分明的肌肉，渴望顾江流身上散发的男人味。 赵可儿看不起她是吗？那她就睡了赵可儿最爱的男人！ 反正这一切都是虚幻。 顾江流感受到了女人的孟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他激动地在她屁股后面拍了一下，“呵，急什么？今晚有你受的。” 房中颠龙倒凤，翻云覆雨，天雷勾地火，缱绻孟浪的声音席卷着清林轩。 寝房外，陆凝婉捂住顾萱萱的耳朵，红着脸给她唱摇篮曲。 而顾泽熙也捂住了顾玉珏的耳朵。 【娘亲，为什么捂萱萱耳朵？萱萱想听！】 【里面是什么声音啊？】 【爹爹在欺负林幼鱼？】 陆凝婉故意拔高唱歌的声音。 …… 皇宫。 萧祈禛怒不可遏，他正襟危坐在上首，嘴里轻飘飘地吐出杀伐，“问神的日子快到了！可你们连祥瑞都找不到，把他们全给朕斩了！” “皇上饶命啊。”一众侍卫两股战战，使劲磕头。 萧祈禛摆摆手，皇权不容违抗。 太监总管唏嘘不已，皇上好久都没开杀戒了，可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父皇！儿臣有办法。”一个穿着明黄色蟒袍的男孩，四平八稳地从门外走来。 萧祈禛眯着眼，眼中的戾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浑身透着一股残暴之气，他菲薄的唇吐出冷冷的一个字：“说。” “萱萱妹妹或许可以。” 萧祈禛的眼眸骤然被点亮。 …… 天将将亮时，太监总管去了忠义侯府，将顾萱萱接走了。 陆凝婉尽管有些不放心，可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毕竟顾江流跟林幼鱼的靡靡之声不堪入耳，她可不想萱萱听见淫秽的声音。 “娘，你猜赵可儿要是知道自己最瞧不起的女人能光明正大地嫁给爹，她会如何？”顾泽熙隽秀的面容阴恻恻的。 陆凝婉不甚在意，她道：“自然是狗咬狗。” …… 天大亮时，房中合欢香燃尽，顾江流跟林幼鱼猛然睁眼，发现了对方，他们如同见了鬼。 “啊……”二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呼。 “怎么是你？婉婉呢？”顾江流又惊又羞恼。 林幼鱼心里大概知道是她醉酒走错了屋，不过错已铸成，何不将错就错？ 她抱着胸口，泫然欲泣，“侯爷醉酒认错了人，侮辱了我……” “什么？”顾江流心疼地抽搐。 他该怎么面对婉婉？ 一定是他喝醉了，所以迷离间认错了人。 “侯爷不想认？好！那我宁愿去死！”说着，她拔出发间的簪子抵住脖颈。 顾江流看着她稚嫩清丽的脸，布满吻痕的脖颈，身下的火烧了起来。 其实，林幼鱼长得也有三分像婉婉。 他眼疾手快地扼住她的手腕，抢夺她的簪子，“别胡闹！林姑娘，我，我会对你负责。” “当真？可是，可是夫人……” “你是被迫的，我会跟婉婉说。” 林幼鱼破涕为笑，她如同一条滑溜溜地钻进被褥，讨好顾江流。 顾江流想要推开她，可难以拒绝肉体带来的快感，他阖着眼发出闷哼声。 第73章 萱萱要吃鸡腿 顾江流、林幼鱼穿戴好后，一推门便看见了陆凝婉正红着眼，站在庭院死死的盯着他们。 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在庭院里站了一夜。 这一刻，顾江流的心像被扎了一下。 他快步走到陆凝婉面前，“婉婉，昨晚我……” 陆凝婉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院落，所有下人都惊了。 顾江流的脸被扇得侧了过去。 “你就算对幼鱼有意，怎可在我寝房行苟且之事？你把我置之何地？把泽熙置之何地？”陆凝婉一字一顿的质问。 顾江流满眼都是心虚，他立即解释：“婉婉，我心里都是你！昨晚我喝醉了，所以才把她认成了你。” “幼鱼可是豆蔻年华的姑娘，我都能当她的娘了，侯爷究竟是真认错了，还是故意认错？”陆凝婉反问。 顾江流想要握住她的手，可她向后退了一步。 他垂下头，吞吞吐吐的说：“幼鱼是被我强迫的，婉婉，我得给她一个交代。” 陆凝婉闻言，险些笑出来。 她捏着大腿，努力挤出一滴眼泪，“好！” 顾江流内疚到了极点，他的心从未像今日这么痛过。 明明昨晚，他就能跟婉婉和好，恢复到从前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的状态，可一切都毁了！ 他仿佛从天上的云端，坠入进了万丈深渊。 “婉婉，我心里只有你！昨晚都是意外！” 陆凝婉胃里翻江倒海，她膈应地想吐，“我过两日就给幼鱼跟侯爷筹备婚礼，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 顾江流看着她惊弱的双眼，疲惫枯槁的脸色，心里的负罪感被无限放大。 他不敢再刺激陆凝婉。 林幼鱼看到陆凝婉这副模样，心里也莫名的不舒服，她怯生生道：“夫人，对不起，我也喝醉了，不知道怎么走错了房……” “傻孩子！是我没保护好你啊。”陆凝婉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掠至耳后。 林幼鱼的心像被利器刺中，她避开陆凝婉的慈爱的眼神，愧疚将她的心侵袭。 也是在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 她不会再帮着赵可儿了！ 此时，赵可儿打扮得花枝招展，正站在清林轩门外，等待着顾江流。 昨晚，她听闻顾江流宿在陆凝婉处，气得一夜没睡。 所以，一大清早她就按照锦鱼的指点化了楚楚可怜的无辜狗狗妆。 “怎么样？我比陆凝婉好看吧？”说着，赵可儿扶了扶髻上的白牡丹。 玉兰欲言又止，无奈的点头。 赵可儿满意的笑了。 吱呀—— 清林轩大门开了。 赵可儿顺势福身，做小伏低的模样引人心疼。 她微微抬着脸，双眼粉红，像是才哭过一场。 可看清出来的人时，她委屈巴巴的双眼瞬间瞪大了一圈，化作了惊讶。 顾江流跟赵可儿居然手牵着手，十指相扣的走了出来。 “啊？” 赵可儿没站稳，险些跌倒。 顾江流的眼中泛出了厌恶。 跟面对陆凝婉不同，陆凝婉让他心虚、愧疚。 而赵可儿一大清早堵在清林轩，这明摆是为了抓他、监视他。 现在，赵可儿真是比陆双双还讨厌！ 他烦躁的瞪着赵可儿，“你怎么来了？” “我……”赵可儿看着一脸小人得志的林幼鱼，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 “我想见侯爷。” 顾江流白了她一眼，“日后不准在府里随便走动！我的行踪还由不得你知道。” 赵可儿的心都在颤，疼得像是不能呼吸了。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林幼鱼这个贱人跟侯爷搅在了一起？ 赵可儿忍泪，仇恨的刺向林幼鱼。 林幼鱼装作看不懂她的眼神，故意窜进顾江流怀里，“侯爷，我腿软，站不稳。” “你呀，娇气！”顾江流捏捏她的鼻子，搂着她的腰便走了。 赵可儿气得后槽牙磨得硌吱硌吱响，心都快碎了。 侯爷难道不爱她了吗？ 林幼鱼只是她养的一条狗罢了！ 这条狗怎么敢抢她的人？ 怎么敢的？！ 陆凝婉隔着门缝，看到了赵可儿崩溃、痛苦的落泪、跳脚，奚落的笑了。 才这么一点点报复，就受不了了？ 这仅仅是个开始。 顾泽熙冲陆凝婉竖起大拇指，“娘，你的演技真好。” 陆凝婉笑着摇摇头“你就别打趣我了，唉，也不知萱萱在宫里怎么样了。” …… 顾萱萱一觉醒来，就哼唧想吃奶。 萧祈禛跟萧璟行手忙脚乱地叫来奶娘喂奶。 待吃得肚皮圆滚滚，顾萱萱这才悠悠睁开水灵灵的葡萄眼。 入目的是雄伟气派，雕梁画栋，镌刻精美的金色宫殿。 顾萱萱的羽睫轻颤，她嘟着嘴，满脸懵。 【这不是萱萱的家啊，看来还没睡醒！】 【那萱萱再睡会儿！】 她又阖上双眼。 “诶……萱萱。”萧祈禛急得叫了一声。 萧璟行宠溺地笑了，他耐心道：“萱萱，我有事请你帮忙，所以昨晚把你抱进宫了。” 【萱萱才不相信！这肯定是梦！】 顾萱萱在萧祈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 萧祈禛急得口干舌燥，但他总不能掰开顾萱萱的眼睛吧。 “……”他凝眉看着萧璟行，威压于顶。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想办法哄萱萱起床。 萧璟行灵机一动，“本来还想请萱萱吃香喷喷的鸡腿，既然萱萱想要睡觉，还是算了吧。” 顾萱萱一秒睁开了大眼睛。 【鸡腿？！】 【璟行哥哥，萱萱要吃鸡腿！】 她用小手比划鸡腿。 萧祈禛禁不住勾了勾唇角，他命令，“来人！给萱萱备鸡腿！” 顾萱萱咕咚咕咚的咽口水。 少顷，一盘香喷喷的鸡腿被端来。 她伸着小手想要抓，【萱萱好想吃鸡腿！】 【呜呜呜……好久没吃了。】 萧祈禛拿起一个鸡腿，放在顾萱萱鼻子前面嗅了嗅，顾萱萱正欲张嘴咬的时候，他猛地将鸡腿拿开。 顾萱萱咬了个空，小牙齿发出碰撞的响声。 他贱兮兮地笑了，就像在说，诶，你吃不着！ 顾萱萱气得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萱萱，你帮朕一个忙，朕就给你吃鸡腿好不好？”萧祈禛奸诈的问。 顾萱萱张大嘴巴做出吃鸡腿的模样。 【给萱萱吃鸡腿，萱萱才帮忙！】 “不不不，先帮忙，然后再吃鸡腿。”萧祈禛不喜欢被人忤逆。 顾萱萱眨巴眨巴大眼睛，哼了一声。 【真小气！怪不得亡国了！】 【鸡腿都吃不起！】 萧祈禛气得脸都绿了。 萧璟行也被吓了一跳，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第74章 开花啦 父皇，萱萱很喜欢吃鸡腿，不如让她先吃吧。”萧璟行道。 萧祈禛的眉毛一沉再沉，可最后还是颔首，“好吧。” 萧璟行知道萱萱还小，不能吃鸡腿，于是他让人做了一小碗肉泥粥。 顾萱萱馋坏了，眼睛瞪得浑圆，吧唧吧唧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她一脸惬意地摸着鼓起来的小肚皮，还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萧祈禛眼中含着宠溺。 真是个大馋丫头！ 【吃饱了，萱萱又困了。】 顾萱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萧祈禛的脸瞬间黑了。 她怎么刚醒就又要睡？ 萧璟行歉意地看了眼萧祈禛。 他知道萱萱很需要睡觉，因为她是个婴儿。 “萱萱，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顾萱萱噘着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承诺。 【什么忙啊？】 萧祈禛迫不及待道：“萱萱，你能让晨曦花开花对吗？” 顾萱萱歪着脖子，一脸茫然，【什么是晨曦花啊？】 空气刹那间被凝结住。 尽管太监总管听不见顾萱萱的心声，可他也能感受到顾萱萱内心的疑惑。 “别浪费时间了！快抱萱萱去钦天监！”萧祈禛催促。 “是。”萧璟行抱紧了她。 到了钦天监，阵法正中央放置着一盆枯萎泛黑的花，它的叶子全掉光了，花茎耷拉着，像是随时会被折断。 “还好，还来得及。”萧祈禛眼神中的惊慌被安抚了几分。 慧静大师见状失落地摇摇头。 他双手合十，恭敬道：“皇上，祥瑞恐怕并不是人。” 国师也道：“微臣卜算了一卦，祥瑞其实更像是天神，绝不是凡人！” 萧祈禛深深望着怀里的顾萱萱，眉头微蹙，双眼泛红，“萱萱，朕相信你。” 你一定能够挽救东岳国于水深火热！ 这一次次的惊险，都是萱萱帮忙度过的，所以，他相信这一次也可以。 他将顾萱萱放到晨曦花的前面。 【干嘛呀？】 顾萱萱挠挠后脑勺。 “开花。”萧祈禛无奈地提醒。 她眨巴眨巴眼，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萧祈禛登上了钦天监的观星台，萧璟行、慧静、国师紧随其后。 观星台上摆着祭桌，萧祈禛点燃三根香对着上苍拜了拜。 剩下几人不约而同地效仿。 而观星台下，顾萱萱正在一脸懵地看着面前的花朵。 她围着花盆爬了三圈，猛然一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娘呀！这不是腾蛇师弟养的吸钱花吗？】 【这花可讨厌了，我这个穷光蛋根本养不起！】 【东岳国怎么有这么可怕的花？】 忽然，顾萱萱又迷茫起来，皇上让她干什么来着？ 忘了…… 就在这时，晨曦花前面的祭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的口水顿时直下三千尺。 【啊！烤乳猪！】 她扑上去，照着乳猪腿啊呜一口。 观星台上，萧祈禛才祭拜完，慧静大师便道：“皇上，不好了，您看！” 众人低头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祖宗！怎么把祭品吃了？”萧祈禛向来波澜不惊的脸，白了几分。 国师也瞪大了眼睛。“若是触怒了天神该如何是好？” 萧璟行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坚定，他道：“父皇，儿臣相信萱萱。” 萧祈禛双手背手，他的脸色黑沉，如同无光的暗夜，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萱萱的牙齿实在太小，她较了半天的劲儿，可咬不动烤乳猪不说，还累出了一身汗。 她愤怒地将小脸扭到一边，【哼！臭猪猪！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吃你。】 【你真的很装！】 太监总管都看不下去了，他笑着用手拖住脸，比了个开花的姿势，“萱萱小姐，别忘了，开花！” 顾萱萱像是被从梦中惊醒。 她瞪圆了眼，对，开花！ 于是，她指了指太监总管腰间的钱袋。 “您这是……要老奴的钱袋子？”太监总管不舍地问。 顾萱萱笑了，她连忙点头。 太监总管依依不舍地将钱袋递给了顾萱萱。 顾萱萱把里面的金子跟银子拿了出来，倒进了花盆里。 【不够！不够！】 她又朝太监总管伸手。 这回太监总管明白了，他忙不迭让旁边的侍卫、太监凑钱出来。 顾萱萱甚是欣慰。 太监总管好聪明呀。 谁能想到她四处征战，残暴英勇的师弟腾蛇，是个嗜钱如命的小气鬼呢？ 他小气到令人发指，丧心病狂的地步！ 师弟倒掉的剩饭，他捡回家热了吃！ 师妹在他家门口站了一会儿，他拿刀出来收过路费跟歇脚费！ 这盆花，实际上是腾蛇的存钱罐！ 钱不到位，当然是开不了花的。 于是当所有侍卫、太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放进花盆里后，泛黄的花居然渐渐恢复盎然。 花茎变回绿色，花朵变成紫色。 看到这一幕，萧祈禛快步从九十九级台阶上下来，他红着眼，眼底满是激动。 而萧璟行也笑着跑了下来。 他就知道萱萱能行！ “花开了！花开了！今年可以问神了！萱萱！你是朕的福星！”萧祈禛笑着将顾萱萱举高高，转圈圈。 顾萱萱扶着脑袋。 【唔……有点晕。】 【白天怎么有星星啊？】 “呵，朕实在太高兴了！你救活了晨曦花！”萧祈禛前所未有的愉悦。 太监、侍卫纷纷扭转过身，简直没眼看。 萧璟行实在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父皇！别转了！萱萱被转晕了。” “呃……”萧祈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立马停下来，他的脸颊染上了红晕。 顾萱萱眼前直冒星星。 萧璟行揉揉她的脑袋，她才恢复过来。 【还不够呢。】顾萱萱看着地上的花盆。 于是，萧祈禛递给太监一个眼色。 太监将各种金银珠宝堆进了花盆里。 花盆中的晨曦花，居然在众目睽睽下缓缓长出了绿色的树叶。 紫色的花朵开得茂盛，迷人的香气外泄，让人心神荡漾。 “好漂亮啊。”周围的太监发自内心的感慨。 与此同时，全京城含苞待放的花都渐渐盛开了，京城的障雾被驱散殆尽。 晨曦拨云见日穿透云层，金色的阳光给街道镀上了一层金。 一股奇异的香味，在街头巷尾弥散。 顾萱萱使劲摇了摇脑袋，终于缓过劲。 萧璟行心疼地将顾萱萱从萧祈禛手中接过。 他往后退了几步，不想再让父皇碰萱萱。 国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萱萱小姐乃东岳国福星！” “管好你的嘴。”萧祈禛剜了他一眼。 他不想让世人知道萱萱的能力，免得给萱萱带来无妄之灾。 “是。”国师吓得一颤，不敢再吱声。 慧静欲言又止。 第39章 被萧璟行逮住 太师府。 二人谨慎地将顾萱萱藏了起来，用锦布盖住她的小脑袋。 下人看到顾玉珏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只以为是玩意儿或者猫猫狗狗之类的，没有在意。 回到寝房，顾玉珏揭开盖在顾萱萱脑袋上的白布，“萱萱，可以出来了。” 顾萱萱探出脑袋，左手攥着竹蜻蜓，右手捏着拨浪鼓不亦乐乎地玩了起来。 【好玩好玩！】 【二哥最好了！星池哥哥也好！】 咕咕—— 顾萱萱一脸懵懂的捏捏肚肚上的肉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顾玉珏瞬间明白，“萱萱饿了，可是我没有带牛奶，你家里有牛奶吗？” “我派人去拿。” 少顷，下人端来了煮好了牛奶。 顾玉珏细心地喂顾萱萱喝，一边喝还一边拿口水兜给她擦嘴。 李星池在旁边表演着自己新学的摇篮曲。 杀鸡般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 引得顾萱萱用幽怨的眼神看他。 【星池哥哥，不许唱了！】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如果我有罪，请把我抓进大牢。而不是用这种方法惩罚我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顾萱萱伸出双手，无助地捂住耳朵。 顾玉珏正色道：“李星池！你别唱了，妹妹不喜欢。” “啊？”李星池有点慌乱。 他认真地看着顾萱萱，害羞地说：“萱萱，你别讨厌我啊，我不唱了。” 顾萱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忽地，她的脸通红。 “萱萱是不是生病了？她的脸好红。”李星池担心地用自己的额头跟顾萱萱的额头贴贴。 顾玉珏摇摇头，“妹妹应该是尿尿了。” 幸亏他早有准备，今天带了尿布出门。 他娴熟地给顾萱萱擦洗，然后换了尿布。 顾萱萱用一双小手捂着脸。 没脸了，没脸了！ 太丢人了！ 可谁让她现在只是一个婴儿呢？实在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李星池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三皇子，星池今天带朋友来了，是萱萱的二哥，你要见见吗？”李太师和蔼地问。 萧璟行本来无精打采，可听到萱萱的二哥几个字，脸上瞬间放出了光彩，原本死气沉沉的小脸有了生气。 “可以。”他简短地说。 李太师眼中闪过错愕，提到萱萱，璟行居然又说话了。“去吧，孩子就应该跟孩子一起玩。” 萧璟行推开门，一进房间，就看见李星池、顾玉珏端正地站在床榻前，二人还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灿烂而别扭。 “表哥，你来了。”李星池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顾玉珏僵硬地拱手，“参见三皇子。” 萧璟行默不作声，眼神淡淡地从顾玉珏脸上划过。 他就是萱萱的二哥吗？ 跟萱萱不太像。 萧璟行的目光最后落在二人身后的床榻上，榻上鼓起了一个圆鼓包。 似乎在动…… 他一步步走进他们。 “表哥，你别离我这么近……”李星池心虚不已。 顾玉珏的脸也白了，“三皇子，我们去外面玩吧。” 可萧璟行根本不搭理他们，径自走到床榻前，哗啦一声掀开被褥。 顾萱萱正坐在床榻上，咯咯对他笑。 【璟行哥哥！你找到我了！】 【你怎么出宫了？】 【是被其他皇子欺负得不敢回宫吗？】 萧璟行的眸子划过惊喜，原本淡如水的脸上平添了愉悦。 他抱起顾萱萱，双臂加紧了力道，“谁让你们把萱萱抱到这里的？她娘知道吗？” “呃……” 顾玉珏、李星池心虚不已，一时之间都忘了惊讶萧璟行居然说出来这么大一长串话。 李星池眼珠子一转，连忙撒娇：“表哥，你千万别跟祖父说！萱萱很好玩的，萱萱会吐奶泡，会笑，还会亲我呢。” “三皇子，你千万别跟大人说，我马上就带萱萱回家。”顾玉珏向他伸手，示意把顾萱萱还他。 可萧璟行沉下脸，双眼带着狠劲，他瞪着李星池，“你说，萱萱亲你？” “是啊！上次亲的，亲的这里。”李星池骄傲地指着左脸，“表哥你不信吗？我可以让萱萱再亲给你看。” 萧璟行的小脸当即黑了，他的眼中似有狂风卷过，掀飞了一切。 上次萱萱说要亲他都没亲！ 李星池凭什么？ 萧璟行一脸阴鸷，大声开口喊道：“外祖父！李星池偷孩子！” “啊……”李星池、顾玉珏惊恐地尖叫。 须臾，李太师跑了进来。 看到顾萱萱的一刹那，他的脸都吓白了。 “你们，你们居然敢把萱萱偷出来！” 李星池吓哭了，一步一步往后退，“祖父，别打我！呜呜呜我看萱萱妹妹可爱，给她准备了礼物……” 【是哇是哇，星池哥哥给萱萱买了好多玩具！】 【星池哥哥还把他爹的金项圈给我咯。】 李太师听到这些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没出息的！ 送萱萱礼物不会送好的，送他爹戴过的干嘛？ 李星池退到了萧璟行面前。 萧璟行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李星池猛地往前一栽，摔在了李太师脚边。 李太师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照着他的屁股一顿打，“让你偷萱萱！让你偷萱萱！” “要是把萱萱弄丢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呜呜呜谁让爹娘生不出妹妹？” “还敢顶嘴！”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 【唔……不好玩，萱萱想回家了。】 萧璟行幽幽地看了眼顾玉珏，“我送你们回家。” 拒绝的话被顾玉珏咽入肚中。 他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萧璟行跟传闻中的闷葫芦完全不一样，他貌似很喜欢告状！ …… 回到忠义侯府时，陆凝婉正站在门口拿着鸡毛掸子，和蔼可亲的笑望着顾玉珏。 “逆子！给我跪下！” 顾玉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 “好啊！敢偷妹妹上街，你的屁股不想要了？”陆凝婉没敢狠抽，可还是象征性地在他屁股上哗哗打了十几下。 顾玉珏疼得嗷呜乱叫。 【不要打二哥，二哥带萱萱上街玩了，好好玩哦！】 【可怜的二哥呀。】 萧璟行道：“顾夫人，想必二公子知错了。” 皇子都发话了，陆凝婉也不好再动手，只好扔了鸡毛掸子。 “去清林轩院子里跪着！”陆凝婉严肃的说道。 顾玉珏揩去眼角的眼泪，解脱般地跑了过去。 “多谢三皇子。”陆凝婉伸手，示意萧璟行将萱萱还给她。 萧璟行抱着怀里的顾萱萱欲言又止，萱萱上次不是想亲他吗？ 都抱了一路了，她怎么还不亲啊？ 第75章 哄抬猪价 屏退闲杂人等后，萧祈禛阴恻恻地瞥向慧静，“大师，你想说什么？” “皇上，老衲还是以为祥瑞不是人……”慧静双手合十，对着萧祈禛鞠躬。 出人意料的是，萧祈禛不怒，脸上反而挂着淡淡的笑，“祥瑞会不会是神兽？” 慧静顿时有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之感，他连连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 “朕知道了！”萧祈禛看向顾萱萱，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 白泽！ 萱萱知晓未来跟每个人的私事，她一定是白泽。 顾萱萱仰头看着萧璟行，【璟行哥哥，皇上知道什么了？】 萧璟行但笑不语。 就在这时，钦天监外，三个萝卜头的脑袋正上下叠在一起，偷看着门内的一切。 七皇子一脸惊讶地说：“五皇兄、八皇弟，你们看见了吗？方才父皇抱着咱们的女王陛下转圈圈了！” 八皇子眼中满是羡慕，“不愧是女王陛下，父皇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皇子呢。” “哼！我也可以。”五皇子酸溜溜地说。 母妃说了，想要什么就跟父皇直说，父皇为人大方，不会不答应的。 思及此，五皇子跑到了萧祈禛面前，“父皇。” 萧祈禛和悦的表情淡了几分。 但今日他心情好，所以看见五皇子这个蠢蛋，也不至于摆脸色。 “怎么了？”萧祈禛耐着性子问。 “我也想要转圈圈。”他把双手张开。 萧璟行：…… 七皇子惊讶地张开了嘴，“不愧是五哥！” “等会父皇抱完五哥，我也要抱抱。”八皇子跃跃欲试。 可下一秒，萧祈禛的脸黑了，他恶狠狠道：“把他给朕吊起来，让他一次转个够！” 五皇子：？？ 七皇子：？？ 八皇子：？？ 跟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呢。 …… 顾萱萱被送回清林轩时，已经中午了。 陆凝婉从太监总管手中接过顾萱萱，顾萱萱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娘亲，萱萱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她可怜巴巴地把小脸蛋拱进陆凝婉的颈窝。 陆凝婉心疼坏了，早知道萱萱这么没有安全感，昨晚应该把萱萱叫醒，跟她说好的。 她在顾萱萱的脸上亲了好几口。 【娘亲，所以昨晚坏爹爹跟林幼鱼打架，谁赢了啊？】 顾萱萱好奇地问。 陆凝婉的脸霎时红透了，像在充血。 “萱萱，听说你一大早就吃了两顿饭？”陆凝婉转移话头。 顾萱萱瘪着嘴，露出害怕、心虚的表情，眼睛水汪汪的，不敢跟陆凝婉对视。 陆凝婉心都化了，她道：“快去睡午觉吧。” 【嘿嘿，娘亲最好了。】 危机解除，顾萱萱一秒快乐起来。 陆凝婉回到寝房，看到这张床就嫌恶心。 这张床是她的嫁妆。 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请著名工匠打造雕刻的，说它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可现在，脏透了。 她可不愿让女儿躺在上面。 海棠看出了陆凝婉的嫌弃，她道：“夫人，不如把这床扔了，奴婢去库房寻个新的？” “不。” “嗯？”海棠有些惊讶。 难道夫人不嫌脏？ 陆凝婉解释：“把这张床送给赵可儿。” 屋内沉默了片刻，海棠噗呲笑出了声，“那赵可儿不得气死？” 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巫山云雨的床，被送给了自己，跟把绿帽直接戴她头上有什么区别？ “一来，我要让赵可儿跟林幼鱼狗咬狗。二来，我要让顾江流愧疚。” 当然，陆凝婉是不相信顾江流会对自己愧疚的。但赵可儿毕竟是他心尖上的人，对赵可儿他总有愧疚吧。 这张床，时时刻刻会提醒他做过的腌臜事。 【跟爹爹睡觉觉有什么好的？】 【赵可儿跟林幼鱼这是在哄抬猪价！】 顾萱萱撅着小嘴。 陆凝婉险些笑出声，女儿的描述实在太到位了。 …… 金丝楠木床被送到赵可儿房中时，赵可儿乐得直拍大腿。 她激动地用手摸着床榻上的浮雕，用手敲叩木料敦实的质感，她还用鼻子嗅了嗅床板。 “不愧是金丝楠木，味道都比红酸枝的高贵！真好闻！”赵可儿喃喃自语。 顾锦鱼歪着脑袋，看着雕刻浮夸繁复的拔步床，眼中也升起了喜悦跟惊叹。 “锦鱼，这床不算什么，到时候整个忠义侯府都是咱们的。”赵可儿的脸上流露出野心。 …… 老太太得知了顾江流跟林幼鱼的荒唐事，也没说什么。 毕竟她眼睛瞎了，自顾不暇，再加上她早就想让顾江流纳妾传宗接代了，既然陆凝婉不反对，那就纳呗。 而林幼鱼却红着眼去了清林轩。 她扑通跪在庭院里。 “夫人、世子，对不起！” 陆凝婉闻声，匆忙从寝房出来，她弯腰扶着林幼鱼的胳膊，“你这傻孩子，你干什么？” “夫人，您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林幼鱼啜泣着，神情真挚。 “幼鱼，都是阴差阳错，你也是受害者，我怎会怪你呢？” 林幼鱼起身时，压制住了上扬的嘴角，她将脸埋进陆凝婉的怀里，“呜呜，夫人，您对我太好了。” 她就知道陆凝婉这个笨肚肠、滥好人根本没有生她的气。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日后她们低头不见抬头见，跟主母和谐相处她才能在府邸享受荣华富贵、享受侯爷。 在林幼鱼看不到的角度，陆凝婉的脸上闪过狡黠。 “锦鱼，忘掉从前的事吧，日后只管为侯府开枝散叶。若是能得个一男半女，侯府山下会感谢你的。” 林幼鱼的心砰砰加速跳动起来。 若她能生个儿子，那日后她不仅能在侯府站稳脚跟，她的儿子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世子！ 这么一来，就能把赵可儿狠狠踩在脚下了！ “可是世子……” 陆凝婉看了眼顾泽熙的寝房，她压低声音道：“你别多想，泽熙太在乎你了，他一时还难以从失去你的悲伤中走出来。” 林幼鱼心虚的垂下眼，没人比她更知道，她有多对不起陆凝婉母子。 她深吸一口气，似承诺般道：“夫人，日后我一定本本分分。” 陆凝婉温柔慈爱地抚摸她的脸颊。 第76章 被萱萱的鞋砸，你偷着乐吧 林幼鱼嫁给顾江流，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顾泽熙。 他真是一分一秒也不能忍受跟林幼鱼郎情妾意。 今日京城的障雾散去，危机解除，今日的街上格外热闹、拥挤。 陆凝婉带着三个儿女上街游玩，顺便让顾泽熙散散心。 此时，顾泽熙的双眼已经恢复了八成，他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每个人的相貌。 可顾玉珏还是很贴心的牵着顾泽熙的手，当他的眼睛。 “好奇怪啊，障雾怎么这么快就散了？”顾玉珏的语气里面满是失落，他还不想上学呢。 【障雾被萱萱驱散了！】 【萱萱让吸钱花开花了。】 顾萱萱骄傲地拍着胸脯。 闻言，顾玉珏的嘴撅得都能挂酱油壶了。 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厉害啊。 陆凝婉跟顾泽熙但笑不语。 走了半晌，陆凝婉一行人去往盛世酒楼歇息，点了几盘茶点，准备休息片刻就回府。 “泽熙，你也不能总闷在屋里，有空还是要跟以前的朋友聚一聚。”陆凝婉温柔地说。 顾泽熙抿着唇，面上笼罩着沉沉的阴霾。 “我记得你跟祝家兄妹的感情很好，若是没发生两年前的事，你跟祝明月恐怕都要成亲了。”陆凝婉长叹了口气。 顾江流跟祝家老爷关系不错，两家算是世交。 两年前，顾泽熙失踪不久，祝家就上门退了亲。 陆凝婉自然没有意见，别人好好的姑娘，也不可能“守活寡”。 顾泽熙的脸色如暮霭般阴沉。 “当初你一考上解元，明月就哭着闹着要嫁你，都在家上吊了。如今你回来了，祝家兄妹应该也是高兴的。” 顾萱萱的嘴巴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隔壁桌，几个男女的人正在饮酒。 “妹夫，你写的《蜀道难》实在太好了！看来状元之位非你莫属！” 一阵熟悉的男声传来。 顾耀祖连忙摆手，“祝兄抬举了，不敢当！” “你就是太谦虚了！若是你也有顾泽熙的家世，当年哪有他什么事？解元早就是你的了！” 顾耀祖心中酣畅淋漓，可嘴上却说：“顾泽熙也很有才华。” 祝京明揽过他的肩膀，冷嘁道：“屁！他哪能跟你比？他瞎子一个，给你舔脚都不配。” 又一道女声传来，“顾泽熙就是个废人，你何必对他谦虚？我恨就恨他怎么没死掉，非要瞎着回来碍我的眼！” “明月，没关系的，我不在乎你的过往。”顾耀祖握住祝明月的手。 祝明月羞红了脸，低声道：“那你可要让我当状元夫人啊。” 隔壁的一桌，所有人的脸都黑透了。 陆凝婉的五官不住的抽搐，她双目含恨，几乎要坐不住了。 她不明白，她把祝家兄妹当作亲儿女疼爱。 从小到大，只要泽熙、玉珏有的东西，她都会备同样的一份送给祝家兄妹。 可从小疼爱到大的孩子，为何要这样背刺、诋毁泽熙？！ 顾萱萱气得狠狠咬牙，十分用力，脸都憋红了。 【祝家兄妹对大哥都是假的！】 【祝京明跟大哥交朋友，是为了抄袭大哥的课业跟试题。】 【祝明月想嫁给大哥，也是奔着大哥的解元去的。】 【他们常常在背后说大哥坏话！】 顾泽熙却面色淡然，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握住陆凝婉的手，“娘，何必跟小人论长短？我们走吧。” “好。”陆凝婉扶着顾泽熙起身。 可顾玉珏怀里的顾萱萱不干了。 她的小脚丫狠狠一蹬，一只虎头鞋砰地朝祝明月的脸飞了过去。 “啊……” 虎头鞋正中祝明月的大脸盘子。 她朝后一仰，一屁股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头上的发髻都散了。 顾玉珏忍不住笑了。 妹妹太棒了，真解气！ “谁？谁敢砸我？”祝明月腾地爬起来。 祝京明、顾耀祖回头一看，顿时僵在了原地。 只见陆凝婉、顾泽熙就站在他们背后，奚落地睨着他们。 他们慌乱了一瞬，然后就挤出笑脸。 祝京明装作五无事发生，“陆夫人好，泽熙，好久不见啊。” “呵。”顾泽熙讥诮地冷笑，一副俯视众生的模样。 “的确好久不见，竟不知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居然是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陆凝婉讽刺。 刹那间，酒楼的客人都凑了过来，他们上赶着吃瓜看热闹。 祝京明的脸腾的红了，他恼羞成怒道：“给你们台阶，你们不下！”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顾夫人，你没管教好女儿，还请你向我妹妹道歉！” 顾泽熙蹙了眉。 而顾玉珏的眼眶通红。 他不想让娘亲跟猪头三兄妹道歉。 “我看见了！方才那个女娃的鞋飞别人姑娘脸上了。”一个客人压低嗓子说道。 陆凝婉冷笑一声，“我的女儿才七个月，你们当真要跟一个七个月的孩子计较？” 祝明月看着顾泽熙就来气，就是这个男人的存在把她烙在了耻辱柱上。 京城许多人都说，她曾经是瞎子的未婚妻！ 真是令人作呕！ “哥哥，算了吧。我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是我活该，因为妹妹年纪小，所以我就得忍气吞声！”祝明月红着眼说道。 这激起了周围人的共鸣。 他们都被熊孩子祸害过，然后父母一句孩子还小，别跟孩子计较就算了。 “不行！孩子不能道歉，当娘的哑巴了？”一个客人义愤填膺说道。 紧接着，其他客人也说：“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 “快点道歉！” 祝明月、祝京明暗暗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 顾耀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可顾泽熙却不慌不忙，恍若布局者，他幽幽地说：“我妹妹叫顾萱萱。” “我管你妹妹叫什么！道歉！”祝京明抱着胳膊，咄咄逼人。 可酒楼顿时安静了。 “顾萱萱是不是那个求雨的女娃？” “天啊！那可不能道歉！” “这是天神选定的人！得罪了天神，京城又要干旱了。” 风向瞬间逆转，客人都站在了陆凝婉一边。 祝京明、祝明月、顾耀祖的脸都快扭曲。 “就因为妹妹求了雨，我就该被鞋子砸脸？我还得感恩戴德不成？”祝明月哭得梨花带雨，引人心疼。 可在场的没一人心疼。 “没错，你就得感恩戴德！” “就是！被顾萱萱的鞋子砸了脸，你就偷着乐吧。” “鞋子怎么不飞我脸上，就飞你脸上？算你运气好！” 这话把祝明月气得快要吐血。 谁稀罕啊？ 第77章 赵可儿气疯了 祝京明顾耀祖的脸也青一阵白一阵。 陆凝婉几人禁不住笑了。 还有客人捡起顾萱萱的虎头鞋，热情地帮顾萱萱穿上。 所有人看祝家兄妹、顾耀祖的眼神都变得厌恶。 “真小气，跟七个月大的女娃斤斤计较。” “这位夫人好歹也算是他们的长辈，他们咄咄逼人，真没教养！” 三人额上都出了汗，分外煎熬。 现在敌众我寡，他们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而陆凝婉一方赢得漂亮。 【幸亏鞋子没有丢！】 【祝明月才不配把萱萱的鞋子弄丢呢。】 顾萱萱欢快地抖抖脚。 【娘亲，我们走吧。】 【萱萱不要跟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 就在这时，顾泽熙长叹一口气，悲戚深情地说：“明月，你退了我的婚也就罢了，但何必在新的未婚夫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你觉得我污了你的名声，难不成要我去死？” “你……”祝明月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好意思把这种事摊开来说。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鄙夷起来。 “难怪！这姑娘真够心黑的！” “之前觉得别人好，现在别人失明就退婚，真是好样的！” “薄情寡义！” 祝明月被唾弃的抬不起头，脸红得发烫。 祝京明也窘的抬不起头。 而顾耀祖却光明磊落的拱手，鞠了一躬，“泽熙兄，你不要动怒，明月只是小孩子心性，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客人看到顾耀祖这副有礼有节的模样，义愤填膺的怒气散了一半。 顾泽熙勾起一边嘴角，微微颔首。 他们下楼时，祝明月低声骂道：“死瞎子，你永远只能活在黑暗里，而耀祖会连中三元，把你永远踩在脚下。” “一家倒霉相，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凝婉气得手抖，恨不得抬手狠狠扇烂她的嘴。 顾泽熙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生气。 【你会后悔的！】 【顾耀祖的成绩都是抄来的！】 【他就是草包！根本考不上的！】 顾萱萱气得在心里咒骂他们。 顾玉珏买了糖人哄，才把她哄好。 …… 晚上，顾江流来到了清林轩。 他一进门，就板着脸怒道：“婉婉，你今日是不是跟祝家千金起争执了？还仗着萱萱求雨有功欺负明月？” “是他们说泽熙坏话在前。”陆凝婉悠悠地说。 顾江流握着拳头，“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泽熙已经瞎了，被说两句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侯爷是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泽熙？你嫌弃泽熙？”陆凝婉腾的站起身，双目冒火。 他心虚地错开她的眼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让人难堪！那时顾耀祖也在，他可是新晋解元，前途无量！你得罪他做什么？你们明日去跟耀祖道歉！” 陆凝婉懂了，原来是心疼外室子啊。 她冷笑，“泽熙也是解元，为何得罪不得？” “泽熙已经瞎了！他怎么跟耀祖比？你醒醒吧！”顾江流有些不耐烦，声音陡然拔高。 陆凝婉心里窝火，她正欲发言，林幼鱼进了寝房。 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被打破。 林幼鱼抱着顾江流的胳膊，嘟着嘴娇声道：“侯爷，你不是说今晚陪我吗？怎么过来跟夫人吵嘴啊？” 看到林幼鱼，顾江流只觉得愧疚跟心虚。 原本嘴边的气话被咽回肚中，他搂着林幼鱼恹恹地走了。 …… 顾江流被林幼鱼缠得紧，身子虚得厉害，于是他找了个借口溜去了赵可儿那里。 赵可儿推门看到来者是顾江流，顿时受宠若惊。 她当即想跟顾江流试试新床。 “侯爷，今晚让我好好伺候您吧。”赵可儿拉着顾江流去床边。 顾江流双腿打战，他虚的厉害，连连摇头。 看清了床榻，他两眼顿时升起了复杂了情绪，“这张床怎么在你这里？” “啊？这是夫人送的啊。”赵可儿不解。 “这，这是……”顾江流眼眸泛红，涌上了无尽的痛苦，“这是我跟婉婉的婚床。” 赵可儿的瞳孔紧缩，她的脸都白了。 她明白陆凝婉为何送她床了。 这床是昨晚侯爷跟林幼鱼那个贱人睡过的！陆凝婉嫌脏，所以送她了。 恶心！ 亏她还抱着锦鱼在上面乐呵呵的躺了一天。 真脏！ “你凭什么睡？这是我跟婉婉的床！你凭什么？”顾江流莫名的发疯。 他拼命摇晃着赵可儿的肩膀。 赵可儿从未被顾江流这么粗暴的对待过，她的脑袋都被摇晕了。 “侯爷，这是夫人送给我的，这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您啊！”赵可儿哭道。 “不！婉婉只是生气了，她生气了！”顾江流吼道。 这吼声，彻底把赵可儿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顾江流剜了她一眼，甩袖离去。 赵可儿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陆凝婉、林幼鱼，你们都给我等着！” 一个抢走了她十六年的荣华富贵，一个忘恩负义，白眼狼！ …… 陆凝婉给顾萱萱喂完奶，正准备歇息时，顾江流冲了进来。 “婉婉，为什么？”他双眼润泽，就像才哭过。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癫公发癫了！】 陆凝婉莫名其妙地睨着他，“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婚床送给赵可儿？”顾江流一字一顿。 他的质问，惊醒了梦中的顾泽熙、顾玉珏。 二人担忧地来到了门外张望。 可陆凝婉没有丝毫慌张，她嘲道：“你说呢？” 顾江流后退半步，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婉婉，我都说了，我的心里只有你！林幼鱼只是个意外！” 陆凝婉笑了，“心里有我，所以逼我去跟顾耀祖道歉？” 他的脸颊烧红，声音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不，你不用道歉。” “侯爷，我跟萱萱要睡了，你去照顾幼鱼吧。”陆凝婉冰着脸。 顾江流难以置信道：“你让我去找林幼鱼？” “嗯。”陆凝婉不耐烦应声。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顾江流双眼灼热。 她觉得顾江流耳朵有病，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对。” 顾江流心里憋了一股火，他咬牙切齿：“好！你别后悔！” 于是他几乎是跑了出去。 陆凝婉一脸懵。 她是真觉得顾江流患了失心疯。 【有病！他以为自己是香饽饽，谁都想跟他睡觉吗？】 【娘亲才是香饽饽，萱萱最喜欢跟娘亲睡。】 顾萱萱将小脸蛋埋进陆凝婉的怀里。 陆凝婉不由得笑了，女儿的小嘴好甜。 于是，顾江流一连在林幼鱼处宿了好几日，还给她举办了隆重的婚礼。 陆凝婉自然没有任何感觉，而赵可儿却气疯了。 第77章 赵可儿气疯了 祝京明顾耀祖的脸也青一阵白一阵。 陆凝婉几人禁不住笑了。 还有客人捡起顾萱萱的虎头鞋，热情地帮顾萱萱穿上。 所有人看祝家兄妹、顾耀祖的眼神都变得厌恶。 “真小气，跟七个月大的女娃斤斤计较。” “这位夫人好歹也算是他们的长辈，他们咄咄逼人，真没教养！” 三人额上都出了汗，分外煎熬。 现在敌众我寡，他们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而陆凝婉一方赢得漂亮。 【幸亏鞋子没有丢！】 【祝明月才不配把萱萱的鞋子弄丢呢。】 顾萱萱欢快地抖抖脚。 【娘亲，我们走吧。】 【萱萱不要跟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 就在这时，顾泽熙长叹一口气，悲戚深情地说：“明月，你退了我的婚也就罢了，但何必在新的未婚夫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你觉得我污了你的名声，难不成要我去死？” “你……”祝明月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好意思把这种事摊开来说。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鄙夷起来。 “难怪！这姑娘真够心黑的！” “之前觉得别人好，现在别人失明就退婚，真是好样的！” “薄情寡义！” 祝明月被唾弃的抬不起头，脸红得发烫。 祝京明也窘的抬不起头。 而顾耀祖却光明磊落的拱手，鞠了一躬，“泽熙兄，你不要动怒，明月只是小孩子心性，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客人看到顾耀祖这副有礼有节的模样，义愤填膺的怒气散了一半。 顾泽熙勾起一边嘴角，微微颔首。 他们下楼时，祝明月低声骂道：“死瞎子，你永远只能活在黑暗里，而耀祖会连中三元，把你永远踩在脚下。” “一家倒霉相，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凝婉气得手抖，恨不得抬手狠狠扇烂她的嘴。 顾泽熙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生气。 【你会后悔的！】 【顾耀祖的成绩都是抄来的！】 【他就是草包！根本考不上的！】 顾萱萱气得在心里咒骂他们。 顾玉珏买了糖人哄，才把她哄好。 …… 晚上，顾江流来到了清林轩。 他一进门，就板着脸怒道：“婉婉，你今日是不是跟祝家千金起争执了？还仗着萱萱求雨有功欺负明月？” “是他们说泽熙坏话在前。”陆凝婉悠悠地说。 顾江流握着拳头，“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泽熙已经瞎了，被说两句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侯爷是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泽熙？你嫌弃泽熙？”陆凝婉腾的站起身，双目冒火。 他心虚地错开她的眼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让人难堪！那时顾耀祖也在，他可是新晋解元，前途无量！你得罪他做什么？你们明日去跟耀祖道歉！” 陆凝婉懂了，原来是心疼外室子啊。 她冷笑，“泽熙也是解元，为何得罪不得？” “泽熙已经瞎了！他怎么跟耀祖比？你醒醒吧！”顾江流有些不耐烦，声音陡然拔高。 陆凝婉心里窝火，她正欲发言，林幼鱼进了寝房。 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被打破。 林幼鱼抱着顾江流的胳膊，嘟着嘴娇声道：“侯爷，你不是说今晚陪我吗？怎么过来跟夫人吵嘴啊？” 看到林幼鱼，顾江流只觉得愧疚跟心虚。 原本嘴边的气话被咽回肚中，他搂着林幼鱼恹恹地走了。 …… 顾江流被林幼鱼缠得紧，身子虚得厉害，于是他找了个借口溜去了赵可儿那里。 赵可儿推门看到来者是顾江流，顿时受宠若惊。 她当即想跟顾江流试试新床。 “侯爷，今晚让我好好伺候您吧。”赵可儿拉着顾江流去床边。 顾江流双腿打战，他虚的厉害，连连摇头。 看清了床榻，他两眼顿时升起了复杂了情绪，“这张床怎么在你这里？” “啊？这是夫人送的啊。”赵可儿不解。 “这，这是……”顾江流眼眸泛红，涌上了无尽的痛苦，“这是我跟婉婉的婚床。” 赵可儿的瞳孔紧缩，她的脸都白了。 她明白陆凝婉为何送她床了。 这床是昨晚侯爷跟林幼鱼那个贱人睡过的！陆凝婉嫌脏，所以送她了。 恶心！ 亏她还抱着锦鱼在上面乐呵呵的躺了一天。 真脏！ “你凭什么睡？这是我跟婉婉的床！你凭什么？”顾江流莫名的发疯。 他拼命摇晃着赵可儿的肩膀。 赵可儿从未被顾江流这么粗暴的对待过，她的脑袋都被摇晕了。 “侯爷，这是夫人送给我的，这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您啊！”赵可儿哭道。 “不！婉婉只是生气了，她生气了！”顾江流吼道。 这吼声，彻底把赵可儿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顾江流剜了她一眼，甩袖离去。 赵可儿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陆凝婉、林幼鱼，你们都给我等着！” 一个抢走了她十六年的荣华富贵，一个忘恩负义，白眼狼！ …… 陆凝婉给顾萱萱喂完奶，正准备歇息时，顾江流冲了进来。 “婉婉，为什么？”他双眼润泽，就像才哭过。 顾萱萱打了个哈欠，【癫公发癫了！】 陆凝婉莫名其妙地睨着他，“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婚床送给赵可儿？”顾江流一字一顿。 他的质问，惊醒了梦中的顾泽熙、顾玉珏。 二人担忧地来到了门外张望。 可陆凝婉没有丝毫慌张，她嘲道：“你说呢？” 顾江流后退半步，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婉婉，我都说了，我的心里只有你！林幼鱼只是个意外！” 陆凝婉笑了，“心里有我，所以逼我去跟顾耀祖道歉？” 他的脸颊烧红，声音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不，你不用道歉。” “侯爷，我跟萱萱要睡了，你去照顾幼鱼吧。”陆凝婉冰着脸。 顾江流难以置信道：“你让我去找林幼鱼？” “嗯。”陆凝婉不耐烦应声。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顾江流双眼灼热。 她觉得顾江流耳朵有病，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对。” 顾江流心里憋了一股火，他咬牙切齿：“好！你别后悔！” 于是他几乎是跑了出去。 陆凝婉一脸懵。 她是真觉得顾江流患了失心疯。 【有病！他以为自己是香饽饽，谁都想跟他睡觉吗？】 【娘亲才是香饽饽，萱萱最喜欢跟娘亲睡。】 顾萱萱将小脸蛋埋进陆凝婉的怀里。 陆凝婉不由得笑了，女儿的小嘴好甜。 于是，顾江流一连在林幼鱼处宿了好几日，还给她举办了隆重的婚礼。 陆凝婉自然没有任何感觉，而赵可儿却气疯了。 第78章 你是山海经哪一页？ 4林幼鱼很懂规矩，她每日都会到清林轩给陆凝婉请安。 有时撞见顾泽熙，她就吓得偷偷溜走。 这几个月，赵可儿跟林幼鱼为了争抢顾江流经常大打出手。 陆凝婉乐得自在，她听到这些传言，一笑了之。 顾萱萱拍手鼓掌，【狗咬狗！一嘴毛！】 “娘，看来计谋快要成了！照这个情势下去，很快林幼鱼就会动手。”顾泽熙阴恻恻地说。 陆凝婉嘴角勾起，她和蔼地嘱托，“泽熙，不可陷于内宅争斗，你要好好温书，安心准备科举。” 他乖顺道：“是。” 顾萱萱从罩衣里拿出磨牙饼啃了起来。【娘亲放心吧，大哥是天才！】 【就算不准备也能考上！】 陆凝婉欣慰地笑了。 “对了！娘，妹妹会说话了。”顾泽熙将顾萱萱手里的磨牙饼夺走，冲她轻扬下巴。 顾萱萱皱着小脸，有些不高兴。 “锅、锅、坏。”她伸出手，不满地指着顾泽熙。 顾泽熙轻笑，他将磨牙饼还给顾萱萱。 陆凝婉只以为萱萱会叫爹娘、哥哥这些简单的词，没想到她还会说其他的。 她惊喜不已。 …… 最近边城多地洪水泛滥，萧祈禛为了赈灾事宜熬了好几个通宵都没睡。 萧璟行端上一杯参茶，担忧地说：“父皇，歇歇吧。赈灾之事，熬夜是没有用的，莫要败了身子。” “国库缺银子，朕愁得睡不着！”萧祈禛仰靠在龙椅上，阖着眼捏了捏鼻梁。 “母后已经带领后妃捐出头面、珠宝为涝灾集资了。”萧璟行宽慰。 萧祈禛长叹了口气，“杯水车薪罢了！朝中的老狐狸一个赛一个有钱，这些年不知贪了多少，关键时刻要用钱了，一个子都不拿，还向朕哭穷！” 萧璟行思索片刻，下定决心般说道：“不如儿臣亲自出宫去问大臣们借。” “借？谁不知有借无还？你不仅借不到，还会让臣子跟你离心，何苦呢？”萧祈禛摆摆手。 “儿臣想试试。”萧璟行继续说。 萧祈禛拧着眉头，他深深看着倔强的儿子，突然转移话头，“朕好久没看见萱萱了，太后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你把萱萱接进宫吧。” 提到顾萱萱，萧璟行的嘴角上扬，他应声：“是。” …… 顾萱萱头上的胎毛剃了之后，头发黑油油地长得很好。 陆凝婉给她扎了一对羊角辫，羊角辫在顾萱萱的小脑袋上一晃一晃，看起来机灵又可爱。 【萱萱好看吗？】顾萱萱藕节般的胳膊抬起来，小肉手抓着头上的小揪揪。 “萱萱真好看。”顾泽熙温润地夸奖。 顾萱萱咧嘴笑，露出一排乳牙。 忽的，百寿堂的丫鬟来了，“夫人，老夫人召见你。” 陆凝婉的脸色微微暗淡下来。 老太太有段时日没作妖了，怎么又开始了？ ……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到了百寿堂寝房。 老太太正倚靠在床头，她的双目失去光泽，一双细长的眼睛透出刻薄。 “娘，您找我？”陆凝婉径自坐下。 老太太的脸抽了抽。 她还没让陆凝婉坐，陆凝婉居然敢坐。 “凝婉，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老太太冷笑。 【祖母一肚子坏水，肯定又想欺负娘亲！】 【这次祖母只是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可她假装中风！娘亲担心下人不尽心，亲自伺候祖母拉屎拉尿、洗床单。】 【结果祖母不仅不心疼娘亲，还故意折磨娘亲，害娘亲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病养个三天就好了。可祖母享受使唤娘亲的感觉，硬生生在床上装瘫痪装了一年！】 【美人娘亲就这样，被祖母折磨成了黄脸婆，满脸都是斑。】 顾萱萱指着门口，想要离开。 闻言，陆凝婉的胸中燃起了无名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碎。 之前老太太中风，她也不遗余力地伺候过。 老太太不是让她擦屎擦尿，就是让她拍痰倒夜香。 现在想来，可能都是装的！ “娘何出此言？”陆凝婉皮笑肉不笑。 “凝婉，你多久没来给我请安了？我好像又中风了，你也不来伺候我。”老太太的语气似在埋怨似在撒娇。 以前，陆凝婉每日都会来百寿堂，晨昏定省给老太太请安。 可老太太怕她跟珏哥儿联络感情，十次里面，八次都不见。 如今陆凝婉彻底不来百寿堂了，她倒有了微词。 “娘，我这边整日给表妹跟幼鱼断无头官司，实在抽不开身。不如我让姑奶奶回来伺候娘两日？” 老太太闻言，面色一厉，“你是我顾家儿媳，娇娇都嫁出去了，怎能让娇娇伺候我？娇娇的手是弹琴作画的，可不能干粗活！” 陆凝婉对着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真可笑！ 小姑子的手是弹琴作画的，她的手就是天生做糙活的？ 真会作践人！ 【呸！娘亲是才女，你才不配让娘亲伺候你！】 【臭老太婆，你是山海经的哪一页？人不人鬼不鬼！】 【还有脸装病，我看你真是乌龟掉盐缸，给你这老王八闲完了！】 陆凝婉被顾萱萱的心声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萱萱的嘴巴不去天桥说书可惜了。 若是以前，陆凝婉一定会上赶着伺候老太太，可现在她只想锤爆顾家！ 立刻给老太太送终！ 陆凝婉为难地说：“娘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伺候，只是我还得主持中馈，娘得配合我。” “好！娘又不是不懂事的老人，儿媳伺候我，我还能使绊子？”老太太阴险地笑着。 她还真以为陆凝婉变了，现在看来，也就嘴皮子比以前溜了。 其实骨头还是软的，她好好磨一磨陆凝婉，这女人就老实了！ 正说着，林幼鱼哭着来了，顾江流还笑吟吟的跟在后面。 “夫人！老夫人！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林幼鱼哭着冲了寝房，扑通跪在陆凝婉脚边。 “没规矩！整日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老太太庄严地斥道。 林幼鱼哭得梨花带雨，喘气都快喘不过来，似乎快要晕过去。 陆凝婉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侯爷送我的定情玉佩不见了！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昨日还在的，可今日突然就找不到了。”林幼鱼揩去眼泪。 顾江流看着陆凝婉，他笑道：“对！这是我给幼鱼的定情信物，必须要找到！” 门口，赵可儿正好经过，她忍不住幸灾乐祸道：“莫不是你招摇过市，把玉佩弄丢了。” “不！我昨日一天都没出门，定是被贼人偷了。夫人，能不能帮妾身找找？妾身不想辜负侯爷的心意。” 赵可儿嫉妒地冷嘁了一声，低骂：“矫情！” 【好戏要开始喽！】 顾萱萱笑得灿烂。 第78章 你是山海经哪一页？ 4林幼鱼很懂规矩，她每日都会到清林轩给陆凝婉请安。 有时撞见顾泽熙，她就吓得偷偷溜走。 这几个月，赵可儿跟林幼鱼为了争抢顾江流经常大打出手。 陆凝婉乐得自在，她听到这些传言，一笑了之。 顾萱萱拍手鼓掌，【狗咬狗！一嘴毛！】 “娘，看来计谋快要成了！照这个情势下去，很快林幼鱼就会动手。”顾泽熙阴恻恻地说。 陆凝婉嘴角勾起，她和蔼地嘱托，“泽熙，不可陷于内宅争斗，你要好好温书，安心准备科举。” 他乖顺道：“是。” 顾萱萱从罩衣里拿出磨牙饼啃了起来。【娘亲放心吧，大哥是天才！】 【就算不准备也能考上！】 陆凝婉欣慰地笑了。 “对了！娘，妹妹会说话了。”顾泽熙将顾萱萱手里的磨牙饼夺走，冲她轻扬下巴。 顾萱萱皱着小脸，有些不高兴。 “锅、锅、坏。”她伸出手，不满地指着顾泽熙。 顾泽熙轻笑，他将磨牙饼还给顾萱萱。 陆凝婉只以为萱萱会叫爹娘、哥哥这些简单的词，没想到她还会说其他的。 她惊喜不已。 …… 最近边城多地洪水泛滥，萧祈禛为了赈灾事宜熬了好几个通宵都没睡。 萧璟行端上一杯参茶，担忧地说：“父皇，歇歇吧。赈灾之事，熬夜是没有用的，莫要败了身子。” “国库缺银子，朕愁得睡不着！”萧祈禛仰靠在龙椅上，阖着眼捏了捏鼻梁。 “母后已经带领后妃捐出头面、珠宝为涝灾集资了。”萧璟行宽慰。 萧祈禛长叹了口气，“杯水车薪罢了！朝中的老狐狸一个赛一个有钱，这些年不知贪了多少，关键时刻要用钱了，一个子都不拿，还向朕哭穷！” 萧璟行思索片刻，下定决心般说道：“不如儿臣亲自出宫去问大臣们借。” “借？谁不知有借无还？你不仅借不到，还会让臣子跟你离心，何苦呢？”萧祈禛摆摆手。 “儿臣想试试。”萧璟行继续说。 萧祈禛拧着眉头，他深深看着倔强的儿子，突然转移话头，“朕好久没看见萱萱了，太后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你把萱萱接进宫吧。” 提到顾萱萱，萧璟行的嘴角上扬，他应声：“是。” …… 顾萱萱头上的胎毛剃了之后，头发黑油油地长得很好。 陆凝婉给她扎了一对羊角辫，羊角辫在顾萱萱的小脑袋上一晃一晃，看起来机灵又可爱。 【萱萱好看吗？】顾萱萱藕节般的胳膊抬起来，小肉手抓着头上的小揪揪。 “萱萱真好看。”顾泽熙温润地夸奖。 顾萱萱咧嘴笑，露出一排乳牙。 忽的，百寿堂的丫鬟来了，“夫人，老夫人召见你。” 陆凝婉的脸色微微暗淡下来。 老太太有段时日没作妖了，怎么又开始了？ …… 陆凝婉抱着顾萱萱到了百寿堂寝房。 老太太正倚靠在床头，她的双目失去光泽，一双细长的眼睛透出刻薄。 “娘，您找我？”陆凝婉径自坐下。 老太太的脸抽了抽。 她还没让陆凝婉坐，陆凝婉居然敢坐。 “凝婉，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老太太冷笑。 【祖母一肚子坏水，肯定又想欺负娘亲！】 【这次祖母只是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可她假装中风！娘亲担心下人不尽心，亲自伺候祖母拉屎拉尿、洗床单。】 【结果祖母不仅不心疼娘亲，还故意折磨娘亲，害娘亲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病养个三天就好了。可祖母享受使唤娘亲的感觉，硬生生在床上装瘫痪装了一年！】 【美人娘亲就这样，被祖母折磨成了黄脸婆，满脸都是斑。】 顾萱萱指着门口，想要离开。 闻言，陆凝婉的胸中燃起了无名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碎。 之前老太太中风，她也不遗余力地伺候过。 老太太不是让她擦屎擦尿，就是让她拍痰倒夜香。 现在想来，可能都是装的！ “娘何出此言？”陆凝婉皮笑肉不笑。 “凝婉，你多久没来给我请安了？我好像又中风了，你也不来伺候我。”老太太的语气似在埋怨似在撒娇。 以前，陆凝婉每日都会来百寿堂，晨昏定省给老太太请安。 可老太太怕她跟珏哥儿联络感情，十次里面，八次都不见。 如今陆凝婉彻底不来百寿堂了，她倒有了微词。 “娘，我这边整日给表妹跟幼鱼断无头官司，实在抽不开身。不如我让姑奶奶回来伺候娘两日？” 老太太闻言，面色一厉，“你是我顾家儿媳，娇娇都嫁出去了，怎能让娇娇伺候我？娇娇的手是弹琴作画的，可不能干粗活！” 陆凝婉对着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真可笑！ 小姑子的手是弹琴作画的，她的手就是天生做糙活的？ 真会作践人！ 【呸！娘亲是才女，你才不配让娘亲伺候你！】 【臭老太婆，你是山海经的哪一页？人不人鬼不鬼！】 【还有脸装病，我看你真是乌龟掉盐缸，给你这老王八闲完了！】 陆凝婉被顾萱萱的心声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萱萱的嘴巴不去天桥说书可惜了。 若是以前，陆凝婉一定会上赶着伺候老太太，可现在她只想锤爆顾家！ 立刻给老太太送终！ 陆凝婉为难地说：“娘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伺候，只是我还得主持中馈，娘得配合我。” “好！娘又不是不懂事的老人，儿媳伺候我，我还能使绊子？”老太太阴险地笑着。 她还真以为陆凝婉变了，现在看来，也就嘴皮子比以前溜了。 其实骨头还是软的，她好好磨一磨陆凝婉，这女人就老实了！ 正说着，林幼鱼哭着来了，顾江流还笑吟吟的跟在后面。 “夫人！老夫人！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林幼鱼哭着冲了寝房，扑通跪在陆凝婉脚边。 “没规矩！整日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老太太庄严地斥道。 林幼鱼哭得梨花带雨，喘气都快喘不过来，似乎快要晕过去。 陆凝婉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侯爷送我的定情玉佩不见了！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昨日还在的，可今日突然就找不到了。”林幼鱼揩去眼泪。 顾江流看着陆凝婉，他笑道：“对！这是我给幼鱼的定情信物，必须要找到！” 门口，赵可儿正好经过，她忍不住幸灾乐祸道：“莫不是你招摇过市，把玉佩弄丢了。” “不！我昨日一天都没出门，定是被贼人偷了。夫人，能不能帮妾身找找？妾身不想辜负侯爷的心意。” 赵可儿嫉妒地冷嘁了一声，低骂：“矫情！” 【好戏要开始喽！】 顾萱萱笑得灿烂。 第63章 给萱萱选妃？ 御书房。 萧祈禛抱着顾萱萱，眉眼间含着温柔慈祥的笑。“萱萱，你帮了朕这么多忙，朕找人陪你玩可好？” 【好哇好哇。】 顾萱萱拍手手。 萧祈禛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将老六、老九、老十叫来。” 这是皇子里面，年龄小而且样貌最端正的几个。 若是能跟萱萱培养出青梅竹马的感情，到时候成为他的儿媳妇也不错！ 瞬间，顾萱萱的脸皱了起来，小脸蛋都涨红了。 【萱萱不要！】 【他们是坏孩子！】 【他们欺负璟行哥哥，让璟行哥哥不敢说话，他们之前还密谋要把璟行哥哥活埋。】 萧祈禛的心猛地一沉，他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活埋？ 他一直知道璟行被其他皇子践踏、欺辱，他幼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故意放任不管。 为的就是锻炼璟行，让他能够立得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璟行居然有性命之忧。 这些，璟行从来没告诉过他。 萧泽明几个，年纪这么小，连手足都下得去手，简直是畜生，枉为人！ 少顷，萧泽明跟九皇子、十皇子来了。 “参见父皇。”他们跪在了大殿中央。 “父皇找儿臣可有要事？”萧泽明端着机灵的笑。 【暴君，你是想害死萱萱对吧？】 【萱萱不要跟他们玩！】 【他们会杀掉许萱萱的！】 顾萱萱在萧祈禛的怀里拼命挣扎。 萧祈禛轻拍顾萱萱的后背，以作安抚，“西域进贡了一只狗，你们去帮朕遛一遛。” “是。”萧泽明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这。 三人异口同声道：“是。” 太监将一条几个月大的小奶狗抱了过来。 萧泽明率先将狗抱住带了出去，九皇子、十皇子跟在后面。 【吓死了！我还以为暴君要杀我！】 【他们三个可坏了，肯定会欺负狗狗。】 顾萱萱吐出一口气。 萧祈禛眼底闪过阴鸷的光。 这是他给这三人最后的机会！ “萱萱在家中可还开心？”萧祈禛漫不经心地问。 顾萱萱噘着嘴。 【才不开心！】 【外室差点烧死大哥，结果，坏爹爹还扇大哥耳光。】 萧祈禛的双眼淬了冰。 顾江流今日能放任外室烧死世子，明日就敢对萱萱下手。 他会给萱萱的大哥报仇的。 萧祈禛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抱着顾萱萱去找萧泽明。 御花园中，只听见小奶狗发出痛苦的呜咽。 嗷嗷嗷—— 小奶狗的脑袋被萧泽明按在池水里，小狗拼命挣扎。 毕竟是皇上的狗，他们还是有分寸的。 可以玩，但绝对不能让它死了。 萧泽明松开小奶狗的脑袋，小奶狗重重地喘气。 “哈哈哈哈……有趣！”九皇子拍手。 十皇子照着小狗的屁股踢了一脚，小奶狗痛苦的哀鸣。 紧接着，萧泽明又将小奶狗的脑袋按在水里，“我当时就是这样按萧璟行的脑袋的！哈哈哈……自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告状了。” “我娘说了，无宠就是下贱！萧璟行是皇后的儿子又怎么样？我照样揍他！”九皇子捏着拳头道。 十皇子望向假山后，稚嫩的脸露出狠毒，“只可惜，萧璟行会反抗了！要不然那个坑，就能派上用场了。” 萧祈禛听到这些，眼眸扬起了红烟，脸庞说不出的冰冷。 而顾萱萱也拳头梆硬，她的双眼润泽，快要气哭了。 【太可恶了！】 【居然连坑都挖好了！】 【暴君，你是怎么当爹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愧疚感冲上萧祈禛的心，他黑着脸，走出拐角处，低吼道：“一群畜生！” “啊……”九皇子、十皇子吓得一哆嗦。 萧泽明却镇定自若，他松开了小奶狗，行了一礼。 小奶狗使劲咳水。 “父皇。”九皇子、十皇子蔫蔫的跪下了。 萧泽明却道：“父皇，儿臣只是想喂小狗喝水罢了。” 他的母妃华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父皇定不舍得为了一条狗罚他。 “嗷……”小奶狗慌忙跑到萧祈禛身后，不住地用脑袋蹭他的皂靴。 萧祈禛看到湿漉漉的小奶狗，恍若看到了曾经的萧璟行。 璟行当时是有多么无助啊！ “是吗？泽明，你过来。”萧祈禛面目阴沉道。 萧泽明松了口气，果然，父皇不舍得罚他。 他走到萧祈禛面前，乖巧一笑，问道：“父皇，怎么了？” 萧祈禛抬腿，冲着他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畜生！” 砰—— 萧泽明被踹进了池塘里。 “啊……救命啊……”萧泽明大声呼救。 “你们八叔子嗣单薄，即日起你们便入八王爷的族谱，给他当儿子。”萧祈禛低吼。 九皇子、十皇子泪流满面，使劲摇头，“不要啊……” 他们是尊贵的皇子，他们才不给八叔当儿子！ 侍卫将萧泽明救上来后，萧泽明浑身打着战。 他哭着跪在萧祈禛脚边，“父皇，您吓唬儿臣的对不对？儿臣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欺负小动物了。”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自己彻底没机会当太子了！】 顾萱萱哼哼。 萧祈禛眼中笼罩着一层阴霾，他浑身散发着戾气，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萧泽明犯怵，他感觉父皇这次是来真的。 “父皇，儿臣知错了。”萧泽明不停磕头。 九皇子、十皇子也跟着磕头。 萧祈禛板着脸，他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不可能更改。 就在这时，宫人将华贵妃请来了。 华贵妃扑通一声，跪在萧祈禛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您怎能为了一条狗就不要儿子了？泽明在您眼里还不如一条狗吗？” 萧祈禛看着她，双目仿佛被灼痛。 【完蛋咯！暴君最喜欢华贵妃了！】 【璟行哥哥受的委屈，白受咯！】 【暴君肯定会心软，饶过他们！】 萧祈禛一愣，他不自在的看了眼怀里的顾萱萱。 “皇上，您放了泽明这一次吧！我将他带回宫里好好管教！”华贵妃声嘶力竭的哭喊。 她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就不宠爱泽明了。 “你知道这个畜生做了什么吗？他想活埋璟行！”萧祈禛道。 华贵妃的脸上闪过诧异，紧接着便是心虚。 而萧泽明、九皇子、十皇子的脸没了血色。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方才的话全被父皇听见了。 “不！皇上不要听孩子瞎说，什么活埋？不会的，不会的！宫里不可能有坑！”华贵妃胸有成竹地说。 萧泽明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连忙道：“父皇，儿臣瞎说的！儿臣嫉妒您宠爱三哥，胡说的！” 【还装！坑都挖好了，就在假山后面。】 顾萱萱伸出胳膊，指向一处。 第63章 给萱萱选妃？ 御书房。 萧祈禛抱着顾萱萱，眉眼间含着温柔慈祥的笑。“萱萱，你帮了朕这么多忙，朕找人陪你玩可好？” 【好哇好哇。】 顾萱萱拍手手。 萧祈禛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将老六、老九、老十叫来。” 这是皇子里面，年龄小而且样貌最端正的几个。 若是能跟萱萱培养出青梅竹马的感情，到时候成为他的儿媳妇也不错！ 瞬间，顾萱萱的脸皱了起来，小脸蛋都涨红了。 【萱萱不要！】 【他们是坏孩子！】 【他们欺负璟行哥哥，让璟行哥哥不敢说话，他们之前还密谋要把璟行哥哥活埋。】 萧祈禛的心猛地一沉，他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活埋？ 他一直知道璟行被其他皇子践踏、欺辱，他幼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故意放任不管。 为的就是锻炼璟行，让他能够立得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璟行居然有性命之忧。 这些，璟行从来没告诉过他。 萧泽明几个，年纪这么小，连手足都下得去手，简直是畜生，枉为人！ 少顷，萧泽明跟九皇子、十皇子来了。 “参见父皇。”他们跪在了大殿中央。 “父皇找儿臣可有要事？”萧泽明端着机灵的笑。 【暴君，你是想害死萱萱对吧？】 【萱萱不要跟他们玩！】 【他们会杀掉许萱萱的！】 顾萱萱在萧祈禛的怀里拼命挣扎。 萧祈禛轻拍顾萱萱的后背，以作安抚，“西域进贡了一只狗，你们去帮朕遛一遛。” “是。”萧泽明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这。 三人异口同声道：“是。” 太监将一条几个月大的小奶狗抱了过来。 萧泽明率先将狗抱住带了出去，九皇子、十皇子跟在后面。 【吓死了！我还以为暴君要杀我！】 【他们三个可坏了，肯定会欺负狗狗。】 顾萱萱吐出一口气。 萧祈禛眼底闪过阴鸷的光。 这是他给这三人最后的机会！ “萱萱在家中可还开心？”萧祈禛漫不经心地问。 顾萱萱噘着嘴。 【才不开心！】 【外室差点烧死大哥，结果，坏爹爹还扇大哥耳光。】 萧祈禛的双眼淬了冰。 顾江流今日能放任外室烧死世子，明日就敢对萱萱下手。 他会给萱萱的大哥报仇的。 萧祈禛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抱着顾萱萱去找萧泽明。 御花园中，只听见小奶狗发出痛苦的呜咽。 嗷嗷嗷—— 小奶狗的脑袋被萧泽明按在池水里，小狗拼命挣扎。 毕竟是皇上的狗，他们还是有分寸的。 可以玩，但绝对不能让它死了。 萧泽明松开小奶狗的脑袋，小奶狗重重地喘气。 “哈哈哈哈……有趣！”九皇子拍手。 十皇子照着小狗的屁股踢了一脚，小奶狗痛苦的哀鸣。 紧接着，萧泽明又将小奶狗的脑袋按在水里，“我当时就是这样按萧璟行的脑袋的！哈哈哈……自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告状了。” “我娘说了，无宠就是下贱！萧璟行是皇后的儿子又怎么样？我照样揍他！”九皇子捏着拳头道。 十皇子望向假山后，稚嫩的脸露出狠毒，“只可惜，萧璟行会反抗了！要不然那个坑，就能派上用场了。” 萧祈禛听到这些，眼眸扬起了红烟，脸庞说不出的冰冷。 而顾萱萱也拳头梆硬，她的双眼润泽，快要气哭了。 【太可恶了！】 【居然连坑都挖好了！】 【暴君，你是怎么当爹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愧疚感冲上萧祈禛的心，他黑着脸，走出拐角处，低吼道：“一群畜生！” “啊……”九皇子、十皇子吓得一哆嗦。 萧泽明却镇定自若，他松开了小奶狗，行了一礼。 小奶狗使劲咳水。 “父皇。”九皇子、十皇子蔫蔫的跪下了。 萧泽明却道：“父皇，儿臣只是想喂小狗喝水罢了。” 他的母妃华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父皇定不舍得为了一条狗罚他。 “嗷……”小奶狗慌忙跑到萧祈禛身后，不住地用脑袋蹭他的皂靴。 萧祈禛看到湿漉漉的小奶狗，恍若看到了曾经的萧璟行。 璟行当时是有多么无助啊！ “是吗？泽明，你过来。”萧祈禛面目阴沉道。 萧泽明松了口气，果然，父皇不舍得罚他。 他走到萧祈禛面前，乖巧一笑，问道：“父皇，怎么了？” 萧祈禛抬腿，冲着他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畜生！” 砰—— 萧泽明被踹进了池塘里。 “啊……救命啊……”萧泽明大声呼救。 “你们八叔子嗣单薄，即日起你们便入八王爷的族谱，给他当儿子。”萧祈禛低吼。 九皇子、十皇子泪流满面，使劲摇头，“不要啊……” 他们是尊贵的皇子，他们才不给八叔当儿子！ 侍卫将萧泽明救上来后，萧泽明浑身打着战。 他哭着跪在萧祈禛脚边，“父皇，您吓唬儿臣的对不对？儿臣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欺负小动物了。”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自己彻底没机会当太子了！】 顾萱萱哼哼。 萧祈禛眼中笼罩着一层阴霾，他浑身散发着戾气，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萧泽明犯怵，他感觉父皇这次是来真的。 “父皇，儿臣知错了。”萧泽明不停磕头。 九皇子、十皇子也跟着磕头。 萧祈禛板着脸，他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不可能更改。 就在这时，宫人将华贵妃请来了。 华贵妃扑通一声，跪在萧祈禛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您怎能为了一条狗就不要儿子了？泽明在您眼里还不如一条狗吗？” 萧祈禛看着她，双目仿佛被灼痛。 【完蛋咯！暴君最喜欢华贵妃了！】 【璟行哥哥受的委屈，白受咯！】 【暴君肯定会心软，饶过他们！】 萧祈禛一愣，他不自在的看了眼怀里的顾萱萱。 “皇上，您放了泽明这一次吧！我将他带回宫里好好管教！”华贵妃声嘶力竭的哭喊。 她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就不宠爱泽明了。 “你知道这个畜生做了什么吗？他想活埋璟行！”萧祈禛道。 华贵妃的脸上闪过诧异，紧接着便是心虚。 而萧泽明、九皇子、十皇子的脸没了血色。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方才的话全被父皇听见了。 “不！皇上不要听孩子瞎说，什么活埋？不会的，不会的！宫里不可能有坑！”华贵妃胸有成竹地说。 萧泽明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连忙道：“父皇，儿臣瞎说的！儿臣嫉妒您宠爱三哥，胡说的！” 【还装！坑都挖好了，就在假山后面。】 顾萱萱伸出胳膊，指向一处。 第53章 白泽大人，求您疼我 月初一眨眼就到了。 皇上在护国寺设了祭坛，挂了经幡，从全国各地找来九十九个高僧围绕祭坛诵经祈福。 京城的百姓都在侍卫的格挡之外围观。 日头异常毒辣，少顷，就将人的额头晒出了颗颗汗珠。 萧祈禛坐在上首的华盖之内，隐蔽之下，额上还是泌出细细碎碎的汗。 萧璟行抱着顾萱萱，而萧泽明抱着顾锦鱼，分别立在祭坛的东西两方。 “父皇，让儿臣先来吧。”萧泽明狡黠地瞥向打坐的白眉毛的和尚，心中一片安然。 这是母妃请来的慧静大师，能掐会算，降妖除魔，据说还能呼风唤雨。 慧静大师昨晚夜观天象说了，今日就有机缘降雨。 萧祈禛沉着脸，矜贵清冷的气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望着祭坛，薄唇抿成了一字型，无人之岛他在想什么。 【璟行哥哥，我们先去求雨吧！】 【要不然等我们把雨求来了，说我们是沾了他们的光。】 萧璟行明白了萱萱的意思，他抱着顾萱萱，小心翼翼地跪下，“父皇，让儿臣先求雨吧。儿臣比六弟年龄大，应当先树立榜样。” “父皇，儿臣为了这场法事做了许多准备，儿臣害怕延误了吉时。”萧泽明一如既往地强势。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璟行哥哥是太子，本来就应该太子先祭祀。】 顾萱萱的小嘴巴一张一合，仔细看能看到她出牙了。 萧祈禛对顾萱萱的话颇为满意，尊卑有序，璟行是太子，就应该让太子先行祭祀。 他威严道：“璟行先开始吧。” “多谢父皇成全。”萧璟行眼冒寒光，刺了萧泽明一眼。 萧泽明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 到了祭坛之上，萧璟行仔细地将顾萱萱放到柔软的蒲团上。 而他低声说祈词，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地跪在祭桌前。“东岳国太子萧璟行，祈求风调雨顺，百姓丰收！” 百姓纷纷跟着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过了一刻钟，日头更毒辣了。 好几个和尚中暑，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空气都是干燥的，吸进鼻子里，让喉咙干疼。 没有一丝风，万里无云，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 又过了一刻钟，百姓中忽的传出了“太子不贤，老天不认”的传闻。 百姓看萧璟行的眼神渐渐从感动、敬仰变得鄙夷、嫌弃。 “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求来雨，看来太子并没有被天上的天神选中啊。” “唉，这不是天神看中的人啊。” 祭坛上，萧璟行的表情抽搐了下。 这些流言蜚语很快就被宫人听见，也传进了萧祈禛的耳中。 他单手撑着脸，眉宇间尽是冷峻、疏离。 “让明泽也去求雨。”他不带任何感情，淡淡地命令。 收到口谕，萧泽明心花怒放。 他抱着顾锦鱼迫不及待地登上了祭坛，坐在与萧璟行相反的方向。他坐好后，又冲着慧静大师挤挤眼。 【璟行哥哥，你等等哈。】 顾萱萱捏着拳头，使劲发力，脸蛋跟脖子都憋红了。 这一幕被祭坛下的百姓看见，他们纷纷道：“你们看，太子身边的女娃好使劲，脸都憋红了。” “她不会拉了吧？我家闺女出恭也这样。” “难怪求不来神，居然敢在祭坛上出恭！” 一时之间，百姓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太子抱着那个女娃下去！” “让女娃下去！居然在祭坛上出恭。” 也有看不过去的，帮忙说话的妇人：“天神才不会像你们一样斤斤计较，几个月大的小女娃懂什么啊？” “就是！那么小的孩子哪憋得住？” 人群中，顾江流露出得意跟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就知道他的锦鱼是天命之女，只有她才能给东岳国祈福。顾萱萱就是个白痴，什么都不会还想抢锦鱼风头。 顾萱萱长长呼出一口气，呜呜呜，命真苦啊。 她在连尿都憋不住的年纪，却要忍下他们的人身攻击。 而相对而坐的萧泽明、顾锦鱼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忽的，天上飘来了一片巨大的云彩。 旁人看不穿，但顾萱萱一眼就看穿了云彩后面躲着谁。 她开启天神对话，只有天神之间才能听得见。 【东海龙王，你怎么才来啊？】 龙王眯着眼，打量了顾萱萱好一会儿，顿时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白泽？” 【对啊！】 顾萱萱望着云彩歪着脑袋。 【龙王，给京城下三天雨吧，百姓的粮食都种不出来了。】 龙王冷漠的摇头，“不行！最近我忙得很，没空降雨。” 顾萱萱哼唧了一声，“不帮就不帮吧，那我就只好把你上次偷王母娘娘蟠桃的事说出去喽。” 龙王的脸霎时变白，他换上另一副面孔，笑着说：“白泽大人，有话好好说啊。” 【降雨怎么办？】 顾萱萱高冷地抱着肉嘟嘟的胳膊。 “我即刻就降！白泽大人，求您疼我。”龙王做小伏低，甚至还冲顾萱萱跑了个媚眼。 顾萱萱捂住自己的小肚肚，【呕。】 很快，天空中乌云密布，太阳被隐藏不见，天色暗了下来，风云翻涌，燥热的温度顿时被驱走大半。 沙沙—— 一滴滴雨点子又快又密地砸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风也原来越大。 “萱萱，下雨了。”萧璟行感激的看着顾萱萱。 百姓在雨中欢笑，伸出手接着雨水。 萧泽明得意道：“锦鱼，我们赢了！萧璟行跪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下雨，我们刚来就下雨了。” 顾锦鱼咯咯地笑。 她就知道她会求雨成功，谁让她是女主呢？顾萱萱只会被她踩在脚下。 顾萱萱噘着嘴巴，【龙王，雨是我求来的，你怎么帮别人抢我功劳？只有我这边才能下雨！】 “好好好！”龙王又挥手施法。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又说道。 “太子跪了那么久都没有下雨，六皇子刚坐定就下雨了！看来老天选中的人是六皇子啊。” “比起太子，天神更喜欢六皇子，六皇子才是天命所归。” “太子的人选，看来有待商榷啊。” 萧璟行听到这些话，脸色愈发难看，他抱起了顾萱萱佯装无事。 顾萱萱的小肉手抓住他的衣领，【璟行哥哥，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你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