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高枝》 第55章 余地 “方才才说这个事情过去了。”陆清郎声音小了许多他生怕荣玖锦又开始旧事重提。 “我没钱再说，是你非要问的。”荣玖锦扭过头去，背对着，她这才睡了。 一夜无梦，再次醒来的时候荣玖锦是被隔壁的尖叫声硬生生的给吵醒的。荣玖锦迷迷糊糊睁了眼。 她还没有摇床头的铃铛，富儿就已经先一步进来了。 “姑娘，咱们快一些起身吧，隔壁院子已经闹翻天了，那王大姑娘要死要活的，柳小娘又不肯叫她入门，侯爷只叫姑娘您快些过去说话呢。” 柳小娘刚被打了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自然管不了家里的事情了，隔壁的账本还在她的手上呢，那王姑娘寻死觅活的，想来侯爷这实在控制不住了，这着派人过来请她。 王大姑娘昨日自己溜过去的，今天寻死觅活，不过也只是吓唬侯爷的。 好歹要留一个清白姑娘的名号在身上日后才好在侯爷眼前讨生活。 否则还没入门身上就背了一个勾引侯爷的名声，她日后怕也是得不了侯爷的恩宠了。 富儿声音虽然着急可是分明透着几分幸灾乐祸。荣玖锦也不再纠结，她立刻起身，富儿心里头高兴，甚至还挑了一身红色的衣服，荣玖锦当然也看出来了富儿这些小心思。 她也没阻止富儿，隔壁院子里不好，富儿简直巴不得放爆竹，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才好。 “好啦，收敛一点，咱们过去你可别再笑了否则扣在了隔壁院子里可就麻烦了。”荣玖锦伸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富儿的额头，富儿猛的缩了一下脖子。 “才不会呢，姑爷回来要是看不到姑娘，肯定要去隔壁院子找的，她们也不敢。”富儿摇了摇头，她昨日就知道姑娘已经和姑爷和好了，否则也不会一夜平安无事了。 “好了咱们过去。”荣玖锦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裳，她昨日睡得好，自然面色也好，走起路来倒是有几分威风。 这才刚刚入了隔壁院子的门里面又传来了尖叫声。 “你这个杀千刀的女人！究竟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年纪了偷鸡摸狗的！你究竟要不要脸！” 映入眼帘的就是，柳小娘一只手扶着陆嫣而另外一只手指着王姑娘破口大骂。 王姑娘姿色都是不错的，只是此刻被骂了，她眼角还挂着眼泪。 “我也不活了，我只是过来唱戏的，谁知道……我要出去找大老爷！否则我就不活了！” 当家主母哪个不是宽容大方的？更何况这王大姑娘也是良家女。 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大多都会直接纳为妾，只是这里却不一样，她和家里的侯爷混在一起了。当家主母却连面都没露一下，反倒是做小妾的，先按耐不住了。 侯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面容有几分烦躁，他院子里头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柳小娘另外一个则是裴珠衣。 柳小娘如今伤了，裴珠衣也在隔壁养病，他这些日子也无人伺候……昨日这女子突然闯了进来。 哪个男人又忍得住？原以为只是个丫鬟谁知道居然是个良家女子。 若只是个丫鬟喊去做通房也是没有大碍的，偏偏是个良家子自然要给个名分的。 “是不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柳小娘又忽然伸手指向了荣玖锦破口大骂。 “我原本想着，老大娶那么个媳妇回来，出身虽然不高，好歹是个老实的，我却没想到，你为了对付我……你这个做儿媳的居然亲自给你的公爹送女人？传了出去整个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柳小娘感觉到了威胁，她也断定荣玖锦在背后使了动作。 荣玖锦好看的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一下：“柳小娘说话要拿出证据来的，哪怕到了公堂之上没有证据，也是不能胡言乱语的。” 相比于柳小娘，荣玖锦反而显得平静了。 “我就说怎么突然的要听唱戏！侯爷！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好的！这女人说不好还是她派来的细作！” 柳小娘容貌保养得宜，即便是老了，可是终究还是有几分姿色在的，只是之前打了板子还没好利索，撅着屁股破口大骂，未免难看了许多。 侯爷太阳穴突突的疼，原本准备去上早朝的，也只能叫人匆匆告了假。 柳小娘三言两语，王大姑娘就已经分清楚了这后宫中的事情。 当家主母没有出现，过来解决的反倒是荣玖锦这个刚嫁过来的儿媳。由此说明主母已经不管事了。 这柳小娘又如此嚣张跋扈则又能说明柳小娘……大概已经握住了侯府的管家之权。 如今是小娘跟大儿媳之间在斗法她反而捡了个大漏。 “昨日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是早就吩咐了……这边院子不让进吗？”荣玖锦眉头没有舒展下来，说话也带着一股子威严，富儿也没有丢荣玖锦的脸。 王大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了荣玖锦的眼皮子底下。 “夫人，我是牢记在心的呀，只是这侯府院子那么大，我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还遇到了侯爷……” 王大姑娘本来就是唱戏的角儿，哭起来雨带梨花的，那身段哪怕是荣玖锦看到了都不由得恍惚一二。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反而在侯府遭遇了此事……夫人这传了出去……您可说的清楚？” 王大姑娘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上头的侯爷已经变了脸色了。 荣玖锦自然是要推波助澜的。 “肯定是你们俩串通好的，侯爷怎么能看得上你，你就是个卖艺的……”柳小娘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一双眼睛都要哭肿了。 早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柳小娘又哪里比得过王大姑娘呢？ “按道理来说，是公爹院子里的人，我也不该多管，只是这王大姑娘是我昨日请来唱戏的，今日出了这些事情，我也难以脱责。”荣玖锦这番话说的倒是明事理。 “原来这院子里头，还有一个明白人。夫人你可要给我做主才好，否则我不活了。”王大姑娘抹了一把眼泪实在是我见犹怜。 柳小娘吵闹个不停。 荣玖锦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胡言乱语的柳小娘的身上：“柳小娘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公爹是朝廷大官……平常人的院子里头三妻四妾大多正常不已，从前柳小娘还劝诫着要我大方一些又叫二叔母给夫君送来了两个小妾……我都收下来了，怎么如今到了柳小娘自己身上，柳小娘却做不到大方了呢？” 这么多年来。 侯爷一颗心几乎是偏的柳小娘的，这才养大了柳小娘的胃口，叫她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你大方？你还不是把人给送走的！”柳小娘咬紧了后槽牙不肯示弱。 陆嫣也红着眼睛在旁边叫：“爹，小娘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伺候您了，生了三个孩子，一辈子相濡以沫，怎么能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唱戏的戏子……而彼此生疏了呢？” 说到此处，侯爷才有几分动容，毕竟从前的宠爱是真偏爱也是真。 “妹妹此言差矣，柳小娘本就为人妾，更应该宽容，当初柳小娘能够入门来，不也是婆母宽容大度，柳小娘坐才能进来。” “王姑娘是清白之身，如今入了侯府，柳小娘不肯给个名分，难道叫王姑娘出去抹了脖子才安生吗？” 抹了脖子。 那可就是大事了。 王大姑娘是良民倘若是死了官府那些要调查的，从侯府出去死了，过了两日就要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情情爱爱这些都是虚的，恐怕会影响侯爷在朝堂之上的威严。 只怕御史台不会轻易罢休……侯爷也要被那些言官弹劾的硬生生的剥下一层皮来。 孰轻孰重？ 侯爷心里立刻就有了决断。 “你一个做妾的，安安分分的就行了，这管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上前来指指点点。”侯爷瞬间起身，他伸手指了一下柳小娘，立刻派人就把柳小娘给拉了下去。 王姑娘还在哭哭啼啼的。 侯爷不好开口自然就由荣玖锦开口了。 “我本来是个清白的姑娘，在外头找个人嫁了，也是正室，如今到了侯府，我……就连入门做妾…也是如此艰难…我可不敢！还不如死了算了！” 很显然。 王大姑娘故意装腔作势已经开始打压柳小娘了。想必入门之后也是少不了热闹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冲着旁边的柱子用力的撞过去。 荣玖锦眼疾手快立刻吩咐人拉住了她。 “好姑娘，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如今婆母生了重病，正在我那边修养，柳小娘病还没好……这边也是要一个打理的人……我看着姑娘是一个明事理的……想来也能把事情打理的妥妥贴贴的。你入了侯府，自然也不可能委屈你的，总比你在外头唱戏要好的多。” 荣玖锦说到这，就是要交出侯府的管家之权，就这样扔给王大姑娘。 到时候王大姑娘与柳小娘肯定是要斗个昏天地暗的。 王大姑娘已经动心，可是迟迟没有答应，荣玖锦也明白她心里面的顾虑，无非就是觉得她这个做儿媳的说话当不了家。 “公爹，您觉得呢？”荣玖锦柔和的转头去问侯爷。 如此丢脸的事情。传到了隔壁院子里，他犹犹豫豫早就已经丢尽了脸，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他也是待不下去了的，只能挥了挥手。 “你说的对。” 说到此处，王大姑娘这才犹犹豫豫的点了头，荣玖锦心中大喜，她才露出笑来。 “快，快去把侯府的账本子拿来都交给王大姑娘。”荣玖锦一力促成，侯爷随意找了个借口已经去了书房。 四周无人。 王大姑娘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荣玖锦的脚边。 “我算是看出来了，昨日如如此通畅，想来少不了夫人的推波助澜，往后我绝不与夫人作对。”王大姑娘倒是一个明白是非的人。 “多人的事情分明是阴差阳错，你能够入侯府，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只是那柳小娘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王大姑娘也该小心啊。” 荣玖锦笑了笑，只伸手扶起了眼前的人又叫富儿添上一副茶。 账本也全部都交给了王大姑娘，如今却应该称呼王小娘。 回去的一路上，荣玖锦心口的一颗大石头似乎被移开了，这才刚刚入院子，却看到了陶然这会已经坐了很久了。 荣玖锦心里面咯噔一下，不知道陶然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妹妹，你可算来了，我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了，他们只说你去侯府那边处理事情去了，我不好打扰，就在这里等了许久。” 陶然露出来了一个抱歉的笑，她手指有些微凉，覆盖上荣玖锦手背的时候，荣玖锦明显感觉到她手指头在颤抖。 她感恩陶然前一段时间告诉自己那么多，陶然如今找上门来，无论是什么，她总是要听一听才好的。 “陶姐姐究竟是什么事情？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荣玖锦又吩咐人倒上一杯热茶，陶然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才找到了一丝温度。 陶然到底还是有些谨慎的，她扭过头去环视了一圈，荣玖锦就让伺候的丫鬟们全都退了下去了。 “还是之前所说的事情…云梦泽的事情。”陶然吐出来一口浊气手指仍然在发抖。 “云梦泽？怎么了？”荣玖锦心里面也猜出来了几分。 “好妹妹，我是不得已才找上你的……原本是陆大人带一队人前去……就是今天早晨陛下不知道为何……忽然也升了我家那个也进了督察院。我瞧着似乎不太对……” 陶然眼眶已经红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 “之前还没有定论，你也不必着急，我等夫君回来，好好问一问。”荣玖锦轻轻的摸了摸陶然的后背似乎是想顺一顺陶然的情绪。 “妹妹，我知道这样不妥，可是云梦泽如此凶险之地倘若有去无回……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才好，只希望妹妹问一问陆大人…这件事情还有没有转还的余地……” 荣玖锦呆了一瞬间，才明白陶然为何如此激动了。 第56章 同去 倘若夫君前去，陶然大概不会说些什么，可是如此凶险之地，陶然肚子里的孩子这才刚怀上。 倘若出了什么事情。 这母子二人又该何去何从？ “有多大了？”荣玖锦一副惊喜的模样她看向了陶然。马上就要入秋了。 如此算来陆嫣成婚也有两月有余了她比陶然成婚多一个月。 “一月有余了，原本不足三个月是不应该往外头讲的，可是我实在心里着急，这才过来找了妹妹。”陆嫣伸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过不了多时，她又移开了手，似乎与平常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你也别着急，既然为夫妻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家里这些顾虑都告诉刘大人，好叫他心里有个数。” 荣玖锦自然也明白了，可是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不就是什么都不说。如此才会惹下大祸。 “是，妹妹说的对，今日我就要与他摊开了说，孩子是两个人的，他总不能只顾着自己。”陶然也着急了一双手捏着荣玖锦居然越捏越紧。 “我等夫君回来也不会忘记陶姐姐今日的嘱托……等我问了你自己就派人去报信给你可好？”荣玖锦声音柔了下来，女子怀着孩子很是不易，更何况还要怀着孩子担心，那更加是不容易了。 “好，今日这一切都麻烦妹妹了。”陶然说不了两句就热泪盈眶了。 陶然是一个大度的人，她也不是什么小气人。 “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只是无论如何，姐姐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陶然自从成了孤女，她每日的期盼就是嫁给刘格偈，过了那么长时间刘格偈几乎已经成了她心里的顶梁柱。 顶梁柱忽然离开，她本就是一个需要庇护之人，如今肚子里头还有一个未成型的孩子，她自然心里害怕。 等到送走了陶然，荣玖锦这才恍惚觉得，陆清郎昨日想让她哭一场…… 可是她就是哭不出来，除非陆清郎一具尸体回来，她那个时候肯定会哭的。 解决了一天的事情，荣玖锦脑袋都有点发懵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感觉鼻子被人捏住了她呼吸不了这才睁开了眼。 入眼就看到了陆清郎笑眯眯的神情，她拍了一把陆清郎的手，但是转手手腕又被陆清郎给捏住了。 “你手上怎么回事？隔壁欺负你了？”陆清郎脸色沉了下来仿佛刚刚不正经的人不是他。 有这么一瞬间，荣玖锦想着这个人马上就要生死未卜她心中竟然有些空。 “没有，是陶姐姐今日过来了，她害怕，这才捏了我的手。”荣玖锦不自然的甩开了陆清郎的手。 外头似乎变了天，一声闷雷，荣玖锦被惊了一跳却又只见陆清郎喃喃自语道。 “陶姐姐？你哪里还有一位这样的姐姐？” 荣玖锦“……” “是，刘大人的家眷，咱们亲自去给人送过礼的你忘了吗？”而且当初还是陆清郎告诉她陶然的名字的。 还过目不忘的状元她突然又觉得陆清郎这个状元的名号似乎有些难得虚名了。 “你不是过目不忘？难不成你这状元的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荣玖锦此话是开玩笑的，却只看得陆清郎一脸正色的坐直了身子。 “我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记得的。”陆清郎面子手拉起来了荣玖锦。 荣玖锦瘫软在床上任由陆清郎怎么拉扯她都不肯坐起来。 “天色黑了，富儿刚刚说你未曾用过晚膳。” 陆清郎这话一出，荣玖锦也觉得肚子饿了，这才顺着陆清郎的手劲站了起来去用饭。 荣玖锦喝了一口汤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这陶姐姐找上门来是有事情求上门来的，她一向待我不错，我是为了帮她，才来问你的，与其他人无关。”荣玖锦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清郎。 陆清郎是一个小气人。她总要把事情说在前头。免得陆清郎小肚鸡肠的惦记着。 “你说就是了。”陆清郎抬头瞧了一眼荣玖锦他放下了碗筷。 “你是不是已经料到我要问什么了？”荣玖锦随意夹了一口青菜放进碗里头。 “自然，我又不是傻的，如今恐怕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那陶夫人过来是如何和你说的？是不是哭的雨带梨花？是不是叫你来问一问我可有什么法子叫刘格偈不去云梦泽？” 陆清郎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自然也是不奇怪的。如今朝堂之上的事情自然也就这些了。 “都对。”荣玖锦心中有些愕然，要不是陆清郎平日里头聪明，荣玖锦都要怀疑陆清郎是不是在屋子里头安排了眼线。 “这才是寻常过日子的人家才有的态度……你是什么态度？你一滴眼泪都没流。”陆清郎又提了这件事，荣玖锦蹙了眉头，陆清郎就闭口不说了。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法子？”荣玖锦又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陆清郎不敢隐瞒自然如实说：“原本云梦泽我一人足矣，那刘格偈那小子非要跟我抢功劳，这才在大厅之上亲自求了圣旨，陛下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已经开了金口。如今升官的旨意也下来了绝无更改的可能了。” 陆清郎摆了摆手，他这才重新拿起了筷子却又只见荣玖锦放下了筷子。 “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荣玖锦又凑过来问。 “没有。”陆清郎狐疑的看着荣玖锦，她自己都能够安心的放他走，怎么反倒为了陶然问的那么清楚。 “你跟陶然交情不错？”陆清郎随意问了一句，荣玖锦这才叹了一口气。 “算吧，只是……她如今怀孕了，云梦泽凶险，她怕刘格偈有去无回，母子二人从此没了指望。” 荣玖锦说到这里已经没有食欲了，她放下了碗筷，还没起身旁边的陆清郎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 “这么快就有了？”他声音放的有些低。 荣玖锦却只觉得陆清郎这番话实在是问的蹊跷她转身只扔下了这么一句：“人家夫妻二人已经成婚两个月有余，也该有了吧。” 就只留下了陆清郎一个人，他也吃不下去饭了，原本三个兄弟之中，他才是最早成婚的那一个…… 如今被刘格偈反超了，心里有些不甘心。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荣玖锦只感觉旁边陆清郎的手小心翼翼的伸了过来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睡着。她睁开眼睛同陆清郎两人四目相对。 陆清郎头皮发麻，只感觉是做了什么错事，叫人发现了一样。 “其实想不要刘格偈过去也是有办法的，只是有些冒险，让刘格偈装病，最好是病的起不来，自然就能逃过了。” 他捏了捏荣玖锦的手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嗯。”荣玖锦答应了一声到底也是没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直到第二天，荣玖锦这才派人去告诉了陶然，是富儿亲自过去回话的，回来的时候富儿也带来了陶然的话。 “怎么样？”荣玖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去问刚刚回来的富儿。 富儿走到旁边猛的灌了一口水她这才说给荣玖锦听。 “刘夫人说刘大人大概是不肯的，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商量好了，她就在屋子里等着刘大人回来，又跟奴婢说，多谢姑娘您操心一场，她记在心里了。” 荣玖锦想来想去也只会这样，装病这种事情不好做的，倘若被拆穿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真的如此……还不如出去拼一场……倘若查出来什么也可加官进爵。 “好了，去给夫君把东西收拾收拾吧。”荣玖锦心态倒是平和。只叫富儿去收拾东西。 富儿自然也是听话的。 夜里陆清郎今日回来的晚，荣玖锦已经把陆清郎所需要的包裹都准备好了。 “夫君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些换洗的衣物，虽然如今已经入秋了，可是蚊虫还是许多的，我又绣了一个香囊，放在了里面，你平日你还有什么东西……我再叫人过来添。” 荣玖锦忙里忙外的，陆清郎就坐在旁边看着荣玖锦他突然开口冒出来一句。 “你想不想去？” 五个字。荣玖锦差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去哪里？”荣玖锦一脸懵的扭过头来，陆清郎说完这番话又有点后悔，他虽然有些把握，可是带着荣玖锦过去难免有些冒险。 可如果说起来是自负也好是自信也好……他有法子保住荣玖锦。 “云梦泽，你从前不是说，从未去见过其他地方，云梦泽那边风景很好。”陆清郎站起身来，他弯着一双桃花眼，嘴角带着笑。 他平常就不太正经，荣玖锦不知道陆清郎说的是真话是假话。 倘若是真话。那岂不是叫她过去陪葬？ “罢了罢了罢了，不成，你还是好好留在京城之中吧。”陆清郎率先摆了摆手。 变化的很快。 荣玖锦扭过头去没吭声。男子在把打拼从来都是把一条命拴在裤腰带上的。 女子大多在家宅之中也一辈子没有什么见识，陆清郎说的那一刻……她是有点心动的。 “那你问？”荣玖锦眼睛有些亮，她收拾好了陆清郎的包裹，她自己爬上了床。 “逗你玩的。此行危险，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带上你……岂不是耽误你。” 夜里。 荣玖锦有些无眠，陆清郎自然也没能睡着，荣玖锦突然起身。 “夫君游学的时候去过许多地方吧？”女子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陆清郎喉结略微滚动一下，他转过头去。 “那是自然。我随口一说，你不要惦记了，不可能。” 即便。 他有把握能够护住荣玖锦可是确实有几分不确定，倘若因为这几分不确定叫荣玖锦有去无回，他从前喜欢做这些冒险……如今却不敢。 不敢拿着荣玖锦去赌。 “为何？旁人都说生同衾死同穴。”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她呆呆的看着床顶。 “少来，你同我并没有这么深的情分，你也不需要陪我去死，你就留在京城之中，等我加官进爵，你享福就好。” 陆清郎转过身去，背对着荣玖锦，倘若从前荣玖锦能够听到这样的好事，她肯定乐的合不拢嘴。 可是如今陆清郎嘴巴里面说出这些话来……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冒险的事情陆清郎一个人全做了享福却要带上她。 她又何德何能？ “你要是死了怎么办？”荣玖锦今夜有些睡不着，或许是担心陆清郎，或许是她从心里……想要跟陆清郎一起去。 她嫁过来本就是要跟陆清郎一块儿过日子的，陆清郎若是死了……她大概也是能够替他守坟的。 “我要是死了，你就改嫁，我母亲如今身体逐渐好了，你也不必管的，我留给了你的那些钱你都带走，然后再改嫁，只是再嫁人，你可就要擦干净眼睛了不能胡乱的选了一个人就嫁……先考察一下品行……其余的再说……” 陆清郎说的有些认真，荣玖锦甚至觉得陆清郎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我困了。”荣玖锦突然打断陆清郎的话，陆清郎就不再说了。 天还未亮。 陆清郎穿了一身便服带着松子从侧门上了车架，陆清郎掀开帘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多看一眼，这才发现马车里面坐着另外一人。 荣玖锦穿着一身浅色的裙子就坐在马车里看着他。 陆清郎定睛一看，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松子，松子伸手挠了挠脑袋。 “公子，夫人非要来，小的也没办法，反正小的是赶不走的，公子您自己赶吧。”松子干脆破罐子破摔。 左右两个都是不能得罪的，富儿还跟着松子不肯走呢。 “你……怎么回事？昨天我就是随口一说……”陆清郎恨不得回到昨天给口无遮拦的自己一个大嘴巴。 荣玖锦那么一个惜命的人怎么偏偏听信了他昨天那副话。 “渡船马上就要开了，夫君再不快一些，恐怕就要叫所有人都等着你了。”荣玖锦神色未变坦然道。 第57章 夫君不怕，我就不怕 陆清郎脑袋懵了一瞬间他这才叹了一口气：“云梦泽危险，我过去……” 话还没说完，荣玖锦又开口了她想要出去看看但是这是其次的。相比于出去看看她心里其实更害怕陆清郎一去不复返。 “我觉得，我过去大概能够替你打个掩护，不会连累你的。”她声音很轻，说起话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 松子也在旁边催促了：“公子咱们快一些吧，要是再不快一点，恐怕那船就要走了。” 松子自然觉得夫人陪着更好，夫妻二人新婚燕尔，当然得在一块儿。 陆清郎却回头瞪了一眼松子，如今那船靠在岸上，只等着他过去这才开，他要是不过去那船自然也是不会开的。 “不成吗？”荣玖锦就这样看着陆清郎，陆清郎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他这才偏过头去。 “你要去的话，那么万事都得听我的，不然的话……你就回来。”陆清郎一脸正色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荣玖锦是比谁都听话的，自从嫁进来，她也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惹过麻烦，甚至还给他摆平了不少事情。 果然这一句话说了。 荣玖锦立刻喜笑颜开。 “多谢夫君。”她声音都软了几道，夫君两个字从嘴巴里面说出来，仿佛就跟加了蜜一样，陆清郎咳嗽的一声，这才同荣玖锦两人坐在了一块。 荣玖锦倒是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她眼睛里头都感觉到格外的新奇。 “你也不怕我在外头遇到了追杀，你可曾见到过血腥场面？”陆清郎又问荣玖锦。 荣玖锦见到过最血腥的场面就是柳小娘挨打的那一次，她那个时候看不下去，所以提前走了。 “我绝不会连累你，即便看不下去，我也能看下去的。”荣玖锦端坐在原地，她这番话说的正经。 “那倘若回不来……”陆清郎又问，就这么一个事情，陆清郎已经说了好几回了。 再多说几回，荣玖锦只觉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她清楚这一趟出去的危险，她想了许多。 倒不如死在外头好了，左右该见的都见过了，叫陆清郎一个人死在外头……她想一想就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你我是夫妻，你要是死了……我大概还能替你收尸。”荣玖锦低着头她伸手拨了拨腰间的玉环。 “我死了？要是死的是你怎么办？”陆清郎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他无疑就是在打趣荣玖锦。 荣玖锦抬起头来：“那你就好好的把我给安葬了，我用不着你所说的那些……能嫁给你，我觉得就已经很是高攀了，你再娶一门妻子，挑一个门户高的，也是好的。” 陆清郎有些心梗他面露不悦扭过头去。 “我早就和你说了千百遍了，我不觉得你高攀。”陆清郎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荣玖锦总是这么说，每次如此一听，他都只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好好好，不说就是了。”荣玖锦笑嘻嘻的答应了。陆清郎不知道荣玖锦有没有把这番话放在眼里。 马车停到了边上。 一艘大船就停在渡口，陆清郎率先下马车，刘格偈早已经站在了大船上，可是陆清郎下车之后并没有立刻上船。 刘格偈站在上头吆喝了一声：“陆大人怎么越来越慢了？陛下交代的差事你也敢轻易懈怠？”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陆清郎的身上。却只见马车又被掀开，里面的女子穿着一身浅淡色的衣裙，她低头走了出来，看着陆清郎伸到眼前的手，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落到陆清郎的手掌心里。 陆清郎迅速合拢手指捏紧了荣玖锦的手。荣玖锦下了马车这才走在陆清郎的旁边。 她冲着站在高船之上的行了一个蹲礼，立刻就收回了目光，只落到陆清郎的身上。 毕竟在外头。 她也要收敛些。 陆清郎心眼子小，她要是做了什么事情，会错了意，陆清郎夜里肯定又要跟她好好的辩驳。 她不想在外头还跟陆清郎吵嘴。 陆清郎没有搭理刘格偈，而是带着荣玖锦直接走上了高船，刘格偈神色有些不自然。 荣玖锦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把手帕都要扯烂了。她既然来了也该想到有眼前的这一幕。 “夫君，咱们住在哪里，我带着富儿去收拾一下。”荣玖锦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陆清郎随手指了一间，他看着荣玖锦有些仓皇而逃的背影，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不是瞎子，也能看得到荣玖锦似乎故意同刘格偈装的一副生疏的模样。 直到人走了。大船这才开拔。 “你怎么带着夫人出来了？云梦泽这一趟可不是去玩的。”刘格偈眉头蹙紧了。 他此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已经娶了，荣玖锦也已经嫁了，这辈子都是没有联系的。 更何况荣玖锦如今还嫁给了他的兄弟，他更不敢有什么其他的非分之想了。 从前的事情，他觉得可惜，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了再没有了的余地。他沉浸在过去之中只怕这辈子是过不好的。 “我没想让她来，她自己非要跟过来的，说死也要跟我死在一块。” 男人桃花眼微微弯了弯，脸上喜气洋洋的，与往日不一样，他身上似乎已经褪去了少年气，多了几分沉稳，刘格偈听了这一番话，他默默的将自己的头扭了过去。 “你夫人之前来的事情，她都告诉我了，你还是好好顾着你自己，不要忘记了家中的妻儿。”陆清郎多看了刘格偈一眼。 等到船起身的那一刻，陆清郎眼能够看得到，岸上似乎有一小波人迅速消失不见了。 “既然是要去瞧一瞧云梦泽，那么多人大张旗鼓的，必定是看不到什么的。”陆清郎笑了笑。刘格偈也明白陆清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大群人那么惹眼。 怎么可能不受到追杀？ “你这个老狐狸。”刘格偈笑着骂道。 “老狐狸救你一命。”陆清郎笑道。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陆清郎回来的时候，荣玖锦正坐在床边，船已经行驶了有一段了，如今已经入秋了，夹岸两边的绿荫似乎已经变得金黄了。 水面上飘着的都是落叶。 荣玖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清郎：“外头的风景……我第一次见……觉得好稀奇。” “没出息，这就觉得好了？”陆清郎哼了一声，还是走到了荣玖锦的旁边，他冲着外头看了一眼。 出生在将军府，荣玖锦虽然不受宠爱，可是将军府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她必定也是见过的，可是如今却说外头的青山绿水好。 也足以证明。她不喜欢那些奢靡的东西。反而更喜欢眼前的自在。 荣玖锦回头瞪了一眼陆清郎她道：“你既然觉得不好那过来瞧什么？” 陆清郎被推了一下他坐在原地反而没动弹。 “方才不觉得好，如今又觉得挺好的，比侯府好看。”陆清郎声音很低，荣玖锦听得清楚明白，也没有跟陆清郎再纠结其他。 船行了半路。 从来没有坐过船的荣玖锦开始晕船了，整个人就像一只病了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陆清郎端来了一碗药汤。 荣玖锦看着黑漆漆的药，她吐了一口气，这才从陆清郎手上接过一饮而尽。 “这才出来一会儿，我还说绝对不给你惹麻烦，这下好了……” 从来没有坐过船，荣玖锦从小到大都在院子里头长大，从来没出过远门，突然晕船自然也是正常的事情。 之前说拖后腿的事情，陆清郎也只是随口一言，如今看着荣玖锦有些自责的模样。 陆清郎反倒明白了从前人所说的言多必失。 “不过是晕船而已，又不是其他，倘若如你所说，岂不是什么都能连累我了。”陆清郎一脸正色，他看着一张脸皱的苦巴巴的荣玖锦，他又给了一颗甜糖给荣玖锦。 荣玖锦接到糖的那一刻她呆了片刻：“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在你的包裹里面可没有看到这些。” 糖塞进嘴里，驱散了苦味，荣玖锦不喜欢喝药，可是这天底下谁又喜欢喝药呢……比如婆母她身体弱不得不喝…… 从小到大喝药，她也没在喝药后吃这么一颗糖，如今吃了一颗反而觉得挺新奇的。 陆清郎神色微变他声音饱含笑意：“后厨有个小姑娘，年纪小，喜欢吃糖，我讨来了一颗。” 荣玖锦点了点头并不再言语她脑袋昏昏胀胀的实在是不愿意说话。 后面陆清郎也没再吭声。反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陆清郎这才轻轻的拍了拍荣玖锦的脸颊。 “怎么样？”陆清郎伸手摸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温度，她晕船晕的厉害，中途的时候是发了一场高烧的，现在大概已经退了。 “怎么了？”荣玖锦开口这才觉得喉咙有些沙哑。 “咱们得下船了。”陆清郎看着荣玖锦懵懵的模样他整理了一下荣玖锦的发。 “啊？这才一天就到了？”她说话也呆呆的。 陆清郎这才笑骂：“我看你晕船了……把脑子都丢了。” 不等荣玖锦多说，富儿站在外头也不敢进去，里面是夫妻两个，她过去反而无法适从了。 “你才……” 荣玖锦话还没说出来，陆清郎拿了一个黑色的斗篷披在了荣玖锦的身上，又盖住了荣玖锦有些凌乱的发。 “人虽然迷糊了，但是还不忘记骂我呢，证明已经好了许多了。”陆清郎拉紧了披风，荣玖锦也站了起来。 荣玖锦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冲着外头看了一眼，外面并没有人，可是这里光线极暗……若是低头去看底下有几艘小船正向胡乱的停靠着。 而船上都有人。 “咱们要弃船了？”荣玖锦眨了一下眼睛，她不敢耽误立刻穿上了鞋子。 “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我要是耽误了你的计划怎么办……”荣玖锦走出来这才发现船里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只有他们四个人了。 “姑娘好一些的没有？咱们也要走了……松子说等会儿就会有贼人上船，咱们还是赶紧走的好。”富儿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眼睛睁的很大，她是害怕的，感觉心跳都要蹦在嗓子眼了。 “走吧。”陆清郎扯了一把荣玖锦的衣服袖子，荣玖锦立刻跟了上去。 松子已经坐在了小船上，他手里面拿着船桨，对着荣玖锦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夫人公子，咱们也该走了。”松子声音压的极低。 陆清郎率先上船，荣玖锦这才提起裙摆，伸手扶着陆清郎也上了船，荣玖锦又回头去扶富儿，富儿穿的利落，她过来的很快。 刚刚在船上坐定，松子就开始小心的划船了，直到远离了那艘大船，眼前陷入一片昏暗，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身后一双大手捏住了她有些微凉的手。 “怕不怕？”男人靠了过来，船桨划水的声音犹在耳边，荣玖锦长睫颤了一下，她声音压的极低。 “夫君不怕，我就不怕。” 她声音如常，如果忽视其中的颤抖，陆清郎靠近又想说些什么。 “我不怕，也不必回去，已经走到了这里，家里我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夫君不必再说了。” 湖上的风迎面吹来，荣玖锦反倒清醒了几分，过不了多时，那艘大船上什么动静，荣玖锦听不清楚。 可是很快那艘大船就被烧了。 火光冲天。 一行人去云梦泽，既然早就知道其中有鬼，那么想要阻止的人不会少。 恐怕这一路走的并不太平，即便是回来，荣玖锦大概也觉得不会太平的。 “到了岸上，夫君……咱们也是人多引人注目的，夫君不妨同刘大人商量一下……一人带一队人马分头出发都走走远道……恐怕刚刚的人没得手，恐怕会在近路上安插人手……” 晕船是晕船，荣玖锦不舒服也是不舒服，可是她脑袋还挂在身上。 “夫人跟为人想到一块去了，已经安排好了。” 身后的男人道。 第58章 火光冲天 陆清郎是状元，他能够考虑到这里，荣玖锦自然也是不意外的。 不远处，那艘大船烧的很厉害，火光冲天的，这才刚刚出了京城并没有多远，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倾巢而出，巴不得剿灭陆清郎，也由此可见云梦泽隐藏的秘密必定不能见人。 大船烧了一整夜，天快微亮的时候，小船这才靠了岸，荣玖锦扭头一看，居然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她一双好看的眼睛睁的老大：“夫君……倘若咱们中了埋伏……一个人都不带吗？” 她呆呆的跟着陆清郎，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周围来往百姓们已经出门做生意了。 甚至还遇到了好几个回来的渔民眼下平和的景象荣玖锦看在眼里也只是觉得一颗心似乎被填满了。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们也安居乐业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怕什么？不是有我吗？”带着人越多自然也就招人注目，人带的越少，这才方便行动。 “人全都被刘大人给带走了？”如此一来刘格偈自然风险也就大得多。 “我们先行一步，先去探探虚实，他随后就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他好看的桃花眼从荣玖锦身上一扫而过，荣玖锦双脚踩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就清楚了不少，她警铃大作。 “我没担心别人，我只是担心咱们四个，要是没有跟随的人……万一被他们瞎猫碰死耗子给碰上了……咱们还能活吗？” 荣玖锦活动了一下筋骨，周围人多，她也只能伸手扯住了陆清郎的衣服袖子。 陆清郎回头看了一眼荣玖锦，他将目光落在了松子的身上，松子刚买了两个饼一口咬在了嘴巴里面还没嚼呢。 松子呆了一下，陆清郎又道：“松子。” 男人声音富有磁性又格外好听，松子呆呆的把饼子递过来，荣玖锦虽然闻着有点香，可是松子刚刚已经咬过一口了。 陆清郎好看的眉头蹙紧了。 “她说跟着我不安全。”陆清郎开了金口，松子这才明白了，他收回了自己的饼子。 “夫人不必担心，公子不仅读书好，这身武功也不是旁人能及的，倘若公子不读书，如今又在乱世，公子当个将军也是可以的！”松子一脸憨笑。 荣玖锦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她点了头这才道：“我居然不知道，夫君如此厉害。” 原本荣玖锦只是觉得陆清郎力气大，毕竟从前陆清郎一只手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她给拎起来。 “走吧。”陆清郎伸手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穿过人群，陆清郎这才带着她进入了一家酒楼。 “出门在外头还能吃酒楼呢？”荣玖锦笑了笑露出来了几颗牙显得格外的乖巧。 “我钱带够了，总不至于还饿着你。”陆清郎心情都好了许多，入了酒楼，荣玖锦吃不了其他口味重的东西，她虽然好了可是脑袋还有晕着只喝了碗粥。 松子大快朵颐吃的干干净净的，富儿又找店家包了两个饼子放在了包裹里面。 “要是咱们入了什么深山老林，也不至于饿着。”富儿好好的藏在了包裹里面。荣玖锦觉得还是富儿考虑的周到。 又买了一辆马车，四个人才往于梦泽的方向继续走，如果走水路的话大概会方便许多，也能快，如今坐马车。 四五日。 荣玖锦浑身上下就跟散掉的架子一样，没日没夜的颠簸，她也绝不提后悔的事情。 这一路上，她倒是见了许多，唯独快要靠近云梦泽的时候，荣玖锦就能感觉到明显气氛不对劲了。 刚刚入街巷，荣玖锦就一把捏住了陆清郎的手：“夫君……你看这城墙上画的人是不是你？” 定睛一看，果然就是陆清郎，荣玖锦头皮都有些发麻。陆清郎也没想到云梦泽附近到处都贴着他的画像还有刘格偈的画像。 相当于通缉了。 陆清郎只带着荣玖锦立刻入了马车他露出了苦笑。 “害怕了吗？”陆清郎侧着身子过来问她，荣玖锦嘴唇抿的泛白。 “怕也不怕，这些人当真是胆大，你可是朝廷命官……他们居然就敢当街贴上你的画像……居然也无人管束。” 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松子已经带着马车入了树林，一片静谧，这些日子似乎冷了不少，荣玖锦身上也披着披风。 “公子，我去前面打听了，里面都封着城，要拿画像一一比对了，才让过去。”松子回来报。 一时之间就陷入两难，反正往前是不能走了，除非往回走回京城。 可是既然是出来奉了圣旨的，那再折回去，必然是不可能的，那就要想方设法的越过去。 那么多日子也可见。 那些人水路没有得逞，所以就去近道找人，找了几天一无所获，这才吩咐人到周边寻找。 “夫人觉得该怎么办？”男人神色倒是有些慵懒的看着荣玖锦。 “我想来就是那个最大的掩护，他们恐怕不知道，我也跟着你出来了。”荣玖锦灵机一动脑子里头浮现了一个想法。 “他们知道，那日咱们登船的时候，外头有探子。”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该知道我的长相如何，否则今日贴在城墙之上，也该有我的脸。”荣玖锦左思右想这才轻声道。 “要不咱们走水路过去？”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陆清郎这才伸手捏了捏荣玖锦的小手，他这些日子总是喜欢这样，荣玖锦平日里也就任由他了，只是现在，生死攸关之时，她烦躁的收回了手。 “只怕水路那边恐怕早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陆清郎声音压低了许多，他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事情陷入这种境地似乎再也没有挽回的地步了。 “那怎么办？”荣玖锦自然也就没有别人的法子了。他们总是要去云梦泽的。 早就知道此行艰难却没想到如此艰难。 “你不是说你来打掩护吗？”他瞧着她，荣玖锦立刻就明白了。 过不了一会儿，荣玖锦同松子就去了眼下最大的集市又买了不少东西又买了两身普通的衣裳。 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行人只能将就在树林里头过夜。 “明日，我们就换这衣服……到时候城门肯定要看你的脸……我就说你感染了时疫要去那边医治，他们肯定会觉得晦气，也不会看的如此仔细的。”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塞了一件衣服给陆清郎，麻衣摸在手里都有些咯人。 陆清郎也只是连连答应，恐怕这样过去几率小的很。看着旁边的荣玖锦在睡梦之中开始连连点头。 马车拥挤，荣玖锦几乎都蜷缩在角落，她今天一天担惊受怕，大概也是怕急了。 陆清郎又闭了嘴，大清早的荣玖锦已经叫松子同富儿各自做个人的，离他们远一些，即便暴露了，富儿同松子也能脱身。 当差的人满脸的不耐烦，荣玖锦架着陆清郎，从外头来看，陆清郎整个人都靠在荣玖锦的身上，但是其实力气并没有压在荣玖锦的身上。 “你们过去做什么？”那当差的官爷一脸烦躁伸手就要去扯遮住陆清郎脸的布。 “我夫君不知道染了什么怪病……皮肤溃烂……我听说那边有神医过去瞧瞧。”荣玖锦神色如常，她把自己的脸又抹黑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 那人猛的后退一步这才挥了挥手只道：“晦气，你自己掀开布，我看一眼，你们就能走。” 可即便如此，还是不依不饶，荣玖锦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捏紧了陆清郎的身上的衣物。 “官爷染了重病的人一身病气实在是不好看。”荣玖锦一脸虚弱的开口，那人立刻警铃大作。 那男人猛的上前来就要扯荣玖锦的衣物，荣玖锦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此刻似乎要停了，她手心默默的有些冒汗。 “通通让开！公子！”松子大喊一声，骑着的马匹猛的奔跑过来，还有一匹空马，荣玖锦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旁边的陆清郎拉上了马。 她眼睛还瞪大了。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了后头的官兵在后头追，可是陆清郎身下的马跑的极快。 没一会儿已经冲出城门。荣玖锦惊魂未定的。 “你……你什么时候的计划怎么也没告诉我？”荣玖锦感觉到风吹在耳边，她想起了那一次骑马不太愉快的经历，她捏紧了陆清郎的手。 身下颠簸。 “昨日你睡得太熟了，我才没告诉你的。”陆清郎想得到荣玖锦计划若是失败了他们也要想着法子冲进来的。 只是如今距离云梦泽仍然还有七日的路程。富儿脸色也是发白了坐在松子的马上。 富儿一下来就吐了，她抹了一把嘴角，这才过来找荣玖锦。 “姑娘没事吧？吓死奴婢了。”富儿都快要被吓哭了。 “我没事，你要是害怕，我先留着钱，他们那些人不认得你，你拿着这些钱在这里安顿几日，等我们解决好事情，我就过来接你。”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陆清郎眼皮子底下。 陆清郎掏了一锭银子给荣玖锦，荣玖锦又给了富儿。 “奴婢跟姑娘同生共死。”富儿说的热血，荣玖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了。她叹了一口气又看了陆清郎。 “要跟就跟着吧。”陆清郎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接下来的路程，陆清郎决定走水路，松子去就近的渔民家买了一破船很小，四个人就能坐满。 这两日水流急又下起了雨，那船走的极快，他们总是夜里划船，白天就找个地方歇，荣玖锦本以为一颗心就能放下来的。 直到要入云梦泽的第二天的晚上，眼前一片漆黑，松子前亮了一盏灯，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是偶尔荣玖锦能够听到划水声。 她最后一次困意消失，猛的捏紧了陆清郎的手。 “好像除了松子划水的声音，我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荣玖锦压低了声音，虽然心里面慌乱，可是她表面上却是沉稳的。 “嗯，那些人追上我们了。”陆清郎声音很低。他也拿起了船桨。 “今日下午的时候，我看到了似乎有商船过去了，我们划的快一些或许能够赶得上。”陆清郎吩咐松子。 水声并不明显，证明那些追过来的人已经到了附近，可是并没有离得很近。 船走的快了许多，天快亮的时候，才看到了一艘商船又弃了小船……荣玖锦也感觉惊心动魄的。 原本这个时候准备走陆路，却没想到越发临近云梦泽，周围的人就越多。多到一上岸就会被发现的地步。 眼看退无可退也进无可进的时候，陆清郎这才入了商船，里面全都是货物。 商船一般情况下是不载人的，陆清郎也不能抛头露面的去跟船主攀谈，就只能从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爬进去。 荣玖锦咽了一口唾液，躲在昏暗的船底，似乎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全感。 陆清郎靠过来伸手捋了一下荣玖锦耳边的发丝。 “我们之前在外面买了两个饼，如今还有一些，只是有些难以下咽了，不过还是能吃的，马上就要到云梦泽了……他们即便想拦下我们恐怕也是不能的了。” 荣玖锦把饼子递给了陆清郎又给了旁边的松子同富儿一人一些。 四个人分的平均。即便不好吃也是硬生生的吃了下去。 “不知道刘公子那边如何了。”富儿突然冒出来了这一句。 他们即便人如此少，也是来的如此麻烦，刘格偈带着的人多，恐怕比他们棘手不少。 “是啊，他还带着那么多人，多招人。”松子也应了一句又猛的灌了一口水。 此话未落。 外头又响起了声音。 “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从来没做过什么龌龊的事情，官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一直在这条做生意……从来没出过什么意外！” 船主声音硬气不肯妥协为首的官差瞥了一眼船主亮出了腰间的大刀：“我只是搜一搜，若没有我要找的人，我即刻就走。” 第59章 挂在裤腰带上 船正在行驶，那一群人也是发的狠的居然追到了半路。 荣玖锦回头瞧了一眼，这是一支大的河干，身后都是汹涌的河水，眼看着甲板上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们是在船的最底层，很快就会被发现。 荣玖锦一颗心扑通扑通的扭过来的时候陆清郎倒是镇定不少。 如今只有跳下去，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否则落到一群人的手里面，绝对没有活路了。 “夫人通水性吗？”男人胸膛从背后贴过来的时候，荣玖锦无心想的多，她摇了摇头，她从未出过门，自然也不会通水性。 “那等会屏住呼吸。”此话一落，陆清郎就已经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他扯下来了衣服上的一段丝绸将两人的手腕都缠在一起。 “怕吗？”陆清郎真的好看，无论是眉眼，还是其他，哪怕是这张拿着笔的手也是人中翘楚。 跟这样的人死在一起，荣玖锦自认为自己大概是赚了的。 “别，要是我撑不住……你自己逃命才好。”荣玖锦还有些神志在，她不想连累陆清郎，即便出来就一直在连累陆清郎。 “别说了。”陆清郎另一只手搂住了荣玖锦的腰果断的从旁边唯一的豁口处跳下了船。 富儿睁大了眼睛也不敢吭声，松子呵呵的笑了两声。 “姑娘不必怕，你只管跳，我会救你的。”松子率先跳了下去。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富儿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是一条大河。水流很急荣玖锦即便是憋着气下去的也呛了好几口水。 下面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那些官兵，耳边都是流水声，荣玖锦观察不到船上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呛第二水口水的时候，陆清郎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整个人都靠在陆清郎的身上，身前流水打的她脸颊有些疼，身后陆清郎身上一片滚烫。 呛了两口水，荣玖锦就已经失去了神志。 船上的官兵拿着手中的驽弓脸上一片阴沉之色他大骂道：“快些！开小船去找！”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荣玖锦喉咙里面仿佛卡了一口痰一样，她猛的咳嗽几声，抬头左右看的时候，却只发现旁边已经没有了陆清郎的踪迹。 她迅速起身，这才发现，她在一个茅草屋内，茅草屋里面设施简陋，她身上盖着的被子也很薄，只是干净的衣服已经被换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布麻衣。 她走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是一条河边，河流依旧湍急，她瞬间脑袋里面冒出来了许多关于陆清郎的不好的想法。 明明下河之前。她同陆清郎两人双手是绑着的……也不该她……活了……陆清郎却失踪了。 没走两步，身后这才传来的人的声音：“姑娘！你已经好了？” 那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荣玖锦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小姑娘皮肤黝黑，一双大眼睛就是这样瞧着荣玖锦。 “是你救了我？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和我一起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青蓝色的衣……”荣玖锦此刻已经语无伦次了。 那小姑娘呆呆的看着荣玖锦，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她越是安静，荣玖锦心里就越是着急。 陆清郎会水的，倘若不是她，他也不至于在水中葬送了一条性命。 她抬手摸了一下，这才感觉，她脸颊上已经都是眼泪了。 “姑娘你夫君没有大碍……他出去捕鱼了。你染了风寒已经躺了好几日了。”从里面这才走出来了一个老奶奶，小姑娘立刻进去扶着老奶奶。 荣玖锦也在此时松了一口气。 “他……我昏迷多久了？这段日子是您收留了我们二人吗？”荣玖锦抹了一把眼泪，她这才上前，一脸感激的看着老奶奶。 无论是老奶奶还是眼前的小姑娘脸上的颧骨早已经突出了。看在眼里荣玖锦都觉得有些心惊。 “是，我瞧着你们二人被冲到了旁边，你夫君水性好，只是你身体不好，染了风寒一直没醒，他倒是着急了好几日。”老奶奶说话很慢，荣玖锦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没有催促。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与夫君铭记在心。”荣玖锦真心实意道。 话音一落，那小姑娘立刻叫了一声：“那大哥哥回来了！” 荣玖锦扭过头去的时候，陆清郎手上正提着鱼，他看见荣玖锦也立刻喜上眉梢。 “怎么样？好了没？”他伸手摸了一下荣玖锦的额头手上还带着鱼腥味。 荣玖锦也知道这种时候并不是矫情的时候，她这才勉强的露出来了一个笑意。 “好了点……”她这个时候才觉得脑袋里面似乎装了一壶水似的摇一下脑袋里面就发疼。 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陆清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眼角。 “哭什么？”他呆了一下这才凑进来问荣玖锦。 而那两条鱼小姑娘已经高高兴兴的提走了老奶奶正和小姑娘商量着怎么做这两条鱼。 眼下只剩下来了夫妻二人，荣玖锦看了一眼陆清郎，她嘴唇抿的发白，这才猛的一把抱住了陆清郎。 “我以为……我刚刚睁眼没看见你……我以为你死了。”荣玖锦平常极少说这样的话，大方送抱也是从未有过，过不了多时，陆清郎这才伸手搂住了荣玖锦的后背。 “怎么可能，倒是我不好，叫你白白的染了一场风寒。” 陆清郎抱的有些重，荣玖锦哭了一会儿很快就缓过来了了。 她往后退，陆清郎却又抱得更加紧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投怀送抱脸上红了一大片。 “你抱够了，怎么不问一问，我够了没有？”陆清郎声音依旧有些不着调，荣玖锦好不容易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场。 刚刚是心神未定。 如今反倒平复了。 “那你也该够了。”她后退一步同陆清郎两人将距离拉开。 陆清郎笑了笑也没强迫荣玖锦只觉得荣玖锦越发的没良心了。 “咱们已经到云梦泽了？”荣玖锦面色如常她去询问陆清郎。 “嗯，误打误撞飘进来了。”陆清郎这话说的就有些轻巧了。荣玖锦呼吸一顿又捏住了陆清郎衣服袖子。 “那…富儿她…”荣玖锦自然是担心富儿的，虽然二人是主仆，可是那么多年来一起长大，荣玖锦心里早就已经把富儿当成自己的姐妹了。 “放心，松子在，她死不了。”陆清郎虽然嬉皮笑脸的可是声音莫名的沉稳，荣玖锦放下了一颗心。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荣玖锦又问陆清郎。 她原本是不愿意拖累陆清郎的，可是如今的情况，她早就已经拖累了陆清郎。 她低着头伸手捏住了衣角似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还有些发热，我们在这里住上两日。”他弯了一双桃花眼语气轻快。 荣玖锦却忍不住瞥了一眼陆清郎，如今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他还能如此轻快，究竟是真的轻快还是强颜欢笑？ “要不然，我就在这个地方住上一段时日，那些人也并没有看清楚我的长相，我在这里留上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就自己回京城……”她低着头露出来了一截干净的脖子。 陆清郎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为何？”他蹙眉问荣玖锦。 “我当初以为我出来能给你打个掩护可是如今只是在拖累你，我不愿意拖累你。”她犹豫几番这才开口。 陆清郎还以为是什么呢。他笑了一下。 “你以为你不来，我就不用跳河了？不用闯城楼了？” 荣玖锦忍不住辩驳道：“虽然但是……少我一个累赘你也能自得许多。” 这是实话。 这样跳水的时候陆清郎也就不用顾及着她了。 “不过区区一个你，我挂在裤腰带上都轻松的很。”陆清郎轻轻的哼了一声这才撇过头去。 荣玖锦“……” 荣玖锦有些说不出来话，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奶奶忙活，荣玖锦是会做菜的，她去杀了鱼，两个鱼做出来四个菜。 香味扑鼻。 小姑娘眼睛都要看直了这一段路似乎只有老奶奶这一家人。 吃饭的时候，荣玖锦这才发现盛出来的粥，哪里算的上是喝粥，简直一锅水里面只有两粒米。 荣玖锦神色倒是没变，乖乖的喝了一口。她好久没有进食了喝一口带一点点米香的粥也觉得如同喝甜水一般。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看着眼前的四盆鱼肉。 “快吃吧，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荣玖锦特意夹了一块大鱼肉放在了小姑娘的碗里。又夹了另外一块鱼肉放在了老奶奶的碗里。 吃的很慢，小姑娘狼吞虎咽的，荣玖锦吃不了多少，她反而就停下了筷子。陆清郎也没吃多少。 “老奶奶你们这里如今过得很苦吗？”荣玖锦这幅长相身上白皙的皮肤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想来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的。 “前些日子云梦泽遭了一场水灾，从前所种的谷类全都死了，江河里面的鱼也死了一大批，你夫君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够捕两尾鱼过来！” 老太太年纪很大，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说话也很慢，荣玖锦也不曾催促。 “既然如此朝廷难道就没有派人过来吗？”荣玖锦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她立刻就问。 老奶奶吃完了一口鱼，她就不再动筷子了，反而一脸慈爱的看着旁边的小孙女，看着她狼吞虎咽，只叫她慢些吃别卡着了。 “朝廷，朝廷什么时候管过我们这些老百姓？我们家命苦……妞妞的爹娘都已经被水淹死了，只和我这么一个老婆子相依为命，老婆子没用……几尾鱼都捕不来……” 三言两语，荣玖锦就已经明白了如今云梦泽的处境。她垂下眼帘不再吭声了。 “奶奶您也吃，我夫君明天还能去捕一些过来的。”荣玖锦压低了声音又夹了一筷子鱼给老奶奶。 她也看到了老奶奶眼角的泪光，天擦黑的时候，外头天气似乎乌云密布，好像一片云狠狠的压了下来。 老太太拄着拐杖带着妞妞突然就要跪在陆清郎的面前。 荣玖锦被吓了一大跳立刻要去扶祖孙二人。 老太太声泪俱下她几度哽咽这才道：“多谢你们……让我祖孙二人吃了一场饱饭，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陆清郎眼看着荣玖锦这样扶人扶不起来了，他上前去扶起了老太太。 “您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不过是吃鱼，过不了多久，您就能吃上饭了。”陆清郎说的这番话祖孙二人都没有当回事。 如今云梦泽又有几家几户吃吃的饭的？大多都吃不上如今的米面简直比黄金还要贵。 她们祖孙二人身无分文又怎么可能吃得起呢？好不容易祖孙二人回去了。 荣玖锦嘴唇抿的泛白，她看了一眼陆清郎，陆清郎虽然相比于从前憔悴了不少，可是依旧模样好看。 “睡吧。”陆清郎小声道。 荣玖锦之前穿那些衣物都已经挂在了屋子里，她脸色突然有些变化了，她走上前去看了，衣服洗的干净，可是天气不好还没干只能挂在屋内。 “洗的干净吧？”男人突然从背后靠了过来炽热的胸膛荣玖锦似乎被狠狠的烫了一下。 “你……衣服是你洗的？”荣玖锦觉得这句话有些烫嘴，问出来了后，荣玖锦就有些后悔。 两人如今过得实在艰难，原本她不该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可是想着陆清郎拿着她的贴身衣物在外头……一寸又一寸的洗。 她神色有些挂不住了。 “嗯，洗的干净吗？”陆清郎看出来了荣玖锦紧绷的身体，他不为难荣玖锦，已经自己躺在了床的外侧。 这床很小，应该是妞妞的床，两个成年人挤到这里难免要紧贴在一起的。 “干净，那我身上的衣服。”荣玖锦又问。 “也是我换的。”陆清郎弯了眉眼。荣玖锦脸色爆红。 虽然说之前在家中的时候二人就已经在一个床上睡的习惯了。 可是也只是盖着被子睡觉而已，多余的事情可从未做过… 第60章 受不了苦 沉默半晌，荣玖锦没吭声，陆清郎也没吭声。 陆清郎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的荣玖锦却迟迟没有过来，男人身上穿着之前的那身衣服，可能是洗过了，虽然相较于比较干净，可是到底是布满了褶皱。 “骗你的，那小丫头给你洗的，你我是夫妻，我就是一起洗了……你也该过来睡觉吧？”他分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荣玖锦脸上的热逐渐散去了许多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这才爬上了床。 “夫君说的是，我没有想什么的，早些休息吧，明日夫君还是想办法……再去捕一些鱼来。”荣玖锦也能够想象到如今那些鱼有多么难得到。她也怕陆清郎明日捕不到。 “知道了。”男人呼吸离得近，外头昏暗一片，又下起了大雨，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屋顶上是大雨砸在茅草屋上的声音，荣玖锦一颗心出了京城这才逐渐平了许多。 大清早，陆清郎要出门的时候，荣玖锦这才拉着陆清郎来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她取出了昨日的衣叫陆清郎撕开。 陆清郎看着手底下荣玖锦贴身穿的中衣，他有几分茫然，但是还是听从荣玖锦的话。 “哗啦”一声清脆的布撕裂的声音。 “我没有夫君那么大的力气，所以就只能叫，夫君使一把劲了。”荣玖锦看着被陆清郎捏着的中衣，她又不动声色的把衣服拿了过来。 能够看得到里面已经出现了一张银票，他们一行人出来四处追杀，那些钱财也都保管在松子同富儿的身上，他们两人反倒是分文不剩了。 “夫人还真是足智多谋。”陆清郎笑了笑。陆清郎一直如此，荣玖锦当天晚上打定了主意，这才叫富儿带着几个丫鬟连夜把钱缝了进去。 如今入秋了衣服厚钱在里面居然没有分毫的损坏哪怕是沾了水也是看不出来的。 “这些钱……我……出去换一些米来？”荣玖锦说出来之后又觉得有些不靠谱。 如今他们正在外头被追杀还是不方便露面的。 “罢了，这些银子等到我们走的时候再留给祖孙二人。”陆清郎伸手捏了一下荣玖锦有些发冷的手，他又凑过来摸了一下荣玖锦的额头。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荣玖锦又问，虽然这段日子过得宁静，可是陆清郎终究还是被人追杀。 荣玖锦只怕连累了可怜的祖孙二人。陆清郎倒是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 “这两日刘格偈就要入云梦泽了，我们等到他入城了，我们再出去。”陆清郎笑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荣玖锦也反应出来了，陆清郎此次的计划。 “你……你出来就打算好了？早就已经准备兵分两路？早就已经决心给刘格偈打掩护？” 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陆清郎得皇帝重视，陆清郎虽然同刘格偈两人一起出门，可是刘格偈在外头却事事都要去请教陆清郎。 虽然两人同一个官职，可是此行云梦泽，众所周知陆清郎才是那个牵头之人。 按道理来说陆清郎才是那些人追杀的更狠的人。兵分两路，陆清郎闯城门露了一脸，大部分的兵都已经派来了他们所走的那条路。 刘格偈那边自然也可以轻松去云梦泽。 想到这里，荣玖锦便也觉得陆清郎状元来的并不是……机缘巧合了，松子说陆清郎能当将军……她如今也相信了。 “他们肯定以为我会拿住这个功劳，回京升官发财，世人皆是如此，可是我也不是非要不可，这功劳，我接在手里，刘格偈接在手里，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陆清郎吐了一口气，他这才伸手轻轻的揉了一下荣玖锦的发，荣玖锦瞪大了眼睛，却也没吭声。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点消息都不告诉我，我居然担心了那么久。”荣玖锦咬了咬唇不再搭理陆清郎，出去帮着妞妞洗衣裳去了。 荣玖锦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陆清郎往山里头走了，她也没多在意。 只是忙到天快飞的时候妞妞推了一下荣玖锦：“姐姐，咱们后面就是一个树林，那里面很多野兽……大哥哥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妞妞一双眼睛天真无比此刻也只是真的担心陆清郎。荣玖锦拿着针缝补的婆婆和妞妞破损的衣裳。 她伸手别了一下耳边的发：“既然如此，我还是过去找一找，你们先休息吧。” 早已经饥肠辘辘，昨天荣玖锦为了想让婆婆和妞妞多吃一些她完全没动。 如今天又快擦黑了，她也只是喝了几口冷水来充饥，陆清郎昨日也没吃多少，他虽然是个健壮的男子，身上又有些功夫在，可是树林里的野兽那都是……荣玖锦不敢多想赶紧提着煤油灯往山前走。 妞妞几次三番想要跟过来，荣玖锦也只叫妞妞回去，她走到山前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树林里面不知是风吹过还是有其他的东西，偶尔发出树叶摩擦的声音，荣玖锦脚步仿佛被定在了原处。 她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陆清郎？是你吗？” 她声音不大不小，反倒在空旷的这里，被放大了数十倍，没有人回答，荣玖锦这才壮着胆子又往里面走了两步。 “陆清郎？你……”荣玖锦话音未落就闻到了鼻子前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血腥味。 一张好看的脸蛋上逐渐苍白无力，手中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她吞咽了一口唾液稳了一下心神这才又往里面走了十几步。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你来做什么？”身后，男人声音突然响起，荣玖锦一颗心似乎都被人狠狠的扯了一下，她我们的扭过头来，煤油灯靠近，她才看清楚了陆清郎的脸。 还有……他身上背着的野猪。不知是野猪的血还是他的血已经染红了他全身上下。 荣玖锦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一双美目都是震惊：“你……你抓了一只野猪回来？” 陆清郎目光从荣玖锦身上一扫而过，他想要伸手捏一捏荣玖锦消瘦的脸庞，可是他手上还有血，不想弄脏了荣玖锦白净的脸蛋。 “没良心你怎么不关心我？只看到这头野猪了？”男人眯了眯双眼这才同荣玖锦两人并肩往回走。 如果平常，陆清郎要是说她没良心，她大概会回怼几句，可是如今她小心翼翼的抬头问。 “那你受伤了吗？伤到了哪里？”她声音尾音似乎有些颤抖。陆清郎脚步一顿。 “我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哭啊。”他开口。 荣玖锦抹了一把眼角根本就没哭她只是眼圈红了而已。 “哭什么，我当然不会哭，没事就好。”两人往前走。而在茅草屋前头，妞妞看到了微弱的煤油光，她这才高兴的拍了拍旁边的婆婆。 “阿婆！他们回来了！” 年近半旬的婆婆也睁开了双目，直到二人走的近了，她才看清楚陆清郎身上背着的野猪。 妞妞高兴的合不拢嘴，荣玖锦分手揉了揉妞妞的头顶：“今日虽然没有鱼，但是这一头猪，也够咱们吃好久了。” 陆清郎扛回来那一头野猪竟然能比半个人还要大。陆清郎将猪扔在地上的时候，荣玖锦都能感觉脚下似乎被震了一下。 荣玖锦一颗撩起了袖子才去厨房拿了刀，陆清郎只说回去换身衣裳，荣玖锦原本没在意，旁边的婆婆道。 “我老婆子不中用，但是杀猪还是可以的，你先去看看你夫君有没有受伤。” 奶奶说话很缓慢，荣玖锦这才道了一声谢，这才将手中的刀递给了婆婆。 屋子里面亮着微弱的煤油，荣玖锦刚刚推开门，陆清郎就已经转过身去只留了半边臂膀。 “怎么过来了？”他不动声色整理好了衣物，好看的桃花眼依旧弯着，那副模样似乎与往常无异。 倘若是平常，荣玖锦脸皮薄，她撞破了陆清郎换衣，她肯定就要扭头出去了。 可是如今，她看着男人肩膀上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他单薄的外衣。 “你骗我。”这是肯定句，她快步走上前去，这才伸手拉开了陆清郎盖上的衣物。 果不其然，从肩膀上到小臂上一整条的伤口不是被咬伤而是被树枝的穿伤。 陆清郎身上的伤口并不多反倒这一条就显得有些惊心触目了。 “怎么办？我去问问婆婆有没有药。”荣玖锦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可是她总要找个法子，治陆清郎手上的伤。 “婆婆她们在这里就连吃的都没有，想来也是没有的，我身上有一瓶药……”陆清郎话还未说完又被荣玖锦急匆匆的打断了。 “既然有药你为什么不上？”她生气的时候反正比平常更加明媚了。 陆清郎他觉得……他大概有点什么问题……他居然就想看着荣玖锦为了他着急为了他哭。 “我正准备上，你就过来了，我就来不及了。”陆清郎笑了笑，荣玖锦已经拿起来了药，均匀的洒在了陆清郎的伤口上。 又在她那衣服上扯了好几条干净的布覆盖上陆清郎的伤口一圈一圈的包紧。 忙完这一切，她这才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你好好歇着吧，这几日我们也不差什么东西了，你也不必再出去打猎了……那头野猪那么大…我们这几日也不用发愁吃什么了…” 做完这一切，荣玖锦这才出门，外头婆婆同妞妞已经把野猪处理好了，处理的干净妥当。 荣玖锦过去的时候妞妞已经把火给生好了，荣玖锦做了好几道菜，野猪掏出来的内脏，她看着哪一些能用，哪些不能用，一点都没浪费，又熬了一锅汤。 荣玖锦手艺是极好的又加上野猪肉质鲜美，即便是不放那么多佐料也是很好吃的。 做完这一切，婆婆单独准备出来了一个碗，叫她先去给陆清郎。 陆清郎坐在屋子里头，他刚刚站起身来，荣玖锦就已经进来了。 她将手中的汤放在了陆清郎的眼前又拿了一只木勺子给陆清郎。 “吃吧。自己能够动摇手吗？”她神色冷静了不少。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她自然也就无力修改了，陆清郎是读书人，他这手总是要有用处的。 “抬不起来。”陆清郎神色微动他垂下了眼。 荣玖锦呆了一下这才盛了一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送到的陆清郎嘴巴旁边。 陆清郎低头喝了一口，荣玖锦很快又送上来了第二勺。 陆清郎能够看得出来荣玖锦肯定还是心疼他的，否则也不至于找过去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红的。 他一直觉得荣玖锦是一个很惜命的人，从前想方设法的想要嫁出去，就能看得出来。 可是如今。 她愿意陪着他来到云梦泽冒险，也愿意独自一人去暗不见天日的林中，去寻他。 同她过日子，是他当初当着姑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 他不是傻子，他能够看得出来荣玖锦一直是想跟他将就过日子。 他不想要这种将就。 “你饿了吗？我已经饱了。”陆清郎这才盯着荣玖锦，他刚刚都看着荣玖锦吞了一口唾液。 仔细想来，荣玖锦今日也没吃什么。 “这么一点？你吃猫食呢？”荣玖锦拿着勺子喝了一口。 野猪汤入口鲜美，她又盛了一勺子送到了陆清郎嘴边。 “再喝一口吧，外头还有很多呢。”她这语气就像哄着一个孩子似的。 原本就是夫妻，如今生活艰难，更不用顾忌什么了，夫人两人一人一口一碗汤就已经见底了。 外头婆婆和妞妞也在旁边留出来了两人的分量，荣玖锦又夹了一些肉给陆清郎吃。 直到深夜，荣玖锦这才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夜里难得外头没有下雨。 陆清郎看了一眼荣玖锦已经睡了的容颜，他突然觉得似乎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想回去吗？”他伸手点了点荣玖锦白嫩的脸。 荣玖锦眼睛略微颤抖了一下：“想，还是京城好。” 她觉得，她受不了苦。也没有人会想要受苦。 第61章 明媒正娶 他闭了眼就不再吭声了，荣玖锦原以为陆清郎已经睡着了，直到旁边的男人声音冷不丁的出现。 “倘若……我没有京城的那些……你还会嫁给我吗？”这番话陆清郎在嘴巴里面倒腾了好久这才吐出来。 荣玖锦睡得迷糊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不会。” 她没有一丝犹豫，回答的干净利落，陆清郎本来就睡不着，如今反倒更睡不着了。 “你太没有良心了！”他猛的起身，陆清郎没有控制力道，荣玖锦明显能够感觉到床底下咯吱咯吱的。 她也睡不下去了这个才伸手掐了一把陆清郎：“你动作小点，这床坏了，我们俩可就没地方睡了……” 她起来的动作缓慢，丝毫没有把陆清郎刚刚那一句话放在心上，反正那么久了，陆清郎也不是第一次说她没有良心了。 “你简直没有心肝！”他气急败坏道。她哪怕犹豫一会儿，他也不至于怒气上了头。 荣玖锦看着陆清郎这才蹙了眉头：“怎么就又没有心肝了？没有就没有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躺下来，嘟囔了一句，又瞬间背对着陆清郎。 “咱们……也算是经历那么多了，你嫁给我，难道就是看中我京城中的钱财？”他又凑了过来，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搂着她腰的手莫名的勒紧了。 “你在说什么？”荣玖锦不想跟陆清郎争吵这些，从前在府中的时候，陆清郎总是有事没事就找茬，她心里面清楚，那个时候愿意跟陆清郎你来我往……那是因为京城中的日子无趣。 如今两人都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再吵下去对二人都没有什么益处。 她吐了一口浊气这才冷静道：“我并未贪图你的钱财，而且当初，我也没有想到嫁的人是你，倘若你成了这山底下的农夫……我自然也不会嫁给你的……咱们之间隔着天远地……更何况如今已经成婚了……你这种假设也就完全不成立了。” 荣玖锦一口气说了许多，她原以为陆清郎就此安静了。过不了多时他手上的动作又勒的更紧了。 “没良心。”他小声骂道。 他不想听荣玖锦扯这些大道理，他不知道……荣玖锦嘴巴里面会不会说出……那种他想要的话。 恐怕难得很。 这辈子也是不可能了。 “过不了两日，刘格偈大概就要找过来了，你又可以做舒舒服的陆夫人了。” 他咬牙切齿道，荣玖锦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咱们就要折在这里了……京城中那么多的钱财那么多的铺面田地我还一点银子都没花……”荣玖锦想起这些也觉得心有余悸。 此话一说，陆清郎心里更加难受了，既然过不了苦日子，那他自然有法子叫荣玖锦过上离不开他的富贵日子。 荣玖锦不知道陆清郎心里想的这些，只知道陆清郎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了，她这才狠狠的拍了一把陆清郎的手。 一片静谧。 一声清脆的“啪”声就这么突兀的响起了。 “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她扭回头来抱怨。 陆清郎松了手：“死了算了去找一个有良心的做续弦……” 话音一落，荣玖锦转过身却不再吭声了，陆清郎身体浑身一僵也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生气了？我乱说的……”陆清郎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伸手去拉荣玖锦。 “什么乱说的，我瞧着，这才是夫君你自己心里头最真实的话。”她拿起被子捂着头就不再理睬陆清郎了。 果然还是一夜未睡，荣玖锦倒是睡着了，陆清郎反倒翻来覆去一晚都没睡着。 荣玖锦夜里能够感觉到陆清郎在不停的翻身，那一张床也嘎吱嘎吱的响，但是她莫名的就是不想搭理陆清郎。 果不其然，第二日的清晨就听到了松子同富儿两人的叫声。 似乎离得近了。荣玖锦满脸清晰的推醒了陆清郎。 “听见了没？好像他们过来找我们了？”荣玖锦这两日素着一张脸平日里虽然也会笑可是只有今日笑的最开心。 陆清郎应了一声，荣玖锦往前走的时候，富儿一眼就看到荣玖锦，富儿哭的眼睛都肿了，一起掉入河中，她同松子很快就上了岸，那些人并没有见过她同松子，所以他们只要小心些……就能躲过追查。 可是姑娘不一样，不通水性，手中又没有钱财，富儿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直到松子找到这里来。 “姑娘……瞧瞧你都瘦了……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富儿抹了一把眼泪。 陆清郎在后头走过来的，松子身边还带了一大批人，眼看着就是刘格偈已经入了云梦泽了。 “公子，我就知道您没事！”松子笑嘻嘻的。 荣玖锦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只找富儿要了一些碎银子还有一张大钞票，回去压在了屋子里，天还未亮，妞妞和婆婆暂且还在睡觉。 荣玖锦特意拿石子压着又关好了门。 “我们走吧。” 如今事态艰难，他们在云梦泽去这么一趟也不知道事情如何。 也只能尽量抹掉，他们到这里来过的痕迹，叫祖孙二人拿着这些钱好好的生活。 陆清郎没反对，荣玖锦又好好收拾了，关于二人的一切，荣玖锦统统都收拾干净了，仿佛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外人。 天亮的时候，听到了山中的野鸡打鸣，一行人这才离开。 “刘大人如今已经进了云梦泽了，那为首的大人毕恭毕敬的，刘大人这才派了人过来找公子呢。”富儿说起来的时候笑嘻嘻的，一路上的辛苦，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特意在外头找了一家酒楼，荣玖锦沐浴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同陆清郎一起用早膳。 这身衣裳是富儿在外头成衣铺买的，料子都是极好的，青蓝色衬托的荣玖锦肤色格外白皙，腰间一缕腰带勾勒着纤腰，发髻上的首饰都是富儿从京城带过来的，居然一样也没掉，荣玖锦这才下楼来。 陆清郎早就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听着松子汇报着这一切，这才抬起眼帘，看见了推门而入的荣玖锦。 他暗自藏住了眼中的神色这才挥了挥手松子立刻闭口了。 “吃完了我们就进城了。”男人声音富有磁性。 前一天晚上陆清郎那些话，荣玖锦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她高高兴兴的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一些其他的糕点，肚子全都填饱了，她这才伸手摸了摸肚皮。 “饱了，我们走吧。” 兴许是这次饿了那么一场，荣玖锦比往常吃的多了一些，吃完的时候，荣玖锦又看到了陆清郎根本没吃两口。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决心下一顿的时候少吃一点。在马车上，陆清郎微微靠在车窗旁，目光则是落到荣玖锦的身上。 荣玖锦刚开始还能忽略陆清郎的目光……到了后头她也感觉到不自在了。 “看什么？”荣玖锦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陆清郎这才整个人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仿佛恍惚之间……荣玖锦脸颊腾一下就红了。 之前他们俩成婚的时候，陆清郎新婚之夜……他什么都没做……荣玖锦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后来，陆清郎哪怕是夜里抱着她，哪怕是牵着她的手，也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到了如今……她突然之间反倒有些人拉不下脸了。 男人收敛了神色，他手指才拢了一下荣玖锦耳边的发丝，他又整个人坐正了。 “没什么。”他喉结突然滚了一下声音低沉。 荣玖锦几度开口却又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口……按道理来说他们是夫妻……即便做了一些什么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是走正门进的侯府…明媒正娶的。她扭过头来看到了陆清郎那双桃花眼。 又把所有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她轻轻的哦了一声。 “夫人这声音…似乎有些失望…难不成刚刚在想什么？” 陆清郎一句话冒了过来，荣玖锦仿佛被人戳中了心思，她猛的捏紧了手中的手帕。 “我并没有想什么，夫君还是别说话的好，我困了。”她刚刚闭了眼，又感觉旁边的人靠近了好多。 近的，她能够闻得到陆清郎身上清新的味道，一如既往的，从前她只感觉这股味道在侵略……如今却感觉格外的熟悉安心。 “马车颠簸，肩膀借你。” 荣玖锦掀开了一只眼皮子她道：“不用。” 陆清郎就不再吭声了，入了云梦泽，陆清郎几次三番掀开了帘子，外头百姓们面含笑意，在外头的集市之上什么都有卖的，仿佛安居乐业。 倘若……陆清郎没有看到那对祖孙生活如此艰苦……他恐怕都要被眼前的假象给迷惑了。 马车慢悠悠的停下的时候，陆清郎伸手戳了一下荣玖锦的脸颊。 “该醒了。”陆清郎早就知道荣玖锦一直在装睡，他也没有拆穿荣玖锦。 荣玖锦这个时候也配合的睁开了眼睛，陆清郎率先下车，外头站着的正是刘格偈同云梦泽的汤大人汤新中。 “陆大人真是久闻大名！”汤新中是管着整个云梦泽。 汤新中从前在京城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穷苦人出身，到最后成了榜眼，在京城官至二品，这才被派遣到云梦泽。 如今细细算来已经有十年了，汤新中年纪约莫着四十有余，脸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陆清郎神色如常。 “汤大人，陆某在京城之中也有多听闻您的事情。” 官场之上的客套事，荣玖锦隔得近也能听得清楚，只是陆清郎不开口，她就暂时还坐在马车上。 “噢？陆大人也听说过小人的事情？”汤新中显然也是和陆清郎套近乎。 刘格偈眉头舒展了几分，他一路到云梦泽也被人追杀，可是进来却要容易的多，一路上看来，百姓们安居乐业，似乎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要不是被人追杀 刘格偈就要以为……是不是那个到京城之中的难民故意……抹黑汤新中。 “汤大人之前高中榜眼，所写的治国齐家的文章，如今翰林院后来进来的官员们……看过的都是高声称赞的。陆某也看过了，实在是佳作。” 陆清郎表面上不动声色，旁边的刘格偈挑了一下眉头。 陆清郎这番话半真半假，当初进翰林院的时候，汤新中当初的那篇文章的确众人都看过，毕竟是高中的文章大伙自然都说好。 陆清郎私下里却同他说写了那篇文章……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他冷笑一声只说满章的空架子。 如今半真半假。 汤新中不一会儿就被陆清郎哄的团团转了。 “是，陆大人与我谈起之时，也是多次赞叹。” 到底是多年的兄弟了，默契自然不用说的。 “陆大人实在是谬赞了！我愧不敢当啊！陆大人才是人中翘楚。” 你来我往。 荣玖锦在马车里头都险些又睡着了，陆清郎这才提起了荣玖锦。 “内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此次与我一同前来。”陆清郎一边说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落到了马车前面。 陆清郎一双桃花眼似乎看着谁都是一往情深，他此刻就这样盯着汤新中，似乎要从汤新中眼睛里面看出一丝异样。 偏偏一双桃花眼又不是带着打探人的审视……而是满挂着笑意。 汤新中仿佛大吃一惊他这才笑道：“原来陆夫人也来了，我居然全然不知，快快快，叫陆夫人一起用过午膳才好。” 陆清郎表面上不动声色只答应说好，可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汤新中既然派人去刺杀……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荣玖锦跟着一起来了呢？ 不过也只是此刻装样子罢了，以为装模作样，就能洗清嫌疑？ 话到此处，自然顺水推舟，荣玖锦撩开了帘子露出来了一张了小脸。 她把手轻放在陆清郎的手上这才走了下来，她抬起眼道。 “夫君与汤大人相谈甚欢……还以为夫君已经忘了我呢。” 第62章 不知羞臊 汤新中早就已经在朝廷之中拼搏多年该有的一分都没有少。 “陆夫人真是国色天香，陆大人可真是艳福不浅，一路走来，恐怕都饿了，咱们都快一些入席吧。”汤新中不多说了，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格偈瞥了一眼陆清郎。 陆清郎率先走了进去了，荣玖锦也将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的抽了回来，直走在陆清郎右侧的位置上，刘格偈反而落了半步。 入席，眼前所吃的东西是荣玖锦在京城侯府甚至也是难得一见的。 半个人手臂的那样大的虾，就这样摆在荣玖锦眼前，如此奢华的模样，哪里像是……那灾民口中所言饿莩千里。 荣玖锦瞥了一眼陆清郎，陆清郎表面上不动声色，做一场饭吃的荣玖锦倒显得格外的拘谨了。 直到陆清郎凑过来嘀咕了一句：“不吃白不吃。” 荣玖锦这才敞开肚皮吃，不仅，刘格偈也是敞开肚皮大大的吃了一场。 “我瞧着，在云梦泽分明富裕的很，一路走过来百姓们到是安居乐业。”刘格偈说着话，他一边说着，那边猛地喝了一口上好的女儿红。 过不了片刻刘格偈同陆清郎两人脸颊上都已经带了红色。 “这是什么话？”汤新中一副老油条的模样，他仿佛听到这话，显得格外的新奇。 “京城中的事情汤大人难道浑然不知吗？”陆清郎微微的眯了眯桃花眼，这话不知道是要探汤新中的口风，还是要深究其他的事情。 即便汤新中不知道灾民已经上了京城，也该清楚陆清郎同刘格偈两人如今的官职。 这样的官职来到云梦泽不言而喻，倘若汤新中这个时候还要装死，就难免不聪明了。 汤新中这才恍然大悟道：“自然也是听闻了，不过大人如今也看到了，云梦泽百姓们各司其职，掀不开锅了那都是无稽之谈！” 汤新中开怀大笑，他一边说着一边搂上了刘格偈同陆清郎两人的肩膀。 三个人打成一片，荣玖锦也知道不能耽误陆清郎，她只说自己困了，很快那汤新中就派了人带她去厢房。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那厢房后面还有一汪温泉，下头的水流通着，荣玖锦伸手轻轻的触了一下，就立刻收回了手。 四下无人。 富儿这才开口了：“那灾民口口声声说如今云梦泽已经吃不起饭了……我瞧着这里的日子堪比神仙怎么会吃不上饭？” 富儿拘束的眨了眨眼，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些日子紧绷的精神，似乎才缓解了几分。 “你一路过来可有遇到灾民？”荣玖锦仿佛无意间问起富儿。 酒过三巡，太阳已经落了，荣玖锦好好的洗漱了一场，她这才拿着手帕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只是随意的一问。 富儿歪着头狠狠的想了一下她摇了摇头：“说来也稀奇，我与松子一路上……似乎都没有遇到灾民，反倒格外的繁荣昌盛。” 荣玖锦露出来的一截干净白皙的脖子她瞥了一眼富儿。 “可既然如此，他为何非要追杀呢？”可若灾民都已经安置了……那妞妞与婆婆又怎么会过得如此凄惨？ 至今，荣玖锦都难以忘记睁开眼睛的时候，妞妞与婆婆高耸的颧骨，浑身上下犹如麻杆一般。 她知道这背后必定有更大的阴谋，富儿还要想说些什么，荣玖锦却看到了外头的人影，几乎是一闪而过。 荣玖锦食指轻轻的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富儿就不再开口了。 直到外头安静荣玖锦坐台压低声音同富儿道：“如今咱们在别人的地盘，无论是说话还是言行举止，都要好好注意才好，免得一不小心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富儿看着自家姑娘如此谨慎的面孔，她狠狠的点了点头，就不再吭声了。 屋子里博古架上所放的青瓷还有画卷……荣玖锦打开看了几眼。 通通都是前朝的真迹，这还只是随意放在客房里的装束，荣玖锦不由得有一些心惊。 夜里。月亮上了半边天。 荣玖锦屋里的蜡烛也燃了大半，她躺在床的里侧，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可是陆清郎却还没回来。 荣玖锦呼吸顿了片刻这才派富儿去瞧瞧。 而在荣玖锦刚刚走了不久，汤新中就已经拍了拍手，一大批舞女瞬间涌入大厅，刘格偈神色倒是有些变化，陆清郎一双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 他心不在焉的举起了酒杯正对着上头的汤新中：“汤大人好一副洞察人心的本事。” 刘格偈眼皮子跳了跳，果然一个女人顺势就落到了刘格偈的怀抱里头，刘格偈整个人差点就跳起来了，却只看到陆清郎那边安静的坐着，任由身材婀娜的女人给他倒酒。 刘格偈又硬生生的忍住了。这时间太过于漫长，陆清郎反倒同汤新中有许多话说。 夜过了三更，刘格偈已经喝醉了直接倒在了桌子上。旁边的陆清郎眼神似乎有些迷离。 汤新中这才吐了一口浊气。 “陆大人时候不早了，快点伺候陆大人回去歇吧。”汤新中一挥手，那女人立刻就要扶着陆清郎回去。 那舞女一双眼睛都要粘在了陆清郎的身上，她本就是风尘中人，这么多年伺候谁不是伺候？ 如今能够伺候这样一个容貌俊的模样还是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珍品。 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回走，富儿声音却从外头传了进来。 “姑爷，姑娘看天色已晚了，特意叫奴婢过来问问，姑爷还不回去歇息吗？” 富儿声音平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传进来，陆清郎迷离的眼神清醒了几分，他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舞女。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模样显得有些慌张。 汤新中有些叹为观止惊叹于这位新晋的状元郎居然变脸能够如此之快。 “告诉夫人，我马上就回去了。”陆清郎立刻道。 此话一落，富儿这才扭头回去。 “这？陆大人？男人可不能叫一个女人踩在了头上，反而叫她没了分寸。”汤新中苦口婆心的劝告陆清郎。 陆清郎收敛了神色：“多谢汤大人提醒。” 他面色如常，说话也如常，只是抬头往回走的时候，脚底仿佛踩了棉花一样，一脚轻一脚重的，松子立刻就上来扶陆清郎了。 临走之前，陆清郎还看了一眼已经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的刘格偈。 那舞女咬紧了唇恋恋不舍的看着陆清郎被扶走了。人都走了汤新中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原本来了两个请缨的，我还以为是有多不好对付，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汤新中说着旁边的随从给他把手中的酒杯都满上了。 这才刚刚进了屋子，陆清郎一脚轻一脚重的，闹出来的动静并不小，荣玖锦本来就睡的浅，陆清郎走在廊上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醒了。 她披上外衣走出来的时候，陆清郎已经到了门口了。 男人带着浑身的酒气猛的扑过来的时候，荣玖锦免不了后退几步，这才扶住了陆清郎高大的身躯。 扑面而来的酒气，荣玖锦忍不住蹙了眉头。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喝了一天？”荣玖锦立刻去问旁边的松子，松子伸手抓了一把陆清郎，这才点了点头。 荣玖锦沉默了片刻。 “后面有个温泉，你带着你家公子去后头洗漱。”她立即小自然无法控制陆清郎的，更何况赤诚相对，她暂且还没有那个脸皮。 她正要后退一步一双有力的手就拢在了她的腰后头。 “你怎么才派人去找我？”他双颊通红仿佛是压在荣玖锦的肩膀上说着醉话。 “你谈要紧的事情……我如何去找你？”荣玖锦咬了咬牙这个才说了那么一句。 一个醉鬼。 她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你怎么不早点派人来？我身上都差点让人给摸了！”陆清郎这话就有点不清不楚了，松子默默地瞪大了眼睛，富儿听了这话已经出去了。 荣玖锦抬头看向松子。 松子这才如实禀报：“那汤大人找了一批貌美的女子……公子差点被轻薄了。” 的确如此，那女子几次三番都想靠在公子的身上，公子只拿着酒杯让那女子倒酒不知道多少酒下了肚子了。 全凭喝酒这才保住了清白。 “那……” “那……我下次……下次早一些派人去寻你。”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气她果然在陆清郎衣服上闻到了一股暗香。 那是女子身材才会熏的香也证明陆清郎所言的确不假。 “先去洗漱吧。”荣玖锦就跟哄着小孩子似的轻轻的拍了拍陆清郎的后背。 可是陆清郎手上的力度半点都没落下来，他醉醺醺的看向松子，松子瞬间就走了。 重力压过来。 荣玖锦差点没接住陆清郎。 “那怎么办？那女人碰过的地方……夫人好好的替我洗干净……” 荣玖锦瞪大了双眼，她脸上红了几分，这才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陆清郎的腰。 “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羞臊吗？我……我怎么给你洗……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荣玖锦还是把陆清郎扶到了温泉边，她就走了出去，又害怕陆清郎喝多了酒淹死在温泉里。 她出去叫了松子过来好好的看护着陆清郎，直到重新躺在床上，荣玖锦依旧感觉自己的脸温度似乎还没降下来。 过不了多久，男人身上炽热又带着些许的潮湿从身后传来的时候。荣玖锦下意识的浑身颤了一下。 过不了多时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你刚刚是装的。”荣玖锦声音带着些许的怒气，她回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陆清郎，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陆清郎已经伸手捏住了荣玖锦半边脸颊。 “哪里装了？你闻一闻我身上还有没有那女人的味道？”他似乎是故意提起一样。 四目相对。 荣玖锦率先起身，她赤足走下了床，左挑右选，选中了最便宜的瓷器摔在了地上。 “咱们当初成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个女人。如今呢？我才嫁进来多久？你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找他人了？” 屋子里头漆黑一片，看不到里面的人，但是能够听得清荣玖锦声音是饱含怒气的。 男人沉默了一瞬间这才道：“都是应酬，我又没做其他的事情……你也不必说这样的话。” “应酬？什么时候朝廷做事要出去找舞女了？” 紧接着，似乎又有东西摔在了地上，富儿原本是想进去的，可是看到了旁边站的笔直的松子，她凑过来问松子。 “松子大哥咱们该进去吗？”富儿声音透着小心谨慎。 “进去干嘛？一起挨骂？”松子闭上了眼成熟老派。 富儿摇了摇头，两人都没进去，过不了多久，里面吵闹的声音才逐渐平息。 “够了吗？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有些贵……你演那么一场戏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成婚那么久了，陆清郎三言两语，荣玖锦大概就能猜得出陆清郎是什么意思了。 陆清郎心里提防着汤新中，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喝的烂醉，她眼睛亮晶晶的就这样看着陆清郎，似乎期待陆清郎告诉她……他的计划。 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主要是陆清郎一把抱过来，她整个人就像被别人摘掉了脑袋……就连想法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后来陆清郎去洗漱，她这才反应过来了。 “舍不得就别砸了，差不多了。”男人一双桃花眼弯了弯仿佛眼睛里就只剩下了荣玖锦。 荣玖锦借着月光，被看的有些不太自然，她撇过脸去。 “那你闹一场究竟是为了什么？”荣玖锦想来想去依旧不知道陆清郎今天做了这一场戏的意义。 她躺到了床的里侧男人这才贴了过来，他呼吸有些热就落在她的脖子上，她浑身有些不自在。 “夫人聪明绝顶还用我告诉你？”他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 恍惚间，荣玖锦不知道，听到的是陆清郎心跳声还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或是。 他们二人交织的心跳声。 “我……不知。”她推了一把陆清郎结巴道。 第63章 什么都要，就好 陆清郎这个人总是嘴巴上没个把门的，若是偏要深究，荣玖锦只能想到陆清郎此番背后的一个目的。 “咱们在这里的日子还很长，我总不能，总是叫他往我身边塞女人吧？” 陆清郎躺平了几分，手上的力度也松懈了，荣玖锦闭着眼睛没吭声，直到陆清郎回头来瞧了一眼。 “装睡？”他声音里面含着几分笑意，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 “你早些睡吧。”荣玖锦睁开眼睛又闭上了眼睛。一夜无梦。 陆清郎大清早出门的时候……刘格偈一脸菜色，他屋子就被安排在陆清郎的对门，昨日刘格偈的确是喝的烂醉，他们三人之中酒量最好的就是陆清郎了。 刘格偈酒量完全不如陆清郎。 “你昨日居然就把我丢在那里？实在不厚道。”刘格偈脸上浮现出几分怒火到底是压低了声音去骂陆清郎。 “你烂醉如泥……我又何尝不是？更何况昨日夜里不是有美人相伴，你今日很应该醉在温柔乡里才对。” 陆清郎抬起了眼皮子，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番话仿佛只是在无意间说起，刘格偈听出了陆清郎其中的意思。 “我这一路走过来，的确没有遇到灾民……但是并不代表这云梦泽中并没有灾民，你也要把你的计划好好的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谱才好。” 刘格偈推开了门，四下无人，陆清郎这才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水。松子站在外头守着门。 “如今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汤新中制造的一场假象，我昨天已经写了一封信件，吩咐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了。” 男人一双桃花眼褪去了往日的轻佻，他声音格外的沉稳，办事自然也是周到的，他们如今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到底是鞭长莫及。 总是要万事俱备。才能一举拿下。 话到此处刘格偈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脸上浮现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咱们这些日子，可就要在这里吃吃喝喝了，你倒是好……轻而易举就把自己摘了出去……我……”刘格偈吐出来一口浊气，汤新中派来的女人，刘格偈自然不敢碰。 只是在眼前晃悠，刘格偈也只觉得心中烦躁。 “过上一段日子就好。”陆清郎垂下了眼帘，他将手中的剩余茶水放在了桌面上。 太阳晒屁股的时候，荣玖锦这才慢悠悠的转醒，她伸手摸了一下旁边……果不其然冰凉一块陆清郎恐怕早就已经起身了。 她准备翻个身，突然那只手又被人一把拉住了。 “还不起？饿不饿？”男人凑了过来，近在咫尺，荣玖锦赶紧拿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你今日……”荣玖锦一句话在嘴巴里面炒菜说了半天没吐出来。 兴许是刚刚睡醒，荣玖锦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呆滞，她眨了眨眼，终究是坐起身来了。 “如今在这云梦泽之中，百姓安好，我们自然也要享俩天福才好啊。” 陆清郎这一张脸无论放在哪里那都是很出众的，哪怕扔在人群之中，也是能叫人一眼就看出来的。 荣玖锦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了，荣玖锦大概也能猜得到陆清郎如今是什么打算，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总是要装一装孙子，一副被人家拿捏了的模样。 荣玖锦今日特意好好的收拾了自己，走到梳妆台前，这才发现妆匣里面全部都是极其精妙的首饰，放在里面的玉镯种水极好，透的仿佛能够看得到荣玖锦白皙的手脖子。 “这东西成色极好。”荣玖锦把东西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里如此的富有，就如同人间天境一般，如此看来全都是压榨百姓的钱财，她看着手上的手镯虽然觉得好看……可是联系前因后果……她又觉得这手镯好看虽然好看但是未免太罪孽深重了一些。 “喜欢就带着吧。”陆清郎垂下眼来，他拿着旁边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果不其然这里的桂花糕居然比京城味道还要好。 汤新中在云梦泽过的可真是个神仙日子简直堪比土皇帝了。 “我需要做些什么？”荣玖锦走过来她小口的喝了一口白粥。 “不必做什么，你只需要什么都要，就好。”男人弯了弯眉眼。 果不其然要出门的时候，汤新中就已经派了，他身边的忠心之人，跟着陆清郎同荣玖锦夫妻二人一起去集市上。 果然今日还是如同往日一样，人人面色如常，商店里面也是人满为患。 只是饭店里面还有米铺里面虽然也有人，荣玖锦撇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一个人是从里面带着米出来的。 二人并没有走过去，仿佛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荣玖锦随后走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身后的李管家笑呵呵的过来介绍：“陆夫人真是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城中，最有名的成衣铺子了，女子们都看中这里的衣服，夫人倘若有喜欢的带走无妨。” 李管家只是一个管家开口都如此大气，陆清郎本来就是从京城过来查汤新中的，汤新中如此做。 无非只有两个。 一个是想要拉陆清郎下水好让两人绑在一起。第二个是讨好陆清郎。 没有人不喜欢钱财汤新中肯定以为陆清郎大概也是不例外的。 既然出门之前陆清郎有言在先，荣玖锦自然也不会收敛着了。 她略微瞥了一眼随意的摸了一下：“这衣服料子似乎不太好……掌柜的你这里难道就没有上得了台面的？” 荣玖锦侧着头，她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珠翠，这些东西分明多的有些俗气，可是偏偏挂在荣玖锦的身上就只剩下了通身的贵气。 “啊这……”掌柜的被问的一愣。 陆清郎不耐烦道。 “我夫人说什么你难道没听见吗？” 李管家立刻就板起了一张脸：“掌柜的，这可是我家大人的贵客，你要是怠慢了，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话音一落，掌柜的立刻就派人把东西全都取了出来，荣玖锦刚刚那一番话并不是瞎说的。 摆在外头的衣服虽然说款式新颖可是布料却算不上好。甚至摸在手里荣玖锦反倒觉得有些粗糙。 而挂出来的衣料，荣玖锦伸手略微摸了一下，果然就犹如上好的玉石。 “就要这些，全部都要。”她脸上展露出片刻的笑意伸手随意的指了所有露的衣服。 掌柜的头顶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了他哆哆嗦嗦道：“这些夫人方才不是说……衣服料子算不得好？” 他声音唯唯诺诺，荣玖锦也在这时大概察觉到了些什么。她抬头冲陆清郎投去了目光，陆清郎只是弯了弯眼角。 “这些衣裳，虽然比不上这些好，但是也能给我的丫鬟穿。全部都包起来吧，难道汤大人还能少了你的衣裳钱？” 荣玖锦说完这话，她就已经抬脚走出去了，李管家心情舒坦了许多。 “快些把东西包起来，全部都送去汤大人的府中，等送去后，银子一分不少的给你。”李管家说话大气。 荣玖锦当真在路上看见什么都要买，甚至进了珠宝店，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洗劫一空。 她买的越多，李管家脸上就越是恭恭敬敬，回去之后，荣玖锦双腿已经发麻了。 陆清郎倒是主动给荣玖锦倒上了一杯茶水他轻轻的捏了一下荣玖锦有些泛酸的肩膀。 “今日真是辛苦夫人了。”他力度不轻不重的荣玖锦觉得刚刚好。 她舒服的抬了一下头。 “我既与你一起出来，也是要派上一些用的。”荣玖锦小声的哼了一声。 “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那些衣服首饰，统统都叫富儿收拾好，我不会碰的。” 她不过是配合陆清郎而已，她也并不缺少这些东西，在京城之中她有许多。 只是觉得这些衣服首饰……汤新中大概是搜刮百姓的。 只拿东西，分毫不给。否则刚刚那个掌柜还有其余的掌柜也不会是那副神情了。 “嗯，他喜欢在外头赊账，但是不给钱。”陆清郎也打听清楚了。 “那这还能叫做赊账吗？这不就是明抢吗？汤新中从前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 荣玖锦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浑身上下都已经疲乏了，她伸手推了推陆清郎，她想去泡一下澡，然后早点休息。 “他……从未见识过京城的风光……只想成为人上人……把其他人全都踩在脚底下，他才会觉得风光呢。”陆清郎也坐在了旁边。 陆清郎这番话说的没错，有些人是不能有钱的，一旦有钱就变了心思，一心一意就想着压榨其他人，仿佛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占了便宜那才叫舒坦。 好好的泡了一场澡出来荣玖锦几乎是倒头就睡。屋子里头点着灯，陆清郎抬起眼来满眼困，荣玖锦已经睡熟好一会了。 他只能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天气逐渐冷了他伸手捏了一下荣玖锦有些冰凉的手指干脆把荣玖锦整个手都包入了手掌心。 往后的几天。 陆清郎每日都在陪荣玖锦在外头买，刘格偈不一样了，他每天都在喝酒，美人作陪。 要是刚开始两天，汤新中大概怀疑两人是装的，可是日子长久了，汤新中也给二人送去了好处，把好处拿在了手中，难免也要被盖上一顶贪污的帽子。 汤新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两日他们有什么动静？”汤新中躺在美人堆中他神情微微的眯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伺候的美人个个都肤白貌美，衣服料子穿的极少，这样的看得出来并不是良家女。 而是专门伺候汤新中的，汤新中专门在府中养的，只伺候他一个人。 “倒是没什么动静，每日就那些事，那陆大人虽然什么都不贪，可是他那个夫人却是一个眼里见不得好东西的……看见什么好东西那都要买。” 李管家如此禀报，这几天的荣玖锦的确如此，不仅要买，她还要买最贵的，她前一天买了后一天那店就关门了。 就是如此。 “让她买，买的越多越好。”汤新中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那刘大人这些日子很少出门……但是伺候他的女人们……这些日子可没断过，屋子里头歌舞声也没断过。” 李管家又向前走了一步汤新中这才觉得事情成了。直到夜里陆清郎还在睡，外头突然被人敲了门。 荣玖锦睁开了眼睛，她推了一把旁边的陆清郎。 “去瞧瞧。”她睡意瞬间消失了兴许是无法彻底的放下戒心，她只有在陆清郎在的时候才能睡得沉，陆清郎倘若不在，她不敢入眠。 陆清郎率先起身，他披上了披风，把门开了个缝，站在外头的是刘格偈。 刘格偈眼下黑眼圈明显他说话都透着一股疲倦：“再这样下去了老子就要喝死了！你总得想个办法才是！” 话音一落，荣玖锦也披上了披风过来了，透着一条缝，她也能看清楚刘格偈脸上的神色如何。 原本她应该避嫌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陆清郎似乎再没有提起从前的事情，她做的如此刻意……反倒让人难堪了。 “刘公子，夫君一向运筹帷幄，你再受些日子的苦。” 陆清郎身影高大几乎要把后面的荣玖锦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她凑过来也只能露出半个脸。 原本实在受不住了。刘格偈在这一刻也有些窘迫了。 说来实在羞人，他是借口要出来如厕才能从那一堆溺死人的温柔乡里面逃出来。 再这样下去，他实在是喝不了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喝酒了。 可若不喝酒，他夜里……就无法装死了。汤新中送来的那些女人刘格偈不想碰也不敢碰。 “最多两日了。”陆清郎转过身来伸手指了一下桌上。 荣玖锦立刻就明白了，她走上前去拿起了桌子上摆着的信封，双手递给了陆清郎，陆清郎又伸手递给了刘格偈。 刘格偈刚刚拿上信封，他还没拆开看却又听到了陆清郎的声音。 “手怎么这么冷？” 第64章 甘心赴死 一双大手突然之间贴上来，把荣玖锦手指包的严严实实的，荣玖锦说实话的确被吓了一跳。 如今已经深秋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她手指自然……该要冰凉的。 她身子不好之前在将军府中冬日也没有一个暖炉，如今也算得上，她嫁给陆清郎过的第一个冬日了。 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过年之前回京城。 “马上就要入冬了，夫君莫不是这段日子忙傻了？” 她到底是给了陆清郎几分面子的，说话的声音温和，反而更像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了。 刘格偈匆匆的撇了一眼然后又把信件塞给了陆清郎。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刘格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推开了前头的屋子。 刘格偈屋子里头又传来了隐隐约约吹箫的声音，荣玖锦突然觉得……刘格偈还真的有些可怜。 “倘若我不来，夫君大概也跟刘公子没什么区别了吧。”荣玖锦扭回头去率先爬上了床，被子里面还残留着余温，夜里下了一场雨，如今的寒冷仿佛要深入骨髓，刚刚浑然不觉，可是如今这个时候荣玖锦躲在被子里面忍不住浑身打颤。 “那可得多谢夫人了。” 陆清郎笑道，随后也进了被子他大手一捞，荣玖锦整个人就贴在了他身前，过不了片刻，陆清郎身上就已经暖和了。 这个时候，荣玖锦也不必矫情什么了，她将手直接放到了陆清郎的衣服袖子里头。 陆清郎被冷的打了个寒颤，荣玖锦想要收回手。 “不必，过一会儿就暖和了。”陆清郎嗓音好听贴在耳朵旁边。荣玖锦一颗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扯了两下。 “哦，好。” 她再次将手贴在了陆清郎的手臂上，他若一个人睡，荣玖锦大概到后半夜身上也是冰凉的，如今两个人一起，她身上暖乎乎的，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事情过两日就要解决了，咱们自然也就可以回到京城了，京城的天气更冷……这个时候大概已经下了雪了。”陆清郎说话嘴巴里面似乎都吐着白雾。 荣玖锦怕冷无论在什么地方。 可是她经常在京城之中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在这云梦泽，她反而心里特别没底。 “我不想住在这个销金窟……我心里不太痛快……一想着这么冷的天那些灾民……”荣玖锦此话真心实感。 她刚开始饿过两天肚子，仅仅只有两天而已，她那个时候还有干裂的饼子充饥，可是如今那些灾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躲避的场所都没有。 她却躺在这里……反而心里不踏实，她想回京城，也想回侯府。 “就这两日了，再忍一忍。”男人伸手揉了揉荣玖锦冰凉的耳朵。 荣玖锦心中有些微动，他们成婚似乎也要有一年了，日子过着过着，反而有些像在过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最好什么都不要发生就这样往下过。 第二天，荣玖锦这才刚刚起身就已经听了一件事情。 “姑娘有所不知，今天姑爷大清早去了一趟集市，这云梦泽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安安稳稳的……那街市上从来没有出现一个乞丐……奴婢那个时候还只觉得奇怪……” 富儿给荣玖锦盘着发髻，荣玖锦歪头看了一眼富儿，昨日那封信件，她没打开看，也没要求打开看，但是她知道那封信件是从京城来的。 不出意外。 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那位写过来的信件。她知道就这两日了。 她倒是显得格外的平静。 “姑娘您说好巧不巧，姑爷今日就遇上了，甚至给了那个乞丐一锭金子。过不了片刻整个云梦泽都传疯了。” 富儿暗暗咋舌，那么大一锭金子，普通人家吃喝好多年都不用愁了。 荣玖锦抬头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她哈了一口热气在手掌心里搓了搓。 “让你收好的那些东西没动弹吧？” “没有，姑娘特意交代了奴婢可不敢动弹，全都安安分分的放着呢，哪怕下起雨，奴婢也没让那些东西湿了半分！”富儿做事一直是一个妥当的。 夜里，陆清郎回来的时候带了满身的寒气，屋子里头放着暖炉，陆清郎皮肤色偏白，此刻也被冻得发红了，她看了一眼陆清郎被冻得发红的手，这才将自己的手捏上了陆清郎的手指。 外面天气不算好。荣玖锦一天没出门浑身都暖烘烘的。 一冷一热，陆清郎手指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荣玖锦一把捏住了陆清郎的手指。 “躲什么？”她抬头嗔他一眼。 “天气寒冷你这双手不怕生冻疮了？” 陆清郎都还记得，她在将军府中用不上暖炉，所以手上总会长冻疮，一冷一热的，她夜里总是睡不着。 “不怕，只是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罢了罢了……你顾好自己就好了。” 荣玖锦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她又立刻松了口，想来皇帝派人来了，陆清郎自然也无需害怕什么。 “你担心？”他眼中似乎带着细碎的光，荣玖锦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她摇了摇头。 “有些担心，但也不是特别担心，我知道你一向运筹帷幄，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荣玖锦吐了一口浊气，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放在炭火前面烤了烤。 原本是一番恭维的话，陆清郎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看着荣玖锦这张冷静的脸庞，他忽然又高兴不起来了。 她什么意思？ 运筹帷幄…… 陆清郎头一回觉得这个词如此的讨人厌。 “那你很应该担心我才对，外头事情很是艰难，汤新中恐怕现在已经对我起疑了……指不定明日一早我一出门他就派人过来砍了我……” 陆清郎冰凉的手指捏了一下荣玖锦白皙滑嫩的脸颊。他声音有些不着调。 可是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都钻进了荣玖锦的耳朵里头。 “那怎么办？要不然今夜咱们就跑？总不能让你搭上了性命我又成了一个寡妇……那岂不是……” 荣玖锦又有些语无伦次道心乱如麻，因为她知道明天皇帝的人就要入云梦泽了。 汤新中就犹如笼中困兽……可是现在他们也依然在笼子里面。 就难免汤新中生出来了一人拖死所有人的心思……那到时候陆清郎首当其冲。 原本是想看荣玖锦脸上担心的神色，可是这个神色出现了后，陆清郎心里虽然舒坦了一阵，可是很快又被荣玖锦絮絮叨叨的一堆问题…问的有些脑袋疼。 看着荣玖锦嘴巴抿的泛白……陆清郎也就没有了继续逗弄荣玖锦的心思了。 “逗你的，他到底只是一个书生，武刀弄枪，大概是不敌我的。” 陆清郎弯了眉眼，荣玖锦这才恍然，陆清郎分明又是故意的。 总是如此！ “我困了，夫君早些洗漱吧。”荣玖锦突然起身她直接去了水房，富儿立刻就跟了过去。 一夜无眠，第二日荣玖锦心神不宁起了个大早，陆清郎还未曾出门。 “今日起那么早难不成心里担心我？”他大清早的又开始不着调。 “自然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你我是夫妻不假…你要是真死了于我而言没有半分好处的。”荣玖锦坦言，她伸手整理了一下陆清郎腰间的玉环，正准备往后退一步，手腕却猝不及防的被陆清郎拉紧了。 “想不想去瞧一瞧？”他问出来又有点后悔了，他居然这么说了，他肯定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护住荣玖锦的。 可是荣玖锦是一个胆小惜命的，恐怕不会去的，他也不该如此问一场。 “有些不想去。”荣玖锦退后一步。陆清郎收敛了神色。 “那你在这里等我就是，我已经叫松子还有一队人马在外面守着，任凭谁也进不来，你安心就好。”陆清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走。 荣玖锦眼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她这才跟上了陆清郎的步伐，顶着陆清郎目光，她才道。 “也有些想去，不如就去吧。” 她留在这里大概也是担惊受怕，还不如直接与陆清郎站在一块，她就能明白外头是怎样的光景了。 更何况陆清郎把心腹都留在了她这里……陆清郎那边倘若敌不过……又该如何？ 还不如所有的劲全部都拧在一起，这样才更有力。 入了马车，众人看到了陆清郎就站在市集前，荣玖锦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也站在陆清郎的旁边。 “我听富儿昨日说过这根本一个乞丐都没有，她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乞丐，昨日的乞丐是夫君安排的吧？” 荣玖锦离得近，声音自然也压得极低，陆清郎轻轻的笑了一声。 “乞丐难找，我派人假扮的，那些乞丐不敢得罪汤新中那是因为汤新中如今掌控着他们的生死……可是倘若我是另外一个生机……你猜他们又会如何？” 陆清郎声音压的极低，荣玖锦自然明白。 想来那些百姓们早已经被逼的入了穷巷……既然都要死了总是要破釜沉舟好好的试一试的。 “我猜，那些乞丐听了风声，必定会大批涌入城中，来找夫君要一锭金子的。” 话音刚落，松子就已经打开了一个包裹，里面全都是金元宝，似乎要晃了人的眼睛，过不了片刻，拥挤的人群瞬间骚乱。 一炷香时间，爬到最前头的那都是一身乞丐装扮。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砸在人的身上格外的冰冷。 风就跟下刀子似的，刮在人的脸皮上，荣玖锦鼻尖被冻得通红。眼前的灾民越来越多阻挡灾民的官员也就越来越多。 在一片骚乱之中，汤新中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匆匆的赶了过来，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清郎。 在看到那一堆灾民的时候他又瞬间面如死灰。 “陆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咱们好好说……”汤新中脸上一笑露出来了几道褶子。 明显的讨好，陆清郎并不受用。 陆清郎高声道：“汤大人说所有的灾民都已经安置妥当如今这些灾民汤大人又能有什么说法呢？” 他生产披着白色的披风，就站在那里，仿佛无畏无惧，每一个字都有力，狠狠的落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你别不识好歹！之前的那些东西你也没少拿！”汤新中气急败坏自然就要破口大骂了。 所说的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说那些衣服首饰，荣玖锦可挑的一些能保存的，那些东西，她放的平平整整，没有用过，也没有碰过。 就是为了等汤新中今日所说的这一句。 “汤大人此言言重了，内子只是瞧着那些东西好看，这才好好的观赏了一番，事后必定分毫不差的还回去。又敢问汤大人……本官拿了什么东西呢？” 话音一落，汤新中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了，周围的灾民已经饿的不行了，也分析了局势，到底谁是压榨百姓的，到底谁是奉了朝廷的命令来的，三两句话众人心中清清楚楚。 汤新中身边的人有些抵抗不住直到有人伏在汤新中耳朵旁边耳语了一句。 汤新中咬紧了后槽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都是我糊涂！是我贪心不足！我愿意跟着陆大人回京城将一切都禀报陛下！” 荣玖锦不是没有看到汤新中所带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汤新中回到朝廷……肯定难逃一死。 在如此情境之下他居然甘心赴死？荣玖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他为什么松口的那么快……” 原本有一场恶战的，可是此刻……荣玖锦你都不玩越发的强烈了。 陆清郎好看的眉头短暂的蹙了一下，他早已经吩咐所有的人马都在城外，还有一部分已经埋伏在灾民之中，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擒住汤新中……可是…… 太过于奇怪了。陆清郎表面上不显分毫，他一声令一下，刘格偈这才带着人出来把汤新中直接捆了起来。 “从现在起，城中会设置多个施粥的点，百姓们皆可入城。” 刘格偈心里面畅快，他声音很大，能够让众人都听得清楚。 直到回去的时候，荣玖锦脑袋依旧晕晕乎乎的。 “夫君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外头有伏兵了？不想挣扎了？”荣玖锦实在是想不通。 第65章 回京城 “你猜？”陆清郎笑了笑，挺不正经的，荣玖锦本来心里就烦躁着，陆清郎这么一笑，荣玖锦心里更烦躁了。 不过终究是没说些什么。夜里入睡的时候荣玖锦仍然觉得不对劲。 陆清郎回来的时候，荣玖锦依旧翻来覆去没睡着。 “怎么了？”陆清郎躺在了旁边，他浑身上下都上热了，这才伸手捏住了荣玖锦的手。 “我还是越想越不对劲，如今咱们在云梦泽，做什么都要心细一些，只怕有人钻了空子，叫我们防不胜防。” 荣玖锦一脸严肃的对着陆清郎道。毋庸置疑荣玖锦肯定是严谨的。 朝廷上一大部分的官员大多都比不上荣玖锦这份心细。 “你要是做男子，肯定也是能够在朝为官的。”等了好久，荣玖锦这才从陆清郎那里听来了这样一句。 从古至今从未有女子为官，她不敢奢求，只求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就好了。 “我和你说正事呢，你怎么总是这样。”荣玖锦轻轻的哼了一声她扭过头去不再搭理陆清郎了。 后头的人贴了过来，他胸膛紧紧的贴着荣玖锦的后背，她都忍不住一阵脸热。 “朝廷那边派来的人来隐藏的很好，他们并没有发现，所以……大概有其他，比吞了赈灾粮要更罪大恶极的事情。” 陆清郎声音逐渐小了起来，荣玖锦扭过头来的时候，借着外头的月色，她看清楚了陆清郎眼下的乌青。 其实这些日子，陆清郎比谁操的心都要多，她没再吭声，夫妻二人相拥入眠。 第二日，荣玖锦这才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跟着陆清郎带来的人一起去施粥，陆清郎安排的井井有条，之前被汤新中赶出去的难民，陆清郎也统统派人去找了回来，如今都在城中安排了避难所。 朝廷的官员们也开始帮着百姓们重建。只等熬过了这个冬天，明年到了春日的时候，云梦泽又可以重见往日光辉了。 “那妞妞和婆婆夫君你安排好了吗？”荣玖锦抽着空过来问陆清郎。 她累的额头都是汗，可是依旧还是在其中奔忙着。 “安排好了，你别担心。”陆清郎顺手轻轻的捋了一下荣玖锦耳边的青丝。 大庭广众之下，荣玖锦猛的后退一步同陆清郎将距离拉开。 “那么多人看着，夫君实在是有辱斯文。”她脸上有些红，不知是因为累的，还是因为陆清郎这一番动作羞涩的。 “什么就是有辱斯文了？你我是夫妻……我摸一下你的头发就是有辱斯文了？” 陆清郎小声嘟囔道，荣玖锦没听清，她扭过来询问的时候，陆清郎摇了摇头只说没什么。 大约过了半月有余。 大半夜的，陆清郎突然起身，荣玖锦一把拉住陆清郎。 “你干嘛去？” 如今云梦泽已经重建的差不多了，陛下派来的大人马上就要上任了，他们自然也是要回京城了的。 “去抓鳖。”陆清郎一副保密的模样，他自己套上了一双鞋子，荣玖锦也紧跟着起来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荣玖锦之前能够感觉到奇怪，陆清郎自然也是觉得奇怪的。 她暂且都要想查出来。陆清郎肯定也是想要查出来的。 那些人既然没有发现官兵，那么早认罪，肯定就是想隐藏云梦泽之中的事情。 比赈灾更加严重的…那可就只有造反了。 “那就一起去。”陆清郎寄了一件披风给荣玖锦，他自己也套上了披风，不知何时外头下起了小雨。 刘格偈也一脸严肃的站在陆清郎的旁边，若要仔细说来，她们差不多已经来了四五个月了。 刘格偈的夫人恐怕如今肚子也有七个月了。回去如果水面上还没结冰半个月就能回去。 倘若结冰了就只能走陆路恐怕也得一个月才能到。 “公子，那群难民中，有十多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往城里的西郊走了偷摸着去的。”松子立刻禀报，松子也不是个实力弱的，他身上不仅有功夫，而且做事也不含糊。 既然是去抓人，自然不可能坐马车了，一行人骑着马，陆清郎身上披着蓑衣，他率先跃上马背，眼看着众人都走了，他这才弯着眼眸看着荣玖锦伸出了手。 “我知道你不会骑马只能与我同乘一匹了。” 荣玖锦没有犹豫，他们早就已经是夫妻了，她也不怕陆清郎占自己的便宜。 陆清郎手上的劲儿很大，荣玖锦几乎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陆清郎的怀抱里头。 荣玖锦身上也穿着蓑衣雨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脸颊被冻得通红，顿时有些后悔来了，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敢影响陆清郎的进度。 她一直站在陆清郎的旁边，直到去打探的人，把十个彪形大汉个个都制服在地上。 松子这才率先进入了洞穴里面全都是积水，松子干净利落往下一掏。 他抬起头来：“大人！下头有箱子！” 松子也是意外的很，如今云梦泽遭了洪灾，到处都是水，洞穴大但是里面也灌满了水。 箱子能够堆那么高伸手就能摸得到。 也能够说明底下的东西也很多。 “把箱子提上来。”陆清郎沉稳吩咐，一行人立刻来了好些人，抬出来了一只又一只大的红木箱子，这样的箱子荣玖锦还只在她成婚的时候……抬嫁妆的时候见到过…… 刘格偈也立刻去帮忙。 抬出来的第一个箱子陆清郎伸手推开了。里面整齐的摆放了一排刀具，全都是将士们上战场拿的砍刀。 陆陆续续抬出来了十几个箱子全都是将士们所用的东西。 陆清郎拿着手帕轻轻的擦了一下手指他垂下眼眸道：“那几个人继续严刑拷打还有哪些地方放着这些东西。” 没有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陆清郎对待朝廷上的事情一向尽心尽力。荣玖锦自然也在旁边不吭声。 回去的一路上，陆清郎再也没开口了。荣玖锦也能够察觉到陆清郎心情不佳。 回到了院子里，荣玖锦率先去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陆清郎已经随意的洗漱好了。 他正坐在书案前正襟危坐提笔写着些什么。 “夫人一向聪慧可猜的出这背后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他眼角带着与平日一般无二的笑。 有多少人。 荣玖锦不敢说，陆清郎大概也查不出来，陆清郎若查出来了。 恐怕他们也没有命回京城了，这皇帝老儿，交代的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分明是要陆清郎的这条命。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陛下只叫夫君查出背后贪污之人，本以为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可是这哪里是泥土点子……分明是拔出萝卜带出南瓜……夫君不应该再做决定了，即刻回京，交给陛下去调查吧。” 荣玖锦垂下了眼帘，她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她还想活着回京城。 这世间大多事情不能太较真，一旦较真了，那可就没什么命活着了。 “也好。”陆清郎笑了笑。 第二日云梦泽新上任的官员已经到了，陆清郎同刘格偈自然也是要回京的，荣玖锦出面吃了一场饭，从此就待在后院再也没出去过，直到启程回京城的那一天，荣玖锦这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渡船开拔，荣玖锦站在甲板上，看着云梦泽越来越远，旁边的陆清郎捏了一下荣玖锦的手指指尖。 “天气冷了回去吧。这一趟出来不容易。” 回到了屋子里，荣玖锦这个才觉得暖和些，那些私藏武器的事情，陆清郎早已经写了信件传入了京城。 一路上倒是和平，等到入京城的时候，已经入冬了，只剩下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陆清郎先入宫见陛下了，荣玖锦先回了侯府，回去的第一时间荣玖锦就先去看了裴珠衣。 裴珠衣这段日子都要好好吃药，整个人比之前看起来似乎更有劲了，似乎与常人无异，只是多走几步，她还是会气喘吁吁的。 “你这孩子怎么跟着一起去了？我知道的时候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裴珠衣说的的确没错，荣玖锦笑了笑，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跟着去了。 很奇怪。 其实路途中她也有些后悔……只是没有那么后悔。 “婆母，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夫君经过了如此一遭，陛下心里面也会更加倚仗夫君的。” 荣玖锦对于一路上的遭遇避而不谈，裴珠衣自然也没有问，得罪人的事情又哪里有好的呢？ 京城早已经下了一个月的大雪了，外头天地一白，似乎所有都被白色盖住了。 可是京城中的气氛从陆清郎出发去云梦泽的那一天开始就开始变得低沉起来。 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只怕这两年大多没有什么安稳的日子了。只是在后宅之中荣玖锦反倒不用在意这些事情了。 一连整整两日。 陆清郎都没有回来，荣玖锦反倒有些坐立难安了，她去了一趟刘家，陶然肚子早已经显怀，刘格偈与陆清郎一同去的宫里一样也没回来。 陶然每天担心的不得了。 “荣妹妹，你说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夫君这一趟过去也劳苦功高的……”陶然如今肚子里头有一个，她每日多思多虑的恐怕是不行的，陆清郎同刘格偈两人一回到京城就直接去了宫里。 甚至家都没回。陶然整个人与之前相比似乎已经瘦了许多了。 “姐姐不必怕些什么的，刘大人如今已经安稳回来了，就等着姐姐安安心心的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荣玖锦只能反过来好好宽慰陶然，叫她放宽了心，别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按道理来说妹妹要比我与夫君成婚早上几个月……妹妹如今这肚子反倒没动静？” 陶然话一抹反倒询问起她来了。生孩子这种事情又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办得到的。 更何况……马上就成婚一年了……他们还没有越过雷池半步。 没有圆房又哪里来的孩子呢？这样的话荣玖锦不敢在外头说。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头。 “姐姐怎么反倒开始打趣我了，姐姐再这样，我可就不劝慰你了。” 荣玖锦故作生气，她撇过脸颊，陶然心情反倒被荣玖锦这么闹一闹反倒宽心了。 “罢了罢了，我随口一说，妹妹与陆大人年纪轻，孩子总会有的，我不一样，我已经等了夫君许多年了……就当早了妹妹一步。”陶然摸了摸高耸的肚子转移了话题。 看着陶然的肚子，荣玖锦觉得很神奇，原来这高高的肚皮底下，已经有一个孩子生在里头了。 从前她也是看着小娘一点一点的……把弟弟给生了出来。 她轻轻的摸了一下陶然的肚子，陶然如今这肚子已经有七个月了，荣玖锦手这才刚刚覆盖上，突然陶然叫了一声，荣玖锦感觉到手下的肚皮似乎被什么轻轻的顶了一下。 荣玖锦呆住了。 “姐姐可是不舒服？快叫人去请太医。”荣玖锦不敢怠慢，毕竟如今陶然肚子里头怀着孩子，母亲的一举一动都是影响肚子里的孩子的。 陶然拉住惊慌失措的荣玖锦她笑了笑：“没事，这孩子偶尔总会踢我一下，他调皮，不需要叫太医的。” 荣玖锦不知道这些的，从前小娘不喜欢她，她能够看着小娘的肚子一点一点大起来，可是小娘从来没有让她碰过肚子。 小娘子会说，她是个女娃，免得摸了又生出个女娃来。 荣玖锦难免觉得稀奇，陶然一个人平日也郁闷的很，根本没有人陪着，荣玖锦一来，她反倒热闹了不少，同荣玖锦说了不少话，回去坐在马车里，地面上的积雪早已经厚厚一层。 荣玖锦手里面拿着暖炉她低着头没吭声。 “姑娘也赶紧跟姑爷早早的生一个吧。”富儿也忍不住催促道。 荣玖锦从来不在外面说，富儿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她自然也是看不出来的。 荣玖锦小声的嘟囔道：“我一个人怕是生不了的。” 富儿猛的抬起头来：“姑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第66章 男人的话你也相信? “字面上的意思。” 荣玖锦这才慢慢的掀开了帘子，她声音慢吞吞的，富儿一听这话可就着急了！ “姑娘！您都成婚一年多了！这可怎么办啊！”富儿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原本以为姑爷是个好的，如今一年多了，姑娘心里自然也是惦记着姑爷的，姑爷心里头……应该也是惦记着姑娘的。 否则不然……后院里头早就有其他的女人了，也不会像是现在似的只有姑娘一个人。 “小点声，也不是什么大事。”荣玖锦慢悠悠道，富儿着急呀可是她着急又有什么用？ 已经入冬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隔壁院子里都是王姨娘上上下下的忙活，自己的院子里头，荣玖锦自然也就只能自己忙活了。 “准备的爆竹什么的还有吃的一些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姑娘觉得还差些什么？”富儿自从知道姑娘和姑爷没圆房以后她整宿整宿都急的睡不着。 “就这些吧，差不了什么了，等到时候夫君回来，我问问他。” 冬天了外头冷，荣玖锦一天都不想出去，整日都窝在屋子里头，屋子里头烧着炭火，偶尔荣玖锦才会去看一看裴珠衣。 日子反而过得惬意了不少。晚上陆清郎得空才回来的找的早了一些。 “七皇子已经贬为庶民了马上就要流放了。”陆清郎扒拉了一口饭，荣玖锦这还拿着陆清郎披风抖了抖他衣服上的雪。 这个结果的确不意外的。只是当今天子只有三个儿子了。 倘若不是念着父子之情七皇子这个罪名足以满门抄斩了。 “你呢？如今在朝堂之上可还好？没有人故意针对你吧？”荣玖锦又坐到了旁边，她言语间似乎都是担心。陆清郎放下了碗筷笑着看着荣玖锦。 “我如今可是功臣谁敢这么对我？”男人一张脸颊似乎比之前黑了不少。比不上之前白皙了。 “说的也是，不过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还是好好保重自己，否则要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我还有婆母咱们可都活不成了。” 荣玖锦慢悠悠的吐了一口气，京城自然好，什么都好。 可是乱花迷人眼……不知何时脚下踩了个坑整个人硬生生的栽了进去也浑然不知的。 “你放心，倘若我出了什么事情，我第一件事就是与你和离，绝不会叫你与我吃苦的。” 男人那双眉眼弯了一下，他这话虽然是玩笑话，可是荣玖锦听在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是不是觉得她荣玖锦只能享受荣华富贵？吃不了半分苦楚？ “别吃了，别吃了，你自己出去吃吧……”荣玖锦一把夺过来了陆清郎手中的筷子。 她脸颊气鼓鼓的没有给陆清郎一个好脸色，男人突然整个人都弯了过来，直愣愣的把荣玖锦整个人都裹在了怀中。 陆清郎身上的熏香侵入耳鼻，荣玖锦一时忘了动作。 “好夫人，我随意说说，保证不叫你担心。”他迅速的拿过了碗筷，趁着荣玖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又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我告诉你，你别一直拿这些事情吓唬我，我……既然嫁给了你……也是不会轻易和离的。”她小声嘟囔着。 陆清郎难得正经抬眼看了一下她，他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荣玖锦有些气恼的神色……他又有些说不出来了。 “陶姐姐大概年后就要生了。”荣玖锦又安静了下来，她给陆清郎亲手盛了一碗汤。 陆清郎斜眼看着荣玖锦，他低下了眼眸，只顾着吃眼前的饭菜，他有些不明白荣玖锦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荣玖锦这是催着他要孩子了？他倒是没什么的……就怕荣玖锦不愿意。 更何况刘格偈天天在那边念叨，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陶姐姐是刘大人的妻子。”荣玖锦怕陆清郎想不起来，她又添上了这样一句。 说完这话，她又低下了头，顿时有些后悔，她是个女子即便这话要说也是陆清郎开口说的。 如今怎么反倒她开口先讲了……反而显得她多着急一样。 “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了？”男人冷不丁的凑了过来，荣玖锦脸上一阵羞恼，她猛的站起身来。 “你……你瞎说什么……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吃吧，我去婆母那边看看。”荣玖锦冲了出去，富儿拿起了披风立刻追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陆清郎，他饭也吃不下去了，荣玖锦满脸羞红的跑出去，他也被荣玖锦这番话说的心烦意乱的。 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眼下居然有了小人之心。 “公子？公子？夫人刚刚跑的可快了，公子您是不是又惹夫人生气了？”松子迎面走过来，他站在外头敲了敲门，陆清郎抬眼看过去。 “瞎说什么，夫人一向大度，肚子里头能撑船，她怎么会生气？” 陆清郎脸上笑开了花，松子不敢认同自家公子说的这番话，如果说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夫人真的是说什么都不反驳……永远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可是自家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张口闭口的就能把人气吐血。 也就只有夫人心里能够忍受公子了，倘若没有夫人……自家公子无论配谁……松子都觉得没人受得了。 “我不信。”松子小声嘟囔道。 冷风吹过来，荣玖锦脸上的热度这才消散了几分，她说不准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如今她早就已经嫁给了陆清郎……按道理来说与寻常夫妻一样也是应当的。 只是这话不好开口一说反而她就落了下风似的。 “姑娘……”富儿嘴巴张了张，荣玖锦下意识的制止了富儿开口。 “你可别说了，刚刚在里头丢死人了，我往后再也不提了。”荣玖锦这才低声道。 富儿没办法只能闭嘴了。大年初一屋子里头准备好了饭菜。原本是要跟裴珠衣一起吃一顿饭的，可是裴珠衣开口拒绝了，只说身子不适。 原本以为只有夫妻二人在屋子里头直到隔壁院子里头来的人过来请。 是王姨娘身边的玉妈妈。 “夫人，是王姨娘特意叫我过来请夫人同公子一起过去吃团圆饭的。” 隔绝了外头，隔着一道屏风，荣玖锦整个人还裹在被子里头呢，陆清郎坐在旁边轻轻的翻动着手中的书页。 荣玖锦下意识的就将目光落到了陆清郎的身上，陆清郎脸色没变。 “我们就不去了吧，公爹好好的吃一场就是了。”荣玖锦开口拒绝道。 她如今也能看得出来侯爷到底有多偏心，陆清郎反正也不喜欢过去，她也不愿意往那边过去，反倒不如直接拒绝的好。 “大夫人，我家王姨娘说了，无论怎么样都是一家子人，平日里都是分开的，过年怎么的也要吃上一场饭才好的。” 玉妈妈不依不饶，王姨娘如今已经在隔壁当了家，总是要给王姨娘一个面子的。 “既然如此，你回去回了王姨娘我们即刻就到。”荣玖锦率先松了口，富儿立刻进来伺候荣玖锦穿戴衣服。 “你去不去？你倘若不去……那我就自己去应付得了。”荣玖锦垂下了眼帘，左右不过就是后院里的事，她过去总能够解决的，陆清郎去不去反倒就无所谓了。 “夫人想我去还是不去？”男人弯着一双眼。 荣玖锦不想搭理陆清郎她率先走了出去嘟囔道：“爱去不去。” 到了隔壁，这才发现一屋子人已经坐齐了，柳小娘这段日子整个人倒是憔悴了不少，她坐在侯爷旁边的位置上。 “大公子怎么没来？”王姨娘高高兴兴的走上前来迎接荣玖锦。 “他本来是想来的，可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忙得很，他现在还在歇息呢，公爹应该不会怪夫君的吧？” 荣玖锦这话表面上似乎好像是跟王姨娘说的其实目光已经落到了侯爷的身上。 柳小娘的三个儿女反而都来齐了。 “大哥哥该不是心里记恨着爹爹所以才一直不来吧？”陆嫣年纪最小，那么多年来也一直最受侯爷同陆嫣两人的疼爱，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大没小的。 这个时候，荣玖锦才正眼看了陆嫣。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前在家中一向不敢议论大哥哥的事情，如今在这侯府之中，妹妹反倒却敢议论兄长的事情了？” 荣玖锦说话的声音柔和脸上还带着笑，似乎不是故意要去针对陆嫣的，只是陆嫣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几个月不见，陆嫣越发出落的玲珑有致了，这身段也愈加的妩媚了，走之前荣玖锦就知道陆嫣已经跟她大哥哥勾搭在一起了。 如今这副模样……应该是好事将近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将军府，到底会不会让陆嫣这个庶出的女儿进府……大概是不同意的。 毕竟她同弟弟的出生在将军府也没讨到什么好，她当初也不是没有劝过陆嫣，陆嫣不听劝罢了，所有的苦楚自然就要自己来背负了。 “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大公子与侯爷血脉相连，俗话说的好断了骨头连着筋，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柳小娘面容憔悴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的。她说话间还狠狠的掐了一把陆嫣。 也看得出来这段日子王姨娘没有让柳小娘过什么好日子。 否则也不会让柳小娘这么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四姑娘也真是的，身为一个女子不知道谨言慎行，反倒去说兄长的是非，倘若传了出去，别人该说咱们侯府出来的女儿没有教养了。” 柳小娘同王姨娘两人都在侯府讨生活，两人都想争个高低，柳小娘虽然有几个孩子，可是王姨娘却胜在年轻而且身段极好。 “妹妹差不多就算了，小孩子家家的，随意教训就是，用不着说的那么严重。” 两人打擂台之间，荣玖锦已经落座了，之前她谋划一场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日这番情景。 不过也好，隔壁闹的越厉害就越想不到去打扰他们。怪不得回来这些日子反倒格外的轻松不少。 “你这个女儿也该好好管管了什么话都敢说。” 正当两个姨娘争论不休的时候。侯爷这才开口了。柳小娘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是，侯爷说的都对，我回去一定好好管着嫣儿。”很可惜似乎侯爷如今已经对柳小娘的柔弱已经免疫了。 抬起头来的时候，柳小娘狠狠的瞪了一眼荣玖锦，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荣玖锦做的幕后推手。 否则这个王姨娘也不可能入侯府了。她年纪大了怎么还要遭受这种痛苦？ 还不都是因为荣玖锦这个心机深沉的庶女，荣玖锦不以为然。 这顿饭，谁吃的都难受，荣玖锦也没吃几口，就准备离开了，她还没开口要告辞，王姨娘突然起身想要过来，偏偏走到柳小娘旁边的时候，她突然被绊倒了。 额头就这么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一片慌乱，侯爷率先拉住了王姨娘。 王姨娘头顶上出了好大一个窟窿她哭着指着柳小娘。 “我入府那么长时间了，一直对姐姐以礼相待，今日教训四姑娘也只是出于庶母希望子女安好的心意……姐姐何必故意绊倒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谁也不知道柳小娘到底有没有出手，反正王姨娘身上是挂了彩的。 到如此，荣玖锦不方便多留了，随意找了个空隙，她就直接回去了。 外头风刮的厉害，鹅毛大雪飘在人的身上，富儿举着伞跟着荣玖锦。 “姑娘你猜……我刚刚打听到了什么？”富儿神秘兮兮的。刚刚她人在里面吃饭，富儿居虽然在旁边伺候，可是一直在跟王姨娘身边的妈妈说话。 想来也是打听到了不少。 “听到了什么？”荣玖锦不在意的问，女人多了是非多，如今陆清郎院子里头反正就她一个。 暂且能够过几天好日子。倘若陆清郎往后有了其他的女人……她恐怕也是要深陷其中的。 “两个姨娘闹得厉害，还好咱们姑爷说不纳妾。”富儿道。 “男人说的话你也信。”荣玖锦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