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六皇子1》 第1262章 血衣军逞凶 娄冲 新建的北大营中，秦七虎悠哉悠哉的躺在营帐中，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这帮傻鸟！ 还派人劝降？ 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信心。 想着想着，被甲胄硌得有点不舒服的秦七虎又翻个身，心中一阵不爽。 既然这帮傻鸟这么有信心，怎么不往前压呢？ 再往前压一点啊！ 只要敌军敢再往前压两里，他立即就率部出击。 “唉……” 秦七虎唉声叹气。 其实有时候想想，率领轻骑也挺好的。 至少，跑得快嘛！ 血衣军是厉害，可他娘的全是重甲骑兵啊！ 敌军距离他们太远，等他们冲过去了，还得换马才能投入战斗。 可他们这次为了当诱饵，全他娘的是一人一马，好多战马都留在娄冲城中。 敌军要是距离他们太远，等他们冲过去，这战力就大打折扣了啊！ 他可不只是想击败敌军，而是想让敌军全军覆没。 就在秦七虎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成突然毫无征兆的掀开帘子走进来。 秦七虎猛然一个激灵，一把抓起狼牙棒，正欲动手，才发现是李成。 “你他娘的……” “秦将军，敌军前压五里，距离我们已经不到两里了！” 还没等秦七虎说完，李成就急匆匆的汇报。 “哈哈！” 秦七虎转怒为喜，抬起爪子拍在李成的肩膀上，“你他娘的真是个小可爱！” “……” 李成一脸黑线。 秦七虎浑不在意，满脸激动地大吼：“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他还说等敌军再进两里就进攻呢！ 没想到敌军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还敢前压五里？ 老子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老子憋了这么多天的怒火！ 秦七虎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手中的狼牙棒“刷刷”的舞了几下，差点扫到跟在身旁的李成。 就在秦七虎他们点兵的时候，乙支武已经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压到距离他们的大营不到两里的位置，封住了他们突围的路线。 这一万五千人里面，有着七千精兵，还有八千穿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伪劣甲胄的青壮。 为了给敌军施压，他命令五千精兵打头阵，让敌军误以为他们这一万五千人马都是甲胄俱全的精兵。 另外的两千精兵负责殿后，负责迷惑娄冲城那边的敌军。 如今，他们封住了这边的出口，而峡口城那边的大军封住了另外的一条路。 敌军北大营的这两千人马，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两千骑兵……” 想着营中的两千骑兵，乙支武就有些兴奋。 黎朝缺少战马，整个黎朝，就启明城和高权手中有着精锐骑兵。 但就算两个地方的骑兵加起来，也就一万出头而已。 若是敌军投降，敌军这两千人的战马可就要全部归他所有了！ 这不仅仅是大功一件，还可以让他的部队更加强大！ 乙支武越想越兴奋，马上叫来传令兵：“传令下去，所有人向敌军喊话，告诉敌军，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本将饶他们不死！” “是！” 传令兵立即将乙支武的命令传达下去。 “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很快，众人便放声大喊起来。 一开始，他们的声音还有些凌乱。 很快，大家找到了节奏，开始齐声大喊起来。 一万多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简直可谓是惊天动地。 “噔噔……” 就在众人齐声大吼的时候，他们耳边隐约响起什么声音。 不过，大喊中的众人浑然没有在意，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个别情绪激动的，甚至都快喊得缺氧了。 喊着喊着，众人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那“噔噔”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隐隐已经有跟他们一万多人的声音抗衡的趋势。 而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抖动起来。 仿佛，一场地震就要来临一般。 阵前的乙支武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分明是骑兵的动静！ 而且，这动静绝对不是两千骑兵能闹出来的！ 这是大量的骑兵！ 该死！ 敌军不是只有两千骑兵吗？ 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骑兵来？ 乙支武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疑惑，但却顾不得多想，只有放声大吼。 “结阵！结阵！” “快！全部展开防御！快！” 乙支武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又命令传令兵赶紧打结防御阵的旗语。 就在传令兵打旗语的时候，大量的骑兵已经冲向他们。 这一刻，乙支武终于看清了敌军的骑兵的状况。 人马俱披甲！ 那些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阵阵寒光。 即使如今的天气已经逐渐开始热起来了，乙支武却感觉身体无比寒冷。 重甲骑兵！ 那分明是敌军的重甲骑兵！ 该死！ 敌军竟然在这临时的大营中隐藏了这么多重甲骑兵？ 被骗了！ 他们被敌军骗了！ 那些从北大营逃出的民夫，肯定是敌军故意放走的！ 这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 乙支武看穿了一切。 但，已经太晚了！ 他们往前压得太多了！ 敌军已经冲过来了，他们根本来不及结阵对抗敌军的重甲骑兵。 看着越来越近的重甲骑兵，敌军的喊声骤然停止。 好多黎朝士卒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重甲骑兵，都傻傻的张大嘴巴，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杀！” “冲过去，干死他们！” “杀啊！” 在秦七虎的带领下，血衣军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而在血衣军左右后翼，却是轻骑兵。 依稀间，乙支武只看到一道钢铁洪流冲入他们的阵中。 “死！” 秦七虎身先士卒，狼牙棒横扫出去，几个被吓傻的黎朝士卒直接被拍飞。 直到此刻，乙支武手下的大军才终于反应过来，犹如无头苍蝇一样，慌乱的接战。 然而，在血衣军强大的攻势下，仓促迎战的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只是一瞬间，血衣军就已经杀入了他们阵中。 一片骑突枪挺立，好多黎朝的士卒还没碰到他们的人和马，就已经被骑突枪捅了个对穿。 有些挨得比较近的两个人，甚至一起被捅穿。 “快跑！” “逃啊！” “救命啊！” 在血衣军强大的攻势下，敌军的士气瞬间溃散，纷纷哭爹喊娘的叫喊起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在血衣军后面，两千轻骑直接展开游射，疯狂的收割着逃跑的士卒的性命…… hh 第1263章 秋山君的绝望 在血衣军的杀戮下，战场上的敌军越来越少。 好些被强征入伍的敌军青壮全都蹲下投降。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些运气不好的人直接被战马给踩死。 就在两次杀穿敌军的秦七虎打算掉头去攻击峡口方向的敌军的时候，王器所部也从娄冲方向杀出。 原本的步卒，现在也变成了骑兵。 而他们的战马，自然是血衣军的战马。 眼见王器带人杀了过来，秦七虎立即冲过去，“快快，把马还给我们！这边交给你们了，我们还要杀去一个方向……” “不是，我……” 王器无语。 合着，他们就是来给血衣军送还战马的呗？ “别啰嗦了，赶紧的！” 秦七虎大吼一声，直接把王器从马上拽下来，“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啊！帮我换马甲啊！” “你他娘的真是大爷！” 王器无语，赶紧命令士卒全部下马，帮血衣军的人换马甲。 “仗义！” 待换好马甲，秦七虎的爪子重重落在王器身上，“攻峡口的时候，我就不跟你抢了！” 说着，秦七虎也不管王器那微动的嘴巴，迅速集合换好马甲的血衣军。 王八犊子！ 王器好气又好笑的冲着秦七虎的背影暗骂一句，又痛骂黎朝的领军将军。 有病！ 往前压这么多，生怕不会被血衣军突袭是吧？ 害得他们跑来只能吃点残汤剩菜了。 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后，王器又命身边的人吹响进攻号角：“全体进攻！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着，王器率先冲向敌军。 他娘的！ 喝汤就喝汤吧！ 总比汤都没得喝要好。 赶紧把这边的残兵解决了，还能冲去血衣军另一个方向跟着喝口汤。 说不定，等消灭了那边的敌军，还能再找血衣军借点战马，快速突袭峡口城。 再磨蹭下去，汤都没他们的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王器迅速率军杀向敌军的残军…… …… 鹿邑府。 秋山君最近显得有些无聊。 守城的事，还有一万多临时征召的青壮担着。 另外，城中也在紧急制作篾甲和打造武器。 他此前囤积的武器根本不够武装那么多临时征召的青壮。 现在，鹿邑府的铜铁制品几乎都被拿来打造武器了。 连他府上的铜香炉都被送去打造武器了。 这人啊，一旦闲起来就会胡思乱想。 对秋山君来说，这是危机，但也是机会。 如今，敌军大军压境，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扩军，根本不用管王述会不会猜忌他。 他甚至想着，找机会吞掉乙支武手中的兵马。 再吞掉白山道那边临时拼凑出来的大军。 如此，他的实力不但不会降低，反而会加强。 谁想动他，都先问问他手中的大军答应与否。 正当秋山君幻想着到处吞并兵马的时候，幕僚匆匆跑进来，脸上一片悲愤。 “殿下，刚得到消息，申崇率领手下兵马向敌军投降了！” 申崇……投降了？ 投降？ 申崇怎么会投降？ “胡说八道！” 秋山君不相信，“申崇忠心耿耿，敌军又奈何不了他们，他最多再坚持一两天，我们就大获全胜了，他怎么会投降？” “殿下！” 幕僚陡然加重声音，“这消息千真万确！探子回报，申崇他们已经被敌军押送着往鹿邑府来了！最多一天时间，就能赶到来到鹿邑府！” 什么？ 秋山君脸色剧变，猛然一把揪住幕僚的衣口，满脸狰狞的低吼：“你……再说一次！” “申崇率部投降了！”幕僚痛苦的闭上眼睛，哀嚎道：“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亲卫骑快马前去探查！” 听着幕僚的话，秋山君只觉得身体一阵发软。 脑海中不断回响起幕僚的声音。 申崇率部投降了！ 他们派去的诱饵，终究还是被敌军吃掉了！ 而且，申崇是投降！ 他甚至都没有给敌军造成任何损伤！ 这个混蛋！ 他怎么会投降啊！ 他为什么不坚守？ 秋山君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申崇率领的，可是他手下仅存的精兵啊！ 他把所有的精兵，都白白送给敌人了！ 他的两万精兵啊！ 这才多长时间，就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那些连基础的战阵都没训练过的青壮。 而且，好些人甚至连篾甲都没有！ “噗……” 秋山君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终究还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死过去。 “殿下！” 幕僚大叫一声，慌乱的跑上前去…… …… 当秋山君再次醒来的时候，榻前围满了人。 “殿下！” 看到秋山君醒来，众人纷纷神色复杂地呼唤。 秋山君虚弱地瞥众人一眼，脸上再次露出悲愤之色。 过了好久，秋山君才虚弱地开口：“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幕僚小声回答：“殿下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么？ 秋山君神色黯然，无精打采地问：“申崇那奸贼是不是已经来到城外了？” “是……” 幕僚小心翼翼地看秋山君一眼，欲又止。 见幕僚不说，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还有人悄悄地拉幕僚一下。 秋山君注意到众人的异样，无力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遮遮掩掩的……” 幕僚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说：“殿下，我们……投降吧……” 随着幕僚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的人也纷纷跟着点头。 投降？ 秋山君扫视众人，那苍白的脸上瞬间燃起怒火，咬牙低吼道：“你们……都想投降？” 秋山君很愤怒。 他坐拥两万精兵啊！ 却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过就落得这幅田地，这叫他如何甘心啊？ “殿下，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幕僚脸上一片沮丧，“一个时辰前，乙支武所部的溃兵带回消息，乙支武所部中计，遭到敌军重甲骑兵突袭，乙支武所部，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 秋山君猛然惊叫，下意识地要坐起来。 但他刚一用力，身体就无力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秋山君的胸口一阵阵的绞痛，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捂自己的胸口，但那无力的手还没触碰到胸口，脸上便露出一阵痛苦之色。 “噗……” 秋山君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双目死死地往外凸着…… hh 第1264章 父子齐归天 启明城。 “高权为何还不出兵？” “他还在等什么？” “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会上的王述大发雷霆。 此前说的是，高权两天之内出兵。 然而，这都三天时间过去了，他们还没有收到高权出兵的消息。 这样的结果，让本就暴戾的王述变得更加暴戾。 王述现在都在怀疑，高权是不是已经叛变了。 要不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去怀疑高权，很可能会葬送整个黎朝，他已经派人前往虎口押解高权回来了。 面对高权的怒火，群臣又是心慌又是迷茫。 他们也不知道高权为何迟迟不出兵。 就算高权不出兵，也可以派人报信，说明不出兵的理由啊！ 虎口距离启明城也不过两百里出头的样子。 派快马回来传信，半天多点时间就能赶到。 高权能忙得连派个人回来报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虎口城那边，肯定是出状况了！ “报……”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绵长的声音。 听着这个声音，众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很快，宫卫带着一个传讯兵小跑进来。 “拜见陛下……” 传讯兵一进来，就匆匆跪倒在地，并迅速取下背上的竹筒双手托举。 王述身边的太监赶紧上前取来竹筒，并从中取出一封信转呈王述。 王述迫不及待的打开信。 然而，只是看了一眼，王述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尚庆道全部失守！ 驰援隆庆府的一万三千水师大军全军覆没。 玄龟、熊津相继遭到敌军骑兵快速突袭。 驰援合济的四千援军被围困…… 越看到后面，王述的呼吸越是急促。 “啊……” 王述发出一声极度暴戾的咆哮，脸上一片扭曲。 群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要跪下高呼“陛下息怒”，王述手中的信突然掉落，整个人也瘫坐在御坐上不断抽搐。 “陛下！” 太监慌乱的大叫，“御医，快传御医……” 群臣也乱成一片，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让陛下如此暴怒。 “噗……” 就在此时，王述张嘴喷出一道血箭。 继秋山君之后，王述正式宣告加入血箭门。 王述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下去了。 但朝会还得继续。 大君王敕匆匆拿起沾染着王述喷出的鲜血的那封信。 只是扫了一眼，王敕的呼吸也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王敕强忍喷血的冲动，将手中的信交给兵部判书李宪。 “念！” 王敕只说了一个字，就赶紧冲太监招手，让太监扶着自己坐下。 李宪呼吸急促，双手颤抖的捏着信纸，“臣高权……禀报陛下……” 李宪的声音不住的颤抖，他每念出一句完整的话，群臣的心就跟着往下跌落几分。 高权还解释，他前两天就陆陆续续的收到一些消息。 但他不敢确定这些消息的真假，又派人去确认了一番，最终确定了这些消息。 信的最后，高权还说，从鱼津支援过去的四千援军很可能已经遭到不测。 但他现在不能贸然出兵，否则敌军很可能趁机夺取虎口城。 一旦虎口丢失，黎朝就彻底没希望了。 另外，高权建议王述立即命乙支武和白山道的兵马退守鹿邑府，一定要扼守住京畿道西面的门户，以免敌军从西边突入京畿道。 当李宪念完，群臣的心已经跌到谷底。 尚庆道全部失守？ 熊津水师全军覆没！ 鱼津的水师支援的人马很可能也保不住了！ 所有的消息，全都是坏消息！ 而且，这些全都是高权确认过的消息！ 难怪高权迟迟不出兵。 原来，高权是在确认这些方面的消息。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废物，全都是废物！这才多长时间，整个尚庆道就全部陷落了？” “大君，赶紧下令让乙支武他们撤回鹿邑府吧……” 有人愤怒咆哮，有人茫然询问，也有人紧急出谋划策。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随着尚庆道全部失守，水师几乎全军覆没，李宪此前的计划也宣告彻底失败。 现在不是他们能不能把敌军压回鹿安道的问题了。 现在是他们能不能保住京畿道的问题了！ “报……” 就在此时，外面再次传来急促而绵长的声音。 很快，又一个传讯兵被领进来。 “启禀大君，乙支武所部全军覆没，秋山君急火攻心而亡，鹿邑府人心惶惶，秋山君手下幕僚率众开城献降……” 随着传讯兵的话音响起，原本慌乱的群臣更加慌乱。 王敕直接瘫坐在那里，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鹿邑府也落入敌军的手中了？ 而沃原几乎处于无人防守的状态！ 那岂不是说，京畿道西边的屏障的很快就要彻底消失了？ 敌军一旦占领了鹿邑府和沃原，马上就能威胁到京畿道了。 万安城那点人马，怎么挡住敌军的大军？ 关键是，秋山君死了！ 想把秋山君交给云铮去平息云铮的怒火，换取云铮退兵，也不可能了！ “报……” 还没王敕缓过劲来，又有传讯兵的声音响起。 再次听到传讯兵的声音，迷茫和恐惧中的群臣多少都有些麻木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不好的消息。 “启禀大军，白山道援军被敌军击溃，敌军快速突袭峡口城，峡口城兵力空虚，峡口城失守……” 传讯兵气喘吁吁的汇报，又有些茫然的看着殿内群臣。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军和诸位大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关心这个传讯兵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接连收到这么多的坏消息，早已让众人被打击得麻木了。 尚庆道失守、鹿安道失守。 白山道、平煦道、大安道全都兵力空虚。 如果敌军继续突袭，全面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 偌大的黎朝，好像只有一个京畿道勉强还有一战之力。 但他们就算是把各路的援军和启明城的禁卫算上，甚至把皇宫的宫卫都算上，整个京畿道的披甲之士恐怕也只能勉强凑够三万之数！ 但现在，虎口方向的敌军虎视眈眈，西边门户大开。 就凭这么点兵力，真的能守住京畿道吗？ 就算暂时能守住，又能守多久？ 这一刻，不少人的脑海中都突然冒出两个字。 投降！ hh 第1265章 胜利在望 “别怪大哥，实在是你挡了我的路啊！” “所以你去死吧！” 齐海在一片黑暗中猛然惊醒，双目圆瞪。 本能的想起身，却发现四肢被麻绳捆缚。 撕裂的痛楚从脑子里爆开，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嘶…穿越了！ 大乾王朝，临泉县，还是个历史上未曾记载的朝代。 前世齐海，顶尖的金牌卧底，却被至亲出卖害得惨死！ 原身齐海，屡次落榜的读书人，有个在虎头寨当老大的孪生哥哥齐云。 然而齐云不甘落草为寇，竟与县令密谋交易，用虎头寨所有弟兄的性命投诚从而换取一官半职。 齐海发现了大哥的秘密，大哥怕计划败露，转手就把他骗到荒山洞穴中毒死。 记忆融合的瞬间。 悲愤填满胸膛！ ‘骨肉至亲在他们眼里，难道都是可以为了利益，随意牺牲的吗？！’ 齐海心底无声怒吼。 被捆缚在身后的双手，悄悄摸索着，摸到一薄片状石块，紧紧握在手中，悄悄磨起绳子。 这一世，他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允许任何人宰割！ “嗯？还有气？” 轻疑声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噼啪…噼啪…” 火把燃烧，给黑暗的洞穴中，带来了忽明忽暗的光亮。 借着朦胧的火光，齐海看到了一张…与他不差分毫的脸。 孪生哥哥，齐云！ 此时的哥哥，再也没有记忆中的宽厚仁义，藏在阴影下的双眼满是狰狞。 “哥，你真的要杀我？”齐海挣扎道，“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你在说什么蠢话？”齐云声音中没有一丝恻隐。 “亲弟弟又怎样？比得过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吗？” “死人才能保住秘密，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安心去死吧！” 他低吼一声，挥起匕首向齐海心脏刺去。 匕首泛起的森森寒光里，齐云瞳孔猛缩。 他看到齐海瞬间桎梏住他拿着匕首的手，另一只手抡起石块狠狠砸向了自己的脑袋！ 脑袋遭到重击，齐云被砸晕。 齐海一把抢过匕首，狠狠刺穿齐云脖颈。 温热的鲜血溅到脸颊。 没有反胃、没有惶恐、没有不安…… 只有莫名的畅快！！ “哥，还是你去死吧！” 话音落下，齐海又给齐云补了两刀，确定齐云彻底断气了，才松了口气。 多亏齐云只是个普通山匪，根本不会高深武功，只会些普通的拳脚功夫。 自己才能靠着这具还不太适应的身体，凭借前世的杀人技巧，绝地反杀。 平稳住呼吸后，齐海开始处理齐云的尸体。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死人也不一定能保守秘密，只有尸骨无存才能！” 前世的职业生涯，让他对这种毁尸灭迹的事，格外的轻车熟路。 许久之后。 齐海换上了大哥的衣服，从狭窄的山洞中走出。 他从后山溜进山寨。 走在青石小道上，齐海深深吸了一口气。 新鲜的空气，真好！ 齐海的身份是万万不能用了，县令的眼线不知渗透多少，更不知还有没有背后的阴谋在齐海身上。 从今天开始，一定要谨记…… 我就是虎头山的大当家，齐云！ 至于歹毒大哥跟县令的合作，那完全就是一条末路。 如今大乾王朝建朝已过三百年，正处于王朝末期，国家动荡，民变四起。 朝廷皇子夺嫡，阉党乱政，做官都人人自危。 草根出身，又有把柄落在县令手中，凭什么能站稳脚跟？ 真去了衙门，估计活不过三天，就得被县令卖了。 与其整日惶惶度日。 不如做一个山贼王！ 乱世将临，我兵强马壮，割据一方，朝廷也得向自己低头！ 多娶几房山寨夫人，无拘无束，逍遥快活，才不枉重活一世！ 看着夜色下寂静的山寨，齐云整理了下衣衫。 眼下要做的，是不露出破绽。 顺利取代大哥，接掌山寨！ 按照记忆，齐云一路走回寨主的小院。 刚进小院，齐云就见卧房还有昏暗灯光。 是嫂子！ 她还没睡。 大嫂任思思，三年前被大哥抢上山来，跟大哥做了夫妻。 齐云脚步放轻了些，来到里屋门前，顺着门缝正欲望去，却见房门推开，一位俏佳人走出了房门，露出甜美笑容。 “夫君，你回来啦。” 任思思样貌极美，好似画中走出的人儿，尤其一双凤眸勾人心魄。 她此时只穿了件宽松的睡裙，那饱满巍峨的胸怀，呼之欲出。 人美，腰细，腿长，还有……大！ 即便以齐云挑剔的眼光来看，嫂子也足以称得上人间极品！ 歹毒大哥，艳福不浅。 齐云眸光闪动。 嫂子就是我替代歹毒大哥，接掌山寨的第一关。 “夫君，你进来，我为你打洗脚水。” 任思思催促着齐云进屋，再次折返而归时，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任思思俯身，给齐云褪去鞋袜。 齐云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将主动权交给了任思思。 双脚泡在热水里，毛孔舒服的张开。 这具身体的疲劳感，减轻了不少。 “嘶——” 齐云舒服的吸了一口气。 “夫君，水温合适吗？” 任思思捧着齐云的双脚放在了盆里，轻声细语地询问。 “合适。” 得到齐云肯定的回应，任思思白嫩如玉的手这才轻抚上了他的脚背，来回按摩着。 嫂子的手，很滑，很软。 任思思身上的淡淡芳香萦绕在齐云鼻尖，惹得他心里痒痒。 “夫君，我伺候你更衣。” 任思思低声开口，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了齐云的肩膀上。 齐云身子绷紧，看着任思思的眼神，火热起来。 此前歹毒大哥经常在弟兄们面前，炫耀自己和大嫂之间的床帏之事！ 尤其是针对自己的持久，以及嫂子的妩媚风情。 齐云看着此时听话体贴的任思思，难以想象如此美人儿放纵的模样。 不过…… 他喜欢！ 齐云单手搂住任思思纤细的腰肢，一吻而下。 任思思只能被动的接受，甚至呼吸都不知如何转换。 齐云正疑惑大嫂的生疏。 任思思绝色的俏脸落下一滴泪珠，旋即眼神闪过一道冷芒。 突然。 她摸出一把剪刀，向齐云心脏狠狠戳去！ 齐云心头警兆骤起。 抬眼便看见锋利的刀尖！ 糟糕。 嫂子，要杀夫…… 继续hh 第1266章 战场之外 平集 伽遥已经迫降了那四千人马。 当他们回头再往平集进军的时候，敌军此前抢占平集的人马快速撤回虎口城龟缩。 伽遥收到了云铮通过白隼传来的消息。 捏着手中的纸条，伽遥不禁摇头一笑。 这个混蛋啊！ 还真是阴险！ 什么阴招都被他想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再添把火吧！ 如此想着，伽遥立即吩咐其其格：“命庞进酒速速前来听命！” “是！” 不多时，庞进酒前来听命。 “你率领三千轻骑杀入大安道！” “记住了，大城别碰，遇到小城镇，能打就打，打不了就去挑软柿子捏！” “你们的目的，不是要杀多少敌人或者攻下多少城池，而是给大安道的各城制造恐慌，争取将更多大安道的人赶往京畿道逃命！” “给你们一天时间弄干粮，后面的补给，自己想办法！” “另外，散播高权派人跟我们展开密谈的消息，别太明显了……” 伽遥长话短说，迅速下达命令。 “是！” 庞进酒马上领命，眼中隐隐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此前他奉命突袭尚合，此后一直都在守着尚合，好几战都没参加，错过了很多立功的机会。 现在终于有立功的机会了，他当然兴奋。 别看大安道那么大的地盘，现在几乎是无兵可用。 三千精骑，足以在大安道肆虐了。 待庞进酒领命而去，伽遥又默默的思索起来。 如今，云铮给他们的五个炸药包都还没用。 如果不顾伤亡强行进攻的话，以炸药包炸开虎口的城墙，以她手中的兵力，倒是有很大的机会攻下虎口。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确实没必要硬攻了! 还是先留着吧！ 说不定后面还能用上！ 正当伽遥低头思索的时候，一股恶心感突然传来。 伽遥赶紧将脑袋扭去一边干呕。 然而，她干呕了几口，也没呕出什么来。 但干呕这几下，却让她舒服了不少。 伽遥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过了好久，伽遥才缓缓站起来，默默的走向窗口，呼吸着窗口的新鲜空气，冷艳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柔美…… …… 启明城。 昏迷了几天的王述终究还是没能醒来。 随着王述驾崩的消息传开，本就阴云密布的启明城再笼罩上一层阴霾。 在王述没死之前，很多人都在盼着王述早点死，尤其是那些饱受折磨的宫女和妃嫔。 但当王述真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很多人却又高兴不起来了。 秋山君被活活气死。 王述也基本算是被活活气死的。 他们先后被气死，似乎在预示着这个王朝的衰亡。 王敕如愿以偿的成为了黎朝的新皇帝，但却没心思给王述治丧，只是将这个事全权交给了刚升任太后的张太后。 他甚至都没有举行像样的登基大典，只是走了个简单的登基流程。 他现在要面临的是战与降的问题。 要说战，自敌军入侵以来，他们损兵折将，未获一胜。 哪怕，是一场小胜！ 如今，黎朝至上而下，都没有太多的斗志可。 可要是说降，王敕又不甘心。 他要是拼了命，还能凑出三万戴甲之士，再狠一狠心，把京畿道的青壮全部强征了，还能征召十万青壮协助守城！ 从各方面的情报来看，敌军的能战之兵撑死也就七八万而已。 他们完全还有着一战之力啊！ 只需要一场大胜，他们就能扭转战局。 最重要的一点是，黎朝战神高权还没有出手！ 他对高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希望高权这位战神能创造奇迹。 毕竟，没谁想坐上皇位就成为亡国之君。 他也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他最大的对手秋山君也被活活气死了。 只要击败了敌军，他就可以放手治理黎朝。 只要给他们五年的时间，他们还能弄出一支大军，防止敌军再次进犯。 然而眼下，朝中已经有不少投降的声音了。 虽然敌军还没有攻入京畿道，但朝中已经人心惶惶。 再加上先皇驾崩，满朝沮丧。 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拼死一搏是否还有机会。 若是胜了，自然一切都好。 若是败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命还能不能保住。 战？ 还是降？ 简单的问题，却让王敕陷入无比的挣扎。 “陛下，崔大人求见。” 在王敕挣扎不已的时候，太监前来禀报。 王敕疲惫不堪，连话都懒得说一句，只是轻轻点头。 太监会意，躬身退下。 很快，崔敬道被带进来。 “拜见……” 还没等崔敬道跪下去，王敕就无力的开口：“免了吧！” “谢陛下。” “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 王敕一看崔敬道的脸色，就知道没啥好事。 这些日子以来，各种坏消息都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 崔敬道神色黯然，回道：“禀陛下，刚收到消息，敌军的一大股骑兵已经进入京畿道……” 王敕脸色微变，又问：“然后呢？万安失守了？” 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意外。 鹿安道那边的惨败之后，这就成了必然。 现在，他只关心万安能不能守住，虎口有没有被敌军攻破。 “还没有。” 崔敬道回答：“敌军是轻骑加上重甲骑兵，就在万安周围活动，如今万安城内人心惶惶，周围的百姓纷纷往启明城逃来……” 听着崔敬道的话，王器本该是怒火中烧。 但现在，他却硬是没有半点脾气。 “敌军大概多少人？” 王敕无力的问。 崔敬道：“加起来应该有六七千人，重甲骑兵和轻骑各占一半的样子。” “……” 王敕微微张嘴，久久无。 最终，千万语都化作了一阵长长的叹息。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敌军人数少，就让万安的守军择机伏击敌军，给敌军一点教训，免得敌军如此肆无忌惮。 结果，这么多重甲骑兵和轻骑，怎么伏击？ 万安倒是有一万五千人马防守。 不过，披甲士不过几千而已。 这点兵力，敌军不攻城，他们就谢天谢地了，还伏击个什么？ 见王敕有些六神无主，崔敬道又进：“臣以为，陛下当召集群臣商讨对策，若是让敌军继续这么横行无忌，万安的守军恐怕迟早会投降于敌军……” 王敕稍稍沉吟，疲惫地点点头…… hh 第1267章 狠 几天后，云铮在鹿邑府整编了一万五千的归义军，并率领大部队进驻无人防守的沃原。 这一万五千人，都是经过严格的挑选的。 所有士卒的家眷都在鹿邑府或者他们所占领的城池。 这一万五千人，被云铮分成了三部。 其中两部六千人，一部三千人。 三千人的那一部，是给纥石烈准备的。 等纥石烈带人赶到，就把这三千人马跟纥石烈手中的三千人马混编。 六千人的两部，分别交给申崇和早先的降将高延统领。 不过，这一万五千人现在都只是在接受重新的整训，既没有武器，也没有甲胄。 云铮还从自己的亲卫军中派出了一些人协助他们进行整训。 而献城有功的柳相赫，却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这样的结果，让柳相赫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柳大人，王爷有请。” 就在柳相赫郁闷不已的时候，云铮的亲卫军前来请人。 柳相赫收起郁闷的心情，跟着亲卫军前往。 他们现在都住在秋山君原来的府邸中，柳相赫很快就在正殿见到了云铮。 此刻，云铮正在跟刚赶来的王器闲聊。 “见过王爷。” 柳相赫恭恭敬敬的行礼。 “免礼！” 云铮呵呵一笑，又让柳相赫入座。 “本王介绍一下，这位是本王帐下大将王器王将军，这位就是本王刚给你提过的柳相赫柳大人……” 云铮给两人相互介绍。 “见过王将军！” “见过柳大人。” 两人相互行礼打招呼。 “好了，好了！” 云铮抬手止住两人，“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 “是。” 两人点头，同时露出笑容。 “王器刚率部从峡口城赶过来。” 云铮笑着跟柳相赫说：“他手下本来是有一万精锐步卒的，此前攻下峡口城有些伤亡，他又留了三千多人镇守峡口，此次只带来五千兵马……” 听着云铮的话，柳相赫不禁暗暗疑惑。 他给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云铮详细的跟柳相赫介绍完王器所部的情况，这才说：“本王打算让你给王器当参将，你觉得如何？” “遵命！” 柳相赫不假思索的答应。 现在的他，没得选择。 “知道本王为何让你给王器当参将吗？” 云铮一脸笑意的询问。 “这……” 柳相赫想了想，轻轻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云铮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他充当的就是幕僚或者军师的角色，当个参将倒也不是不行。 但要是让他跟着大军冲锋陷阵，那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云铮微笑，“待战事结束，本王会命他率部镇守黎朝！” 让王器率部镇守黎朝？ 柳相赫心中一动。 难道，云铮是要让他跟王器搭配？ 亦或是…… 突然之间，柳相赫想到一种可能。 但这实在太过夸张，他都不敢想下去。 可即使如此，他的呼吸还是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行了，多余的话本王就先不说了。” 云铮也没有跟柳相赫明说，岔开话题道：“本王打算从王器所部挑选一千人跟归义军那的三千人进行一场简单的演武较量。” “这个事本王就不直接掺和了，你跟王器、申崇、高延商量一下该怎么弄！” “胜者赏，败者罚！” “如何赏罚，也由你们四个来拟定！” 嗯？ 听着云铮的话，柳相赫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难道，真的是像自己猜测的那般？ “是！” 短暂的思索后，柳相赫领命。 “那行，你们两个先去聊聊吧！多熟悉一下没坏处！” “是！” 两人起身领命，相邀往外走去。 他们刚离开，妙音就款款走进来。 “真决定让王器领兵镇守黎朝？” 妙音一脸笑意的询问。 云铮点头一笑，“目前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太合适的人选！反正，他和庞进酒都要先领兵镇守黎朝，如果有合适的人，再另说。” 留人镇守黎朝，这是必然的。 但他们只需要确保他们的核心利益即可。 如果黎朝要内乱，就先让其内乱一阵。 必要的时候，再由他们的人率军平叛。 目前，就只有王器和庞进酒最合适。 不过，论战功的话，肯定是王器的战功更多。 也许，他会从这两人中挑选一个留下来。 也许，这两个人都会留下来。 最终选择让谁留下，还得根据后续的情况来决定。 “唉……” 妙音轻轻一叹，“这打下一个地方倒是容易，要让这里安稳起来是真难啊！”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云铮这些天有多累。 很多人都只是在看眼前的事，但云铮已经看到战事结束后的事了。 “谁说不是呢？” 云铮也跟着叹息一声，“先这样吧！等纥石烈到了，如果黎朝还不派人跟咱们谈投降事宜，咱们就该强攻万安城了！” “万安？” 妙音眼中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万安还需要强攻吗？ 云铮点头一笑，“不打万安，还能打哪里？” 妙音稍稍沉默，又问：“纥石烈和申崇他们，是进攻万安的主力？” “嗯！” 云铮再次点头，又看向妙音，“你不会觉得我太狠了点？” 既然妙音猜到他会让纥石烈他们当主力了，肯定也猜到他的目的了。 “想什么呢！” 妙音嗔怪，“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么？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降卒没有退路，也可以减小我们自己的伤亡。” 要说狠，云铮这一手确实挺狠的。 他手中明明有着炸药包，可以炸开万安的城墙或者城门，从而尽可能的减小伤亡。 但云铮却不用炸药包，而是拿降卒的命去填。 对于黎朝那些降卒来说，确实挺狠的。 但对于他们自己人来说，这或许就叫仁慈吧！ 同时，消耗一些黎朝的兵力，对他们也有好处。 有些东西，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也不同。 “唉！” 云铮无奈一叹，“还是希望黎朝早点投降吧！他们投降了，他们好过，我们也好过一点！仗打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但愿吧！” 妙音轻轻点头，心中又默默的叹息起来。 但愿黎朝不要负隅顽抗了吧！ 就像云铮所说，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 hh 第1268章 高权之怒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镇国将军府，镇国公之子陆尘，纨绔无度，酒后失德，擅闯皇宫禁地，有辱皇家颜面！” “现敕封陆尘为副护军参领，明日前往北境战场历练，不得有误，钦此！” … 大齐帝国。 京都，镇国将军府。 随着御前太监总管郑怀恩宣读圣旨的声音落下，整个将军府众人大惊失色！ 将军夫人柳映雪更是面泛担忧。 看着旁边被两名禁军架在中间，昏昏沉沉的陆尘，上前问道：“郑总管，这件事还有转机吗？” 郑怀恩叹息道：“夫人，陛下已经网开一面了，否则就凭世子刚才擅闯皇宫禁地，就足以问斩了！” “镇国公刚殉国不久，若世子再这般纨绔，陛下恐怕也不好处理，已经有不少官员弹劾世子了。” “陛下许诺，只要世子能在北境战场立功，朝廷会给予封赏，甚至镇国将军的称号也可以赐予世子！” 闻，柳映雪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酒后失德？擅闯禁地？ 呵呵。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打压镇国将军府的借口罢了。 郑怀恩离开后，柳映雪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看着旁边发呆的陆尘，深深的叹了口气。 “哎，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陆尘从未习练兵法，从未上过战场，甚至无法踏入武道，目前连一品武者都不是。 让他去前线，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所谓的建功封赏，不过是大齐皇帝的口头承诺和缓兵之计而已。 此时。 陆尘并没有太过在意圣旨的内容，而是内心苦涩一笑，暗道：“好吧，我果然是穿越了！” 就在刚刚宣读圣旨的时候，陆尘穿越到将军府世子的身上，并熟知了原主的记忆。 原本，前身作为镇国将军府世子，身份极为显赫。 奈何天生经脉逆行，导致无法修炼，终生不能踏入武道，成为朝堂以及整个京都的笑柄。 刚才更是被人陷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皇宫禁地，被皇帝抓住了把柄。 若不是担心北境那些对镇国将军忠心耿耿的武将领头造反，恐怕早就将原主的脑袋砍下了。 如今让自己前往战场，无非就是想凭借镇国将军府世子的身份稳定军心，将自己培养成傀儡，从而收回兵权。 “呵呵，这狗皇帝不是什么好人啊！” 陆尘暗自喃语。 没有踏入武道的凡人，贸然前往战场，无疑是死路一条，这天崩开局，还怎么玩？ 叮 巅峰领主系统激活中…… 就在陆尘凝重万分之时，脑中突然响起一阵机械声，反应过来后，兴奋的大笑。 “哈哈哈！” “老子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穿越必备的系统怎么可能没有呢？” 巅峰领主系统激活成功！ 物资商城开通！ 宿主每秒增加一点积分（可升级），积分可用于兑换物资！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奖励宿主：10点属性，10万点积分！请注意查收！ 陆尘回味着系统的消息，看着商城右上角不断跳动的‘积分+1’的字眼，迫不及待的打量起来。 物资商城的界面很简单，只有三个区域。 武者死士区… 粮草食物区… 武道属性区… 所谓武者死士，说白了就是士兵，只不过对陆尘百分百忠诚，完全不用担心对方叛变。 而且。 最初始的一品死士，只需要一点积分就可以兑换。 一天12个时辰，总计86400秒！ 也就是说，只需要一天的时间，陆尘便可以轻松拥有一支将近十万人的军队！ 卧焯！ 陆尘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有了这系统，区区北境战场又算得了什么？ 关键是，这系统还能升级，说不定后期一秒都能涨100、1000点积分呢。 可惜现在不知道触发升级的前提是什么，不过哪怕如此，也相当逆天了！ “统子，老子爱死你了！” 宿主，请自重！ “……” 陆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随后将目光看向物资商城的粮草食物区，陆尘的眼睛都放光了！ 10点积分可以兑换一担粮食。 在这个古兵器战争时代，粮草代表的就是实力，是能够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 不但能够维持军队的战斗力，更是能支持战争的持续进行。 只有拥有足够的粮草，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将军队的战力发挥到最大的程度。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年轻力壮的士兵，充足富裕的粮草，系统，你这是在逼老子造反啊！” 陆尘苦笑喃语道。 停顿半息，陆尘看向最后的武道属性区，疑惑的问道：“统子，这个武道属性是什么意思？” 属性面板已生成，宿主可自行查看！ 陆尘脑中意念微动，一道半透明的水幕浮现眼前。 宿主：陆尘 境界：无 体质：3 力量：1 精神：2 可用属性点：10 看完自己的属性面板，陆尘无奈至极，简直垃圾到了极点。 不过，他也明白了武道属性区代表的含义。 利用积分兑换属性点，增强自身，从而踏入武道，这对陆尘来说充满了诱惑。 任何时期，只有自身实力强大了，才能够让那些宵小臣服。 只不过，10000点积分才能够兑换一点属性，想要成为镇国将军那般的九品高手，任重而道远啊！ “尘儿，你没事吧？” 就在陆尘愁眉苦脸的时候，柳映雪缓步上前，姣好面容充满了担忧。 陆尘时而大笑，时而忧愁的样子，让她很是心疼。 在她看来。 陆尘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受到刺激了，再加上对未知战场的恐惧。 她相公刚刚陨落不足半月，她决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再出事了！ “尘儿，你放心，娘就算是违旨抗命，也绝不会让你去送死！” “娘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趁着夜色，你一会就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面对柳映雪的担忧。 陆尘淡然一笑，毫不在意。 拥有巅峰领主系统的他，已经完全不在乎危机四伏的北境战场了，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就算是皇帝也要跪求自己别造反！ 更何况。 现在他就算想走，恐怕也无法轻易的离开京都。 镇国将军府乃至京都的各大城门肯定都被无数眼线盯着，只要自己敢怯战逃离，皇帝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娘，我没事。” 陆尘安抚道：“不就是上阵杀敌吗？小事一桩！” “可是……” 柳映雪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陆尘抬手打断：“娘，我还有事，现出去一趟。” 对于北境战场，陆尘已经完全没有恐惧，甚至带有一丝期待，只不过走之前，有些恩怨还是要解决一下的。 刚才自己被人陷害，稀里糊涂的出现在皇宫禁地的这笔账，怎么能不算一下呢！？ 继续hh 第1270章 意外之喜 启明城。 王敕的脸色极度难看。 他前几天就听说关于高权的流了。 他本来是不想怀疑高权的。 为此，他还专门派人持符节前往虎口赏赐高权。 当然，他此举也是想看看高权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 眼下，已经过去几天时间了。 他派去的人却杳无音信，而虎口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哪怕他再想信任高权，现在也不得不怀疑那些传到底是流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高权真有不臣之心，再过几天，就算他想举国投降，恐怕也没机会了。 怎么办？ 现在是要继续等消息，还是要派人前去跟敌军谈判投降事宜？ 王敕心慌意乱，脑中胀痛不已。 他曾对皇位梦寐以求。 然而，当真正坐上皇位，他才知道，这个位置是那么的烫屁股。 如果他站在秋山君的位置上，他恐怕早就向敌军投降了。 但他现在是黎朝的皇帝。 虽然他无数次的想过向敌军投降，但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高权这个黎朝第一名将，对他来说，就是救命稻草一般。 但如今，这颗救命稻草似乎靠不住了。 心底那个投降的声音，几乎过一会就会出现一次。 而且，越来越强烈。 “陛下，崔大人等人到了。” 就在王敕惶惶不安的时候，太监前来禀报。 “带他们进来！” 王敕深吸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迷茫无助，努力的维持着皇帝的威严。 很快，崔敬道和李宪等五个重臣在太监的带领下走进来。 简单的行礼之后，王敕给他们赐座，让他们坐着说话。 形势危急，王敕也不跟他们绕弯子了，开门见山的问：“你们觉得，高权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吗？” 听着王敕的问题，五人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紧接着，却又是浓浓的无奈。 谁都知道，如果王敕还想保留最后一丝击败敌军的希望，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猜忌高权。 但虎口那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王敕想不猜忌高权都难。 而且，他们又何尝没有怀疑过高权呢？ “陛下，如果高将军真有不臣之心，现在恐怕应该是已经往启明城进军了……” 良久，李宪委婉的提醒王敕。 虽然李宪也有些怀疑高权，但他也愿意选择相信高权一次。 王敕眼睛微眯，冷冷的问：“万一，他只是还没跟敌军谈妥条件呢？” “这……” 李宪微微张嘴，顿时哑口无。 王敕的一句话，已经让他明白，王敕已经非常怀疑高权了。 甚至有可能已经认定高权有不臣之心了。 既然如此，他们还能说什么？ 眼下这个情况，谁又敢保证高权没有不臣之心？ 崔敬道稍稍思索，建议道：“陛下可先派人前去跟沃原的敌军谈判！” “投降吗？” 王敕心有不甘的问。 “算是拖延时间吧！” 崔敬道满脸苦涩，“能拖几天是几天，如果几天以后，虎口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或许……” 后面的话，崔敬道没有再说。 但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几天后还是没有消息从虎口传来，就可以确定高权真有不臣之心。 到时候，他们就应该真正的向敌军投降了。 王敕沉默。 其余几人也跟着沉默。 或许，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过了好久，王敕下定决心，抬眼看向崔敬道：“既然如此，那就你亲自带人前去谈判吧！” “……” 崔敬道微微张嘴，过了好半晌才硬着头皮说：“微臣遵旨。” …… 沃原。 云铮和妙音正饶有兴致的观看王器所部的一千精锐跟申崇他们从那一万五千归义军中挑选出来的三千劲卒进行对垒。 今天比试完了休整一天。 明天就该向万安发起进攻了。 他们的比试很简单。 双方全部穿戴甲胄，但没有武器和盾牌，直接展开对攻。 被夺头盔者，视为阵亡，自动退出战斗。 申崇他们挑选的三千人，都是申崇手下的劲卒。 不是没有比这些人更强的人，只是因为这些人都曾在一起接受操练，彼此更加熟悉，配合更加默契。 然而，很不幸，他们遇到的是王器所部的精锐。 云铮可没有跟柳相赫吹牛。 单论步卒的话，王器所部的步卒绝对是他帐下最精锐的步卒。 这些士卒可都是从残酷战场上存活下来的百战精兵，不但配合默契，光是那气势就已经压了归义军的三千人一头。 大战刚一开始，王器所部就展现出强大的进攻实力。 他们进退有度，彼此协防，攻守兼备。 敌军的头盔一个个地被摘掉，一个个地退出战斗。 “好像已经没悬念了。” 妙音侧脸看向云铮。 “本来就没悬念！” 云铮微笑，“如果王器他们输了，我可饶他们不得！” 他此举就是为了向敌军展示己方部队的实力，让敌军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从而震慑敌军。 要是王器他们输了，他岂不是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了么？ 正当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亲卫军突然跑来，附在云铮耳边低语。 “好，本王知道了！让他们先等一会儿。” 云铮颔首微笑，示意亲卫军退下。 “怎么了？” 妙音低声询问：“看你这样子，是有好消息传来啊？” 云铮点头一笑：“幽灵十八骑抓到了高权的儿子，幽九派了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来沃原了。” 高权的儿子？ 妙音陡然瞪大眼睛。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妙音可是知道，云铮只是想切断虎口跟启明城之间的联系而已。 他可从没想过能抓到高权的儿子。 “当然算！” 云铮脸上挂满笑容，“先看他们比试吧！等看完他们的比试，咱们去见见这位！” 虽然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但云铮肯定还是要看完的。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已经没在比试上面了。 高权的儿子！ 他本来就想让黎朝那位新帝猜忌高权，如今高权的儿子落在了他们手中，他得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把高权的儿子利用起来。 利用好了，或许可以坐实高权有不臣之心这个事。 云铮的眼睛还盯着演武场，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hh 第1271章 计划之外 演武结束。 王器所部以四百来人“阵亡”的代价全歼归义军。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 双方的士气、训练水平包括兵员战斗素养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当归义军“阵亡”超过千人的时候，那些参加演武的士卒已经失去了斗志。 云铮现场宣布对王器所部的奖赏，每人赏三个月的饷银外加三斤鲜肉。 而归义军的三千人，每人只赏一斤鲜肉。 可就算只是一斤鲜肉，还是听得好些归义军的士卒哈喇子直流。 不过，赏是云铮额外赏的，此前申崇等人拟定的处罚，还是要执行的。 云铮没有去管这些事。 将剩下的事情交给王器他们几个后，云铮便带着妙音离开演武场。 很快，云铮就见到了被押送回来的高涌。 “他受伤了？” 云铮询问负责押送高涌回来的幽七。 幽七回答：“就一点轻伤，袖箭只穿过甲胄入肉一丁点，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云铮放下心来，又问：“你们那边怎么样？” “无一人受伤！” 幽七骄傲的回答。 “很好！” 云铮点头一笑，“行吧，你先带人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本王跟他聊完以后再召你前来！” “是！” 幽七领命。 云铮和妙音上下打量着高涌。 高涌也上下打量云铮。 “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卑鄙小人！” 良久，高涌恨恨不已的大骂。 妙音抬手欲收拾高涌，却被云铮拦住。 云铮不以为意的看着高涌，“不会玩阴谋诡计的人，只配沦为阶下囚。” 高涌脸上一僵，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赢定了吗？想用这种阴谋诡计赢下战争，你是做梦！” 云铮丝毫没将高涌的话放在心上，淡淡笑道：“如果你们早从虎口出兵，我们恐怕还真就赢不了！可惜，你爹也不过是一个无胆将军而已，你们已经没任何机会了！” “放屁！” 高涌不服。 “还不服？” 云铮露出胜利者的姿态，“本王不怕实话告诉你，本王已经悄悄的将平集的主力都调来这边了！” “平集那边，现在只有三千人马在迷惑你爹而已！两日后，本王就会大举进攻万安！” “一旦本王夺取了万安，直接挥兵杀向启明城！” “等你爹反应过来的时候，启明城已经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了！” “两日后攻城，本王也会带你前线看看，让你见识一下本王麾下大军的真实实力……” 云铮一脸得意的跟高涌说着自己的计划。 高涌听在心里，却是震惊无比。 平集只有三千敌军？ 敌军的主力已经调往这边了？ 该死！ 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他们派出去的探子都在干什么？ 高涌那惊愕的模样让云铮很满意。 云铮淡淡的看着高涌，“看你这样子，你应该是不会投降了，是吧？” “宁死不降！” 高涌回过神来，脱口而出。 “行吧！” 云铮也懒得啰嗦了，直接叫来亲卫军，“先把他关进大牢，让他冷静冷静！交代下去，别为难他。” 亲卫军领命，立即将高涌押下去。 “你又在搞什么鬼？” 妙音不解的询问云铮，“你不会是想找机会让高涌逃走，好让他将这个假消息告诉高权吧？”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么？ 云铮不但没有抽调平集的兵力，还在往平集增兵。 她严重怀疑，云铮想把高涌放走。 一旦高涌将这个消息带给高权，高权很可能会出城求战。 到时候，云铮就能一举歼灭高权所部？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云铮摇头一笑，“我只不过是想给高涌一点希望，免得他自尽了！” “另外，咱们两天后攻城的时候，让他多露露脸！” “如果他在咱们这边的消息传回黎朝国都，高权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听着云铮的话，妙音顿时恍然大悟。 “你可真阴险！” 妙音笑看云铮，“对了，黄河是什么河？黎朝有叫黄河的河么？” “这个……”云铮瞬间语塞，干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娘的！ 一不小心就说顺嘴了。 又是这话！ 妙音琼鼻轻哼。 这混蛋，老是在不经意间冒出一些古怪的话出来。 也不知道他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的。 “对了，高权肯定还会派人继续跟他们的朝廷联系，咱们必须得加快速度！” 云铮说着，又吩咐妙音，“明日沃原大军全体开拔，你吩咐下去，今天就把那些奖赏发下去！” 他本来还想让今天演武的那些人休整一天的。 但眼下看来，他们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幽灵十八骑把高涌捉到了，肯定要将其利用起来才是。 “好！” 妙音立即前去办云铮交代的事。 之后，云铮又叫来幽七，详细地向他们了解了情况。 幽九也料到高权肯定会再派人前往黎朝国都，并认为敌军有可能会走小路，所以让幽一带部分人继续在官道那边伏击，他则率领另外一部分人前往虎口东侧的一条小路附近伏击。 另外，秦七虎已经率部围困了仁德城。 秦七虎他们也没有进攻，就是围着仁德城，没事儿的时候就佯装攻城或者夜袭，给仁德城的守军制造压力。 同时，秦七虎也往虎口方向派出大量斥候，以免虎口方向的敌军悄悄绕过来对他们展开偷袭。 目前，仁德城的守军根本不敢出城迎战，只能闭城而守。 听秦七虎那意思，仁德城的守军应该是要熬不住了。 给敌军施压之余，秦七虎还派人到仁德周围的村镇打秋风，以保证他们那些人马的基本补给。 听着幽七的回报，云铮不禁暗暗点头。 秦七虎现在还是学会用脑子打仗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把秦七虎留下来镇守黎朝。 了解完情况，云铮便让幽七继续去休息，明天在大军开拔之前，他们先于大军出发，前去探查万安城周围的情况，为大军后天的攻城做好准备。 待幽七离开，云铮又坐在那里仔细的思索起来。 高涌肯定是利用起来的。 但具体的细节，还要再完善一下。 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然而，想了一阵，云铮又兀自摇头一笑。 这个事，光看他这边还不行！ 还得看高权后面派出的人能否顺利赶回黎朝国都。 如果王敕得知高涌是被他们的人抓了，也可能不会怀疑高权。 他娘的！ 失算了啊！ 早知道幽灵十八骑能抓住高权的儿子，他们前两天就应该直接进攻万安城的…… hh 第1272章 黄泥落在裤裆里 第二天一早，沃原的大军便开拔。 正当云铮也准备率领亲卫军跟着大军往万安进发的时候，前军的王器突然派人送回消息。 黎朝新帝王敕遣使前来！ 得知这个消息，云铮不禁大喜过望。 来得好啊！ 来得太及时了！ 几乎一瞬间，云铮脑海中就出现数个利用高涌的办法。 “命令大军继续开赴万安！” 云铮迅速下达命令，又叫来暂代亲卫军统领的林季，开始详细的交代。 林季明白了自己的任务，立即前去准备。 不多时，林季便来到关押的高涌的大牢，不由分说的将高涌带出大牢。 “高将军，王爷对你们父子俩颇为欣赏，要我说啊，反正黎朝气数已尽，你就降了吧！” “王爷说了，只要你们愿意投降，将来王爷可以让你父亲成为黎朝新王！” “到时候，荣华富贵和权力，你都唾手可得……” 路上，林季又劝说起高涌来。 高涌沉默，心中却在暗暗盘算要不要诈降。 如今，他想要脱身，诈降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但云铮这么阴险狡诈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中他的诈降之计。 得想个办法，让云铮相信自己是真心投降，让云铮给予自己一定的自由。 这样，自己才能顺利脱身，将平集的真实状况告诉父亲。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高涌轻哼一声，似乎有些意动。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林季淡淡一笑，又问：“你知道王爷为何要让你观摩我军如何攻下万安么？” “不就是想炫耀军力么？”高涌轻哼。 林季点头一笑，“确实是炫耀军力！确切的说，是要让你见识一下我大乾的攻城武器的威力……” 说着，林季又极其夸张的跟高涌描述起炸药的威力来。 听着林季的描述，高涌却是极其不屑。 地动山摇？ 世间哪有这样的武器？ “王爷就知道你肯定不信。” 林季笑笑，“所以，才专门让你随军观摩一下！你可以等看过那种武器的威力之后，再考虑要不要投降！” 嗯？ 林季心中疑惑。 他们这么有信心的么？ 难道，他们手中真有这样的武器？ “好啊！” 高涌顺势答应，“我倒是要看看，这武器到底有多厉害！” “你会看到的！” 林季微笑，“王爷已经命人给你准备好了早膳，等你吃饱喝足了，就随军出发吧！” 早膳么？ 高涌喉头微动。 别说，他还真是饿得慌！ 也好！ 先吃饱喝足，看看他们那种武器的威力，再假装被吓到，从而顺理成章的投降，再想办法脱身！ 打定主意，高涌也不再多说。 很快，高涌被带到一个房间。 房间里，早膳已经准备好。 说是早膳，却全都是硬菜。 那阵阵肉香味，让高涌不由得咽口水。 “先简单的吃点吧！” 林季淡淡一笑，“两军交战，刀剑无，等一下我拿一套甲胄给你换上！” 高涌随口答应，并不在乎。 不一会儿，崔敬道等人也被人领进云铮临时的帅府。 云铮的亲卫军披甲执锐，每个人身上仿佛都散发着杀气。 即使崔敬道不是很懂军事，也知道这些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光是他们身上这一套甲胄的花费，恐怕就要够上百人吃上一年。 关键是，这样的甲胄在大乾军中似乎很普遍。 此前他看大乾的前军那几千人，好像也都是穿戴类似的甲胄。 也难怪黎朝的军队屡战屡败。 黎朝的甲胄跟大乾的甲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连启明城的禁卫军，都没有制作如此精良的甲胄，更不要说其他部队了。 “这边！” 一个亲卫军在前方替崔敬道等人引路。 亲卫军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反正就是比较冷淡，并没有给予他们使者应有的待遇。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崔敬道心中虽有不满，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在亲卫军的带领下，几人向高涌和林季所在的房间走来。 房间，吃饱的高涌已经换上了一套大乾士卒的甲胄，林季还在跟高涌闲聊，一点点的拖着时间。 “咚……”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林季会意，马上跟高涌说：“走吧，该出发了！” 说着，林季便带着高涌往门口走去。 高涌也没多想，跟着林季来到门口。 林季还贴心的为高涌打开房门。 高涌刚走出门口，就正好碰到从门口经过崔敬道等人。 高涌陡然愣住，崔敬道等人也跟着一愣。 高涌作为高权的儿子，他们还是认识的。 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高涌。 “快点！磨蹭什么呢！” 亲卫军不耐烦的催促崔敬道等人。 崔敬道反应过来，往前走之际，又下意识的往屋里瞥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些吃剩下的硬菜。 与此同时，林季客气的问：“高大人，怎么了？” 高大人？ 高涌猛然扭头看向林季。 突然之间，高涌意识到，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高涌正欲冲出去叫住已经从门口走过的崔敬道等人，林季的掌刀猛然落在高涌的脖子处。 高涌闷哼一声，往地上栽倒。 林季早有准备，马上将高涌扶住。 另一边，北亲卫军带领着往后院走去的崔敬道的脸色极度难看。 高涌！ 高涌竟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高涌的日子明显过得很好。 还穿上了大乾的甲胄！ 高权真要叛变吗？ 高涌是前来跟云铮谈条件的？ 一瞬间，崔敬道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高权迟迟不跟朝廷联络，朝廷派去的人也杳无音信。 而今，高权的儿子又出现在这里，并受到礼遇。 无论是谁见到这一幕，恐怕都要怀疑高权要叛变吧？ 高权！ 一想到高权极有可能要叛变，崔敬道心中就慌乱起来。 很快，亲卫军带着他们来到后院。 还没进入后院，他们就听到一阵男女的笑闹声。 “启禀王爷，黎朝使者带到。” 亲卫向云铮禀报。 “带进来吧！” 云铮轻轻挥手，妙音也赶紧从云铮的怀中离开。 当亲卫军带着崔敬道等人走进来，云铮又冲妙音轻轻挥手。 “妾身告退。” 妙音微微施礼，娇媚的看云铮一眼，这才缓缓退下。 看着斜躺在那里的云铮，再看看云铮接见他们的地方，崔敬道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怠慢。 他们是黎朝的使者！ 云铮竟然在后院接见他们？ 而且，在他们进来之前，云铮竟然还跟宠妾在后院玩耍？ 这何止是怠慢？ 这简直就是蔑视！ hh 第1273章 王敕的为难 小使崔敬道，见过王爷！” 崔敬道强压心中的怒火，弯腰行礼。 崔敬道身后几人也跟着弯腰行礼。 “连个礼都不会行，还来当使者？” 云铮慵懒的看向崔敬道。 崔敬道：“王爷非是大乾皇帝，小使……” “本王确实不是大乾皇帝。” 云铮打断崔敬道的话，“本王只是胜利者而已！” 胜利者？ 崔敬道脸上微微一僵，“王爷连万安都还没有攻破，何来胜利者之说？” “万安么？” 云铮不屑一笑，“这样吧，本王也懒得跟你聊了，你们这就回万安吧！等本王攻下万安的时候，如果你们还活着，本王再接见你们！送客！” 说着，云铮便直接挥手让亲卫军送客。 “走吧！” 亲卫军直接上前，很不客气开始赶人。 “且慢！” 崔敬道心中一慌，连忙说：“小使是代表我黎朝皇帝前来跟王爷议和的！”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王敕的交代，也不想去拖延时间了。 他只想赶紧得到云铮议和的条件，好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好向王敕汇报自己刚发现的情况。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高权跟云铮谈妥了，搞不好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议和？” 云铮嗤笑，“在本王这里，没有议和，只有投降！” 只有投降么？ 崔敬道心中暗暗发苦，又试探着问：“若是我朝投降，王爷将如何待我朝？” 云铮稍稍思索，回道：“黎朝改为黎国，向我大乾称臣纳贡并遣送质子！王敕接受我朝册封，降格为王！另外，我朝需在黎国驻军，待黎国逐渐稳定下来，我朝再视情况撤军！” 听着云铮的话，崔敬道不禁暗暗思索。 云铮这条件，其实也不算苛刻。 称臣纳贡，遣送质子，都是正常的。 不过，这驻军一项，倒是有点让他们为难。 但眼下他们情况危急，这个事也由不得他们。 崔敬道思索片刻，再次开口：“敢问王爷，这纳贡数量……” 云铮漫不经心的说：“这具体的本王也还没仔细想，先初拟十万两黄金或者同等价值的物品！” 十万两黄金？ 崔敬道脸色剧变。 好大的胃口！ 每年纳贡十万两黄金或者同等价值的物品，黎朝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崔敬道面露难色：“王爷，这纳贡实在太多了，我朝实在无力承担……” “那就看你们表现吧！” 云铮淡淡道：“我大乾素来仁义，只要你们安安心心的当我大乾的藩属国，我大乾也不会亏待你们，更不会将你们逼死！行了，就这样吧！” 云铮说着，再次向亲卫军挥手。 亲卫军再次上前，准备将几人带走。 崔敬道稍稍犹豫，行礼告退。 既然云铮说了不会逼死他们，那就是说纳贡的数量还可以再谈。 但眼下连云铮都没拟出纳贡的物品清单出来，他们也没太多好谈的。 他得赶紧赶回去向王敕汇报情况。 “等等！” 云铮突然叫住崔敬道：“本王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是你们没有答复，你们再想投降，本王可就不是这个条件了！” 三天！ 这可真是要命啊！ 他们从启明城快马加鞭的赶来，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这一来一去，就是两天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商量是否要向云铮投降。 “小使……记住了！” 崔敬道硬着头皮答应。 随着崔敬道等人退下，云铮立即叫来亲卫军：“传令进攻万安的各部，立即加快行军速度！” 崔敬道觉得三天时间太少了。 但云铮觉得三天时间太多了。 三天时间，可以发生很多变故。 万一高权派人到达了启明城，而王敕又选择相信高权，他的逼降计划有可能会泡汤。 必要的时候，他得添把火，让王敕和黎朝群臣彻底放弃幻想！ “是！” 亲卫军马上领命而去。 …… 离开了沃原城，崔敬道等人一路疾驰，还没天黑就赶到了万安城。 崔敬道顾不得休息，匆匆写了一封信，命一个护卫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往启明城赶，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回启明城。 哪怕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让王敕多一点时间跟群臣商讨，都是好的。 而他，则暂时留在万安，等待启明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看敌军的架势，好像还要强攻万安城。 他留在万安城，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鼓励士气。 护卫昼夜不停的往启明城赶，每到一个军驿，都要更换马匹。 如此疾驰之下，还没天亮，护卫就赶到了启明城，并顺利的将崔敬道的那封信交给了几乎一夜未眠的王敕。 看到信上的内容，王敕瞬间脸色大变。 高涌！ 高涌竟然在沃原城？ 高权真的叛变了？ 该死的高权！ 他怎么敢如此？ 王敕怒火冲天，脸上一片阴沉。 “你亲眼看到高涌了？” 王敕满脸寒霜地看向回来送信的护卫。 “是！” 护卫肯定地回答：“高涌还穿着大乾的甲胄，跟大乾的人相处得似乎挺融洽，大乾的人还称他为高大人……” 大乾的甲胄！ 相处融洽！ 高大人！ 护卫的话于王敕来说，犹如烈日灼心。 护卫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印证崔敬道的猜测。 高涌是代表高权去跟云铮谈条件的！ 王敕心中悲愤交加，恨不得将高权碎尸万段。 除了启明城的禁卫军，黎朝最精锐的大军都交给高权了！ 此前，哪怕有一些流，他都派人前往虎口封赏高权。 然而，高权却跟敌军暗中勾结，图谋不轨！ 这让他如何不悲愤啊！ 王敕努力的压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又问护卫：“敌军在沃原那边有多少兵力？” “不清楚。” 护卫小心翼翼的回道：“小人初步估计，应该不止三万，敌军正在往万安进军，大军绵延几十里……” 听着护卫的回答，王敕充满悲愤的那颗心又紧张起来。 按理说，万安应该是能守住的。 就算守不住，只要所有将士上下一心，至少也可以撑个一两个月时间。 可是，敌军的攻城能力似乎很强。 如果等万安落入敌军之手，再向敌军投降，云铮的条件恐怕又要变了！ 王敕轻轻挥手，示意护卫退下，闭目沉思起来…… hh 第1274章 王敕的魄力 愭朝会的时候，王敕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王敕身心俱疲，话都懒得说一句，直接让人当朝将崔敬道的信念出来。 随着这封信的内容被念出来，朝堂上顿时炸了窝。 “我就说过，高权肯定有投敌叛变之心！” “该死的高权，简直是罪大恶极！”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办吧！” “陛下，咱们已经没有希望了啊……”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若是云铮再改条件，我黎朝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啊！” “是啊，陛下……” 这个时候，群臣都无法再保持沉默。 绝大多数的臣子，都苦口婆心地劝说王敕投降。 少数几个大臣还不愿意投降，但他们的声音直接被那些投降的声音淹没。 对于很多人来说，向大乾称臣纳贡，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 云铮的条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称臣纳贡，黎朝至少还在，还不至于灭国。 无非就是王敕自降为王。 王也好，皇帝也罢，都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王敕终究还是黎朝的统治者。 而他们，也可以继续当他们的大臣，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至于纳贡嘛，无非就是再苦一苦百姓。 反正，这些贱民也过惯了苦日子。 但若是云铮攻破了他们的国都，或者让高权变成黎朝的新君，他们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着。 就算他们还能活着，也不一定能继续享受锦衣玉食。 如今的黎朝，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与其负隅顽抗，还不如干脆地投降。 这样，王敕也不用每天这么不安和焦躁了。 王敕身心俱疲的坐在御座上，偶尔抬起眼皮扫视一番群臣。 满朝的大臣，几乎都在劝他投降。 甚至连他自己，其实偏向于投降。 除了投降之外，他们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了。 “启禀陛下，高将军派人前来报信！” 就在此时，一个宫卫急匆匆的进来汇报。 高将军？ 高权？ 随着宫卫的话音响起，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大殿门口。 王敕愣了一下，匆匆道：“带进来！” 很快，高权派回的传讯兵被带了进来。 传讯兵看上去很是狼狈，身上的衣衫和脸上都是脏兮兮的，脑袋上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看就没少受罪。 “拜见陛下！” 王敕冷眼看着传讯兵，咬牙低吼：“说，高权让你送什么消息回来？虎口城到底是什么情况？” 传讯兵不敢怠慢，连忙气喘吁吁的将高权的请求以及虎口城那边的情况告诉王敕，还将高权此前派高涌回启明城的事一并告知。 听完传讯兵的话，群臣顿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王敕眉头一拧，马上问：“你可看见过前往虎口封赏高权的圣使？” “没有。” 传讯兵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么？ 王敕心中暗暗思索起来。 如果高涌真的是被人抓去沃原的，那岂不是说他派去封赏高权的人也遭到了敌军的伏击？ 可高涌若真是被抓去的，为何还能跟云铮手下的人相处融洽？ 亦或是，这个传讯兵只是高权派回来麻痹自己的？ “那你是怎么赶回来的？” 王敕盯着传讯兵询问。 “回陛下，小人走的水路。” “就你一个人？” “小人一行六人。” “那还有的人呢？被敌军伏击了？” “不是，我们一行人到汨江的时候船翻了，小人跟其他人失散了。” 船翻了？ 王敕暗暗思索。 前几天汨江上游下了一场暴雨。 汨江水流湍急打翻小船，似乎也解释得过去。 沉思一阵后，王敕开口：“来人，先带他下去休息！” “陛下！” 传讯兵磕头，哀嚎道：“高将军请求陛下允许虎口守军退守碓首，以卫国都！前线形势危急，求陛下恩准！” “朕知道了！” 王敕轻轻挥手，宫卫立即将传讯兵带出。 “陛下，高将军没有叛变，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望陛下尽快派人从水路赶往虎口，准高将军所请！” “是啊，陛下！若碓首被敌军占领，不但高将军所部会被前后夹击，连启明城都会受到威胁……” 传讯兵刚被带走，几个此前反对投降的大臣就匆匆开始进。 高权没有叛变！ 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刚才那人所是真是假尚且不得而知，万一高权只是往启明城进军或者是要帮敌军占领碓首，朝廷又该怎么办？” “刚才那人不是说高权派了四路人马回来么？为什么就他们赶到了？难不成其他人都遭到敌军的伏击了？” “若敌军都能到处伏击高权派出的人马，碓首又如何能保住？” “是啊，陛下！此事还需慎重啊……” 很快，又有大臣质疑起来。 四路人马回来请旨，每一路人马都是六七个人，结果，却只有这一个人赶回了启明城，这想想也值得怀疑啊！ 王敕本来已经有点相信高权没有叛变了，但听这几个人一说，马上又开始怀疑起来。 “你等奸佞，分明是在诬陷高将军！” “何为诬陷？我等的怀疑难道没道理？” “就是，我等也只是为陛下考虑而已！” “放屁！我看你们就是贪生怕死……” “若这是高权的诡计，你们承担得了责任吗？” 在王敕低眉思索的时候，朝堂上已经吵了起来。 投降派和抵抗派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投降派终究人多势众，迅速占据上风。 “都给朕闭嘴！” 王敕被吵得头昏脑涨，陡然发出一声暴喝。 伴随着这一声暴喝，朝堂上总算是安静下来。 王敕怒视群臣，稍稍思索，又叫来宫卫副统领。 “随朕来！” 王敕黑着脸，带着副统领走向后殿。 来到后殿，王敕立即掏出一面金牌交给副统领，沉声吩咐：“你立即从宫卫中挑选五十名好手随你一同前往虎口，若是高权没有叛变，便准其所请！” “若高权已经叛变，择机诛杀高权，夺回军权，并率军撤回弘德城！” 如今，高权叛变这个事扑朔迷离，他也无法下定论。 他只能做好两手准备。 副统领领命，迅速带着金牌离开…… hh 第1275章 正面攻城 两天后，作为先锋的王器率领的五千重步兵率先赶到万安城外。 后续的部队也在陆陆续续到达。 云铮原本是想让归义军的那些人马去当攻城的炮灰的。 但如今，黎朝已经有了降意，再拿那些人去当炮灰就没必要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再添一把火，让王敕彻底放弃抵抗的念头。 下午点的时候，云铮也率领申崇所部到达。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王器所部已经从周围砍伐树木制作了一些简单的长梯。 不过，像投石车之类的，他们一时半会肯定制作不出来。 而且，云铮也没让他们造投石车。 一路急行军而来，申崇所部的六千士卒也累得够呛。 云铮叫来申崇，“命令你部士卒，抓紧时间休息，然后就跟着去伐木打造攻城器械，不过，做个样子就行了，不用玩命的打造攻城器械……” “啊？” 申崇愕然，满脸疑惑的看着云铮，“做个样子？我们……不打造攻城器械吗？” 申琮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没有攻城器械，怎么攻城？ 难不成就靠那些长梯去攻城？ 万安城可是京畿道的门户啊！ 万安不但有着高大的城墙，还有一条将近四五丈宽的护城河。 即使城门口放吊桥那段护城河比较窄，也有两丈宽。 就凭王器所部弄出的那些简易长梯去攻城？ 那得拿多少人命去填啊！ 恐怕他们的尸体都填满护城河了，连城墙都上不去吧？ “等把攻城器械打造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云铮淡然一笑，“本王手中有着专门工程的武器，区区一个万安，还不在话下！” 专门攻城的武器？ 申琮抬眼四顾。 然而，除了那些简陋的长梯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攻城利器。 冲车、楼车、投石车之类的大型工程器械，影子都没有！ “别看了！” 云铮抬手止住申崇，“本王只问你一句话，若是本王命人破开城门，你可敢率部带头攻城？” 申崇稍稍犹豫，咬牙道：“末将愿以人头担保，只要能破开城门，末将必率部拿下先登之功！” 他现在根本没得选择。 他本来就是降将，他的家眷都在鹿邑府。 而且，秋山君王詹已死，就算他想找机会反叛，却连个效忠的对象的没有。 秋山君跟新帝王敕是什么关系，他最是清楚。 就算他反叛再向王敕投降，十有八九都没有好下场。 再说了，王敕都已经派遣使者来找云铮议和了，说明王敕都有了投降的心思。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跟着云铮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话听着提气！” 云铮满意一笑，“若是破不开城门，就算你部不动一兵一卒，本王都不会怪罪于你！” “多谢王爷！” 申崇心中的大石头落地。 虽然他手中只有六千兵马，但万安的守军现在绝对比他们更慌。 只要城门告破，万安的守军必然士气大跌。 光是凭借他手中的六千人马，就有可能攻下万安城。 而且，他们攻城，其他部队也不可能看戏。 只要万安的城门告破，放下吊桥，万安就已经算是被他们攻陷了。 云铮满意一笑，带上申崇来到他手下的六千士卒休息的地方。 见云铮过来，原本散乱的坐在地上的士卒纷纷站起。 “都坐下！” 云铮抬手往下压了压，大声道：“本王刚才跟申将军说了，这先登之功，要给你们！” “攻城略地，没有不死人的！” “本王不能保证你们都活着！” “但本王可以保证，绝不亏待你们！” “凡阵亡者，本王会按照你们原本抚恤的三倍给予抚恤！” “先登者，赏百金！赐良田百亩！” 三倍抚恤？ 赏百金？ 听到云铮的话，前排的士卒顿时双眼放光。 “多谢王爷！”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短暂的失神后，前排的士卒纷纷跟着大喊起来。 隔得远点的士卒虽然听不到云铮说的什么，但光是看前面的士卒那么兴奋，也猜到肯定有好事降临到他们头上。 一时间，后排的士卒也跟着大喊起来。 “王爷万岁，王爷万岁……” 众人齐声高呼，那声音连万安城的守军都能听到。 城头上的崔敬道眉头紧皱，心中十分不安。 敌军士气高涨，但他们却士气低迷。 这万安城，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敌军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短时间内，敌军应该不会进攻。 云铮带兵杀来万安城，是在给他们施压。 “吩咐下去，所有守城士卒严加戒备，当心敌军趁夜爬上城墙！” 崔敬道吩咐一声，便离开了城头。 云铮在激励完申崇所部的士气后，又往王器所部那边赶去。 他心中明白，这个时候，采取困敌之策才是最好的办法。 亦或是，自导自演一出临阵叛变的戏码，诱使敌军出城进攻。 可惜，他没那么多时间跟敌军去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在他规定的时间之内，应该是等不到黎朝投降了。 他必须要正儿八经的攻下一座大城，要让王敕和黎朝这些大臣知道，他们不是只会玩阴谋诡计，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攻城，他们那国都，一点都不安全！ 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下定决心投降。 让敌军见识一下他们的炸药的威力，也能震慑这些降卒。 很快，云铮和妙音来到王器这边。 “有信心吗？” 云铮开门见山的询问王器。 “有！” 王器挺直身板，“别说有炸药包，就算没有，末将也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中午之前攻破敌军的城门！” 炸药包？ 柳相赫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这是个什么东西？ “很好！” 云铮满意一笑，“万安还有瓮城，你们打开外城城门后，敌军必然陷入短暂的慌乱，你们务必抓住这个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瓮城的城门！” “末将明白！” 王器重重点头。 万安城的情况，他早就向柳相赫了解清楚了。 他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布置。 一定可以以最小的伤亡拿下万安城！ “行，那你们先忙着！本王去巡视其他各部！” 云铮吩咐两人一句，便带人离开。 “王将军，这炸药包是什么东西？” 云铮刚走，柳相赫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容我卖个关子。” 王器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明天你就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hh 第1276章 万安城破 黎明之前是人最困顿的时候。 这个时候，守了一夜城的士卒大多都疲惫不堪，困意满满。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敌军若是要攻城，肯定是大举进攻。 那么多人进攻的动静，再小心都不可能掩盖得了。 此时，城墙上的火把也熄灭了好多。 本身就照得不是太亮的城墙周围，又多出了很多阴暗的地方。 随着王器一声令下，五十名士卒悄悄的进入护城河。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羊皮袋。 羊皮袋被吹鼓起来，不但可以保护羊皮袋里面的炸药包不被河水浸湿，还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浮力，让他们即使带着重盾，也能渡河。 护城河不是很宽，但他们还是极其小心，生怕弄出一丝动静。 就那么几丈宽的河面，他们却硬是花了一刻多钟才顺利渡河。 悄悄的翻出护城河后，众人沿着城墙周围黑暗的地方，迅速往城门口的位置靠近。 这个时候，他们的重盾就派上用场了。 万一敌军发现了他们的行动，他们完全可以靠着重盾的掩护，迅速冲到城门下面。 一行人格外小心，不断沿着阴暗的地方往城门口挪动。 此刻，城门楼上面的火把也熄得差不多了，城门口的位置有大片阴暗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众人也没有贸然冲向城墙，而是先躲在阴暗的地方观察。 确定没人往城楼下面看，两个士卒这才迅速从阴暗处往城门楼下方冲去，其他人或持重盾或持弩箭，以策应他们的行动。 好在，两人的动作很快，城墙上打瞌睡的士卒并未注意到他们，让他们顺利的来到城门的门洞下面。 这个位置，正好是城墙上的士卒的视野盲区，只要城墙的上的士卒不从城墙上探出半个身子往下面看，基本不可能发现他们。 随着他们就位，另一头的申崇也率领五百名劲卒扛着梯子悄悄的抵近护城河的这一头。 只等那几个人炸开了城门，他们就第一时间冲进去控制住城门，并将吊桥放下，方便后续大军渡过护城河。 城门下方，一个士卒将炸药包安好，另一个士卒迅速取出火折子，将炸药包的引线点燃。 两人不敢继续在门洞处停留，快速来到门洞外面。 “谁？” 城墙上的一个士卒骤然发现城下多了两条黑影，立即大喝。 随着这个士卒的大喝声，他身边的那些昏昏欲睡的守城士卒猛然惊醒。 正当众人探出脑袋往城墙下面看去的时候，一片红光骤然迸发。 “轰！” 与此同时，城门洞里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 在这声巨响之下，那坚固的城门轰然碎裂，连整个城门楼都跟着一阵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护城河对岸的申崇更是死死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这……这……” 申崇傻傻的看着城门口，甚至都忘了下达过河的命令。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河！” 直到王器的一声暴喝声响起，申崇这才如梦初醒。 “快，放长梯！” 申琮浑身颤抖的大吼。 在申崇所部士卒放下长梯并迅速通过长梯到达护城河对岸的时候，之前的几十名士卒已经趁着敌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冲向瓮城的城门。 直到此时，城墙上的黎朝士卒这才反应过来。 “敌袭！” “放箭！” “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冲入城中！” “快，放箭……” 城墙上的士卒乱成一团。 “杀！” 申崇放声大吼，挥刀杀向瓮城，后面的士卒纷纷通过长梯过河。 有些人还没过河就倒在敌军的乱箭之下，有些人在冲到城门口的时候被城墙上落下的大石头砸倒在地。 但更多的人却已经随着申崇杀向瓮城，后面的士卒还在源源不断的过河。 “轰！” 就在他们杀向瓮城的时候，里面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即使敌军正源源不断地往城内杀来，守城的士卒却再次被这一声巨响吓得呆立当场。 “杀！” 申崇放声大吼，双目都变得赤红起来。 现在，他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同胞了。 他只知道，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们跟对了人！ 云铮手中有着如此恐怖的武器，别说区区一个万安城，就算是启明城也根本架不住这种武器的进攻。 黎朝根本不可能是云铮的对手！ “嗖……” 一支乱箭射中了申崇的肩膀。 申崇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带着身后的士卒迅速往前冲。 “杀！” “杀啊！” 顺利的通过瓮城后，申崇立即率部往城门楼杀去。 此刻的申崇他们仿佛天神下凡。 而黎朝的士卒眼睁睁的看着两道城门被攻破，士气大跌之下，战力迅速下降。 随着申崇他们不断往前冲，不少人都弃械逃跑，或者干脆直接投降。 申崇率领身后的大军不断冲杀，终于来到第一道城门的城门楼上。 “快，放吊桥！” “拦住他们！” “快……” 申崇一边率部抵抗不断冲向他们的守军，一边指挥士卒去放吊桥。 随着士卒开始操纵绞盘，沉重的吊桥缓缓地放下。 “嘟……” 全面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杀！” 早已集结起来的大军士气高涨，纷纷通过吊桥冲杀过去。 “敌军杀进来了！” “快跑！” “快跑啊……” 眼见吊桥放下，守军的士气再次大跌。 到了这一刻，谁都知道，万安城守不住了。 现在不逃，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 听着城内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崔敬道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完了！ 万安城失守了！ 偌大的城池，如此完备的防御措施，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敌军攻破了？ “大人，快走！敌军已经杀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护卫牵来马匹，冲着崔敬道大喊。 崔敬道猛然一个激灵，赶紧骑上马，往东门方向狂奔。 此时，天色已经亮起。 西边城墙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王器所部的精锐大军也已经杀入城中，配合申崇所部清剿残敌，但更多的士卒还在源源不断的通过吊桥冲向城内。 云铮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万安城，脸上一片平静。 这一战之后，黎朝应该会认真考虑投降的事了吧？ 在云铮身边不远处，高涌呆呆的看着不断涌入城内的大军，脸上一片惊恐…… hh 第1277章 投降的决定 什么？” 刚被人叫醒的王敕大声惊叫，一屁股瘫坐在榻上。 他还没等到宫卫副统领带回来的消息，却先等到了万安城那边的消息。 万安失守了！ 敌军仅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攻破了万安城！ 王敕傻傻的坐在那里，脑袋里面嗡嗡作响，甚至都忘了召崔敬道进来。 半个时辰啊！ 那可是万安城啊！ 敌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攻破万安城啊！ 万安城的城墙难道是纸糊的么？ 万安城的守军都是木偶吗？ 万安城一失，敌军的兵锋就能直指启明城了啊！ 王敕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在他看来，哪怕敌军再厉害，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付出惨重的伤亡，根本不可能攻破万安城。 内应！ 肯定是有内应！ 不然，敌军绝不可能做到！ “混蛋！” “该死的混蛋！” “朕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王敕满脸凶光，愤怒的抓起一个茶杯砸得粉碎。 无尽的怒火让王敕几乎快要燃烧起来，他的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 他终于明白秋山君为何会被活活气死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差点被气死呢？ 他现在的处境，并不比此前的秋山君好多少。 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后，王敕才想起，崔敬道还在外面候着。 “立即带崔敬道前来！” 王敕咬牙切齿的低吼。 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叛变投敌了！ 在等待崔敬道被带来的时候，王敕又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万安城破，敌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 而现在，已经过了云铮给他们规定的三天时间了。 现在再想向云铮投降，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怎么办？ 高权那边还没有消息。 万安城却已经丢失了。 一旦启明城被敌军攻破，黎朝就真要灭国了啊！ 投降！ 现在的黎朝，只有投降这一条路了。 纵然高权没有叛变，纵然高权是黎朝第一名将，他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王敕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脸上滑落。 原来，这个位置真的没有那么好坐。 有那么一瞬间，王敕很想放声大哭。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嚎啕大哭的冲动。 只因，他是黎朝的皇帝。 他要哭也只能躲起来悄悄的哭，不能嚎啕大哭。 待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王敕赶紧胡乱的抹去脸痕，借着揉脑袋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臣崔敬……” “免了！” 王敕疲惫不堪的挥挥手，咬牙低吼：“是谁打开了城门放敌军入城？” “没……没谁……” 崔敬道也有些恍惚，有气无力的回答：“是敌军从西面攻破了城门……” “你觉得朕是傻子吗？” 王敕放开揉脑袋的手，满脸寒霜的看向崔敬道：“若没有内应给敌军打开城门，敌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攻破万安？” “真的……没有！” 崔敬道无力的摇摇头，“臣那时候没有在城墙上，但城听到了两声巨响，后来臣出城的时候遇到几个溃兵，他们说敌军有雷神相助，是雷神帮敌军轰开了城门……” 崔敬道说着，又仔细的给王敕描述着自己所听到的两声巨响。 那两声巨响，比天雷降临还要响亮。 他一开始都以为是打雷了。 直到遇到那些溃兵，他才从那些溃兵嘴里听说了天雷轰开城门的事。 而且，不止一个士卒这么说，很多溃兵都这么说。 一想到敌军有雷神相助，那些守城的士卒哪里还有士气可。 最后，崔敬道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对没有说谎，若是王敕不信，可以派人往万安方向抓些溃兵审问。 万安城破，应该有不少的人趁乱逃出了万安。 听着崔敬道的话，王敕不由傻傻的张大嘴巴。 雷神相助？ 敌军有雷神相助？ 难道，真的是天亡黎朝吗？ 王敕浑身发软，身体不断颤抖。 没希望了！ 黎朝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陛下，降了吧！” 崔敬道跪在地上，哀嚎道：“敌军很快就会杀来启明城，咱们守不住的！再不投降，咱们真的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万安城破之前，崔敬道其实也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 但随着万安城破，他的那点侥幸心理彻底消失了。 黎朝跟大乾，根本没法打！ 从开战到现在，黎朝根本没有打过一场胜仗。 确切的说，是连一场像样的战斗没有。 而敌军却是秋风扫落叶之势，不断地攻城掠地。 别说敌军有雷神相助，就算没有，他们也根本没有再战之力了。 没士气了！ 连战连败，不断丢失城池，己方士卒不断向敌军投降，哪里还有士气可。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不能打退敌军的问题了。 而是黎朝会不会灭亡的问题。 投降的话，黎朝至少还可以保留国号。 但若是被云铮攻破了启明城，黎朝将彻底烟消云散。 听着崔敬道的话，王敕也一片恍惚。 降了吧！ 降了吧…… 一个声音不断在他脑海中响起。 哪怕他努力的想要驱散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却越来越响亮。 良久，王敕艰难的抬起头，有气无力的吩咐门口的太监，“急召……群臣议事！” 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了王敕的所有力气。 哪怕他心中有再多不甘，现在也无济于事了。 这一刻，王敕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意。 早知如此，他们就在云铮规定的时间内投降了！ 那样的话，黎朝还能少付出一些代价。 如今，万安城破再去投降，那就不是投降了。 那是……乞降！ 王敕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愤，却又在心中大骂高权。 狗屁战神！ 狗屁黎朝第一名将！ 黎朝都要亡国了，他都没有率部跟敌军打一场！ 哪怕他跟敌军打一场，哪怕他早日失败，早日打破自己的幻想，自己如今也不用沦落到乞降的地步啊！ 王敕很想把高权叫到自己面前，狠狠地给高权两拳。 “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王敕无力的挥挥手，身体更加疲惫。 他好想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从他登基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场好觉。 甚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不过，跟群臣商谈完投降的事情后，他应该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当下定了决心，反而没有那么惶恐不安了…… hh 第1278章 抗旨 虎口城。 高权站在城楼上，目光冷厉的看向远处。 那个方向，正是敌军大营所在的位置，距离虎口城不过七八里。 他早已派人探查过了，敌军的大营的位置很好，左右侧都有山，虽然不是什么大山，但却可以提供一些地利，大营的不远处，就是汨江支流的一条小河，水源问题也不需要担心。 昨天，敌军似乎又往这边征兵了。 如今，敌军在这边的人马少说都要两三万人。 而且，敌军还有大量的骑兵。 敌军的骑兵数量，远在他们之上。 而且，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仁德城的守军开城献降。 仁德城已经落入敌军之手！ 现在，他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 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了，而且有着大量的骑兵。 他们贸然往碓首撤退，他们的骑兵倒是好说，但步卒必然遭到敌军的骑兵突袭。 可若是不撤退，碓首恐怕很快就要落入敌军之手了。 腹背受敌！ 这一刻，高权后悔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不应该等王敕的命令的！ 现在，他倒是得到王敕的允许了。 可是，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撤退时机。 如果他早几天趁着正面的敌军还没压上来之前往碓首撤退，他们现在已经安全的撤到碓首了，他也不需要这么为难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步卒死守虎口城，而他率领骑兵退守碓首，拱卫国都。 可是，他这个主帅一撤，必然会影响虎口守军的士气。 一念之差，就让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高权努力的思索着，想以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然而，思来想去，除了分兵之外，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他倒是想率部出城与敌军展开决战，但他又不敢。 出城决战，就算胜了恐怕也是惨胜。 黎朝已经没有多少像样的部队了。 如果他这边再损失惨重，后面的仗就不用打了。 他想获胜！ 但获胜的前提是要尽可能地己方的伤亡！ 至少要让己方还有再战之力。 如此，才能继续与敌军周旋。 就在高权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士卒急匆匆的跑来，“启禀将军，圣使到达，请将军速速前去接旨！” “圣使？” 高权眉头一拧，心中暗暗疑惑。 陛下不是才派了人从水路过来么？ 那些人昨天晚上才趁夜出城返回启明城复命。 他们不可能走官道，现在应该都还没有回到启明城吧？ 陛下怎么又派圣使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高权还是快速前去接旨。 等高权赶到的时候，副将已经带着几人在那里等着了。 “高权听旨！” 太监扯着尖嗓，待高权跪下，这才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陛下有旨，令高权率领所部士卒向大乾军队投降……” 高权猛然抬起头，满脸呆滞的看着太监，心中一片愤怒。 后面的内容，他已经听不见了。 投降！ 陛下竟然命令他们向敌军投降？ 该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将军，领旨吧！” 太监宣读完圣旨，将圣旨递到高权面前。 直到此刻，高权才艰难的回过神来。 “臣等欲死战，陛下何故投降？！” 高权没有领旨，双目喷火地质问传旨太监。 投降？ 他们为什么要投降？ 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啊！ 他们只是暂时陷入了困境而已！ 迎着高权那吃人般的目光，太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高将军，万安城已经被敌军攻破了，如今，敌军已经兵临国都了……” “什么？” 听着太监的话，高权和身后的几个将领忍不住惊叫出声。 万安城已经被……攻破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权咬牙怒吼：“万安城有五六千守军，还有那么多青壮协助守城，万安城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攻破？” 别的地方太不清楚。 但万安的情况，他确实十分清楚。 万安的守军，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从平煦道那边撤回来的！ 那些都是真正的精兵！ 那么多精兵守城，敌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攻破万安城？ 传旨太监轻轻一叹：“奴婢听说，敌军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攻破了万安城，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敌军有雷神相助！高将军，我们败了，你还是赶紧领旨吧……” 听着传旨太监的话，高权和几个将领再次陷入呆滞。 敌军不到半个时辰就攻破了万安？ 还雷神相助？ 荒唐！ 这听起来就荒唐！ 高权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揪住传旨太监：“说！你是不是被敌军收买了？在假传圣旨！” “高权！” 太监脸色一变，怒喝道：“圣旨就在这里！圣旨真假，你难道分辨不出来？” 与此同时，太监随行的护卫立即拔刀，似乎想将高权拿下。 “锃……” 高权周围的士卒亦纷纷拔刀，冷冷的盯着那些护卫。 霎时间，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那就是你们与朝中奸佞合伙发起了宫变，向敌军投降了！” 高权根本没看圣旨，脸上一片铁青，“说，你是从哪条线路过来的？” 迎着高权的目光，太监心中不禁发怵。 他带的这些护卫，吓唬一下其他人还行，想吓唬高权，门儿都没有。 高权可是手握重兵。 只要高权一声令下，这些如狼似虎的士卒就会把他们剁成肉酱。 “把刀收起来！” 太监冲护卫抬抬手，又黑脸回答高权的问题：“本使自然是从皇城到虎口的官道过来的！” “哼，你果然投降了敌军！” 高权冷哼：“敌军早就在官道设下了埋伏，本将派的人都没能通过官道回到启明城，你们这么点人，凭什么能通过官道？” “我们遇到那些人了！” 太监脸色稍微缓和，“那些人得知我们是来传旨命你率部投降的以后，才放了我们！我们一行还有十几个人，已经被他们截杀或扣押了！你若不信，可以问他们！” 说着，太监又指了指随同前来的护卫。 他们确实遇到幽灵十八骑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那些人是叫幽灵十八骑。 他们只知道，那些人神出鬼没，身手极其矫健。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一群护卫纷纷点头，证实传旨太监的话。 高权冷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下一刻，高权从太监手中夺过圣旨，一把将太监推开。 看着手中的圣旨的内容，高权脸上一片愤怒。 然而，领旨无数的他明白，这份圣旨，是真的！ “来人！” 高权一把丢开圣旨，杀气腾腾的指向太监和他的护卫。 “把他们押下去！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hh 第1279章 看破 公主敌军在城头打出了白旗！” 大营中，其其格兴奋的向伽遥汇报。 “白旗？” 伽遥眼睛微眯，猛然站起身来，“走，出去看看！” 说着，伽遥迅速往外走去。 她倒是得到了云铮那边传来的消息，也知道云铮已经攻破万安城了。 云铮也判断黎朝应该是要投降了。 不过，判断归判断，只要敌军没有正式投降，这一战都不算是结束。 很快，伽遥带人离开大营来到距离虎口城大概三里的小土坡上。 伽遥拿起千里眼往虎口城看去。 虎口城的城楼上，一面白色的粗布旗异常显眼。 城墙上的守军也在有序的往城墙下面撤退。 在伽遥的注视下，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前面的吊桥也缓缓放下。 紧接着一骑快马从城内奔出，马背上的人还拿着一面迎风飘扬的白旗。 “去两个人，把那人带过来！” 伽遥吩咐身边的亲卫。 两个亲卫立即领命而去。 很快，两人便跟举着白旗的骑兵会合，迅速带着那人往伽遥这边而来。 来到伽遥面人，来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们倒是从那些溃兵和流民那边得到消息，知道敌军这一路大军的主帅是北桓公主伽遥。 然而，真见到伽遥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跟那个横扫尚庆道的北桓公主联系起来。 这样美丽的女人，不应该是在家相夫教子的么？ 残酷的战场，不适合这种美丽的女子。 “看够了吗？要不要凑近点，本公主让你看个够？” 就在这人看得出神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来人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感受到伽遥那充满杀意的目光。 来人猛然一个激灵，赶紧躬身行礼：“小人……见过公主！” 伽遥冷哼：“本公主不喜欢跟人绕弯子，说出你的来意！” 来人甩开脑海中的杂念，正色道：“小人奉命前来送上降书，请公主接受我部投降……” 说着，来人从身上拿出一封信。 其其格立即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信递给伽遥。 伽遥接过信打开。 这是高权的亲笔信。 内容很简单。 就是说他们已经收到朝廷的圣旨，高权已经领旨，他还有一点私事需要处理，将于明日一早正式开城投降，恳请伽遥善待他们的降卒云云。 “行了，本公主知道了。” 伽遥收起信，“回去告诉高权，投降之前，所有士卒必须放下武器出城，任何人不得穿戴甲胄！若有违抗，本公主便视他为诈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是！” 来人答应，“小人告退！” 说罢，来人向伽遥行礼告退。 目送来人远去，伽遥也招呼上其其格等人往大营走去。 “你说，高权真的会投降吗？” 路上，伽遥突然询问其其格。 其其格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公主觉得，高权是在诈降？” “感觉是！” 伽遥轻轻点头，“高权身为黎朝第一名将，从头到尾都没跟我们打过一场，还被云铮用计狠狠地阴乐一次，你觉得他会甘心么？” 名将都有名将的骄傲。 他们对黎朝用兵以来，高权可以说是最窝囊的将领了。 从头到尾，都窝在虎口城内。 作为防守方来说，高权的策略肯定是没错的。 明明兵力不占优势，还贸然出城进攻，那纯粹是找死。 但粗略没错并不代表高权会甘心。 换成她是高权，仗打成这样，她肯定也不甘心。 他都还没有出战，黎朝皇帝就要投降了。 高权会甘心就怪了！ 其其格偏着脑袋想了想，脸上骤然露出一丝明悟之色，“他们今晚会夜袭我军大营？” “只能说有可能。” 伽遥颔首微笑，“我已经提出开城投降的条件了，他若是不甘心，只能在今晚发起夜袭。” 就她给高权提出的那些条件，若是高权全部照做，那可就真没有一点希望了。 只要他们卸下甲胄放下武器走出虎口城，他们有再多的人马都是送死的。 反正，如果他是高权，他肯定会在今晚发起夜袭。 赢了或许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 输了，就全军覆没。 他觉得，高权作为黎朝第一名将，应该是不愿意如此窝囊的投降的。 “公主之有理。” 其其格认同的点点头，“看来，咱们今晚要做好防备了！” “嗯，外松内紧。” 伽遥微笑。 两人回到大营，伽遥立即命人招来各个大小将领。 伽遥先是给他们说了高权投降的事，而后吩咐众人杀鸡宰羊，给所有士卒庆功。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做给敌军看的。 吃饱喝足了，不是让他们倒头就睡的，而是为今晚的大战做准备。 所有人都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要庆功，要么等打完今晚这一仗，要么等敌军真正投降！ 同时，伽遥命所有将领吩咐下去，所有士卒都欢呼起来。 要让敌军听到他们的欢呼声，让敌军以为他们已经得意忘形了。 如果敌军不来夜袭，自然是好事。 如果敌军敢来，就要让敌军有来无回！ 之后，伽遥又命令一天前刚率领五千步卒支援过来的韦见山于天黑之后率部前往距离大营右前方两里左右的小山附近设伏。 如果敌军真敢发起夜袭，待他们与敌军接战，韦见山立即率部从后方杀出，断敌后路。 “是！” 韦见山领命。 “除了韦见山所部，所有士卒不得离营，敢有违抗者，斩！” 伽遥杀气凛然的下令。 他们军中也有一些黎朝降卒。 那些降卒大多都干一些辅兵干的事，只有极少数人被混编到军中。 对于这些降卒，她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她担心黎朝降卒给敌军通风报信。 “是！” 诸将齐齐领命。 之后，伽遥又做出了详细布置，这才命诸将前去准备。 “等等！” 突然，伽遥又开口：“沈宽留下！” 沈宽马上止步。 待其余他退下，伽遥这才吩咐沈宽：“你派几十个人带上炸药包，在大营西侧的山中埋伏，若敌军敢来，你们就点燃炸药包，狠狠地炸他们！” “这个……” 沈宽干笑，“伽遥夫人，那山又不大，敌军进攻的路线又不是峡谷，这五个炸药包应该炸不死多少敌军的……” 这玩意儿的威力，还真没有伽遥想的那么大。 要是敌军要通过什么山谷之类的地方，那这炸药包肯定是大杀器。 但就这么硬炸的话，真不见得能炸死多少人。 嗯，挺浪费的！ “不需要炸死他们多少人！” 伽遥摇头道：“只需要让他们产生恐惧，引起他们的混乱就好！他们越乱，我们趁乱杀出的时候伤亡才会越小！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增加太多的伤亡！” 原来如此！ 沈宽反应过来，马上大声领命，“是！” hh 第1280章 相互看破 高权站在虎口城楼上。 他派去送降书的人已经把伽遥话的带给他了。 那人还特意给他描绘了伽遥的容貌。 在那人嘴里，伽遥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伽遥美不美，高权并不关心。 他只关心两点。 第一，伽遥的身份。 他已经从各个方面打听清楚了。 伽遥不但是北桓的公主，也是云铮的女人。 如果能擒住伽遥，或许有很大的机会逼迫云铮退兵。 第二，伽遥的智谋。 伽遥已经警告过他了。 很显然，伽遥也在提防他玩诈降的伎俩。 他当然不可能命人卸下甲胄、放下武器走出虎口投降。 没有武器甲胄，他们走出城去，就是送死的。 他现在必须要思考，伽遥是否已经看穿他的意图了。 如果伽遥提防着他们发起夜袭，他们贸然出击，面对敌军的优势兵力，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他手下的士卒是百战精兵，伽遥手下的士卒何尝不是百战精兵？ 高权默默的思索着，心中不断权衡。 “喔……喔……” 就在此时，敌军大营方向传来阵阵欢呼声。 似乎，在庆祝他们的胜利。 即使他们隔得远远的，也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高权眼睛微眯，目光冷厉的盯着敌军大营所在的方向。 “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副将迅速爬上城门楼来到高权身边。 “将军，那是敌军的大营方向传来的欢呼声！” 副将有些激动的说：“敌军好像在提前庆祝胜利！” 提前庆祝胜利！ 他们要的就是敌军放松警惕！ 唯有如此，他们方有机会抓住伽遥。 如今，是否击败敌军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他们的损失有多惨重，只要他们能抓住伽遥，他们就有机会逼迫敌军退兵。 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机会！ “确实像是在提前庆祝胜利！” 高权微微颔首，“不过，这也可能是敌军的陷阱！” “陷阱？” 副将脸上的喜色骤然消失，“将军的意思是，伽遥已经看穿将军的意图了？” “有可能。” 高权颔首道：“伽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下整个尚庆道，证明她绝非平庸之辈，而且，她的心思应该非常缜密才是，她既然在防止我们诈降，极有可能故意弄出这些动静，让我们以为她真的疏于防患，从而发起夜袭……” 听着高权的话，副将不禁陷入沉思。 高权所，确实有道理。 倘若真不幸被高权猜中了，他们贸然夜袭，不但无法抓住伽遥，恐怕还会自投罗网。 这一下子，副将心中的激动就消失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副将忧心忡忡地问。 高权沉思片刻，马上吩咐：“晚点你派两个人出城前往敌营，向伽遥询问高涌是否落在他们手中了，查探敌军营中的情况！” “是！” 副将领命而去。 …… 临近黄昏的时候，高权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两人详细的向高权汇报了敌营的情况。 他们去的时候，敌营正在杀鸡宰羊，所有士卒都笑容满面，确实是在提前庆祝胜利。 另外，伽遥也肯定的告诉他们，高涌在云铮手中，而且活得好好的。 “下去吧！” 高权轻轻挥手。 两个士卒快速退下。 “看来，伽遥确实猜到了我们会夜袭了！” 高权轻轻一叹。 “何以见得？” 副将不解的询问。 敌军提前庆祝胜利，杀鸡宰羊不是很正常的么？ 如果他要提前庆祝胜利，也会同样如此吧？ 高权：“一个连续诈开隆庆府和合济城的城门的人，心思之缜密，绝非寻常！” “她肯定不会相信我们会轻易投降！” “她现在越是做得像那么回事，就越是可疑！” 听着高权的话，副将不由得皱眉。 高权这逻辑，他有些不太理解。 不过，他跟随高权多年，既然高权怀疑，他还是选择相信高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副将脸上带着几分愁容。 今晚也发起夜袭，到了明天就谈投降的事了。 如果他们明天不按伽遥的要求投降，伽遥肯定知道他们在诈降。 如此一来，伽遥只会更加谨慎，他们的希望也会更加渺茫。 “既然伽遥猜到我们的意图了，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高权眼中寒芒闪动。 与此同时，伽遥也在跟几个将领聊刚才的事。 伽遥判断，高权已经怀疑自己猜到他的意图了。 今晚的夜袭，有可能不会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以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来。 “夫人为何有此判断？” 韦见山不明所以地问。 “高涌！” 伽遥正色道：“他派人来问高涌是否在我们手中，就是来看我们营中的情况的……” 高权若是不怀疑，派人来看个什么劲？ 既然高权产生怀疑了，那就很可能不会发起夜袭了。 看来，自己有些低估高权了。 这个被黎朝人奉为战神的名将，确实有点东西。 “如果敌军不袭营，还能怎么办呢？” 其其格一边询问，一边努力的思索着。 她在想，如果她是高权，这种情况下，她会怎么做。 伽遥也同样站在高权的角度在思索。 很快，她就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留下步卒继续死守虎口城，派出骑兵驰援碓首，继续抵抗下去。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高权这么做，可以暂时阻挡他们的脚步，但根本阻挡不了多长时间。 高权想的，肯定是要力挽狂澜，而不是做毫无意义的抗争。 第二，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派一些人马出城，择地潜伏起来，而正面则派人佯装投降，在他们前去受降的时候突然杀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继续发起夜袭，让他们误以为敌军中计了，两军交战起来，立即诈败而逃，吸引他们前去追击，从而将他们引入相应的埋伏圈。 后两种猜测的可能性会大点。 但后面两种猜测都各有利弊。 伽遥也只是猜测，根本不可能知道高权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伽遥就和诸将详细的探讨起来。 最终，大家一致认为，第三种猜测的可能性更高。 伽遥对原有的布置做出一些调整之后，又命人增派大量斥候。 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以逸待劳，而且还占据兵力优势，他们断无畏惧的道理…… hh 第1281章 袭营 子时伽遥收到了斥候送回的消息。 敌军打开了虎口城的西门，从大量的敌军从西门涌出，并在虎口城西南三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周围集结。 “再探！” 伽遥下令，闭目沉思。 虎口城西南的小山？ 难不成，敌军想从那边绕出去，直扑仁德城，继而攻击万安城。 或者，以部分兵力牵制仁德的秦七虎所部，以骑兵展开突袭，直扑抵近的启明城的云铮所部，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云铮来达到反败为胜的目的？ 默默的思索一阵，伽遥又猛然摇头。 不可能！ 先不说高权敢不敢这么干，就算高权敢，那也得先过秦七虎那一关。 真当重甲骑兵是吃素的呢？ 就算他们过了秦七虎那一关，也还得有那个实力于大军之中抓到云铮才行。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终究还是被云铮打得没信心了，一到揣摩不清敌军的意图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 敌军的目标应该还是他们！ 在那边集结完毕再扑过来，撑死也就是两三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伽遥轻轻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别去胡思乱想，相信自己的判断。 “公主，要不你先歇息一阵吧！” 其其格心疼的看着伽遥，“若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叫醒你。” “不用。” 伽遥轻轻摆手，又问：“各部士卒的情况如何？” 其其格：“除了派出去的队伍，其他各部都是轮流休息，甲不离身。” “那就好。” 伽遥微微颔首，“你不用管我，下去……” 伽遥一句话还没说完，那股恶心感又传来。 伽遥拼命的想要忍住恶心的感觉，但还是没能忍住，赶紧扭过头去干呕两下。 其其格自然注意到伽遥的异样，马上上前扶住伽遥，满是担心的问：“公主，你怎么了？” “小声点！” 伽遥瞪其其格一眼，再次干呕。 这一次，其其格看得格外清楚。 看着伽遥干呕的伽遥，其其格更是担心，公主不会是染病了吧？ 想着想着，其其格眼皮突然一跳，旋即满脸震惊的看向伽遥。 怀……怀孕？ 她记得，她嫂子前两年怀孕的时候，就经常像公主这样干呕的！ 那时候，她嫂子有时候连东西都吃不了，就只能喝点油茶，甚至连油茶都喝不下。 一念及此，其其格赶紧伸手，轻轻地替伽遥拍着后背。 连续干呕了一阵，伽遥总算是缓过劲来，并指了指旁边的水囊。 其其格赶紧拿起水囊打开递给伽遥。 伽遥的水囊里面装的都是加了少量盐的盐水，连续喝了几口，伽遥这才舒服了一些。 “公主，你……怀孕了？” 其其格压低声音，试探着问。 “应该是。” 伽遥轻轻点头，“这个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诉任何人！” “啊？” 其其格愕然，“连王爷也不告诉吗？” “告诉他也是等打完这一仗再说！难不成你让我现在临阵脱逃？” 伽遥瞪其其格一眼，又低声道：“这个事尤其不能让沈宽知道，听到了吗？” “哦……” 其其格低声回应，“公主，那你可千万别领军出战了，你就在大营就好了，别再跟着大军往前冲了，万一动了胎气……” “我知道了。” 伽遥打断其其格，“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万一敌军突袭大营，难不成我还坐在营中等敌军杀过来啊？行了，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虽然伽遥如此说，但其其格还是不放心。 这下，其其格哪里都不去了，就守在伽遥的大帐中，还再三让伽遥休息。 最后甚至直接威胁伽遥，伽遥要是不休息，她就把伽遥怀孕的事告诉沈宽。 伽遥无奈，只能躺在那里小眯一阵，但却坚持不卸甲。 伽遥本来是不想睡的，脑海里面一直在想事情，但孕期的她比较容易犯困，不一会儿就不自觉的睡着了。 其其格守在伽遥身边，看着睡得香甜的伽遥，心中不禁一阵心疼。 打完这一仗以后，希望公主能不再操心北桓的事，好好的休息一阵子。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伽遥这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 直到斥候再次送回消息，其其格才将伽遥叫醒。 虽然她不忍叫醒睡得正香的伽遥，但有消息传回，她不得不叫醒伽遥。 “敌军开始往这边进军了？” 伽遥迅速摆脱困意，马上询问斥候，“有听到敌军的骑兵的动静么？” “没有。” 斥候摇头回答。 伽遥：“再探！一旦有敌军骑兵的动向，立即汇报！” “是！” 斥候立即领命而去。 伽遥低眉，默默的思索着。 敌军的骑兵没有动静，这确实有些反常。 如果敌军要突袭他们的大营的话，绝对不可能只派城中的步卒前来。 敌军的骑兵肯定在马蹄上裹上了布，悄悄出了城。 现在，能威胁到他们的，只有敌军的骑兵。 “公主，你就别担心了。” 其其格宽慰：“咱们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而且咱们手中都是精兵，根本不用怕敌军！”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伽遥轻轻摇头，“仗打到这个份上，要尽量减小伤亡！敌军可以破罐子破摔，但我们不能！” 自开战以来，北桓那一万精骑还是伤亡了一千三百多人。 都这个时候了，她不想再被敌人狠狠地咬一口。 她要的不仅仅是胜利，而是大胜！ 自她领兵突袭尚庆道以来，她自认为还是打得不错的。 她想来一场完美的收官。 这一次，伽遥没有再睡。 之前小眯了一阵，她的困意也消失了很多。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伽遥几次走出大帐，查看外面的天色。 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出现一丝鱼肚白。 “轰！” 突然之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让所有士卒一个激灵。 伽遥猛然站起来，大喝：“传令：各部出击！” 她知道，这是沈宽派去的人点燃了炸药包。 敌军杀过来了！ “嘟……” 很快，低沉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大营。 听到号角声，各部立即按照之前计划快速出击。 伽遥也迅速冲出营帐，翻身骑上亲卫牵来的战马…… hh 第1282章 高权之狠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正在往伽遥的大营进军的黎朝士卒吓了一大跳。 剧烈的爆炸倒是没有炸死太多的人，但却将所有士卒震慑住。 慌乱之中，不少士卒都开始逃窜。 “噔噔……” 就在此时，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震耳欲聋。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大乾和北桓的精锐骑兵犹如冷面杀神一般冲过来。 “撤！” “敌军有埋伏！” “快撤！” 面对大量的骑兵，这些黎朝的士卒纷纷开始后撤。 但他们哪里跑得过骑兵，很快，大量骑兵杀入敌阵，疯狂的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远处的高权也听到了那声巨大的爆炸声。 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关于云铮的传说。 云铮有雷神相助！ 不过很快，高权就反应过来了。 什么雷神，都是骗人的！ 这肯定是一种不为人知的武器！ 云铮就是靠着这种武器，才迅速的攻破了万安城！ 高权深吸一口气，吩咐身边的副将：“你们该动了！” “是！” 副将领命，神色复杂的看向高权：“将军……保重！” 他知道，高权要亲自来当这第二个诱饵。 也只有这个诱饵，才能骗得敌军全部杀过来！ 他们这一别，应该就是永别了。 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一万八千的精兵加上一万多的青壮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但只要他们抓住了伽遥，他们就能反败为胜！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只要能抓到伽遥，哪怕他们全军覆没，也是值得的！ 高权轻轻挥手，示意副将赶紧行动。 副将退后一步，向高权躬身行礼，双目泛红的看着已经有了老态的高权，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大吼道：“黎山铁骑，出发！” 很快，副将率领三千最精锐的铁骑往南方而去。 他们要绕到远处的那片山谷中藏起来，等敌军的大军去追杀高权率领的第二个诱饵的时候，他们便寻找机会，直取敌军的帅旗！ 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伽遥！ 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将伽遥押回虎口城，他们就胜利了！ 看着远去的大军，高权不禁在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这三千黎山铁骑能成功吧！ 为了这一战，他可是狠心的用了两万多人当诱饵啊！ 如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都无法抓住伽遥，那他就算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也将永远受到后世子孙的唾沫。 “呼……” 高权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旋即大吼：“整军，备战！” “是！” 亲兵统领放声大吼。 很快高权骑上战马，拿上自己的大刀，做好了突袭的准备。 小半个时辰后，一股溃兵丢盔弃甲的往他们这边逃跑而来。 这一万多人，几乎全都是临时征召的青壮，连像样的甲胄都没有。 面对敌军的追杀，只有不到两千人逃了过来。 得到消息的高权痛苦的闭上眼睛。 下一刻，高权猛然睁开泛红的眼睛，放声大吼：“全军出击！”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起。 随着进攻的命令下达，高权所部的一万五千人尽数杀出。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黎朝士卒纷纷嘶吼着冲向追击溃兵的敌军。 很快，伽遥就得到了前方的前线的情况。 得知敌军的精锐部队全部杀了出来，伽遥眼中顿时闪动兴奋的光芒：“命令度根，率领所部骑兵从敌军的左翼发起突袭！命令韦见山，率部切断敌军往城内溃逃的道路！” 高权绕来绕去，果然还是选择了诱敌深入之策。 下完命令，伽遥也迅速领着其其格和沈宽率领的亲卫军往前沿靠拢。 其其格担心的看了伽遥一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与此同时，高权率领的一万五千精兵正跟伽遥所部激烈的厮杀在一起。 一开始，他们还能杀得有来有回。 然而，随着度根率领的几千精骑从左翼杀出，高权所部顿时陷入巨大的劣势。 他们的阵型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还有骑兵不断进行游射，疯狂的收割黎朝士卒的性命。 看着一个个的士卒不断倒下，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高权脸上不住抽动。 有那么一刻，他都想让这些士卒放下武器向敌军投降。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大的伤亡。 就算全军覆没，他们也必须要把这最后一步走完！ 不然，这些士卒全都白牺牲了！ 高权握紧手中的大刀，一道劈开射向自己的箭矢，咬牙大吼：“撤退！快，撤退！”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响起。 早就军心不稳的黎朝士卒连忙跟着逃跑。 然而，那些骑兵还好，那些步卒却根本逃无可逃。 好些步卒还没冲出多远，就被追上来的骑兵斩杀。 最终，高权仅带着残军退出战场，疯狂的往虎口城中逃去。 “追！” “别让他们跑了！” “来人，向公主汇报，我部已击溃敌军，正在往虎口城方向追击敌军溃兵！” 度根兴奋的大吼着，马上率领所部骑兵对高权展开追击！ 那是敌军的帅旗！ 斩将、夺旗、先登！ 只要干掉高权，这三件大功他就能独领两件！ 敌军已经溃逃了，根本没有多少再战之力。 绝不能放走了这滔天大功！ 得到度根的命令，传讯兵迅速赶去向伽遥汇报。 很快，伽遥收到了前沿传来的战况汇报。 伽遥心中大定。 前方还有韦见山率领的大军在围堵，后面还有度根率领的精骑在追击，高权已经跑不了！ 他们跟高权僵持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个结果了！ “杀！” “杀啊！” 正当伽遥松一口气的时候，耳边突然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启禀公主，敌军的一队骑兵正往我部袭来，大约两三千人！” 与此同时，一个斥候策马疾驰前来汇报。 伽遥心中一凛，眼中寒芒大作。 陷阱！ 这一队骑兵的目标是她！ 自己料到了高权会以一部分人为诱饵诱使他们追击，但却没料到连高权本身都是诱饵！ 好个高权！ 好个黎朝第一名将！ 果然够狠！ 竟然直接拿两三万大军当诱饵，连他这个主帅都来充当诱饵！ 她明白了。 高权这分明是想抓住她，迫使云铮退兵！ “快！掩护伽遥夫人撤退！” “命令度根，立即率部回援！” 沈宽猛然一个激灵，直接越过伽遥下达命令…… hh 第1283章 敌军玩命 冲过去！活捉伽遥！” “冲啊！” “别让两万多兄弟的血白流！” “冲！给我冲！” 高权的副将双目血红，声嘶力竭的大吼着，率领三千黎山铁骑不顾一切的冲向伽遥。 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等了这么久，不就为了这一刻么？ 这一刻，副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抓住伽遥！ 逼迫敌军退兵！ 黎朝已经陷入绝境了！ 这是他们唯一的翻盘方式！ “其其格，带上你的人，保护伽遥夫人！” “其余人，随我掩护！” 沈宽大吼，同时率领亲卫军迅速展开。 “咱们冲过去，敌军不是咱们的对手！” 其其格大声回应，眼中充斥着战意。 “废什么话？” 沈宽猛然扭头怒视其其格，“你知道敌军战力如何吗？你要拿伽遥夫人的安危跟敌军赌？” 他们确实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但敌军三倍于他们。 而且，敌军拿那么多人当诱饵，甚至连敌军的主帅都出来当诱饵了！ 敌军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股伏兵身上。 这股伏兵必然也是敌军最强的力量！ 他们可以冲杀过去，抱着必死之心与敌军来一场硬碰硬的厮杀。 但他们不能赌。 谁都知道伽遥落在敌军手中的后果。 他们本来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要其他部队回援过来，这点骑兵根本不在话下。 这个时候去赌己方能全歼敌军，纯粹是脑袋有病！ 迎着沈宽那充满怒火的目光，其其格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声。 他知道公主是什么情况么？ 万一他们全速撤退的时候动了胎气，他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撤！” 伽遥当机立断，迅速调转马头。 沈宽说得对。 他们这个时候不能去赌。 一旦她落在敌军手中，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随着伽遥的命令下达，亲卫军迅速掩护伽遥开始撤退。 “噔噔……”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敌军仿佛发了疯一般，嗷嗷叫着往他们这边冲来。 “放箭！” 沈宽大吼，迅速取下弓箭，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弯弓搭箭。 “嗖！” 箭矢破空而去，但却射偏了些许，只射中了一个敌军的肩膀，并未命中敌军的要害。 然而，中箭的敌军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嘴里依旧发出疯狂的喊杀声，双目死死的盯着随同伽遥一起撤退的帅旗。 不过下一刻，一片箭雨就覆盖了下来。 冲在最面前的几十名黎山铁骑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与此同时，黎山铁骑也对沈宽率领的亲卫军展开反击。 同样是一片箭雨还以颜色。 “嗖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跟呼啸而过的风声混杂在一起。 在箭雨的覆盖下，十几名吊在后面的亲卫军掉落马下，还有数人中箭，但却不顾自身的伤势对敌军展开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箭矢不断射向彼此，不断有双方的人员掉落马下。 追逐战不断持续，双方的距离也逐渐拉进到二十丈左右。 随着距离拉进，双方的准头也提升了很多，伤亡也越来越大，连沈宽的背上都中了一箭，好在他里面还穿了一层锁甲，箭矢并未射得太深。 “沈统领，我没箭了！” 就在沈宽再次弯弓搭箭的时候，身旁的一个士卒大喊。 “我也没箭了！” “我也没了……” 很快，就有数人发现他们箭袋里面的三十支箭矢已经射空了。 沈宽迅速射出一箭，再向箭袋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箭矢也已经射空了。 该死！ 看着越来的近的敌军，沈宽把弓箭一挂，猛然拔刀，杀气腾腾的大吼：“去两个人，让其其格掩护伽遥夫人先走！其余人，随我留下，分段阻击敌军……” 这个时候，他们只有分段阻击敌军。 敌军的目标是伽遥夫人。 如果他们一窝蜂冲上去，敌军必然会留下少量人马抱着必死之心跟他们缠斗，从而让大部队继续追击伽遥夫人。 说着，沈宽又命令一个小将率领三四百人杀向敌军。 而他，则迅速往伽遥那边靠拢。 “杀！” 三四百名亲卫军迅速调转马头，嘶吼着冲向敌军。 很快，三四百人便迅速杀入敌阵。 然而，敌军根本不跟他们过多纠缠，一波冲击之后，敌军留下少部分人马跟他们缠斗，大部队则继续往前冲去。 沈宽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在心中大骂。 敌军这摆明了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活捉伽遥夫人！ 敌军根本不需要管跟他们缠斗在一起的那些人，哪怕那些人全部战死，只要能拖住他们的人马片刻，那些人就算是死得有价值了。 “再去两百人！出战！” 沈宽也发了狠，放声大吼。 果然是这一套！ 既然敌军要玩命，他们也玩命！ 随着沈宽的命令下达，两百骑迅速调转马头杀向敌军。 再次命令两百人冲向敌军。 前方，伽遥在其其格等人的护送下不断往前。 “律……” 疾驰间，伽遥猛然勒停战马。 其其格见状，立即策马来到伽遥身边：“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路了！” 伽遥抬眼看向前方。 其其格愣了一下，猛然往前方看去。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他们前方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 河流看上去并不是很宽，撑死也就不到五十丈。 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却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该死！敌军肯定是故意把我们往这边逼的！” 其其格银牙紧咬，“公主，我换上你的甲胄，你先找地方藏起来，我替你引开敌军！” 敌军肯定分不清她们两个到底谁是伽遥。 只要她换上伽遥的甲胄，敌军肯定以为她就是伽遥。 “来不及了！” 伽遥轻轻摇头，脸上却异常平静，“敌军已经压过来了，这个时候，敌军的士气在顶峰，敌军哪怕拼着全军覆没，也要抓到我！” 敌军付出的伤亡是他们无数倍。 就为了这一刻！ 这时候的敌军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力。 虽然她的亲卫也是精锐，但胜负之手，确实不太好说。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其其格急得团团转，六神无主的询问。 伽遥没有回答其其格的问题，只是微笑询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领军吗？” hh 第1284章 决绝 “公主……” 其其格急得满头大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她现在只想保证伽遥的安全，哪有心思听伽遥说这些啊！ “其实，我是想战死沙场的！像真正的狼王一样战死。” 伽遥喃喃自语，又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是，我没想到敌军这么不经打，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隔着甲胄，她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温度。 可是，就算如此，她依然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但……又像是来得刚是时候。 “公主，你……” 其其格猛然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伽遥。 伽遥目光灼灼的看着其其格，“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再让这么多人为了保护我而死在敌军手中了。” “待敌军攻来，我利用敌军想活捉我的心理帮你们引开部分敌军，你们就迅速突围！” “我掉进这河中，敌军就失去了目标，他们的士气会迅速衰落，你们要突围应该很容易……” 伽遥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笑得格外灿烂。 也许，这就是天意！ 她当然知道，沈宽他们肯定已经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追兵。 面对剩下的这些追兵，如果她的亲卫军拼死掩护她突围，她有很大的几率突围。 可她不想突围了！ 她想让更多的人活着，她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听着伽遥的话，其其格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从战马上掉落下去。 “公主，不可以！” 其其格拼命摇头，失声痛哭：“我们一定可以保护公主杀出重围！”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公主啊！ 现在，怎么能让公主反过来保护他们啊？ “你听着，我不是在求死，反而是在求生！倘若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就算我活着，也是活在自己精心的伪装之下的人。” 伽遥脸上一片坚定：“你一定要活着，替我告诉云铮，伽遥骗了他！” “这一次，我遵从上苍的安排，把自己交给上苍！” “如果我能活着，如果我能放过自己，我一定回到他身边，永远做他的扎扎！” “告诉他，不要悲伤！若有长风绕旗，便是我在想他……” 说话间，伽遥迅速调转马头，同时取下自己的长弓。 “准备，迎敌！” 伽遥大吼一声，策马冲向敌军。 “杀！” 伽遥身边的亲卫也迅速跟着冲向敌军。 其其格如梦初醒，连忙调转马头追上去。 很快，将近千名敌军冲破了沈宽他们的分段阻击，将伽遥他们围堵在河湾。 领军的副将已经被沈宽率部拦截，生死不知。 现在，这近千人马由一名小将率领。 面对冲在前面的伽遥，小将猛然抬起手，放声大吼：“别放箭！抓活的！” 将伽遥射杀，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是要抓住一个活着的伽遥。 然而，伽遥却没管这么多。 冲到射程范围，伽遥立即取出三支箭矢。 “嗖……” 三箭齐发，中间那支箭，直取领军小将。 小将脸色一变，赶紧伏低身体。 “嗖……” 箭矢几乎贴着他的身体飞过，若非他反应快，肯定已经中箭了。 然而，另外两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两支箭精准的命中两人。 在中箭的两人掉落马下的瞬间，伽遥再次三箭齐发。 在三支箭矢射出的瞬间，伽遥迅速调转马头跑向一边，冲着其其格大吼：“其其格！我引开他们，你马上带人冲出去，别做无谓的牺牲！” “抓住她！”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小将猛然一指伽遥，一马当先的冲向伽遥。 在小将的带领下，近千人直冲伽遥而去。 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伽遥。 只要有一个人抓到伽遥，他们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就在他们冲向伽遥的时候，伽遥的亲卫也迅速冲过去拦截冲向伽遥的敌军。 “杀！” 双方的人马厮杀在一起。 但伽遥他们的人数占据劣势。 很快就有人冲破了亲卫的拦截，不顾一切的冲向伽遥。 伽遥侧身，再次抓起三支箭。 “嗖……” 三箭破空，两个敌军掉落马下。 但敌军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根本不考虑己方的伤亡。 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接着追。 短暂的追逐中，伽遥来到了水流湍急的河边。 “驾！” 伽遥没有一丝犹豫，策马跃入河中。 在战马坠落的瞬间，伽遥一脚踏在战马背上，纵身而起。 下一刻，三支箭矢犹如流星一般射向敌军。 “其其格！带他们冲出去！突袭！全军突袭！” 伽遥遥望其其格所在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身体急速坠落，“扑通”一声跌入奔腾的河流中。 “公主！” 其其格猛然回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另外一边，被敌军缠住的沈宽等人还在跟敌军展开激战。 一方是拼死要拖住他们，一方是只想快速解决掉这些敌军。 正当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之际，一队骑兵策马疾驰而来。 骑兵所过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看着狂奔而来的这群人，沈宽差点哭出声来。 幽灵十八骑！ 幽灵十八骑到了！ 刷！ 浑身浴血的沈宽一刀斩断一个敌军的手臂，却又被一个悍不畏死的敌军从战马上扑下去。 那人不顾身体被沈宽的刀洞穿，死死的抱着沈宽。 另一个跌落马下的黎山铁骑立即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武器，满脸狰狞的往沈宽的脑袋上刺去。 “铛……” 关键的时候，一把刀挡开了敌军的刀锋，及时保住了沈宽的性命。 马背上的骑士拉动战马立起来，再狠狠地踩在敌军的肚子上。 噗…… 敌军喷出一口鲜血。 幽九迅速跳下战马，想要将沈宽扶起来。 “别管我！快去保护伽遥夫人！他们就在前面！快去啊！” 沈宽吃力的推开抱住自己的尸体，双目血红的大吼。 “自己小心！” 幽九丢下一句话，迅速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幽灵十八骑立即往前方冲杀而去。 很快，幽九率领幽灵十八骑见到了带人突围而出的其其格。 幽九一边命人前去截杀追杀他们的追兵，一边在人群中搜寻伽遥的的身影。 然而，一番扫视，却也没有发现伽遥的影子。 “伽遥夫人呢？” 幽九迅速来到其其格面前，目光冰冷的喝问。 “公主……” 其其格只是微微张嘴，眼泪便再次汹涌而出…… 第1285章 套路王敕 启明城外。 浑浑噩噩的王敕率领黎朝的文武百官到城外投降。 王敕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黎朝的国玺递到云铮面前。 国玺很轻。 但又很重。 压得王敕的手不断地颤抖，仿佛随时都要托举不住这一尊国玺。 “罪臣王敕，率我朝百官，恳请王爷接受我朝投降……” 王敕声音颤抖的说着，心中又是悲愤又是恐惧。 他们比云铮规定的投降时间晚了好几天。 他不知道云铮是否会借此发难。 他也不知道云铮会如此处置他。 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他的命运，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柳相赫迅速上前，从王敕手中接过国玺，恭敬的送到云铮手中。 云铮拿起国玺，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便将国玺交给身边的亲卫。 云铮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本王代表大乾及本王的父皇，接受你们投降！” “谢王爷！” 众人齐齐谢恩，不少人心中的大石头都跟着落地。 只要云铮接受他们投降就好。 这一刻，不少人都在心中暗骂王敕。 早投降多好！ 绕来绕去，最后还不是要投降？ 搞得他们这几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云铮不肯接受黎朝投降，非要将黎朝灭国。 “都起来吧！” 云铮轻轻挥手。 众人再次齐齐谢恩，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王敕的腿有些软，爬了两次都没爬起来，还是旁边的太监上前搀扶，他才艰难的爬起。 直到此刻，王敕终于可以抬起眼睛去看这个让他陷入梦魇的靖北王。 云铮看上去似乎比他都还要年轻一些。 云铮的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傲慢，甚至都看不到太多的喜悦。 他的脸上，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 对，就是稳重！ 亦或是，自信！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黎王，随本王入城吧！” 云铮微笑，抬手相邀。 黎王！ 云铮的一个称呼，已经说明了一切。 黎朝再也没有皇帝！ 只有黎王！ 以后，也没有黎朝了。 只有黎国！ “是、是……” 王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手虚引：“王爷，请！” “请！” 云铮回应，又翻身上马，同时向身边的传令兵下令：“命令王器所部，收缴所有降卒的武器甲胄，所有降卒全部归营！敢有擅离者，斩！” “是！” 传令兵领命，迅速前去给正在率部接管城防的王器传令。 在王敕和百官的带领下，云铮来到了黎朝的皇宫。 黎朝的皇宫，跟大乾的皇宫自然没得比。 云铮估摸着，这黎朝的皇宫应该连大乾皇宫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进入皇宫，宫中的嫔妃奴仆跪了一地。 所有人都跪伏于地，额头轻触地面，生怕云铮一个不高兴就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云铮却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人，只是随意的打量着黎朝的皇宫。 由于王述暴毙，黎朝还在国丧期间，皇宫里的灵幡和白布那些都还在。 抬眼看去，到处都是白花花的。 这些东西，似乎在给王述送葬。 也像是在给黎朝送葬。 最终，他们来到了黎朝皇宫的议政殿。 不过，云铮只是在殿外看了一眼，并未进入殿内。 云铮回过头来看向王敕：“黎王，随本王走走吧！” 王敕心中一凛，却有不敢拒绝，只能点头应是。 云铮带着王敕走在前面，妙音带着数名亲卫军跟在后面。 走出一段距离，云铮这才笑着看向王敕，“说实话，你的运气挺好的。” 王敕闻言，脸上顿时忍不住抽动起来。 运气好？ 自己还叫运气好？ 自己坐上皇位还不到一个时间，就被他从皇位上赶下来了，成了黎朝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这也叫运气好？ 他这分明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王敕强忍大骂云铮的冲动，使劲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所言甚是，小王还能活着，已是极大的幸运。” “本王说的不是这个，本王也不是在消遣你。” 云铮摇头一笑，“说实话，本王最初是想让秋山君来当黎王的，结果，秋山君气血攻心暴毙而亡，现在，也只有你能当这个黎王了。” “是、是……” 王敕努力赔笑，心中却暗暗疑惑。 他不知道云铮给他说这个干什么。 但云铮既然说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云铮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一眼，微笑道：“其实，对本王和大乾来说，你们谁当黎王都是一样的，本王不会赖着不走，也不会过多的干涉你们的内政。” “自古以来，你国都是我中原王朝的藩属国，这一点你们要记清楚。” “只要你们恪守藩属国的本分，大乾和本王都不会为难你们！” 王敕听在耳里，心中已然明白。 这是云铮的警告。 谁当黎王，都是一样的！ 云铮可以让自己当黎王，也可以让其他的人来当这个黎王！ 如果他不听话，云铮就换个听话的人上来！ 王敕忍气吞声：“请王爷放心，我们定当恪守本份，绝不敢再有半分僭越。” “那就好。” 云铮微微颔首，“回头，本王会派人跟你们谈谈朝贡事宜，本王也不是说要问你们要多少东西，只是本王出征之前，父皇下旨，若是你国承认是我中原王朝的藩属国，那就把这几百年欠下朝贡还了……”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王敕猛然止步。 几百年的朝贡？ 还了？ 他说得倒是轻松。 这可是几百年的朝贡啊！ 这怎么还？ 把皇宫里的地砖挖起来卖了，也不够还的啊！ 他知道云铮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想到云铮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王爷，这……这……” 王敕声音发颤，支支吾吾半天，才哀嚎道：“我们，还不起啊！” “又不是让你们一年两年就还完。”云铮摇头笑道：“这个可以慢慢还嘛！” “而且，也不是非要让你们把这几百年的朝贡全部还完！” “父皇也就一时兴起，随口那么一说！但我朝有句话叫做君无戏言。” “开始的时候，你们肯定要多朝贡一点东西，让本王在父皇那边有个交代。” “不瞒你说，本王其实也在跟本王那三皇兄争夺那个位置。” “所以，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听着云铮的话，身后的妙音不禁暗暗诽谤。 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背黑锅的时候，倒是没有忘了他父皇…… 第1286章 老六吐血 跟王敕他们谈具体朝贡数量的事，云铮并没有参与。 他只负责起个头。 后面就交给柳相赫、王器及纥石烈三人去谈了。 得知云铮的安排，妙音又没少骂这个坏家伙。 他这是要把柳相赫和纥石烈彻底绑在他这艘船上。 晚上，云铮就在黎国的王宫休息。 云铮斜靠在那里，心中莫名有些心悸的感觉。 “宫卫都换了吧？” 云铮突然毫无征兆的询问妙音一句。 “早就换了啊！” 妙音抬眼，疑惑的看向云铮，“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他们进入王宫之前，王宫的所有宫卫都换成了他的亲卫军。 王宫原来的宫卫全部被解除武装跟原启明城的守军一起被送入城中的大营了。 现在，大营都被他们的骑兵看守着。 “就是感觉有点不安。” 云铮微微皱眉，“我总感觉哪里出问题了……” 第六感！ 或者说，直觉。 云铮本来是不相信这种玄乎的东西的。 但他前世在军事学院的时候，他们的很多老师都告诉他们，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尤其是在战场上。 听说，很多久经沙场的人都会有这种直觉。 很多时候，这种直觉可以挽救很多人的性命。 而自他领军以来，这种直觉也确实出现过。 但今天的这种直觉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不安？” 妙音诧异的看云铮一眼，旋即起身。 很快，妙音打开房门，吩咐在门外值守的亲卫军：“殿下感觉有些不安，立即命人加强戒备，仔细排查，任何陌生人不得接近！” “是！” 亲卫军领命。 妙音重新合上房门来到云铮身边，“我已命人加强戒备和排查了，你也累了这么些天了，先安心的睡个好觉吧！” 即使攻下了万安城，云铮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那些将领只需要去想如何攻城略地，而他要考虑的东西就太多了。 哪怕王敕已经率领百官投降了，他的事都还没完。 或者说，他的事才刚刚开始。 “嗯！” 云铮轻轻点头，“我先眯一下，若有情况，立即叫醒我。” 说着，云铮缓缓闭上眼睛。 “好！” 妙音轻轻点头，有些心疼的看云铮一眼，心中默默一叹。 她还是喜欢云铮色眯眯的时候的模样。 云铮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却并未睡着。 那种心悸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该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整个王宫都是他们的人，王敕想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根本不可能。 那这心悸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云铮的右眼皮不断地跳动着，让云铮心中更是不安。 想着想着，云铮心中突然一凛。 伽遥！ 他们这边应该不可能出问题。 难道，是伽遥那边出问题了？ 王敕不是都派人前去给高权传旨了吗？ 难道高权还要抗旨？ 想到这里，云铮猛然睁开眼睛，犹如触电一般坐起来。 妙音被云铮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匆匆询问：“你怎么了？” 云铮心中那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立即吩咐妙音：“马上命人去问一下王敕，他派去向高权传旨的人回来了没有！” 听着云铮的话，妙音瞬间明白了云铮的意思。 他是担心伽遥那边出事了！ 正当妙音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亲卫军的声音：“启禀殿下，幽一携其其格紧急求见！” 幽一！ 其其格！ 云铮心中猛然一凛。 伽遥！ 肯定是伽遥那边出事了！ 否则，其其格不会跟着幽一紧急求见的！ 霎时间，云铮的手心开始冒汗，甚至都忘了回应。 妙音斜瞥云铮一眼，快速起身，将房门打开。 门外，幽一和狼狈不堪的其其格站在那里。 看着两人的模样，妙音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快进来！” 妙音赶紧让两人进来。 这时候，云铮也穿好鞋子从里屋走出来。 看着云铮，其其格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伽遥她……怎么了？” 云铮声音颤抖。 哪怕其其格他们一句话都还没说，他已经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幽一微微张嘴，正欲行礼，却被妙音阻止。 “别搞这些虚礼了！快说，是不是伽遥出事了？” 妙音满脸焦急。 幽一微微张嘴，低头道：“伽遥夫人不愿看到将士们为保护她而白白牺牲，也不愿落入敌军之手，舍身投河，生死不知……” 随着幽一的话音落下，云铮的身体顿时一晃。 “云铮！” 妙音一个箭步冲到云铮身边，一把将其扶住，又匆匆询问幽一：“派人找了吗？” 幽一赶紧回答：“幽九正带人沿河搜寻，另外还有五千将士也在搜寻……” “云铮，你别担心！” 妙音扶着云铮坐下，安慰道：“有这么多人在搜寻，肯定能找到伽遥的！” 云铮没有说话，只是努力的吸气，借此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 过了好久，云铮才缓缓开口，满脸寒霜的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幽一低眉回答：“高权诈降，欲连夜突袭我军大营，伽遥夫人识破高权的诡计后，高权以自身和两万多人为诱饵，吸引我们全部人马前去围攻他们……” 幽九简单的跟云铮说着事情的具体经过。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又落在其其格身上，“伽遥夫人有话让她带给殿下，所以属下便将其一并带回……” 云铮的目光骤然落在其其格身上，咬牙低吼：“伽遥让你带什么话？” 其其格闭目流下两行浊泪，泣不成声的说：“公主说，她骗了王爷，她实在过不了她自己那一关，这一次，她听从上苍的安排，把自己交给上苍，如果她能活着，她一定……” 说到后面，其其格已经哭成泪人。 听着其其格的话，云铮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突然之间，他又想到了伽遥在狼神山的异样。 他知道了！ 那个时候，伽遥肯定是有寻死的意图的！ 莫名之间，他又想到了离开草原的时候不都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个时候，不都其实已经提醒他了！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听出不都的言外之意！ 这一刻，他明白伽遥为何要单独领军了！ 从一开始，伽遥就是抱着死在战场上的决心的！ 过往种种，不断从云铮脑海中浮现。 云铮死死握住拳头，胸口剧烈起伏。 下一刻，云铮双目赤红地站起身来，杀气腾腾地咆哮：“把高权……噗……” 一句话还未说完，云铮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狗头保命，作者从不写死女主，何况伽遥妹子还是第一女主） 第1287章 庆幸 当云铮醒来的时候，妙音正趴在床沿边上熟睡。 看着妙音那泛红的眼圈，云铮心中涌起一股歉意，缓缓伸出手。 正当他的手要落在妙音的脸颊的上的时候，妙音猛然醒转过来。 “你……醒了？” 妙音一把捉住云铮的手，眼睛瞬间湿润。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云铮歉意，紧紧的握住妙音的柔荑。 “别说傻话。” 妙音柔声安慰：“别担心，我已经仔细的问过了，那条河虽然水流湍急，但伽遥坠河之前没有受任何伤，她武艺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云铮勉强一笑，“我气的不是她，是我自己……” 他觉得，是自己太大意了。 伽遥其实早就有异样了，他却沉浸在伽遥刻意编织出的温柔乡中，没有去想伽遥的异样。 如果他早察觉到伽遥的异样，或许，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这不能怪你。” 妙音轻轻摇头，“伽遥演得太好了，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过去！你忘了吗，她当初向你投降的时候，还故意装失忆，那时候，你对她有着那么多的怀疑，都被她骗了过去……” 伽遥确实演得太好了。 就像她自己曾经说的那样，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云铮看不出一点异样。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云铮轻轻叹息一声，久久无语。 妙音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云铮注意到她的异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什么话就说吧！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宽重伤，估计要养好长时间。” 妙音回道：“他率领的亲卫军直接战死两百多人，还有三百多人受了重伤，活着的几乎个个带伤，但敌军的伤亡是他们的三倍……” 算了！ 先暂时不把伽遥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吧！ 等他先缓过劲来再说。 云铮心中一紧：“这么大的伤亡吗？” 他的亲卫军的精锐程度虽然不及血衣军和幽灵十八骑，但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啊！ 这一战，竟然就伤亡了这么多人？ 妙音轻叹一声，回道：“敌军是黎山铁骑，全都是跟着高权多次征战幸存下来的精锐，而且，敌军为了抓住伽遥，各个都悍不畏死……” 说实话，沈宽他们的伤亡还算是比较小了。 主要是敌军一心想活捉伽遥，也没心思跟他们纠缠。 后来，伽遥主动投河，让敌军失去了目标，敌军的士气骤然下降，再加上他们的援军也到了，这才让沈宽他们的得以喘口气。 若是敌军全都抱着必死之心，跟他们死战到底，他们的伤亡会更大。 要知道，他们可是拦截住了双倍的敌军。 他们以一千人对两千人，还让敌军的伤亡是他们的三倍，他们没有辱没亲卫军的名号，也没有给云铮丢人。 听着妙音的话，云铮再次神色黯然。 没想到，王敕都投降了，他们还被高权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高权也真够狠的。 为了活捉伽遥，连他自己都充当了诱饵。 “高权……还活着吗？” 云铮声音冰冷的询问。 妙音轻轻摇头：“高权于兵败之际自刎，得知伽遥坠河，沈宽一怒之下命人将一万三千多俘虏尽数坑杀……” 说起这个事，妙音也不住叹息。 在她看来，沈宽这么干，确实有些不太好。 就算他要杀那些俘虏，也可以换个方式。 譬如，将这个事汇报给云铮，请云铮逼迫王敕下旨诛杀那些抗旨不遵的兵马。 这样，大家的怒火发泄了，还能打击王敕的威信。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但她也理解沈宽。 自沈宽成为云铮的亲卫军统领以来，亲卫军重未有过这么大的伤亡。 而且，伽遥还投河了。 盛怒之下的沈宽下达这样的命令也情有可原。 沈宽是云铮的亲卫军统领，他下令，其他人也不好违抗。 况且，估计很多人也有同样的心思。 当然，也不排除沈宽有帮云铮背黑锅的想法。 沈宽跟在云铮身边那么长时间，云铮对伽遥的感情，他最是清楚。 也许，他认为云铮盛怒之下也会诛杀那些俘虏，才想着由他来下达这样的命令，免得破坏云铮的名声。 至于到底是怎么样，只有等见到沈宽才知道。 云铮没有多说，只是询问妙音：“派医师过去了么？” 妙音轻轻点头：“我已经命人连夜派一百名医师赶过去了。他们也抓了一些当地的医师在帮着伤员进行治疗，只是，阵亡将士的遗骨无法带回朔北安葬了……” 如果是冬天，他们还能将那些阵亡将士的遗骨运回朔北安葬。 但这个时节，肯定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云铮稍稍思索，“所有阵亡将士就地安葬，命人在虎口修建一座大乾忠烈祠！” “好！” 妙音答应下来，“对了，得知你吐血昏迷，王器他们都跑过来探望，被我打发走了，你要不要见见他们，以安军心？” “暂时不用。” 云铮摇头道：“你吩咐下去，命他们各司其职，尽快跟王敕敲定朝贡物品的数量！” “虎口及尚庆道全部兵马，暂由庞进酒节制！” “告诉庞进酒，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到伽遥，那就……别找了……” 别找了？ 妙音猛然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云铮。 他舍得他的扎扎小姐吗？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云铮轻轻拍拍妙音的手，轻声叹息：“我相信她还活着！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她，那就说明她暂时不想出现，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他怀疑，伽遥可能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只是，伽遥太善于隐藏了。 此前，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回想伽遥的种种反常，大概就能看出一二。 “既然你这么说了，有个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了。” 妙音盯着云铮的眼睛，正色道：“你昏迷之后，其其格告诉我，伽遥……怀孕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孕在身，伽遥恐怕就不是投河，而是跟敌军死战到底了……” 伽遥怀孕了？ 云铮脸色猛然一变。 是他们在娄冲的时候怀上的？ 突然之间，云铮很是庆幸。 庆幸自己在娄冲的时候没有抵住伽遥的诱惑。 否则，现在收到的就是伽遥的死讯了。 沉默良久，云铮满脸疲惫的闭上眼睛：“就照我刚才交代的吩咐下去吧……” 第1288章 真纥归附 转眼之间，几天时间已经过去。 虎口那边的人从伽遥坠河的地方开始搜寻，一直搜寻到那条河的尽头，他们连伽遥的战马都找到了，却没有找到伽遥。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单独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整天，不吃不喝。 没有人知道云铮这一天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云铮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云铮走出房间的时候，熟悉云铮的人都能感觉到云铮变了。 但具体是哪里变了，又没人说得上来。 连妙音这个枕边人都说不出来。 “你……没事吧？” 妙音上前，关切询问。 “没事。” 云铮轻轻摇头，脸上竟然还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云铮的笑容，妙音更觉诡异。 “你要是难受就跟我说说。” 妙音温柔地握住云铮的手，“我们本就是一体，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 “放心吧，我没事。” 云铮拍拍妙音白皙的手背，“没找到伽遥是好事！没找到，总比找到她的尸体强……” 没找到伽遥，那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 他相信伽遥还活着。 他和伽遥曾经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都能活着，更何况那区区一条河呢？ 如果伽遥需要一个人静静，那就让她一个人静下来。 “嗯。” 妙音轻轻点头，柔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也相信，伽遥一定活着。” 云铮勉强一笑，转而询问：“王器他们跟王敕谈好了吗？” “你先吃点东西吧！” 妙音关切道：“我等下叫他们来向你汇报。” “好！” 云铮轻轻点头，“你陪我一起吃吧！你应该也没怎么吃东西吧？” 妙音轻咬薄唇，赶紧让人给端来吃食，陪云铮吃饭。 云铮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她心中担心得要命，根本没多少食欲。 现在看到云铮吃东西，她才感觉到有些饿了。 妙音陪着云铮慢慢的吃着，还不时接受云铮的投喂。 饭后，王器、纥石烈和柳相赫一起前来向云铮汇报他们跟王敕的商谈结果。 黎国前三年每年向大乾朝贡战马一千匹，名贵人参五十颗，美人五十名。 再加上其他零零总总的一些贡品加起来，相当于每年朝贡二十万两黄金。 三年之后，每年朝贡价值五万两黄金的物品。 所有物品，直接朝贡到朔北，再有云铮转送大乾朝廷。 王敕立其嫡长子为世子，并派其到朔北“游学”。 黎国将尚庆道和鹿安道租借给大乾二十年。 二十年后，大乾归还两地。 另外，为了维持黎国的稳定，大乾将派三万人马驻守黎国。 而黎国的常备军也不得超过三万，若有特殊情况需要征兵，必须获得大乾的允许。 相应的，大乾需确保黎国的安全，若有外敌入侵，需帮助黎国抵御外敌。 “总体上就是这些了。” 王器回道：“另外还有一些比较细的地方，还要进一步商谈。” “做得不错。” 云铮赞许的看三人一眼，“这三万人马，就由王器统领！柳相赫负责鹿安道和尚庆道的各项管理事宜！回头本王会向朝廷请旨，给予你们正式的官职！” “多谢王爷！” 两人齐齐起身行礼。 云铮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继续说：“另外，你们后期要在丹水修建一座永久性的大桥！桥面至少要有两丈宽！” “是！” 三人齐齐答应。 他们都明白云铮的目的。 有了永久性的大桥，就能加强真纥跟黎国之间的联系。 “那就先这样吧！” 云铮面色沉静：“本王暂时不会班师，你们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本王沟通！” 云铮的话音刚落下，纥石烈便站起来，“小人有事相求。” “说。” 云铮微笑。 纥石烈躬身道：“我真纥各部皆有感于大乾的强大，皆钦服王爷的天威！真纥请求彻底归顺大乾，我真纥各部子民，愿永世为大乾子民！” 彻底归服？ 云铮微微诧异。 纥石烈突然提出这个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但转念一想，云铮就明白了。 如今，黎国基本已经算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而他，不但是靖北王，还兼着北桓的大昭日王。 真纥要兵马没兵马，要粮食没粮食，夹在这中间，肯定非常难受。 如此，还不如主动归附。 这样，假如他们遇到什么困难，大乾也不可能不管他们的死活。 这也算是一种生存之道吧！ “好！” 云铮爽快答应，“待本王奏请朝廷以后，再给予你和各部首领封赏！” 常言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免费的加班。 既然真纥主动归附，他肯定是要给与纥石烈重赏的。 “多谢王爷！” 纥石烈躬身行礼。 他确实没办法了。 真纥这种小部族，夹在中间，实在太难受了。 与其在夹缝中求生，不如彻底成为大乾的一员。 这样，至少可以保证真纥人的繁衍生息，也可以获得更好的发展。 就像王器所说，打不过就加入！ 之后，云铮又跟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便让他们前去忙各自的事。 待三人离去，云铮又低眉沉思起来。 “真纥主动归服，你怎么好像一点不高兴？” 妙音疑惑的看向云铮。 “没什么好高兴的。” 云铮轻轻摇头，“这盘子越大，事情越多！” 他现在实际管辖的地盘，都已经是大乾的两倍不止了。 这么大的地盘，注定事情会非常多。 这跟他的享乐精神不符。 “这倒也是。” 妙音无奈一笑，“其实，你就管着一个朔北，咱们不受谁的气，也不怕谁来招惹咱们，那才是最好的。” 这么大的地盘，不说别的，就说云铮巡视一圈下来，至少都要一年的时间。 “谁说不是呢？” 云铮兀自苦笑，“接下来的这几天，我又有得忙了……” 既然真纥彻底归服，他肯定需要对真纥进行一些相应的调整和安排。 以后，可能还需要在真纥择地修建港口。 要不然，想来真纥一趟，麻烦得要死。 “要不，把这些交给你父皇去头疼吧？” 妙音建议道：“他应该很乐意为这些事头疼吧？” 文帝不是喜欢开疆拓土么？ 他这儿子给他打下了这么多领土，他就算头疼也是痛并快乐着吧？ “就算甩给他，我也得做些安排啊！” 云铮笑笑，“这些地方的情况他又不了解，我啥事儿都甩给他，他回头多半就回我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 妙音哑然，旋即娇笑起来。 别说，文帝还真能干出这事…… 第1289章 冷血无情？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果然忙碌起来。 不止真纥，黎国这边，他也需要做些安排。 毕竟，鹿安道和尚庆道已经租借给他们了。 二十年之内，这两个地方的实际管辖权都在他们这里。 如何用人，如何去同化黎朝的人，都是他需要考虑的。 另外，如果条件允许，可能还需要考虑从关内迁移人口来黎朝和真纥。 仗打完了。 但治理这些地方可比打下这些地方难多了。 这两天，各部士卒的伤亡也统计出来了。 此战，他们的伤亡倒是不大。 最初的五万人马，直接阵亡加上因伤病不治而亡的士卒约六千人。 其中的两千四百多人，都是虎口那一战损失的。 这个结果，让云铮心中极度不舒服。 若是高权领旨投降，他们会少死很多人。 就算沈宽不坑杀虎口的降卒，他也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为此，云铮还让王敕下旨将高涌以及几个劝王敕不要投降的大臣及其家眷一起斩首示众。 “启禀殿下，海兰朵求见！” 这天，正大云铮在屋里写东西的时候，林季突然来报。 云铮手上微顿，头也不抬地回道：“告诉她，本王正忙着。” 说罢，云铮继续书写。 他从一开始就对海兰朵没好感。 现在依然如此。 “要不，我去见见她吧！” 妙音瞥云铮一眼，“真纥刚彻底归附，太冷着她也不太好。” 云铮停笔。 过了片刻，云铮缓缓抬起头来，“你说，我要不要派人杀了她，再嫁祸给黎国的人？” 什么？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妙音脸色陡然一变。 云铮竟然对海兰朵动杀心了？ 妙音呆呆地看着云铮。 突然之间，她明白云铮到底是变在哪里了。 云铮变得更冷静了！ 或者说，更冷漠了！ 放在以前，云铮就算是烦海兰朵，只要海兰朵不作死，他最多也就想办法收拾一下海兰朵，肯定不会直接对海兰朵动杀心。 伽遥好像将云铮身上的人情味带走了。 妙音微微张嘴，神色复杂的看着云铮：“夫君，我好怕……” “你怕什么？” 云铮起身来到妙音身边，温柔地将妙音拥在怀中。 妙音抬起脸颊，眼中带着几分恐惧：“我怕你变成一位真正的帝王，怕你变得冷血无情，怕你再也不是我们姐妹心中的那个色胚……” 她是真的怕。 她宁愿云铮永远都只是一个拥兵自重的藩王。 她害怕云铮变成冷血无情的帝王。 她也怕云铮因为伽遥的事而产生心魔。 她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云铮的笑容，而不是他成天不苟言笑。 云铮稍稍沉默，又问：“是因为我对海兰朵动了杀心么？” “嗯。” 妙音轻轻点头，“如果放在以前，你肯定不会对海兰朵动杀心……” 云铮轻声一叹，正色道：“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不杀了她，我怕她以后会在这边弄出一些事来。” 突然之间，云铮有些明白文帝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了。 羊，就是羊！ 牧羊人是要保证羊群扩大，而不是保证每只羊都活着！ 有些人，无分对错，无分是否该死。 当你需要这个人死的时候，他就是该死的人。 如果这个人活着有更大的价值，只要他不触碰到底线，他就不该死。 “我知道。” 妙音抬手轻抚云铮的脸颊，“但若是以前，你肯定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动杀心，不是吗？我知道我不该有妇人之仁，我只是不希望你变得冷漠无情，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我也会支持你……” 要处理海兰朵，甚至都不需要云铮出马，她都有很多办法可以让海兰朵掀不起风浪。 以云铮的手腕，绝对可以将海兰朵拿捏得死死的。 感受着妙音的柔情和恐惧，云铮心中不禁默默一叹。 也许，伽遥这事以后，他确实变得冷漠无情了些。 但站在他的角度，杀了海兰朵并嫁祸给黎国的人，更有利于掌控真纥和黎国。 “罢了！” 云铮吐出一口浊气，握住妙音有些发凉的手掌，“我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她吧！你放心，我不会活成我自己讨厌的样子，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心中的色胚。” “嗯。” 妙音轻轻点头，吻上云铮的唇。 唇分，云铮又轻拍一下妙音的翘臀，“那你去跟她聊聊吧！你可以委婉的告诉她，我对她没兴趣，如果她听不懂，那就别说了。” “好！” 妙音从云铮的怀里坐起来，再次在云铮脸上轻轻一啄，这才款款走出房间。 看着妙音的背影，云铮不禁暗暗自责。 这些天，妙音已经为他担心太多了。 他实在不该让妙音继续担心，也不应该让妙音心生恐惧。 他不应该因自己的失落而影响妙音他们。 只是，他现在是真没心思去跟海兰朵拉扯。 要不…… 把海兰朵送给父皇为妃？ 让父皇将其软禁在深宫？ 这样，既给足了纥石烈面子，也防患于未然？ 默默思索一阵，云铮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头，先跟纥石烈聊聊，看看他有些什么想法再说吧！ …… 皇宫中的文帝突然打个冷颤。 文帝拢了拢衣服，心中暗暗疑惑。 这都才开始入秋呢，怎么就感觉到一股凉意？ 不会是老六那逆子又在算计自己吧？ 算算时间，那逆子出征黎朝也快四个月了吧？ 这马上就要八月份了。 再有一个多月时间，黎朝那边应该就冷起来了吧？ 那逆子肯定是想在天气变冷之前结束对黎朝的战事的。 以那逆子的本事，应该也能做到这一点。 那逆子要是把黎朝打下来了，恐怕又想让自己派官员去那边了。 搞不好，那逆子还想让自己帮他出谋划策，将黎朝彻底变成大乾的领土呢！ 反正，那逆子攻下一地，肯定是会惦记自己的！ 他已经摸清云铮的脉络了。 这逆子遇到麻烦事，要么就坑老三，要么就坑朝廷和自己。 就是不知道黎朝那边的战事到底进行到哪个程度了。 正当文帝暗暗盘算的时候，穆顺前来禀报：“圣上，太子求见。” 文帝收回思绪，冲穆顺微微点头。 很快，穆顺带着云厉走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 云厉恭敬行礼。 “行了，坐吧！” 文帝微微抬手。 “谢父皇。” 云厉走到一边坐下，微笑道：“父皇，再有一段时间中秋就到了，今年西渠向我朝称臣纳贡，您看这中秋宴要不要办得盛大点？” “这事儿你看着办就行了。” 文帝摆摆手，笑呵呵的说：“不过，办归办，别太铺张浪费了！朕前几天跟你母后去你舅父家里的时候，你舅父还说朝廷今年的开支太大了，年底都不知道有没有节余……” 云厉点头做恭顺状，“儿臣明白！朝廷今年的开支确实挺大的。” 他要整军备战老六，这开支能不大么？ 要不是去年抄家所得甚巨，朝廷恐怕都入不敷出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朝廷的武举办得挺成功的。 通过武举，也发现了一些很有潜力的年轻将领。 加以培养，那些将领将来必能有所建树！ “你这几年进步也挺大的，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文帝微笑，突然又话锋一转：“对了，朝廷有没有老六那逆子的消息？他跟黎朝打得怎么样了？” 第1290章 文帝的担忧 说起云铮对黎朝用兵的事，云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继而露出凝重之色。 “没有。” 云厉轻轻摇头，“现在没有任何黎朝那边的消息传来，不过，前几天，朔北好像发生了大事，对进出北麓关的人都严加盘查，好像还出现过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儿臣估计，有可能是因为前线出了什么状况……” 黎朝那边的情况，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 截止目前，也没有任何关于对黎朝的战事的消息传回来。 他派到朔北的细作，也只能根据朔北的一些动作来分析前线的状况。 “那你可得派人多多打听！如果真的是他在黎朝那边吃了败仗，对朝廷来说，可是好消息啊……” 文帝面露笑容，心中却暗暗担心。 那逆子不会在黎朝那边吃了败仗吧？ 关键是，黎朝距离他们的后方太远了。 一旦前方吃了败仗，后方无法及时增援。 一场败仗，就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儿臣会命人好生打听的。”云厉轻轻点头，“对了，可有人跟父皇说过西渠那边的事？” “怎么没说过？” 文帝微笑，“朕前几天跟你母后去你舅父府上的时候，还跟他聊过这个事，不过，那时候也没太多具体的消息传回来，朕和你舅父也没聊太多……” 西渠发生了严重的叛乱。 据说是一个叫萨迦的小部族趁着西渠出兵围剿浑谷部的叛军的时候发起叛乱，而后，萨迦周围的一个小部族也响应了。 现在，西渠好像是跟叛军打得挺厉害的。 但具体的战况那些，他们都不是很清楚。 “儿臣正是要跟父皇说这些个事。”云厉说着，便从袖口取出一份奏疏呈给文帝，“这是钦普派人紧急送到朝廷的奏疏……” 这份奏疏，云厉也是才收到不久。 这个事情有点大，他都没来得及跟朝中官员讨论，就来找文帝了。 文帝接过奏疏，仔细的查看起来。 奏疏的内容倒不是不多。 西渠内乱不止，除了萨迦和浑谷燃起了战火，西渠北边也遭到大量盗匪的侵扰。 现如今，西渠已经无力彻底镇压叛乱，西渠恳请大乾出兵协助西渠镇压叛乱，愿意将浑谷部的领地送给大乾作为酬谢。 看着奏疏上的内容，文帝不禁低眉沉思。 这份奏疏的字面上的内容很少，但内容着实不少。 西渠北边遭遇盗匪侵扰，这倒应该是真的。 十有八九是那逆子派的人到西渠进行劫掠。 浑谷的叛军，肯定也是那那逆子在背后支持。 但萨迦叛乱，倒是不太好说。 文帝沉思一阵，又吩咐穆顺：“拿西渠地图来！” 穆顺领命，马上命人将西渠的地图拿来。 很快，小太监拿来西渠的地图，穆顺赶紧带着地图在文帝面前展开。 这是一份比较老的地图，地图也不详细，只是大致地标准出了西渠各部的位置，以及几条重要的贸易通道。 很快，文帝就在云厉的指引下找到了萨迦的位置。 萨迦就挨着西北都护府的锯齿岭！ 如果钦普没有撒谎的话，萨迦的叛乱，肯定也跟那逆子脱不了干系！ 这逆子到底在干什么？ 那边还跟黎朝打着，这边还不断给西渠添堵？ 他就不怕将西渠逼急了，西渠直接进攻西北都护府？ 到时候，两线作战，就朔北和西北都护府的财政状况，承担得起这么大的花销么？ 这逆子的步子迈得太大了些了啊！ 片刻之后，文帝抬头看向云厉，“你先给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儿臣现在也很为难。” 云厉学聪明了，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唉声叹气道：“一方面，儿臣希望能开疆拓土；但另一方面，儿臣又担心我们被西渠利用了，成为西渠的棋子……” “这倒是。” 文帝微微颔首，“朕也有这方面的担心！还有一点，就算西渠真将浑谷部割让给我们，我们很可能会被浑谷部不断的叛乱消耗大量的兵力和财力，老六那逆子肯定不会让朝廷安安心心的在浑谷站稳脚跟……” 听着文帝的话，云厉顿时陷入沉思。 这一点，他匆忙之间倒是没有考虑到。 如今文帝这么一提醒，他也意识到这里面的弊端了。 朝廷大军进驻浑谷，浑谷必然会发生大规模的叛乱！ 一方面是因为浑谷部短时间内不会认同大乾的统治，一方面是因为老六那狗东西肯定会在暗中支持叛军。 这么一来，朝廷必然要在浑谷部投入大量的兵力和财力。 从这一点来说，这肯定跟朝廷现在的养精蓄锐之策相违背。 老六那狗东西暗中支持叛军消耗朝廷的兵力，什么事儿都往浑谷部的叛军身上赖，朝廷甚至连给他扣帽子都做不到！ 如此一想，云厉心中顿时开始打起退堂鼓来。 见云厉也面露难色，文帝顺势说：“此事肯定需要慎重，回头你先跟四个辅政大臣聊聊，再在朝会的时候跟诸位大臣一起讨论一下吧！” “儿臣遵命。” 云厉无奈回答。 之后，父子俩又简单地聊了一阵，云厉便起身告辞。 待云厉离去，文帝又开始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文帝询问穆顺：“内务府府库还有多少银子？” “大概三百万两。” 穆顺回答。 才三百万两么？ 文帝眉头紧皱。 这点银子对那逆子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而且，那逆子最缺的应该不是银子，而是粮草和军需。 文帝再次低眉沉思。 过了一会儿，文帝吩咐穆顺：“派两个人，秘密前往朔方，询问前线战事情况！问问沈家丫头，需要朝廷这边支援些什么！” 对黎朝这一战，可是极其重要的。 眼下还能作战的时间不多了！ 就算此战不能取胜，也不能动摇朔北的根基。 否则，一旦西渠不顾一切的对西北都护府用兵，很可能会给那逆子造成大麻烦。 “老奴这就去办！” 穆顺赶紧退下。 文帝轻叹一声，又在心中暗骂云铮。 对黎朝用兵就安心对付黎朝，非要一边打着黎朝，一边招惹西渠。 也是这逆子不在跟前，否则，他非得狠狠地抽这逆子两巴掌不可！ 双线作战的巨大消耗，他承担得起么？ 一口就想吃个大胖子，哪那么容易？ 第1291章 准备班师 黎国，启明城。 黎国向大乾称臣纳贡的所有细节都已经谈妥。 云铮也准备班师了。 不过，回去的时候，他不打算走陆路，打算走海路。 这样会快一点，顺道也提前熟悉一下海上的环境。 他已经收到消息，赵留良已经率部赶到熊津。 水师这次全程打酱油，赵留良现在正郁闷着呢！ 好在熊津缴获的战船颇多，抚慰了赵留良受伤的心灵。 不过，在班师之前，云铮还要去虎口城一趟。 今天是他在黎国王宫呆的最后一天。 明天他就要去虎口了。 而后，从虎口出发，经隆庆府、玄龟一线，到达熊津。 这些天，云铮很少离开房间，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里面思索黎国和真纥的后续事宜。 现在多想想，布置得周密些，将来就能少很多麻烦，也能少死很多人。 今天，云铮难得走出房间，在妙音的陪同下，在黎国王宫的“御花园”里走走。 妙音挽着云铮的手，心中却不时叹息。 如今的云铮，身上多了几分老气横秋的感觉。 很多时候，云铮的笑容都不是发自内心，只是为了笑而笑。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云铮最近太忙了，还是因为伽遥的事。 亦或是，两者都有。 “殿下，纥石烈和海兰朵到了！” 这时候，林季前来禀报。 “带他们进来吧！” 云铮吩咐一声，拉着妙音到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下。 很快，林季将纥石烈和海兰朵带进来。 见到云铮，海兰朵顿时两眼冒出星星。 这是她来到启明城这些天第一次见到云铮。 此前，她想见云铮，云铮要么是在忙，要么就是在休息。 反正就是各种理由。 简单的行礼之后，云铮邀请两人坐下，主动开口道：“本王明天就要去虎口那边了，临行之前想跟你们聊聊，看看你们这边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要求？ 纥石烈默默思索。 犹豫片刻，纥石烈咬牙道：“小人希望以后还能继续率领真纥各部替王爷和大乾效力。” 他说得很委婉。 但云铮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继续统治真纥！ “你有这份心，本王自当满足。” 云铮微笑，“不过，本王也把话先给你说明！” “既然真纥纳入我大乾的版图了，本王肯定是往真纥派些官员的！” “明说吧，本王不怕你们反叛，也相信你们不会做这种蠢事，但本王怕你们遭不起灾害。” “朝廷派驻一些官员，可以帮助真纥开垦土地，种植粮食，自给自足。” “同时，朝廷的官员也会教化真纥族人，教更多的人识字，教你们制作更多的工具。” “真纥这片土地其实很富饶，只是你们祖祖辈辈一直没有发掘你们的土地的潜力……” 云铮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往真纥派遣官员，这是必然的。 他不可能收了真纥的领土就放任不管。 不往真纥派些人，他哪知道真纥到底在干什么？ “多谢王爷！” 纥石烈连忙谢恩，也算是同意了云铮的做法。 “谢就不必了，这都是应该的。” 云铮微微抬手，“本王丑话说在前面，本王可以给你权势和财富，但你得替本王把这片土地治理好了！不然，本王可得拿你问罪！” “是、是……” 纥石烈满脸堆笑的答应。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云铮又问。 听着云铮的问题，海兰朵连忙悄悄的轻踢纥石烈一下，示意纥石烈赶紧说他的事。 纥石烈瞥了一眼身边的海兰朵，终究还是开口：“海兰朵一直跟我说，她很仰慕大乾的文化，不知王爷可否带海兰朵前往朔北，让她学习大乾的文化……” 听着纥石烈的话，云铮顿时斜眼看向妙音。 妙音不是说她已经跟海兰朵说过自己对她没兴趣了么？ 难道，是妙音说得太委婉了，海兰朵没有听懂？ 迎着云铮的目光，妙音不由一阵无奈。 她确实跟海兰朵说过的啊！ 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海兰朵竟然还没听懂吗？ 这一刻，她都在怀疑是海兰朵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她的表达能力有问题。 云铮装作听不懂纥石烈的言外之意，微笑道：“本王不是要往真纥派遣官员么？海兰朵若是仰慕大乾的文化，完全可以跟着本王派遣过来的官员学习，何必背井离乡呢？” 云铮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但海兰朵却真以为云铮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眼见纥石烈不说话了，海兰朵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直白地说：“海兰朵仰慕大乾的文化，更仰慕王爷！我想……陪在王爷身边，想成为王爷的女人！” 云铮稍稍沉默，直接询问海兰朵：“你应该听你父亲说过伽遥的事吧？” “嗯。” 海兰朵轻轻点头。 “伽遥出了这个事，本王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云铮叹息一声，正色道：“本王已经决定了，在找到伽遥之前，不再对除妙音她们几个之外的女子动情，你应该找个良人嫁了，别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了……” 好吧！ 他承认海兰朵的理解能力确实有些问题。 亦或是，她有些迷之自信。 自己这么说，总够直白了吧！ “王爷……” 海兰朵脸色微变，又含情脉脉的看着云铮，“我知道伽遥姐姐出事之后你很难过，海兰朵愿意等，愿意陪在王爷身边，直到王爷接纳我……” “你何必呢？” 云铮轻轻摇头，“这世间好男儿多得是，你就别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了。” 海兰朵还欲再说，纥石烈却猛然扭头瞪过来。 海兰朵不甘的纥石烈一眼，悻悻的闭上嘴巴，又冲云铮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妙音，你陪海兰朵聊聊吧！” 云铮站起身来，又看向纥石烈，“你陪本王走走吧！” 纥石烈连忙答应，跟着云铮走向一边。 云铮背负着双手，带着纥石烈来到不远处的鱼池边上。 “本王知道，你们都想通过联姻来加强跟本王的关系，但这大可不必！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替本王治理好这片土地，比什么联姻都强！” 云铮认真的跟纥石烈说。 “是、是……” 纥石烈连连点头。 “你主动归附，本王肯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云铮微笑，“朝廷那边的赏赐，本王现在也还不知道！本王就先赏你一千两黄金吧！” 一千两黄金？ 纥石烈双眼放光，激动道：“多谢王爷赏赐……” 第1292章 都是英雄 夜里，云铮跟王器促膝长谈一番。 王器的妻儿都在朔北，这两年，只有先委屈王器了。 待这边的局势稳定下来以后，他会再重新做些安排。 留下驻守黎国的士卒，可以跟黎国女子通婚，但他再三提醒王器，黎国再怎么乱都可以，他们的军队绝对不能乱！ 这是他们在黎国安身立命的根本！ 另外，水师的整训也要同步进行。 但大乾的士卒至少要占到水师的一半以上。 另外，该挑动黎国的内斗就挑动，该安插自己人就安插自己人。 总之，决不能让黎国朝中上下变成铁板一块。 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要将黎国彻底纳入大乾的版图。 只不过，是采用更温和的方式而已。 两人差不多聊到三更天，才把该聊的事情聊完。 第二天，云铮在王敕和黎国一众大臣的恭送下离开启明城。 两天后的黄昏，云铮率部赶到了虎口城。 得到消息的秦七虎已经提前赶到虎口城了。 “贤弟……” 秦七虎本想说点宽慰的话，但奈何自己的嘴实在太笨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云铮。 “放心吧，我没事儿！” 云铮冲秦七虎咧嘴一笑，“伽遥肯定还活着，只是暂时躲着我而已。” “对，对！” 秦七虎连连点头。 云铮拍拍秦七虎的肩膀，“行了，咱们晚点再聊，我先去看看沈宽他们！” “我也去！” 秦七虎马上开口，又自责的说：“拿下仁德城以后，我他娘的就应该直接从小路突袭虎口，要是血衣军在，谅高权那老王八蛋也掀不起浪花！”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铮摇头一笑，“伽遥都已经看穿高权的计策了，并且做出了周密的布置，但谁能想到高权会那么狠？” 拿两万多人加他这个主帅当诱饵。 这不但需要魄力，也需要足够疯狂。 但不得不说，高权的计策确实很精妙。 不惜一切代价活捉伽遥，应该是高权在那个时候唯一的翻盘点了。 一路跟秦七虎闲聊着，云铮他们来到了伤兵营。 这些伤兵有中箭的，也有刀枪之伤，还有人是被战马踩踏的伤。 在这里养伤的，都是重伤员。 几乎所有人身上的伤都不止一处。 现在还能活着的，基本都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就是休养的时间长短的问题。 见到云铮和妙音前来探望，不少伤兵都面露惭愧之色，纷纷低下脑袋。 “都低着头干什么？” 云铮看着眼前的伤兵，大声道：“都把头给本王抬起来！你们打了胜仗，理应抬头挺胸！本王此番前来，也是要给你们庆功！” 他们确实打了胜仗。 而且还是大胜仗！ 谁都不能因为伽遥坠河而否定他们的功劳。 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阵亡的人，都是英雄！ 他们，理应享受属于英雄的荣耀！ 听着云铮的话，面前的一群伤兵这才抬起头来。 “多谢殿下！” 伤兵们的眼中重新有了神光。 “是本王和大乾应该感谢你们！” 云铮高声道：“后世子孙，将永远记住你们的功绩！你们的子孙，也都将以你们为荣！”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更多的人抬起头来。 之后，云铮又随机找了些伤兵询问了他们的伙食状况后，这才前去找沈宽。 见到云铮的那一刻，沈宽也跟此前的那些伤兵一样惭愧低头。 “末将护主不力，请殿下降罪！” 沈宽死死地埋着脑袋，似乎是无颜面对云铮。 “少他娘的说这些屁话！” 云铮瞪沈宽一眼，“你们这一仗打得很好！伽遥坠河，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和所有人都要给本王抬起头来！” 沈宽艰难的抬起头来，只是看了云铮和妙音一眼，便再次低下头。 云铮走到沈宽身边蹲下，直接把他的脑袋掰起来，又查看他的伤势。 沈宽身上光是刀枪之伤就有四处，还有两处箭伤。 若非他这个亲卫军统领穿着两层甲，他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别有心理负担，好好养伤！” 云铮瞪沈宽一眼，又说：“你这次也当休息一阵子，等你伤好了，就留在这边领军。” 沈宽脸上一哀，又试探着说：“末将还能给殿下当亲卫吗？哪怕让末将当个小卒都成。” “放你娘的屁！” 云铮的脸色陡然垮下来，“你在本王身边那么长时间白呆了？还当个小卒？你丢得起这个人，本王还丢不起！你给本王听到了，要是你统领不好拨给你的一万兵马，你别说当小卒，你连给本王提鞋，本王都嫌你蠢！” 沈宽浑身一颤，眼圈泛红地大吼：“末将遵命！” 沈宽用力过猛，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又疼得微微呲牙。 不过，这并不重要。 他知道，殿下这是在提拔他。 他们没有保护好伽遥夫人，殿下不但没有追究，还提拔他，这让他如何能不敢动？ 啪！ 云铮轻轻一巴掌拍在沈宽的脑袋上，“你要震聋本王的耳朵不成？” 沈宽微微咧嘴，不好意思的笑笑，但眼中却闪动着泪花。 云铮笑看沈宽一眼，又接着说：“亲卫军中的那些重伤员，凡是伤愈以后还能再上战场的，全部留给你！” “他们可以是你的亲兵，也可以是你手下的大小将领！” “本王已经交代王器了，等你伤愈以后，你就着手在熊津整训水师！” “具体的，王器会告诉你！” “将来进攻羽国，你们要是支棱不起来，本王把你们全部丢进海里喂鱼！” 沈宽闻言，立即重重点头。 作为云铮的亲卫军统领，他当然知道云铮有多想打羽国。 整训水师，为进攻羽国做准备，不仅仅是功劳的问题，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甚至，名留青史！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 云铮拍拍沈宽的手，“以后自己领军了，要多动脑筋，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请教一下王器他们，也要跟他们多交流！” “是！” 沈宽领命。 “对了，你自己在黎国找媳妇。” 云铮微笑：“你要为本王的民族融合之策起个表率作用！一年以后你要是找不到媳妇，本王可就给你赐婚了，到时候你别嫌丑！” 沈宽咧嘴一笑，连连点头…… 第1293章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当天晚上，云铮在虎口给伽遥率领的这一路大军庆功。 能参加的，酒肉管饱。 因负伤或者驻守其他地方不能参加的人，在论功行赏的基础上多发一个月饷银。 第二天，云铮睡了个懒觉。 直到大中午，他方才起床。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云铮便带着亲卫军赶到伽遥坠河的地方。 得知云铮要去那里，妙音也坚持陪他一起去。 云铮拗不过妙音，只能带上她一起。 虽然现在距离那一战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但激战的痕迹还在。 地上到处都能看到殷红的血迹。 还能看到不少折断的箭杆。 还有少量甲胄上掉落的甲片以及箭头，应该是打扫战场不彻底遗漏下来的。 云铮翻身下马，缓缓走到河边。 这些天都没有下雨，相比于之前，河中的水流没有那么湍急了。 云铮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丢入水中。 “扑通……” 石头入水，发出沉闷的声音，证明这条河还是比较深的。 其实，在此之前，幽灵十八骑已经探查过了。 伽遥坠河的地方的水深至少在三丈以上。 这对云铮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伽遥坠河的时候是穿着甲胄的，水太深的话…… 妙音忧心忡忡的看云铮一眼，又挥手示意亲卫军退远些。 待亲卫军退开，妙音这才来到云铮身后，温柔的抱着云铮，“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我哭什么？我相信伽遥一定活着！” 云铮握住妙音的手，微笑道：“我和她都不是好人，我们都会长命百岁！” 妙音轻轻点头，又将脸颊贴在云铮的后背上，喃喃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倦战争，要是以后再也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她是真的厌倦了战争。 有战争，就难免有悲欢离合。 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或许还感受不到。 但当自己身边的人也经历了悲欢离合，就能切身感受到了。 “只有天下间没有人了，才能没有战争。” 云铮的目光落在翻滚的水面上，“文字开启了文明,而战争使文明统一。所谓天下太平，不过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战争……” 妙音蹙眉。 她好像听懂了云铮的话，但又没有全懂。 但她感觉，云铮对战争的态度好像变了。 她记得，云铮曾经跟她说过：战争没有胜者，区别只在于谁败得更惨而已！哪怕百战百胜的将军，都是败者。 沉默良久，妙音岔开话题：“快到中秋了吧？” “应该快了吧？” 云铮有些不太确定，“我没刻意去记日期。” 也许，是没有刻意去记。 也许，是不想去记。 去年中秋，他喝得酩酊大醉，还跟伽遥说了一堆醉话。 他以为打开了伽遥的心灵枷锁，但他终究太想当然了。 那一场醉，或许让伽遥看到了北桓的方向，让伽遥在北桓的国事上不再那么执着。 但，北桓公主是北桓公主。 伽遥是伽遥。 而扎扎，仿佛又是另外一个人。 中秋，从未改变。 但过中秋的人，却在改变。 昔日的欢声笑语，换成了今日的怅然若失。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大概，便是如此！ “快了。” 妙音给出肯定的答案，“中秋之前，咱们肯定是没法赶回朔方了，咱们在虎口这边跟将士们一起过完中秋再回，好吗？” 云铮转过身来，将妙音搂在怀中，“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多找找伽遥吧？” “也算吧！” 妙音倒也没有否认，“另外，很多将士这一两年恐怕都要长期驻守黎国，连回去看看都做不到，咱们陪他们过个中秋，也算是慰劳他们吧！” 慰劳么？ 云铮低眉沉思。 也许，把他们的家人迁移到这边来，才算是真正的慰劳吧？ “好！听你的。” 云铮轻抚妙音的秀发，与她交颈相拥，柔声道：“咱们要个孩子吧！” “不要！” 妙音不假思索的拒绝。 云铮稍稍跟妙音分开，温柔的盯着妙音：“你也看到了，对黎朝这一战，我压根儿就没往前冲过，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现在，需要他亲自提刀冲阵的时候已经极少了。 以后，只会更少。 他也想有一个属于他和妙音的孩子。 他知道，妙音也同样喜欢孩子。 “你都没明媒正娶我，我凭什么要跟你生孩子？” 妙音琼鼻轻哼，扬起脸颊，俏皮道：“我就要等你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了我，才给你生孩子！要不然，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啊？” “好！” 云铮重重点头，“回到朔方，我就跟章虚还是鼓捣那玩意儿！” “你有时间才怪！” 妙音白他一眼，“你回到朔方，恐怕就得张罗着怎么坑你父皇和三哥了！” 这又是真纥又是黎国的。 朔北的官员哪够？ 既然不够，那肯定要向朝廷伸手啊！ “这个……” 云铮尴尬一笑，“别说，好像还真是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那玩意儿弄出来！反正嘛，我就是提供一些思路，最终不还是章虚去做么？” “好啊！” 妙音眨眨眼，“那我就等着你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嗯。” 云铮微笑点头。 这个事，确实得提上日程了。 妙音松开云铮，突然问：“你要不要吼两嗓子？” “啊？” 云铮不解，“吼什么？” “看我的！” 妙音从云铮怀中离开，走到河岸边上，将两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放声大叫。 “伽遥！” “伽遥……” 妙音放声大喊着。 她的声音穿透了空气，也穿透了云铮的心。 云铮明白了妙音的心思，当下学着妙音的样子，放声大吼。 “伽遥！” “伽遥……” 随着云铮的声音响起，妙音的声音嘎然而止。 但云铮还在一遍一遍的呼喊着，用尽所有力气。 仿佛，要将这些日子郁积在心中的所有愁绪和思念一并喊出来。 “伽遥……” 云铮还在一遍遍的呼喊着，仿佛不知道疲倦。 直到他的声音开始沙哑，他都没有停下。 他的声音，不断在空中回荡着。 云铮多想得到伽遥的回应。 但无论他怎么呼喊，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嗓子疼得冒烟，云铮才停下来。 举目远眺。 日落跌入昭昭星野，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第1294章 若有长风绕旗，便是我在想你 在伽遥坠河的地方发泄一通后，云铮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回到虎口城，云铮便开始进行安排。 除了留守尚庆道和鹿安道的人马之外，其余人马都要准备班师。 驻守黎国的三万大军中，其实只有一万八千人马是大乾的部队，剩下的一万两千人，都是新整编的归义军。 不过，当初云铮在鹿邑府那边整编归义军的时候只想着拿那些人去当炮灰，没有考虑到后面的一些事情。 后续肯定还需要对归义军重新进行整编。 但这都是王器和沈宽他们的事情了。 之后，云铮又写好战报，命人走陆路以最快的速度将战报送回皇城。 接下来的日子，云铮也没有闲着，又带人在尚庆道道东边勘察。 他倒不是为了寻找伽遥，而是为了了解这边的地形和气候之类。 尚庆道和鹿安道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肯定是要好好发展一下的。 他还是想按照朔北的思路，让尚庆道的每个主要城池都有自己的支柱产业。 尚庆道的这些主要城池，都要修建相应的学堂。 不过，这些学堂肯定是以教授经史子集上的内容为主。 云铮打算，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去探望一下高士贞。 把高士贞丢到黎国这边来，他那把老骨头怕是经不住折腾。 但可以让高士贞推荐几个合适的人。 还有此前被高士贞带去请愿的那些士子，都可以弄到真纥及黎国这边来。 不知不觉间，中秋节已经到来，王器、纥阿苏等人也于前几日赶到虎口城，跟着王器一起到来的，还有黎国今年的朝贡以及黎王世子。 中秋当天，云铮他们在虎口城跟大军一起欢庆中秋佳节。 一场盛大的欢庆宴之后，纥阿苏带着一身酒气找到云铮，“王爷，卑职能跟你聊聊吗？” 云铮看了带着少许醉意的纥阿苏一眼，起身道：“去一边聊吧！” 很快，云铮带着纥阿苏来到大营的角落。 云铮也不讲究，直接带着纥阿苏席地而坐。 “你想跟本王聊什么？” 云铮主动开口询问。 纥阿苏轻轻的晃了晃脑袋，咬牙道：“我……卑职想要十条战船！” 战船？ 云铮稍稍沉默，淡淡询问：“这是伽遥交代你的吗？” “不是！” 纥阿苏轻轻摇头，“公主只是让卑职率部突袭熊津，她告诉卑职，王爷需要战船，让卑职一定要尽量多俘获战船……” 说着，纥阿苏将伽遥派他突袭熊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听着纥阿苏的话，云铮不禁在心中默默叹息。 那个时候，伽遥应该是抱着战死沙场的心思在跟纥阿苏交代遗言吧？ 只是纥阿苏没听出来，而他又不在伽遥身边。 直到那个时候，她都还在为北桓的将来操心和谋划。 作为北桓的监国公主，她无疑是极其尽职尽责的。 过了一阵，云铮重新开口：“本王现在一条战船都不会给你们！” 纥阿苏脸色一边，正要据理力争，云铮却冷眼瞪过去，“现在给你们战船有什么用？” “你们会开战船吗？” “你们懂海上那些事吗？” “你们连个航线图都看不懂，去送死吗？” “那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你以为像你骑个马在草原上乱跑那么容易？” 面对云铮连珠炮一般的问题，纥阿苏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些事，他此前还真是没想过。 现在想想，这个事好像真不是有战船就行的。 不说其他的，就如何驾驶战船，他们都一窍不通。 就他们现在这样，给他们一百条战船，他们都只有葬身在茫茫大海里面喂鱼。 “你们先回去休整。” 云铮的语气缓和下来，“来年开春以后，你亲自率领三千人到朔北，本王会命人对你们进行整训！等你们整训好了，本王送更大的战船给你们！” 黎朝的那种鲸齿船，云铮还没见到。 不过，他此前也听人大致的跟他描述过。 在他看来，鲸齿船太小，不太适合远航。 既然要给他们战船，让他们到海外寻找建国的地方，那就给点大船。 总不能去个几千人，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吧？ 纥阿苏明白了云铮的用意，缓缓站起身来，单膝跪地，将右拳置于胸口：“卑职谢王爷大恩！” “别跟本王来这一套！” 云铮轻轻挥手示意纥阿苏站起，“来的时候，带上不都，本王有些事想要问他！” “是！” 纥阿苏领命。 云铮：“此战你功劳甚巨，本王封你为谷蠡王，后续的文书等本王回到朔方再……” “恳请王爷收回成命！” 纥阿苏正色道：“卑职无意当谷蠡王，卑职只想率部出海，完成公主交代的事！” 云铮低眉，久久无言。 过了好久，云铮才重新开口：“既然如此，那就遵从你的意愿吧！明日你带两万两黄金走！下面的人怎么封赏和抚恤，本王也懒得操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云铮缓缓起身离开。 他不需要担心纥阿苏会私吞那些黄金。 他连谷蠡王都不想当，私吞那些黄金有什么意义？ 第二天，云铮带着秦七虎和妙音离开虎口城，并命庞进酒率领班师的部队带着黎王世子走陆路返回朔北。 而北桓剩下的七千多人马，除了伤员和其其格之外，全部由纥阿苏和度根率领，返回北桓。 其其格不顾云铮的劝说，坚持要留下来寻找伽遥。 用其其格的话说，她是伽遥的亲卫军统领，伽遥下落不明，她没脸回北桓。 出了虎口城大七八里，云铮又情不自禁的看向那条河流所在的方向。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伽遥。 亦或是，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依稀间，他仿佛看到了伽遥骑着一头体型硕大的白狼，站在远处的山上跟他挥手告别。 她的脸上，还带着狡黠而灵动的笑容。 那片山明明离他们很远，但他却看得格外清晰。 似乎，伽遥就在他的面前。 下一刻，伽遥催动身下的白狼快速奔跑，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当他再看过去，那边除了一片起伏的山峦，什么都没有。 云铮长长地吐口一口浊气，扭头之际，又看到迎风飘扬的旗帜。 旗帜上，似乎再次出现伽遥的面孔。 “若有长风绕旗，便是我在想你……” 依稀间，云铮耳畔又响起伽遥的声音。 那声音婉转轻柔。 最终，随风飘散，了无痕迹。 “驾！” 云铮回过神来，猛然一夹马腹，催动着战马狂奔而出…… 第1295章 打秋风？ “呕……” 海上，秦七虎吐得稀里哗啦的。 一向牛逼哄哄的秦七虎，这一刻终于变成了秦七猫。 不止秦七虎，包括妙音以及亲卫军好些人，都吐得稀里哗啦的。 好多人感觉自己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不知道是因为适应性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并没有像他们那样晕船呕吐。 恰好，云铮就是其中之一。 云铮只是有些轻微的眩晕，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还能在战船上四处转悠。 “我再……也不坐船了……” 秦七虎吐无可吐，无力的瘫在那里跟云铮吐槽。 云铮幸灾乐祸看着秦七虎，“你不是吹牛说你不会晕船吗？” “我……” 秦七虎现在是有苦难言。 他娘的，他以前也坐过船啊！ 不过，那些船都是在江河里面航行。 他哪知道海上的船跟江河里面的船的差别这么大啊！ 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跟来凑热闹。 他骑着马放肆的撒欢，偶尔说不定还能打打猎，难道不比在海上受这罪舒服？ 都说好奇害死猫，果然不假！ 去他姥姥的战船！ 破烂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秦七虎在心中大倒苦水。 “行啦，别发牢骚了，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云铮笑看秦七虎一眼，“你缓缓吧，我去看看妙音，她今天已经好些了，你也争取尽快适应。” 秦七虎无力的看云铮一眼，话都懒得多说。 他娘的！ 骂归骂，还是得尽快适应啊！ 什么以后再也不坐船之类的话，都是屁话。 不坐船，怎么打羽国？ 总不能看别人打得火热，自己在家躺尸吧？ 自己可是大乾第二猛将，打羽国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自己？ 秦七虎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但刚站起来，一股眩晕感就袭来。 秦七虎重新躺下。 算了！ 先躺尸吧！ 他就不相信了，还能把自己吐死不成？ 另一边，云铮已经来到妙音所住的船舱。 相比于上午，妙音的气色已经有所好转。 “怎么样？” 云铮走过去将妙音扶起来，又在床边坐下。 “吐了这么多天，应该快适应了。” 妙音轻晃脑袋，微微噘嘴，露出一副不忿的模样，“凭什么你不晕船？” “我也晕啊！” 云铮哈哈一笑，“只是没你们这么严重罢了！” 也许，这就叫天赋异禀吧！ 妙音瘪瘪嘴，又问：“秦七虎怎么样？” “他好像是晕得最严重的那一批人。”云铮微笑，“他那么嘴硬的人，都说以后再也不坐船了……” 也得亏他们坐的还是大乾的大型宝船。 这种船更大更稳，晃得没那么厉害。 要是让他们坐黎朝的那些鲸齿船，估计更要命。 “扶我到外面走走吧！” 妙音靠在云铮身上，“这成天呆在船舱里，我都快闷出病来了……” “行吧！” 云铮点头一笑，贴心的扶着妙音站起来。 在云铮的搀扶下，两人来到了宝船的甲板上。 他们的宝船被楼船、马船那些牢牢地护在中间。 除了朔北水师的战船外，云铮还从熊津征调了八艘黎朝的大小战船。 其中的三艘就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鲸齿船。 其实，这就是一种类似于龟船的战船。 不过，因为黎国也没有火药和火炮，这种鲸齿船的设计更偏向于碰撞和用弓箭进行射击，也可以向敌军战船投掷简易燃烧弹。 鲸齿船前方是一根经过特殊处理的硬木，这种硬木在碰撞的时候很容易戳穿敌军的战船。 而船顶的封顶结构，可以有效地阻止敌军登船。 云铮之所以要带些龟船回去，就是要交给船舶司的那些工匠进行研究，希望他们能借鉴黎国这些战船的设计，为他打造出更好的战船。 战船嘛，不一定非得越大越好。 简单实用才是王道。 妙音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身子还是有些乏力，需要云铮一直搀扶。 带着腥气的海风铺面而来，吹乱了妙音的秀发，但却让她舒服了些。 “咱们是不是快靠近北桓的海岸了？” 妙音举目远眺，向询问询问。 云铮微微点头：“上午听赵留良说，应该快了。” “争取早点回到朔北吧！” 妙音展颜一笑，“我现在只想脚踏实地。” 云铮再次微笑：“我昨天才问过赵留良，最多再有二十多天，应该就能回到朔北了。” 二十多天？ 妙音心中暗暗发苦。 还要这么久啊？ “我现在才发现，水师才是最辛苦的。” 妙音轻声叹息，“这海上要啥没啥，要是遇到大风大浪，只有听天由命……” 想想最早出海的那些人。 三条宝船，一千七百来人，就回来了六十来号人。 何止是惨烈啊！ “其实，这都还不算什么。” 云铮正色道：“这只是在近海，要是到了远海，更加危险！而且，现在天气转凉，咱们也不至于被各种病症折磨……” 水师的危险和困难，远比他们想象的多。 “噔噔……”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留良疾步而来：“启禀殿下，左翼哨船打旗语，有来路不明的船只接近，有可能是海盗！” 说着，赵留良将手中的千里眼递给云铮。 云铮一手扶着妙音，一手拿着千里眼观察。 云铮顺着赵留良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他们船队的左翼发现了几艘来路不明的战船。 远远看去，那几艘船似乎并不大。 对方也不接近，就在他们的左翼游弋，有可能是在监视他们的动向。 “你看得出这是哪国的船只吗？” 云铮放下千里眼，询问赵留良。 “看不出来。” 赵留良轻轻摇头，“不过，能在附近海域活动的，十有八九是羽国的海盗！” 羽国？ 听着赵留良的话，云铮眼中顿时寒芒闪动。 他娘的！ 这帮鸟人不会是想来他们这打秋风吧？ 云铮稍稍思索，马上下令：“给哨船打旗语，严密监视敌船的动向，派一艘鲸齿船到前方探路！如果确定有敌军袭击，你负责指挥作战！” 海战，他是真不熟悉。 这些天，他倒是向赵留良请教了一些。 不过，都是些基础的战船操纵知识。 至于具体的海战经验，赵留良自己都没有，更别说向他传授了。 “是！” 赵留良大声领命…… 第1296章 海上遭遇 将妙音送回船舱后，云铮重新来到甲板上。 一艘鲸齿船已经冲到了前方，开始查探前方的情况。 云铮再次拿起千里眼往周围的海上扫视一圈后，又问赵留良：“这附近有没有比较方便设伏的地方？” “这个……” 赵留良有些惭愧，“末将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缺乏实战经验啊！ 哪里方便设伏，哪里不方便，他也不是很明白。 别看他挂着个水师都督的头衔，对于海战，他其实也只是个半吊子水。 “……” 云铮无语的看赵留良一眼，但也没有责备他，转而询问：“那这附近有没有暗礁较多，或者有暗流之类的地方？” “暗流倒是没有。” 赵留良摇头，“不过，再往前就是此前王妃说过的在真纥弄港口的地方，那一片暗礁比较多……” 暗礁么？ 云铮沉思片刻，又问：“你觉得，如果真有敌军要袭击我们，有可能想把我们往暗礁密布的地方逼？” “肯定有这个可能！” 赵留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们的这些小船还好，但大船吃水比较深，一旦被逼入暗礁较多的区域，极有可能触礁，如此，我们的大船几乎就废了……” 听着赵留良的话，云铮不禁埋头沉思。 他们的战船也不是很多。 如果敌军是大股部队的话，应该直接就杀过来了吧？ 现在，敌军还在鬼鬼祟祟的，应该是没多少战船，很可能是想搞偷袭。 就在此时，传讯兵大声汇报：“启禀殿下，左舷哨船报告，敌军三艘战船，开始向他们逼近！” 云铮马上重新举起千里眼往左舷看去。 那三艘敌船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通过千里眼看去，看不到敌船太明显的动作。 不过，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敌船跟他们左舷哨船的位置稍微拉近了些。 云铮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思索敌军的意图。 敌军是要试探他们的实力，还是准备进攻了？ 他娘的！ 这海战他是真不怎么懂啊！ 思忖片刻，云铮立即命令：“来人！去拿两个炸药包过来！” “是！” 没晕船的亲卫军迅速领命而去。 转身之际，云铮又吩咐赵留良：“给右边的小船打旗语，命其迅速向我船靠拢！” 赵留良领命，马上命人开始打旗语。 不多时，亲卫军就拿来两个炸药包。 云铮将炸药包交给赵留良，“等小船过来了，让小船把炸药包给左舷哨船送去，一旦敌军靠近，直接点燃炸药包射向敌船！” “是！” 赵留良领命，又问云铮：“殿下是想吓退敌船？” “嗯。” 云铮轻轻点头，“本王不懂海战，你也是个半吊子水，船上还有那么多人吐得站都站不稳，能不跟敌军硬碰，就尽量避免！” “等咱们把水师弄好了，再慢慢收拾他们！” 别看他们船队还像模像样的，其实吧，能作战的基本也就赵留良率领的一千五百人。 要是把桨手、帆兵之类的杂兵除开，能作战的，恐怕连一千人都不到。 这种情况下，跟敌军来场正儿八经的较量，太吃亏了。 “末将明白了！” 赵留良惭愧道：“末将一定好好研习海战战法，尽早让水师形成战力！” “这事儿确实得抓紧了。” 云铮微微颔首：“这次从黎国那里带了些战船回来，你们以后也可以搞一些小规模的对抗训练！很多东西，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 其他的战法，他还可以教赵留良。 但这海战，他确实没资格去教。 影响海战胜负的因素太多了。 他觉得，要搞懂海战，还是要先搞懂水文、天气这些东西的变化规律。 很快，接到命令的小船靠过来。 赵留良命人将两个炸药包送到小船上，并将云铮的话交代下去。 此后，两人就一直留意着左舷敌船的动向。 左舷敌船在靠近一段距离后又不再靠近。 感觉，敌军是在挑衅他们。 云铮气得牙痒痒，又拿敌军没办法。 这要是在陆地上，能让敌军这么嚣张么？ 正当两人留意左舷动静的时候，传讯兵再报：“启禀殿下，前方哨船汇报，在我们左前方发现七艘敌船！敌船正加速往我们驶来……” 赵留良心中一凛，沉声道：“应该被殿下猜中了！敌军就是想把我们逼入那片暗礁区！” “行！他们有种！” 云铮眼中寒芒闪动，“命令前方各船让开航路，我船往打头阵！” “殿下不可！” 赵留良脸色剧变，赶紧阻止云铮：“殿下和妙音夫人都在船上，万一敌军袭击，恐伤及殿下和妙音夫人！末将请命，亲率两艘楼船在前面迎战敌军！” 云铮稍稍思索，点头道：“好！最后那个炸药包也给你！只要敌船敢靠近，就点燃炸药射向敌船！” “是！” 赵留良大声领命，马上开始打旗语，让一艘小船前来送自己到楼船上去。 待小船靠近，赵留良立即抱着炸药包登上小船。 云铮举起千里眼，快速扫视整个海面的情况。 心中不断骂娘。 这帮王八蛋可真会挑时候。 回去以后，就把大炮搬上战船！ 就算没多少炮弹，只要能威慑敌军就行。 再有类似的情况，也不用这么麻烦。 在云铮的注视下，赵留良迅速坐着小船赶往他们前面的一艘楼船，并沿着船上的人放下的软梯爬上船。 不多时，前方的船只让开航道，赵留良亲帅两艘楼船冲到舰队的最前方。 眼见敌方战船还在接近，赵留良立即下令，“升黑旗！向敌军发出警告！” “升黑旗！” 传讯兵放声大吼。 听到命令的旗手立即将原本的旗帜拉下来，换上一面黑旗。 随着旗手的拉动，黑旗迅速升上桅杆。 在海风的吹拂下，一面黑旗迎风招展。 黑色，代表着死亡。 升起黑旗，警告的意思已经极其明白了。 然而，敌船不但没有停下，还在不断地往他们这边靠近。 “盾牌手就位！” “弓箭就位！” “跳荡兵就位……” 随着黑旗的升起，两艘楼船的战兵迅速就位。 赵留良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敌船，大喝：“命令右舷鲸齿船，准备撞击敌船！” 第1297章 第一场海战 在赵留良的注视下，敌船越来越近。 此刻的赵留良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不信，他这个水师都督，还是第一次在海面上跟敌军交战。 要说他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但对他和水师来说，这也是建功的机会。 云铮花大把银子养着水师，水师总得有点战绩吧？ 除了水师，朔北和西北都护府还有哪只部队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 树要皮，人要脸。 水师的脸面，不是靠别人给，是要靠自己挣！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很快，双方都进入对方的射程。 赵留良也终于看清了敌船上是些什么人。 敌船上近半数的人没有甲胄，那些人脑袋上留着怪异的发型，明明秃了一块，中间却又留个小发髻。 看上去就不伦不类的。 “瞄准！” 赵留良看向操纵床弩的士卒。 他们的炸药包已经绑在床弩的箭矢上了。 不过，赵留良也是第一次玩这种操作，根本不知道绑了炸药包的箭矢能射多远。 关键是，他手中只有一个炸药包！ 若是这炸药包没有落在敌船上，他们吓退敌军的计划就要彻底破产了。 到时候，可就真的只有跟敌军硬碰硬了。 所以，虽然敌船早已进入床弩的射程，赵留良还是迟迟没有下达放箭的命令。 他必须确保这炸药包能落在敌船上。 “放箭！” 很快，双方都进入了各自弓箭手的射程。 随着敌方将领的和赵留良的一声令下，两艘楼船上的弓箭手立即开始放箭， 而敌方的弓箭手显然更有经验，直接将点燃的箭矢射向他们的船帆。 很快，赵留良所在楼船的船帆被点燃。 赵留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继续等待敌船靠近。 别说，敌军还真给他上了一课。 把船帆引燃了，他们就只有随波逐流了。 从现在的风向来看，他们的战船很可能随着波浪漂到那片暗礁密布的区域。 双方的弓箭手相互对射，双方也各有优势。 他们这边的士卒因为有甲胄和盾牌手的保护，敌军的箭矢不容易落在弓箭手身上。 但敌军有着人数的优势，一轮箭雨下来，哪怕他们的弓箭手被保护得再严密，都有中箭的。 当双方的战船的距离进入二十丈的范围，敌军便开始向他们的战船射出钩爪。 “点火！放床弩！” 眼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赵留良终于下达了命令。 “呲呲……” 炸药包的引线迅速被点燃。 床弩手迅速瞄准敌船进行抛射。 赵留良顾不得其他战况，死死地盯着绑着炸药包的弩箭，生怕弩箭直接落在海中。 “咚……” 抛射的弩箭落在了敌军的甲板上。 面对赵留良他们抛射到己方船只上的玩意儿，敌军不由得愣了一下。 还有几个腰间挂着细刀的秃瓢上前查看。 似乎，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在几人凑近的一瞬间，一片火光突然亮起。 “轰！” 下一刻，甲板上的炸药包发出剧烈的爆炸。 靠近的几个敌军直接被灼热的气浪掀飞。 木屑四溅，火光冲天。 敌军的船只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四分五裂，但也被炸出数道裂口，海水立即开始往船中倒灌。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声让敌军全都愣住。所有人人都傻傻的看着被炸的敌船。仿佛见了鬼一般。 “轰！”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另一边又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这一声爆炸声离这边比较远，听起来倒是没有刚才那剧烈的爆炸声那么可怕。 但谁都知道，那是骚扰左舷的人那边传来的动静。 “放箭！” 趁着敌军失神的时候，赵留良放声大吼。 “嗖嗖……” 大乾弓箭手纷纷开弓放箭。 “啊……” 还没回过神的敌军现在就是活靶子。 一轮箭雨下去，敌方战船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直到此刻，帅船上的敌将才如梦初醒。 “调转船头！撤退！” “快撤退！” 敌将放声大吼， “呜……呜……” 随着敌将的命令下达，他身边的几个传讯兵纷纷吹响手中的巨大海螺。 “调转船头！” “撤退！” “快！撤退……” 听到撤退命令的敌船上纷纷响起嘈杂的声音。 敌船迅速调整风帆，船舱底部的桨手也卖力的踩动旋桨，开始跟他们拉开距离。 眼见敌军开始撤退，赵留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身旁的传讯兵突然指向云铮所在的宝船，“都督，你看！” 赵留良顺着传讯兵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才发现，宝船上已经升起了三面绿旗。 在朔北水师中，这是追击的命令！ 追击？ 敌军人数众多，他们贸然追击，恐怕要吃亏啊？ 赵留良正欲命人打旗语向云铮确认命令，却又突然反应过来。 “殿下这是要让我们虚张声势！把敌军赶远点！” 赵留良恍然大悟，立即下令：“命令各船，立即对敌军展开追击！” 敌军现在是被他们吓到了。 要是他们不追击，等敌军缓过劲来，很可能会怀疑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战力。 果然还是殿下考虑得更加周全。 明白了云铮的意图后，赵留良一边命人将伤员扶下去，一边命人装模作样的追击。 不过，他所在的这艘楼船的船帆被烧掉了大部分，他现在想追也没得追，只能让人赶紧救火，以免战船都被大火烧毁。 眼见他们开始追击，敌军撤退更快。 敌军的船只比他们的战船小不少，溜得也贼快。 不多时，敌军就跟他们拉开了距离，迅速向他们左后方逃遁而去。 只有那两艘被炸的敌船根本没法跑。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在的船只往下沉，船上的敌人顿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救命啊！” “救命……” 还有人哭爹喊娘的向大乾的舰队求救。 这可是在茫茫的大海上。 他们的战船沉没已经是必然，若是没人施救，他们能活着的概率几乎为零。 不多时，云铮下达命令，命各船停止追击。 “快，往那条船靠近！” “把船上喘气的全部给我带下来！” “敢有反抗者，直接丢海里喂鱼！” 直到此时，赵留良才命己方战船靠过去抓俘虏…… 第1298章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两艘敌船，所有喘气的加起来只有七十多人。 其中，还是二十多个重伤的。 那些伤员云铮他们根本没管。 赵留良命人挂上备用风帆后，押了几个灰头土脸的敌军重新登上宝船向云铮复命。 “咱们伤亡如何？” 云铮第一时间询问伤亡状况。 “末将这边战死十九人，还有十七人受了重伤，左舷那边的伤亡还没来得及统计……” 赵留良汇报道。 在他看来，这个战损算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吧！ 不过，这场战斗也谈不上胜利。 要不是云铮的亲卫军携带着炸药包，这一战的胜负之数还很难说。 跟敌军比起来，他们还是缺乏实战经验。 “命人抓紧时间抢救伤员！” 云铮吩咐一句，又命人将俘虏押下去分开审讯。 他们审讯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将几个人的双脚绑起来丢入海中，拖着他们在海中跑。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审讯，赵留良前来汇报审讯结果。 这群人确实是羽国的人。 但他们并不是什么海盗，而是羽国一位名叫真田武的领主的手下。 羽国虽然不大，但却有大大小小的十来个领主。 这些领主相当于羽国的诸侯，他们虽然名义上承认羽国国主的统治，实际上却各自为政。 强大的领主甚至能够左右国主，把国主变成吉祥物，就跟中原王朝的权臣差不多。 这些领主也会相互攻伐，吞并对方的人马和地盘。 几个月前，真田武被另一个大领主击败，只能带着残部在海上游弋，不时搞搞偷袭、劫掠之类的事。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惹怒了很多领主。 如今，羽国几乎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现在的他们，盘踞在附近的一个小岛上。 但小岛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物资养活他们。 所以，他们现在也干一些海盗的勾当。 真田武率部袭击他们，主要就是为了他们的战船和船上的物资。 云铮默默思索一番，询问：“他们手下有多少人马？” “大概两千人马。” 赵留良回答：“他们这次带了一千一百人左右，那个岛上还留了几百人。” 云铮：“去年偷袭煜州的事，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没有！” 赵留良回答：“他们都说那个事是源长政干的……” 正是因为去年从大乾劫掠了大量的物资和财富，源长政的实力才得以暴涨，连续击败羽国的好几个领主，一举成为羽国最强大的领主。 而击败真田武的人，也正是源长政。 源长政么？ 云铮记住了这个名字。 “去问问他们，他们几个里面，谁跟真田武最熟悉！” 云铮再次吩咐赵留良。 “末将刚才已经问清楚了。” 赵留良回道：“里面有个叫大岛的人，是真田武的妻弟，在真田武被击败后，一直跟着真田武到处逃亡。” 云铮：“去把那个叫大岛的给本王带来！” 赵留良领命，很快便将大岛带到云铮面前。 大岛一过来就赶紧乖乖的跪好。 “知道本王是谁吗？” 云铮目光凌厉的盯着大岛，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几乎压得大岛直不起腰。 大岛慌乱的摇摇头，然后又猛然点头。 “到底知不知道？” 云铮声音骤冷。 “知……知道。” 大岛伏低身体，“阁下是大乾的皇子。” “然后呢？” 云铮追问。 大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只听那些人再三称呼云铮为殿下，再看他们有这么强大的舰队，故而猜测云铮是大乾的皇子。 至于其他的，他完全不知道啊！ 云铮淡淡的瞥大岛一眼，吩咐赵留良：“告诉他，本王是谁！” “听好了！” 赵留良盯着大岛：“殿下是我大乾的六皇子，是圣上亲封的靖北王兼朔北节度使兼辅国大将军，同时也是北桓的大昭日王，代行北桓大单于之权……” 云铮这一连串的名号听得大岛有些懵逼。 大岛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傻傻的看着两人。 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一大堆名号的含金量。 “你记住本王叫云铮就可以了！” 云铮冷眼看着大岛：“本王会命人给你们一条小船，放你们回去！替本王告诉真田武，若想找源长政复仇，就到朔北来找本王！他如果不知道本王的实力如何，可以先派人到真纥、黎国、北桓和大乾的任意地方打听打听！” 什么？ 听到云铮的话，赵留良和云铮身边的亲卫军都惊讶的看向云铮。 殿下竟然要放了他们？ 还给他们船？ 他们还以为，殿下要把这些该死的羽国人扒皮抽筋呢！ 他们没想到，大岛也同样没想到。 大岛同样震惊的看着云铮，“殿下……真要放了我们？” “在本王眼里，你们不过是蝼蚁而已，放与不放，都无所谓！” 云铮轻蔑一笑，“你最好把本王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真田武，算了，看你这样也记不住那么多话，本王还是写封信，让你替本王带给真田武吧！” 说着，云铮返回船舱。 不多时，云铮带着一封信走出来。 云铮将信递给大岛，并吩咐赵留良：“连他一起，放十一个人！给他们一条小船，外加一个月的补给！” “殿下，真放啊？” 赵留良压低声音询问。 “当然！” 云铮轻轻点头，“行了，赶紧去办吧！” “是！” 赵留良领命。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幸福来得太突然，大岛顿时不断磕头谢恩。 “行啦，去吧！” 云铮轻轻挥手，“告诉真田武，本王不是在求他，是在给他机会！他若要拒绝，在拒绝之前，先派人打听一下本王的实力，对他没坏处！” “是、是……” 大岛连连点头，紧紧的将那封信拽在手中。 很快，赵留良便带人将大岛送上一条小船，并从楼船上弄了几个轻伤的俘虏一并交给大岛。 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小船从他们的舰队中离开，身旁的亲卫军忍不住开口：“殿下，就这么放了他们，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云铮扭头看向亲卫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杀个十来个海盗有什么意义？” “咱们要挖掘他们的价值，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让他们带着咱们的大军杀入羽国！” “灭其国，屠其人！” 第1299章 你啊，太年轻了…… 不一会儿，赵留良再次来到宝船上。 “你不会也想不明白吧？” 见赵留良欲言又止，云铮主动询问。 “不不……” 赵留良摇头，“末将明白殿下的用意，末将也跟那些将士解释过了，大家虽然有些不乐意，但都理解。” 云铮疑惑，“那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赵留良不好意思的笑笑，“末将是想问，敌军那些伤兵，要不要……” 说着，赵留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俘虏的人里面，除了放走的那些人之外，还有二十来个受伤的。 其中，还有十来个是伤得比较重的。 赵留良不想留着那些人浪费药材和饮食。 “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云铮瞪赵留良一眼，“他们有人受伤了，我们统一救治，没救治回来，这难道不合理吗？” “末将明白了！” 赵留良重重点头，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云铮笑笑，这才带着赵留良来到舰艏坐下，正色道：“跟敌军小碰一番，有什么感想？” “末将惭愧。” 赵留良轻叹道：“敌军还只是一帮残兵败将，战法却比我们灵活得多！若非这次以炸药包吓退了敌军，咱们未必能打得过敌军……” 想着此前的一战，赵留良就心有余悸。 他们虽然名义上是水师，但对海上作战，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先不说阵型之类的，光是最简单烧船帆这个事，他之前都没有想到。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弓箭对射、登上敌船作战、战船对撞这些方面。 也是敌军没有炸药包。 要是敌军有炸药包，败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嗯，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好。” 云铮满意一笑，“本王也一样，对这海战两眼一抹黑，打起来连很多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事后，云铮仔细的想了想，他们完全可以先诈降。 等敌军战船靠近了，再点燃炸药包丢到敌军战船上，一举吓退敌军。 这样的话，他们的伤亡应该会小很多。 只是，敌军骤然袭击，他自己不懂海战，心里也没底，根本就没想到那里去。 “好像……还真是可以这么做。” 赵留良眼前一亮，又跟云铮说：“末将想把那些健全的俘虏编入水师，让他们帮着末将训练水师，末将应该也能从他们那里学到一些海战的战法。” “嗯，本王正想跟你说这个事。” 云铮满意一笑，“跟他们学，不但要学习战法，还要学习观察水文情况这些知识！敌军的战船那么小，却能从羽国开到这附近，说明敌军对海上的天气、水文情况、航线等等，都比咱们掌握得多……”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不是战船不行。 而是他们对海上的各种知识掌握得不够，从而太过于依赖于战船的性能。 “末将明白！” 赵留良重重点头，“末将会先学习，等学有所成，再将这些东西整理成册！” “这个好！” 云铮微微颔首，又拍拍赵留良的肩膀：“告诉所有士卒，咱们要的，不是杀几个羽国人泄愤，而是要真正做到将羽国亡国灭种！” “是！” 赵留良欣然领命，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是啊！ 杀几个羽国人泄愤有什么意义？ 学习敌人的东西，让敌人帮自己强大，自己再去打败敌人，难道不是更好么？ “另外，咱们自己的东西，该保密的还是要保密。” 云铮又叮嘱，“只能咱们学他们的东西，不能让他们学咱们的东西！谁敢泄密，别怪本王无情！” …… 皇城。 云铮所派的传讯兵一路插着三面红旗跑回来。 没有人知道战报的内容。 但所有人都知道，六殿下又打胜仗了。 而且很多人都猜到，云铮是在黎朝那边打了胜仗。 云铮的战报都没送到皇城，沿途就有各种各样的传言。 有人说，云铮已经击败了黎朝，将黎朝灭国。 也有人说，云铮兵锋所指，黎朝军队望风而降，黎朝皇帝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乖乖投降。 还有人说，云铮得天神相助，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一夜之间，连破敌军十八座城…… 类似的传言还有很多很多。 那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说起来却像是自己亲历了对黎朝这一战一样。 很多听的人明明知道说的人在乱编，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回头还添油加醋的说给其他人听。 这股风从朔北一路刮到皇城。 “你们说，六殿下又在哪里打胜仗了？” “废话，肯定是黎朝那边啊！” “我估计啊，黎朝从上到下都被六殿下吓尿了。” “那可不，六殿下亲自领兵，那是给黎朝面子！都这样了，他们还不投降，那就是不给六殿下面子了！” 看着传讯兵策马狂奔跑进皇城的城门，城墙上的几个士卒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哥几个，你们说，六殿下这么厉害，万一六殿下打到皇城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刚入伍不到半年的士卒凑上来询问几个老油条。 听着他的问题，几人纷纷犹如看白痴一样看向他。 “不是……” 这人不解，满脸堆笑道：“哥几个这是什么意思？” “你啊，太年轻了……” 一个老兵油子拍拍他的肩膀，缓缓过头去。 其余人笑看新兵一眼，纷纷跟着转头，心中却暗暗好笑。 笨蛋！ 这他娘的还需要问么？ 怎么办？ 他说怎么办？ 他们只是吃皇粮的。 活着，继续吃皇粮！ 这就是他们的目标。 至于谁他娘的当皇帝，关他们什么事？ 有些东西，他们这些老兵早就心照不宣了。 也只有这种新兵会傻乎乎地问。 朝堂上，云厉正准备散朝。 忽然，一名宫卫快步跑入：“启禀太子殿下，六殿下派人送来捷报！” 捷报？ 云厉脸上狠狠一抽，屁股重新落回座位。 “把人带进来！” 云厉不动声色的开口。 很快，传讯兵被带入大殿。 “小人拜见太子殿下！” 传讯兵一进来就行礼。 云厉淡淡的扫视传讯兵一眼，“把捷报呈上来！” 传讯兵再次行礼，正色道：“六殿下命小人务必将捷报送到圣上手中，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第1300章 不应该是老三头疼么？ 云厉的脸色很难看。 哪怕他极力忍耐，脸上的怒火还是压制不住。 怎么个意思？ 一份捷报，自己这个监国太子还不配看？ 去他姥姥的王八蛋！ 老六那狗东西成天打自己的脸。 现在，一个蝼蚁一般的传讯兵也敢当朝打他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命人将这个传讯兵拖出殿外斩首。 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绝不能这么干。 打狗也要看主人！ 他要这么干了，老六那狗东西必然跟他呲牙。 “大胆！” 云厉身边的传话太监陡然垮下来脸来，怒喝：“太子殿下奉圣命监国，难道太子殿下还不能……” “住嘴！” 云厉低喝一声打断太监，骤然收起脸上的怒火，吩咐另一个太监：“马上去请父皇临朝！” 太监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传话太监不解的看向云厉，不知他为何喝止自己。 云厉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然明了。 那狗东西是不是在命人打他的脸，他倒是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狗东西是想看看父皇是否还活着，活着看看父皇是否被自己软禁了。 对！ 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 若是父皇不临朝，这狗东西估计很快又要闹一出“清君侧”的戏码了。 到时候，清的可就是自己这个监国太子了！ 狗东西啊狗东西，还真是阴险得很！ 见云厉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群臣不禁暗暗佩服。 云厉确实越来越有帝王之相了。 这种事，他竟然都没有动怒。 可见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连得很不错。 云厉收敛怒意，一脸平静的询问传讯兵：“是对黎朝战事的捷报吗？” “是！” 传讯兵老实回答。 “呵呵，看来我朝今年是大喜之年啊！” 云厉笑呵呵的扫视群臣，“西渠刚称臣纳贡，黎朝那边又传来捷报，此乃天佑大乾！” 天佑大乾？ 群臣稍稍一愣，继而纷纷点头附和。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如今我朝国力鼎盛，四夷臣服，此乃上苍降下的福祉……” “天佑大乾，天佑大乾啊……” 群臣笑呵呵的附和着。 天佑大乾，那就是上苍之功，非是云铮之功！ 不得不说，云厉这一手还是玩得挺漂亮的。 届时论功行赏，那也是先祭天以谢上苍之恩。 至于封赏云铮，十有八九也是口头上的封赏。 朝廷对于云铮，已经赏无可赏了。 现在，大家也只知道云铮在黎朝那边打了胜仗，至于具体的战果，谁都不知道，他们也没法讨论，只能在殿上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刻意营造出喜庆的氛围。 一刻多钟以后，文帝才在太监的搀扶下临朝。 “参见圣上！” 随着文帝临朝，群臣纷纷行礼。 “诸位爱卿免礼……咳咳……” 文帝轻咳一声，目光又落在传讯兵身上，“把战报呈上来！” 传讯兵连忙取下身上的厚布包打开，双手托举。 穆顺上前接过来，转呈文帝。 “这战报……这么长？” 文帝看着这厚厚的一沓东西，疑惑询问。 传讯兵恭敬回答：“回圣上，这里面不但有六殿下的战报，还有黎国降表以及真纥的归附书……” 黎国降表？ 真纥的归附书？ 听着传讯兵的话，群臣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不但黎朝投降了，连真纥也请求归附大乾？ “朕知道了！来人，先带他下去休息！” 文帝微笑，缓缓拿起黎国降表，又吩咐穆顺：“把战报念给诸位爱卿听！” “遵旨！” 穆顺打开战报，高声念出：“儿臣云铮奏报父皇：儿臣于四月初一率领三十万大军出兵黎朝……” 穆顺才念了一句，文帝和众人的脸色便变得古怪。 文帝抬手欲将手中的降表砸在地上，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三十万大军？ 骗鬼呢！ 满朝文武都知道，云铮此时出兵黎朝，可战之兵绝对不会超过十万。 哪怕把运粮的民夫都算上，也绝不可能有三十万大军，甚至连二十万都没有！ 他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呢？ 真要是三十万大军跑这么远作战，光是粮草辎重的运输都要提前半年的时间，还别说其他了！ 众人估计，云铮要么是在炫耀军力，要么就是准备虚报战损了！ 这都是云铮的老套路了，大家都门清。 众人没有猜错。 云铮确实又是在虚报战损。 当听到穆顺念出“战死十二万”的时候，文帝直接抬眼制止穆顺，“别管战损这些，直接念战果……” 逆子！ 每次的战报动辄战死十几万人。 真这么打，朔北和西北都护府的青壮早就被他打光了！ 穆顺干咳一声，这才跳过战损，直接念战果。 此战，云铮率部歼灭黎朝六万大军，俘虏七万余人，黎朝水师于兵败之际烧毁全部战船。 黎朝皇帝王述气血攻心而亡，新帝王敕率领百官投降，恳请自降为王，向大乾称臣，并将鹿安道和尚庆道租借给大乾二十年。 另，真纥大首领纥石烈有感于大乾天威，主动归附，真纥六百里土地，尽归大乾。 云铮恳请文帝赏赐纥石烈及此战的有功之臣，并派官员前去管理两地，教化两地百姓。 同时，恳请朝廷拨款修建从朔北到真纥的驰道，以加强朝廷对新得之地的掌控。 战报后面，云铮简单的附了一份简单的名单。 名单上都是有大功劳的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犹如云铮一贯的套路，通篇只提战损和战果，完全不提缴获之类。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战报，总结起来，就六个字。 要人！ 要赏！ 要钱！ 可即便如此，群臣还是震惊得面面相觑。 租借？ 这还真是个新词。 不过，这算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割地求和么？ 黎朝就六道之地。 竟然直接租借了两道之地给大乾？ 还租借二十年？ 二十年之后，这两地还能是黎朝的土地么？ 哦，不，现在应该叫黎国了！ 文帝面色平静的看完黎国的降表，又开始看真纥的归降书。 此刻的文帝又是高兴，又是头疼。 开疆拓土，哪能不高兴呢？ 可问题是，给这两地派官员，着实有点麻烦啊！ 先不说朝中还有没有这么多官员派过去，就算有，也没人愿意去啊！ 可是，这毕竟是新得之地啊！ 朝廷不派官员，好像也说不过去啊！ 想着想着，文帝又突然一愣。 呵！ 自己头疼个什么啊！ 不应该是老三头疼么？ 如此想着，文帝将降表和归附书递给云厉，轻声叹息：“太子，你也看看吧！” 第1301章 封禅？ 朝会结束。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些人已经返回各自衙门处理事务了，有些人却被云厉叫去太子府吃午饭。 谁都知道，他们父子的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如果可能的话，没人想吃这顿饭。 太子府上，云厉坐于主位。 其余官员按照品级分坐在两侧。 云厉：“诸位都是朝中重臣，都说说吧，真纥和黎国的事以及老六的奏请，该怎么处理？” 面对云厉的询问，十来个重臣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亦或是，都在等着其他人先开口。 还有人在心中暗暗诽谤。 说是用膳，这膳食都还没上，就开始说事。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一空了。 现在，好些人都觉得肚子饿。 “舅父，你先说说吧！” 最终，云厉还是将目光落在徐实甫身上。 现在不在朝堂上，他唤徐实甫一声“舅父”也无所谓。 不过徐实甫却知道，这声“舅父”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徐实甫稍稍沉默，干脆道：“反正，户部没银子！” 徐实甫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要钱没有。 要命也不给！ 至于其他的，那就大家一起商量，不能每次都是自己来当这个出头鸟。 “吏部也没有可派的官员！” 唐术机智的顺着徐实甫的话说下去。 “……” 云厉脸上微微抽动，“那就是什么都不给，让他自己看着办是吧？” 虽然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想和做，却是两码事。 没银子，或许还能搪塞一下。 但不派官员，实在说不过去。 他现在没把真纥的土地当成大乾的土地。 但只要老六那东西一天没造反，一天没有自立，真纥名义上都是大乾的土地。 这是归附！ 不是称臣！ 哪怕做个样子，都要象征性的派几个官员过去。 要不然，那狗东西到处宣扬真纥都主动归附了，朝廷却连一个官员都不派，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唐术干笑，“当初在往西北都护府派遣官员一事上，臣就犯了错误，如今臣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啊！” “孤知道你为难，也知道没人愿意去！” 云厉眉头紧皱：“可朝廷总得做个样子，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吧？” “这……” 唐术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真不是他推脱啊！ 西北都护府的前车之鉴都摆在那里。 谁还愿意去真纥啊？ “要臣说，这事儿其实一点都不麻烦！” 萧万仇不以为然道：“朝廷随便找几个人封个官派往真纥就行了！反正朝廷也没指望他们能干点什么。” “对对……” “裕国公，还是你这脑子好使！” “就应该这样！” “反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萧万仇的建议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反正，派谁去都是一样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派两个无才无德的人去。 听着群臣的话，云厉不由在心中暗骂这群饭桶。 就没人说把老二或者老五封到真纥去吗？ 就算不能给老六添堵，好歹也将他们撵出皇城！ 今年老二和老五倒是被解除足禁了，而且也没再给他添堵了，但不把这两人撵出皇城，他始终不放心。 指不定，他们两个还在密谋更大的阴谋呢！ 他现在只想安心对付云铮，完全没心思搭理那两个兄弟。 不过，这个事不能由他来说。 他来说，就成了蓄意打压谋害兄弟了。 要群臣提出来，他实在没办法了，“被迫”答应群臣的请求。 这样，他在文帝那里也有个交代。 “罢了！此事先暂且不议。” 云厉抬手制止群臣，“如今，老六得了真纥之地，黎国虽说是称臣纳贡了，但实际都是向他称臣纳贡！如此以来，他的兵锋更加强盛，你们说说，朝廷该怎么办？” 听着云厉的问题，群臣再次沉默。 遏制云铮！ 在朝廷，这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但每次讨论这个话题，基本都是无疾而终。 就算偶尔有人提出一点办法，也是无功而返。 如今，云铮可谓是真正的雄踞北方了！ 周围的国家，除了一个乱象频发的西渠，一个孤悬海外的羽国，都被云铮打得俯首称臣了。 朝廷虽然在不断扩军，但压力却越来越大。 唐术沉默一阵，开口道：“臣窃以为，现在再谈如何遏制云铮，根本没有意义！朝廷已经无法遏制他了。” “如今，很快就要入冬了，云铮应该也快班师了。” “此次攻打黎国，云铮的战损虽然不详，但花费肯定也颇多！” “云铮应该不会在冬季用兵，但很可能会在冬季找些别的事情干……” 后面的话，唐术没有明说。 但云厉群臣都听出来了。 找别的事干？ 无非就是给朝廷和云厉这个监国太子添堵！ 现在压根儿就不是他们如何去遏制云铮的问题。 是他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云铮的刁难。 朝廷现在的处境极其尴尬。 恨云铮，但又不敢跟云铮开战。 不想给云铮任何东西，但又不受不住云铮的威胁。 云厉派了很多人在关内诋毁云铮，破坏云铮的名声，但再怎么诋毁，都无法否定云铮的功绩。 这种状况之下，朝廷跟云铮的关系非常微妙。 双方目前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他们都想打破平衡，但在不断试探，但都不敢轻易动手。 云铮或许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借口。 而朝廷则是在积蓄力量。 云厉和群臣头疼不已的时候，寝宫中的文帝也在发愁。 “就没有一份关于黎……国的详细地图吗？” 文帝愁眉不展的询问穆顺。 “这个……真没有。” 穆顺无奈，“黎国脱离中原王朝的掌控已经几百年了，离咱们又这么远，实在没有详细的地图，就这份地图，都是先皇尚在的时候命人根据古籍的记载所绘制的……” 听着穆顺的话，文帝也是一阵无奈。 他不能去黎国看看，连地图都没得看？ “这逆子也真不懂事！” 文帝又抱怨起来，“黎国都称臣了，他也不知道送份地图回来？怎么着，还想朕赏他几百万两银子换地图？” 听着文帝的抱怨，穆顺却是笑而不语。 文帝就差把炫耀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嘴里一口一个逆子的骂着，这心里却念得很。 文帝兀自骂了云铮一阵，突然又抬头询问穆顺：“你觉得，朕还能不能去一趟莒州啊？” 穆顺脸上狠狠一抽，愕然的看向文帝。 片刻后，穆顺笑呵呵的说：“如今我朝疆域胜过历朝历代，圣上文治武功，皆超过历朝帝王，老奴以为，圣上当于慕州稷山封禅，以求上苍福佑大乾万世……” 第1302章 早干嘛去了 晚膳过后，文帝特意招来徐皇后陪自己散步。 今年文帝的身体好转了不少，但徐皇后还是习惯性的搀扶着文帝。 文帝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徐皇后聊着，但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圣上有心事吗？” 徐皇后柔声询问。 “唉……” 文帝轻轻一叹，却不多说。 徐皇后温柔一笑，“圣上有什么心事，不妨跟臣妾说说，别憋在自个儿心里。” “算了！” 文帝轻轻摇头，拍拍徐皇后的手，“你陪散散心就好……” 文帝越是不说，徐皇后就越想知道。 最好是弄清文帝在愁个什么，如果有可能对他们不利，他们就要早做打算。 “圣上就跟臣妾说说吧。” 徐皇后担心道：“臣妾无能，不能替圣上分忧，但臣妾愿意听圣上倾诉，有些事儿，说出来了，心里可能就好受些了……” 文帝稍稍沉默，旋即幽幽开口。 “朕下午小憩的时候，梦到先帝了，先帝斥责朕无能，让大乾陷入如今的境地……” 文帝一边说着一边叹息。 “原来圣上是为这事儿而烦忧啊！” 徐皇后恍然大悟，宽慰道：“这梦里跟现实都是相反的，先帝在梦里斥责圣上，实际上是在夸赞圣上呢！” 穆顺闻言，也连连跟着点头。 “行了，你就别宽慰朕了。” 文帝摆摆手，“朕把大乾弄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夸赞的？若是先帝还在，恐怕都不允朕将来入太庙……” “圣上这是哪里话？” 徐皇后再次宽慰：“如今我大乾疆域远胜历朝历代，圣上的功绩，远胜历朝帝王……” “什么疆域不疆域的。” 文帝摇头，满脸苦涩：“这偌大的疆域，有多少是属于朝廷的？老六这逆子掌控的疆域都是朝廷的数倍了，朕还有什么功绩可言？” 文帝愁容满面，又指了指前方的亭子。 徐皇后赶紧扶着文帝走向亭子。 来到亭子里，文帝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臣妾恳请圣上恕罪。” 徐皇后缓缓跪下。 “皇后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文帝连忙伸手去扶徐皇后，穆顺也赶紧搀扶。 徐皇后被扶起，欠身施礼道：“圣上刚才所言，臣妾不敢苟同。” “就这？” 文帝哑然失笑。 徐皇后正色道：“臣之功，何尝不是君之功？子之功，又何尝不是父之功？” “老六乃是圣上之臣，之子！他的身体发肤，皆受之于圣上，他的功劳，自然也是圣上的功劳！” “而且，若无圣上与朝廷的支持与退让，大乾又岂有今日的疆域？” “普天之下，谁敢说圣上没有开疆拓土之功？” “圣上文治武功俱胜历朝帝王，便是于稷山封禅也绰绰有余……” 徐皇后还在不断劝慰文帝。 穆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说着说着，徐皇后就发现文帝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朕有资格于稷山封禅么？” 文帝似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徐皇后和穆顺。 听着文帝的话，徐皇后的眼皮陡然一跳。 不会吧？ 圣上不会真动了封禅的念头吧？ 按理说，只要云铮没有自立，他打下偌大的疆域，确实也算是文帝的功劳。 就凭大乾如今的疆域，文帝绝对有资格封禅。 历朝帝王，于国力鼎盛或天下太平的时候封禅，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文帝的身体才好转，突然又跑这么远，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啊！ 可是，文帝都这么问了。 而且，这封禅的话还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她总不能说文帝不够资格封禅吧？ “圣上当然有资格封禅！” 徐皇后硬着头皮说：“若圣上都没有资格封禅，又有哪个帝王有资格封禅呢？”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穆顺马上跟头附和。 “真的么？” 文帝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朕若是能于稷山封禅，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应该有脸去见先皇吧？” 穆顺：“先皇定会以圣上为傲！” 文帝沉默，久久不语。 徐皇后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好端端的，提什么封禅啊！ 过了好久，文帝才吩咐穆顺：“立即传太子前来！” 穆顺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离去。 等穆顺赶到太子府的时候，云厉正忙着批阅奏疏。 得知文帝召见自己，云厉立即向穆顺打听：“穆公公，父皇召见孤，是为了真纥跟黎国那边的事忧心么？” “应该不是。” 穆顺摇头，低声道：“老奴估计，圣上怕是动了封禅之心啊！” 封……封禅？ 云厉心中狠狠一抽。 稷山可是在慕州啊！ 父皇的身体才好转，经得住这么折腾么？ “父皇怎么会突然动封禅之心？” 云厉气急，“是谁在不顾父皇的身体状况谄媚蛊惑父皇？” “这……” 穆顺微窒，过了好半天才苦哈哈的说：“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 是……是母后？ 云厉脸上不住抽动。 他还想把谄媚的人扒皮抽筋呢！ 结果，这个人就是他母后？ 这叫他怎么说？ “不是……” 云厉满心烦乱，“好端端的，母后怎么会提封禅这个事？她难道不知道父皇大病初愈么？” 穆顺：“圣上今日梦到先帝，心绪不佳，便召皇后娘娘陪圣上散心。” “娘娘本来是宽慰圣上的，但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封禅的事。” “老奴不敢打断娘娘，只能拼命给娘娘使眼色，可……可娘娘一直没看见啊……” 穆顺说着，也是一脸焦急。 云厉听在耳里，血压不断飙升。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提什么不好，非提封禅！ 封禅稷山，可谓是帝王最高的荣誉之一。 哪个帝王能拒绝封禅的诱惑？ 尤其是到了晚年的帝王。 她这一提，父皇能不动封禅的心思么？ 以前，他是有骂娘的冲动。 现在，他是真想骂娘！ 有那么一瞬间，云厉都想倒反天罡，把徐皇后拖到面前狠狠地扇几巴掌。 带着对徐皇后强大的怨念，云厉来到亭子里。 看到云厉前来，徐皇后也疯狂地给云厉使眼色，明显是在示意云厉劝阻文帝。 云厉气得要死。 劝阻？ 这可是封禅！ 这叫他怎么劝阻？ 难不成，他说父皇没资格封禅？ 至于什么身体不好之类的，在封禅这种事面前，都是小事！ 现在知道急了？ 早干嘛去了？ 第1303章 父子局 随着云厉的到来，文帝示意徐皇后和穆顺退下。 “坐！” 文帝指了指座位，示意云厉坐下。 “谢父皇。” 云厉坐下，如坐针毡。 “你觉得，朕有资格封禅么？” 文帝开门见山：“你也别有顾忌，实话实说就好，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 云厉心中暗暗叫苦。 就算文帝没资格去封禅，他也不能说啊！ 况且，只要老六一天没有自立，他打下的土地，就是大乾的土地。 按照大乾如今的疆域，文帝确实有资格去封禅。 云厉硬着头皮说：“父皇文治武功皆胜过历朝帝王，自然是有资格封禅的，但儿臣担心父皇的身体……” “这倒是无所谓。” 文帝不以为意的笑笑，“这身体好有身体好的走法，身体差有身体差的走法，无非就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反正，现在有你操持着国事，朕也放心。” 果然！ 云厉心中叫苦连天，又在心里暗骂徐皇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父皇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说？ 他敢肯定，一旦父皇想封禅的消息传出去，朝中很多急着谄媚的大臣都会蛊惑父皇前往稷山封禅。 “此事非同小可，还望父皇慎重。” 云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文帝了。 他感觉，文帝现在就是铁了心想要封禅。 到了文帝这个位置上，很多东西他都不屑一顾了。 可封禅这个事对文帝的诱惑太大了！ 古往今来，于稷山封禅的帝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朕知道。” 文帝微微颔首，“封禅之事确实非同小可，朕虽有这个心，但也得仔细斟酌！” “若是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都觉得朕没资格封禅，朕肯定不能去！” “朕可不愿意因封禅一事而成为后世的笑柄。” 听着文帝的话，云厉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父皇要封禅，哪个朝臣敢说他没资格封禅？ 至于天下百姓，现在都觉得大乾强盛无比，估计还巴不得父皇去封禅，彰显大乾天威，为大乾祈福。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啊！ “行了，此事朕会再斟酌的。” 文帝也不纠结于这个事，转而询问：“关于真纥跟黎国那边的事，你跟诸位大臣聊出头绪了么？” “这……” 说起这个事，云厉顿时头疼起来。 聊出什么头绪啊！ 除了随便封几个官丢去真纥和黎国那边，根本没有聊出实际性的东西。 把老二或者老五丢过去这种话，他又不能说。 “不会一点都没讨论出来吧？” 文帝皱眉询问。 “确实没讨论出好的办法。” 云厉头疼道：“现在朝廷无人可派，而且也没人愿意去真纥那种地方，裕国公建议，随便找几个人封官丢去真纥即可，反正派谁去，真纥都是在六弟的掌控中。” 文帝想了想，点头道：“这办法虽然浑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这逆子率部让真纥主动归附并让黎国上表称臣，朝廷不赏，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云厉本就就够头疼的了。 被文帝这一说，顿时更加头疼。 道理，他明白！ 在他们有意的散播下，老六出兵黎朝的事可谓是闹得天下皆知。 如今，老六打败黎朝，让其俯首称臣，朝廷要是不赏，全天下的百姓都会为那狗东西叫屈。 哪怕意思一下，也得拿点稍微实际的东西出来。 可问题是，如今朝廷对云铮是赏无可赏了！ 那狗东西的女儿都被封为郡主了，他的生母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被追封为贵妃。 朝廷还要怎么封赏他？ “封赏之事，务必慎重。” 文帝吩咐道：“还是那句话，既要彰显朝廷恩德，又不能给太多实质性的东西！” 云厉脸上微微抽动，久久无言。 既要这样，又要那样…… 那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啊！ 他倒是很赞同文帝的意见。 可是，让他来操作这个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之后，文帝跟云厉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基本都是让云厉头疼的事。 云厉感觉，文帝就是存心的。 自己不让他去封禅，他就让自己不自在。 对，肯定是这样！ 这应该还只是开始！ 后面，文帝肯定会变着花样的折腾他！ 把自己折腾得受不住了，自己恐怕就要主动请他去封禅了！ 就为了封禅这个破事，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云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回到太子府，他只感觉脑袋里面一团乱。 他现在是什么事都不想干，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老六给自己添堵，父皇现在也给自己添堵！ 关键是，这罪魁祸首还是他的母后！ 他现在是有气都没地方撒！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不想当这个太子了！ 这太子，当得太累了！ 可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位置。 而且，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云厉不高兴，文帝也不高兴。 他想去封禅，一方面是想跟云铮面谈一番，将接下来的事好好的安排一下，争取做到万无一失，尽量不引起动乱。 另外，他也确实想去封禅。 封禅这个事对他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如果能在驾崩之前前往稷山封禅，他也满足了。 文帝默默沉思一阵，立即吩咐穆顺：“吩咐太史令，明日朝会向老三进言，要求开始修史……” “另外，告诉唐术，他可以跟老三说，朕去封禅，花了银子，朝廷就有借口不给老六太多封赏了！” “还有，让唐术说，朕若是封禅，可以叫上老六一起，一方面是可以以此等荣耀作为对老六的赏赐，还可以找机会羁押老六……” 文帝为了封禅一事，也是煞费苦心。 其实，他可以等等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突然倒下。 提前去把这个事办了，他也了却一桩心事。 “老奴这就去办！” 穆顺连忙告退。 文帝低眉，继续沉思。 现在如果对门阀和氏族动最后重的一刀，会不会造成大乾内乱，从而让西渠获得喘息之机？ 嗯…… 这个事倒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最好跟那逆子当面聊聊，看他有多大的把握！ 如果他没有把握，那就等解决了西渠再说后面的事…… 第1304章 修史？ 翌日，朝会。 文帝没有临朝。 朝会还是跟以往一样，由云厉主持。 朝会的内容，还是围绕着封赏和派遣官员前往真纥及租借的黎朝领土展开讨论。 说到派遣官员，群臣都赞成萧万仇的昏招。 反正朝廷派去的官员也是摆设，还不如随便找两个人封了官丢给云铮。 这样，至少不需要担心给云铮送贤才。 既然群臣都赞同，云厉自然也没意见。 接下来，就是讨论封赏的事了。 说起封赏的事，群臣都头疼起来。 赏无可赏，但又不能不封赏。 就在群臣都在为封赏的事发愁的时候，太史令典肃出列：“太子殿下，臣有奏！” 典肃？ 云厉疑惑。 他一个太史令有什么事要奏？ 像太史令这种官员，大多数时候，在朝堂上都是属于透明人。 大事，他们插不上嘴。 小事，他们不需要插嘴。 云厉：“你有何事要奏？” 典肃躬身上奏：“如今我朝国力鼎盛，疆域远胜历朝历代，微臣以为，我朝当及时修史。” 修史？ 云厉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思索。 很快，云厉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云厉眼中悄然闪过一道寒芒。 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把典肃杖毙于朝堂。 修史？ 修他姥姥的史！ 就算要修史，那也是击败老六以后的事。 这个时候修史，是他妈的给谁修史呢？ 这他娘的是给老六那狗东西正名！ 他这史书一修出来，后世皆知老六这狗东西为大乾开疆拓土，让大乾的疆域超越历朝历代。 估计，这混蛋还想单独给老六立传呢！ 想明白这一点，云厉立即拒绝：“如今朝廷财政紧张，实在没有银子再拿去修史了！此事待朝廷财政宽裕了再说吧！” 典肃再奏：“微臣以为，修史之事，势在必行！” 势在必行？ 云厉眼睛微眯：“何以见得？” 典肃回答：“现在修史，是将这些领土彻底纳入我朝，让后世之人有据可考！另外，也是记录圣上的丰功伟绩，流传于后世……” 丰功伟绩？ 谁的丰功伟绩？ 他怕是想记录老六那狗东西的丰功伟绩吧？ 现在让他修史，那纯粹是在恶心自己！ 不过，典肃的理由太充分了。 于公，这是让后世有据可考。 于私，这是让父皇名留千古的事！ 他要拒绝修史，那不成不孝了吗？ “太史令所言甚是，恳请殿下准太史令所奏！” “我朝如今正是鼎盛的时候，当修史以传千古！” “圣上文治武攻皆为历代帝王之最，此时修史，必当让圣上流芳百世，为后世诸君之楷模……” “臣附议……” 随着典肃给出修史的理由，不少朝臣都开始进言。 云厉听在耳里，气在心里。 混蛋！ 这帮混蛋！ 老六给自己添堵！ 父皇给自己添堵！ 他们也给自己添堵！ 他们…… 嗯？ 不对！ 云厉正在心中大骂，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修史的事了？ 自己都明确的说朝廷没银子给他修史了，典肃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干什么？ 想着想着，云厉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不是典肃想修史！ 是父皇想修史！ 确切地说，是父皇想去封禅！ 自己要是不同意他去封禅，他就拿这事儿来给自己添堵，就让自己浑身不自在！ 好大喜功！ 越老越好大喜功！ 自己还不是为了他的身体考虑？ 他一点都不领情！ 为了封禅，无所不用其极！ 云厉心中气得要命，但又不好发作，只是抬手制止附议的群臣：“此事容后再议！今日还是先商讨如何封赏那些有功之人吧！” 典肃还欲再说，云厉却狠狠一眼瞪过去。 典肃微微一顿，躬身退回自己的位置。 之后，云厉和群臣继续讨论封赏事宜。 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个合理的封赏方案。 主要是，云厉不想给实际性的好处，但又不想落得个有功不赏之名。 最终，云厉疲惫地宣布退朝，并让四个辅政大臣跟他到太子府接着议事。 来到太子府，云厉就直接跟他们说了文帝想要封禅的事，同时也将典肃闹这一出的目的分析出来。 “殿下分析得有道理。” 徐实甫点头：“看样子，圣上的封禅之心很坚决！” 不得不说，云厉的进步确实很大。 放在以前，云厉绝对没这么快反应过来。 坐上这个位置，终究还是锻炼人的！ 萧万仇苦笑：“历朝帝王，皆以能在稷山封禅为殊荣，圣上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这身体，若是前去封禅，怕是未必经得住折腾啊……” “是啊！” 顾修赞同道：“圣上前去封禅，万一出了事，云铮恐怕就要直接举兵谋反了！” 文帝有封禅之心，大家都能理解。 毕竟，到了文帝这个时候，估计也就这么点追求了。 可他们担心的还是文帝的身体。 “唐大人，你在想什么？” 见唐术不说话，云厉主动开口询问。 唐术回过神来，“臣在想，圣上前往稷山封禅，未必是坏事！或许，还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哦？” 云厉饶有兴致地问：“唐大人有何高见？” 唐术：“圣上封禅稷山，朝廷花费肯定不小！” “朝廷的银子都让圣上封禅花了，朝廷没银子赏赐云铮他们了，这不就堵住幽幽众口了么？” “到时候，朝廷没银子修史，也很合理吧？” “倘若圣上命云铮随同前往稷山封禅，这等殊荣，本身不就是对云铮的赏赐么？” “倘若圣上能趁机将云铮羁押，那就更好了！” 听着唐术的话，云厉眼前顿时一亮。 别说，唐术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啊！ 只不过，想趁机羁押那狗东西，恐怕不现实啊！ 如果那狗东西真随同封禅，肯定会带大量的亲卫军！ 他至今可都忘不了那狗东西的重甲骑兵呢！ 万一羁押失败了，那狗东西一呲牙，朝廷恐怕又要拿钱粮去平息那狗东西的怒火。 “唐大人所言，确实有道理。” 徐实甫颔首，“不过，臣还是担心圣上的身体！” “这倒是。”唐术认同的点点头，“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圣上铁了心要封禅稷山，我们如何劝阻？倘若我们阻止不了，或可顺势而为。” 被唐术一问，几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劝阻？ 怎么劝阻？ 不能说文帝没资格封禅，那就是只有全部死谏了…… 第1305章 回到朔北 在海上航行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后，云铮他们终于回到了朔北的新津。 踩上坚实的土地，好些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 秦七虎跺跺脚下的土地，感慨万千。 听着秦七虎的话，不少人都跟着点头赞同。 航行到后期，虽然绝大多数的人已经适应了海上的生活，但成天飘荡在海上，终究还是没有踩着坚实的地面来得踏实舒坦。 “行了，别感慨了！” 云铮笑看秦七虎一眼，“你还要不要吃东西？” “要要……” 一说起吃东西，秦七虎顿时来了劲。 他可太要了！ 在海上吃了那么久的干菜和海鱼，他现在看到青菜都想抱着亲两口。 得趁着现在还能找到青菜，赶紧犒劳一下自己。 再过一段时间，朔北可就很难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走吧，先回营。” 云铮招呼上秦七虎他们，又吩咐赵留良，“你先把这些个羽国人安顿下去。” “是！” 赵留良迅速行动起来。 这些羽国人，既是他们的俘虏，也是他们的师傅。 这一路走下来，他们确实从这些羽国人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特别是如何判断水文情况，如何查看海上的天气这些，他们还从这些羽国人那里学会制作一种简单却实用的工具，可以用来探查海底是细沙海底还是礁石海底，亦或是其他。 看到了这些羽国俘虏的价值，赵留良肯定是要继续压榨他们的价值的。 到时候，还能让这些羽国俘虏协助他们绘制更加详细的航海图。 跟赵留良分开后，他们来到了水师大营。 到了水师大营的第一件事，就让人给他们弄饭菜。 今天先吃好睡好！ 明天再跟水师的大小将领讨论一下这次出海遇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 跟着水师走了这么一遭，云铮也发现了很多问题。 有些问题，他已经有解决方案，但有些却暂时没有，只能集思广益。 毕竟，他也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懂。 休息之际，云铮又吩咐林季：“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你跑一趟，让沫阳马场调集一些马匹给我们！” 此行他们的马匹并未跟着走海路。 那么多的战马，走海路的话，不说草料那些如何解决，光是装都装不下。 以后对羽国发起登陆作战，肯定也是需要携带战马的。 战马的运送和提前适应海上环境，也是他们以后需要解决的问题。 林季领命：“末将现在就去沫阳马场！” “不急。” 云铮止住林季：“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先好好休息一晚吧！对了，去把水师副将邓秀叫来。” “是！” 他们坐下休息了不到一刻钟，林季就带着水师副将赶来。 “末将邓秀，参见……” “行了，不来这些虚礼。” 云铮止住邓秀，“本王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这几个月，朔北有没有什么大事？” 算起来，他们离开都快半年时间了。 这么长时间，也没朔北这边的消息。 也不知道朔北今年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当然，风平浪静、安安稳稳，那是最好的。 邓秀想了想，回道：“好像没听说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进行了大规模的换防，水师不需要换防，所以也没接到换防的命令。” “换防？” 妙音蹙眉，侧脸看向云铮。 云铮离开朔方之前，应该没有交代过换防的事吧？ 云铮心中也暗暗疑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除了换防，就没有其他大事了吗？” “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 邓秀不好意思的笑笑，“末将大多时间都在水师大营，也没怎么到处走动，确实不太清楚。” “行吧！那就不为难你了。”云铮微笑，“那你先下去忙吧！晚点饭菜弄好，一起来吃！” “多谢殿下！末将告退！” 邓秀行礼退下。 “你交代过换防的事？” 邓秀刚走，秦七虎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没有。” 云铮轻轻摇头。 他前年往阜州调兵的时候才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换防，哪这么快又换防？ “那就怪了！” 妙音眉头紧皱，“没有你的命令，又没有战事发生，怎么会突然进行大规模的换防？” 云铮不在朔北，即使内阁想要调兵换防，也需要叶紫和沈落雁同意。 如果不是大事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进行大规模换防啊！ 除非…… 想着想着，妙音心中突然一凛。 不会是谁趁着云铮不在朔北夺权了吧？ 王府的人被软禁起来了？ 不过很快，妙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就云铮在军中的威望，谁想夺权都要问问军中那些将军同意不同意。 云铮稍稍思索，马上写一份手令交给林季：“让水师派人前往天湖，令天湖郡守连夜赶来水师大营！” “是！” 林季立即领命而去。 云铮现在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了。 他们现在胡乱猜测也没有意义。 只有先问问天湖的郡守，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内幕。 反正，朔北进行大规模换防，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说，不会是你四哥在搞事吧？” 秦七虎心直口快地询问。 “应该不是吧？” 云铮皱眉道：“老四想搞事，那也得有搞事的实力才行啊！除非，他能让内阁的人全部听命于他，并将落雁她们全部关押起来！” “唔……也是！” 秦七虎点点头，歪着个脑袋在那里想。 除了云霆之外，还有谁可能在朔北搞事？ “那估计就是你三哥派人在搞事！” 秦七虎马上又给出了新的判断，“我估计，他想趁着你率大军出征的时候让朔北乱起来！” “这倒是有可能。” 云铮点头。 别人或许还不好说，但老三绝对是想搞事的。 对老三来说，朔北越乱，对他越有好处。 “会不会是西北都护府或者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这时候，妙音又猜测起来。 “有可能吧！” 云铮止住两人，“算了，都别瞎猜了！先等天湖郡守过来再说吧！” 现在他们是两眼一抹黑，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状况。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朔北发生了比较大的内乱。 要不然，水师这边就算没收到任何命令，应该也会听到一些风声。 反正，天湖离水师大营也不是很远。 先等等看吧！ 第1306章 换防缘由 半夜，接到命令的天湖郡守急匆匆的赶到水师大营。 得到消息的云铮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接见了天湖郡守。 然而，面对云铮的询问，天湖郡守却无法回答。 换防的命令，是由内阁拟定并由沈落雁签发的。 至于到底为何会大规模换防，天湖郡守也不清楚。 不过，朔北并没有发生什么乱事，除了突然换防这个事，一切都很正常。 朔北今年虽然有些干旱，但因为水渠的大量修建和翻水车的大量投入，让朔北成功地度过了干旱天气。 今年粮食的亩产比去年稍微有些下降，但朔北的总体粮食产量应该是提高的。 就天湖这边，预估总体粮食产量都要比去年高两成。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地薯的大量种植。 跟天湖郡守聊完，云铮和妙音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心。 连天湖郡守都不知道内幕，只能说明有些事被内阁和王府封锁了消息。 至于他们为何会封锁消息，那就值得推敲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朔方出了什么事。 有可能还是王府里面出了事！ 云铮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府的人遇刺了！ 第二天一早，云铮就命人先快马加鞭赶回朔方，弄清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一直留在水师大营这边跟水师的大小将领商讨水师的各项事宜。 另外，水师也必须扩军。 云铮计划的是，将水师扩充到九千人。 他们的水师不但要熟悉海战，还要熟悉陆战。 将来对羽国用兵，水师也不是把大军送到羽国就在海上看热闹的。 同时，云铮还召见了船舶司的几个负责人，让他们对宝船进行改进，要在宝船上留下炮口、炮弹舱等等。 现在火炮还未搬上战船，云铮也没法说得太详细，只提供了一些大致的思路和想法。 具体的，要等火炮的成品送到水师之后再说。 把火炮搬上战船，说起来倒是容易，但实际弄起来，肯定会面临诸多的问题。 这些，都只有慢慢去解决。 火器工坊都成立好几年了，现在弄出舰炮应该不成问题。 也不需要打得太远，能在一里之外杀伤敌船，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百丈之外，也可以接受。 反正，有总比没有好。 只不过，没有硝石矿，炮弹数量终究是个问题。 现在，也只有先把炮弹弄出来，让人先靠着有限的炮弹熟悉舰炮，一边派人继续探寻硝石矿了。 四天后，沫阳马场送来的战马也已经到了。 他们离开水师大营还不到十里，前方的斥候匆匆回来禀报：“启禀殿下，紫夫人带人前来迎接殿下！秦夫人也来了。” 叶紫？ 云铮微微诧异。 自己这不都快回朔方了么？ 她怎么还跑这么远折腾一趟？ 不过很快，云铮就反应过来了。 应该是叶紫从回朔方询问情况的亲卫军那里得知了伽遥的事情，大概是想来安慰一下自己吧！ “驾！” 得知叶紫带人前来迎接，云铮他们立即策马往前。 很快，他们就看到叶紫带领的队伍。 秦七虎的夫人还带着秦家的老大跟着一起来了。 秦家老大虽然虽然才十岁，但骑在马上也是有模有样的。 看到他们过来，众人纷纷下马。 云铮上前，也不管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了，一把抱住叶紫，与她耳鬓厮磨，“怎么还这么远跑一趟？” “想你了。” 叶紫温柔一笑，也紧紧地抱着云铮。 简单的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那边的秦七虎也抱着自己的夫人，满脸惊喜地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这不知道你们凯旋了么？” 李氏抿嘴一笑，“紫夫人要来迎接殿下，就叫我们一块儿跟着来。” “原来是这样啊！” 秦七虎哈哈一笑，又轻轻一拳砸在秦家老大的胸口上：“臭小子，才半年不见，长壮实了不少啊！” 秦家老大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我要赶紧长大，以后好像爹一样上阵杀敌！” “好好！” 秦七虎大笑，“以后，你就是大乾第三猛将了！” 听着秦七虎的话，众人不由得一阵无语。 合着大乾前三的猛将都被老秦家占完了呗？ “行了，咱们不听他吹牛，咱们去一边说。” 云铮拉着叶紫和妙音走去一边。 三人来到一边坐下，妙音和叶紫一左一右的靠在云铮身边。 叶紫有些担心的看着云铮，“伽遥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她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你也别……” “嗯，我知道！” 云铮点头一笑，“你就别担心我了，这事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释怀了。” 叶紫展颜一笑，不再多说。 她可是听回朔方的亲卫军说了云铮吐血的事。 她心中明白，这个事，云铮没那么容易释怀。 云铮是不想让她们担心，将很多东西埋在心中了。 “对了，这换防是怎么回事？” 云铮不再跟叶紫继续这个话题，岔开话题询问。 “这说起来就复杂了……” 叶紫苦笑，缓缓说出原因。 先是西渠派出大量的奸细到西北都护府散播谣言，说云铮他们在黎朝吃了败仗，连云铮都战死了。 那些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云铮战死的过程，都说得清清楚楚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西渠这是想通过造谣云铮的死讯引起西北都护府的动乱，从而减轻西渠的压力，可这些谣言还是在西北都护府引起了一些骚乱。 同时，他们又接到密报，说北摩陀有可能跟北方蛮族的勾结起来了，有可能会雁回山大营兵力空虚攻占白水河以北的大乾土地。 虽然他们也觉得这是敌军的诡计，但那时候的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叶紫和沈落雁在跟内阁商量后，决定派后方各城的精锐跟雁回山大营的部分后备军进行换防。 如此，不管是西北都护府那边有情况，还是北摩陀那边有情况，他们都可以从容应对。 后来果然证实，这就是西渠和楼翌的诡计。 敌人就是想让他们派兵去打北摩陀，进而引发蒙多所统治的东鬼方以及北桓这些势力纷纷因担心被灭而发起叛乱。 如此，他们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意思是西渠跟楼翌联合起来了？” 妙音诧异。 叶紫轻轻点头，“还是脱欢探亲返程途中路过北摩陀的时候，用计揪出来了北摩陀内部几个跟楼翌勾结的人，并带着祖鲁一起到朔方向我们说明情况，我们才知道楼翌和西渠已经联合起来了……” 原来如此！ 他们想在西渠搞事情。 西渠也想在他们这边搞事情。 大家都千方百计的想让对方陷入内乱。 “西渠那边的情况如何？” 云铮又询问起来。 第1307章 再临火器工坊 在叶紫的述说下，云铮也得知了西渠那边的情况。 西渠现在挺乱的。 一方面是因为萨迦王贡达赞已经联合临近的悉波部正式跟西渠开战。 开战初期，他们在俞世忠等人的帮助下，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但后来随着西渠大军的压境，再加上他们的粮草不是很充足，他们也被迫由进攻转为了防守。 双方多次交战，俞世忠率军占了不少便宜，但在敌军的猛攻下，也损失了不少人马。 现在，双方逐渐僵持住了，俞世忠从霍崮所部抽调了六千人马接受训练，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因为西渠派了大量人马去镇压萨迦和悉波部，导致浑谷部那边的叛军趁机扩大。 除了由他们的人主导的那支叛军外，浑谷部还出现了三股叛军，其中的一股叛军跟他们主导的那股叛军的关系比较密切。 如今，浑谷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在西渠的北边，也出现了一些小规模的叛乱，但北边的那些叛乱对西渠的影响应该不是很大。 “难怪西渠要派人散播那些谣言。” 妙音一脸笑意的看着云铮，“我估计，西渠那位新王是真的希望你战死在黎国那边。” 西渠现在的乱象，完全可以说是云铮造成的。 钦普和素赞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是云铮在搞鬼。 他们恐怕早已对云铮恨之入骨了。 云铮笑笑，摸着下巴说：“看样子，西渠这位新王真的有些不简单啊！” “怎么说？” 两女同时好奇询问。 西渠都这么乱了，西渠这位新王还不简单？ 云铮正色道：“你们仔细想想，西渠发生叛乱的地方，是不是全部是有我们的人参与的地方？” “对。” 妙音轻轻点头，“可这说明什么？”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云铮微笑，“西渠都这么乱了，那些没我们的人参与的地方竟然没有发生叛乱，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钦普这个人不简单么？” 西渠跟别的国家不同。 他们才从部族联盟转变为大统一的国家。 而且，还在短时间内经历了王权的更迭。 这种情况下，有人带头发起叛乱了，其他的部族没有纷纷趁势而起，说明钦普对西渠的掌控力很强！ 而且，其他的那些部族里面，应该有很多部族是认可钦普的统治的。 对于才上位不久的钦普来说，能做到这一点，还能跟俞世忠率领的部队僵持住，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这么一说，这个钦普好像确实不简单啊！” 叶紫恍然大悟，“看样子，要彻底让西渠臣服，应该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啊！” 此前，她还想着，西渠都乱成这样了，一旦等他们正式对西渠动手的时候，基本就是痛打落水狗了。 现在看来，她好像想得太简单了。 “应该是吧。” 云铮微笑，“不过，容不容易，也就那样了！无非就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反正顺路，也去火器工坊看看。 如今距离虎蹲炮被弄出来都已经快两年了。 这么长时间，积累了那么多经验的火器工坊应该弄出更大口径的火炮了吧？ …… 一天半后，云铮他们来到火器工坊。 将亲卫军留在外围后，云铮带着叶紫他们几个人进入了火器工坊。 知道要来火器工坊，秦七虎特意没带妻儿。 在火器工坊负责人岳昇的带领下，几人进入火器工坊参观。 火器工坊经过几年的发展，规模扩大了不少，在各项技术上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如今，火器工坊最大可以铸造口径近三寸的火炮。 火器工坊这边就陈列了两门目前铸造的最大火炮。 一门是纯铁的，另一门是铜胎铁管。 听着岳昇的介绍，看着这里陈列的这些武器，三人又是震惊又是好奇。 火器工坊不声不响的就弄出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们一直以为，火器工坊就做做炸药包或者虎蹲炮之类的小家伙呢！ 秦七虎将脑袋探近炮口，仔细的往里面瞧，还拿自己的拳头在那比划，似乎想看自己的拳头能否塞进去。 “别塞了，当心把脑袋塞进去取不出来。” 云铮叫住秦七虎。 “怎么可能，塞得进去肯定取得出来。” 秦七虎不以为意，一脸稀奇。 云铮淡淡一笑，心中暗暗思忖，哪天要是把灯泡捣鼓出来了，或许可以让秦七虎往嘴里塞试试。 “这两门炮最大射程大概多少？” 云铮询问岳昇。 “大概一百五十丈。” 岳昇回道：“不过，超过一百丈，应该就不太准了。” 那就是有效射程一百丈？ 这有效射程可不是差点意思，而是差了很多啊！ 他还以为，这炮的有效射程怎么着也应该超过一里呢！ 是火药的问题，还是铸炮工艺的问题？ 云铮想了想，又指着炮尾询问：“能不能把这加长，再开个洞，从这里装填炮弹和火药？” 云铮主要还是想把炮安上战船。 他所想的，差不多就是弗朗机炮那个样子。 这海上作战嘛，肯定是后填装为主，不可能开炮之前还要人探出半个身子到船外装填炮弹和火药。 “肯定没问题。” 岳昇信心满满的说着，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如果这里开个洞的话，密封性肯定会大打折扣，这射程可能就更近了……” “最好能把有效射程做到一百丈以上吧！” 云铮吩咐：“你们目前的人可以分成几组，一组继续研究更大口径的炮的铸造工艺，另一组就研究本王刚才说的这种炮，另外再分一组人专门研究改进鸟铳。” “是！” 岳昇领命，又苦哈哈地看着云铮，“不过殿下，我们这里的这火药连经常测试都不够啊……” 别看火器工坊现在好像很有规模，其实都是虚的。 火药不够！ 就现在铸造的这两门最大的炮，都只测试了两炮！ 云铮问个简单的射程问题，他还能答上来。 但云铮要是问得太深，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拿炮弹来说，他们发射的炮弹都是实心炮弹。 云铮跟他们提过的开花弹，他们倒也弄出来。 但因为缺乏足够的火药进行不断地测试调整，结果不是很理想。 很多东西，都是要不断测试并改进的。 这火药不够，他们有时候根本没法测试。 “你跟本王说这个也没用。” 云铮无奈，“本王最多派人去关内人多的地方购买材料，再命人到处探矿！你先将就着试吧……” 第1308章 赏赐 云铮在火器工坊呆了半天，跟岳昇和几个大师傅讨论了一些技术上的东西。 说实话，如今的火器工坊弄出来各种玩意儿，他也没多少改进思路可提了。 他再提的改进思路，以目前的技术是基本不可能实现的。 离开火器工坊之前，云铮又宣布对火器工坊全员进行赏赐，以表彰他们铸造出大口径火炮的功绩。 在定北休息一夜后，他们继续往朔方赶去。 沈落雁再有一个月左右应该就要临盆了，云铮也想早点赶回朔方，多陪陪沈落雁。 回去的时候，他们一路听秦七虎跟自家儿子吹嘘他们在黎国打仗有多么多么厉害，倒也不觉得无聊。 在秦七虎嘴里，跟黎国的这一战，感觉他一个人就砍翻了几万敌军似的。 就在他们距离朔方不到三十里的时候，从朔方派出的传讯兵跟他们迎头碰上。 “启禀殿下，朝廷派来圣使到朔方传旨！” 传讯兵急匆匆的汇报。 “圣使？” 云铮微微皱眉，“那个圣使叫什么名字？” “是穆公公。” 传讯兵回答。 穆顺？ 云铮微微诧异。 穆顺跑来朔北传旨，应该是父皇的圣旨吧？ 这是要给自己封官还是奖赏？ 亦或是，其他的事？ 短暂的思索后，云铮立即吩咐传讯兵：“回去告诉穆公公，本王稍后就到，让他稍等。” “是！” 传讯兵领命，调转马头往回跑。 “你说，朝廷是不是要封赏你？” 秦七虎笑眯眯的凑过来，“你这又是让黎朝称臣纳贡，又是将真纥收入我大乾的版图，朝廷再怎么着也应该有些赏赐吧？” 这么大的功劳，不管云厉有多恨云铮，只要云铮不公然造反，朝廷都不可能不封赏。 “别指望什么封赏了。” 云铮微笑道：“就算有封赏，估计也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先回去再说吧！” “也是。” 秦七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就你现在这位置，除了给你虚头巴脑的封赏，估计也没其他的东西好封赏了。” 之后，他们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 进城的时候，他们又赢得了很多百姓的欢呼声。 他们回到王府，王府的人都跑出来迎接。 穆顺也跟在队伍中。 见到云铮，穆顺不但没有圣使的谱，还主动向云铮行礼：“老奴见过王爷！” “穆公公太客气了。” 云铮呵呵一笑，顾不得跟家里人挨着挨着的打招呼，又跟穆顺说：“烦请穆公公稍等，本王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身上污秽不堪，当先沐浴更衣，以示……” “不必、不必。” 穆顺呵呵一笑，“殿下身上的汗水，皆是为国征战而流，何来污秽之说？还请王爷先听旨吧！” 说话间，穆顺又悄悄的给云铮使个眼色。 云铮会意。 穆顺的意思是，随行的队伍里有老三的人！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听旨了。” 云铮笑笑，“不过，本王此番征战，腿疾复发，不能下跪听旨，还请穆公公回头替本王向父皇解释一二！” “殿下不必如此。” 穆顺不动声色的笑笑，接过随从双手奉上的圣旨，“圣上交代，王爷劳苦功高，为示恩宠，王府诸人，皆不必下跪听旨。” “是么？那就烦请穆公公回皇城以后替本王谢过父皇。” 云铮微笑，带着众人听旨。 “好说，好说。” 穆顺皮笑肉不笑的回一句，将圣旨展开：“圣上有旨：六子云铮，力克黎国，收真纥，功劳甚巨！追封沈南征为骧国公，封沈南征遗孀尹珂为一品诰命夫人……” 穆顺高声宣读圣旨。 众人听在耳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但战死多年的沈南征再次被追封，连沈落雁的两个哥哥也再被追封，卫霜也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连沈念慈都被封了怀玉县主，食邑阜州雎平郡怀玉县。 相比起来，对沈念慈的封赏应该算是最实际的。 真就是云铮的功劳太大，他自己这边已经完全没得封了，就开始往沈家这边封赏了？ 这些封赏，十有八九是出自云厉之手。 “另，朕将于十二月二十日于慕州稽山封禅，为表彰六子云铮及沈南征之功绩，特赐……” 封禅！ 这一下，众人都被惊到了。 文帝要于慕州稽山封禅？ 云铮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思索。 这老货的身体能吃得消么？ “六殿下、诸位，快快领旨吧！” 穆顺的声音在云铮耳边响起，并将圣旨送到云铮手中。 “儿臣领旨谢恩。” 云铮接过圣旨。 “妾身领旨谢恩！” 众人反应过来，这才纷纷跟着领旨。 他们刚领完圣旨，穆顺又拍拍手。 得到穆顺的示意，一个太监又奉上一份圣旨，还有几个人抬着两口大箱子上前。 还有一份圣旨？ 这箱子里，装的是金银珠宝吗？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穆顺微笑着将另外一份圣旨奉到云铮手中，“此乃圣上给真纥的圣旨，圣上命六殿下派人作为朝廷圣使前往真纥宣旨，另，派往真州、纥州、鹿安道、尚庆道四地的官员已经在路上了……” 听着穆顺的话，云铮不由得诧异。 还真派官员了啊！ 这么爽快的吗？ 真州、纥州。 意思是直接将真纥拆分成两州之地了？ “本王知道了。” 云铮淡淡回应，目光又落在那两口箱子上，“这箱子里装的不会是给纥石烈等人的赏赐吧？父皇这有点厚此薄彼啊！” 云铮虽然没有发作，但看上去却很是不满。 “殿下误会了。” 穆顺摇头一笑，“这是圣上赏赐给沈夫人等人的冕服，另一口箱子里面装的是给纥石烈及受封的各部首领的官服及印信之类……” “原来如此。” 云铮恍然大悟，又皮笑肉不笑地说：“此战旨在为将来进攻羽国做准备，本王手下将士也死伤无数，那些有功的将士，朝廷没有封赏吗？”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穆顺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殿下莫急，老奴相信，朝廷绝对不会亏待有功将士！至于具体的封赏，等殿下在稽山见着圣上的时候，或可当面询问圣上。” 听着穆顺的话，随行人员不禁暗暗佩服。 穆顺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既维护了朝廷的体面，也成功的把云铮的问题转给文帝。 云铮再有气，总不能把文帝打一顿吧？ 第1309章 文帝的交代 穆顺传完旨本来就要离开的，但在云铮的“威胁”下被迫留下来暂住一晚。 趁着沐浴更衣的时候，云铮又看起另外一份圣旨的内容来。 真纥被分为真州和纥州，靠近北桓的一端为真州，靠近黎国一端为纥州。 纥石烈被封为宁远侯，授正三品归德大将军，总领真、纥两州军务。 朝廷会派遣官员任真州刺史和纥州刺史。 这相当于纥石烈执掌军权，朝廷执掌治理之权。 这怎么看都像是云厉的馊主意。 估计，老三还指望着有军权的纥石烈给自己添点麻烦呢！ 另外，朝廷还往鹿安道增派一名宣抚使，执掌鹿安道的全部军政要务。 王器被封为尚庆道安抚使，执掌尚庆道军政要务。 柳相赫只被封为丹东侯，食邑鹿邑府，但没有被授予相应的官职。 朝廷令黎国每三年必须遣使前往大乾皇城觐见……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封赏啊！” 妙音看着圣旨的内容，都不由得跟着吐槽。 “当然是针对咱们夫君的啊！” 跟着一起沐浴的叶紫嫣然一笑。 沈落雁挺着个大肚子，认同的点点头，“这些肯定都是出自老三和他那些亲信之手！” 沈落雁倒是没跟着一起沐浴。 不过，他们这么久没见了，云铮刚回来就要接旨，搞得她跟云铮说体己的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趁着他们三个沐浴的时候说说话，缓解相思之苦。 反正，她们三个都跟云铮大被同眠过，也没啥好害羞的。 本来，云铮是想叫辛笙一起的。 不过，辛笙脸皮薄，以还要安排府上的事务为由拒绝了。 “管他的。”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反正不管朝廷派的什么官来，到了这边，都先扒了官府再说！” 他给老三添堵，老三肯定也想给他添堵啊！ 不能只许他坑老三，不许老三反击啊！ 至于朝廷派去的官员，能用就用，用不了就先去挖矿改造一下。 “就知道你会这么干！” 沈落雁和叶紫同时展颜一笑。 这算是云铮的惯有手段了！ 她们都已经习惯了。 云铮随意一笑，目光又落在沈落雁的肚子上，“看来，这次还是不需要我给孩子取名啊！” 在文帝封禅之前，沈落雁肯定已经卸货了。 到时候，孩子是男士女都知道了，正好让文帝帮孩子把名取了。 他都懒得自己去给孩子想名字了。 “你可真行。” 沈落雁笑看云铮，“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一个孩子的名都不给取。” “没办法，谁叫父皇每次都赶上了呢？” 云铮哈哈一笑，心中却又默默一叹。 其实，应该是四个孩子的！ 唉…… …… 晚上，云铮在王府设宴款待穆顺。 宴席结束后，云铮和穆顺终于有机会单独聊聊了。 “父皇的身体经得住这么折腾么？” 云铮有些担心的询问穆顺。 “殿下不必担心。” 穆顺微笑道：“圣上今年几乎不过问朝政，一直在安心的调养身体，圣上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而且，圣上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稽山的路上了……” 文帝此次是打算慢慢去稽山。 这一路走走停停，不会太辛劳。 而且，此次封禅，徐皇后也是随行的。 徐皇后也担心文帝的身体，不会让队伍走得太快。 “那就好。” 既然穆顺都这么说了，云铮也放下心来。 穆顺微笑，又说：“圣上特意交代老奴跟殿下说两件事，圣上叮嘱殿下务必上心。” 两件事？ 云铮好奇，“穆公公请说。” 穆顺：“第一件事，是让殿下命人绘制一份归附我大乾的这些地方的详细地图。” “圣上说，他此生是没机会去真、纥两州及黎国那些地方看看了，只能看看我大乾现有的疆域的地图。” “如此，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圣上也能跟先帝和列祖列宗描绘一下我大乾如今的疆域……” 穆顺八岁入宫。 他从十三岁开始就跟在文帝身边。 他知道，文帝其实一直都有一块心病。 文帝是踩着好几个兄弟的鲜血坐上皇位的。 文帝曾说过，若他此生能以文治武攻带领大乾走向兴盛，在后世或者还能落个好名声。 倘若在九泉之下见到那些被他所杀的兄弟，他也能挺直腰板地说，朕没有辜负这皇位！ 若是他此生碌碌无为，甚至是让大乾走向衰落，他必然成为后世史书上的昏君。 那样的话，若在九泉之下见到那些兄弟，他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对于疆域一事，文帝向来看得极重。 “行，没问题！” 云铮爽快答应，“本王会尽量弄出详细的地图。” 穆顺点点头，接着说：“第二件事，圣上交代，若殿下明年就要对羽国用兵，有些事，就趁着圣上此番封禅稽山的时候做了。” 嗯？ 父皇这是要让自己趁他封禅之际“策反”朝廷的水师？ 不过，他确实没打算明年对羽国用兵啊！ 对羽国用兵，必须一蹴而就！ 不动则已，动起来就是亡国灭种之战！ 这样的大战，肯定是要准备充分的。 而且，他自己对海战不熟悉，心里终究不是特别有底。 所以，他想把火炮搬上战船。 战术不够，那就科技来凑！ 跟羽国这一战，必须要非常非常谨慎。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水师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一旦失败把家底败光了，要好多年才能缓过劲来。 在缓过劲来之前，他们会一直遭到羽国的袭扰。 所以，云铮是不会给羽国任何机会的。 “本王明白了。” 云铮微笑，“本王这边还需要准备，暂时不会对羽国用兵，不过，本王也会提前做些安排！” 穆顺微笑：“老奴一定将殿下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圣上。” 说完了正事，两人便闲聊起来。 不出所料，关于给云铮他们的这些赏赐，基本都是云厉和徐实甫他们弄出来的。 本来，这些封赏是没沈念慈的份的。 不过，连云厉自己都觉得这些封赏确实虚得有些过分了，所以才将沈念慈封为怀玉县主。 云铮倒也不在意，转而问：“父皇此番决定封禅，朝中的阻力应该不小吧？” 穆顺点头一笑：“确实有些阻力，不过，都被圣上一一化解了……” 说着，穆顺便跟云铮细说文帝是如何化解那些阻力的。 听完穆顺的述说，云铮不由得哈哈大笑…… 第1310章 温馨 这一晚，穆顺跟云铮聊了很多。 云铮也从穆顺那里了解很多皇城的事。 第二天，穆顺一早就离开了朔方。 在穆顺离开的时候，云铮还送了一辆朔北的新式马车给他。 当然，说是送给他的，其实是送给文帝的。 有这新式马车，文帝前往稷山的途中应该会舒服些。 云铮他们也没有远送，就象征性的把穆顺送出王府就算完事。 叶紫微笑上前，“走吧！我把这半年多时间的文书拿给你简单的过目一下。” “你就不心疼我一下啊？” 云铮哭笑不得的看着叶紫，“我这才打完仗回来，又要被成堆的文书包围啊？” 叶紫抿嘴一笑，“这不是想着让你详细的了解一下这半年多的政务状况么？” “让我先过几天舒坦日子再说吧！” 云铮摇头道：“我现在只想像个大爷一样躺在温柔乡里，看着孩子们在那玩闹……” 这半年多时间的各种文书，他肯定是要看看的。 虽然他不需要特别操心各地的政务，但也需要大致的了解各地的情况。 若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也要进行一些调整。 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老实说，跟黎国这一战，打得还是比较轻松的。 但这一战打下来，他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战都疲惫。 他现在只想休息！ 只想暂时当个闲散王爷。 亦或是，当一个夫君、父亲或者普通朋友。 “行吧！行吧！” 叶紫温柔一笑，“那就先让落雁她们陪你吧！我先去把那些文书整理一下，到时候挑重要的给你看。” “别啦！” 云铮拉住叶紫，“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咱们今天先在府里休息休息，明天叫上秦七虎章虚他们，让他们带上自家孩子，趁着还没冷下来，咱们去郊外转转……” 算算时间，这一年好像不知不觉又要过完了。 他从元宵以后就开始巡视朔北，昨天才刚回来。 这一出去，就是九个月时间。 再过段时间，又得去慕州那边。 这一年到头都没多少时间陪着家里的人，也该拿些时间给家里人和身边的朋友了。 “好啊！” 叶紫嫣然笑道：“那你去跟苍儿和锦儿说说吧！要是知道你要带他们出去撒欢，他们肯定缠着你这个父王……” “嗯！” 云铮微笑着走向云苍，一把将正准备去滚铁圈的云苍捉住。 “父王……” 云苍瘪瘪嘴，眼巴巴的望着一旁的铁圈。 显然，他更情愿去玩自己的玩具。 云铮蹲下来，轻轻的揉着云苍的脑袋，“父王明天带你们去郊外玩，好不好？” “好啊！” 云苍瞬间来了精神，“父王要带苍儿去打猎吗？” 打猎？ 云铮笑问儿子：“你会打猎吗？” “当然会啊！” 云苍小脸露出几分骄傲之色，“我和章正前些日子才捉了两只野鸽子……” 说起捉鸽子的事，云苍立即绘声绘色的跟云铮描绘起当时的场景来。 云苍正说得起劲，沈落雁挺着个大肚子走过来，在他的脑袋上轻轻一敲，“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章伯父叫人驯养的信鸽！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 “信鸽？” 云铮哑然失笑。 “可不是么？” 沈落雁头疼的看儿子一眼，“章虚弄了几对比较好的信鸽，本来是想驯养好，方便阜州跟朔北这边传递一些消息的……” 结果，章虚才将信鸽拿回来几天，就被云苍和章正给盯上了。 章正野那小家伙也挺厉害，愣是把他家的蚊帐给剪了做了个简单的陷阱，跟着云苍拿食物把鸽子引进陷阱里。 得亏他们发现得及时，要不然那两只信鸽的毛都要被你俩拔光了…… 云铮哭笑不得的看着云苍，旋即哈哈大笑。 这帮小屁孩，还真是到了人嫌狗不理的年纪。 大笑间，云铮又招呼云锦过来，将云锦抱在怀中，笑眯眯的询问：“锦儿有没有跟着哥哥他们做坏事啊？” “没有啊！”云锦偏着小脑袋，“锦儿最乖了。” “才怪！” 叶紫马上揭穿云锦，“后院鱼池的那些鱼，都快被你祸害光了！” 云锦微微噘嘴，“是娘跟锦儿说，掉进水里会被淹死的，锦儿是不想看着鱼儿被淹死，所以才把鱼儿救上来的……” 听着云锦的话，云铮脸上不禁微微抽动。 好有道理的样子！ “哈哈……” 云铮终于忍不住大笑，旋即一手抱着云锦，一手抱着云苍，“走，父王教你们钓鱼！” 说着，云铮抱着两个孩子走向后院。 叶紫她们几个默默的相视一眼，而后微笑跟上。 看得出来，伽遥那个事对云铮的影响很大。 虽然云铮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但他的一言一行跟以前都有些变化了。 归根结底，应该还是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吧！ …… 第二天，云铮他们来到朔方城郊。 本来应该在学堂上学的沈念慈他们也都请了假，跟着一起来郊外游玩。 这帮孩子从十来岁的到两三岁的都有，他们哪次凑在一起，都是疯玩。 不过，神念慈、乞颜和秦家老大、老二都已经算是大孩子了，跟那帮小屁孩逐渐玩不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到了郊外，基本都是玩骑马、射箭、投壶游戏这些。 有人照看这帮孩子，他们也不需要担心，只需要安心地弄那些食材进行烧烤。 有人在洗菜，有人生火烧炭，有人切肉…… 大家一边聊着一边忙活，倒也惬意。 本来，这些事是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的。 但他们大概是觉得自己亲自动手更有意思，都在跟着忙碌。 云铮、章虚和秦七虎三个人在那挖炭火坑。 云铮瞥了一眼正跟着沈落雁他们一起往木签上串肉的庞柔，又笑着询问章虚：“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庞柔过门？” 在章虚把他代写的那首曲子送给明月后，明月也答应章虚纳妾了。 但章虚还没有正式娶庞柔过门。 “这不是在等殿下凯旋么？” 章虚嘿嘿一笑，“我都跟老庞说好了，只要殿下凯旋了，我随时都可以……” “还叫老庞啊？” 云铮笑瞪章虚，“那是你岳丈！” “啊……这……” 章虚干笑，打个哈哈道：“这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口来……” 云铮笑笑，又说：“时间你们定吧！反正在我去慕州之前都成。” “好！” 章虚爽快答应，“回头我就跟老庞……哦，不，是跟我那岳丈商量一下，把这个事定下来……” 云铮轻轻点头，眼角的余光又落在妙音身上。 “对了，回头我跟你说个东西，咱们一起看看怎么弄……” “啥东西？”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事咱们悄悄进行，一定要保密。” “好！” 第1311章 再见纪冉 接下来的日子，云铮的生活很是规律。 上午，他就跟章虚和章虚的几个助手凑在一起。 几个躲在章虚府中，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下午的时候，云铮一般都陪着沈落雁她们散散步、下下棋，或者陪两个孩子玩，在玩闹中教他们一些简单的知识。 偶尔，云铮也会考校一下沈念慈和乞颜的学业。 期间，云铮还派人通知祖鲁和蒙多，让他们将各项事务安排好，届时，跟自己一起前往稷山。 另外，云铮也派人给阜州的脱欢送去信，让他带着纪冉来一趟朔方。 离开了战场，云铮的生活似乎回归了平淡。 随着云铮的归来，王府中的欢声笑语也比往常多了些。 这天，云铮正拉着沈落雁在王府瞎转悠，府里的人来报，脱欢和纪冉已经到了。 当云铮来到正厅，脱欢和纪冉赶紧行礼。 “坐吧！” 云铮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目光又落在纪冉身上，“你这瘦了不少啊！是不是狱卒克扣你的伙食了？” 纪冉廋了，头上的白发也多了。 不过，他整个人看起来还算是精神，不是浑浑噩噩的模样。 “没有，没有。” 纪冉连连摇头，“回王爷，罪民是因为时常在监牢中思念妻儿，所以日渐消瘦……” 算起来，他在监牢已经呆了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他在监牢中的日子还算是充实。 至于伙食这些，虽然谈不上极其丰盛，但也算是很有油水了。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日渐消瘦。 云铮微笑，又问纪冉：“在狱中呆了一年时间，有没有什么感悟啊？” 纪冉神色微黯，感慨道：“最大的感悟是自由可贵。” “没有其他的感悟了吗？” 云铮面色平静的问。 “有。” 纪冉老实回答：“罪民时常在狱中自省，每每思及过往，心中都充满悔恨！倘若殿下到阜州之时，罪民便向殿下坦诚交代一切，罪民今日或许是另一番光景……” 纪冉详细的说着自己在狱中的感悟，云铮听着，却不是很满意。 纪冉并没有说到他特别想听的点子上。 “功名利禄之外，尚有本心！” “罪民昔日为功名利禄所累，浑然忘了自己年轻时的抱负……” 纪冉继续说着。 听到这里，云铮总算是微微颔首。 本心！ 这才是他最想听的东西。 “好了！” 云铮抬手制止纪冉，又说：“本王此前在狱中见你的时候跟你说，若有心得之类，都可写下来，你写了吗？” “倒是写了一些。”纪冉说着，赶紧解开包袱，从中拿出一本小册子，恭敬的呈给云铮。 云铮接过来，随意的翻看着。 上面写的是纪冉看了各种书籍之后的心得感悟。 还有些结合自己的经历对所谓的圣人之道做出的一些解析。 这小册子上多有涂改之处。 显然，纪冉写这些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来人！” 云铮合上小册子，叫来一个下人，“去账房取一百两银子过来！” 说话间，云铮又将小册子还给纪冉。 很快，下人便送来一百两银子。 云铮指了指纪冉，示意下人将银子交给纪冉。 纪冉诚惶诚恐，不明所以的看着云铮，迟迟不敢接银子。 “拿着吧！” 云铮轻轻挥手，“本王会命人带你去回去见你的妻儿，这么久没见了，你不得给妻儿买点东西？” 什么？ 纪冉浑身一颤，猛然跪下叩首：“罪民叩谢王爷！” “起来吧！” 云铮抬眼看向纪冉，吩咐道：“回去以后多陪陪妻儿，但也别忘了将你这小册子上的东西重新整理一下！半个月后，重新拿给本王看！” “罪民遵命！” 纪冉缓缓站起来，眼睛湿润。 “行了，走吧！” 云铮轻轻挥手，又吩咐亲卫军带纪冉回去。 纪冉怀中激动的心情，千恩万谢的离开。 “纪冉在狱中的表现如何？” 直到此时，云铮才询问脱欢。 “挺好的。” 脱欢微笑，“老朽三月底离开阜州，七月底的时候才回到阜州，这期间阜州的政务其实大多都是他在处理……” 纪冉虽在狱中，但送到泾阳府的所有文书都要先经过既然的批阅。 纪冉批阅了，才交给脱欢安排接替他处理阜州政务的人。 相比起来，脱欢安排的人倒像是傀儡了。 纪冉在狱中，尚且能将阜州的各项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确实不易。 云铮微笑，又问：“蒙多那边怎么样？” “多谢殿下关心，一切安好。”脱欢微笑，“就是蒙多这孩子有些不知轻重，想要立国称王，被老朽给阻止了。” “你为何要阻止？” 云铮微笑询问。 脱欢回道：“蒙多治下，百姓不过几十万人，他凭什么立国？” 云铮轻笑，“古往今来，几十万人立国者也多得是啊！” 脱欢呵呵一笑，“殿下所言，倒也是事实，不过老朽是有私心的。” “哦？什么私心？” 云铮来了兴致。 脱欢收敛笑容，正色道：“他就算是立国，那也只能是大乾的藩属国，还得向大乾纳贡，就他治下这点人，哪有那么多东西可纳贡？” “与其如此，还不如维持现状，待殿下将来统一天下，殿下自会封赏于他。” “老朽相信，老朽和蒙多都用心替殿下做事，殿下将来定然不会亏待他……” 在这些事情上，脱欢看得很明白。 这天下，迟早都是云铮的。 等大乾完成大统一之后，藩属国其实是最难受的。 大乾强大了，那些藩属国的百姓自然都想当大乾的百姓。 蒙多当一个藩属国的小王，恐怕还不如当云铮的臣子舒服。 “你倒是坦诚。” 云铮满脸笑意的看着脱欢，“过段时间，他也会来朔北！到时候本王会跟他聊聊，如果他非要立国，本王也不会阻止！” “蒙多要来？” 脱欢诧异。 “嗯。” 云铮轻轻点头，“父皇要于稷山封禅，本王想带上他和祖鲁一起去！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一起去，但看你自己的意思。” 脱欢连忙回道：“能随行封禅，是老朽莫大的荣幸！” “那你就一起去！” 云铮点头一笑，又问：“北方蛮族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第1312章 老三……真是个人才 说起北方蛮族，脱欢顿时露出不屑的笑容。 其实，北方蛮族那边也没啥大情况。 北方蛮族前年冬天的时候遭受了重创，后来又因为争权夺利而内耗。 据可靠消息，楼翌基本掌控了北方蛮族的大权，只是其内部还有少量对楼翌不服的部落在反抗着。 但那些部落，应该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现在的北方蛮族，其实极其虚弱，他们大部份的人马都已经后撤到更偏远寒冷的地方去了。 只有少数人还在靠近北桓和鬼方领地附近的地方偷偷摸摸的活动着。 就北方蛮族那点人马，如果光明正大的跟他们交战，根本不可能掀起什么大的浪花来。 别说云铮了，连蒙多都能轻易击败北方蛮族。 其实，楼翌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楼翌根本没敢组织大军进攻。 但楼翌这个人还是有些狡猾的。 他们没法组织大军进攻，楼翌就想从他们内部下手。 楼翌秘密联系的北摩陀的那几个人，其实都是以前楼翌还是大月国王子的时候跟他有所接触的人。 楼翌知道那几个人想要取代祖鲁，就帮那几个人出谋划策，想要借云铮的手杀掉祖鲁，让那几个人中上位。 这样，楼翌就相当于在朔北前沿安插了一颗钉子。 而且，云铮若是杀掉祖鲁，说不定还会引起北桓和蒙多的担忧，让他们担心自己步入祖鲁的后尘，从而开始反抗云铮，最终跟楼翌组成联盟。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让北方蛮族获得新的机遇，还能给云铮造成麻烦，甚至导致整个北方陷入一片混乱。 当然，后面的这些并不是脱欢从北摩陀那几个奸细的口中问出来的，而是他自己的判断。 云铮摸着下巴，轻轻点头。 脱欢的判断还是很有道理的。 楼翌现在组织多少兵力来进攻北桓、北摩陀或者东鬼方，确实不现实。 但楼翌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继续做大。 所以，只要是有给自己添乱的机会，楼翌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换做他是楼翌，肯定也做同样的选择。 “这个楼翌还是有点本事的。” 云铮微笑，“还是得找个机会干掉他！不然指不定哪天他就蹦跶出来咬我们一口。” 不用想也知道，楼翌肯定是对他恨之入骨的。 他跟楼翌之间也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他也没想过要让楼翌为己所用。 这样的人，还是杀了比较实在！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脱欢点头一笑，回道：“殿下或许可以把这个事交给幽灵十八骑去做。” “我前两天还真这么想过。” 云铮呷一口茶，微笑道：“不过我后来又想，让幽灵十八骑去暗杀一个楼翌，有些大材小用了！这事儿我回头再安排吧！” 脱欢微笑，也不多言。 “对了，赤延那边如何？” 云铮又问：“西渠没跟他联系么？” “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脱欢轻轻摇头，“目前来看，赤延倒是挺安分的，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当然，也可能是他不敢有大动作……” 赤延统治的西鬼方现在是在夹缝中求生。 赤延有没有动作，取决于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赤延安于现状，只想明哲保身，过几天安生的日子，那他应该不会倒向西渠。 毕竟，云铮的战绩在那摆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云铮和西渠之间孰强孰弱。 赤延只要不反叛，还能继续当他的西鬼方王。 但如果赤延想重现鬼方的荣耀，或者夺回在蒙多手中的地盘，亦或是想找云铮报仇，那他只有倒向西渠。 至于赤延到底是怎么想的，脱欢也不知道。 云铮稍稍思索，又问脱欢：“那本王若派人通知赤延，让他也随本王前往稷山，你觉得如何？” “当然可以！” 脱欢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是个试探赤延的好机会！如果赤延心里没鬼，他应该会来！但他若是找借口推诿，殿下恐怕就得派人暗中多多查探了。” “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云铮微微颔首，“那本王回头就派人通知他吧！” 解决西渠之前，他肯定是要把这些内部的问题先解决掉的，免得对西渠大举用兵的时候被背刺。 之后，云铮又跟脱欢了解阜州今年的情况。 朔北这边的旱情没有影响到阜州。 阜州今年整体上还算是风调雨顺吧！ 在阜州屯田的士卒也开垦出不少荒地，但那些荒地要养出来，估计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阜州今年的粮食产量比去年增长了四成，达到了阜州有记录以来的粮食产量最多的一年。 不过，脱欢报给朝廷的粮商产量，直接减去近半。 毕竟，朝廷只免了他们去年的税，今年的税收该怎么上交还是得怎么上交。 阜州还有几万大军摆在那里。 朝廷又不给他们那几万大军粮饷，他只能在税收方面做点文章以补充粮饷。 “对了，殿下知道新任珉州刺史是谁吗？” 说话间，脱欢又突然询问。 “这个，本王还真是没关心。” 云铮轻轻摇头，“是谁？” 脱欢呵呵一笑：“殿下的老熟人！” 老熟人？ 云铮微微一愣，旋即一脸愕然，“不会是孙季吧？” 要是老三让孙季当珉州刺史，自己高低得想办法问袁琮要点谢礼。 “不不……” 脱欢连忙摇头，不再卖关子，“是周道恭！” “啊？” 云铮再次愕然。 周道恭？ 云铮脸上一抽一抽的。 这着实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老三竟然让周道恭当珉州刺史？ 老三不会是想着让周道恭在珉州整训精兵，到时候跟赵汲率部对阜州展开夹击吧？ 嗯，老三应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毕竟，在老三看来，他跟周道恭可是有深仇大恨的。 这敢情好啊！ 看样子，老三真要把钱粮官当到底了！ 指不定，老三还想趁着自己前往慕州的机会让周道恭和赵汲合力将自己拿下呢！ “老三……真是个人才！” 云铮兀自摇头一笑，又吩咐脱欢：“行了，本王先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本王要跟内阁的人聊些事，你也一起参加！” “是！” 脱欢欣然答应…… 第1313章 一言难尽 第二天，云铮带着脱欢和叶紫来到署衙。 一整天，他们都呆在署衙听取内阁官员的汇报，之后又跟内阁官员初步拟定了明年的一些计划。 如今的朔北和西北都护府已经彻底摆脱缺粮的困境，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口的困境。 朔北和西北都护府这么大的面积，所有在籍人口加起来都还不到五百万。 这是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 云铮在朔北的发展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能享受到这些投入带来的好处的人口却极其有限。 用陈布的话说，这就好他们挖一口井，本来这口井可以供五十个人喝水，但现在只有五个人在用这口井。 这样算下来，他们的投入其实很划不来。 内阁认为，朔北应该暂停各项基础设施的修建，将重点放在发展民生上面。 同时，出台鼓励生育的政策。 当然，不管他们的政策再好，除非从别的地方迁移人口来朔北和西北都护府，否则，短时间内都无法解决人口的问题。 这人毕竟不是庄稼，不是一年半年就长成的。 另外，陈布再次提到了裁军一事。 不过，这一次主要是针对西北都护府那边。 整个西北都护府的人口不过一百多万，但那边各种杂兵加上北府军、归义军，已经将近二十万。 这是个极其夸张的数字。 陈布认为，他们有必要裁撤一些无关紧要的部队，让更多的人回归到耕种、放牧之类的事上去，而不是占据着大量的人口，去进行一些浩大的工程。 不过，陈布的裁军建议再次遭到云铮的当场否决。 陈布看的是现在，而云铮看的是将来。 西北都护府的兵马确实太多，但很大一部分其实都只是相当于挂着归义军名号的田兵。 西北都护府那边是建设兵团的雏形，以后很可能会彻底转变为建设兵团。 现在维持着这么规模庞大的部队，就是要维持住这个框架。 他也需要时间去验证这条路是否是最符合西北都护府的发展道路。 有些东西，不是一年两年能看出来的。 对于云铮的坚持，陈布和内阁的人都有些无奈。 之后，云铮又提到修建从集庆到真、纥两州的驰道的事。 “殿下，这肯定不行啊！” “这么远的驰道，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而且没多大的意义。” “修建驰道，还不如在真州择地修建港口！” “殿下，您可不能脑袋发热啊……” 云铮这个想法一出来，就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包括叶紫都反对。 为了修建从狼牙山口到灵州那边的驰道，就已经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了，要是再修一条更远的驰道，那简直是要命。 而且，草原上本来就地势开阔，根本用不着这样的驰道。 “本王就是随口一说，又没说马上就要动工修建。” 云铮止住众人，“要想彻底掌控真、纥两州和黎朝那边的土地，这条驰道是必须要有的！不过，这事儿可以以后再说……” 说不定多年以后，他们把蒸汽机和火车都弄出来了，那时候就不要驰道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想确实太早了点。 见云铮没有坚持要修建这条新构想的驰道，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明年是否要对西渠用兵？” 这时候，陈布又主动开口询问。 云铮抬眼微笑，“有人问你了？” “不不……” 陈布摇头一笑，“内阁这边不是要拟定明年的详细规划么？如果殿下要对西渠用兵的话，内阁拟定详细计划的时候，必然要将用兵一事考虑进去。” 云铮稍稍思索，回道：“可以适当的考虑进去，不过，还是以民生为主！” 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明年是否要对西渠用兵，也没法给陈布确切的答案。 对西渠用兵，既要考虑他们这边的情况，又要考虑西渠的情况。 而且，还要看关内的情况。 现在说用兵的事，为时尚早。 “下官明白了。” 陈布心中已经有了数，不再多问。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云铮询问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这都聊了一天了，该问的该聊的，好像都差不多了。 “行！那就这样吧！” 云铮疲惫的站起来，“在本王前往慕州之前，内阁将明年的详细规划拟出来。” “是！” 众人齐齐领命。 云铮伸个懒腰，又看向陈布，“听说你前两个月刚得了个儿子？” “是的。” 说起儿子，陈布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陈布也四十来岁了。 他这基本也算是老来得子了。 云铮微笑，“此前本王没吃上你家的满月酒，今晚就去你家蹭吃蹭喝，如何？” “这是下官的荣幸！” 陈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行，那咱们就一起去你家。” 云铮招呼上众人。 说起要去陈布家蹭吃蹭喝，众人纷纷跟着笑起来。 陈布自然也欢迎之至，连忙跟着跟着云铮离开署衙。 等他们走出署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赶紧回府，通知夫人带着府上的人迎接殿下和紫夫人。” 陈布一出门就吩咐小厮。 “等等！” 云铮叫住正欲离去的小厮，又跟陈布说，“不用通知了，就这么去吧！” “是！” 陈布领命。 陈布家离署衙不远，不到一刻钟，他们就来到陈布府上。 “妾身陈姚氏，恭迎殿下、恭迎紫夫人。” 直到他们入府，陈布的妻子姚氏才匆匆抱着孩子跑出来迎接。 “免礼！” 云铮轻轻抬手，又微笑上前。 看着在陈姚氏怀中睡得正香的男婴，又从袖兜里拿出一块金锁。 “殿下，使不得！” 陈布赶紧上前，“孩子满月的时候，王妃和诸位夫人都送了……” “她们送的是她们送的，本王送的是本王送的。” 云铮打断陈布，将金锁塞到男婴的包衣中。 “多谢殿下！” 陈布感激不已，躬身行礼。 “行啦！” 云铮止住陈布，又问：“孩子取名字了吗？” “取了。” 陈布看儿子一眼，回道：“孩子叫陈管，管事的管。” 陈……管？ 云铮嘴角微微抽动。 好好一孩子，怎么取个这破名字？ “殿下觉得这名字不好？” 陈布看出云铮的异样，试探着询问。 云铮拍拍陈布的肩膀，“要不，叫陈牧吧？陈管这名字挺欠……嗯……挺一言难尽的……” “多谢殿下赐名！” 陈布大喜…… 第1314章 背刺 十月初八，章虚纳妾。 章虚并没有大操大办，也不可能大操大办。 一方面是因为纳妾跟迎娶正妻还是要区分开的。 另一方面，也因为章虚的父母都不在朔北。 他父母尚在却不露面，按照大乾的叫法，这叫礼不全。 这种情况下，大操大办，反而不好。 而且，章虚也怕搞得太隆重会影响到自己在皇城的家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跟庞陆山说好，只是简单的办一下，就邀请些熟人赴宴就可以了。 庞陆山也理解章虚的难处，倒也没什么意见。 前来观礼赴宴的人确实不多。 所有人加起来，都没凑齐十桌人。 不过，能前来观礼赴宴的，都是朔北举足轻重的人物。 章虚在朔北也没什么长辈，便让沈夫人以伯母的身份接受章虚和庞柔敬茶。 纳妾之礼比迎娶正妻的礼仪确实少了很多。 甚至，妾室进门的时候都是从侧门入。 正当云铮跟着众人观礼的时候，林季快步来到云铮身边，附在云铮耳边低语，并将一份奏报交给云铮。 云铮打开奏报，粗略的扫了一眼，便示意林季退下。 看着云铮的脸色，叶紫、沈落雁等人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云铮轻轻摇头并回以微笑，示意她们别担心。 直到章虚和庞柔礼成，大家开始入席，沈落雁才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云铮回道：“俞世忠那边吃了败仗……” 独孤策派人从西北都护府那边传回紧急消息。 西渠想在正式入冬之前彻底击败萨迦的部队，于十一天前以十万大军对俞世忠率领的两万多大军展开猛烈的进攻。 双方激战正酣，悉波部突然背叛盟约，并以一万大军偷袭俞世忠所部。 俞世忠苦战三天，率领不到四千残部突围。 独孤策收到消息后，紧急命令傅天衍和霍崮率领一万兵马驰援俞世忠。 加上此前在萨迦后方秘密整训的六千士卒，如今的萨迦也只有两万人马左右。 独孤策判断，素赞和悉波部肯定还会大举进攻萨迦，很可能想要一举消灭萨迦，然后将大军压到锯齿岭，跟他们形成对峙。 如此，西渠才有精力去对付浑谷部的叛军。 所以，独孤策又命左任紧急征调了一万五千人马开赴锯齿岭以备不时之需。 独孤策已经派人给俞世忠传信，胜败乃兵家常事。 实在不行，就率部撤回锯齿岭固守。 眼下，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主。 “俞世忠有事吗？” 沈落雁担心的问。 俞世忠可是云铮的爱将。 要是俞世忠出事了，云铮必然会陷入悲痛中。 “独孤策没说。” 云铮轻轻摇头，“既然他没特意说，那就说明俞世忠本人没有大碍。” “那就好。” 沈落雁放下心来，又恨恨不已地骂：“该死的悉波部，竟敢背弃盟约！咱们迟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虽然她不知道此战的具体经过，但不用猜也知道，俞世忠他们的败退跟悉波部的背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俞世忠也是跟着云铮一路打过来的，此前从未吃过败仗。 俞世忠的领军能力自然不需要怀疑。 若非悉波部背叛，俞世忠就算不敌素赞率领的十万大军，也不至于如此惨败。 “这笔账，咱们肯定是要跟悉波部清算的！” 云铮微微颔首，眼中寒芒闪动。 沈落雁稍稍沉吟，又问：“你要不要给俞世忠写封信？” “不用。” 云铮轻轻摇头，“独孤策的安排就挺好的！就算我给俞世忠写信，最多也就安慰他一下，并跟独孤策一样，让他实在不行就退守锯齿岭……” 他现在给俞世忠写信，确实没多大的意义。 前方的具体战况和敌军的兵力分布及兵力配置这些，他都不清楚。 自己两眼一抹黑的乱指挥，不但帮不了俞世忠，说不定还会害了他。 这个时候，包括独孤策都不能去乱指挥。 俞世忠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吃亏也只是暂时的。 只要独孤策给他提供相应的支援，相信俞世忠很快就能稳住局面。 而且，正面被四倍于己的兵马围攻，还遭到盟友的背刺，俞世忠还能率领几千残部突围而出，本就说明了他的能力。 换个人去，搞不好就全军覆没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章虚快步过来，低声道：“殿下若是有紧急的事就先去忙你的正事吧！反正咱们挨得这么近，随时都能……” “你赶我走是吧？” 云铮笑看章虚。 “没有，没有……” 章虚连连摆手，“我这不是怕耽误殿下的正事么？” “没事。”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一点小状况，不影响什么。” “那就行！” 章虚呵呵一笑，“那殿下今天可一定要吃好喝好！” “放心，我还跟你客气啊？” 云铮笑笑，“行了，不用管我们，多去招呼一下其他的客人。” 章虚点点头，这才前去招呼其他客人。 待章虚离去，云铮又默默地思索起来。 “可能我还真要去写封信……” 云铮突然开口，“你们先吃着，我去章虚的书房！” 说着，云铮迅速起身离席。 “我去帮你磨墨吧！” 妙音也跟着站起来。 “好！” 云铮对章虚府上很熟，轻车熟路的来到章虚的书房。 云铮沉思片刻，待妙音替他磨好墨，他迅速开始动笔。 他不需要给俞世忠写信，但有必要提醒一下独孤策。 提防着赤延那边！ 不管如何，梭迈城那边必须有足够的兵力镇守。 不然，如果赤延正跟西渠勾结起来了，很可能趁着梭迈城兵力空虚的时候直接突袭梭迈，将西北都护府的北大门打开。 盖上自己的印信后，云铮迅速将信装起来。 “你觉得赤延有这个胆子吗？” 妙音蹙眉询问。 “不知道。” 云铮轻轻摇头，“西渠连楼翌都想到了，应该不可能不派人跟赤延联系！不管赤延有没有那个胆子，咱们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人心隔肚皮。 赤延是怎么想的，只有赤延自己知道。 他们要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来到外面，云铮将信交给林季。 “立即派人以八百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到独孤策手中！” “是！” 第1315章 俞世忠的自信 布克山位于萨迦王城西南十五里。 在西渠众多的大山中，布克山完全不起眼。 但现在，这却是钦普率领的大军的扎营地。 他们对外宣称，此战是由素赞挂帅。 其实，真正挂帅的钦普这个西渠大论王。 此前一战，钦普并不认为自己胜利了。 在那种情况下，敌军竟然还突围了，而且还给他们和悉波部造成了八千多的伤亡。 在他看来，此前一战，是他们败了。 当然，这话他只能埋在心中，肯定是不可能跟全体将士去说的。 全军都因为这场胜利而士气高涨，他非所败了，那不成泼冷水了么？ 钦普站在布克山的半山腰，远眺着不远处的萨迦王城。 萨迦王城说是王城，其实也就是一座有着夯土城墙和一条小护城河的小城。 只要钦普愿意，他明天就可以率领大军攻城。 只要攻下了萨迦王城，萨迦就大势已去了。 此后，他们的大军就可以依托萨迦王城跟云铮手下的大军形成对峙局面。 然而，真正兵逼萨迦王城的时候，钦普却犹豫了。 现在这个时候，这边的天气已经比较冷了。 如果十天之内攻不下萨迦王城，他们很可能会因为寒冷的天气而损失惨重。 这是任何一个领军的将领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可是，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攻下萨迦王城，云铮必然会派兵支援萨迦。 等到来年天气转暖再来进攻萨迦王城，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钦普犹豫不决的时候，悉波王噶伦也率部赶到，并第一时间来见钦普。 “见过大王！” 噶伦恭敬的向这个跟他小儿子的年纪差不多的西渠新王行礼。 “不必多礼！” 钦普点头微笑，转而看向萨迦王城，“你觉得，咱们多久能攻下萨迦王城？” 噶伦不假思索的回道：“贡达赞手中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而且城中粮草不足！以大王所率领雄兵，最多三日，定可攻破眼前这座城！” 最多三日么？ 钦普心中冷哼一声。 他说得倒是容易！ 敌军若真是那么不堪一击，还能在那种情况下突围而出？ “你知道这城中有多少人马么？” 钦普再问。 噶伦笑呵呵地说：“贡达赞几乎将所有的兵马都交给了他这女婿，这城中留守的人马最多两千人！算上俞世忠突围的残部，应该不超过七千人马！” 此前悉波部跟萨迦部结盟，噶伦也了解到很多贡达赞这边的情况。 他也知道，俞世忠这个所谓的大乾名将是贡达赞的女婿。 现在的贡达赞和俞世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你确定？” 钦普扭头询问。 “这个……” 噶伦微微一顿，有些不确定的说：“这都是下臣的猜测，具体的，下臣也不是很清楚……” 他其实是比较确定的。 但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毕竟萨迦王城距离锯齿岭还不到一百五十里。 他们一路追击而来，说不定锯齿岭那边已经派援军进驻了萨迦城呢？ 他可是听说，大乾的骑兵多得很。 一百五十里的距离，骑兵一天之内就能支援到。 虽然他们的探子并未探到敌军的援军支援过来的消息，但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钦普稍稍思索，吩咐道：“明天我们先展开试探性进攻！先探探他们的虚实！” “是！” 噶伦领命。 钦普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本王说到做到！只要攻下这座城，本王不但会兑现承诺你的赏赐，还会将萨迦部一半的地盘划给你！” “多谢大王！” 噶伦激动不已，连忙谢恩。 …… 城中。 率部退回萨迦王城休养了几天，俞世忠身上的伤也好了些。 不过，此前的突围战打得太艰难了。 他身上有好几处伤。 虽然因为甲胄的保护没有伤及要害，但短时间内肯定无法痊愈。 即便如此，俞世忠还是登上并不高大的城墙，以千里眼观察敌军的情况。 贡达赞也在城头上。 见俞世忠放下千里眼，不禁担心的问：“咱们这点人，守得住么？” 其实，他们城中有着一万两千多人。 在俞世忠突围而出的时候，俞世忠就紧急命令秘密整训的六千人马进驻了这座城。 可是，他们面对的是十万大军啊！ 他们这城墙和护城河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他心里也没底。 而且，城中的弓箭储备不足。 如果敌军猛攻，他真担心他们扛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建议直接放弃王城，撤到锯齿岭。 “父王且放心，我有绝对的的把握可以守住！” 俞世忠并未因为此前的败仗而气馁，脸上带着浓浓的自信。 “真的？” 贡达赞惊喜的看着女婿。 俞世忠来到萨迦也有半年时间了。 他对俞世忠也比较了解了。 俞世忠可不是说大话的人。 俞世忠说出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守住这座城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当然是真的！” 俞世忠信心满满，“我不怕他们来攻，就怕他们不敢攻！父王命人继续打造抛石机即可！” 十万大军又如何？ 他们背后不是没有援军。 傅天衍和霍崮率领的一万援军随时都可以支援过来。 只不过，是他自己让傅天衍他们暂时别支援过来的。 左任率领的一万五千援军应该也赶到锯齿岭了。 这么算下来，他们还有两万五千援军。 只要敌军敢强攻，他就陪敌军慢慢耗！ 他要让敌军投入兵力攻城，持续扩大敌军的损失，让敌军攻不下城，但又不甘心白白损失了那么多兵力。 耗到天气更冷的时候，久攻不下的敌军会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 到时候，锯齿岭的兵马再杀过来，说不定有机会吃掉这十万大军！ 他判断，这十万大军应该是钦普手中的核心力量。 只要把这股敌军吃掉了，钦普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压制西渠各部了。 到时候，西渠各部恐怕要纷纷发起叛乱了。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西渠基本就离彻底败亡不远了！ “好！我相信你！” 面对信心满满的俞世忠，贡达赞心中的压力小了很多。 俞世忠的名声虽然没有云铮的名声那么响亮，但在北府军和归义军中也是响当当的存在，而且还是深受云铮器重的大将。 他没有理由不相信俞世忠！ 第1316章 耗 第二天，钦普和噶伦开始对萨迦王城展开试探性进攻。 首轮攻势，他们只派了四千人作为先锋。 萨迦王城的护城河也就一丈多宽一点，深度还不到一丈。 这种护城河，很容易就会被填平。 俞世忠站在城头，目光冷厉地看着敌军。 果然是要填平护城河么？ 填吧，填吧！ 反正这护城河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正好他们的抛石机可以派上用场了。 虽然那些简易的抛石机的射程很近，但砸到去填护城河的那些人足够了！ 敌军的准备也很充分，有人持盾以防御从城墙上射来的箭矢，也有抱着石头或者扛着混合了野草的沙袋。 这四千人只要冲过去，很快就可以填平这条护城河。 “俞将军，敌军快接近护城河了！” 同样负伤的唐昭俞世忠身边提醒。 “放近点再说！” 俞世忠头也不回的说着，又吩咐唐昭：“再次派人传令卢兴，没有我的命令，他手下那六千人绝不能动！违令者，斩！” “是！” 唐昭领命，马上派人前去给卢兴传令。 不多时，敌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护城河边缘。 在盾牌的掩护下，那些人开始将石头沙袋一股脑的往护城河里填。 “抛石机，准备！” “放！” 随着俞世忠一声令下，城头上的抛石机立即开始向敌军抛射石头。 “砰、砰……” 一块块三、四十来斤的石头从天而降，径直砸入人群。 饶是敌军手持盾牌，在这些石头的轰击下也根本扛不住。 不少人手中的铁皮木质盾牌被砸得稀巴烂，连举盾的士卒都被砸死。 还有些石头砸在了那些没有盾牌保护的士卒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敌军原本有序的队形也迅速陷入混乱。 “填！” “给我填！” “块！冲上去！” “放箭！” 敌军的将军不断嘶吼，根本不管那些士卒的死活。 这个时候，他们也管不了。 他们追击而来，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打造攻城器械，这时候只有拿人命去填。 好在这条护城河并不宽，只要能抗住从天而降的石头的攻击，最多两刻钟就可以将这条护城河的这一段填平，继而为后续大军开辟攻城通道。 “嗖嗖嗖……” 敌军也集中对城楼所在的位置发起箭雨攻击。 虽然城楼上的士卒有着城垛和盾牌的保护，还是不断有人中箭。 俞世忠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只是命人继续砸城下的敌军。 “填！快填！” 顶着不断落下的石头，敌军还在不断去填护城河。 一些落下的石头也成了他们填护城河的材料。 “将军，换火油罐吧！” 小将提醒俞世忠，“咱们这样成了给敌军送填河的石头了！” 别看他们砸得起劲，估计敌军这会儿也高兴呢！ 都不用跑去别的地方搬石头了，就着他们砸过去的石头马上就能拿来填护城河。 “我就是要给他们送石头！” 俞世忠脸上露出狐狸的般的笑容，“不把护城河填起来，他们怎么抵近攻城？” “啊？” 小将不明所以的看着俞世忠。 他故意的？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俞世忠呵呵一笑，“行了，本将心里有数，继续砸就是了！” 小将不解的看俞世忠一眼，也不再多言。 守城士卒砸下去的石头确实给敌军提供了一些便利。 就着他们砸下去的石头，敌军填护城河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后，敌军终于填平一段护城河。 “杀！” “杀啊！” 随着护城河被填出一条通道，敌军顿时士气高涨。 在敌将的命令下，大批士卒抬着简易的梯子嗷嗷叫着往城墙下冲来！ “停止抛射石头！” 俞世忠立即下令，“准备火油，撑杆！枪兵出战！盾牌手上前掩护！” 随着俞世忠的命令下达，守城士卒立即有条不紊的展开防守。 虽然萨迦王城的城墙还不到三丈高，但敌军想要爬上城墙也没那么容易。 只要守军看到梯子，立即以撑杆将梯子掀翻，顺着梯子往上爬的敌军纷纷摔倒，运气好的屁事都没有，运气不好的，直接摔伤甚至摔死。 还有人直接往人多的地方倒下火油，将点燃的火把从城墙上丢下去。 顷刻之间，城墙下方陷入一片火海。 “啊……” “救命啊！” “扑通……” 陷入火海中的敌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人带着满身的火焰跳入护城河。 “铛铛铛……” 正当攻守战如火如荼的进行的时候，敌军后方突然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 “撤退！” “快，撤退！” 听到收兵的命令，敌军纷纷开始撤退。 与此同时，敌军后方的一群弓箭手压上前，一方面是为了阻止守城士卒出城袭击他们撤退的士卒，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被填出的通道，以免他们刚刚撤退，守城的士卒就打开城门跑出来，将已经填出的通道弄开。 看着敌军的举动，城头上的俞世忠不由得暗暗点头。 敌军的主将倒是考虑得挺周全，竟然还知道派弓箭手压上来。 他本来是想这等敌军撤退就派人去把护城河的道路掘开的。 现在，这个想法只有泡汤了。 不过，敌军如此，也向他释放了一个信号。 敌军还会组织新一轮的进攻！ 眼见敌军开始撤退，俞世忠身边的小将再次忍不住询问：“将军，要不要命人放箭？” “咱们本来就没多少弓箭，别浪费在敌军的伤兵身上！” 俞世忠瞪小将一眼，“传令下去，把敌军射来的箭矢全部收集起来！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敌军很快就会再次进攻！” 他们现在完全没必要要这些伤兵的命。 将这些伤兵留给敌军，可以成为敌军的累赘。 “是！” 小将立即领命而去。 随着攻城士卒的撤退，这场攻城战暂时告一段落。 敌军的大部分伤兵都被撤退的人马带走了。 但还有少部分伤得比较重的伤兵留在城下。 敌军不管那些伤兵，俞世忠自然也不可能那么仁慈。 城下那些伤兵，只有自生自灭了…… 第1317章 目的 很快，钦普叫来负责攻城的将领，询问守军的情况。 将领也将自己看到的尽数汇报给钦普。 守城的士卒大多都带着伤，应该是此前突围而出的那股敌军被拉上城墙了。 另外，敌军应该是没有多少箭矢的。 他们攻城的整个过程中，敌军都没有放箭。 很明显，敌军也看出他们只是试探性的进攻，舍不得用宝贵的箭矢。 还有，负责守城的敌将似乎不是很聪明。 明明有火油罐，却不知道点燃火油罐抛向他们，非要用石头去砸他们填河的士卒。 虽然这也给他们造成了一些伤亡，但也让他们借着敌军砸下来的石头快速地在护城河中填出一条道路来。 听着将领的汇报，钦普不禁暗暗思索起来。 敌军没有多少箭矢，他倒也看出来了。 至于敌将是否聪明，他倒不得而知。 但敌将的防守是做得很不错的。 如果不是他及时下令停止攻城，这四千人就算全军覆没，估计都没有一个人能爬上敌军的城墙，更不要攻下城池了。 而且，敌军新败，士气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低落。 眼下，他需要思索要不要展开全面的进攻。 攻吧，他心中总是隐隐有点担心。 他倒不是怕攻不下这座城。 只是怕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攻下这座城。 也怕这场攻城战拖得太久，等天气更加寒冷的时候对他们不利。 不攻吧，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成功在护城河中填出一条通道。 这时候要说不攻城，别说其他人了，他自己都不甘心。 不攻城，他们十万大军追来这里干什么？ 难不成就跑来瞎转悠？ “大王，咱们进攻吧！” 噶伦跃跃欲试，“敌军不过是一帮残兵败将在守城，而且连箭矢都不足！咱们趁着士气高昂，定能一鼓作气攻下这座城！” 听着噶伦的话，其余诸将也纷纷开始劝说。 “是啊！大王，咱们继续进攻吧！” “末将愿率部为攻城先锋！末将保证，一天之内攻下敌城！” “咱们轮番进攻，不给敌军任何喘息之机！最多一天，敌军必然扛不住……” 诸将又是劝说又是请战。 听着诸将的话，钦普顿时皱起眉头。 骄兵必败！ 这些人，不过是靠着噶伦反水而打赢了敌军，一个个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感觉，他们比云铮还这个公认的天下第一名将还厉害！ 他们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攻城，肯定要吃大亏！ “都给本王闭嘴！” 钦普陡然垮下脸来，怒斥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还是觉得敌军全都是废物？敌军要是真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还能突围而出吗？” 听着钦普的怒斥声，诸将这才纷纷闭嘴。 训斥众人几句后，钦普的脸色稍稍缓和，沉声道：“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为将之道！轻视敌军，就是在轻视自己！” “是！” 诸将纷纷行礼。 钦普稍稍沉默，迅速下令：“今日先停止进攻，守好填出的通道即可！” “从今天夜里到后天天亮之前，派人轮番佯攻，让敌军不得安宁！” “后日黎明时分，由札多和噶伦各率一万人马从南面和西面同时攻城！” 钦普最终还是决定攻城。 他必须要攻城！ 不然他们率领大军杀来根本没有意义。 “是！” 得到钦普的命令，众将纷纷领命。 “札多、噶伦！” “在！” “你们率领各部好好休息，让士卒吃饱喝足！后日黎明必须一举拿下这座城！” “遵命！” “本王准备了一千头牦牛和三千两黄金！你们两部，谁先入城，这赏赐就是他的！” “是！” 札多和噶伦同时大声领命，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都对钦普的赏赐志在必得。 …… “杀！” “杀啊！” 随着夜幕降临，敌军开始了佯攻。 城外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搞得城头的守军根本没法休息，精神处于高度紧绷，随时都担心敌军变佯攻为真攻。 俞世忠淡淡的往城外瞥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笑容。 疲敌之策！ 这都是殿下玩剩下的！ 相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们，实在太天真了！ “传令卢兴，立即率部跟城头的守军换防！” “命令守军，将城头的火把灭一半！” 俞世忠当机立断。 “是！” 传讯兵迅速前去传令。 唐昭佩服的看着俞世忠，“俞将军早就料到敌军有这一招，所以才不让卢将军率部登城？” “卢兴所部才这么点作用？” 俞世忠摇头一笑，“你小子在军事学院白呆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在拍我的马屁？” “这个……” 唐昭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末将在拍将军的马屁……” “这还差不多！” 俞世忠笑瞪唐昭一眼，“要是你就看出这么个东西，你小子连回军事学院回炉重造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俞世忠又开始考校唐昭，让他分析自己这么布置的用意。 唐昭也是军事学院早期的几个优秀学员之一。 他才不相信，这小子就看出这么点东西呢！ 唐昭闻言，马上开始分析俞世忠的用意。 第一，让敌军误以为他们都是些残兵败将在守城，从而毫无顾忌的展开攻击，好给敌军造成更大的伤亡。 第二，让守城的士卒知道，他们还有后备力量！如此，守城的士卒就不会在敌军的猛攻下陷入绝望。 第三，就是他刚才所说，在敌军佯攻的时候可以有人换防，从而让守城的士卒得以休息，以免被敌军搞得疲惫不堪。 目前，唐昭也就看出这么多。 再多的，他确实没看出来了。 “嗯，难怪你能被殿下选中送到这边来。” 俞世忠赞许的看唐昭一眼，“好好努力吧！你小子是在殿下那里挂了名的，将来让你领军镇守一方，也不是没可能！” 唐昭和李骏都是殿下亲自选派送来这边的人。 可惜，李骏的运气不好，在此前一战中战死了。 “末将还得跟俞将军多学！” 唐昭谦虚的说。 “行啦，别拍马屁了。” 俞世忠笑笑，“虽然这马屁听起来挺舒服的，但我更愿意看到你独当一面！别让别人说殿下看人的眼光不准！” “是！” 唐昭猛然挺直身板…… 第1318章 借箭 连续一天一夜，敌军昼夜不停的骚扰、佯攻。 偶尔敌军还往城头射一轮箭，给他们制造更大的压力，让他们摸不清敌军什么时候会真正开始攻城。 不过，敌军也不傻，每次最多就射一千来支箭。 敌军肯定也看出他们缺少箭矢，不愿意给他们送更多的箭。 敌军持续的佯攻和骚扰确实给守军带来了一些麻烦。 敌军成千上万人闹出的动静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哪怕轮流休息的士卒都堵着耳朵，还是会被吵到。 不过，俞世忠他们也仅仅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他们每天都是夜晚换上卢兴率领的六千人马，而白天则让那些残兵败将继续守城，还故意让守城的士卒做出疲惫不堪的模样。 包括俞世忠自己，也是跟卢兴换班。 虽然俞世忠和卢兴领军作战的经验都很丰富，但他们也无法判断敌军到底会再什么时候展开真正的攻城。 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确保守城士卒保持战斗力，不被敌军的疲敌之策拖垮。 夜晚，卢兴再次率部换防。 他们的人身上也包扎着一些带血的布条，用以迷惑敌军。 卢兴还带人往城墙上搬来一些用杂草捆扎而成的草人。 这些草人身上裹着一层衣服，脑袋上还戴着皮兜帽。 放置阴暗处，看上去就跟协助守城的居民差不多。 有这些草人协防，他们的士卒也能在敌军骚然的间隙小眯一下。 就算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俞世忠凑过来，看着卢兴带来的草人，夸赞道：“手艺不错啊！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卢兴哈哈一笑，“要是穿上甲胄就更像了！” “那还是算了吧！咱们可没那么多甲胄穿在这些草人身上。”俞世忠摇头一笑。 他们的士卒虽然是轮番休息，但休息的时候都是穿着甲胄的。 他们现在没这么多甲胄浪费在草人身上。 “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啊！咱们要不要干一票？” 卢兴咂吧咂吧嘴巴，挤眉弄眼的询问俞世忠。 “你他娘的还以为你率领的是血衣军呢？” 俞世忠笑骂：“咱们现在率领这些人马，出城去干一票，很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 干一票？ 他也想干一票！ 要是血衣军在，他才不受这鸟气。 可现在，他们率领的都是萨迦和归义军的人马。 别说跟血衣军比了，哪怕是跟北府军比起来，这些人的战斗力都要低上一个档次。 他们现在没有出城干一票的资本。 “不是出城！” 卢兴坏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趁着敌军佯攻的时候少量放箭，再把这些草人推出去让敌军射！” “嗯哼？” 俞世忠眼前骤然一亮，“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干！” “那万一敌军射来的是火箭呢？”唐昭出言提醒。 “无所谓！” 俞世忠不以为意的笑道：“要是敌军看出我们是拿草人在守城，说不定还能让敌军以为我们的兵力极其匮乏，从而提前发动进攻。” 反正，敌军看穿与否，对他们都有利。 不过，得好好的布置一下这些草人。 他们射十只箭出去，让敌军射个二十支箭回来，他们才有得赚。 要不然，他们就是在浪费宝贵的箭矢了！ 简单的商量一番后，他们便开始布置起来。 布置完毕，俞世忠将后续的事交给卢兴，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卢兴也是跟着一路打过来的，卢兴的能力，他不需要担心。 后半夜的时候，卢兴又让人灭掉了一些火把。 待敌军再次佯攻的时候，卢兴立即命人开始放箭。 “嗖嗖……” 他们的几百人刚射出去几百支箭，敌军就立即展开还击。 霎时间，一片箭雨对着阴影中的草人射过来。 卢兴身边的一个稻草人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啊……” 躲在城垛后的卢兴还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听得旁边的士卒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个屁！赶紧叫！” 卢兴瞪几人一眼，再次惨叫起来，并将草人放倒。 看着草人身上的箭矢，卢兴心中大喜。 有搞头！ 这生意，稳赚不赔！ 这一刻，卢兴只想大喊：让箭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然而，卢兴的愿望并未实现。 几轮箭雨之后，敌军就停止了射击。 卢兴赶紧命人将草人身上的箭矢拔下来，又把草人立起来，打算等着敌军佯攻的时候再次放箭吸引敌军还击。 …… “命令佯攻的部队，适当还击即可，不必浪费箭矢！” 钦普收到佯攻部队被攻击的消息后，立即下令。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给敌军送太多的箭矢。 否则，那些箭矢都会成为敌军的守城利器。 待传令兵离去，钦普又闭目沉思起来。 从佯攻部队那边传回的消息来看，他们佯攻的效果不错，敌军确实被他们搞得疲惫不堪。 敌军开始以箭矢反击，明显是被他们折腾得有些受不住了。 要不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他都想多折腾几天。 等敌军全都疲惫不已的时候，他们再攻城，伤亡会小很多。 “唉……” 闭目沉思一阵后，钦普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都是噶伦那混蛋害的！ 要是那混蛋早点答应跟他里应外合，他们早就击溃正面的敌军了，哪会拖到这个尴尬的时间段。 哪怕再早个半个月，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进退两难。 但愿黎明时分的攻击能顺利些吧！ 否则，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撤军了。 钦普晃了晃脑袋，缓缓睁开眼睛。 他本来是可以休息的。 但黎明就要开始攻城了，他现在实在睡不着。 原本，他以为以十万大军进攻这座城，他会信心满满的。 但他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俞世忠率部在那种情况下突围了。 一个能在那种情况下率部突围的将军，绝对没那么好对付。 “呼……” 钦普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拿起油灯来到挂在营帐中的地图前面，心中暗暗思索。 他已经从大乾朝廷那边得到确切的消息，云铮已经击败了黎朝。 不出意外，云铮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西渠了。 也不知道鬼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鬼方能给云铮造成一些麻烦，让西北都护府乱起来，他们或许还能滞缓云铮进攻西渠的脚步，抓紧时间平息内部的叛乱。 如果鬼方那边指望不上了，明年的西渠恐怕不会好过…… 第1319章 死战 “嘟……” 随着黎明的到来，低沉而悠长的牛角号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噔噔”的马蹄声不断响起。 抬眼看去，大队骑兵策马狂奔，向着他们的城池疾驰而来。 马蹄卷起地上的尘土，将周围全部笼罩，再加上现在天刚蒙蒙亮，光线也不是很好，让城墙上的卢兴根本看不到敌军的骑兵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看敌军这架势，有点像是要正式攻城了啊！ “擂鼓！全体戒备！把草人全部给我立起来！” 卢兴迅速下达命令，同时命令传讯兵，“立即通知俞将军，敌军好像准备正式攻城了！” 在卢兴开始备战的时候，敌军的骑兵迅速靠近。 在距离城墙还有六十丈左右的时候，敌军的骑兵纷纷弯弓搭箭，借着骑兵冲击的速度往城墙上放箭。 “嗖嗖……” 漫天的箭雨倾泻而下，虽然好些都落在被有意放在缺口处的那些草人身上，但还有少量箭矢落在了城墙上的守军身上。 看着漫天的箭雨，卢兴心中顿时一凛。 这绝对是正式进攻的前奏！ 敌军明显是想借着骑兵的速度让箭矢射得更远，先以箭雨吃掉他们部分兵力，再发起全面进攻！ 他还以为敌军还要多折腾他们几天的。 没想到敌军竟然这么快就发起全面进攻了！ 来得好！ 他倒要看看，敌军能不能攻下他们的城池！ 敌军的骑兵不断以箭矢对城墙上的守军发起进攻，好些草人身上的箭都快插不下了。 但敌军的箭雨攻击也给他们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 数轮箭雨的覆盖后，敌军的骑兵迅速撤离战场。 “杀！” “杀啊！” 与此同时，一片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大批敌军的步卒通过在护城河中填出的道路冲向城池，密密麻麻的，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抛！” 随着一个小将的一声令下，城墙上的抛石车开始发威。 一块块的大石头从天而降，带着死亡的气息砸进人群中。 面对如此密集的敌军，每一块石头都会砸死砸伤敌人。 敌军的弓箭兵也迅速展开反击，专挑操纵抛石机的那些人射。 哪怕是有着盾牌的保护，还是有不少操纵抛石机的士卒死在敌军的箭雨之下。 卢兴目光冷厉的巡视着整个战场，隐隐还有些兴奋。 敌军投入这么多人攻城，可以让他们杀个尽兴！ 敌军的伤亡越大，攻不下他们的城池的时候就越是不甘心！ 敌军越是不甘心，越是继续进攻，伤亡就会越大！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很快，大量的敌军冲到城墙下，一排排的梯子被搭上城墙，不断有持盾的士卒顺着梯子往上爬，又被守军以石头砸下去，还有人攀爬的梯子被掀翻，从梯子上跌落下来。 而守城的士卒只要稍微探头，就有下方的弓箭手射箭过来。 有人胸口中箭，有人喉咙中箭…… “砸火油罐！” 看着敌军越来越多，卢兴迅速下达命令。 “嘭……嘭……” 一个个点燃的火油罐被砸下去。 很快，城墙下方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啊……” “救命啊……” 火海之中不断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空气之中，弥漫着血性味和烤肉的味道。 明明是很香的味道，却让人作呕。 面对灼热的火海，攻城的士卒纷纷慌不择路的逃跑。 “铛铛铛……” 与此同时，敌军后方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很快，攻城的部队留下两三千具尸体后纷纷撤退。 “等火熄灭，立即组织进攻！” 钦普亲临前线，目光冷厉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城池。 他倒要看看，敌军到底有多少火油！ 只要把敌军的火油耗光了，看敌军又如何防御！ 城墙上，卢兴迅速命人打扫战场，将伤员抬下城墙救治。 俞世忠也带着部队前来换防。 趁着浓烟滚滚，敌军看不清他们的状况，他们可以抓紧时间换防。 俞世忠来到卢兴身边，隔着浓烟远远的看了一眼，微笑道：“看来，敌军是想把我们的火油耗光啊！” “肯定啊！” 卢兴呵呵一笑，“他们的目标已经快要达成了……” 他们确实没有多少火油了。 他们不可能一直以火油阻挡敌军的进攻。 很快，他们就要开始真正的守城了。 “让他们来攻吧！” 俞世忠眼中寒芒闪动，“你先率部下去休息，需要换防或支援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另外，多准备些干草，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如果要在白天换防，就要在周围燃起浓烟，让敌军根本看不到他们换防的动作，继续傻傻的进攻。 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消耗敌军的兵力。 “好！你自己注意点！” 卢兴也不啰嗦，迅速撤下城墙。 趁着大火还没熄灭，俞世忠也迅速组织人手布置防御，等待迎接敌军的下一波攻势。 半个时辰后，城墙周围的大火几乎全部熄灭。 不出所料，敌军再次展开进攻。 看着悍不畏死的冲向城池的敌军，俞世忠不禁双目赤红的大吼：“告诉所有人，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给我狠狠地杀！” 此前被盟友背刺，他们可谓是损失惨重。 现在正是报仇的时候！ 他俞世忠也是要脸的！ 他领着岳父东拼西凑弄出来的两三万人马，最后却死得只剩下几千人，他这脸上也挂不住。 这一次，一定要让敌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随着敌军再次进攻，新一轮的攻防战迅速打响。 这一次，俞世忠他们没有多少火油了，俞世忠也没让人用。 他们肯定要留点火油以备不时之需的。 没有了燃烧的火海，敌军的攻势也变得更加凶猛，大片敌军越过护城河，直接对南门和西门展开猛烈的攻击。 俞世忠在盾牌兵的保护下，沉着的指挥着。 他不知道守城的士卒会有多少人活着。 但他知道，敌军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伤亡！ 另一边，钦普也发了狠。 随着第二轮的攻击被挡住，立即发起第三轮的进攻。 他们必须要一鼓作气的杀入城中。 既然全面进攻了，就不能给敌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现在，双方就是拼一口气！ 谁先泄了这口气，谁就输了…… 第1320章 及时止损 惨烈的攻城战还在持续。 敌军刚投入的五千人还在奋力攻城，后面的五千人又准备好了。 要是前面的五千人损伤过半，后面的人会立即补上去。 钦普就是要以这种高压的势态，让守军毫无喘息之机。 事实证明，钦普的策略还是奏效了。 在他们不断的猛攻下，守军几次都差点扛不住。 他们的人几次登上城墙，却又被打下来。 眼前的城池，仿佛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不断吞噬着攻守双方的士卒的性命。 不过，再怎么样，守城方都要占便宜一些。 惨战从黎明打到下午，西渠前后已经投入了一万五千人攻城。 死伤已经过万。 在敌军的猛攻下，俞世忠他们这边也不是很好过。 他们的很多人本来就是带伤上阵，面对敌军这种高强度的进攻，随时时间的推移，守军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虽然开始的两次是俞世忠命人故意放少量敌军登上城墙的，但第三次确实是敌军硬靠着人海战术和不要命的狠劲杀上来的。 俞世忠本来还想坚持到天黑的再跟卢兴换防的，但眼看这么下去要坏菜了，立即命人开始倾倒为数不多的火油，同时将之前的草人全部拆散点燃，制造更多的浓烟。 随着火势渐起，敌军的攻势暂时被压住。 趁着这个机会，俞世忠和卢兴所部快速换防。 卢兴登上城楼便迅速下达命令：“传令下去，各将密切注意我的旗号，双旗交叉，立即放少量敌军上城！” 这是他和俞世忠早就商量好的。 就是要让敌军看到希望！ 敌军才会不断的投入兵力攻城，他们才能消耗敌军的兵力！ 随着卢兴的命令传达下去，刚换上来的士卒迅速做好准备。 等火势逐渐减弱，敌军果然再次发起猛攻。 惨烈的攻城战再次打响，敌军再次潮水般的涌向城池。 “放箭！” 卢兴迅速下达命令。 敌军往城墙上射了那么多箭，现在他们也不用再抠抠搜搜的了。 先给敌军来几轮箭雨再说！ 随着卢兴的命令，一片箭雨倾泻而下。 还在往城墙这边冲的敌军大片大片的倒下。 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但在钦普的命令下，敌军依然不顾一切的发起猛攻。 这一战，又从下午打到黄昏。 期间，西渠大军又两次压上城墙，但又全部被压了下去。 “怎么回事？” “怎么又被压下来了？” 钦普满脸铁青的盯着远处，愤怒低吼。 五次啊！ 他们的人五次登上城墙，全都被压了下来！ 他五次都满怀希望，却又五次失望！ 札多和噶伦的两万人马已经全部投进去攻城了！ 两万人啊！ 两万人都快打光了，竟然拿不下这座由残兵败将镇守的城池。 敌军都是铁打的吗？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疲倦？ 他们的意志难道不会被击垮？ 面对钦普的怒吼，身边诸将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当看到他们的人第一次登上城墙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中午之前就能攻下这座城池。 后来，他们又以为下午就能攻破这座城池，但又失望了。 如今，天色已经快要完全暗下来了。 他们却依然没有攻破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 “大王，让他们撤下吧！” 良久，钦普身边一个将领开口，“他们伤亡太大了，士气严重受挫，再攻下去，也是白白送死！末将愿率本部人马接替他们攻城！” 连续攻击受挫，伤亡又这么大，攻城部队已经没多少士气了。 要不是后方有钦普派出的精锐督战，那些士卒恐怕早就慌不择路地往回跑了。 钦普紧紧地握住拳头，远远的看一眼那座摇摇欲坠的城池，满脸不甘地低吼：“鸣金收兵！” “铛铛铛……” 随着钦普的命令下达，后方很快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接到命令的攻城部队如蒙大赦，纷纷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回逃。 在他们逃跑的时候卢兴又命人放箭，趁势收割敌军的性命。 与此同时，临时征调的民夫也开始往城墙上送吃喝。 吃的就是一种以草籽和元麦混合磨成粉而制作的馕饼，味道着实不怎样，但却可以填饱肚子。 至于喝的，就是加了盐和黄姜的野菜汤。 一桶汤里面，连菜叶都没几根。 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敌军很快会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卢兴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一个囊饼啃起来。 这时候，休息了一阵的俞世忠也登上城墙来到卢兴身边，“今晚敌军的攻势可能会更猛烈，我会率部就在城下等着，随时支援你们。” “不用。” 卢兴咽下干巴的馕饼，咧嘴笑道：“你们好好休息，黎明的时候再跟我们换防！不过，你要抽调五百没受伤的人马给我当后备军！” 五百人并不算多。 但关键的时候，这五百人甚至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有后备军在，万一有突发情况，他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好！” 俞世忠重重点头。 战场的另外一边，噶伦和札多满脸悲愤的跪在钦普面前请罪。 他们加起来两万人马，把还在喘气的都全部算上，也只剩下不到六千人。 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他们无颜面对钦普。 “起来吧！” 钦普满是疲惫地看两人一眼，“此战之罪，不在你们，而在本王！咱们中计了！” “中计？” 两人猛然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钦普。 “这城中绝对不止那些残兵败将！” 钦普脸上露出一丝戾气，恨恨不已地说：“敌军肯定趁着浓烟滚滚的时候撤换了守城的人马……” 在他们再次被打退的时候，钦普也想了很多。 钦普绝不相信几千残兵败将被熬了一天两夜之后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还能数次打退他们的进攻。 但若是敌军城中还藏着大量的人马，这一切就能解释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就不难想到，他们的人之所以能登上城墙，很可能是敌军故意为之。 而敌军的目的，自然就是给他们希望，不断消耗他们的兵力。 一旦他们的兵力被耗到一定程度了，敌军很可能会出城求战！ 到时候，士气大跌的他们很可能被敌军一举吃掉！ 听着钦普的分析，众将不由得面面相觑。 真的是这样吗？ 良久，钦普缓缓站起来，又是不甘又是疲惫地说：“传令下去，今夜派五千人马佯攻敌军，其余人马，连夜撤退！” “撤……撤退？” 众将呆若木鸡。 这就撤退了？ 那他们攻城的那些人岂不是白死了？ 钦普怒视众将，大喝道：“不撤退，难道继续跟敌军耗吗？敌军据城而守，自然是耗得起，可我们耗得起吗？” 及时止损！ 否则，他们剩下的人马都要危险了！ 第1321章 云捷 朔方。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王府的平静。 “恭喜王爷，王妃顺利生产，母女平安！” 产婆抱着被包衣裹得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女婴跑出来向云铮报喜。 沈落雁这是生第二胎，比生第一胎的时候顺利多了。 从羊水破裂到正式生产，还不到半个时辰。 这绝对算得上是神速了。 “那就好，那就好……” 云铮高兴不已，“赏！来人，看赏！” 吩咐一声，快速冲进产房。 刚刚生产的沈落雁还有些虚弱，不过，这次的分娩非常顺利，沈落雁的精神还不错。 云铮上前，紧紧地握住沈落雁有些发凉的手，又抬袖替她拭去额头的汗水。 “夫君，咱们的女儿呢？” 沈落雁虚弱的问。 “这呢，这呢！” 产婆抱着孩子跟其他人一起进来，笑眯眯的说：“王爷心疼王妃，连这么漂亮的女儿都没来不及抱一下，就来看王妃了……” 产婆说着，又将孩子送到云铮手中。 云铮从产婆手中接过女儿，心中暗暗点头。 嗯，挺会说话的！ 不多看赏个二十两银子，好像都说不过去。 沈落雁稍稍支起身来，看着自己跟云铮的女儿，脸上一片母性的光辉。 “赶紧躺着！” 云铮将孩子放在沈落雁身边，又扶着她缓缓躺回去。 沈落雁重新躺下，将包衣中的女儿搂在怀中喂奶，又跟云铮说：“要不，你先给孩子取个小名吧？” 云铮这一来一去，怎么着都得两三个月时间。 等他带着文帝给孩子取的名字回到朔方，至少都是年后了！ 这么长时间，这孩子总不能没个名吧？ “要不，就叫二丫吧！” 云铮咧嘴一笑。 “……”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顿时一阵无语。 叶紫更是在心中疯狂吐槽。 此前他还吐槽陈布的儿子的名字不好呢！ 他给自己的闺女取的名字，还不如陈布儿子早先那名字。 沈落雁也是嗔怨地看着云铮，“你就不怕你她长大后找你麻烦啊？” “逗你的！” 云铮哈哈一笑，“我早就想好了！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叫……” “启禀殿下，西北都护府送来急报！”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林季的声音。 云铮的话音戛然而止。 西北都护府的急报？ 是鬼方那边出了状况，还是萨迦那边的消息？ 最近这些天，独孤策的汇报频繁了很多。 前几天，他才接到独孤策传来的消息，说俞世忠拒绝了霍崮所部的支援，命霍崮所部就在锯齿岭待命。 独孤策在信中也说了俞世忠的考量。 其实，就算独孤策不说，他也明白俞世忠的用意。 俞世忠的胆子很大，想法也很好。 虽然他知道俞世忠敢这么干肯定是有把握的，但他还是担心俞世忠会玩脱。 万一敌军就是头铁，不顾伤亡和后果，一味的展开猛攻，就算他在萨迦王城，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守得住。 “我去拿！” 云铮正欲起身，妙音已经往外走去。 很快，妙音拿着急报走进来。 云铮接过来，迅速打开查看。 这是俞世忠的战报。 由独孤策转呈。 很快，云铮脸上露出笑容。 钦普在付出一万五千多的伤亡后率部撤退了！ 俞世忠他们也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从敌军的重伤员口中得知，此次率领大军与他们交战的不是素赞，而是钦普！ 这算是一份捷报。 但却未以捷报的方式送来。 云铮明白俞世忠的想法。 虽然他们成功的守住了萨迦王城并给敌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此战并未达到俞世忠的目标。 所以，在俞世忠看来，这只能算是战报，而非捷报。 此战，俞世忠心中肯定也有很多遗憾。 要是俞世忠的终极目标达成了，西渠基本就算是废了。 可惜，钦普还是很理智的，懂得及时止损。 云铮将战报递给叶紫，又满脸笑容的跟沈落雁说：“咱们的女儿就叫云捷吧！捷报的捷！” 本来，他是取好了另外一个名字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刚刚好！ 还是眼下这个名字更合适。 捷报的捷！ 听着云铮的话，就算其他人还没看这份急报，也猜到其内容。 “云捷……” 沈落雁低声呢喃，又诧异地问：“你不是要让父皇给孩子取名字么？” “我那说着玩的。” 云铮摇头一笑，“父皇那么多事，哪能成天就让他给孩子取名呢？” “也是！” 沈落雁轻轻点头，又低头看一眼正在吃奶的女儿，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云捷……嗯，好名字，好听又有意义！” “你这个当爹的倒是会取名字。” 叶紫看望战报抬起头来，打趣道：“不过啊，还好这是捷报，要是这是坏消息，咱们捷儿的名字可能就没这么好听了。” 听着叶紫的话，众人纷纷跟着笑起来。 沈落雁顺利诞下女儿且母女平安，俞世忠那边又传来捷报。 今天，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云铮跟着一笑，又在沈落雁的额头轻轻一吻：“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俞世忠写封信，晚点再来看你和咱们的女儿。” 虽然钦普的大军撤退了，但俞世忠他们终究还是损失惨重。 随着寒冬降临，钦普应该不会再率军进攻了。 趁着休战的时间，他得去做些安排。 离开房间后，云铮迅速来到书房。 云铮一边磨墨一边思索。 当墨磨好，他也想得差不多了，立即开始动笔。 此番贡达赞手中的大军被打得七零八落的。 俞世忠还是要帮助贡达赞重新招募一只大军，钦普撤退之前留下的那些尸体身上的甲胄，修补之后正好可以用起来。 至于粮草，暂时先由西北都护府提供。 待开春以后，他们就要想办法解决一些粮草了。 这一点，就算他不提，俞世忠肯定也知道该怎么办。 这次被悉波部背刺，俞世忠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开春以后，第一个灭的就是悉波部！ 到时候，悉波部的粮食、牛羊那些，都是他们的！ 将给俞世忠的信写好以后，云铮又给独孤策写了一封信。 赤延应该早已收到他派人送去的信了。 但赤延现在都没有回复，也不知道赤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独孤策需尽快弄清鬼方那边的状况。 如此，他好决定是否要直接覆灭西鬼方…… 第1322章 重用 趁着云捷出生，云铮还命人发布了赦免令。 不管是哪个势力的奸细，只要在云捷满月之前主动到官府自首，均可赦免罪行，过期不候。 这条赦免令才发布不到三天，就有几个云厉派到朔北的奸细悄悄到朔方的署衙自首。 云铮击败黎国并将真纥纳入大乾领土的消息已经在朔北传开了。 部分云厉派来的奸细早就有“弃暗投明”的心思了。 只是他们以前不知道自首后会不会被追责，根本不敢自首。 如今云铮以喜得爱女的由头发布赦免令，也让他们悬着的心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一边化身为奶爸，一边等待独孤策那边的消息。 然而，他还没等到独孤策那边的消息，倒是先把朝廷派往真州、纥州以及租借两地的官员等了来。 在这些所谓的官员到来之前，云铮还收到一封密信。 虽然穆顺此前已经跟他说过这些官员的情况，但真看到这些官员的时候，云铮还是差点被气笑。 他娘的！ 真的是演都不想演了！ 这六个人，哪怕是穿着官服，也没有一点官样。 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看就是出身贫寒的人。 当然，他们这唯唯诺诺的模样也可能是装出来的。 如果说他问朝廷要官员是故意给老三添堵，那老三派这些官员来，就是在恶心他了。 他仿佛看到老三站在他面前得意的笑：你不是要官员吗？孤给你官员就是了！这些官员，你满意吗？ 一见到云铮，六人直接干脆利落地跪下。 “小人此前只不过是个狱卒，莫名其妙就被封了这么大的官，小人不会做官，也不想做官，只求王爷饶小人性命。” “小人本是杂役，父母双亡，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封了这么大的官，求王爷给小人一条活路……” “小人就是往宫中送木炭的，做梦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穿上官服……” 六个人全都跪在地上求饶，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他们的经历，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他们全都是稀里糊涂的被封了官。 而且，这品级还不低！ 最差的官位都是从四品下。 这本应该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但现在却好像是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这身官服，谁爱要谁要！ 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 “是么？” 云铮似笑非笑的看着六人，“可是，据本王所知，你们里面好像有两个人是老三派来朔北的奸细啊！本王给你们机会，自己站出来，本王就不追究了！若是非要让本王来揪，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听着云铮的话，六人脸色陡然一变。 “王爷，小人绝不是奸细啊！” “小人这样也不像是能做奸细的人啊！” “求王爷明察……” 反应过来的六人纷纷磕头，声泪俱下地求饶。 “行了，行了！” 云铮抬手止住六人，“本王就是诈一下你们而已，瞧把你们吓得！” 罢了！ 都给他们机会，他们却不珍惜。 别的人他倒是不确定，但那个叫李四的狱卒，可是太子府内监的狱卒。 这个事，严礼在给他的密信中写得明明白白的。 他相信，以严礼的地位，没必要去害一个跟他没半毛钱关系的狱卒。 这个狱卒十有八九就是老三派来的奸细。 估计，老三是想着，自己不至于去为难这些苦命人。 “谢……谢王爷。” 六人惶恐不安的谢恩。 “本王看你们也不像是当官的料！” 云铮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把官服脱下来吧！本王也不为难你们！” 六人如蒙大赦，一边谢恩一边胡乱的脱下身上的官服，连官靴都脱了下来。 “来人！” 云铮叫来一个亲卫军，“先把他们带下去，找点杂役的衣裳给他们换上。” “是！” 亲卫军领命，立即将六人带走。 之后，云铮又命人去把纪冉叫来王府。 不到两刻钟，纪冉就急匆匆的赶到王府。 “罪民见过……” 纪冉刚要下跪行礼，却被云铮止住。 云铮淡淡一笑，又指着被挂起来的几件官服问纪冉，“你觉得，这里面哪套官服适合你？” 官服？ 纪冉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几套官服。 纪冉以前可是阜州刺史，对官服自然再熟悉不过。 他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最差的官服都是从四品下的官员的官服。 而级别最高的官服，是正四品官服，也是他以前的官位的官服。 看着这六套官服，纪冉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虽然他已经猜到云铮会重新启用自己，但没想到云铮竟然会让他自己挑官。 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后，纪冉目光坚定的说：“罪民要正四品官服！” “原因。” 云铮简单直接的问。 纪冉缓缓跪下，正色道：“罪民本是戴罪之身，本是该死之人！” “王爷不但饶恕罪民的罪行，还妥善安置罪民的家眷！” “王爷的大恩大德，罪民无以为报，只能竭尽全力替王爷做事！” “罪民挑选的官位越高，才能替王爷和大乾做更多的事！” “而且，罪民也自信自己可以胜任正四品的官位！” 纪冉说着，又叩谢云铮。 “起来吧！” 云铮微微抬手，“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真、纥两州刺史！你要把两州治理好，教化两州各部百姓，让他们真正成为我大乾的百姓！” 两州刺史！ 纪冉再次被云铮的话震惊到了。 真、纥两州，都交给他了？ “罪民叩谢王爷！” 刚刚站起的纪冉“嘭”的一声跪下，“罪民将竭尽全力，定不负王爷信任！” “该改称下官了！” 云铮再次示意纪冉起来，又吩咐道：“两州距朔方太远了，将你的妻儿也带过去吧！” 妻儿也带过去？ 王爷给他这么大的权力，竟然不留下他的妻儿在朔方当人质？ 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纪冉的眼睛陡然湿润一片，躬身道：“此去真、纥两州太远，下官不愿妻儿跟着下官受苦，恳请将他们留在朔方！” “不用如此。” 云铮自然看出纪冉的用意，淡淡道：“本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是个聪明人，如今静妃一党早已土崩瓦解，本王相信你不会再干糊涂事！当然，你应该也知道，本王根本不怕你干糊涂事！” 纪冉犹豫片刻，重重点头…… 第1323章 再见高士贞 两天后，云铮带着妙音来到牧马草原上。 本来，他早就该来牧马草原上走一遭的。 不过，此前为了等待沈落雁生产，他一直没能出行。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十来个毡房。 这些毡房有大有小。 毡房聚集在一起，外围还用木头做了一圈篱笆。 这里，就是牧马草原上的三个学堂之一，也是最大的一个学堂，高士贞既担任这三个学堂的学政，也在这个学堂授课。 云铮来之前已经了解过这个学堂的情况。 这里平时大概有一百来名学生，都是几年前从北桓迁移而来的。 不过，这些学生的年纪大小不一，大的都有十岁了，小的才五六岁。 本来，草原上这些学堂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学生的。 因为在很多牧民的心中，七八岁甚至五六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帮着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后来，云铮规定学堂每天免费给孩子提供两顿饭，学堂的学生才逐渐多了起来，如今也算是小有规模了。 云铮没让人惊动学堂里的人，带着妙音缓缓走到一个巨大的毡房外面。 毡房里传来一阵孩童的声音。 “君子之得，非外物之丰盈，乃内心之充盈。” “得之于道，则心有所依，行有所止；得之于德，则身有所正，人有所敬。是以君子不以求得为念，而以修身为本……” 云铮和妙音就在毡房外静静地听着。 待学堂的孩子背诵完毕，里面又传来高士贞的声音。 “故曰：君子有得，非金玉满堂之谓也，乃道德仁义之充实于心。心有所得，则行有所成，身有所立，名有所传……” “谢夫子教诲……” 里面再次响起孩童的声音。 听着毡房里传来的声音，云铮不禁轻轻点头。 嗯，让高士贞来牧马草原可真算是来对了地方。 如此想着，云铮又给妙音使个眼色，带着妙音从毡房离开，转而在学堂的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学堂的伙房。 伙房也是一间毡房。 他们进来的时候，伙房的伙夫正在给这些孩子弄午餐。 得知来的人是云铮和妙音，四个伙夫赶紧停下手中的事向他们行礼。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们随便看看！” 云铮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又凑到伙房的粮缸前。 打开一个粮缸，里面还有小半缸粟米。 云铮伸手抓起一把粟米查看，感觉质量还不错。 至少没有发霉，也没有掺杂砂石在里面。 之后，云铮又接连打开几个粮缸。 每个粮缸里面多少都还有些粮食。 不过，这些粮食基本都是粗粮，只有一个粮缸里面装的麸麦面。 虽然这不是白面，但在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粮食了。 “这些孩子每天的两餐是怎么定的？” 云铮询问伙房的伙夫。 伙夫不敢隐瞒，连忙详细道来。 他们有特制的测量工具。 这些孩子每人每顿配额一杯粗粮或者半杯麸麦面粉，当然，麸麦面粉可不是每顿都有的，每个月只有十顿可以吃到麸麦面粉，平时还是以粗粮为主。 另外，就是地薯。 如今朔北最多的就是地薯。 这些地薯或煮或蒸，因为有甜味，都很受那些孩子的喜欢。 还有，这些孩子每顿都可以喝到羊肉或者羊骨汤。 不过，这汤就真的只是汤，偶尔有些碎肉沫在里面。 至于他们平时吃的菜，基本就是素菜，每个月可以吃到一顿肉。 但有时候会有牧民往学堂里面送羊来，这些孩子则可以改善伙食。 反正，这些孩子吃什么，学堂里的其他人就吃什么。 包括高士贞这个学政，也不搞特殊化，最多偶尔有几口牧民自酿的马奶酒。 听完伙夫的话，云铮不禁暗暗点头。 这些孩子的伙食肯定算不上好，但填饱肚子应该不成问题。 他没太大的本事，只能做到这一步。 但他也问心无愧。 再怎么着，也比那些给孩子吃腐肉的人渣强。 之后，云铮又检查了一下锅里正在煮着的饭，这才离开伙房。 云铮突然有些后悔。 他应该带云苍和云锦一起来的，也让他们体会一下民间疾苦，免得他们成天还觉得肉不好吃。 “派人去附近的部落买十头羊来！” 出了门，云铮就掏出一张大额银票塞给林季。 林季马上领命而去。 “你要给这些孩子改善伙食？” 妙音笑问云铮。 “我这个王爷来一趟，总得给他们带点好处才行。” 云铮笑笑，转而来到高士贞的毡房里面。 高士贞这个学政还是有单独的毡房的。 毡房里面倒是没有太多的器具，但却有着不少的字画之类。 这些字画，都是高士贞平时自娱自乐所作。 “不得不说，高士贞这个大儒还是有些本事的。” 云铮感慨道。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手字，就能秒杀无数人。 高士贞的字迹非常工整，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 跟高士贞的字比起来，云铮觉得自己的字就跟鸡刨的一样。 妙音莞尔，“别人好歹也是大儒，肯定得有点东西啊！就他这些字画，如果流传到后世，估计价值不菲。” “这倒是。”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其实，抛开我跟高士贞的个人恩怨来看，高士贞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高士贞确实是在用心的教授这些孩子。 而且，高士贞也没有在这学堂搞特殊化。 这不比他前世那些衣冠楚楚的禽兽校长强上百倍啊？ “你不会是想启用高士贞吧？” 妙音诧异的看向云铮。 她知道，云铮以前可是非常瞧不上高士贞的。 “启用倒不至于。” 云铮摇头道：“不过，可以让他做更多的事！他就当个学政兼教书先生，确实还是有些屈才的！” “你打算让高士贞做什么？”妙音好奇。 “目前还没具体想好。” 云铮微笑，“不过，应该主要还是治学方面的事。” 让高士贞做其他的事，他还真是不放心。 但让高士贞来治学，应该还是不错的。 之后，两人就在高士贞的毡房等待。 差不多等了两刻钟左右，授课完毕的高士贞才回到毡房。 高士贞听人说了云铮和妙音过来了，见到云铮和妙音，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稍稍有些失神。 待回过神来，高士贞便要下跪行礼，但却被云铮止住，“你如今是学政，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不必行跪礼。” “多谢王爷。” 高士贞躬身…… 第1324章 高士贞的作用 如今的高士贞没有了昔日的傲慢和架子。 但也可以看出，高士贞比几年前老了不少。 “坐吧！” 云铮抬手指了指毡房的小木凳。 “谢王爷赐座。” 高士贞致谢，缓缓坐下。 云铮的目光落在高士贞身上，微笑道：“本王刚才在毡房外面听你授课了，你教得挺不错的。” 高士贞勉强一笑，“王爷不说老朽所授皆是无用的学问就好。” “不管什么学问，都是有用的，只是用的地方不一样而已。”云铮保持微笑，又问：“你也在这教授学问有几年时间了，有没有什么感悟？” 感悟？ 被云铮这一问，高士贞不由得愣了一下。 要说什么特别的感悟，他还真没有。 但要说一点感悟都没有，那又不可能。 沉默片刻，高士贞缓缓开口：“老朽没有太多的感悟，只是觉得，这心比以前宽了不少，也不再去想着名利了，就想着把这些孩子教好，他们将来若是学有所成，能以所学造福这片草原，便是老朽的功德……” 高士贞现在确实不再看重名利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都把云铮得罪死了，云铮若是不想给他名利，他再怎么去争，也争不到名利。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潜心教授这些孩子，几乎每天都跟这些孩子在一起，又身处这片苍茫的草原，他的心灵得到了净化。 “嗯，这就挺好！” 云铮满意的点点头，“你本来就不是争名逐利的料，你一味的去追求名利，最终就是被名利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也许吧。” 高士贞淡然一笑，又问：“听说王爷又为我朝开疆拓土了？” 云铮点头一笑，“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 “草原上已经传遍了。”高士贞回道：“虽然老朽至今依然不认同王爷的品行，但王爷确实是我大乾的英雄。” 品行么？ 云铮哑然失笑，妙音也跟着一笑。 高士贞这份固执，倒是没有改变。 但他不知道，云铮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也做不了君子。 而且，高士贞认不认同他的品行，也不重要。 云铮并未在意高士贞的话，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本王此次来找你，一方面是来看看你这几年的成果。” “另一方面，也是想跟你聊聊，让你从当初跟着请愿的那些人里面，给本王推荐几个学问还不错、品行也得到你的认可的人。” “本王打算派他们前往我大乾的新得之地，去教化当地的百姓……” 听着云铮的话，高士贞不由得一愣。 让他推荐人？ 他推荐的人，云铮真的会用吗？ 云铮不是把那些跟他一起请愿的士子说得一无是处吗？ “老朽推荐的人，王爷真的会用吗？” 高士贞最终还是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当然会用，而且会重用。” 云铮微笑，“这世间的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你给本王推荐的人，肯定不是治世之才，但用以治学或者教化那些蛮夷，应该还是不错的！” 高士贞稍稍沉默，继而询问：“王爷是想用他们来行愚民之策，对吗？” 妙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高士贞竟然都看出来了？ “你可以说是愚民之策。” 云铮倒也不否认，“但也可以说，本王是要他们向那些蛮夷教授我大乾的礼仪、文化，让他们真正融入大乾并成为大乾的百姓！总不能让他们虽归附却又不认同大乾，将来又举兵反叛大乾吧？” “这……倒是！” 高士贞认同的点点头，“不过，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王爷若是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知道我大乾的仁德，他们自然就心向大乾了。” “……” 云铮嘴角微抽，心中暗暗苦笑。 得亏他没让自家那老货听到他这话。 不然，那老货估计想抽他两巴掌。 啥都没弄好，就让那些人吃饱穿暖？ 他们吃饱穿暖了，好跳起来跟大乾呲牙？ 这他娘的不扯淡么？ “行啦，你还是别跟本王说你的治国理论了。” 云铮摇头一笑，“你想的是仁道，本王想的是王道！你还是给本王推荐人选吧！” “治国，不就是当行仁道么？”高士贞反问。 不是…… 这他娘的是杠精转世么？ 非要在这个破事儿上面跟自己杠是吧？ 云铮心中无力的吐槽的几句，正色道：“本王又不是皇帝，治国的事，不是本王操心的！本王只想让那些地方安定下来而已！连安定都做不到，谈何治理？” 云铮实在不想跟高士贞去辩论什么。 他们的想法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再辩论也辩论不出结果来，只是浪费口舌跟时间而已。 高士贞本来还想再跟云铮辩论，但他刚有开口的迹象，就被云铮制止了。 最后，云铮干脆直接拿出一张纸放在高士贞面前，让他在上面写下他觉得合适的人的名字即可。 高士贞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在纸上写下十多个名字，并重新开口：“这只是老朽觉得合适的，至于是否合适，还要王爷自己甄别。” “好！” 云铮长舒一口气，“咱们就别讨论治国之道了，你要想讨论，可以跟本王讨论一下治学之道。” 云铮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高士贞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再跟云铮讨论治国之道了。 之后，高士贞又跟云铮探讨起治学之道来。 相比于高士贞的治国之道，云铮倒觉得他的治学之道确实不错。 在治学之事上，高士贞是没有辱没大儒这个称号的。 他们这一聊，就聊到了午饭的时间。 云铮缓缓站起身来，微笑道：“这样，你利用空闲的时间，把你的治学之道以及平生所学整理出来，本王会命人编纂成册，传于后世！” “真……真的？” 高士贞瞬间激动起来。 虽然他如今不争名利了，但有著书立说的机会，他肯定还是不想放过的。 “当然是真的。” 云铮点头一笑，“本王虽然不认同你的治国之道，但你的学问和治学之道，本王还是认可的！” 嗯，编纂成册了，就送去黎国那些地方吧！ 正好，那些地方的百姓需要接受大乾文化的熏陶…… 第1325章 真田武请罪 回到朔方的几天后，云铮又收到一个好消息。 真田武到新津了！ 而且，真田武还跟他们玩了一手自缚请罪的把戏！ 接到新津传来的消息，云铮立即命人将真田武送到定北，他也紧急带着章虚赶往定北。 他们中午出发，一直跑到半夜才赶到定北。 第二天一早，云铮就带着章虚赶往火器工坊。 “最近有新炮筑出来吗？” 来到火器工坊，云铮便匆匆向岳昇询问。 “殿下和章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岳昇笑呵呵的回答：“我们正准备铸造四寸炮……” “有把握吗？” 章虚马上询问。 “这个……” 岳昇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只是在尝试，没什么把握……” 这不都是一步步的试出来的么？ 上次云铮和叶紫他们离开以后，这边就开始准备铸造四寸炮。 此前一直都是在做准备工作。 他们专门看了今天这个黄道吉日开始铸炮，也是想问老天爷借几分运气。 要是有把握，他们何须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那就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来！” 云铮吩咐道：“不管能不能成，都没事！别有压力！” 四寸炮不行，就弄一门三寸炮去给真田武展示一下吧！ 再不行，就找到地方提前埋上炸药包，计算好时间点燃，将其伪装成炮弹爆炸的样子。 反正，真田武也不懂这些。 能唬住真田武，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就行！ 他们要登录羽国作战，有个了解羽国情况的人为他们卖命，肯定更好些。 “是！” 岳昇领命，马上开始命人准备铸炮。 云铮也是第一次现场观看这些匠人铸造真正的大炮，兴致也颇高，当下跟着章虚一起观看这些匠人的铸炮过程。 这次也是岳昇他们的第一次尝试，所以他们也是浇铸铜炮。 这也是他们的一贯做法。 要是连铜炮都浇筑不出来，就更别说铁炮了。 这些天的准备，他们已经将几个模具全部准备好，只需要将铜融化再进行浇筑就可以。 他们准备的模具有三种。 一种是对开的模具，相当于将铜炮从中间剖开成均等的两部分，这种方便打磨炮膛，等把炮膛打磨好以后，再用铁箍将其一点点的箍紧。 这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但同样，这样浇筑出来的炮基本就是废铜烂铁。 浇铸这种炮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留样和方便查看浇铸效果。 另外两种一种是他们最早使用的泥模浇筑法，一种是云铮提过一嘴由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失蜡法。 三门炮都要在今天浇筑完成，最后再根据成品来判断哪种方法更合适，同时也总结经验教训，为下次浇筑做准备。 下午的时候，三门炮都完成了浇筑。 但还需要慢慢冷却以后才能看到最终的成品。 云铮和章虚也懒得跑去定北了，就在火器工坊这边暂住一晚。 同时，也抓紧时间弄了几颗开花弹出来。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三门炮都完成了冷却。 成品的外观其实都还过得去，就是炮身和炮膛不光滑。 用泥模浇筑的那门铜炮不但炮膛内甚至还有比较大的坑洼，炮身明显有不怎么协调的地方，应该是浇筑过程中泥模有些变形导致的。 这种炮，连打磨出来测试都不需要，可以直接宣布浇筑失败。 另外那两门炮的打磨和后续加工都需要时间，云铮肯定是等不到他们将成品打磨出来的时候了。 “你们平时都是怎么打磨炮膛的？” 这时候，章虚又询问起岳昇来。 “都是靠人打磨啊！” 岳昇回道：“就跟以前打磨火铳内膛一样啊！” 章虚想了想，问道：“能不能做个架子把炮固定上去？然后弄个风车带动架子上的炮转动起来，再往炮膛里面加铁砂，把口子堵住……” “这……” 岳昇在脑海里按照章虚的描述想了想，旋即猛然一拍脑袋：“还是章大人这脑袋好使！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么打磨呢？” “你觉得可行？” 章虚笑眯眯的询问。 “肯定可行！” 岳昇笃定道：“不过，具体的肯定还要多试几次。” 这么打磨可以节省很大的人力。 而且，那炮转起来靠铁砂打磨，打磨个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比人慢慢去打磨要光滑、均匀得多。 不过，想法是想法，实际是实际。 章虚这个方法肯定是可行的，具体用起来，应该还要改进。 但章虚无疑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我就知道，带你来火器工坊，肯定不会白来！” 云铮满脸笑意的看向章虚，“这样，你先在这边跟他们商量一下怎么把你的想法实现，我先回定北，等离开的时候，我派人来叫你。” 他带章虚来这边的目的就是想让章虚给火器工坊提供一些改进的思路。 目前看来，章虚这脑袋瓜确实灵活。 他都没想到的方法，却被章虚想到了。 术业有专攻，果然不假！ “好！” 章虚爽快答应。 之后，他们简单的拿了一颗开花弹进行测试。 效果其实还行，就是射程确实很有限。 这跟炮弹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主要还是炮的问题。 最终，云铮和章虚带着一门三寸炮离开。 经过一夜的思考，云铮也不打算弄炸药包伪装成炮弹爆炸了。 就这门炮，只要发射的时候不炸膛，足以镇住真田武这个土鳖了。 没必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隔天上午，真田武就被带到了定北。 云铮直接在定北的军营中接见真田武。 跟着真田武一起来的，还有之前被云铮放走的大岛。 走进军营，看到军营士卒身上的甲胄，再看看那一匹匹壮硕的战马，真田武和大岛不由得暗暗羡慕。 要是他们手中有这些甲胄和武器，再招募一批人，定能杀回羽国复仇！ 最终，他们在校场见到了云铮。 此刻，云铮正准备试炮。 虽然羽国也没有火药，但云铮觉得这炮还是有必要保密的。 哪怕连个基本的形状，他都不想被真田武他们看了去。 所以，他命人在炮身上加了个木匣子，这样，真田武他们只能看到炮口，根本看不到炮的具体形状。 “小人拜见靖北王殿下！” 见到云铮，真田武和大岛赶紧跪下行礼…… 第1326章 震慑真田武 “抬起头来！” 云铮负手而立，目光落在真田武身上。 真田武没有穿戴甲胄，也没有佩戴武器。 当然，也不是像他倒新津的时候那样自缚着。 听到云铮的话，两人缓缓抬起头来。 真田武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营养不良还是因为忧思过重，看上去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真田武德脸上还带着几分惶恐不安，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你就是真田武？” 云铮淡淡询问。 “是！” 真田武跪在地上，以手撑地，惶恐不安的说：“小人此前不知道那是王爷率领的舰队，冒犯了王爷天威，恳请王爷饶恕小人的罪行……” 在收到云铮让大岛带给他的话后，他在犹豫一番后，专门上岸去真纥打听了一下云铮的大名。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差点没把他吓死。 加在云铮身上的光环太多了。 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云铮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战绩和强大的实力。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招惹了怎样的存在。 也得亏是在海上跟云铮他们遭遇的，要是在陆地上，他们那点人马，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甚至，连套都没地方套！ 也是在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要来见云铮。 只要抱住这颗大树，什么狗屁源长政，根本不在话下。 而且，云铮是大乾的皇子！ 而源长政去年率领大军偷袭了大乾，可以说是大乾的死敌。 他和云铮，有着共同的敌人！ “不知者无罪。” 云铮淡淡一笑，“行了，都起来吧！” “谢王爷！” 两人诚惶诚恐的爬起来，不敢直视云铮的眼睛。 云铮淡淡地瞥两人一眼，微笑道：“本王正在测试新武器，具体的事，咱们等会儿再聊。” “是！” 两人连忙答应，心中却暗暗好奇。 新武器？ 什么武器？ 眼前这个木盒子吗？ 这算是什么新武器？ 云铮示意两人稍稍往后站，自己也往后移动一些，大喊：“准备！” 随着云铮的喊声响起，一个士卒立即拿着火把来到早已装填完毕的大炮后。 在大炮的前方，是一片林立的木桩，里面还拴着几只羊。 “点火！” 云铮再次下令。 士卒立即点燃引线。 “嗤嗤……” 引线开始燃烧。 真田武和大岛不明所以，伸长脖子看在那看。 “轰！” 下一刻，木盒子传来一声巨响，一阵浓烟弥漫开来。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飞出去。 就在炮弹砸在那片木桩中间的时候，炮弹猛然炸开。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片火光的笼罩下，到处都是烟尘和木屑。 待烟尘散去，那片木桩已经是狼藉一片。 真田武和大岛傻傻的看着远处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云铮所说的新武器吗？ 这是让他们船毁人亡的那种武器吗？ 只是，这好像比之前的那种武器打得远啊！ 要是在海上，隔着百丈就能打到敌船！ 真田武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这种武器的妙用。 只需要这种武器进攻一次，一艘战船就没有了！ 要是云铮在一条战船上多配上这样的武器，那岂不是一艘战船就能击败几十艘他们的战船？ 要是拿这种武器去攻城，没几座城经得住攻击吧？ “走，看看去！” 在两人还陷入巨大的震惊中的时候，云铮举步往爆炸区走去。 真田武和大岛还没回过神来，直到云铮的亲卫军拉了他们一下，并示意他们跟上云铮，两人这才如梦初醒的跟上去。 当他们跟着云铮来到爆炸区，两人心中更是震惊。 地上那些木桩七零八落的，有些甚至直接变成了木渣。 其中的一只羊更是变成了一堆碎肉。 另外的几只羊也全都倒地不起，一边抽搐一边发出痛苦的叫声。 若是将这些木桩换成是人，这种武器攻击一次，恐怕就要倒下一大片吧？ “唉……” 看着眼前的情况，云铮却摇头叹息，“还是差点意思啊！” “啊？” 听着云铮的话，真田武和大岛不由得傻眼。 这……这还叫差点意思？ 这么厉害的武器，云铮还不满意？ “没什么好惊讶的，确实差点意思。” 云铮扭头看向傻傻张大嘴巴的两人，“本王需要的是，一炮下去，方圆五丈之内，没有任何活物！” 云铮欺负两人不懂炮，直接开始瞎吹。 两人听在耳里，脑袋里面却是“嗡嗡”作响。 方圆五丈的范围，没有任何活物？ 要是云铮手中真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天下间谁人能敌得过他？ “走吧！” 云铮也不多说，转身之际，又吩咐士卒：“把这几只羊宰了，拿条羊腿给本王烤好送来！” “是！” 很快，云铮带着魂不守舍的两人来到房间里坐下。 “知道本王为何要给你们看这个东西吗？” 云铮面色沉静的询问两人。 “知……知道。” 真田武艰难的点点头，“王爷想让我们看到王爷的实力。” “看来，你不够聪明。” 云铮摇头一笑，“本王的实力，还需要露给你看么？” “这……” 真田武面露尴尬之色，“小人愚钝，不知王爷有何用意？” 云铮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云铮的实力，确实不需要再展示给他看了。 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云铮的实力有多恐怖。 “本王是想告诉你，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云铮笑笑，满是感慨的说：“本王此前出征黎国，本王嫌这武器还不够成熟，就没将其搬上战船，想着等更成熟以后再搬上战船！” “否则，就凭你们那几条破船，连靠近本王的舰队的机会都没有！” 云铮的言语中充满了轻蔑。 但真田武和大岛都没法反驳。 刚才他们已经见识过那种武器的威力了。 要是云铮此前就把那种武器搬上战船，他们确实没有任何靠近的机会。 这么一想，真田武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确实还挺好的。 “王爷说得是。” 真田武赔笑道：“也是上苍眷顾，才让小人有机会遇到王爷……” “对对……” 大岛连忙点头附和。 第1327章 收服 听着真田武的话，云铮不禁暗笑。 瞧瞧，这真田武还是挺会说话的嘛！ “遇到你们，也算是缘分吧！” 云铮微笑，“本王本来还想着，等本王手中的这些武器更成熟了，就去找源长政那混蛋替我大乾百姓复仇，没想到，没遇到源长政，倒是遇到你们了。” “源长政确实是个混蛋！” 说起源长政，真田武身上陡然散发戾气，“源长政在我羽国肆意妄为，连国主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此贼不除，我羽国永远不得安宁！” 云铮闻言，心中暗暗不屑。 屁的羽国不得安宁！ 说得他真田武好像是个大忠臣似的。 “本王不喜欢跟人绕弯子。” 云铮收敛笑容，正色道：“本王直说吧，本王一定会灭了源长政，甚至包括你们羽国的国主！” “但本王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孤悬海外的羽国！” “所以，本王将来需要一个人来替本王管理羽国！” “对本王来说，让谁替本王管理羽国都是一样的！” “本王只有一个要求，这个人必须足够听话，不会对本王的命令阳奉阴违，更不会在本王背后捅刀子！” 听着云铮的话，真田武顿时暗暗激动起来。 云铮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云铮选中了他！ 但同样，云铮也对他提出了要求！ 如果他做不到，云铮随时都可以换人！ 虽然真田武在来之前就猜到云铮有扶持他的意思，但现在听到云铮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他被源长政赶出了自己的领地，又被羽国那些领主所不容。 现在的他，太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了！ 放眼天下间，没有比云铮更强大的靠山了！ 这是他的机会！ 错过了这个机会，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真田武强压心中的激动，猛然跪下：“小人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力！恳请王爷给小人一个机会！” 说着，真田武以头抵地，做恭顺状。 真田武都跪下了，大岛也赶紧跟着跪下。 “很好！” 云铮满意一笑，“本王会给你这个机会，但也希望你珍惜！本王向来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本王对于叛徒，绝不手软！” 真田武激动得浑身颤抖，“小人对天立誓，此生绝不背叛王爷！若有违背，就让小人葬身鱼口，尸骨无存！” “行！本王相信你！” 云铮微微颔首，“都起来吧！” “多谢王爷！” 两人恭恭敬敬的站起来。 直到云铮示意他们坐下，他们才重新坐下。 云铮稍稍思索，又跟真田武说：“本王还需要一点时间让你们看的那种武器更加成熟、威力更大！” “这样，本王先任命你朔北水师副都督，帮助本王操练水师！” “你可以把你的那些人全部带来，本王会给他们提供粮饷。” “你若是不愿意，那就……” “愿意，小人愿意！小人的人马和战船，都是王爷的！” 云铮的话还没说完，真田武就连连点头。 他们在那贫瘠的荒岛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有时候甚至连水都不够，现在云铮愿意收留他们，他哪能不愿意呢？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那些人要是没有一个像样的落脚点，用不了几年时间，他们就会走向灭亡。 只要他能当上羽国的国主，他要什么没有？ 懂事！ 云铮暗暗赞许，又说：“另外，本王还需要去到羽国那边的详细航海图！如果你没有，那就率舰队出海，绘制详细的航海图！” “有！” 真田武连忙说：“小人身上就有一份详细的航海图！小人愿意献给王爷，以弥补小人犯下的过错。” 说着，真田武立即从身上掏出那份航海图，恭敬的呈给云铮。 这是一份画在羊皮上的航海图。 这也是他身上最宝贵的财富。 这份航海图的价值，比他手中所有战船加起来的价值都要高。 若是没有这份详细的航海图，就凭他手中的那些破船，根本不可能到达那么多地方。 云铮接过航海图仔细的看了看，脸上再次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很好！” 云铮抬眼看向真田武，“本王保证，绝不会亏待你！你得到的，将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多谢王爷！” 真田武再次激动谢恩。 这一刻，真田武似乎看到国主的位置在向他招手。 之后，云铮又跟两人聊起羽国的情况。 真田武被击败前好歹也是个领主，对羽国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羽国的那些领主，从拥兵几千到几万不等。 因为羽国多山且国土面积相对比较小，导致很多领主都有水师，经常通过水师偷袭敌军后方，或者运送兵力。 所以，羽国这些领主的海战战法也比较成熟。 而且，羽国的造船技术相对比较发达。 真田武手中这些战船其实只能算是中小型战船。 羽国的大型战船比云铮他们的宝船小不了太多。 当然，也不是每个领主都有大型战船的。 只有实力强大的领主才有大型战船，但他们的大型战船并不多。 一方面是因为大型战船制造难度高，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羽国那点地方，确实用不了太多大型战船。 很多地方，甚至还不方便大型战船通过。 那些中小型战船反而更加实用，随便找个靠海且没有太多暗礁的地方就能进行登陆。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亲卫军将烤好的羊腿端进来，并带来两坛章公醉。 “你们此番前来也幸苦了，尝尝我大乾的美酒！” 云铮向两人发出邀请，“这可是真正的美酒，就一坛，就要两百两银子！” 说着，云铮拍开封泥。 霎时间，一股醉人的酒香扑面而来。 光是闻着那酒香，真田武和大岛就忍不住咽口水。 他们在那荒岛上，连水都不见得够喝，更不要说这种极品美酒了。 云铮亲自给两人倒上一碗酒，搞得两人诚惶诚恐，连连谢恩。 “先尝尝！” 云铮呵呵一笑，又提醒道：“这酒可烈了，你们可得喝慢点，千万别一口喝光了。” 在云铮的邀请下，两人赶紧端着碗喝上一口。 “咳咳……” 下一刻，两人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第1328章 伽遥的消息 真田武和大岛都没有喝过这种香醇的烈酒。 很快，两人就喝醉了。 趁着这个机会，云铮也问了他们不少的问题。 一番询问下来，云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真田武可以用。 但，不能留！ 有了答案之后，云铮便不再多问，命人将两人抬去另外的房间休息，还安排了人暗中监视两人。 真田武和大岛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 再次简单的跟两人聊了一番之后，云铮便派人将两人送去新津，并写了一份手令命人带给赵留良。 之后，云铮再次赶去火器工坊，并将炮还回去。 当他来到的时候，章虚已经跟岳昇等人将自动打磨装置的模型做好了。 按照模型，章虚的想法完全可以实现。 不过，最终结果肯定是要弄出成品并试过才知道。 除了这个模型之外，章虚还做出了利用风力进行自动锻打的锻打设备的模型。 两者的原理其实都差不多。 只是，章虚弄出的自动锻打设备不太好控制，不能像云铮所知的动力锤那般随心所欲的控制力道和锻打频率之类。 但，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这个模型在这里，后续弄出成品了，可以不断的进行改进。 很多东西的研究，不都是一点点的改进出来的么？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一步到位的事？ 而且，这玩意儿要是真弄出来了，可以多锻打很多熟铁，到时候再用熟铁浇铸火炮，这火炮的耐用性应该是可以大大提升的。 再次将接下来的重点工作交代岳昇一次后，云铮带着章虚离开了火器工坊。 “殿下，那傻鸟被唬住了没？” 两人刚上路，章虚就笑嘻嘻的询问云铮。 “肯定被唬住了啊！” 云铮哈哈一笑，“我还将他们灌醉询问了一番，短时间内，他应该会安安心心替我做事……” 至于长时间，那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那就好。” 章虚放下心来，又兴致勃勃地说：“等将来出兵羽国的时候，我也跟去凑个热闹！” “就算我不能上阵杀敌，开两炮干死几个羽国人也好。” “将来去老爷子陵墓前祭拜的时候，我也可以跟老爷子吹吹牛……” 云铮哑然失笑，爽快地答应下来。 …… 接下来的日子，云铮倒是逐渐闲了下来。 从黎朝班师的队伍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两天后，云铮又收到了沈宽从黎国那边紧急传回的消息。 其其格在带人寻找伽遥的时候在平集东侧的茫茫大山中遇到几个采药人。 那几个采药人在山中遭遇了一头猛虎，就在他们即将命丧虎口的时候，两支羽箭激射而出，将那头猛虎射伤。 其其格特意问了那几个采药人，那两支羽箭几乎是同时命中那只老虎的。 其其格和沈宽都怀疑是伽遥在暗中放箭救了那几个采药人。 其其格已经带人深入山中寻找伽遥了，沈宽也命人对那片群山展开密集的搜索，势要找到伽遥。 在沉思了一天之后，云铮给沈宽回信。 他命沈宽立即撤回搜山的人马。 此后，任何人不得再刻意搜寻伽遥的下落。 看着云铮将信封起来，在一旁帮他磨墨的辛笙不禁满脸疑惑的询问：“夫君不想找到伽遥姐姐吗？” “想，但没必要。” 云铮拉过辛笙坐在自己的腿上，幽幽道：“伽遥之所以做出那样的选择，是因为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如果她还活着，我们的人越是找她，她的压力就越大，就越是会到处躲藏。”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自己好好的静一静……” 如果伽遥始终过不了她自己心里那一关，就算找到她甚至把她送到自己的身边，那又怎么样？ 她终究还是不开心，终究还是强颜欢笑，却在心中不断的折磨她自己。 如果伽遥还活着，她愿意给伽遥时间，也愿意等！ 倘若伽遥此生都不再出现，他也接受这个结果。 每个人都是需要承担自己所做的事带来的结果的。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后悔当初杀了呼羯。 同样，他也不后悔爱上伽遥。 没有什么造化弄人。 这都是他们各自的选择。 辛笙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温柔地搂着云铮的脖子，“不管夫君做什么选择，笙儿永远站在夫君这边！” 云铮微笑，打趣道：“就算我做丧尽天良的事，你也站在我这边啊？” “嗯！” 辛笙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笙儿相信夫君永远不会做丧尽天良的事！就算做了，肯定也是一时糊涂或者被奸人蛊惑了！” 听着辛笙的话，云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她倒是会替自己开脱！ 跟辛笙在书房里说笑一阵后，云铮来到外面，命人把这封信给沈宽送过去。 正当云铮准备前去看看沈落雁的时候，叶紫拿着一封信携带一股香风而来。 “独孤策急报！” 叶紫急匆匆的说着，并将手中的信交给云铮。 云铮接过叶紫递来的信，迅速打开查看。 嗯？ 西鬼方内乱？ 赤延忙着平息内部叛乱，实在没法跟云铮去稷山，赤延还派人到梭迈向镇守梭迈的冯玉求援。 目前，冯玉已经证实西鬼方确实存在叛乱。 而且，动静还挺大的。 不过，冯玉担心这有可能是圈套，没有贸然出兵。 独孤策结合云铮此前的提醒，也怀疑赤延已经跟西渠勾结了，想要骗冯玉出兵再伏击冯玉所部。 所以，独孤策命冯玉先静观其变，等弄清真实的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将信交给叶紫后，云铮又沉思起来。 内乱么？ 这确实是个推脱的好借口！ 独孤策的怀疑也很有道理。 看来，赤延还是不太安分啊！ “你真觉得赤延有这个胆子？” 叶紫看完信以后收起来，轻启檀口询问。 “不知道。” 云铮摇头一笑，“也许赤延想的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就像脱欢所说，赤延不是一个有很大的能力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有野心。 如果他是赤延，他也不想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啊！ 就算赤延真跟西渠勾结起来了，他也能理解。 当然，理解归理解。 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赤延。 要是赤延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别过日子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的人，也不配过日子！ 看吧！ 如果证实赤延确实跟西渠勾结了，在对西渠用兵之前，先把他给解决了！ 西鬼方不是内乱么？ 大乾身为宗主国，出兵替他们平息内乱，这应该很合理吧？ 第1329章 嘴欠 丙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 啊呸！ 差不多十月底的时候，朔北才零星地开始飘雪。 直到十一月初八这天，朔北才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雪。 这场迟到的大雪也让云铮和陈布他们松了一口气。 所谓瑞雪兆丰年。 朔北这个地方，要是一整个冬天都没一场大雪，那他们就该着急了。 好在，这场大雪虽迟但到。 希望，后面也会有大雪。 用过了早膳，云铮又去陪了沈落雁和二女儿一会儿。 之后，云铮才带着叶紫、妙音和两个还没进入学堂的孩子出了门。 这场雪，这俩小屁孩可比他们还盼呢！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云铮送给他们的小雪橇闹得。 这一直不下大雪，他们的新玩具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啊！ 等他们赶到城郊的雪地上的时候，秦七虎和章虚他们已经提前好久到了。 两家的孩子正玩得飞起。 有人坐在马拉雪橇上，有人撑着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小雪橇在那尝试滑雪，但看螃蟹一样的样子也知道他们还没学会滑雪。 秦家老大还骑着马在雪地上撒欢。 “不是……” 云铮诧异的看向秦七虎，“你家孩子不去学堂啊？” 沈念慈和乞颜可是一早就去学堂了。 他还以为秦七虎就带着他家的八征八战出来玩呢！ 结果，这货把他家的孩子全部带来了。 “去学堂哪有出来玩重要？” 秦七虎咧嘴一笑，浑不在意。 云铮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云苍和云锦已经踩上了小雪橇。 不过，他俩也跟螃蟹一样在雪地上走着。 没走几步，年纪稍小的云锦就摔倒在雪地中。 但她却不哭不闹，在雪地中挣扎几下便重新站起来。 最后，他们去到章正和秦家老三正在玩的小坡前。 云铮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到雪坡前教两个孩子玩滑雪。 他也不指望孩子马上就学会滑雪，就让他们蹲在雪橇上，顺着小坡慢慢的滑下去。 等他们逐渐掌握了平衡，就可以站起来往下滑了。 看着云铮在那耐心的教孩子们玩滑雪，秦七虎不禁凑到正在跟明月说话的妙音身边。 “弟妹，你有没有发现，贤弟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秦七虎咂吧着嘴巴询问妙音，脸上露出几许担心之色。 “哪不对劲了？” 妙音微笑询问。 “这……” 秦七虎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他今年好像特别喜欢陪这帮孩子玩……” “这也叫不对劲吗？” 妙音不以为意，“他今年才过了元宵就开始巡视朔北，一年都没怎么陪孩子，现在有空了，陪孩子玩玩，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不是……我……” 秦七虎微微一顿，再瞥云铮一眼，压低声音说：“伽遥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孩子么？我是担心他……” “你就别担心了！” 妙音打断秦七虎，“他没什么事！而且，沈宽从黎国那边送信回来了，伽遥射伤了一头猛虎，救了几个采药人……” 她当然早就发现云铮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但她发现了，云铮的几个女人还有沈夫人、卫霜这些人都发现了。 不过她们都选择什么都不说。 云铮不需要她们去安慰那么多。 而且，云铮现在的改变并不是往坏的方向改变。 他只不过更在意家人，更愿意多花时间陪伴家人。 或许是因为他在伽遥和伽遥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有遗憾，故而不想再在他们任何人身上留下遗憾。 就像云铮所说，人都是会成长的。 云铮经历了这么多事，肯定也会成长。 更懂得陪伴家人，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真的？” 秦七虎面露惊喜之色。 在得到妙音肯定的答复后，秦七虎这才放下心来。 云铮陪着几个孩子玩了一阵，就让几个孩子自己去掌握要领了，他凑过来跟秦七虎和章虚吹牛打屁。 闲聊一阵，云铮又向章虚询问起马车的事来。 “殿下放心，我前几天就改好了！” 章虚笑呵呵地说：“我已经试过了，现在的马车肯定比以前的舒服很多！” 云铮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次，他们可是要全家出动。 包括沈夫人、卫霜、沈念慈，都要前往稷山。 她们是以功臣的遗孀和孩子身份随行。 虽然他们动身的时候沈落雁肯定已经出了月子，但她毕竟才生产不久，而且云捷也还小。 如此一来，这马车的舒适性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殿下，我就不用去了吧？” 这时候，章虚又苦哈哈的跟云铮说：“圣上也没点名让我去啊！” “你不想见你爹啊？” 云铮回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得到确切的消息，父皇此番封禅，你爹和荣国公都会随行的。” 章虚倒是不用跟着去稷山。 不过，他可以到雎平嘛！ 到时候，他想个办法，让章虚跟他老子见一面。 “我这些天想了想，我现在见着我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章虚不好意思地笑笑，“与其如此，还不如等我们回皇城的时候再说！反正我爹又不像我爷爷年纪那么大，随时都会两脚一蹬……” “你他娘的也不怕你爹听着这话抽死你。” 云铮笑瞪章虚。 这货，还真是啥话都敢说。 得亏他老子没听见。 要是他老子听见了，说不定就会被气得两脚一蹬呢！ “我这不是随口一说么？” 章虚咧嘴一笑，又认真的说：“我是真不想去！我就想找个机会，挺直腰板、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知道我没给老章家丢脸！” 听着章虚的话，云铮不禁陷入沉默。 “真决定了？” 云铮再次跟章虚确认。 “嗯！” 章虚重重点头，“有这么折腾一圈的工夫，我还不如多去火器工坊转转，争取早点把炮搬上战船！” “其实我也不想去。” 秦七虎接过话茬，咧嘴笑道：“等贤弟你哪天坐上皇位去稷山封禅的时候，我一定……” 秦七虎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秦七虎稍稍一愣，猛然想起自家老子的叮嘱，赶紧闭上嘴巴干笑…… 第1330章 平淡 一帮孩子玩到下午，云铮他们才开始返回城内。 回去的时候，云铮他们又顺道去学堂接沈念慈和乞颜。 正好，云铮也去看看朔方的新式学堂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等他们来到学堂的时候，学堂都还没有放学。 云铮走进学堂，抬眼四顾。 学堂不算很大，就是个稍微大一点的四合院的样子。 整个学堂目前有三个班级。 这些班级不是根据孩子的年纪大小来分的，而是根据这些孩子受教育的水平来进行划分的。 学堂里面的夫子也不是很多，听叶紫说，也就六个夫子。 而澜画是其中唯一的女夫子。 因为澜画性格温顺，也是最受这些学生喜欢的夫子。 吴青阳和另外一个夫子主要负责教授数理，其余的四个夫子都教授国学，澜画偶尔还会教这些学生音律和作画。 学堂里面男学生和女学生都有，但还是男学生居多。 如今的学堂也不再是只有功勋子弟，也有一些以前念过私塾的百姓的孩子。 不过，新式学堂这边不会招收不识字的孩子。 主要是学堂的规模本就有限，确实接收不了那么多孩子。 云铮来到叶紫口中的高级班的教室外。 教室内，吴青阳正在教这些孩子珠算，教室里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 云铮稍稍探头，就透过窗口看到了沈念慈和乞颜。 两人正在埋头拨弄算盘，浑然没有注意到教室外的云铮。 云铮也没打扰他们，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去看别的教室。 中级班的学生倒是还好，就是初级班的学生感觉不太认真。 当然，这也跟初级班的部分学生的年纪较小有关。 云铮甚至在里面看到两个看上去比云苍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默默了看了一阵后，云铮就退到一边，心中却在暗暗盘算，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把他肚子里那点化学和物理的知识整理出来。 这两门知识，才是真正进步的阶梯。 数学，反而是辅助。 正当云铮暗暗盘算的时候，澜画踩着积雪而来。 “见过王爷，见过紫夫人、妙音夫人……” 澜画上前，欠身行礼。 澜画的脸颊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冻的。 “不用多礼。” 云铮冲澜画微微一笑，“你没上课也在学堂呆着啊？” 澜画抿嘴一笑，“我等着跟表哥一起回去。” “原来是这样啊！” 云铮笑笑，“我听紫儿说，你爹娘四月份就到朔北这边了，他们在朔北呆得还习惯吗？” “刚开始有些不习惯，现在已经习惯了。” 澜画回道：“说起来还得感谢紫夫人，我爹娘刚到这边，紫夫人就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这有什么。” 叶紫微笑，“你爹现在也是官府的人，给他们安排住处也是应该的。” 澜画的父亲以前也是慕州那边一个县的县丞。 但她父亲不太懂得官场的生存之道，都快四十了，还是个县丞。 后来，他父亲就辞官从商了。 不过，他父亲的生意头脑好像还行，几年下来，亏亏赚赚，虽然没积攒到太大的家业，但相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也算是富足之家了。 了解了她爹的情况后，叶紫就让陈布跟她爹聊了一番。 陈布觉得她爹还是很有真才实学的。 最后，叶紫让她爹任朔方通判，为正六品的官员。 她爹自任通判以来，各项事务都还是处理得挺好的。 叶紫估摸着，在朔北官员不足的情况下，她爹只要通过了内阁年底的官员考核，明年应该就能升官了。 澜画感激的看叶紫一眼，又说：“说起我爹为官这个事，他还时常感慨呢！” “感慨什么？” 云铮饶有兴致地询问。 澜画：“我爹说，他二十八岁中举，当了十来年的官，也就当了个八品官，没想到才到朔北，就当了六品官，早知如此，他就该早几年来朔北。” 说起这个事，澜画也挺感慨的。 如果早几年来朔北，也许，她早几年就认识云铮了。 可惜，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现在来也不晚。” 云铮呵呵一笑：“只要她有真才实学，还怕升不了官么？谁要是敢因为他不懂得官场的生存之道而刻意打压他，你带他来王府找本王告状！” “好啊！” 澜画娇笑一声，“若是王爷改日有空，也可以到我们家里坐坐，我爹其实一直挺想见见王爷的。” 云铮颔首微笑，“以后有的是机会见着。” “铛铛铛……”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学堂里响起了敲击铁瓦的声音。 这也表示着放学的时间到了。 当敲击铁瓦的声音结束，大大小小的孩子也纷纷涌出来。 云铮他们很是显眼，沈念慈和乞颜一出教室就看到了他们。 “姑丈……” “姑母……” 两个孩子一边呼唤着，一边往云铮他们这边跑来。 吴青阳也看到了他们，连忙快速走过来跟他们行礼打招呼。 简单的跟他们聊了几句后，云铮他们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学堂。 沈念慈还向自己的同学炫耀自己的王爷姑丈，却被叶紫在头上轻轻一敲。 沈念慈缩缩脖子，不敢再炫耀。 目送云铮他们离去，吴青阳又好奇地询问澜画：“你刚才跟王爷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澜画轻笑，旋即又懊恼地一拍脑袋，“我这一聊就聊忘记了，都忘了向王爷请教还难着表哥的那道数理题了。” “就你还向王爷请教那数理题？” 吴青阳笑看澜画，“就算王爷给你讲解了，你能听懂么？” 什么请教数理题。 她学问倒是不错，就是不是学数理的料子。 自己平时跟她讲解数理题的时候，她都昏昏欲睡。 她呀，就是想跟王爷多呆！ 被吴青阳无情地揭穿，澜画顿时俏脸一红，又情不自禁地往学堂的门口看上一眼。 只是，云铮他们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 学堂门口，哪里还有云铮他们的身影。 看着澜画的眼神，吴青阳心中不禁无奈一叹。 他都想劝澜画别把心思花在云铮身上了，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可惜，他心中清楚，他这表妹肯定听不进去…… 第1331章 浑身都是心眼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来到十一月下旬。 云铮他们也正式动身前往慕州了。 经过深思熟虑后，秦七虎最终也决定不随同前去。 用秦七虎的话说，他是笨嘴笨舌的人，这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万一人多的时候他这笨嘴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那就坏事了。 秦七虎理由都编好了。 他现在正率部镇守真、纥两州，根本没在朔北。 秦七虎一再坚持，云铮也不好再劝，只能由着他去。 此次，蒙多、祖鲁和乞颜这个名义上的北桓大单于全都随行。 如今他们在阜州还有着大量的兵力，云铮倒是没有再以血衣军当亲卫军了。 不过，他这次可是带着全家老小的，还是得谨慎些。 所以，他又给蒙多、祖鲁和乞颜各安排了五百亲卫。 他们都是各部的首领，带五百亲卫，也很合理嘛！ 另外，他提前命屈峙往雎平抽调了五千精骑让雎平的兵力达到一万。 同时，他又命人密切注意阜州周围朝廷大军的动向。 确保朝廷大军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能收到消息。 一路上，云铮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得益于章虚再次改进的几辆马车，加上他们在马车中放了厚厚的褥子，沈落雁母女倒也没什么不适。 十二月初九的时候，他们才赶到雎平怀玉县。 怀玉县如今可是沈念慈的食邑。 过了怀玉县，就正式进入慕州了。 “见过殿下、王妃及诸位夫人……” 魏瑜和周密带人于县城外迎接他们。 “免礼！” 云铮微笑，“行了，先入城吧！” “是！” 众人领命，重新翻身上马。 入城的时候，云铮又来到周密和魏瑜身边，“朝廷大军可有异动？” “没有。” 魏瑜回答：“慕州周围的朝廷大军都按兵不动，末将已经派人前往慕州多次查探，慕州目前有着六千驻军，另外还有五千随行保护圣上兵马……” 阜州周围各州的兵马都在他们的密切注视下。 莒州和宜州更是他们重点监控的方向。 “那就好。” 云铮颔首微笑，又问周密：“垚西的士卒训练得如何了？” 周密信心满满的回答：“回殿下，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殿下一声令下，马上就能杀向战场，撕碎一切敌人！” 算起来，他们已经整训了两年时间了！ 哪怕他们还要兼顾屯田，两年时间，也足够整训出一支精兵了！ 更何况，那些士卒本来就是精兵。 周密自信，无论是垚西的大军还是阜州其他地方的大军，绝不逊色于北府军和归义军的任何一支部队。 当然，他们跟血衣军和云铮的亲卫军肯定是没法比的。 “嗯，不错！” 云铮满意的看周密一眼，“等着吧，很快就有你们立功的机会了！但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让你们上的时候你们支棱不起来，本王必斩你们祭旗！” “是！” 周密和魏瑜同时大声领命，心中暗暗高兴。 他娘的！ 总算是要轮到他们表现了！ 这成天看着别的将领立功，他们羡慕得都快流口水了。 如今，阜州大军从上到下可都指望着立功呢！ 一番闲聊，他们来到县衙。 云铮翻身下马，又跟卫霜说：“嫂子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带着念慈去县城转转，让念慈看看她的食邑。” “算了吧！” 卫霜抿嘴一笑，“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在县衙休息吧！” 这食邑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无论是卫霜还是沈夫人，都没在意这所谓的食邑。 这食邑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少给朝廷交一个县城的税收。 “行吧！那你们就先去休息吧！” 云铮也不劝说，带着众人进入县衙。 剩下的路程，最多五六天的时间就能赶完。 这一路虽然他们走得挺慢的，但也挺折腾的。 云铮打算先在怀玉县休整两天，再慢慢赶去稷山。 反正，他们只需要在文帝定下的封禅日期前一两天赶到稷山就可以了。 夜里，云铮他们刚吃完东西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林季就匆匆跑来附在云铮耳边低语。 云铮立即吩咐：“把他带到县衙后堂来！” “是！” 很快，一个人被带到云铮面前。 云铮见过此人。 去年文帝派到他这边等审讯孟若望的结果的，就是此人。 来人也不多说，向云铮行礼之后便立即送上一份书信。 云铮打开信查看，旋即摇头苦笑。 这老货又在玩什么幺蛾子？ “行了，本王知道了！” 云铮收起信，又吩咐林季，“你亲自送他出城！” 林季领命，马上带着来人离开。 云铮默默的思索一番，又命人将沈落雁她们叫来。 “咱们得再提前往稷山那边赶了。” 云铮说着，便将文帝的亲笔信交给几个人看。 看完文帝的信，几女也是无奈一笑。 “你这个父皇啊，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妙音感慨不已，“什么事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听着妙音的话，别说沈落雁和叶紫了，连辛笙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文帝在信中说，他会在封禅前五天宣布，要在封禅之前到大慈寺斋戒三天，以示对上苍的敬畏。 文帝让云铮在他到大慈寺斋戒之前赶到大慈寺。 她们都明白，文帝此举就是要甩开随行的人员，单独跟云铮聊。 至于文帝要跟云铮聊些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咱们明天休息一天就动身吧！” 云铮无奈一笑，“等差不多赶到稷山的时候，我再前往大慈寺。” “这样最好。” 叶紫轻轻点头，“后日动身的时候，你就别骑马了！” “这沿途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暗中留意我们的动向，你要是快到稷山的时候才消失不见，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你若只带少量的人单独前往，我们又不放心。” 过了怀玉县，那可就不属于云铮的势力范围了。 谁知道云厉会不会暗中派人对云铮下手呢？ 虽然她们都知道文帝对云铮的态度，但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云铮轻轻点头，“行了，你们知道这个事就行了，不要声张！具体怎么来干这个事才能尽可能的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咱们路上再慢慢商量！” 第1332章 大忽悠 离开怀玉县，云铮便坐上了马车。 他有时候在沈落雁的马车中，有时候又在叶紫她们的马车中。 给外人的错觉是，云铮怕被刺杀，玩的是狡兔三窟的伎俩。 其实，云铮是在轮番陪自己女人和孩子。 一路上，他们的行进速度也不快，马车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他们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夹道欢迎。 很多百姓都想一睹这位名震天下的王爷的风采。 可惜，云铮很少露面，就偶尔从马车中探出头，跟那些夹道欢迎的百姓打个招呼，证明他就在队伍中。 “兵者，诡道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用兵打仗是变化无常、出其不意的，需要运用智谋和策略来取得胜利……” “从前,有一只聪明的狐狸,它看见一只乌鸦抱着一块奶酪飞到树上,便对乌鸦说：你的羽毛真美丽,声音一定也很动听……”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啊，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奉承……” 云铮每天都会在马车里面教授云苍和云锦知识。 不过，教云苍的，主要还是以兵法那些为主。 而教云锦的，就是以一些小故事来告诉她一些道理，寓教于乐。 有时候，云铮也会将沈念慈和乞颜叫到自己所坐的马车中，也教他们一些东西，或者考校他们一番，看看他们学习如何。 不知不觉间，他们他们已经接近稷山了。 稷山位于稷山郡的西南。 而大慈寺就在稷山往西十二里左右。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稷山，亲卫军也变得谨慎起来。 他们出发之前，都会往四面八方派出斥候，尤其是在过一些比较容易被伏击的地方的时候，更是会严密的查探一番。 “殿下，再往前二十里左右，就到蔡县了！” 马车旁，林季前来汇报。 “传令下去！今晚就在蔡县休息，明日再动身！” 云铮吩咐，并从马车的窗口递出一块腰牌。 林季领命而去，又马上叫来一个小统领，将云铮的腰牌交给他。 “马上带着你部人马先行前往蔡县，告诉蔡县县令，不必迎接，只需为殿下和我们安排好食宿即可！” “是！” 小统领接过腰牌，带上五百精骑，快速赶往蔡县。 “明天黎明就动身吗？” 马车中，妙音询问云铮。 “嗯。” 云铮微笑，“明天黎明出城，到了城外，趁着天还没有完全放亮，我们迅速跟大部队脱离，再跟马帮的人会合，前往大慈寺。” 此行，他肯定是不可能带太多的人的。 就带上一百个亲卫军伪装成马帮的护卫。 等到了大慈寺附近，他们再脱离马帮的队伍。 而他们外围的安全，也由马帮的人马负责。 妙音本来是不想见文帝的。 但因为放心不下云铮，最终还是决定女扮男装，随同前往大慈寺。 “好吧！” 妙音轻轻点头，又埋怨道：“也不知道你那父皇到底要跟你聊什么大事，非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尽折腾人……” 在妙音看来，文帝若是想单独跟云铮聊聊，封禅之前或者封禅结束后，都可以找个理由跟云铮聊，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文帝倒是轻松，动动嘴皮子就把事给办了。 可他们就折腾了！ 他们一方面要掩人耳目，一方面又要尽可能地确保云铮的安全。 这一番安排下来，确实挺折腾人的。 妙音甚至都怀疑，文帝是不是真想趁机把云铮给拿下。 “可能是他身边有太多老三的耳目吧！” 云铮淡然一笑，“老三都监国两三年了，不可能没发展出自己的耳目！估计父皇现在也分不清他身边到底有多少老三的耳目……” 老实说，这事儿确实挺折腾人的。 但他也理解文帝。 文帝此番前来稷山封禅，随行人员肯定是一大堆。 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不可能判断出这么多人里面有多少老三的人。 人多眼杂，谨慎点也没坏处。 否则，一旦闹出乱子来，那可是大乱子！ …… 稷山郡。 文帝和随行的人员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达了。 稷山郡的一个豪族主动献出自家的大宅作为文帝临时的行宫。 这两天，礼部和稷山郡本地的官员基本都忙着为封禅做准备，而文帝则在稷山郡休息，偶尔也会带着徐皇后出去走走。 几天休息下来，一路折腾而来的文帝也缓过劲来了。 今天，文帝正跟徐皇后在临时行宫散步，徐实甫匆匆而来。 文帝见状，立即示意穆顺和徐皇后退下。 待徐实甫行礼完毕，文帝立即带着徐实甫走向一边。 “那逆子到哪里了？” 文帝主动开口询问。 徐实甫：“回圣上，刚接到消息，六殿下他们已经到达蔡县，不过，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恐怕还得两三日才能赶到稷山郡……” 从云铮他们进入慕州，徐实甫这边就不断收到消息。 对于云铮他们的动向，徐实甫了解得十分清楚。 文帝停下脚步，又问：“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 徐实甫心中就不住泛苦，犹豫片刻，还是劝说：“羁押六殿下一事，还请圣上再多多斟酌！” “微臣收到消息，六殿下连坐哪辆马车都不确定，明显是在提防着我们。” “而且，据可靠消息，他还往雎平抽调了五千精骑……” 种种迹象表明，云铮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再说了，云铮这么狡诈的人，怎么可能不做万全之策？ 此行，他的全家老小可都跟着啊！ 只要云铮不是傻子，都会提防着被朝廷给一锅端了。 他们成功羁押云铮及其家眷的可能性不到两成！ 甚至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但他们一旦动手了，那可真是要逼得云铮直接举兵造反啊！ 到那时候，就不是云铮他们被一锅端了！ 而是他们这些人被一锅端了！ “你是太子的娘舅，也是他最倚仗的重臣，你得替太子考虑。” 文帝回头看向徐实甫，“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将来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朕不想归天以后，你们都下来给朕陪葬！你明白么？” 徐实甫：“微臣明白，可……” “封禅之前，朕会到大慈寺斋戒三天，以示对上苍的敬畏！” 文帝打断徐实甫的话，“这三天，是专门留给你们的！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就算出了事，不还有朕给你兜着么？” 第1333章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斋戒！ 随着文帝的话音落下，徐实甫差点就要开骂了。 高啊！ 真高啊！ 他真不愧是皇帝啊！ 斋戒？ 他倒是以斋戒之名成功的脱身了！ 到时候，成功的羁押了云铮及其家眷，那是他运筹帷幄！ 一旦羁押失败，那就是自己自作主张！ 为了平息云铮的怒火，自己铁定会被卖得彻彻底底的！ 他给自己兜着？ 说得倒是好听！ 可他能兜得住么？ 现如今，他除了云铮的父皇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什么能拿来压云铮的？ 真出了事，他这个父皇的身份十有八九都不管用！ 他这身份真有那么管用，当初在阜州四方郡的时候，云厉还会被云铮那狗东西坑得那么惨么？ 一旦让他来承担罪责，最轻最轻的，就是把他贬为庶民。 但他估计，贬为庶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直接把他交给云铮，任由云铮发落！ 甚至是，整个徐家，都要给他陪葬！ 文帝和云厉这对父子，没一个好东西！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云厉成天想方设法地从他身上掏银子。 文帝为了帮云厉铲除威胁，明知道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还要让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去羁押云铮及其家眷！ 把自己逼急了，自己就病给他们看！ “你是不是觉得，一旦出了事，朕保不住你？” 见徐实甫久久不说话，文帝开口询问。 呵！ 你自己也知道啊？ 徐实甫在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又挤出一丝笑容，恭维道：“圣上乃是一国之君，圣上想保谁，肯定能保住……” “老徐……” 文帝轻轻一叹：“老三和朝廷的处境，你和朕比谁都清楚。” “如今，老六至少手握五六十万百战精兵！就算老三整备出百万大军，你觉得等朕归天以后，他又有多少胜算？” “若是朕和你都不帮太子谋划，还指望谁替太子谋划？” “有些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该做都得做！” “朝中那些大臣，或许还有退路，可你和朕有退路吗？” “你一退，就是满门尽诛的下场！” “朕一退，就是兄弟相残、江山易主，连朕死后都要得个恶谥，在后世史书上，朕也会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一昏君！” “可此事若是办成了，你就是我朝的第一功臣，福荫子孙1” “而朕，也可以安心地度过余生……” 文帝语重心长地徐实甫说着，似乎铁了心要趁机羁押云铮及其家眷。 徐实甫听在耳中，心中却是叫苦连天。 他知道文帝这是在给他挖坑。、 如果是别的坑，只要影响不太大，他跳就跳吧！ 可这个坑太大了！ 跳下去，十有八九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徐实甫再次陷入沉默。 他要想想，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危局。 良久，徐实甫轻轻一叹，试探道：“圣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文帝轻轻挥手，兀自走到前面的连廊处坐下。 徐实甫跟着走过来，面向文帝躬身，“臣以为，此时羁押六殿下及其家眷，实为下策！” “朕也知道是下策。” 文帝轻叹，微微抬眼，“可你和满朝文武有上策和中策吗？” “臣确实没有上策。” 徐实甫面露惭愧之色，“不过，臣以为，圣上以前的策略，其实就是中策！” “对于六殿下，朝廷还是应当避免与其正面冲突，徐徐图之！” “六殿下掌控着这么大的地盘，任何一场天灾人祸都可能让这些地方陷入内乱！” “朝廷需要养精蓄锐，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 徐实甫认真劝谏，只求文帝打消这个念头。 如果实在无法打消这个念头，那就把这个事推给其他人！ 反正，他是不会去干这个事的。 文帝是云铮的老子，就算云铮对文帝有再多的不满，只要他还有理智，他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杀君父！ 但轮到他这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云铮想杀的人里面，绝对有他！ 他不能给云铮这个机会！ “此一时，彼一时！” 文帝摇头道：“以前朕的身子骨还行，拖一拖、等一等，倒也无所谓！但如今，朕的身体每况愈下，朕怕等不到朔北内乱的时候……” 徐实甫微顿，差点当着文帝的面爆粗口。 他就非要走这一步臭棋吗？ 魔怔了！ 徐实甫心中气得要死，又说：“如果圣上坚持要羁押六殿下及其家眷，臣建议，让秦六敢率军来做这个事！微臣不懂领军，也不会……” “这个事，秦六敢这种大老粗做不了。” 文帝打断徐实甫的话，否决道：“此事必须由心思缜密的人去做，争取做到万无一失！而且，朕不怎么相信秦六敢……” 徐实甫心中一惊，震惊的看着文帝。 他连秦六敢都不信任了？ 他已经猜忌到这个地步了吗？ 徐实甫马上进言：“圣上，虽然臣跟秦六敢不合，但臣以为，秦六敢还是值得信任的！” “你忘了秦七虎……” 文帝轻轻一叹，“如果秦六敢带人羁押了老六及其家眷，你觉得，他的那些部下会放过秦七虎吗？如果你是秦六敢，你不会为这颗独苗考虑吗？” “这……” 徐实甫脸上抽动，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感觉，文帝就是铁了心要让他来干这个事。 “朕明天就会宣布斋戒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文帝缓缓站起身来，“朕先去休息了……” 说着，文帝迈开脚步。 就在徐实甫失神的时候，一块金牌从文帝的袖口掉出来，发出“叮铛”声响。 那声音明明很大，但文帝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金牌，徐实甫脸上再次抽动起来，久久无言。 呵！ 他把一切都考虑好了！ 金牌都“掉”出来了！ 出了事，那就彻彻底底是自己的事了！ 徐实甫心中愤恨不已，连忙捡起地上的金牌，快步追上文帝，“圣上刚才不小心把金牌掉出来了……” 说着，徐实甫恭敬的呈上金牌。 看着徐实甫呈来的金牌，文帝脸上骤然垮下来。 “你……” 文帝目光冷厉的瞪徐实甫一眼，金牌也不拿，直接拂袖而去…… 第1334章 大慈寺 一天后，云铮他们顺利到达大慈寺。 一行人打算以香客的身份进入大慈寺。 他们刚到大慈寺门口，就看到一个小沙弥正在清扫落叶。 小沙弥看了他们一眼，简单的做了个双手合十之礼，便继续清扫落叶。 然而，妙音却敏锐的注意到，小沙弥在偷偷打量他们，于是悄悄的拉了云铮一下，冲还在清扫落叶的小沙弥努努嘴。 就在云铮看过去的时候，小沙弥却缓缓迎上来，双手合十，“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嗯？ 云铮诧异的看小沙弥一眼。 他都刻意的装扮了一番，把自己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犷大汉了，这小沙弥竟然还认出了他？ 这小沙弥什么来头？ 亦或是，他们的行踪被掌握了？ “那就有劳小师傅了。” 云铮声音粗犷，又悄悄给妙音和随行人员使个眼色。 妙音和随行人员纷纷警惕起来。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他们迅速来到大慈寺后山禅房。 “这几间禅房，都是留给几位施主的。” 小沙弥指着面前的四间禅房，“寺里禅房有限，只能暂时委屈诸位施主了。” “小师傅怎么认得我们？” 云铮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心中骤然警惕起来。 小沙弥微笑：“小人是圣上身边的人，提前二十天就到了大慈寺。” 提前二十天？ 云铮和妙音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那你又如何识得本王呢？” 云铮再问。 “王爷这番装扮，小人哪里识得。” 小沙弥也不装了，微笑道：“小人是看出了这位乃是女扮男装，再看王爷这些护卫都不像是普通人，所以猜到了王爷的身份。” 听着小沙弥的话，云铮再次惊讶。 这老货身边的人果然不简单啊！ 他们都这么伪装了，竟然被猜出身份了。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云铮轻轻挥手。 “是。” 小沙弥领命，转身离去。 当他转过身，他又变成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沙弥。 云铮让随行的护卫人员轮流到另外三间禅房里休息，其他护卫人员以香客的身份分散到寺中，同时交代：“这寺庙里肯定还有不少跟刚才那人一样的人，你们暗中观察，争取把他们都揪出来！” 这是考验他们的眼力的好机会。 同时，也可以看看这寺庙里还有没有其他势力的人。 交代完以后，云铮跟妙音进入中间那间禅房。 “你父皇身边的这些人，跟幽灵十八骑有得一拼啊！” 刚进入房间，妙音就由衷地感慨起来。 云铮淡然一笑，“如果皇帝手中没有一批隐匿于黑暗中的力量，这个皇帝要么是心大，要么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哪个帝王不多疑？ 更何况还是文帝这种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坐上皇位的人。 而皇帝在暗中训练的人，肯定都有极其完善的训练方法。 而且，这些人必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妙音哑然失笑，又蹙眉道：“我怎么感觉你父皇这次要跟你聊的是很大的事啊？他这谨慎得有点太夸张了些……” 在她看来，文帝完全没必要这么谨慎的。 太过谨慎，她想不怀疑都难。 “确实太过谨慎了。” 云铮颔首道：“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他可能要动老三了……” 去年的时候，父皇就有过动老三的念头的。 不过后来他的身体逐渐好转，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除了动老三的事，他不知道文帝还有什么事需要如此谨慎。 动老三么？ 妙音想了想，轻轻点头。 别说，还真有可能是这个事。 想着想着，妙音又神色一黯。 如果云铮入主太子府，她作为云铮的侧妃，想避免跟文帝见面，都不太好避免。 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刺杀文帝的心思了，但见着文帝，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 当天夜里，亲卫军敲开了云铮的房门。 “启禀殿下，王妃命人送来紧急消息！” 说着，亲卫军将一封信呈给云铮。 云铮立即将信拆开，就着禅房的烛火查看起来。 看着看着，云铮心中顿时一凛。 沈落雁收到文帝派人送去的密信。 文帝命徐实甫趁着他在大慈寺斋戒的时候羁押他们，让他们小心提防，别真被徐实甫羁押了。 沈落雁已经命人赶回怀玉县命令周密和魏瑜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并密切留意朝廷大军的动向。 云铮沉思一阵，立即让妙音给自己磨墨。 与此同时，云铮也拿出一张信纸。 很快，云铮写好一封信，并让亲卫军连夜送到沈落雁手中。 “你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妙音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担心。 虽然文帝派人给云铮通风报信了，但万一徐实甫真的铤而走险，难免不会伤到那些孩子啊！ “他这是在做两手准备。” 云铮轻轻一叹：“看来，他还没确定是否真要动老三啊！” 妙音不明所以，“这又怎么说？” 云铮解释：“让徐实甫羁押我们，就是在变相的安抚老三，让老三知道，他还是站在老三那边的……” 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动老三了，就没必要这么干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那老货对徐实甫的试探。 如果徐实甫察觉到他想动老三了，有可能会选择铤而走险。 但正常情况下，徐实甫是肯定不敢动手的。 真当他们那四千多骑兵是吃干饭的啊？ 徐实甫能不能羁押他们还两说，但只要徐实甫敢动手，徐实甫肯定是没法活着回到皇城的。 就算徐实甫再为老三考虑，也不可能拿他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你父皇的心眼真多！” 妙音无力地吐槽：“他就不怕玩脱了！” 她以前觉得云铮的心眼多。 跟文帝比起来，云铮的心眼还真算不上多！ 当皇帝把自己都给当魔怔了！ “玩脱倒不至于。” 云铮微笑，“放心吧！只要朝廷不出动大军，落雁他们那边那四千多骑兵足以护卫他们的安全！” 看来，这次得跟这老货好好聊聊了！ 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确实有必要动老三，那就动吧！ 第1335章 祭奠亡魂？ 第二天上午，大批的御前侍卫涌入大慈寺。 大慈寺被清场，连很多大慈寺原本的僧人都被清了出去，只有主持和少量地位较高的僧人得以留在寺中。 当然，云铮他们肯定是不在清理之列的。 直到黄昏的时候，文帝的銮驾才得以进入大慈寺。 云铮已经在后山禅房入门处等候。 “儿臣恭迎父皇。” “恭迎圣上！” 见着文帝，云铮赶紧带着亲卫行礼。 文帝抬眼瞥了众人一眼，旋即微微颔首，“起来吧！” “谢父皇（圣上）。” 众人纷纷站起来。 “你的人都留在这里，你随朕来！” 文帝吩咐一声，便往他的禅房走去。 云铮跟着文帝来到禅房门口，文帝又吩咐周岱：“五十步外戒备，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周岱领命。 待文帝和云铮进了禅房，周岱立即替他们关上房门，并迅速带人去五十步外展开戒备。 “嘭！” 房门刚关上，文帝就一脚踢在云铮屁股上。 “……” 云铮一脸黑线，“父皇，你这一脚踢得有点没由头啊！” 这老货是习惯了是吧？ 这好端端的，就给自己来一脚？ “你以为朕不知道妙音跟你在一起？” 文帝鼓起个眼睛瞪着云铮，“她好歹也是你名正言顺的侧妃吧？就算她对朕心存芥蒂，不想见朕，都不出来行个礼？” “得，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再踹我一脚吧！” 云铮说着，直接撅起屁股，做好被踹的准备。 这事儿，确实是他们不占理。 哪怕妙音出来行个礼再退回禅房，也说得过去。 不过，他也不想为难妙音。 “……” 文帝脸上微微抽动，没好气的问：“你觉得朕为什么踹你？” 云铮干笑，“父皇这不是怪妙音没来行礼么？” 文顿闻言，终究还是再踹云铮一脚。 “朕还不至于非要她行礼！” 踹完云铮，文帝这才没好气的训斥：“宠也要有个度！” 在文帝看来，妙音是否给她行礼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这个事情上可以看出云铮太宠着妙音了，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儿臣明白了。” 云铮笑笑，也不解释。 “希望你明白吧！” 文帝再瞪云铮一眼，这才走到里面点坐下，也让云铮坐下，并问：“伽遥找到了没？” 云铮跟穆顺说过伽遥的事。 穆顺自然也跟文帝说了这事。 云铮回答：“有点消息了，但儿臣没让人再找。” “哦？为什么不找了？” 文帝瞬间来了兴趣。 这可不像是这逆子的脾性啊！ 云铮也不隐瞒，将自己不找伽遥的原因告诉文帝。 听完云铮的话，文帝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他还以为这逆子经过伽遥这事以后大彻大悟了呢！ 敢情，这逆子还是想着儿女情长那点事！ “朕早就让秦六敢那老匹夫跟你说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文帝轻叹：“不管伽遥怎么样，朕都不希望她影响到你！” “儿臣明白。” 云铮微笑，“不管伽遥如何，儿臣都会把儿臣该做的事做完！” 这还差不多！ 文帝微微颔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只要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文帝点到即止，“行了，好好跟朕说说你们对黎国这一战的经过吧！” 对于云铮发到朝廷的战报，文帝现在基本都不信了。 一份战报，能有两成内容是真的，估计就不错了。 他没有亲临前线本就是一种遗憾了，要是连这一战的具体经过都不知道，那就更加遗憾了。 云铮：“儿臣先把地图拿过来，照着地图给父皇说吧？” 他也没想到文帝以来就要跟他谈这些，地图都还放在禅房里呢！ “对对！地图！” 文帝眼中露出殷切的神色，“赶紧去把地图送来！” 云铮起身，快速离开禅房。 不多时，云铮就带着一份地图回到禅房。 文帝迫不及待，直接起身跟着云铮一起展开地图。 这是一份很大的地图。 地图长约七尺，宽约五尺。 不但有着大乾的领土，还有东西鬼方、北摩陀、北桓等等地方。 所有地方都尽可能的详细，黎国的地图更是详细到每一座小城。 文帝看着眼前的地图，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虽然他知道大乾如今的疆域非常广阔，但以前只有个大概，眼下才真正知道如今的大乾的疆域到底有多宽广。 “好啊！好啊……” 文帝的嘴唇有些哆嗦，眼睛也有些湿润。 当初云铮擅夺北府军的军权的时候，他只想投资一个朔北给云铮，让这逆子彻底将北桓击败。 没想到，当初的退让竟然给大乾换来这么大片的领土。 这逆子说要让大乾周围无大国，无强国！ 他真的做到了！ 难怪古往今来的雄主都想着开疆拓土。 这么大片的领土，就算不能亲自踏足，哪怕就是看看地图，也会让人心中无比豪迈、无比满足！ 看着看着，文帝的目光又落在羽国上。 只是一瞬间，文帝眼中就爆发浓烈的杀机。 这股突然的杀机将云铮吓了一跳，暗道这老货在抽什么风。 直到看到文帝的目光落在羽国的地图上，他才反应过来。 这老货可是差点就被羽国活活气死了。 要是这老货再年轻个七八岁，他估计都想亲自率军踏平羽国！ “不对啊！” 文帝突然抬起头来，满是疑惑的看向云铮，“你从哪弄到羽国的地图的？而且还这么详细？” 这羽国的地图的详细程度，都快赶上黎国了。 难不成，他还悄悄派人跑去羽国绘制了羽国的详细地图？ “这是一个羽国人进献给儿臣的。” 云铮微笑道：“儿臣班师的时候走的是海路，途中遭遇了羽国的舰队的袭击，儿臣抓了一些羽国人以后……” “等等！” 文帝突然打断云铮，“你是说，你手中有羽国的人？” 云铮点头：“嗯，有！而且还不少。” 得到云铮肯定的答复，文帝眼中顿时杀机必现。 “回头派人送几个羽国人到皇城！” “朕要拿他们的狗头祭奠煜州三郡亡魂！” 文帝脸上一片凶狠之色，就跟要吃人似的…… 第1336章 先动谁？ 看着文帝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云铮不禁一笑。 这老货，真记仇！ “父皇乃一国之君，杀几个小蟊贼不是自降身份么？” 云铮微笑道：“他们留在儿臣手中更有用处……” 说着，云铮又跟文帝说起真田武投降于他的事来。 听着云铮的话，文帝不由得两眼放光。 “你觉得，你多久能彻底覆灭羽国？” 文帝连对黎国那一战的详情都不关心了，双目炯炯地盯着云铮。 “应该还要几年时间吧？” 云铮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还要几年时间？” 文帝的目光瞬间黯淡不少，马上问：“你是不是缺战船？” 本来，他都不指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云铮覆灭羽国了。 可如今，云铮攻下了黎国，而且还有羽国人为他卖命。 这瞬间就让他看到了覆灭羽国的希望。 若是有生之年能看到羽国覆灭，实在一大快事！ “缺战船是一方面的原因吧！” 云铮回道：“主要是儿臣所部水师都不擅海战，需要时间来操练士卒！” “另外，儿臣想把炮搬上战船！” “将来不管是海战还是登陆羽国，那些炮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不动则已，动则亡国灭种！” 云铮丝毫不掩饰自己屠灭羽国之心。 他要做的，是毕其功于一役！ 这种大仗，不准备充分肯定是不行的。 得知云铮的想法，文帝不禁再次沉思起来。 毕其功于一役！ 确实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那一天。 “行吧！那朕就不要你送那些贼人到皇城了。” 文帝不再纠结这个事，“打仗的事，朕不过问！对羽国的战事，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了！给朕说说你们打黎国的详细过程吧！” 文帝重新把话题拉回正轨。 云铮也不啰嗦，指着黎朝的地图，将大小各战详细的讲解给文帝。 包括伽遥率领的那一路人马的大小各战，全部说出来。 说完这些，云铮的嘴都要干了。 举目四顾，才发现禅房里连杯水都没有。 文帝意识到云铮在找水，当下不耐烦的挥挥手：“自己去叫人送茶水过来！朕再好好看看……” 说着，文帝也不搭理云铮，就手指着地图，仔细的回味这一战。 这逆子可真行！ 区区五万人马，就把黎国打得彻底投降了。 伽遥这丫头也是厉害，短时间内连拔数城，把敌军打得都找不到北。 要是最后那一战，没有那事，那就更完美了。 文帝暗暗感慨之际，云铮已经叫人送来了茶水，先给文帝倒上一杯，自己才在“咕咚、咕咚”地猛灌几口茶水。 文帝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看着地图，在脑海中想象此战的场景。 最后，文帝的目光逐渐落到西渠。 云铮手中的西渠地图倒是不比朝廷那边的西渠地图详细多少，不过，还是有些地方有些出入，但整体上都差不多。 过了一阵，文帝又指着蒙鹘的地盘问：“蒙鹘不是也成为我大乾的藩属国了吗？真纥都知道主动献土归附，蒙鹘怎么没动静？” “父皇还想将蒙鹘也纳入我大乾的版图啊？”云铮笑问。 “废话！” 文帝微微抬眼，“你难道不想？” “想，但不是时候！” 云铮摇头道：“蒙鹘的条件比真纥更加恶劣，而且紧挨着北方蛮族的领地，现在把蒙鹘纳入我朝版图，儿臣觉得意义不大！” “这倒也是！” 文帝微微颔首，“等你把真州、纥州彻底安定下来，再图蒙鹘吧！反正，蒙鹘这种小地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之后，文帝又问起北桓、北摩陀和鬼方那边的情况。 听文帝的意思，他是想把这些地方全部纳入大乾的版图。 不得不说，文帝很贪心。 感觉，在文帝眼里，这地图上的所有土地都是大乾的领土了。 直到云铮跟他说完这几个地方的情况，文帝又询问西渠那边有没有最新的情况。 云铮：“前段时间，俞世忠率部跟钦普率领的大军对峙的时候，遭到悉波部背叛，损失了一些人马……” 云铮将那边的近况一股脑的告诉文帝。 从俞世忠他们被背刺，一直到钦普撤军的事，包括西渠跟楼翌的那些小伎俩，都没有隐瞒。 听完云铮的话，文帝不由得陷入沉思。 照老六这么说，钦普这小子不简单啊！ 这样的人，必须尽早解决！ 否则，将来就是个后患！ 默默的思索一阵后，文帝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觉得，是应该先动西渠，还是应该先动你三哥？” 文帝说着，缓缓端起茶水，但目光却停留在云铮身上。 云铮心中一叹。 果然是这事！ “儿臣现在不知道。” 云铮轻轻摇头，“儿臣想先知道父皇的顾虑在哪里，毕竟，儿臣对朝廷这边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 文帝：“朕觉得，不管是先动谁，都有好处和坏处……” 先动云厉，云铮就可以接管朝廷所有的兵马，继而派出一路人马从燎州那边进攻西渠，朝廷可以保障他的后勤补给。 要是再加上另外的两路人马，灭掉西渠，应该不难。 但是，老三现在还没有把那些门阀和士族清理干净，老三的事还没有做完。 而若是先动西渠的话，动老三的事肯定就得延后。 但随着老三监国的时间越来越长，动老三的时间越晚，将来动老三的时候就会牵连更广！ 而且，随着老三监国日久，文帝也担心老三会脱离掌控。 另外，这个事拖得太久，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万一他哪天突然暴毙，好好的一个大乾，可就真要陷入内战了。 所以，文帝自己是偏向于先动老三的。 在他看来，目前确实不是动老三的最佳时机。 但已经具备动老三的条件了！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在动老三的时候，尽量不出现动乱，不给西渠任何可乘之机！ 如果要尽快动老三，这个冬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如此，就算有小的动乱，等到天气转暖的时候，应该也平息了。 到时候，朝廷就可以全力支持云铮覆灭西渠。 还有一点，文帝想的是，如果现在就动老三，来年开春的时候，西渠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有可能会选择不战而降！ 倘若能达到这个目的，那可就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把西渠解决掉了，云铮就能安安心心地开启覆灭羽国的大战了！ 听着文帝的话，云铮也不禁思索起来…… 第1337章 定了 先动老三还是先动西渠？ 这对云铮来说，也是个问题。 先动老三的话，确实可以给覆灭西渠带来巨大的好处。 甚至真有可能像文帝说的那般，西渠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选择乖乖投降。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先动老三，肯定是最好的。 可要是真的先动老三，他又怕自己被那一座城给束缚住。 云铮不断地思索着。 “你给朕说说，你的顾虑又是什么？” 见云铮久久不说话，文帝又开口询问。 “儿臣其实也没太大的顾虑，儿臣就是……” 云铮瞥了文帝一眼，这才接着说：“儿臣其实就是胸无大志……” 不出云铮所料，他的话音刚落下，文帝就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文帝的眼神很凶残。 似乎，下一刻就要拿杯子砸过来。 “父皇息怒。” 云铮赶紧止住文帝，“其实，父皇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你上次离开朔北之前，儿臣所提的建议的。” 听着云铮的话，文帝的脸上又抽动起来。 逆子！ 都两年了！ 他还没打消他那该死的念头！ 看着云铮这张脸，文帝是越看越想抽。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尽生出一帮混账玩意儿出来！ 想当皇帝的，没那个本事坐稳皇位。 有本事坐稳皇位的，又不想坐皇位。 上次没被羽国贼寇气死，迟早被这帮混账玩意儿气死！ 文帝强忍抽这逆子一顿的冲动，目光凌厉地询问：“也就是说，你也偏向于先动你三哥，是吧？” 云铮咧嘴一笑：“如果父皇还可以掌控局面，现在动三哥还是以后动他，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少跟朕打马虎眼！” 文帝没好气地瞪过来，“这是国家大事，你以为是儿戏？朕需要的，是确切的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文帝真想狠狠抽这逆子几巴掌。 这种大事，他也敢嘻嘻哈哈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事处理不好会有多大的影响？ 要处理这个事，要看自己这个皇帝，也要看他。 只有他们父子俩配合好，才能尽量将废太子的影响降到最低。 大乾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他可不想因为废太子一事葬送了眼前这大好的局面。 云铮不好意思的笑笑，旋即正色道：“先动三哥，肯定更好！不过，儿臣以为，直接废太子，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父皇可有想过，在正式废除三哥的太子之位前，先一步步的剪除他的党羽？” “废话！” 文帝轻哼：“朕要是连这都不知道，还当什么皇帝？但以为，如今再慢慢剪除他的党羽的可能性有多大？你真以为他的那些幕僚都是草包？” 文帝从不认为老三及其幕僚都是草包。 要不然，他想做什么事的时候，还需要绕那么大的弯子么？ 他现在再去慢慢剪除老三的党羽，老三那些党羽必然会反应过来。 这样一来，反而更乱！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趁着老三及其党羽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直接废除老三的太子之位。 这种时候，越是磨磨蹭蹭的，越是不好。 “这倒是。” 云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再次思索。 “朕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别跟朕耍你那些小心思！” 文帝根本不给云铮继续思索的机会。 “父皇请问。” 云铮微笑。 文帝：“倘若朕在废太子时候，关内出现了动乱，你有没有把握可以迅速平息动乱，并且不伤及国本！” “有把握！” 云铮正色回答。 “有几成把握？” 文帝再问。 “十成！” 云铮脸上露出浓浓的自信。 十成的把握？ 文帝眼睛微眯。 云铮的答案，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既然这逆子有十成的把握，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记住你的话！” 文帝的目光骤然变得一片坚定，“朕给你两个月时间准备！二月底，朕会正式废太子！争取在一个月以内将此事彻底平息！” “好！” 云铮重重点头，转而又说：“父皇还是考虑一下儿臣此前的建议吧！” “以后再说！” 文帝没好气的瞪云铮一眼，厉声道：“竖起你的耳朵给朕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的所有小心思都给朕丢去一边！把你三哥这个事解决好了，咱们再谈其他的事！” 当文帝下定决心动老三的时候，废太子一事，就成了最重要的事。 其他所有的事都要靠边站！ “好！” 云铮认真答应，心中暗喜。 只要这货没有把话说绝，此事就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 那就全力开始准备吧！ 开春之前把这个事解决了，开春之后就能放开手脚干正事了！ “行了，你可以滚了！” 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朕看着你就来气！” “儿臣告退！” 云铮马上站起来。 “等等！” 文帝叫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溜的云铮，又指了指地图，“把这东西拿走，朕拿着这么个玩意儿，容易被人怀疑！” “是！” 云铮领命，马上将地图卷起来，心中暗道，这老货可真谨慎。 连这么小细节，他都考虑到了。 他娘的！ 自己可是说了有十成把握的！ 既然决定要干这个事了，就必须要干好！ 只有把这个的影响降到最低，才不枉他们演了几年的戏！ 很快，云铮带着地图离开文帝的禅房。 云铮回到他和妙音的禅房，妙音诧异询问：“这就聊完了？” “当然聊完了。” 云铮点头一笑，“本来也没多少事可聊。” “那个事，定下来了？” 妙音再次询问。 云铮轻轻点头，“定下来了！我得着手准备了！” 听着云铮的话，妙音心中一跳。 真到了这个时候了么？ 接下来，怕是少不得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了吧？ 在妙音失神的时候，云铮又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等把这个事弄完了，我一定替你家人平反！让他们沉冤得雪……” 妙音微微张嘴，又紧紧的搂着云铮，“我知道你一直都记着这个事的……” 云铮不说话，就这么搂着妙音。 妙音付出了那么多，自己能给她的，终究有限。 唯有余生的长情，可以回报她…… 第1338章 怂了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云铮就带着人离开了大慈寺。 之后，他们一路追赶，终于在接近黄昏的时候跟沈落雁他们会合。 此时，他们距离稷山已经没有多远了。 云铮他们这么快赶回来，显然出乎沈落雁等人的预料。 云铮倒是没有跟他们多说，打算晚上再跟他们细说。 当天夜里，他们进入了稷山郡的三水县。 山水县的县衙，成了他们临时的落脚处。 接近稷山，他们也变得更加警惕。 连吃食都是由他们随行的人员准备。 饭后，云铮将自己的几个女人以及沈夫人和卫霜叫到一起，并命人严密戒备，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见云铮如此谨慎，众人都明白，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霎时间，众人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云铮抬眼扫视众人一眼，正色道：“父皇已经决定，在二月底着手废太子事宜！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全力准备了！” 废太子！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众人都不由得瞪大眼睛。 哪怕众人心中多少都猜到了文帝是为这个事密会云铮的，但当她们真的从云铮嘴里听到确切的消息，她们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回过神来的沈夫人才开口询问：“我们需要做哪些准备？” 云铮：“第一，秘密调兵入关，以应对突发情况！” “第二，严查朔北内部官员，只要是值得怀疑的，先找理由羁押再说！” “第三，密切注意各国的动静，防止任何人趁火打劫！” “我暂时就想到这三点，你们若想到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可以说出来！” “父皇的意思是，要尽可能的将这个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也纷纷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叶紫率先开口：“我倒是没有想到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只是，这秘密调兵入关，恐怕不太现实吧？” “是啊！” 沈落雁也跟着附和，“朝廷不知道往朔北派了多少细作，时间有限，大军再怎么隐藏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入关内啊！” 如果时间充裕，他们倒是可以分批次慢慢往阜州调兵。 可眼下，时间太仓促了。 云铮既然要调兵入关，那至少也得两万人马以上吧？ 这么大规模的兵力调动，想要瞒过云厉的眼线，确实不太现实。 云铮闻言，不由得一愣。 别说，这好像还真是个问题！ 这一路他都在考虑哪些地方需要注意，都没去想这个事。 现在被叶紫和沈落雁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想要悄悄的进行大规模的兵力调动确实有些不太现实。 “这事儿可以以换防的名义进行！” 沈夫人建议道：“以休整的名义将朔北的精锐调入阜州，调出去的时候，就调些田兵出关！” 妙音：“我们几个月前才进行了大规模的换防，现在又换防，会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应该不会。” 沈夫人回道：“此前是朔北各地换防，这次是跟阜州换防，名义上应该是说得过去的。” “先暂定以换防的名义来进行这个事。”云铮当机立断，“实在不行，我就主动去招惹老三，然后光明正大的调兵入关！” 很快，这个事就定下来了。 之后，云铮又跟他们商量一番，尽可能的布置周密。 聊完之后，云铮又一脸严肃的跟他们说：“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谁要是问起，就让他来问我！” 要把老三从太子之位上撵下去很容易。 但若是想要尽可能地降低影响，他们就必须谨慎再谨慎。 此前，云铮本来都还打算跟脱欢聊聊这个事的。 但细细的思索一番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脱欢确实值得信任。 但他毕竟是鬼方的人。 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让大乾内乱起来，从而给蒙多争取机会。 这个时候，他宁愿有点小人之心，也不愿意去冒任何风险。 一旦老三知道了父皇的想法，必然会拼死一搏。 到时候，死的人可就是数以万计了！ 众人知道这个事的重要性，纷纷郑重点头。 …… 第二天，云铮他们直接就在三水县住下了。 反正文帝还得在大慈寺斋戒，他们也不急。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多做一些安排。 另外，也派人多往稷山方向探查。 他们需要做个警惕的样子，让徐实甫知道，他们一直都在提防着被一锅端的，从而让徐实甫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们也确实有必要这么做。 拖家带口的，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这时候要是在阴沟里翻船了，那可是闹笑话，而是要命！ 三水县离稷山郡本来就不远。 随着云铮派出大量的斥候，徐实甫很快就收到了相应的消息。 这个结果，也在徐实甫的预料之中。 换做是他是云铮，他也会如此谨慎。 从人数上来说，他们可以调动的兵马是云铮的两倍以上。 不过，倘若真打起来，败的必然是他们这一方！ 四五千骑兵要是都无法抵挡他们的攻击，那这四五千骑兵就可以直接抹脖子了！ 而一旦这几千骑兵挡住他们两三天的时间，云铮囤积于雎平那边的人马必然快速支援而来。 到时候，他徐实甫就是替罪羊了！ 得到消息后，徐实甫果断带着金牌前去求见徐皇后。 待见着自家妹妹，徐实甫立即双手奉上金牌，“微臣刚才来见娘娘的时候，在行宫的草丛中捡到这块金牌，请娘娘替圣上保管好。” “啊？” 徐皇后愕然的看着徐实甫。 他在行宫的草丛中捡到这块金牌？ 这也能捡到？ 行宫这么多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的，这金牌就没有被其他人捡到？ 这假得也太离谱了些吧？ 徐皇后疑惑的看了徐实甫一眼，旋即示意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都退下，这才满是疑惑地询问徐实甫：“兄长，这金牌是怎么回事？” “唉……” 徐实甫轻叹一声，这才把文帝交代他的事告诉徐皇后。 “圣上这安排不是挺好的么？”徐皇后正色道：“朝廷和厉儿的处境，你比谁都清楚，这确实是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 徐实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口也不住地起伏起来…… 第1339章 徐皇后的不满 过了好久，徐实甫终于把那一肚子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娘娘觉得，朝廷这点人马能在四五千骑兵的掩护下将云铮他们一举擒拿吗？” 徐实甫的语气很生硬。 但，这已经是他强行忍耐的结果了。 如果自家这妹妹不是皇后，他早就劈头盖脸的骂起来了。 还羁押云铮一家老小？ 他们敢动，被羁押恐怕就是他们兄妹了！ 徐皇后稍稍沉默，又有些不甘的问：“兄长以为，一点机会都没有吗？连试试都不行吗？” “微臣病了！要不，娘娘试试？正好，圣上的金牌也在娘娘这。” 徐实甫终究还是忍不住怼起徐皇后来。 牛马都没这么用的！ 徐皇后脸上微僵，旋即推脱一笑：“本宫不过一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行军打仗的事……” 徐实甫不咸不淡地说：“微臣也只是一介文士，也不通军事。” “兄长何必生气呢？本宫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徐皇后笑笑，“如果兄长以为没有一点机会的话，那就别冒这个险吧！这金牌，本宫先收起来，回头本宫替兄长去圣上那里说。” 这还差不多！ 徐实甫的脸色总算是好转了些。 但凡徐皇后再多说一句，他马上就会病倒。 “多谢娘娘。” 徐实甫起身，躬身行礼。 “这里没外人，兄长不必如此。” 徐皇后示意徐实甫坐下，又忧心忡忡地说：“如今云铮这贼子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兄长觉得，太子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啊？” “事已至此，娘娘再担心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实甫摇头叹息，“娘娘还是多多关心圣上的圣体吧！” 这个事，云厉和他们这些朝臣已经不知道讨论了多少回了。 哪一次讨论出有效的办法来了？ 他们想了那么多办法去遏制云铮，结果还不是这样？ 只能说，云铮这狗东西太能打了。 但凡换个其他的人，像他这么穷兵黩武，只要大败一场，很可能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徐皇后轻轻一叹，又问：“圣上封禅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文帝前往大慈寺之前，可是让她督办此事的。 要是文帝从大慈寺回来，各项事务都还没准备好，文帝必然会大发雷霆。 万一把圣上气病了，又是麻烦事。 “已经基本准备妥当。” 徐实甫回答：“剩下的就是一些零散的事了，在圣上封禅之前，都可以准备好。” “那就好。” 徐皇后轻轻点头，“对了，云铮那贼子到哪里了？” “他们已经到了三水县，距离我们不过五十里。”徐实甫回道：“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来郡城的打算，目前正在三水县休整！而且，往三水县周围派出大量斥候……” 五十里么？ 这倒是挺近的！ 徐皇后想了想，又试探着问：“若是本宫派人拿着圣上的金牌去见云铮，令他带着一家老小来赴给他庆功的庆功宴，兄长觉得，他会来吗？” 徐皇后终究还是不死心的。 不把云铮解决了，他们都睡不踏实。 “如果娘娘是云铮，娘娘会来吗？” 徐实甫反问，语气又变得生硬起来。 圣上自己都去大慈寺了！ 她还在这里折腾个什么？ 她非要让他们都死在这里才甘心吗？ 亦或是，给云铮借题发挥的机会，再让朝廷给他钱粮和军需，再壮大云铮的实力？ 她那儿子吃了一次闷头大亏，她也觉得好玩，也想要尝尝这大亏的味道如何？ 顷刻之间，徐实甫已经在心中狂怼徐皇后几十句。 徐皇后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徐皇后微笑道：“不管他来不来，咱们试一试，总是可以的嘛！如果成了自然最好，如果没成，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还能给他安上个居功自傲、抗旨的罪名！” 徐实甫无力一叹，无力道：“娘娘要试就试吧！不过，臣反正是再三劝过娘娘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娘娘自己跟圣上和太子解释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他这妹妹不折腾点事出来，不给云铮一点借题发挥的机会，她是不会甘心的。 既然劝不住，那就别劝了。 劝多了，她还以为自己胆小怯懦。 让她自己吃点亏，她就知道“痛”字该怎么写了。 “试都不能试吗？” 徐皇后不乐意了，没好气的说：“兄长就这么怕云铮？改天云铮要是举兵谋反了，兄长是不是要第一个举旗投降？” 徐皇后对徐实甫很不满。 自己好歹也是一国之后！ 他三番五次的拿话噎自己就算了，自己跟他商量点事，他连基本的谋划都没有，就这不行那不行的。 自己又不是不讲理，他们兄妹好生谋划一番，若是实在不行，她肯定也不会非要这么干啊！ 他连谋划都没有，就想着明哲保身！ 他是太子的亲娘舅，他能明哲保身么？ “臣有时候还真是想投降！” 徐实甫也被气到了，“可惜啊，臣是太子的娘舅！当初云铮在皇城的时候，臣也没少帮太子对付他，已经把他得罪死了！” “你……” 徐皇后气急，愤怒的瞪着徐实甫。 他这是什么态度？ “咳咳……” 迎着徐皇后的目光，徐实甫突然就开始咳嗽起来。 徐皇后脸上一僵，已经猜到徐实甫要干什么。 果然，徐实甫下一刻就一边咳嗽一边躬身：“臣今日操劳过度，不幸感染了风寒，臣想休养几天，望娘娘恩准……” “要不，本宫命太医给兄长瞧瞧？” 徐皇后的脸色更加不好。 一股被冒犯的感觉油然而生。 圣上去大慈寺斋戒了，他眼里就没自己这个皇后了？ “微臣不敢劳烦太医。” 徐实甫摇头，一边咳嗽一边说：“微臣这病容易传染，万一传染到太医身上，继而再由太医传染到娘娘和圣上身上，微臣可万死难辞其咎！” “微臣不能多呆，以免传染娘娘，微臣告退！” 说罢，徐实甫直接躬身行礼，也不管徐皇后同意与否，咳嗽着退下。 看着徐实甫离开的背影，徐皇后的脸色陡然变得无比难看。 他这是在将自己的军！ 居功自傲！ 他们成天说云铮居功自傲。 她这个兄长，何尝不是居功自傲？ 反了！ 一个个的，都反了！ 徐皇后着实被徐实甫气着了。 她觉得，徐实甫太不给她这个皇后面子了。 不但不跟她好好说话，还处处挤兑她。 自己说他两句，他就耍脾气称病。 徐皇后重重的喘息着，心中又是憋屈又是窝火。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徐皇后终究还是没有动用文帝那道金牌。 她心中清楚，若是连徐实甫都不支持她干这个事，她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随着逐渐冷静下来，徐皇后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 不过，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他就没错吗？ 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妹。 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 非得顶撞自己，让自己难堪？ 徐皇后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也拉不下脸去给徐实甫道歉，但还是派随行的太医前去给徐实甫“医治”。 这也算是变相的服软吧！ 第1340章 开始上强度 两天后，云铮才带着队伍，慢悠悠的赶到的稷山郡。 得知云铮他们赶来，徐皇后心中虽然一万个不情愿，还是派礼部左侍郎卢承带着几名官员和随从出城迎接。 “下官礼部左侍郎卢承，恭迎王爷、王妃及诸位夫人！” 卢承恭恭敬敬地向云铮行礼。 云铮上下打量着卢承：“本王看卢大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卢承脸上微僵，赔笑道：“王爷好记性，王爷与伽遥公主在四方郡大婚之际，下官也随同太子殿下出城迎接过王爷……” 那时候的卢承，还不是礼部左侍郎。 不过，他也是亲眼目睹了云铮当众暴打崔文敬的。 眼下云铮的势力比起那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可不敢学当初的崔文敬。 看看崔文敬的下场吧！ 坟头的草都有半丈高了！ 虽然崔文敬的死跟云铮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也不敢去招惹云铮。 要不然，过两年，就是他坟头的草长出半丈高了。 “难怪本王看你有些眼熟呢！” 云铮呵呵一笑，又问：“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来迎接本王？” 卢承赶紧赔笑：“回王爷，圣上后天便要于稷山封禅，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其他大人实在抽不开身来，所以……” “不、不！” 云铮打断卢承的话，“本王的意思是，你们怎么不带兵马来迎接本王？这可是将本王和本王的家眷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啊！” 卢承脸色一变，使劲的挤出一个笑容，“王爷说笑了，王爷乃是我大乾最大的功臣，谁敢动王爷，下官和诸位同僚第一个不答应！” “是、是……” “卢大人说得是。” “王爷切莫听信谗言……” 其余人纷纷跟着附和，目光不由自主的从云铮身后的大军身上扫过。 云铮此行所携带的兵马肯定超过了他应有的亲卫军的数量。 然而，就算如此，这些人却没人敢说云铮的不是。 是否越制，不该由他们来质问。 要质问，也该是圣上或者随行的其他大员来质问。 他们只是来奉命前来迎接云铮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他们不主动去招惹云铮，云铮总不至于找他们这些小官的麻烦吧？ 云铮要找麻烦，也应该是去找徐实甫的麻烦才是。 “是么？” 云铮似笑非笑的扫向众人，“可本王怎么感觉，父皇想把本王和本王的家眷一网打尽呢？不会是父皇听信了某些小人的谗言吧？” 谗言？ 听着云铮的话，几人眼皮顿时一跳。 清君侧？ 云铮不会还想再干一次这个事吧？ 几乎在一瞬间，众人就想到了徐实甫。 云铮上次搞的清君侧那一出，可就直接点名了徐实甫的。 这一次，徐实甫就在眼前了！ 云铮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徐实甫吧？ 别说，好像还真有可能。 徐实甫作为太子最忠实的拥趸，云铮肯定是想铲除的。 看来，徐实甫这次要倒霉了！ “王爷说笑了。” 卢承再次赔笑，“圣上此番封禅，也是对王爷的功绩的认可，圣上英明神武，应该不会干这种事的……” 反正他是维护了圣上的！ 至于圣上是否是被徐实甫蛊惑了，那就看云铮怎么想了。 卢承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封禅期间，一定要跟徐实甫划清界限。 免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这次封禅，多半是要出点事情的。 反正，他们这些小官员跟着看热闹就行了，任何时候都不要站队，也不要跟着去掺和，不然，出了无法收场的事，他们必然是最先被卖的！ "好吧！那本王就暂且相信你们。" 云铮微笑，“行了，先入城吧！我们这一路车马劳顿，需要好好休息！” “是、是！” 卢承连连点头，“下官已经为王爷和诸位安排好了住处。” “嗯。” 云铮点头一笑，又问：“那本王这些亲卫该如何安排呢？” 终于还是来了！ 卢承心中一跳，知道最大的麻烦事来了。 卢承心中发苦，小心翼翼地说：“这稷山郡城的营区有限，光是安排羽林卫都快安排不下了，实在没法再安排这么多骑兵，还请王爷携三百亲卫入城，其余的人马，暂且留在城外……” 卢承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脖子有些发凉。 卢承的声音戛然而止，慌乱地躲避云铮的眼神。 “看来，本王真是来闯龙潭虎穴的啊！” 云铮收敛眼中的寒芒，“卢大人，你说说，本王为大乾出生入死，怎么就老是有奸佞小人想要谋害本王呢？他们就这么容不下本王么？” 卢承不敢接话，也不能接话。 他一接话，搞不好就要触上云铮的霉头。 这时候，啥话都别说，装傻充愣才是最佳选择。 卢承苦哈哈的看着云铮，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模样。 云铮要找麻烦，就去找徐实甫的麻烦吧！ 千万别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可禁不住云铮的折腾。 “算了！” 云铮轻轻一叹，“本王也不为难你了！此事肯定也不是你一个礼部左侍郎能够做主的！” “多谢王爷体谅。” 卢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别说，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六殿下还是挺讲道理的。 云铮稍稍沉吟，又问：“本王来稷山的路上听人说，父皇好像去大慈寺了？” “是！” 卢承老实回道：“圣上决定在封禅之前前往大慈寺斋戒三日，以示对上苍的敬畏。” “父皇身边有多少人保护？”云铮又问。 卢承闻言，眼皮陡然一跳。 他问这个干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带兵去把圣上抓起来？ 兵谏？ 顷刻之间，卢承变得紧张起来。 “下官不太清楚。” 卢承小心翼翼地回道：“圣上的安全，由荣国公和周统领负责！此乃绝密之事，下官不敢也不能多问。” 云铮稍稍沉默，又问：“那现在是谁在城内主持事务？” “是皇后娘娘和徐大人。” 卢承回答，心中更是疑惑。 六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听着卢承的话，云铮再次沉思起来。 卢承和随行的几个小官员悄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浓浓的疑惑之色。 “难怪！” 云铮恍然大悟，“看来，他们是想趁着父皇不在对付本王啊！老虎不发威，他们当本王是病猫呢？” 卢承心中暗叫不妙，不敢接话。 “来人！” 云铮低喝：“传令庞进酒，立即率领两万精骑进驻北麓关，随时听候本王调遣！” “是！” 传令兵大声领命…… 第1341章 将来再赏！ “你说什么？” 收到卢承派人送回的消息，徐皇后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调两万精骑进驻北麓关，他想干什么？” “谁允许他调兵的？” “他私自调兵，这是谋反！” 徐皇后气急败坏，跟在文帝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听着徐皇后的话，徐实甫不禁直翻白眼，“娘娘可别忘了，云铮是朔北节度使，执掌朔北一应军政要务！北麓关，也属于朔北！” 云铮往北麓关调兵，需要谁的允许吗？ 就算圣上在这里，也没办法说他的不是。 再说了，云铮这逆贼往关内调兵还少吗？ 朝廷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只要云铮的大军不越过阜州，朝廷都懒得过问了。 就算过问，云铮张嘴也能编出一堆理由，甚至都不需要编理由。 现在，只要他不直接举兵造反，朝廷都能容忍。 她不是要羁押云铮及其家眷吗？ 她还没动手，云铮就开始找理由发难了。 要是她真敢动手，朝廷不拿个几百万两银子再加几百万担粮食，根本摆不平这个事。 指不定，云铮就等着他们动手好向朝廷伸手呢！ 就像唐术所说。 这大冬天的，云铮又打不了仗，总得找点事干吧？ “本宫……” 徐皇后被气得说出话来。 但又不得不承认，徐实甫说的是事实。 “哼哧、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徐皇后才勉强压下怒火，转而询问徐实甫：“兄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徐实甫无奈一叹：“云铮连城都不肯入，摆明了就是在告诉我们，别耍花招！不然，就算我们把他们包围了，北麓关那两万骑兵杀过来，咱们就等着被一锅端吧！” 徐实甫现在都懒得去操这些心了。 太累了！ 他现在只求云铮别来招惹他们，被给他们添乱，让他安心的享受一下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然，等云铮哪天真举兵谋反了，他还没有享受够，还没把银子花出去，那些银子就要全部落到云铮的手中了。 朝廷又不是自己一个人朝廷。 凭什么他们都盯着自己？ “本宫没说要羁押云铮他们。” 徐皇后语气一软，“本宫的意思是，云铮都调兵入北麓关了，是不是又想向朝廷伸手了？咱们要不要提前做点准备？” “他养着几十万大军，连年征战，不向朝廷伸手，去哪弄军需？” 徐实甫满是疲惫地叹息：“就算我们不招惹他，他都要想方设法地挑事，回头再让朝廷给他军需！这都是他一贯的伎俩了！” “我们怎么样都没用，要看圣上和太子那里！” “这种事，目前已经轮不到你我操心了……”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云铮就是抓住了朝廷不敢战的心态，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云铮肯定是对朝廷这次的封赏极其不满的。 他们想安抚云铮，那就必须要拿钱粮出来。 可这个钱粮，他们拿得出来么？ 能拿得出来，也不能给啊！ 只有圣上安抚云铮，有可能不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 所以，如何安抚云铮，那是圣上的事，轮不到他们操心！ “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吗？” 徐皇后蹙眉询问。 “娘娘想云铮进城给你添堵吗？” 徐实甫反问。 徐皇后哑然，旋即轻轻摇头。 “那不就对了么？” 徐实甫：“反正我们也没法羁押他们，他们不入城给我们添堵，我们还好过一点！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徐皇后想了想，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 城外。 云铮他们已经暂时安顿下来了。 因为原计划的营帐不够，所有他们只能稍微挤一挤。 不过，他们这些兵马，还是没人敢饿着的。 卢承得到徐皇后的允许，从城内调来不少的补给。 不过，云铮根本不放心，直接命卢承带着五百人进城购买粮食。 美其名曰，朝廷也不宽裕，补给问题，他们自己解决。 虽然云铮确实谨慎得有些过分了，但眼下这种情况，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毕竟，谁会拿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呢？ 晚上，云铮又将脱欢、蒙多和祖鲁叫到一起。 至于乞颜这个小屁孩，就没必要叫了。 他这个大昭日王就暂时帮乞颜做主了。 “等见着父皇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向父皇和朝廷讨要封赏。” 云铮开门见山的跟他们说。 “殿下，这……方便吗？” 蒙多试探着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 云铮微笑，“你们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见到本王的父皇，你们先别管他给不给，你们先要！你们不开口，难道还等着他主动开口？” 既然要做戏，那就做全套了！ 反正他也知道，那老货是肯定不会给的。 他们都开口讨赏，徐实甫和随行的官员必然认为是他是想变个花样向朝廷讨要赏赐，到时候就会想着怎么去拒绝这些人讨赏了，而不会往其他的方面想。 开个口嘛，又不需要什么成本！ “多谢殿下！” 三人连忙道谢。 “别……” 云铮抬手止住他们，“本王只是给你们这么一说，能不能讨到赏赐，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三人连连点头，马上开始想着该如何讨赏了。 云铮站起来，“你们两个可以商量一下，脱欢，随本王来！” 脱欢领命，马上跟着云铮走出营帐。 来到外面，云铮带着脱欢走到一边，“彻底归附大乾的事，你们可要想好了，本王绝不逼你们父子！” “我们早就想好了！” 脱欢不假思索的回道：“我们唯有彻底归附，方能过上好日子！当然，如果后世子孙叛出大乾，那时候我们也作古了，也管不了那些了。” 脱欢在云铮手下做事很久了，也清楚云铮的脾气。 他倒也不担心云铮听到这些会生气。 而且，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云铮自己也说，天下大势，久分必合，合久必分。 他们这一代甚至是下一代的人都不在了，后世子孙要如何，又岂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难不成他们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阻止？ “这倒是！” 云铮点头一笑，“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要是我云家的后世子孙守不住这份家业，那是他们自己没出息，怪不得别人叛乱！” “殿下倒是想得开。” 脱欢点头呵呵一笑。 云铮：“如果你们决定了，那就等见着父皇的时候跟他说这个事，趁机讨赏！不过，你们也别逼得太过，若是他不赏，本王将来再赏！” 既然这老货要封禅，自己也给他来点锦上添花的事吧！ 让他高兴高兴！ 听着云铮的话，脱欢眼前一亮，瞬间明悟。 他将来再赏！ 帝王之心！ 云铮终究还是要坐上皇位的！ “老朽明白了！” 脱欢点点头，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第1342章 留不留后，又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午后。 文帝即将从大慈寺回来。 徐皇后率领群臣于城外迎接文帝，云铮他们自然也免不得要跟去走个过场。 众人默契的分成两拨人。 云铮他们是一拨人，徐皇后率领的群臣是另外一拨。 本来双方相安无事，但随着云铮带着蒙多、祖鲁和乞颜走向徐皇后，徐皇后身后的一众大臣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皇后娘娘，本王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几位。” 云铮笑呵呵的跟徐皇后说。 本王？ 徐皇后和身边的一众大臣纷纷皱起眉头。 云铮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在徐皇后面前自称“本王”？ 徐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差点当场发作。 但想着云铮手中的兵马，徐皇后最终还是强行咽下这口气，只是以眼角的余光打量群臣。 她不方便发作，但云铮太过无礼，当由其他官员替她出面斥责云铮。 然而，别说其他臣子了，连徐实甫都闭口不言。 仿佛，就像是没听到云铮这极其无礼的话一般。 一群胆小如鼠之徒！ 徐皇后心中怒骂群臣，又故作平静的笑笑，“不急，等你父皇到了再介绍也不迟。” 她现在也奈何不了云铮。 只能想着，尽量少跟云铮说话。 以她对云铮的了解，云铮十有八九是故意来挑事的。 朝廷的封赏让云铮不满，云铮就要给他们添堵。 估计，还想变着花样从朝廷骗点钱粮呢！ “无妨，本王等会儿再给父皇介绍一次就好了。”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马上开始给徐皇后介绍，“这位是西鬼方的首领蒙多，这是北摩陀的……” 云铮挨着挨着给她介绍三人。 三人也简单的向徐皇后行礼。 得知三人的身份，徐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示威！ 云铮这是当众向她和朝廷示威！ 云铮的潜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西鬼方、北摩陀、北桓，现在，全都听他的！ 朝廷动他一个试试！ “原来是三位贵客！” 徐皇后努力的压住心中的怒火，强行挤出笑容，摆出皇后的姿态，“老六，你这孩子也真是，三位贵客随行，你怎么也不提前通报一声？三位贵客远道而来，我大乾身为宗主国，岂能失了礼数？” 徐皇后心中虽然愤怒无比，但还是努力的维持着一国之母的气度和修养。 她心中清楚，这时候跟云铮在这里吵闹，自降身份不说，稍不留意就会让云铮抓住机会借题发挥。 云铮越是想挑事，她就越是不给云铮挑事的机会。 徐实甫在旁边看着，心中暗暗点头。 自己这妹妹倒也不算蠢。 目前来说，还是应对得很不错的。 “他们不讲究这些。” 云铮呵呵一笑，转而跟徐皇后说：“本王听说，好像有人想趁这个机会对本王不利，不知娘娘可知此事？” “没有的事！” 徐皇后想也不想的否认，“你可是我大乾的大功臣，也是我大乾最能征善战的将军，谁会对你不利？” “这个可不好说。” 云铮轻轻摇头，“朝中总有贱人想谋害本王，本王……” “放肆！” 云铮一句话还没说完，徐皇后突然破防。 贱人！ 云铮不对她行大礼，态度傲慢的在她面前以“本王”自称，她都可以忍。 但云铮当众骂她“贱人”，她是真忍不了！ 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后！ 被人指着鼻子当众辱骂，她如何能忍？ “娘娘怎么了？” 云铮茫然的看着徐皇后，“娘娘……你不会是在说本王放肆吧？本王没冒犯娘娘吧？” “你……” 徐皇后脸上一僵，银牙紧咬。 “嗯？” 云铮突然皱起眉头，目光凌厉的逼视着徐皇后，“难不成，那个想对本王不利的贱人就是……娘娘？” 和之前想比，云铮这次骂得更加直接。 就差直接指着徐皇后的鼻子大骂她这个贱人了。 徐皇后气得浑身颤抖，双目喷火的盯着云铮。 “咳咳……” 徐实甫轻咳两声，笑呵呵的说：“王爷切莫误会，依下官之见，娘娘是说想对王爷不利的人，实在太放肆了！” 徐实甫收回之前的话。 他这个妹妹，还是有点蠢。 云铮摆明了就是来挑事的！ 寒冬到了，云铮不打仗了，又准备向朝廷伸手了。 这几乎已经成了云铮的日常了！ 他们现在不敢跟云铮开战，该忍的时候就要忍，千万不能给云铮借题发挥的机会。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你不能当众说出来。 一旦徐皇后当众承认她想对云铮及其家眷不利，就等于直接跳进了云铮给他们挖的坑中。 到时候，朝廷又要损失钱粮和军资了。 “徐大人，你还没死啊？” 云铮故作惊讶的看向徐实甫。 靠！ 这老狐狸，又坏自己的好事！ 他本来还想着，只等徐皇后承认这个事，马上就顺理成章的将北麓关的两万精骑调到莒州前沿。 这样，别人只会认为他又要跟朝廷呲牙了，而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 “王爷说笑了。” 徐实甫面露微笑，“下官这身子倒也还算健朗，再撑个几年，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云铮一愣，旋即一拍自己的脑袋，满脸歉意的说：“徐大人，实在抱歉，是本王记错了！” “本王想起来了，本王听说的是令郎徐允成死了，不是你死了！” “本王常年在外征战，尽想着打仗的事，好多事都记岔了……” 听着云铮的话，徐实甫猛然握紧拳头。 悉心培养的大儿子被刺身亡，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云铮当众提起这个事，无疑是在他的伤口撒盐。 “徐大人，你没事吧？”‘ 云铮“关切”地看着徐实甫，似乎有些担心。 看着幸灾乐祸的云铮，徐实甫不禁恨得牙痒痒。 但徐实甫终究还是忍住了爆发的冲动。 他清楚的知道，他敢在云铮面前爆发，他就是下一个崔文敬。 “都过去的事了，下官已经缓过来了。” 徐实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允成的事，确是下官心中之痛！不过好在允成还算是平平安安长大了，而且还留了个后……” 徐实甫说着，目光又瞥向不远处的云苍和云锦。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云铮自然也明白徐实甫的意思。 不过，云铮并未动怒，只是微微撇嘴，兀自嘟囔：“反正你们全家迟早一起完蛋，留不留后，又有什么区别？” 第1343章 童言无忌 云铮的声音并不大。 不过，徐实甫、徐皇后和前排的几个官员还是听得十分清晰的。 听着云铮的话，徐实甫心中不禁一凛。 狗东西！ 装都不装了是吧？ 虽然他们都知道对方获胜之后，自家会是什么结局，但云铮当众就说出来了，简直是太嚣张了！ 徐实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努力的压制心中的怒火。 看着徐实甫的表情，云铮似乎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歉意的说：“徐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本王没什么城府，很多时候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有得罪，还请徐大人多多包涵。” 老不死的！ 还敢跟本王斗嘴？ “王爷说笑了。” 徐实甫强压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说：“若论城府，放眼这天下间，恐怕没有比王爷城府更深的人了！” “徐大人高看本王了。” 云铮呵呵一笑，又开始向蒙多他们三个介绍，“徐大人是我朝靖国公，也是户部尚书，还是当朝国舅……” “徐大人，幸会、幸会！” 蒙多和祖鲁以大乾的礼仪向徐实甫拱拱手。 他们都是各部的首领，也不需要向徐实甫行礼。 按道理来说，还应该是徐实甫向他们行躬身之礼才是。 “幸会！” 徐实甫也拱拱手。 “姑丈。” 乞颜轻轻拉云铮一下，好奇的打量徐实甫一眼，又向云铮询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活该断子绝孙的大贪官、大奸臣啊？” “……” 随着乞颜的话音落下，一众官员纷纷低头。 人群中，还不时发出阵阵轻咳的声音。 徐实甫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再次“腾”的一下窜起来。 狗东西！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 这话，肯定是他教乞颜说的！ 他带着这三个人来给他们介绍，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徐实甫很想给乞颜两巴掌。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能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乞颜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乞颜是个孩子。 “瞎说什么大实话！” 云铮轻拍乞颜的脑袋，又冲徐实甫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徐大人，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没事。” 徐实甫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目光落在乞颜身上，“小单于，你年纪还小，哪分得出忠奸啊！真正的奸臣，往往都以忠臣和功臣自居！” 说着，徐实甫的目光又落在云铮身上。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乞颜偏着脑袋，一脸天真的问：“就像是徐大人这样的人吗？” “……” 徐实甫拳头一紧，憋了好半天，才轻轻一叹，意味深长的说：“我的意思是，这世道，人心险恶！” “对你好的人，往往都是对你有所图谋的人！” “而你所认为的敌人，很多时候却是你最可靠的朋友！” “有些事啊，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徐实甫确实被恶心到了。 他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 论行军打仗，他肯定不如云铮。 但若论到耍嘴皮子，他自信不输于云铮。 云铮恶心了他，他也要恶心回去！ 反正，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想要弄死自己。 针锋相对，不是不可以！ 只要不是像泼皮无赖那般就行。 “徐大人，这话可别乱说。” 云铮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徐实甫，“照i这意思，你对太子好，难道也是有所图谋？难不成，你要图谋我大乾江山？” “下官确实有所图谋。” 徐实甫不以为意的笑笑，“下官忠于朝廷，忠于圣上和太子，所图谋的，乃是身后之名！毕竟，谁不想流芳百世呢？” 这奸贼，还想给自己扣谋反的帽子？ 他以为他是谁？ 手中有些兵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世间种种，又岂是他能完全掌握的？ “这倒是。”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过，这世间不乏欺世盗名之徒。” 徐实甫：“谁说不是呢？” 两人都看着彼此。 很显然，两人都在骂对方欺世盗名。 “噔噔……” 正当两人唇枪舌剑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紧接着，一骑快马径直来到徐皇后和云铮面前，“启禀皇后娘娘、六殿下，圣上銮驾进入两里范围内！” 徐皇后微微颔首，马上吩咐身边的人：“传令所有人准备接驾！” “是！” 随着文帝即将到达，云铮和徐实甫之间唇枪舌剑暂时结束。 徐皇后当仁不让的走到最前面。 其次便是云铮及其家眷。 “殿下，这个徐实甫应该贪了不少银子吧？” 蒙多故意不压声音询问云铮。 “肯定不少。” 云铮轻轻点头，“不过没关系，本王迟早让他这些银子有命拿没命花！” 云铮也故意不压自己的声音。 两人的对话清晰的传入徐实甫的耳朵，听得徐实甫牙痒不已。 沈落雁她们斜瞥云铮一眼，露出几许嗔怪之色。 这混蛋为了气徐实甫，也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徐实甫这老王八蛋也真能忍。 即使这样都没有发作。 这要是换成其他官员，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之后，双方都不再说话。 不多时，文帝的銮驾进入他们的视线。 随着文帝的銮驾停下，众人齐齐跪拜。 “恭迎圣上（父皇）！” 当太监将踩蹬搬过去，文帝在穆顺的搀扶下，从銮驾上走下来。 “平身！” 文帝抬手。 “谢圣上（父皇）！” 在众人起身之际，文帝来到徐皇后面前，轻轻的拍着徐皇后的手，“这些天，所有事都交给你盯着，辛苦了！” “圣上这是哪里话。” 徐皇后嫣然一笑，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圣上此番封禅，臣妾能替圣上操持一些事务，臣妾心里也高兴得紧……” “嗯嗯！” 文帝再次拍拍徐皇后的手，又拉着徐皇后来到云铮他们面前，只是淡淡地瞥了云铮一眼，目光便落在三个孩子身上。 “快，给皇爷爷磕头行礼！” 沈落雁见状，连忙吩咐云苍和云锦。 两个孩子也不懂那么多，沈落雁叫他们行礼，他们就行礼。 “好好！起来吧！” 文帝呵呵一笑，目光又落在云捷身上，明知故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云铮无语的瞥文帝一眼，回道：“启禀父皇，这是儿臣与落雁的女儿，才出生两个月左右，唤作云捷。” “哦，是么？” 文帝似笑非笑的盯着云铮，“这孩子才出生两个月，你就带过来，不会是又想让朕封她个郡主当当吧？” “谢父皇恩典！” 云铮马上借坡下驴。 第1344章 锦上添花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脸上顿时一抽一抽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文帝就是随口一问，他竟然就谢恩了？ 照他这意思，文帝若是问他是不是想当皇帝，他岂不是也要认为文帝是在传位给他？ 文帝老脸也是一抽一抽的，心中暗骂这不要脸的玩意儿。 “朕可没说要封捷儿为郡主，你谢什么恩典？” 文帝不咸不淡的瞥了云铮一眼，“朕若是说，你要让你替朕封禅，你是不是也要马上谢恩？” 云铮干笑，顿时不说话了。 “给朕看看这孩子。” 文帝又从沈落雁手中接过云捷抱在怀里逗弄。 云捷早已被吵醒，但却没有哭。 在文帝的逗弄下，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孩子一点都认生。” 文帝呵呵一笑，又将云捷给徐皇后看，“皇后你看，捷儿多懂事，这么多人，她也不哭不闹！” “是啊！” 徐皇后笑吟吟的点头，“这孩子长得好看又这么懂事，不知道长大以后会便宜谁家的小子呢！” 此刻，徐皇后掐死云捷的心都有了。 但脸上还是要露出笑容。 文帝轻抚云捷的小脸，忍不住感慨：“他爹若是有捷儿一半这么懂事，朕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徐皇后笑笑，眼角的余光瞥向云铮。 云铮脸上虽然还维持着笑容，但已经明显有不满之色。 看到云铮不高兴，徐皇后就高兴了！ 还得是圣上啊！ 借着夸孩子就把这个飞扬跋扈的混蛋当众教训一番。 关键是，云铮还没脾气。 刚才云铮不是很嚣张吗？ 现在怎么嚣张不起来了？ 文帝小小的逗弄云捷一番，又问云铮：“秦七虎呢？朕不是点名了要他也随行么？” 说着，文帝又抬眼四顾。 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秦七虎的影子。 云铮：“秦大哥在对黎国一战中受了伤，目前还在休养中，实在无法前来，他还托儿臣给父皇陪个不是。” “受伤了？” 文帝半信半疑，“重不重？” 云铮：“还好，就是需要休养半年以上。” “伤得这么重？” 文帝微微皱眉，又吩咐云铮，“回头你跟朕和荣国公好好说说他是怎么受伤的！” “是！” 云铮领命。 文帝将云捷还给沈落雁，旋即将目光落在妙音身上。 妙音毫不躲闪的直视文帝。 她凭什么要躲闪？ 她不欠文帝的！ 文帝笑笑，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云铮一眼，却不多言。 他还以为封禅的时候妙音也不会露面呢！ 这逆子，总算还有点分寸。 很快，文帝的目光又落在蒙多他们身上。 “这几位是？” 文帝疑惑地问云铮。 “见过圣上！” 蒙多、脱欢和祖鲁马上躬身行礼，又自我介绍。 弄清他们的身份，文帝脸上顿时布满笑容，“朕此番封禅，有你们随行，也是朕的福气！” “圣上言重了。” 蒙多和祖鲁几乎同时跪拜下去。 文帝和群臣正不明所以得时候，旁人已经将两个样东西送到他们手中。 两人各自捧着一份册子和一尊大印托举起来。 “下臣蒙多，深感大乾天威，下臣愿献上领地，归附大乾，成为大乾的子民！” “下臣祖鲁，愿将北摩陀所有领地尽数献与大乾……” 两人高声说着，洪亮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霎时间，群臣瞬间震惊一片。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并入大乾！ 继真纥之后，东鬼方和北摩陀也要并入大乾了？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这两个地方其实都是挺云铮的命令，并且早先也向大乾称臣了。 可称臣和并入大乾，那完全是两码事啊！ 别说是群臣了，连文帝都愣住了。 他和云铮在大慈寺密聊的时候，云铮可没跟他说过这个事啊！ 这逆子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么？ 这逆子，还是有心的！ 他肯定是故意让这两人当众向自己这个皇帝献土归附的。 这算是把开疆拓土的功劳让给他了！ 让他真正有脸封禅！ “恭喜圣上！圣上天威所至，四方归服！” 徐实甫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大叫。 “恭喜圣上……” 反应过来的群臣也纷纷跟着道喜。 文帝封禅前夕，东鬼方和北摩陀献土归附，这绝对是极其振奋人心的事，也预示着大乾将统领四方、泽被天下！ 此两地彻底归附大乾，让文帝成为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 这时候就别去管这些地方是谁打下来的来了。 只要是文帝在位的时候打下来的领土，那都是文帝的功劳！ 臣子之功，本就是帝王之功！ 还是穆顺懂事，赶紧从两人手中接过降表，恭敬的呈给文帝，并故意碰了碰失态的文帝。 文帝回过神来，连忙接过归附书。 只是简单的瞥一眼，文帝便上前扶起两人，“两位爱卿，快快请起！既然两位爱卿如此深明大义，朕断无拒绝之理！” “朕接受两位爱卿的归附！” “即日起，蒙多爱卿所辖领地暂改为归州，祖鲁爱卿所辖领地暂改为义州！” “两位爱卿先随朕封禅，待朕封禅结束，再重赏两位爱卿……” 文帝脸上挂满笑容。 即使文帝刻意掩饰，众人也可以看出此刻的文帝非常激动。 不过，所有人都能理解文帝的激动。 在他封禅之前，祖鲁和蒙多献土归附，哪个皇帝能不高兴呢？ 听着文帝的话，徐实甫顿觉不妙。 然而，文帝的话都说出来了，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谢圣上！” 两人马上谢恩。 文帝心中高兴，又吩咐穆顺：“立即命人于城中备下宴席，值此大喜，朕要好好款待两位爱卿，同时也犒劳诸位爱卿！近来诸位都辛苦了！” “谢圣上！” 群臣纷纷躬身。 “老六！” 文帝呼唤一声。 “儿臣在。” 云铮微微躬身。 “朕知道，两位爱卿献土归附，也有你的功劳！” 文帝呵呵一笑，“朕先把这份功劳给你记着，回头等朝廷将归州和义州进行详细的划分以后，再封捷儿为郡主，并在义州择一郡之地封给捷儿作为食邑！” “……” 云铮脸上微微抽动，硬着头皮开口：“谢父皇！” 看着云铮那吃瘪的模样，徐皇后不禁暗暗发笑。 他不是想封她女儿为郡主么？ 这下，满意了吧？ 第1345章 监视 晚上，文帝大宴群臣。 “朕中那逆子的诡计了！” 晚宴之后，文帝懊恼的跟徐实甫和秦六敢抱怨着。 “圣上怎么中计了？” 秦六敢不解，满是疑惑地问。 文帝满脸懊悔：“那逆子故意让蒙多和祖鲁在那个时候献土归附，就是想让朕头脑一热就大肆赏赐他们！到时候，那些赏赐肯定全都到他那去了！” 徐实甫无语。 呵呵！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现在反应过来有什么用？ 君无戏言！ 话都当众说出去了，这要是不赏赐，那不成当众食言了么？ “这……” 秦六敢微微皱眉，又看向徐实甫，“是这样吗？” 徐实甫轻轻点头，“微臣估计，六殿下还有后手！” “朕也想到了。” 文帝轻轻点头，懊恼叹息：“朕被这逆子算计了啊！” 秦六敢不明所以，“圣上，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你都一把年纪了，这脑袋怎么一点都不见长？” 文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解释道：“朕当众答应要重赏蒙多和祖鲁，若是朕不兑现，蒙多和祖鲁必生叛乱！到时，天下人就要说朕言而无信害得他们叛乱了……” 叛乱？ 他们凭什么叛乱？ 秦六敢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圣上的意思是，六殿下会故意纵容他们叛乱，打击圣上的名声和朝廷的威信？” “你还不算笨！” 文帝轻轻点头。 徐实甫也跟着点头附和。 他也是这么想的。 打击文帝和朝廷的威信，对云铮的好处可就大了去了。 云铮算计得好啊！ 现在，文帝当众把话说出去了。 不管文帝是否重赏蒙多和祖鲁，都对云铮有利了！ 当然，这一点，他也是后面才想到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文帝当众说要重赏蒙多和祖鲁有些不太合适，没有想到后面的弯弯道道。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秦六敢立即鼓起个眼睛瞪向徐实甫：“你怎么不阻止圣上？” 徐实甫微窒，反问：“那你怎么不阻止呢？” “废话！我哪懂这些弯弯道道？” 秦六敢理直气壮道：“这不就是你们这些文臣应该干的事吗？我他娘的能想到这些，还要你们这些文臣干什么？” “你……” 徐实甫怒视秦六敢，双目喷火。 徐实甫和秦六敢想来不对付。 这么多年了，丝毫未变。 迎着徐实甫的目光，秦六敢立即回瞪过去。 两人都鼓着个牛眼瞪着对方，似乎想看谁的眼睛更大。 “咳咳……” 文帝轻咳一声止住两人，又瞪向秦六敢，“朕已经够烦了，你别在这里给朕添乱了！” “微臣告退。” 秦六敢马上站起来，再瞪徐实甫一眼，这才离开。 徐实甫回瞪秦六敢一眼，也想跟着告退。 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又有头疼的事要丢给自己了。 可文帝没让他走，他又不能走。 文帝揉揉脑袋，一脸愁容。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不出所料，文帝向徐实甫问策。 “这个……” 徐实甫心中发苦，“这都是六殿下精心设计的圈套，这一时半会的，微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好好想想吧！” 文帝唉声叹气：“封禅结束之后，就得说赏赐的事了！” “你抓紧时间想想该怎么封赏他们！” “反正要让封赏看起来很重，但又没有太多实际的东西。” 徐实甫脸上微抽，久久无言。 果然！ 有功劳就是文帝的！ 一有头疼的事，就是他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文帝又不让他给实际的东西，又要让封赏看起来很重？ 这不纯粹是为难人吗？ 哪怕就是封祖鲁和蒙多为王，也有没有太大的意义啊！ 他们归附之前本来就是相当于是王！ 再封个王，那就是个虚名。 这封赏，能重到哪里去？ 想要重赏，肯定是要拿出真金白银出来的！ 这一刻，徐实甫很想大吼一声：毁灭吧！我累了！ 再这么下去，云铮还没打到皇城，他的那些银子都还没怎么花，估计他就被活活累死了。 嗯，还有气死！ 见徐实甫不语，文帝又轻拍他的肩膀：“这次是朕思虑不周，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中了那逆子的诡计！你多多幸苦一下吧！” “微臣……遵旨！” 徐实甫极其不情愿的答应，心中早已骂翻了天。 “唉……” 文帝无力一叹：“若是你此前听朕的话，直接将老六他们羁押起来，哪里有这些事啊！” “……” 徐实甫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合着，到头来反倒是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说得自己好像能羁押云铮他们却又不动手似的！ 果然，皇帝都是没错的！ 错的都是臣子！ “微臣有罪！请圣上降罪！” 徐实甫缓缓起身跪下，认真请罪。 “快快起来！” 文帝赶紧将徐实甫扶起，“朕没怪你，朕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朕也知道，这逆子这么狡猾谨慎，想羁押他们，实在太难了……” 文帝一边说着一边叹息。 徐实甫不接话，就跟着叹息。 “朕乏了。” 文帝拍拍徐实甫的手，“明日还要登上稷山封禅，朕得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微臣告退！” 徐实甫使劲挤出一个笑容。 休息？ 他倒是想休息！ 可文帝把这么大的难题丢给他，叫他怎么休息？ 回去以后，他还得想破脑袋！ 今夜，多半是个无眠之夜！ 待徐实甫离开后，文帝却并未回房休息，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穆顺不好打扰，只是叫人端来炭火盆放在文帝周围，免得文帝被冷着。 而他自己，则恭敬的立在一边。 待有夜风从其他方向吹来，他便换个位置，替文帝挡着风。 文帝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入定一般。 过了好久，文帝眼中骤然爆发一阵寒芒，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文帝缓缓站起身来，沉声吩咐：“交代下去，凡徐氏一族之人，全部秘密监视起来！” “包括皇后娘娘吗？” 穆顺低声询问。 “包括！” 文帝回应一声，迈步往屋里走去…… 第1346章 徐实甫病倒 第二天，文帝于稷山封禅。 文帝率领随行人员沿着长长的台阶而上。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文帝听从群臣的建议，先乘坐抬椅到达登顶稷山之前的最后一个平台。 到了那里以后，再步行登顶稷山。 徐实甫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 才爬到半山腰的位置，徐实甫就累得气喘吁吁。 看着那似乎永远走不完的台阶，徐实甫感觉自己的老命似乎随时都要交代在这里。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了！ 徐实甫也想被人抬着。 但这种事，他也只能想想了。 徐实甫紧咬牙关，跟着众人不断往上。 终于，他们登上了稷山。 此刻，徐实甫的额头已经汗珠密布。 寒风呼啸而过，徐实甫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山顶祭坛周围早已插满亮黄的旗帜。 在寒风的吹拂下，一片旗帜飘扬，庄重而肃穆。 待时辰到，鼓乐齐鸣。 “笃……” 随行礼官奉上金册玉牒?。 文帝手捧金册玉牒，缓缓跪下，高声宣读：“维岁次丙戌，大乾文帝云启，谨以清酌庶羞，祭告于稷岳之神。” “自古帝王，功成道备，必封稷山，以告成功。” “朕自承天命，抚临亿兆，夙夜匪懈，以图治功……” 文帝高声宣读着，云铮脑海中却出现另一副画面。 那是他在狼神山祭天的画面。 那一幕幕，犹如幻灯片一般从脑海中划过…… 想着想着想着，云铮突然一个激灵，赶紧使劲的晃了晃脑袋。 妙音看到了云铮的动作，心中已然明白云铮在想什么。 愿是两两相望。 而非两两相忘…… 片刻之后，妙音的目光从云铮身上移开，又落在文帝身上。 文帝还在高声宣读祭文。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恨文帝了。 大概是经历了太多，大概是如今的心境已经不同。 再见文帝的时候，她虽有些不舒服，但已然可以正视文帝了。 自古封禅于稷山的帝王，寥寥可数。 她也在心中问，文帝有资格封禅吗？ 应该是有的吧！ 云铮之功，何尝不是他这个皇帝之功。 没有他暗中的支持，没有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纵使云铮有通天之能，恐怕也无法再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打下这大片疆域。 或许，正如文帝所言，他是一个父亲，但首先是一个皇帝。 作为皇帝，文帝有失察的地方。 但他肯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的。 甚至，能算一个优秀的皇帝。 有些事，自己此生大概是永远放不下的。 但或许，自己应该跟自己和解。 渐渐地，妙音的目光从冷漠变得平淡。 而此时，文帝也已经宣读完祭文。 文帝起身，虔诚地将金册玉牒放入祭坛中间的凹陷处。 “封！” 礼官高声宣告，鼓乐再起。 文帝从旁人手中接过铲子，并从土堆中铲来一铲土将金册玉牒覆盖…… …… 下山的时候，徐实甫是被人背下山的。 徐实甫本来就累得够呛，登上稷山的途中浑身冒汗，到了山顶又被山顶的寒风吹了好久。 冷热相激之下，徐实甫直接病倒了。 看着被背下山的徐实甫，云铮不禁暗笑。 还好父皇听了群臣的劝说，没有从山脚下开始登山。 要不然，他还没爬到稷山之巅，恐怕就要被人抬下去了。 回去以后，文帝赶紧让太医替徐实甫诊治。 待太医诊治完毕，文帝唉声叹气的做到徐实甫的病床前，又拍拍徐实甫的手：“都是朕之过，害得你……” “圣上言重了，咳咳……” 徐实甫闷咳两声，萎靡不振的说：“是臣的身子不争气……” “唉……” 文帝再次叹息，幽幽感慨：“咱们，真的老了！想当年咱们初次见面，你是何等意气风发，这转眼之间，已经几十年了……” 徐实甫闻言，脑袋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他和文帝初见的场面。 那时的他，初行冠礼。 那时的文帝，还是那个成天想着驰骋沙场的皇子。 转眼之间，几十年已经过去了。 文帝登上了皇位，而他也位极人臣。 “咳咳……” 徐实甫再次忍不住咳嗽。 这一阵咳嗽，也将徐实甫从回忆中拉回来。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和皇后就不打扰你了。” 文帝缓缓站起身来，“关于给蒙多和祖鲁的封赏，你就别操心了，朕等一下命穆顺前去告知他们，朕担心你的病情，晚些时候再……” “臣已经想好了……” 徐实甫疲惫不堪的说：“圣上可封蒙多为信义侯，授归州刺史兼征虏大将军，食邑三万户，赏万金…… 祖鲁封安远侯，授义州刺史兼虎威大将军，食邑两万户…… 这样的封赏，已经是徐实甫能想到的最好的封赏方案了。 尽量减少实际的封赏，使劲的给食邑。 反正，朝廷也不指望能收到那边的税收。 听上去，还是让他们以侯爵之身份享受国公才有资格获得的食邑。 而且，就算是一般的国公，都没有这待遇。 这就叫天恩浩荡！ 但实际的赏赐，其实只有那万两黄金，外加一些袍服授印之类。 不过，这两万两黄金怎么着都得给。 没办法！ 大部分的东西可以是空的，但总得有点实际的。 一点实际的都没有，连徐实甫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这可是献土归附啊！ 按理说，都该给蒙多和祖鲁封王的。 但他们要真敢这么封，云铮必然要跳起来呲牙。 云铮绝不允许他的领地还有第二个王或者节度使的存在！ 听着徐实甫的话，文帝止不住的点头，满脸感慨。 “爱卿真乃大才！若朝中皆是爱卿这种能替朕和太子分忧解难的大臣，纵然老六举兵，朝廷又有何惧？” 听着文帝的夸赞，徐实甫总算是好受了些。 之后，文帝再次叮嘱徐实甫好好休息，这才带着徐皇后离开。 “穆顺！” 走出房门，文帝低呼。 “圣上有何吩咐？” 穆顺躬身。 文帝：“徐爱卿年纪大了，你去叮嘱太医，莫用猛药，当以温和调养为主，若是敢徐爱卿的身体，朕非要了他们的脑袋不可……” “是！” 穆顺马上领命而去。 “唉……” 文帝再次叹息，满脸愁容。 “圣上切莫烦忧。” 徐皇后宽慰：“兄长只是感染了风寒，应该不碍事的……” “朕老了，他也老了。” 文帝感慨万千，“慢慢的，朝中好些大臣也都老了！如今老三虽进步巨大，但朕最担心的还是他啊……” 徐皇后沉默。 文帝担心，她又何尝不担心？ 只是，云铮已经完全无法制衡了。 他们再担心，除了坐等云铮所掌管的地方发生内乱之外，根本找不到解决这个心腹大患的办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文帝轻轻一叹，缓缓往前走去…… 第1347章 影帝父子 一大早，云铮便前来向文帝请辞。 “儿臣见过父皇！” 云铮的脸色不太好，只是向文帝微微躬身行礼。 甚至提都没提徐皇后。 仿佛，就跟没看见徐皇后似的。 狂妄！ 徐皇后心中怒吼。 云铮这是在挑衅圣上！ 只因圣上给蒙多和祖鲁的封赏让他很不满意！ 让他算计再次落空了！ 要不是因为文帝是他父皇，他恐怕连躬身行礼都直接免了。 徐皇后以眼角的余光打量文帝。 原本文帝脸上还带着几分刻意装出的笑容，此刻却已经装不下去了。 “朕能封禅，都是靠你的开疆拓土之功！” 片刻之后，文帝脸上重新挤出笑容，“今日，朕再赐你一项特权！以后，无论何时何地见着朕，都不用行跪拜之礼。” “谢父皇！” 云铮坦然接受。 文帝淡淡一笑，又问：“你为何事而来？” 云铮：“儿臣刚收到消息，北方蛮族于寒冬之际对我朝展开进攻，儿臣必须得马上带着蒙多他们回到朔北主持战事，儿臣特意前来请辞！” “北方蛮族？” 文帝微微皱眉，“你手握百万雄兵，北方蛮族还敢进攻？” 百万雄兵？ 云铮心中暗暗无语。 你怎么不说雄兵千万呢？ 损人也没这么损的啊！ “父皇太看得起儿臣了。” 云铮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儿臣连番征战，手中大军死伤惨重，如今儿臣手中兵力还不到十万，蛮族此番进攻，儿臣夜不能寐……” 听着云铮的话，徐皇后脸上顿时一抽一抽的。 有那么一瞬间，徐皇后都想脱下鞋子往云铮脸上拍。 他手中兵力还不到十万？ 光是一个阜州都快有十万大军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 世间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打住！” 文帝直接打断云铮，“朕本来还想着，好多年都没跟你在一起过个年了，趁着这次跟你们一起过个年！既然你有要事，那就先回吧！国事要紧！” “多谢父皇！” 云铮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 文帝叫住云铮，“此次一别，你我父子今生恐怕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临行前，朕想跟你说几句话。” “儿臣洗耳恭听。” 云铮淡淡的说。 文帝也不管云铮的态度如何，正色道：“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 “是啊！”云铮认同的点点头，兀自叹息：“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昔日种什么因，今日便得什么果！” “确实如此。” 文帝也认同点头，“就比如朕，朕踩着那么多兄弟的鲜血坐上了皇位，如今，朕的儿子们，好像也要如此了！这应该就是因果吧！” 云铮低眉，沉默不语。 不过，徐皇后相信云铮肯定听懂了文帝的言外之意。 毕竟，连她都听懂了。 云铮这么狡诈的人，没理由听不懂。 文帝看云铮一眼，又接着说：“如今，你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倘若你哪天走到朕这一步，你就知道朕有多么为难了……”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云铮似有不耐烦，“父皇还有其他叮嘱吗？没有的话，儿臣就告退了！” “还有！” 文帝再次开口：“朔北连年征战，百姓必然苦不堪言！跟北方蛮族打完了，就停下来，好好休养生息吧！别再给百姓增加负担了。” “是啊！” 徐皇后终于开口，“这些年打下来，大乾的疆域虽然扩大不少，但连年征战下来，苦的还是天下老百姓……” 让他休养生息，也是在给太子和朝廷争取时间。 “嗯。” 云铮简单的回应一声，却不多说。 “行了，朕也没其他吩咐了，你先回吧！” 文帝似乎也不想再跟云铮多说了，无力的挥挥手。 “儿臣告退！” 很快，云铮离开。 当云铮从他们眼前消失，文帝的脸色骤然垮下来。 那模样虽不凶狠，但却戾气十足。 “圣上息怒！” 徐皇后赶紧劝说文帝，“他本就是个目无君父的狂徒，圣上何必跟他置气？为他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文帝轻轻点头，但戾气还是没有消散，呼吸更加沉重。 徐皇后赶紧抬手帮文帝捋气。 文帝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心绪。 足足过了一刻钟，文帝的呼吸才逐渐平缓下来。 “来人！传周岱！” 文帝突然睁开眼睛。 周岱本就是御前侍卫统领，他所在的地方离文帝并不远，很快就赶来了。 “你亲自从军中挑选一百个人派出去，待蒙多和祖鲁跟老六他们的大军分开后，择机刺杀蒙多和祖鲁……” 文帝目光冷厉地吩咐。 “是！” 周岱立即领命。 “等等！” 文帝叫住正欲离去的周岱，“你给朕听好了！这一百人，不但身手要好，还要绝对可信！敢有泄露者，以谋反罪论处！” “是！” 周岱不敢大意，马上领命离开。 徐皇后：“圣上此举会不会太冒险了？” 这些事，徐皇后虽然懂得不是太多，但也看出文帝的目的了。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那些刺客落在云铮的手中了，让云铮知道文帝暗中派人干这些事，这狗东西必然又要跟朝廷呲牙。 到时候，太子怕是又要变成他的钱粮官了！ 现在，只要云铮一呲牙，朝中是个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朕必须冒这个险！” 文帝脸上出现几许戾气，“如今，朝廷想要稳住局面，必须让那些地方乱起来！” “若蒙多和祖鲁刚献土归降就被刺杀，两地必乱！” “这虽是险中求胜之举，但也值得一试！” 徐皇后轻轻一叹，不再多说。 如今，文帝和满朝文武都没办法了。 也只能靠着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想办法给云铮制造麻烦了。 …… 云铮带着所有人离开。 他们想在新年之前回到泾阳府。 本来他们是想回四方郡的王府的，但眼下的事务很多，云铮在泾阳府这边，方便对各地的兵马进行调动，若莒州等地有什么情况，他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离开了稷山郡，他们就有意加快了速度。 不过，他们拖家带口的，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启禀殿下，后方有人射来一封密信！” 马车外传来林季的声音。 云铮撩开帘子接过以小竹筒装着的密信。 打开密信查看，云铮不禁摇头一笑。 这老货是有多强的表演欲啊！ 会有一百人打着刺杀祖鲁和蒙多的旗号进入朔北，秘密投奔他。 这是提前给他通气，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那老货在麻痹徐实甫和老三的那些人。 为了降低老三他们的警惕，为了尽可能的将即将发生的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他也真够煞费苦心的…… 第1348章 爱是相互成全 不知不觉间，新年又到了。 云铮他们今年就在泾阳府过新年了。 虽然今年的新年也很热闹，但云铮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在他们过年的时候，云铮也得到消息，文帝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绥州。 文帝他们肯定是没法回皇城过年了。 应该是要绥州跟着赵汲等重臣在一起过年了。 新年刚过，云铮便忙碌起来。 既然决定要动老三了，他也得准备充分。 就像文帝所说，要是动老三的时候出了大乱子，还是他去收拾那些烂摊子，到头来折腾的还是自己。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好好准备。 大年初三，云铮在署衙的后堂陪着几个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沈落雁她们几个坐在亭子里围炉煮茶。 看着他们在那玩得兴起，几女都是一笑。 从去年开始，云铮确实变了一些。 他更愿意花时间陪孩子们，也更愿意陪她享受平静的生活。 就在大家享受这难得的温馨的时候，林季快步而来。 “殿下，朔方送来沈宽将军的信件！” 听着林季的话，正扮演老鹰的云铮停下来。 辛笙见状，赶紧起身顶上去，“夫君，你去忙吧！孩子们玩得正高兴，我接着陪孩子们玩。” “好！那你先陪他们玩着。” 云铮轻轻点头，接过林季呈上的信坐到沈落雁她们身边。 看着云铮，沈落雁、叶紫和妙音不禁默默的相视一眼。 但愿不是黎国那边出事了吧！ 文帝要开始着手废除太子了，今年西渠那边肯定也不会太平，要是黎国那边也出事了，压在云铮身上的事务可就多了。 就在三女暗暗担心的时候，云铮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 不是坏事！ 看到云铮脸上的笑容，三女同时松了一口气。 “其其格失踪了……” 云铮将沈宽的信交给她们看。 “啊？” 三女同时愣了一下。 其其格失踪了，云铮还…… “她找到伽遥了？” 还是妙音最先反应过来。 “对哦！” 沈落雁也跟着反应过来，“其其格失踪，肯定是找到伽遥了！她现在应该就跟伽遥在一起！” 叶紫放下信，也跟着点头。 沈宽这封信的内容很少。 就其其格失踪这么个事。 另外，沈宽也按照云铮的命令，停止搜寻伽遥。 如果其其格不是出现了意外的话，肯定是找到伽遥了。 沈宽应该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才特意给云铮写了这封信。 “她应该是跟伽遥在一起的。” 云铮轻轻点头，“或许，不是她找到了伽遥，而是伽遥找到了她！” 伽遥找到了其其格？ “孩子！” 叶紫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伽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她是担心生孩子的时候出什么状况，才找到其其格？” 算起来的话，伽遥怀孕应该有六个月左右了。 这个时候，伽遥的孕肚应该已经很大了。 不管她的武艺如何，她挺着个大肚子，干什么事都不方便。 如此，她找到其其格，应该也能理解了！ “嗯。” 云铮微微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妙音：“若有其其格在她身边，你就不用那么担心她了。” 虽然云铮并未在她们面前表现出太多对伽遥的担心和思念。 但她们心中都明白，云铮肯定是担心和思念伽遥的。 只是，云铮刻意的隐藏了这些，将其埋在自己心中。 沈宽的这封信，来得挺及时的。 这也算是他们在新的一年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云铮微笑，又看向沈落雁：“回头你把你的武艺拾起来吧！” “啊？” 沈落雁不明所以的看着云铮。 他们不是在聊伽遥的事么？ 怎么突然扯到她头上了？ 云铮抓起沈落雁的手，“将来对西渠用兵，你也随军出战吧！” 听着云铮的话，三女同时诧异的看向他。 云铮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还主动要求沈落雁随军出战？ “你不想随军出战吗？” 云铮笑问沈落雁。 “想啊！” 沈落雁不假思索的点头，“不过，倒也没有以前那么想了！现在有了孩子，离开孩子太久，心中总是牵绊着孩子。” 她当然还是希望能上战场。 不过，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现在让她上战场她也乐意，让她在家里照应孩子或者帮着叶紫分担各项事务，她也乐意。 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她都高兴。 “你怎么突然想着让落雁重新上战场？” 叶紫偏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云铮。 按照云铮的性格，伽遥就是在战场上出事的，他应该不愿意再让沈落雁跟着他到战场上去才是啊！ 云铮现在这想法，她完全看不懂了。 “其实，自从伽遥出事以后，我悟了很多东西。” 云铮微笑，“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我而压抑自己的天性和喜好，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多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挺好的……” 两个人，就像是两只手一样。 就这么轻轻的握着，或许是一种甜蜜。 但两个人都死死的握住对方的手，两个人都会吃力且难受。 离开皇城以后，他们都经历了很多事情。 他身边的人在成长变化，他自己也在成长变化。 时至今日，他的心境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放开，并不一定是坏事。 他更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开心，看到她们去实现她们的价值。 爱，是相互成全！ 听着云铮的话，三女不禁讶然。 云铮好像真的变了。 或者说，他的心境好像更加平和了。 沈落雁默默的思索一番，微笑道：“我的武艺也没完全落下，我也不是非要去战场不可！” “其实，你在前线领军征战，我们帮你稳定后方，也挺好的。” “看情况吧！如果我到时候想去战场了，我就去，如果到时候我没这个想法，那我就留在后方就好了。” 价值么？ 她这个王妃帮着云铮稳定后方，不也是价值么？ 云铮能放下一些东西，她又何尝不能放下呢？ “嗯。” 云铮轻轻点头，“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沈落雁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第1349章 迁都的想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 云铮知道，今年肯定没多少陪伴家人的时间，所以，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他也尽量多陪陪家里人。 有的时候，也跟脱欢聊聊政务方面的事。 虽说要多陪家人，但也不能完全不管政务。 今日，脱欢又找到云铮，跟他聊开春后的事。 “殿下可有想过迁都的事？” 聊着聊着，脱欢突然询问。 “迁都？” 云铮眼睛微眯，“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脱欢坦诚道：“殿下将来必然是要一统天下的！老朽以为，大乾皇城的位置，以后恐怕不太适合当做国都了……” 大乾如今的地盘实在太大了。 而大乾皇城的位置，又距离北方太远。 云铮将来一统天下之后，若不迁都，不利于对北方的掌控。 如果云铮有迁都的心思，或许现在就要开始做相应的准备了。 云铮稍稍沉默，旋即询问：“倘若迁都，你觉得哪里最合适？” “泾阳府！” 脱欢不假思索的回答。 “理由！” 云铮面色平静的盯着脱欢。 脱欢微笑：“第一，以大乾目前的版图来说，泾阳府在中间位置，而且还有北麓关作为屏障，适合作为国都！” “第二，泾阳府距离珉州也不远，将来可以在珉州修建港口出海，进一步加强对北方和黎国等地的掌控！” “第三，迁都泾阳府，可以更好的发展阜州、珉州、凉州等地，包括北方，也能获得更好的发展……” 脱欢细细的跟云铮说着迁都泾阳府的可行性和好处。 在他看来，泾阳府是作为国都的不二选地。 如果确定迁都泾阳府，现在就可以开始大力投入建设了。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开挖运河，既能方便灌溉和运输，也可以将其作为将来国都的屏障之一。 脱欢的理由很充分。 云铮也不住点头。 其实，云铮早就想过迁都的事了。 要加强对北方的掌控，迁都势在必行。 而且，云铮此前也想过迁都泾阳府。 但思来想去，他觉得在莒州修建新都可能更好。 无他，主要是给后世之君留条后路。 要是迁都泾阳府，连一点缓冲地带都没有，一旦北麓关被敌人攻破，敌人很快就能兵临大乾国都！ 要是迁都莒州那边，还能多点缓冲的地方。 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没那个本事守住江山，被人夺了江山也别怪谁，但他总还是得为子孙后代考虑一下。 子孙后代要是战死殉国，那或许还好点。 万一被抓去当留学生，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还有就是，莒州毗邻漓江。 只需要开挖一条运河连接到漓江，就能获得出海口。 这可以减少很多的工程量。 另外，雄鸡岭横亘于莒州西南，也是一道天然屏障。 和莒州相比起来，泾阳府的屏障确实太少了些。 如今，很多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云铮也不再跟脱欢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听完云铮的话，脱欢也陷入思索中。 如果考虑安全性的话，在莒州择地修建新都，肯定更好。 但就是对北方的掌控力会稍稍弱一点。 不过，也弱不了太多。 基本算是无伤大雅吧！ “殿下言之有理，一国之都，还是当以安全为主。” 脱欢轻轻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坏笑：“殿下要不要趁着冬天没事干，直接进兵莒州，先把莒州拿下来，好尽快开始修建国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大冬天的，关外不适合用兵。 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先拿了莒州再说。 只要他们占领了莒州，珉州、慕州甚至是凉州，都可以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进一步压缩朝廷的生存空间。 云铮轻轻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那老货都准备在二月底废除老三的太子之位了。 他还往莒州进兵干什么？ 不过，这话他不能给脱欢说。 熬吧！ 再熬一熬就好了！ 不过…… 嗯，脱欢有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给老三上强度吧！ 让老三把心思都花在如何对付自己身上。 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就像之前想的那样，继续给老三施加压力，让老三以为自己又准备问他要钱粮了！ 对，就这么办！ 再有两天就是元宵了！ 元宵之后，就可以开始干这事了。 老三人还是为大乾干过一些实事的，马上就要面临人生的打击了。 好歹也兄弟先让他安心过个元宵吧！ 就在云铮暗暗思索的时候，叶紫突然快步走来。 “西北都护府传来紧急消息！” 叶紫说着，将手中的急信递给云铮。 云铮立即将信拆开，只是粗略扫了一眼，眼中便寒芒闪烁。 “看看吧！” 片刻之后，云铮收敛眼中寒芒，将信递给脱欢。 脱欢接过信。 看着信上的内容，脱欢不禁摇头苦笑：“赤延这……唉！”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冯玉已经确定，赤延跟西渠和北方蛮族勾结起来了。 脱欢作为鬼方旧臣，看到这封信，难免有些唏嘘。 赤延这是在找死啊！ 而且，北方蛮族现在还是在楼翌的掌控之下。 楼翌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 楼翌行军打仗的本事不太好说，但捅盟友刀子的事可没少干。 天下大势已经极其明朗了，赤延竟然还跟楼翌和西渠暗中结盟。 他都不知道该说赤延是有理想的君主，还是该说赤延是不识时务。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云铮询问脱欢。 脱欢想了想，回道：“若是可能的话，还是恳请殿下留赤延一命，或者……罢了！全凭殿下的意思吧！” 他本来还想恳请云铮给赤延留下骨血的。 但想想还是没说出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如果可能的话，本王会命人将赤延押到泾阳府，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云铮说完，直接起身前往书房。 既然赤延要找死，那就别怪他了！ 冯玉也闲了两年了，也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嗯，还有独孤策的儿子。 他可是允诺过独孤策，将来要让独孤信接替冯玉镇守梭迈城的！ 独孤策的位置实在不好再提了！ 也该让独孤信去立功了！ 如此想着，云铮开始动笔…… 第1350章 麻木了 元宵刚过，云铮就动起来了。 云铮调五千精骑和五千精锐步卒到珉州和阜州交界的前沿。 紧接着，云铮又从北麓关抽调一万精骑进驻阜州与莒州交界的八洞镇，另外调集一万精骑到垚西。 阜州出现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自然瞒不过赵汲的眼睛。 赵汲第一时间将阜州的动静上报朝廷，同时严令各部加强戒备的同时要严格约束手下的兵马，只要云铮没有主动进攻，切不可与之爆发冲突。 “裴将军，赵帅这命令……是什么意思？” 接到赵汲的命令，莒州防线的大小将领都有些懵。 又要加强戒备，又不能跟阜州军起冲突？ 这听起来就有点矛盾的感觉啊！ “还能有什么意思？” 裴茂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这大冬天的，阜州那位祖宗闲着没事干，估计又准备挑事，然后找由头向朝廷要钱粮了……” 对于云铮的套路，很多人都摸清了。 云铮连年征战，缺钱少粮是必然的。 云铮现在就是天气暖和的时候打仗，天气寒冷的时候就给朝廷添堵，想办法从朝廷手中弄出钱粮来。 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再拿朝廷的钱粮去打仗。 待天气转冷，又向朝廷要钱粮。 如此反复！ 赵汲令他们严格约束手下兵马，不跟阜州军起冲突，不就是不想给云铮借题发挥的机会么？ “唉……” 副将无力轻叹：“这位祖宗可真要命，我们明明什么事都没干，这出了事，恐怕还得被牵连。” “你就偷着乐吧！” 裴茂斜瞥副将一眼：“得亏圣上此前到稷山封禅了，要不然，他年前恐怕就开始干这个事了！” “要真是那样，咱们连过年都不得安生。” “现在好歹也过了元宵了，也算是过了个踏实年……” 可不是要偷着乐么？ 不管怎么样，这冬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再怎么着，总比入冬就开始被折腾要强得多吧？ 副将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你说，六殿下会不会是故意等到元宵之后再调兵的？” 副将突然询问裴茂。 “应该是故意的。”裴茂点头，“我们要过年，六殿下自己和他手下的那些兵马不也要过年么？” “这么说，六殿下还挺讲究的？” 副将有些哭笑不得。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当将军当到他们这个份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裴茂闻言，也不由得暗暗苦笑。 讲究么？ 云铮倒是挺讲究的。 虽说他动不动就跟朝廷呲牙，但从没对朝廷的兵马下过黑手，挑事归挑事，但只要朝廷满足他的胃口，他也给朝廷面子。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事了。” 裴茂轻轻摇头，吩咐副将：“传令下去，各部加强戒备，严格约束各部士卒！尤其是卢林大营的兵马，不管阜州军再怎么挑衅，只要他们没有直接进攻，都不得招惹阜州军！” “是！” 副将马上领命前去传达命令。 “唉……” 副将一走，裴茂又满脸愁容地叹息。 接下来，估计又睡不好觉了！ 不过，相比于朝中那位监国太子来说，他们可要幸运多了。 等这边的消息传到皇城，太子怕是要气得骂娘。 如此一想，裴茂又突然觉得自己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 皇城。 云厉昨天才接到消息，文帝他们已经过了宜州，正在往登州赶，再有半个月左右，应该就能回到皇城了。 文帝此番封禅，去的时候是走绥州、莒州、慕州这条线。 回来的时候，走的是慕州、宜州、登州这条线。 这样一来，文帝基本也算是去祁江以北的几个州巡视了一圈，有助于稳定军心和民心。 因为文帝这番举动，云厉本来还挺高兴的。 可今天朝会刚进行到一半，云厉就收到了赵汲的急报。 阜州兵马大规模异动！ 云铮好像还从北麓关抽调了大量精兵进入阜州。 赵汲也没说云铮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比较委婉的提醒云厉，云铮可能是对朝廷的封赏不满，又准备给朝廷添堵了。 言外之意就是，云铮又想问朝廷要钱粮了。 看着赵汲的急报，云厉突然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好了很多。 这要搁以前，他看到赵汲的急报，肯定已经暴跳如雷了。 但现在，他竟然只是有一点愤怒外加头疼。 完全没有怒火冲天的感觉。 麻木了！ 云厉知道，自己不是脾气变好了，是已经麻木了！ 唐术他们的担心，终究还是成为现实了！ 这狗东西，果然还是要向朝廷伸手。 “把赵大将军的急报念给诸位大人听听吧！” 云厉疲惫的揉揉眼睛，将急报递给身旁的严礼。 严礼双手接过急报，大声念：“臣赵汲急报太子殿下……” 随着严礼的高声宣读，群臣也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云厉麻木了。 群臣也已经麻木了。 甚至有人听到一半就开始走神了。 这玩意儿不听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于四品以下的官员来说，这急报听不听都无所谓。 反正，就算太子问策，也轮不到他们插嘴。 这都是朝中那些重臣的事，跟他们好像没太大的关系。 果然，严礼刚刚念完，云厉便无力的挥挥手：“四品及以上官员留下，其余人，退朝吧！” “是！” 群臣领命。 四品以下的官员面无表情的退下，心中却有些庆幸。 其实，有时候官位不高也不是坏事。 他们可以美滋滋回到各自的衙门，还能补个觉。 朝中这些重臣，这中午饭都未必能吃上。 和他们相反，留下来的官员却暗暗叫苦。 又来了！ 又来了！ 这好像成了每个冬天都绕不开的事！ 有些人甚至在心中暗想，云铮早点打到皇城来算了。 等云铮一入皇城，他们就干脆利落的投降，省得成天被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 “行了，都别苦着脸了！” 云厉抬眼看向群臣，又将目光落在唐术他们三个人身上，“你们三位辅政大臣先跟诸位大人商量一下对策，有个大致对策了，再来向孤汇报……” 第1351章 水师叛变 随着云厉的话音落下，唐术三人顿时面露苦色。 云厉现在也学聪明了。 不直接听群臣吵吵了。 先让他们去跟朝中这些要员商量。 唉！ 命苦啊！ 他们这几个辅政大臣，看似风光无限，背后的辛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虽然在心中抱怨，但三人还是不得不跟群臣商量。 “小声点商量！别吵着孤想事情！” 云厉吩咐一句，便闭上眼睛靠在那里。 他这眼睛一闭，仿佛就看到云铮那张贱兮兮的笑脸。 依稀间，他看到云铮向他伸出手。 “三哥，给钱，给粮！” 他似乎还听到了云铮的声音。 云厉赶紧轻晃自己的脑袋，将脑海中那道该死的影子赶走。 旋即，又轻声叹息。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争来这太子之位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那狗东西当钱粮官吗？ 为了受那狗东西的气吗？ 每当那狗东西给他和朝廷添堵的时候，他都在想，这位置谁爱坐就让谁来坐。 但不得不承认，那狗东西消停的时候，这个位置坐着还是很舒服的。 他很享受那种大权在握、人人敬畏的感觉。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位置啊！ 哪怕他心中明白，现在的云铮已经无法制衡了，就算自己整备百万大军，一旦打起来，自己也没有太多胜算。 如今，云铮再次闹出幺蛾子来，他也在思索，该如何应对。 但思来想去，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除非，满足那狗东西的胃口！ 可问题是，他不想养虎为患啊！ 如此一来，这个问题仿佛就变成了一个死结。 在云厉暗暗思索的时候，唐术他们也在低声跟群臣商量。 萧万仇的意思就一个：打！ 自从被文帝敲打过之后，只要云铮那边有动静，萧万仇永远就是这个态度。 他是兵部尚书，他不管能不能打，该不该打。 他只管该怎么调兵遣将，怎么才能打赢。 至于应对之策之类，萧万仇统统不管。 “裕国公，你就别添乱了！” 顾修头疼的看向萧万仇：“这打是肯定不能打的，圣上前年只是敲打你，也没说要治你的罪，你这是何必呢？” 群臣闻言，纷纷跟着点头。 朝廷能打得过六殿下么？ 还嚷嚷着打？ 他偶尔表表忠心就可以了！ 老这样就没意思了！ “不不！” 萧万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兵部只谋战，至于打还是不打，那是殿下和诸位同僚的事！” “兵部必须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若是要战，各部便能按照计划迅速出兵迎战！” “若是不战，这也是在锻炼兵部的官员，好为将来做准备！” 萧万仇的理由非常充分，众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得得！” 唐术无奈，“那你自己跟兵部的几个人去一边商量吧！别在这里给我们添乱了！” 萧万仇点点头，立即招呼上兵部的几个官员到一边谋战。 众人无语的看他们一眼，继续商量对策。 “说白了，六殿下是又想向朝廷伸手了。” “咱们再商量，都没有意义！这不还得看太子殿下么？” “对啊！现在六殿下只是在调兵，也没说要干什么，咱们在这商量来商量去的，这不浪费时间么？” “我说，会不会是圣上他们在封禅的时候招惹了六殿下？”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圣上招惹六殿下？圣上撑死也就训斥六殿下几句，要招惹也是靖国公或荣国公招惹了六殿下……” “对对，吴大人言之有理……” 众人商量着商量着，就开始跑偏了。 他们连云铮的目的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商量对策？ 倒不如先想想，云铮为何要这么干。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云铮这么干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但他们同样也知道，云铮每次向朝廷伸手，都会找个正当理由。 “报……”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长长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商量的群臣立即看向大殿门口。 云厉也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过去。 他娘的！ 该不会又是赵汲那边的急报吧？ 老六这狗东西，不会真要跟朝廷开战了吧？ 莫名之间，云厉心中开始担心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并不想跟老六开战。 主要是……打不过！ 很快，一个背插三面橙色旗帜的传讯兵在宫卫的护送下快速进入大殿。 “启禀太子殿下，沅州刺史急报！” 传讯兵说着，迅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呈上。 “沅州急报？” “沅州出什么事了？” “好端端的，沅州能出什么事？” 群臣议论纷纷，脑袋有些发懵。 云厉也同样疑惑，心中莫名担心起来。 严礼连忙小跑上前，接过急报转呈云厉。 云厉站起来，快速将急报拆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云厉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那捏着信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脸上更是一片狰狞。 仿佛，要吃人一般。 看着云厉的表情，群臣的心瞬间跌到谷底。 出大事了！ 看云厉的表情就知道，出大事了！ 连阜州军异动，太子都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的表情。 那只能说明，这是比阜州军异动更大的事。 下一刻，云厉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 “御医！快，传御医！” 严礼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慌乱大喊。 “噗！” 严礼的话音刚刚落下，云厉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绵绵的往旁边倒去。 “太子殿下！” 严礼惊叫，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云厉，再次慌乱大喊：“快！传御医！” 严礼顾不得现在还是朝会，直接背起云厉往殿外跑。 “快去帮着严公公送太子回府！” 顾修大吼着吩咐殿外宫卫，整个朝堂，直接乱成一锅粥。 萧万仇现在也顾不得僭越不僭越的了，连忙冲到御案前，拿起那份还沾着云厉的鲜血的急报。 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萧万仇的脸色便变得无比凝重。 “裕国公，怎么了？” 众人紧张的看着萧万仇。 这下，怕是天塌般的大事啊！ 萧万仇将手中的急报递给众人传阅，缓缓闭上眼睛：“虎津、酉津水师集体叛变，于元宵之际携家眷、战船、军资开赴朔北……” 第1352章 乱了，全乱了 云厉彻底病倒了！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太子妃和太子府的一众女人全都哭成了泪人。 群臣等候在云厉的病房外面，有些六神无主。 唐术已经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云厉病倒的消息，同时派人快马加鞭赶去给返程途中的文帝报信。 而萧万仇则直接越权命令皇城六卫加强戒备，同时撤换皇城六卫十余将，由他亲自接管羽林卫和左右骁骑卫，同时命薛彻暂时执掌拱卫皇城的左右屯卫，又命徐允恭接管神武军。 如今，云厉病重，文帝和徐皇后都还在返程途中。 顾修已经慌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更别说支棱起来了。 现在，只有靠唐术和萧万仇这两个辅政大臣。 “唐大人，这下可怎么办啊？” 宋必先凑到唐术身边，满脸担心的询问。 “我哪知道？” 唐术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办？ 他也想找个人问问该怎么办？ 而且，他现在也是懵逼的。 两地水师说得倒是好听，他们非是叛变，只是要率部前往朔北，请六殿下带领他们出征羽国，为煜州百姓复仇。 可对太子和朝廷来说，这不是叛变又是什么？ 云厉为了打造水师花费了多少财力和精力，他们再清楚不过。 如今，云厉重金打造的水师，他自己连看都没看到一眼，就直接开赴朔北投奔六殿下了，他能不气得吐血么？ 但问题是，他现在也根本不清楚是两地水师将领自作主张，还是文帝命两地的水师开赴朔北的。 亦或是，两地水师被六殿下策反了？ 懵的！ 他们现在全都是懵的。 就在所有人都惶惶不安的时候，严礼又急匆匆的跑来，“唐大人，煜州急报……” “煜……煜州？” 唐术脸上狠狠一抽。 犹豫片刻，唐术快速拆开急报。 果然！ 唐术缓缓闭上眼睛，将急报交给宋必先，“给诸位大人看看吧！切记不可声张！谁敢将此消息告诉太子，立斩！” 宋必先眼皮一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该不会是高林港那边…… 很快，宋必先的猜想被证实。 高林港的水师也集体叛变！ 同样是携带家眷、战船和军资开赴朔北。 甚至连理由都是一样的！ 不是叛变，只是要请六殿下率领他们替煜州百姓报仇！ 水师全部叛变！ 只需要云铮一声令下，朔北水师就能直接杀入南方，甚至是沿着祁江逆流而上，兵锋直指皇城！ 水师尽失的朝廷根本没有任何阻拦之力！ “刘大人！” 唐术突然睁开眼睛，叫来一个吏部官员，低声吩咐：“立即将高林港水师叛变的消息告诉裕国公，请兵部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是！” 刘大人领命，匆匆离去。 之后，唐术又将顾修叫来。 将高林港水师叛变的消息告诉顾修。 顾修本就六神无主，再得知这个消息，直接两眼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顾大人！” 唐术一把扶住顾修，面色凝重的看着彻底慌了神的顾修，“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老夫……老夫……” 顾修支支吾吾，浑身颤抖，憋了好久才悲愤哀嚎：“老夫痛心疾首啊！朝廷何曾亏待他们啊！他们怎能如此啊！” 这一点，顾修可以摸着良心说。 朝廷绝对没有亏待那些士卒，尤其是水师！ 朝廷在水师身上花了大把银子，无论是云厉还是他们，都在不遗余力的支持水师的发展。 为此，文帝甚至不惜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行骗！ 就为了从西渠身上薅点银子拿给水师打造战船！ 结果呢？ 水师的战船倒是打造得有些规模了，水师人员经过几年的训练也算是初步成军了。 结果呢？ 水师刚成型，三地水师就全部叛变了！ 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为云铮做了嫁衣。 这叫他如何不悲愤啊！ 顾修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连唐术听着都觉得难受。 “顾大人，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啊！” 唐术劝说：“现在，圣上还在返程的途中，太子殿下又病倒，我们一定要稳住人心，切不可再节外生枝啊！” “对，对……” 顾修胡乱的抹去眼泪，哆哆嗦嗦自语：“要稳住人心，一定要稳住……人心，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顾修这话，既像是在给旁人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唐术拍拍顾修的手，又赶紧命人扶顾修下去休息一下。 看着六神无主的这些大臣，唐术只觉无比头疼。 有那么一瞬间，唐术都想直接摆烂了。 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后，唐术又吩咐群臣：“诸位大人都先回去各司其职吧！我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再通知诸位！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全家老小想想！” 说到后面，唐术的眼神都变得冰冷起来。 “是！” 众人领命，纷纷告退。 他们都明白唐术的意思。 谁要是敢将这些消息泄露出去，动摇了人心，就等着被满门抄斩吧！ 离开太子府的时候，不少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三地水师全部叛变！ 朝廷的局势越来越不乐观。 或许，他们该考虑后路了！ 再不考虑后路，恐怕就来不及了！ 目送众人离去，唐术唉声叹气的坐下，不时往房间里面张望。 他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好决断。 就在唐术埋头苦思的时候，房门打开，顾怜月快步来到唐术面前，“太子醒了，急召唐大人、裕国公和我爹……” “好好！” 唐术如释重负，又试探着问：“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 唐术一问起，顾怜月便开始抹眼泪。 唐术心中一突，连忙叫人去通知萧万仇，自己先行去见云厉。 来到云厉的房间，唐术便看到满脸悲愤的躺在床上的云厉。 云厉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明明才三十多岁，却像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一般。 看着云厉这模样，唐术心中不禁暗暗担心。 现在情况不明，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微臣唐术，见过太子殿下！” 唐术躬身行礼。 “免……礼！” 云厉虚弱不堪的看过来，又问：“裕国公和顾大人呢？” 唐术：“裕国公担心宫中有变，亲自坐镇羽林卫营中，微臣已经叫人去通知裕国公了，顾大人身体稍有不适在休息，太子妃已经命人前去通传了……” 云厉缓缓闭上眼睛：“那就等他们到了再说吧！” 第1353章 气疯了 在等待顾修和萧万仇的时候，唐术又不住宽慰云厉。 但云厉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后，顾修也赶来，也跟着唐术一起安慰云厉。 可惜，云厉却一直闭上眼睛，不知道是没心思听他们的劝说，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直到萧万仇急匆匆的赶来，云厉这才睁开眼睛。 云厉看了萧万仇一眼，眼中骤然爆发浓烈的杀机：“限兵部三日之内制定进攻阜州的方案！敢有怠慢者，斩！” 轰！ 随着云厉的话音落下，三人都恍若遭到雷击，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厉。 进攻阜州！ 疯了！ 太子肯定是被气疯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进攻阜州啊！ 他难道要自寻死路吗？ “怎么，没听见孤的话？” 云厉冷眼看向萧万仇。 面对云厉那冰冷的目光，即使久经沙场的萧万仇也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一刻，萧万仇确定，云厉真的被气疯了！ “是！” 萧万仇躬身领命，“微臣马上召集兵部同僚，制定进攻的方案！不过，进攻阜州一事，还请太子殿下三思而后行！” 萧万仇提醒云厉一句，立即躬身欲退。 “等等！” 云厉叫住萧万仇。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萧万仇作恭顺状。 云厉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令高林港水师不惜一切代价，阻击虎津、酉津两地水师，绝不能让他们开着战船赶到朔北！” 萧万仇闻言，顿时支支吾吾，又悄悄的看向顾修和唐术。 这可真是为难他了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 云厉皱眉询问，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动。 看着三人的神色，他猛然意识到，三人有事瞒着自己。 “说，你们有什么事瞒着孤？” 云厉立即黑脸追问。 面对云厉的追问，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犹豫半天，还是唐术支支吾吾的开口：“臣等确实有事瞒着太子殿下，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还请太子殿下莫要追问了。” “是啊！” 顾修马上跟着劝说：“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要紧啊！” 保重身体？ 云厉愣在那里。 怎么，听他们这意思，一旦他们把瞒着自己的事说出来，自己很可能会活活气死？ 自己都已经气得吐血了！ 还有什么事能让自己…… 想着想着，云厉心中突然一凛。 紧接着，云厉的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自己一说高林港的水师，他们就支支吾吾的！ 难道…… “高林港的水师……也……叛变了？” 云厉声音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 “太子殿下息怒！” 顾修连忙宽慰，又冲着守在一旁的太医令大叫：“快过来！” 太医令连忙上前，神色慌乱的劝说：“太子殿下息怒，容微臣……” “滚！” 云厉骤然发出一声暴喝，原本惨白的脸颊突然憋得通红，双目死死的往外凸着。 太医令被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磕头：“求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殿下息怒！” 唐术三人和另外几个御医也跟着跪下。 此刻，唐术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本来都不打算把这个事告诉云厉的。 可云厉好死不死的，非得自己提这么一嘴。 这……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噗……” 云厉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太子殿下！” 霎时间，屋里又乱作一团。 唐术三人急得额头冒汗，但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几个御医全上阵，有人给云厉急救，有人替他号脉，还有人掏出银针，随时做好为云厉吊命的准备。 顾怜月跑进来，看到再次吐血昏迷的云厉，顿时又哭成泪人。 “别哭了！” 顾修心烦意乱的大吼一声，“把府上的人管好，谁敢乱说话，杀！” 云厉的情况不容乐观，顾修也终于展现出狠辣的一面。 这个时候，决不能让太子病危的消息传出去。 否则，皇城那些皇子很可能会生出乱子来！ 顾怜月被老父亲一声暴喝吓得不轻，赶紧胡乱抹去眼泪退出去。 “太子妃稍等！” 萧万仇叫住顾怜月，沉声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烦请太子妃下令，命微臣调集兵马，暂时保护诸位皇子和后宫嫔妃的安全！” 听着萧万仇的话，顾怜月脸色骤然一变。 保护那些人的安全？ 这是要把那些人全部软禁起来，以免生乱？ “这……这行吗？” 顾怜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慌乱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就算要下令，不也应该由后宫的贵妃下令吗？ 她虽然是太子妃，但…… “行！怎么不行？” 顾修声音骤冷：“太子昏迷之前命你暂时替他操持各项事务，现在，你就是监国太子妃！” 是的，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子病危的事，未必能瞒住多久。 只有将那些皇子嫔妃全部软禁起来，方能确保不生乱子。 顾怜月稍稍沉默，努力稳住心神：“萧万仇听令，令你立即派兵保护诸位皇子和后宫嫔妃的安全，若他们有恙，唯你是问！” “微臣领命！” 萧万仇迅速领命而去。 “裕国公，宫里宫外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这时候，顾修又向萧万仇躬身行礼。 “顾大人，使不得！” 萧万仇向顾修回礼：“这是我等臣子的本分！” 之后，萧万仇快速离去。 顾怜月稳住心神后，也赶紧退出去。 云厉昏迷不醒，这个时候，她必须确保太子府先不要乱！ 在几个御医手忙脚乱的抢救下，云厉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不过，云厉暂时还未苏醒。 “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 顾修连忙询问。 太医令面色凝重的看向唐术和顾修：“太子殿下气血攻心，情况非常不妙，万万不能再受刺激！” “恳请顾大人和唐大人准我等用药，暂时让太子殿下昏睡几日！” “必须让太子殿下先静养几天，不然，若再急火攻心，恐怕……” 后面的话，太医令没有再说。 但顾修和唐术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云厉若再受刺激，恐怕要小命不保了！ 顾修稍稍沉默，咬牙道：“那就先用药，让太子殿下静养几日！”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水师的事对云厉的刺激太大了！ 不让他缓缓，他恐怕真要被活活气死了…… 第1354章 各自打算 “什么？” 回皇城的路上，文帝接到了从皇城传来的急报。 三地水师，全部开着战船投奔老六去了？ 老三被气得两次吐血，情况极其危急。 非常时期，三个辅政大臣不得不采取了一系列非常手段。 如今，整个皇城内外都已经戒严了。 看着信上的内容，文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徐皇后急得眼泪汪汪的，恨不得马上回皇城。 “穆顺！” 文帝低吼一声。 “老奴在！” “拟旨：非常时期，准顾修、唐术、萧万仇三人便宜行事，敢有生乱者，可先斩后奏！” 文帝说完，又令马车停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马车。 徐皇后刚要跟着走下马车，却被文帝抬手阻拦。 在周岱的搀扶下，文帝来到官道旁的空地上，背对众人站立。 周岱见状，又赶紧命人搬来小凳，扶着文帝坐下。 御前侍卫里里外外的围了三层，替文帝挡风，也保护文帝的安全。 文帝静静地坐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 他绝对没有命令水师现在投奔老六，老六肯定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去策反水师。 如此，就只能是水师将领自作主张了！ 而且，三地水师同时投奔老六，显然他们已经暗中通过气。 虽然他本就是打算把水师留给云铮的，但水师这些将领的举动，还是让他心中生出一股杀意。 良久，文帝终究还是忍住了杀意。 他心中明白，水师将领有此决定，一方面是因为老六的兵锋确实太过强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传下的祖训。 水师想“弃暗投明”，也是真正想为煜州三郡百姓报仇。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该如何处理老三。 站在一个皇帝的位置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趁着老三病重，开始清除老三的势力，并以让他调养身体为由，让自己的亲信执掌朝政。 等自己回到皇城以后，再找个合适的理由，就可以着手废太子的事了。 如果从全局考虑，还应该给老三一个自尽的机会。 但站在一个父亲的位置上，他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知道，老三害死了他苦心培养多年的太子以及一众贤臣。 按理说，他应该让老三偿命的。 但死的人已经死了，再绝情的父亲，也不愿意再死一个儿子。 而且，老三自坐上太子之位以来，除了有一些小心思之外，也算是兢兢业业。 他于大乾，还是有功劳的！ 其实，他早就给老三安排好后路的。 只等着废除老三的太子之位，就用上这条退路。 可是，他现在又担心了。 当老三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或许，他安排的后路根本用不上。 这一刻，文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之中。 他的身份，也不断在帝王和父亲之间来回转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文帝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不断做着天人交战。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先皇临终前的一幕。 也是到那时候，先皇才告诉他，其实，很多事情先皇都知道。 但先皇也没有办法。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父亲，我终于明白了，您当年有多难……” 文帝在心中默默说着，眼角滑落两行浑浊的泪水。 过了好久，文帝猛然睁开眼睛，原本犹豫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罢了！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自己这辈子，注定是做不了一个好父亲了！ 那就尽量做个好皇帝吧！ 自己已经对不起兄弟和儿孙了。 不能再对不起这天下百姓了！ “呼……” 文帝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来…… …… 泾阳府。 收到水师前来投奔自己的消息的云铮也有些懵逼。 这是个什么情况？ 父皇都决定要在二月底废太子了，肯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命水师前来投奔自己啊！ 自己也没去策反水师啊！ 所以，这是三地水师自作主张？ 靠！ 要不要完玩得这么大啊！ 三地水师一下子全跑过来了，新津恐怕容不下那么多战船吧？ 这……这他娘的不是没事瞎添乱么？ 可别人都来投奔了，他总不能把别人撵回去吧？ 你大爷！ 云铮心中一阵无语，又开始思索，该如何安置前来投奔的三地水师。 就算现在重新扩建港口，也来不及了啊！ 算了！ 先让他们找个合适的地方暂时将战船停靠下来，再派人给他们送些补给过去。 打定主意，云铮立即回到书房，给陈布写信。 云铮刚把信写完，叶紫便拿着一封皇城传来的密信找来，“这是严礼命人送来的信。” 严礼？ 他这时候给自己传信，是皇城出来什么事吗？ 云铮接过信打开。 看到信上的内容，云铮不禁无奈一笑。 “老三好像要不行了……” 云铮将信递给叶紫。 严礼在信中说，因为三地水师同时开赴朔北的事，老三被气得吐血，已经昏迷几天了。 不过，老三的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现在都是由御医和太子妃等人守在云厉身边，哪怕是他这样的近侍，也根本见不到云厉。 他之所以判断老三要不行了，是因为几次见到太子妃躲在一边偷偷抹泪。 因为老三的事情，皇城现在是暗流汹涌，连最小的十一皇子都被萧万仇派兵严密的“保护”起来。 信的最后，严礼还劝云铮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他就没必要背个谋反的名声了。 只等老三撒手人寰，朝中群臣肯定会建议文帝立他为太子的。 到时候，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坐上太子之位了。 看完严礼的密信，叶紫不禁莞尔一笑：“这严礼考虑得倒是挺周全啊！” 可惜，他不知道，云铮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造反。 都这个时候了，云铮还造个什么反？ “唉……” 云铮轻叹：“以前想弄死老三，现在突然听说老三要不行了，这心里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鳄鱼的眼泪。 “那是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 叶紫微笑：“或者说，你已经没把他当对手了。” 是这样的么？ 云铮暗暗思索。 也许吧！ 不过，老三被气死也好！ 老三死了，也算是替妙音的家人报了仇了。 也省得他亲自动手了！ 就这样吧！ 第1355章 老三觉醒了 昏迷了四天后，云厉终于醒来。 其实，云厉这四天也不完全是昏迷状态。 很多时候，他都是迷迷糊糊的。 就像是睡觉时那种将醒未醒的状态。 他甚至还听到过一众妃嫔哭泣的声音。 休养了四天，云厉的气色也明显好转。 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但醒来就可以到处走走。 得知云厉醒来，三个辅政大臣匆匆赶来。 看着在顾怜月的搀扶下缓慢活动身体的云厉，唐术和萧万仇不由得默默的相视一眼，心中暗暗感慨。 年轻，真好啊！ 换做他们被气得连吐两次血，现在别说到处走动了，能坐起来就算是老天爷开恩了。 “参见太子殿下。” 三人匆匆上前行礼。 “免礼。” 云厉轻轻抬手，又吩咐：“到屋里说吧！孤这身体刚刚好转一些，还是得稍微注意些，不能久吹冷风。” “是！” 三人立即跟着云厉往屋里走去。 来到屋里，顾怜月扶着云厉在软榻上坐下，又命人给三个辅政大臣上茶水，还给云厉端来炭火暖身子。 “太子殿下，这是兵部拟定的进攻阜州方案。” 萧万仇上前，将手中的奏疏呈给云厉。 “收着吧，留在兵部归档。” 云厉看都懒得看一眼，“孤知道，现在不是进攻阜州的时候，孤当时只是被气糊涂了……”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云厉的心态似乎平和了很多。 这一幕，看得顾修暗暗欣慰。 但唐术和萧万仇却暗暗担心。 他们都已经接到文帝的密信了。 太子现在又好起来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对了，父皇他们到哪里了？” 短暂的沉默后，云厉又询问。 顾修回答：“圣上他们得知了太子殿下病倒的事，已经加快行程，再有四五天，应该就能赶回皇城。” 云厉：“那就派人给父皇送消息，说孤已经好转，请父皇不必担心，莫要太赶，当以保重圣体为主。” “是！” 顾修领命。 云厉微微抬眼，又询问萧万仇：“老六那边可有其他动静？” “暂时没有。” 萧万仇回答：“微臣和兵部同僚分析，阜州军大规模异动，有可能是跟三地水师叛变的事有关，或许是为了策应三地水师……” “嗯，这倒是有可能。” 云厉微微颔首：“回头命令赵汲，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放弃慕州和珉州，沿莒州到漓江一线布防！” 听着云厉的话，萧万仇三人顿时眼皮一跳。 放弃慕州和珉州？ 经历了三地水师叛变的事，太子的心突然这么宽了吗？ 他以前可是不同意放弃这两州之地的。 “殿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萧万仇试探着询问。 “没什么好考虑的。” 云厉轻轻摇头，“如今三地水师全部叛变，老六的兵锋随时都可能指向南方，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再死守着慕州和珉州了……” 再守着那两州，他们的兵力就太分散了。 现在，朝廷的局势已经极其危急了。 他们要确保莒州的安全。 现在这个时候，该收紧拳头了。 “是！” 萧万仇不再多言。 云厉微抬眼皮，又问萧万仇：“孤听太子妃说，你把孤的那些兄弟和后宫的嫔妃都保护起来了？” “是。” “这个事，做得不错。” 云厉赞许的看萧万仇一眼：“虽然老六兵锋正盛，但朝中有裕国公这样的忠臣，孤也倍感欣慰。” 萧万仇谦逊道：“微臣只是尽臣子的本分而已。” 云厉颔首微笑，又问三人：“这几日，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被云厉这一问，三人顿时陷入沉默。 嗯？ 云厉微微皱眉。 看他们这表情，朝中好像还有不好的事发生啊！ “说吧！” 云厉唉声叹气：“孤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也放宽了很多，能让孤动怒的事，恐怕已经不多了……” 云厉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动怒。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在他昏迷的这几年，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面对云厉的询问，唐术和萧万仇都看向顾修。 很显然，两人都想让顾修来说这个事。 顾修在心中暗骂两人一句，犹豫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圣上来了旨意，命唐大人暂代殿下处理朝政，由微臣和裕国公辅助，并严令我等不得以朝中事务烦扰殿下，让殿下好好休养……” 什么？ 听着顾修的话，云厉脸色微变，旋即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不肯跟自己说朝中的事务呢！ 原来是因为父皇来了圣旨！ 云厉皱眉，抬眼扫视三人，“意思是，孤现在想问问朝中的大事都不成了，是吧？” “殿下息怒。” 唐术连忙躬身行礼：“殿下乃是太子，想知道朝中的大事，臣等岂敢不允？只是，有些可能会让殿下动怒的事，恳请殿下莫要多问，以保重身体为主。” “是啊！” 顾修也跟着劝说：“殿下此前情况堪忧，臣等都吓得不轻，相信圣上和皇后娘娘也是担心不已，还请殿下先好好休养，莫再为国操劳！” 萧万仇苦哈哈的看着云厉：“殿下，臣等也是奉旨办事！还请殿下莫要为难臣等，万一殿下有个闪失，臣等万死难辞其咎！圣上也定然不会放过臣等的。” 云厉沉默。 过来片刻，云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行了，孤没怪你们。” 云厉呵呵一笑，“孤知道，你们和父皇，都是为了孤好！既然父皇下旨了，朝中近来的事务，就拜托三位大人了。” “殿下言重了。” 唐术如释重负的笑笑：“为殿下和朝廷分忧，是臣等的本分！还请殿下好好休息，臣等若拿不定主意的事，恐怕还得麻烦殿下替臣等拿个主意。” “不用，不用！” 云厉摆摆手，微笑道：“父皇再有几日也回来了，你们有拿不定主意的事，请父皇决断就好！” “孤这身子，确实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了！” “没有别的事的话，你们就先去忙吧！别耽误了朝中的大事。” 听着云厉的话，三人默默的相视一眼，又躬身告退。 待三人离去，云厉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第1356章 父子对局 顾怜月走进来，被满脸寒意的云厉吓了一跳。 “殿下这是怎么了？” 顾怜月满脸担心的看着云厉，“朝中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云厉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顾怜月。 不好的事？ 岂止是不好的事！ 顾怜月被云厉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她使劲的回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自己明明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啊！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一句话，怎么就触怒了云厉？ 就在顾怜月被吓得快要跪地求饶的时候，云厉突然开口：“在孤昏迷之后，朝中各部官员，可有什么变动？” 官员的变动？ 顾怜月想了想，摇头道：“各部官员倒是没什么变动，不过裕国公将军中的将领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换……” “调换？” 云厉皱眉，“怎么个调换法？” 顾怜月：“譬如，将原是左右骁骑卫的将领调换到左右屯卫，又将羽林军跟神武军的一些将领进行调换，而他直接统领左右骁骑卫和羽林卫，薛彻统领左右屯卫，另让徐允恭暂时统领神武军……” 孤怜月说着，心中又暗暗疑惑。 萧万仇这么安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太子此前病重，萧万仇为了防止朝中出现乱局，肯定是要对一些军中的将领进行调换的。 如此，一旦某个将领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未必能调动所部兵马。 这也是为了皇城和太子府的安危考虑啊！ 听着顾怜月的话，云厉也低眉思索起来。 萧万仇这么做，确实没任何问题。 而且，萧万仇还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 徐允恭作为徐实甫的儿子，自然是他的亲信。 萧万仇的所有布置，甚至包括他让顾怜月命令他保护那些皇子和后宫嫔妃，都是在为自己考虑。 按理说，他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萧万仇的。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吗？ 嗯…… 等等！ 想着想着，云厉心中突然一凛。 神武军！ 萧万仇为何要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 而不是让徐允恭统领羽林卫或者其他各部？ 想着想着，云厉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神武军早些年是由秦七虎统领！ 再后来，是由萧定武统领！ 在萧定武调往云州之后，便是由原来的神武军副将统领！ 神武军甚至可以说是萧万仇的嫡系部队！ 就算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只要萧万仇不点头，徐允恭绝对无法调动神武军的一兵一卒！ 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见云厉神色不对劲，顾怜月顿时又忐忑不安起来。 她不明白云厉到底是怎么了。 她感觉，云厉自从醒来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点事情。” 云厉轻轻摆手，又问：“有没有舅父的消息？之前不是说他病倒了吗？他的身体有没有好转起来？” 他早就收到消息，徐实甫在文帝封禅当天病倒了。 这也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也不知道徐实甫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顾怜月轻轻摇头：“这个倒不太清楚，父皇和母后派人送信回来，都是关心殿下的病情的，没有说舅父的情况。” 这样么？ 云厉低眉，再次思索起来。 过了片刻，云厉又吩咐顾怜月：“派人到皇城放出消息，就说孤被老六派人下毒暗算了，差点性命不保！前几日朝中的混乱，皆是因此而起！” 顾怜月微微一愣，旋即满脸佩服：“还是殿下足智多谋！如此，不但可以打击云铮的名声，还可顺理成章将保护那些皇子和嫔妃的事圆过来，以免落人口实。” 不得不说，云厉这一手确实很高明。 就算云厉不是她的夫君，她也要夸赞两句。 云厉没心思听顾怜月的奉承，又交代：“回头跟你爹说一声，让他今晚到府上来坐坐！” “是！” …… 因为云厉病危，文帝他们返程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原本他们要半个月才能赶回皇城，结果才八天时间就回到了皇城。 经过几天的休养，云厉的身体状况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好转，看上去还是病恹恹的。 不过，云厉很有孝心。 得知文帝他们会在今天返回皇城，即使身体状况不好，云厉还是带着群臣到皇城外迎接文帝的归来。 为了云厉的身体考虑，群臣建议云厉在马车中坐着，以免被寒风所侵。 云厉推拒一番后，拗不过群臣，还是坐上了马车。 临近午时，云厉接到消息，文帝他们一行人距此已经不到五里了。 直到此时，云厉这才在顾怜月的搀扶下走出马车。 “殿下不如再在马车中坐一会儿吧！” 唐术看着病恹恹的云厉建议：“等圣上他们再近点，殿下再从马车上下来也不迟。” 听着唐术的话，群臣也纷纷附和。 “没事，没事……” 云厉虚弱一笑：“孤休养了几日，身体已经大为好转，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咳咳……” 说着，云厉又轻轻咳嗽起来。 看着云厉这副模样，群臣不由得暗暗感慨，太子殿下还是很有孝心的。 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非要亲自前来迎接圣上。 这份孝心，属实难得啊！ 顾怜月轻轻地替云厉拍着后背，满脸心疼。 不多时，远处出现一片旗帜。 看到随风飘扬的旗帜，众人都知道，前往稷山封禅的文帝一行人回来了。 众人迅速排好，等着迎着文帝。 很快，文帝的车辇在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往这边而来。 最终，在距离他们十丈左右的位置停下。 “臣等恭迎圣上、皇后娘娘！” “儿臣恭迎父皇、母后……” 众人齐刷刷的行礼。 文帝在徐皇后的搀扶下走下来，示意众人免礼，又来到被顾怜月搀扶着云厉的面前。 “都病成了这样了，怎么还亲自跑来迎接？” 文帝略带责备的看着云厉，脸上却是一片心疼。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没有大碍……” 云厉故作轻松的笑笑，“父皇和母后这一去就是三个月的时间，儿臣思念父皇和母后，所以……咳咳……” 说着，云厉又开始咳嗽起来。 “你啊！” 文帝拍拍云厉的手，不住叹息…… 第1357章 都觉醒了 文帝回到了皇城。 因云厉身体状况欠佳，文帝宣布重新临朝。 对此，云厉也没有意见，还一个劲的埋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没能当好这个监国太子。 文帝宽慰云厉两句，又让云厉回太子府去休息。 然而，云厉得知徐实甫病重，还是决定去徐府探望徐实甫一番。 对此，文帝也没有阻止，只是叮嘱他保重身体。 黄昏的时候，云厉拖着病躯来到徐府探望徐实甫，还特意命人提前到徐府通知徐实甫，不必迎接。 云厉来到徐实甫的房间，徐实甫正躺在病床上。 徐实甫本就病重，这一路又车马劳顿，直到现在，也没恢复太多，还是病恹恹的。 “微臣身体抱恙，未能迎接，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徐实甫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满脸愧疚。 “舅父别这么说。” 云厉摆摆手，又吩咐徐夫人，“快扶舅父躺下……” 在徐夫人的搀扶下，徐实甫重新躺下。 看着病恹恹的彼此，两人都是不住的叹息。 云厉在顾怜月的搀扶下来到徐实甫的病床前坐下，又无力的挥挥手：“行了，大家都先出去吧！孤陪舅父说说话！有什么吩咐，孤会叫你们的！” 在云厉的吩咐下，房间里的人都快速退下。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徐实甫却突然坐了起来。 云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徐实甫也在装病！ “殿下靠近些。” 徐实甫压低声音。 云厉轻轻点头，将身体往前挪动一点。 徐实甫再次压低声音，满脸担心的看着云厉：“圣上恐怕要对你动手了！” “嗯？” 云厉眼皮一跳，“舅父也看出来了？” 徐实甫一愣，诧异道：“殿下也看出来？” 云厉轻轻点头，“其实，孤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现在也在装病！” 听着云厉的话，徐实甫顿时一脸惊讶。 云厉也是在装病？ 这么说，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短暂的惊愕后，徐实甫连忙低声询问：“殿下是什么时候看出圣上要对你动手的？” 云厉眼中寒芒闪动，沉声道：“就是前几天……” 他刚醒来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三地水师，为何能同时叛变？ 他不相信三地的水师将领暗中密谋同时叛变，他却浑然不知。 他也不相信，云铮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同时策反三地水师。 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三地水师是收到了文帝的密旨！ 想到这一点，他就开始怀疑起来了。 当他得知文帝让唐术暂掌朝政的时候，他就更加怀疑了。 他已经监国这么长时间了！ 然而，文帝随便一道圣旨，就让他这个监国太子成了摆设。 这说明，文帝从未失去对朝堂的掌控！ 文帝一方面不问朝政，一方面又掌控着朝堂，还给三地水师下密旨，让他们同时前去投靠老六那狗东西！ 这他妈明显就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不，不是冤大头！ 是牛马！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云铮做嫁衣！ 当他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文帝对他动手的时候！ 而当他想明白萧万仇为何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确定文帝要对他动手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决定装病麻痹文帝。 现在，只有这么做，才能降低文帝对他戒心。 也只有这么做，他才能活得更久！ 刚刚又听到徐实甫这么说，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他对文帝已经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了！ 文帝要卸磨杀驴了！ 不管他装病与否，文帝都要对他动手了！ 听着云厉的话，徐实甫不禁欣慰感慨：“殿下的才智，臣不及也！” 这几年，云厉确实成长了很多很多。 放在以前，云厉绝不可能有这么缜密的心思的。 云厉想到的这些，甚至连他都没有完全想到。 放在以前，徐实甫的夸赞或许会让云厉小小的骄傲一下。 但现在，云厉已经完全没有骄傲的心思了。 “舅父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此事的？” 云厉好奇的询问徐实甫。 “封禅结束返程的时候。” 徐实甫幽幽一叹。 “嗯？” 云厉惊讶，“舅父那时候就察觉到了？” “对！” 徐实甫轻轻点头：“臣那时候病倒了，圣上就没给臣操劳各项事务，让臣有时间得以好好的想想……” 那些天，他一直在想，面对兵锋强盛的云铮，云厉和朝廷要如何才能破局，如何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思来想去，他都看不到任何战胜云铮的希望。 直到有一天，他把云厉和朝廷分开，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云厉是云厉，朝廷是朝廷！ 云厉根本代表不了朝廷！ 云厉想觅得一线生机，很难！ 但朝廷想要寻得一线生机，却非常简单！ 只需要文帝立云铮为太子，朝廷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文帝不想让大乾陷入内战，只有让云铮接替皇位！ 当他想明白这些，他就开始倒推文帝的种种举动。 那时候，他逐渐明白，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云铮铺路！ 或者是，文帝是让云铮在外征战，利用云厉稳定后方，让朝廷不会出现大的动乱，可以不断的给云铮提供军需和钱粮。 也是那个时候，他逐渐明白，无论是他还是云厉，都只是棋子！ 他们的任务，就是帮云铮扫除登基的障碍！ 而萧万仇和唐术，自始至终都是文帝的人。 听完徐实甫的话，云厉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舅父比孤想得透彻！若非三地水师同时叛变，孤现在恐怕都还被傻傻的蒙在鼓里！” “唉……” 徐实甫叹息：“咱们现在明白得有些晚了……” 云厉苦涩一笑，又叹息：“若舅父察觉到父皇的心思的时候，就派人把这些告诉孤，我们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臣不敢啊！” 徐实甫摇头苦笑：“臣是看着圣上如何一步步坐上皇位的！” “圣上的心思之缜密，超乎我们的想象！” “臣担心身边有圣上的眼线，贸然给殿下传消息，恐怕会适得其反……” 徐实甫曾经是文帝的亲信。 当年的文帝，跟现在的云铮何其相似。 当年那些皇子中，几乎没人看好文帝，就像曾经没人看好云铮。 但文帝却击败了所有人，坐上了皇位。 若非心思缜密，文帝又岂能做到这一点？ 他心中明白，一旦他给云厉传消息被文帝发现了，他根本无法活着回到皇城！ 而云厉，很可能会被直接被拿下！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第1358章 谁比谁狠？ 听着徐实甫的话，云厉不禁陷入沉默。 是啊！ 父皇的心思何其缜密啊！ 自己被他当傻子一样骗了几年，还对他感恩戴德。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唐术和萧万仇，但这两人都通过各种手段打消了他的怀疑。 他甚至一度用唐术去掣肘徐实甫。 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好蠢。 他被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浑然不觉。 若是他早点察觉到文帝的意图，趁着文帝巡视西北都护府或者前往稷山封禅的时候，他直接掌控朝廷，或许，现在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啪！ 云厉毫无征兆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徐实甫愣了一下，连忙劝慰：“事到如今，殿下再后悔也没用！” “而且，圣上的手段太厉害了，非是我们可比！”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制定对策。” “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现在，文帝将水师都给云铮送去了！ 而且，文帝还重新临朝了！ 这已经是跟他们摊牌的前兆了！ 他们再不抗争，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孤知道。” 云厉轻轻点头：“孤已经密令顾修联系我们的人，只等跟舅父商量好详细的对策，就直接发起政变，诛杀萧万仇、唐术等人，软禁父皇！” 萧万仇和唐术，必须死！ 萧万仇是兵部尚书，他不死，兵权就无法集中到自己手中。 唐术是吏部尚书。 唐术不死，他那些门生故吏就会一直跟着他摇旗呐喊！ 徐实甫眼中寒芒闪动，“殿下有没有想过，直接……” 后面的话，徐实甫没说。 但云厉却明白他的意思。 “父皇只能软禁，不能死！” 云厉轻轻摇头，又跟徐实甫分析缘由。 不管文帝是怎么死的，哪怕文帝就是自己病死的，只要文帝的死讯传出，云铮绝对会大举进攻。 现在的他们，根本打不过云铮。 而且，只有云铮举兵，朝廷这边肯定会有大量的人马不战而降。 到时候，他们就是个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殿下觉得，朝廷可以瞒住圣上的死讯吗？” 徐实甫低声询问。 “瞒住？如何瞒住？” 云厉眉头紧皱：“朝中这么多大臣，皇宫里面那么多人，父皇只要稍有不测，消息就会传出去！” “对啊，瞒不住。” 徐实甫叹息：“既然瞒不住圣上的死讯，又岂能瞒住圣上被殿下软禁的消息？一旦圣上被软禁的消息传出，云铮就是真正的清君侧了……” 软禁当朝皇帝！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们就成了乱臣贼子了！ 到时候，他们恐怕更加被动。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送文帝归天！ 对外宣称文帝是病死的。 反正，满朝文武都知道文帝的身体不好。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彻底掌控朝廷，增加些许胜算。 听着徐实甫的话，云厉不禁陷入沉思。 直接送父皇归天么？ 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无论文帝被软禁还是直接归天，终究都是瞒不住的！ 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云厉默默的思忖一阵，沉声问：“唐术和萧万仇谋反，杀害了父皇？或者，得知他们谋反，父皇气血攻心而亡？” “对！” 徐实甫重重点头：“如此，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诛杀唐术和萧万仇一党的人，彻底掌控朝廷！” 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他们必须采取果断的措施，不能再磨磨蹭蹭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是，如今的羽林卫和左右骁骑卫都掌握在萧万仇手中，虽然允恭统领着神武军，却无法调动一兵一卒配合我们啊……” 云厉犯愁。 送他们全部上路，说起来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要是做起来，那可就难了。 搞不好，他们还没动手，就被诛杀了。 “皇城六卫，包括左右屯卫，都指望不上！” 徐实甫面色凝重，“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可能也就太子的左右率卫和那些秘密训练的死士了！不过，臣担心太子的左右率卫都有圣上的人！” 以前，他们也没少往皇城六卫安插自己人。 然而，萧万仇直接将除神武军之外的五卫将领进行调换。 现在造成了兵不认将，将调不动兵的局面。 他们所有的布置，都被萧万仇简单的一招给瓦解了。 既然文帝是在利用太子，在太子左右卫率中安插眼线，也完全可能。 而且，以他对文帝的了解，文帝几乎一定会这么干。 “还有袁琮父子！” 云厉沉声道：“袁琮父子跟老六是死仇，老六登基，他们必然被清算！对，还有周道恭！” “袁琮父子倒是可以指望，不过周道恭暂时不要指望。”徐实甫正色道：“周道恭是要配合赵汲，牵制阜州的兵马！” 包括赵汲，现在都不能动。 赵汲所部大军，是用来稳定皇城的局势的！ 如果事不可为，赵汲也是他们的后路之一。 在文帝死之前，都没必要用赵汲。 一旦文帝归天，皇城六卫肯定会出乱子。 那时候，才是赵汲出马的时候。 如果他们的行动失败了，那就只有想办法逃去绥州找赵汲，带着赵汲所部的兵马逃去西渠，跟西渠联手对抗云铮和文帝！ 现在若是想动用赵汲的大军，文帝很可能会提前洞悉他们的意图。 云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思索着。 他当然知道这个事的风险有多大。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放手一搏了。 哪怕风险再大，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全力以赴。 静静地思索了好久，云厉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一片冰冷。 “父皇于稷山封了禅，过些天应该也会在皇城的祭坛祭天，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咱们到时候直接动手，舅父以为如何？” 在皇宫动手，他没有多少的把握。 他根本不知道文帝在皇宫藏了多少人。 一旦他们不能快速杀掉文帝，羽林卫很快就能赶来。 在祭天的时候突然动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一旦文帝归天，那就是萧万仇和唐术想要一举将他们父子一起杀害，他在亲信拼死的保护下保住了性命并反杀了唐、萧二人！ “殿下别忘了秦六敢！” 徐实甫眼中寒芒闪动，“他们祭天之时，便是诛杀秦六敢之时！” 秦六敢绝对是文帝的死忠！ 秦六敢不死，就算他们将文帝和唐、萧二人全部干掉，秦六敢也会不顾一切的率领大军将他们全部诛杀。 “对！” 云厉重重点头，眼中杀机毕现：“还有云州的萧定武！” 第1359章 察觉 泾阳府。 云铮再次收到一封密信。 这是周道恭派人送来的。 “老三这是什么意思？” 云铮放下手中的信，有些不明所以。 周道恭在信中说，他前些天才接到命令，让他们准备撤离珉州。 然而，就在昨天，云厉又派人送来手令，命令周道恭暂时不撤离珉州，继续在珉州练兵。 一旦云铮率领大军进攻莒州，立即从珉州出兵，攻击云铮的后方。 对于这前后矛盾的命令，周道恭现在也弄不清情况。 所以，周道恭来信询问云铮的意见，顺道也问问云铮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好根据云铮的真实意图来决断。 叶紫蹙眉，“三地水师集体前来朔北，云厉想集中力量防守莒州到漓江这一线，命令周道恭撤出珉州倒是可以理解，可云厉这手令，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难不成，云厉真的要跟他们开战？ 不至于吧？ 现在三地水师都前往朔北了，云厉还主动求战？ 难不成，云厉被气昏头了，想要放手一搏？ 就算云厉想这么干，也得文帝同意才行啊！ 而文帝，自然是不可能同意云厉这么干的。 “确实！” 云铮颔首：“很明显，老三是想珉州的兵马威胁我们的后方，让我们有所顾忌，不敢全力进攻莒州，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正常情况下，老三绝对应该是将周道恭所部调回莒州，跟莒州的兵马会合，组成一道强大的防线。 再不济，也给莒州增加一些后备力量。 难不成，老三认为他这次真的要举兵了？ 也只有如此，老三才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布置。 “云厉这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吧？” 沈落雁将熟睡的云捷放入木质婴儿车里，扭头看过来，“珉州那三万兵马的情况，云厉难道不知道？” 珉州的兵马都是去年才募集的。 三万兵马，甲胄俱全者不足一万。 这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 听着沈落雁的话，云铮他们都认同的点点头。 老三并不知道周道恭早就投靠云铮了。 让周道恭撤离珉州，是防守之举。 让周道恭继续率部驻守珉州，却是更偏向于进攻。 两道截然不同的命令，似乎显示着云厉内心的矛盾。 前后不过七八天的时间，老三的态度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想着想着，云铮心中突然一凛。 两道命令的变化，就是在父皇回到皇城之后出现的！ “你们说，老三会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 云铮抬起头，面色凝重。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三女的脸色陡然一变。 老三察觉到什么了么？ 三女纷纷思索。 倘若老三真察觉到什么了，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必要的时候，老三肯定会直接篡位！ 甚至是…… “有可能！” 妙音重重点头：“云厉肯定知道，一旦他篡位，你必然会率领大军长驱直入！而珉州的兵马，就是为了牵制我们的部分力量！必要的时候，可能还会对我们的后方发起突袭！” 云厉不知道周道恭已经投靠了他们。 倘若，云厉将周道恭当成自己的亲信，倘若他真的要篡位，那他这命令突然的改变，就完全合乎情理了！ “难道是父皇露出什么破绽，被云厉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了？” 叶紫思忖，自言自语。 文帝那么谨慎的人，能露出什么破绽？ “水师！” 云铮眼睛微眯：“对老三来说，三地水师同时叛变，恐怕是不可思议的事，搞不好，老三怀疑是父皇密令三地水师开赴朔北的！” “还有个问题！” 沈落雁反应过来，“周道恭此前接到的命令是来自于哪里的命令？” 此前的命令？ 云铮稍稍思索，瞬间明白沈落雁的意思，“你怀疑，此前是兵部的命令？” “对！” 沈落雁颔首：“如果此前是兵部的命令，而后变成了老三的手令！那几乎可以断定，老三开始谋划篡位了！” “还有赵汲！” 云铮眼中寒芒闪动，“老三一旦篡位，就必须要靠赵汲手中的大军挡住我们！如果赵汲没有投靠他，他恐怕没有篡位的底气吧？” 老三不是傻子。 他肯定明白，如果没有人帮他挡住阜州的兵马，他篡位就是在找死。 如果赵汲还是忠于父皇的，老三敢篡位，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马，赵汲就能轻松的把老三搞定。 倘若赵汲再投靠自己，老三恐怕连哭都没地方哭。 老三敢篡位，肯定就是断定赵汲不会投靠自己！ 只要把这个逻辑理清楚了，就不难看出，赵汲是老三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沈落雁骤然担心起来，“咱们得赶紧派人提醒父皇，以防不测！” 叶紫认同的点点头：“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管老三篡位这个事是真的还是他们猜错了，都有必要提醒文帝。 云厉监国了这么长时间，势力必然不小。 万一不幸被他们猜中了，而文帝又没有任何防备，恐怕会被老三成功篡位！ 一旦到那个时候，大乾就不可避免要陷入内战了！ 提醒父皇么？ 云铮低眉思索。 他倒是可以提醒文帝。 不过，如果老三铁了心要篡位，很可能会让赵汲封锁莒州和绥州。 甚至，连皇城的言路，都有可能被老三派人切断了。 搞不好，他给朝廷送奏疏，根本无法到达文帝的手中！ 奏疏这条路，恐怕不好走！ 与其送奏疏，还不如派人给秦六敢和萧万仇送信。 对！ 就是这样！ 除了派人悄悄往皇城送信之外，还要弄出点动静来！ 很多东西，他和文帝都已经商量好了。 只要他这边弄出点反常的举动，以文帝的智慧，肯定会察觉到异常。 “来人！” 云铮猛然站起身来，身上涌出一股暴戾之气。 “传令庞进酒，立即率部围困莒州卢林大营的兵马！” “传令魏瑜、周密，立即往慕州慕州固原进兵，做出切断莒州和慕州的联系的姿态！” “传令屈峙，立即并出垚西，摆出进攻凉州的姿态！” “派人联系周道恭，令他所部兵马不得轻举妄动，敢有不遵号令者，立斩！” “林季，立即整备亲卫军……” 第1360章 无助 莒州，广陵。 “什么？你再说一遍？！” 接到消息的裴茂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传讯兵硬着头皮，大声道：“启禀将军，阜州军以两万精骑围困卢林大营！目前，我部已经跟卢林大营失去联系！” 再次听到传讯兵带回的消息，裴茂的身体不由得轻轻一晃。 两万精骑啊！ 云铮可真看得起他们啊！ 就围困个卢林大营，就出动两万精骑！ 云铮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云铮真的要举兵谋反了吗？ 裴茂心中紧张不已，明明大冬天的，手心却开始冒汗。 他承认，自己确实怕云铮。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放眼整个朝廷，不怕云铮的将军，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甚至可以说，就没有一个不怕云铮的将军。 云铮的战绩摆在那里，谁要跟人吹牛，说自己不怕云铮，先想想云铮的战绩，再想想自己的战绩。 良久，裴茂稳住心神，大喝：“立即将消息汇报给赵帅！来人，擂鼓，升帐！” 怕归怕，但该干的事还是要干。 “咚咚咚……” 随着裴茂的命令下达，城中骤然响起震天的鼓声。 就在各部将领往裴茂的这边的汇聚的时候，又一个传讯兵匆匆跑进来：“启禀将军，阜州军约一万五千人马突然出雎平进逼固原，武将军判断，阜州军意图切断莒州和慕州的联系……” 什么？ 裴茂脸色剧变。 该死！ 雎平的兵马也动了？ 裴茂不等诸将到齐，迅速来到地图前。 看着面前的地图，裴茂心中更是紧张。 固原在广陵东侧，不但可以威胁到广陵，还能威胁临江！ 情况不妙！ 云铮好像真的准备夺取莒州了！ 一旦莒州丢失，慕州和珉州必然保不住！ 只要云铮占领了莒州，就能兵逼绥州！ 下一步，就是杀穿绥州，兵逼皇城！ 此前，他们都以为云铮又是要挑事，又想找借口向朝廷要钱粮和军需。 但云铮却给他们来了个虚虚实实！ 他不知道卢林大营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估计，此刻的卢林大营的士卒，很多应该都在考虑投降的事情了。 而一旦卢林大营那一万五千人马向云铮投降，他们马上就会成为云铮进攻莒州的力量！ 莒州，危矣！ 裴茂心中慌乱不已，又赶紧命人将消息汇报给绥州的赵汲，并请赵汲发兵支援。 一刻钟后，诸将纷纷到来。 裴茂长话短说，简单的跟他们说明的情况。 得知眼下的情况，诸将纷纷慌乱起来。 莒州原本有七万人马，此前赵汲判断云铮只是想问朝廷要好处，不会真的进攻莒州，故而没给他们派援军。 结果，这仗刚开始打，云铮就以迅雷之势围困了卢林大营。 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损失了一万五千人马。 剩下的五万五千人马，主要分布于三个地方。 临江一万五千人马，广陵东北侧的前卫营有一万五千人马，其余人马，都在广陵城周围，负责拱卫广陵，还有少量人马在坪山那边，负责守卫坪山的矿场和军械制作工坊。 虽然云铮的兵力不如他们，但谁都明白，跟云铮交战，双方的实力根本无法用兵力差距来衡量。 或许现在，他们的兵力还占据优势。 等到明天或者后天，他们的兵力就陷入绝对劣势了！ “将军，赶紧命前卫营的兵马撤回来吧！” “放屁？这时候怎么撤？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我都能想到，趁着前卫营撤回广陵的时候以骑兵快速突袭他们，你觉得云铮会想不到？” “撤肯定不能撤，要我说，直接命前卫营的兵马进攻雎平，逼迫威逼固原的那一万五千人马回防！” “你确定是逼他们回防，而不是给他们送战功？就那一万人马，还没进入雎平的地界，敌军的骑兵就杀过来了！” “撤又不能撤，攻又不能攻，难道就地固守，等着被围困？” “围困事小，就怕一旦被围困，他们就会就地投降……” 众将七嘴八舌的说着。 能前来议事的将军，多少都还是有点水平的。 只要一看地图，就能看明白眼前的危局。 前卫营的一万步卒想要有所作为，可能性太小了！ 从云铮出兵的方向就可以看出，云铮压根儿就没把前卫营那一万人马放在眼里。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前卫营的人马就地固守。 当然，固守的前提是，那一万人马不会向云铮投降。 但这一点，他们谁都不敢保证。 三地水师投奔云铮的事，他们虽然了解得不是很多，但终究还是有所耳闻的。 三地水师隔得那么远，都开着战船跑去投奔云铮了。 而前卫营距离阜州那么近，鬼知道前卫营的将领是不是早就跟云铮勾结在一起了？ 裴茂本就心烦意乱，听他们这一说，更是烦躁不安。 “来人！” 裴茂当机立断，“立即持本将军令前往前卫营，命令前卫营，就地展开防守！” 撤和攻，都要面临被敌军骑兵突袭的风险。 固守，是唯一的选择。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投降，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令箭交给传讯兵后，裴茂又立即命令诸将：“城外所有兵马，立即进入城中！各部派人加强巡逻，安抚军心，一旦发现有投降意图者，立斩！” 裴茂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的。 他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靠着这点人马可以打退云铮的进攻的地步。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固守待援！ 这个时候，不犯致命的错误，就是最大的功劳！ 至于如何击退云铮，那是赵汲该考虑的事。 副将担心的看向裴茂：“将军，城外的兵马若是全部收回来，云铮恐怕很快就会兵临广陵城下了……” “难道我们不把城外的兵马收回来，云铮就不会兵临城下？” 裴茂反问副将：“你觉得城外的人马能挡得住云铮手下的百战精兵？还是你觉得云铮的兵马太少，想给他送点兵马？” 副将语塞，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了，行了！” 裴茂现在也没心思跟副将废话，转而看向诸将：“执行命令！” “是！” 见裴茂心意已决，诸将也只能领命。 虽然他们也觉得裴茂实在太怂了，但想想他们的对手的身份，他们也能理解裴茂的决定。 换成是他们，估计还不如裴茂…… 第1361章 望风而降 当云铮来到卢林大营的时候，卢林大营的士卒已经投降了。 他们投降得非常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卢林大营的粮草，也成了云铮的他们的粮草。 “庞进酒！” “末将在！” “立即率领你部骑兵跟本王走！” “是！” “沈落雁！” “末将在！” “你与李秀留守卢林大营，整编卢林大营的兵马！” “是！” 稍作停歇之后，云铮立即率领亲卫军和庞进酒所部离开。 此行，所有人都只携带少量的豆料和干粮。 没有后勤补给，也不需要后勤补给。 他们所过之处，只要有城池，立即令城中的人开城投降。 只要进入城中，什么补给都有。 他要趁着赵汲还没反应过来，直接绕过广陵，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位于绥州和广陵之间的坪山郡。 一方面是要切断赵汲支援广陵的路线，另一方面也是要威胁绥州，让赵汲所部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广陵怎么办，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现在不在他的考虑中。 “驾！” 云铮率领亲卫军跟着庞进酒所部的主力快速行军。 明天中午之前，他们就能赶到坪山。 “启禀殿下，前军来报，新桐县县令携县中官员开城迎接我部入城，前军已经进驻新桐县！” 急行军中，庞进酒派人来报。 “很好！” 云铮满意一笑，“传令大军，立即到新桐县休息！严令各部，入城以后，不得惊扰百姓，待人马休整完成，立即离开！” 这个结果，跟云铮预想的差不多。 而他之所以敢不携带任何后勤补给快速行军，也是基于此。 现在对他们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两刻钟后，云铮率领主力部队进入新桐县暂时休息。 等云铮他们赶到的时候，新桐县令已经命人给他们准备好人马的补给，云铮也再次命令各部人马不得惊扰百姓。 “见过王爷！” 新桐县令和师爷在亲卫军的带领下来到云铮面前。 “不必多礼。” 云铮摆摆手，“本王得到密报，太子欲谋朝篡位！本王此举，非是谋反，只是为了保护父皇！告诉城中百姓，不必惊慌，本王所部休整片刻，就会立即离开！” “是、是……” 县令和师爷连连点头，心中却毫不在意。 不管云铮是谋反还是勤王，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就新桐县这百十个衙役，难道还能阻挡云铮的大军？ 这种时候，开城慢了，他们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行了，你先去安抚百姓吧！” 云铮挥挥手，“你们自己记个账，待事情了结，本王所部的消耗，会按数目全部给你们补充过来！” “不用，不用……” 师爷连连摆手，赔笑道：“王爷兴仁义之师，能为王爷所部提供粮草和补给，也是下官和新桐百姓的荣幸……” “行啦！” 云铮摇头道：“本王只是赶时间，不是缺这点粮草！这两万多人的吃喝拉撒，你肯定是动用了县城的仓库储备，本王该补就给你们补！” “这……” 县令干笑，旋即躬身行礼：“那就多谢王爷了。” 云铮轻轻点头，再次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见云铮没空跟他们啰嗦，两人也麻利的告退。 “这位王爷还是个讲究人啊！” 师爷低声跟县令说。 “讲究个屁！” 县令没好气的瞪师爷一眼，“他倒是讲究了，可咱们的账该怎么平？” 他哪需要云铮讲究啊！ 他巴不得云铮一点都不讲究。 到时候，库粮、库银跟账目对不上，正好说是给云铮的大军了。 这本来是个很完美的事，云铮这一讲究，他的算盘就完全落空了。 他娘的！ 听说这位王爷的眼睛里可是揉不得沙子啊！ 一旦他占领了莒州，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核查各郡县的账目。 一旦对不上，自己这小命怕是要不保啊！ “大人，现在就别想着平账了！” 师爷压低声音，“你我可是在王爷面前露过脸的人，咱们自己把窟窿给填上，等王爷坐了皇位，你想升官还不容易吗？” 听着师爷的话，县令顿时一愣。 “对啊！” 县令一拍脑袋：“咱们可是帮助过王爷的大军，这多少也算是从龙之功吧？只要这窟窿填上了，就算他将来不给我升官，应该也不会换掉我吧？” 新皇登基，那还不得大肆撤换官员啊！ 升官的事，暂时别想。 将来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算是不错了！ 一念及此，县令立即下定决心，得赶紧把窟窿填上。 先保住官位，再想升官的事！ 云铮根本不知道这位县令的心思，趁着休整的时候，又将庞进酒叫来。 “殿下有何吩咐？” 庞进酒来到云铮面前。 云铮：“等休整完成之后，还是派三千人为前军，为大军寻找休整过夜的地方！不过，再往前，就必须加派斥候进行探查了！” 他也不知道裴茂会不会派人阻击他们。 但小心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他们不是要打内战，只是要弄出足够大的动静来提醒文帝。 能避免的伤亡，就要尽量避免。 “殿下放心，末将省得！” 庞进酒微笑：“末将估计，裴茂应该会选择固守广陵，避免跟我们正面交锋！” “不管他如何选择，该注意都要注意！” 云铮瞪庞进酒一眼，“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敌，当心阴沟里翻船！” “是！” 庞进酒立即端正姿态。 “行了，你下去安排吧！” 云铮轻轻挥手，“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整喂马，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发！” 庞进酒领命，迅速离去。 看着庞进酒离去的背影，云铮不禁摇头。 骄兵悍将！ 这帮混蛋胜仗打得太多了，现在看谁都是土鸡瓦狗。 等把老三的这个事处理好了，得好好的敲打敲打这帮混蛋！ 胜不骄，败不馁！ 必须让他们牢牢的记住这六个字！ 待兵马休整半个时辰后，他们立即离开新桐县，再次展开急行军。 夜幕降临之前，在前军的压力下，又一个县城开城迎接他们入城。 云铮命人在县城稍事休整，同时派出大量斥候连夜探查广陵方向的兵马的动静…… 第1362章 憋屈 深夜，广陵城。 裴茂和几个高级将领坐在那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浓浓的无奈。 他们派出的斥候带回了云铮所部的最新动向。 从对方打出的旗帜来看，这次是由云铮亲自领军。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云铮大军所过之处，各城纷纷开城献降。 云铮所部后面根本没有押送粮草的部队，但却根本不缺粮草。 目前，云铮率领的大军距离广陵已经不到六十里，就在隶属于广陵的一个县城进行休整。 快一点的话，云铮明天一早就兵临广陵城下了。 就算慢一点，他们明天中午应该也到了。 眼下，他们已经完全没心思去唾骂那些开城献降的官员了。 而且，这也怪不了那些官员。 那些城里面要么是一些衙役，要么就是几百郡兵。 总不能指望那些官员靠着这点人马挡住云铮的大军吧？ “咱们恐怕是等不到赵帅的援军了……” 裴茂面色凝重的看向几个将军，不住叹息。 云铮亲率两万骑兵杀过来了。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卢林大营的兵马，不出意料的投降了。 虽然他们早就猜到卢林大营的兵马会投降，但也没想到，那些兵马竟然投降得这么快。 估计，他们刚被围困，就开始着手准备投降了。 随着卢林大营的兵马投降，估计前卫营那一万人也离投降不远了。 “这仗打得，真他娘的憋屈！” 一个从四品的将军满脸郁闷的抱怨。 听着他的话，另外几个人也跟着点头。 可不憋屈么？ 打又打不赢，守还得担心部下开城投降。 也得亏不是外族打进来。 要是外族打进来，是这么个结果，他们这些人都可以自尽了。 “行啦，别抱怨了！” 裴茂止住说话的将领，又询问几人：“各部士卒的情况如何？” “不太好。” 副将面色凝重，“听说云铮打过来了，军中已经心惶惶，各部士卒都没什么士气可言，如果云铮率部围困广陵日久，军中很可能出现哗变……” 哗变！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裴茂手心发凉。 “这么严重么？” 裴茂眉头紧皱，愤然道：“云铮这可是举兵造反！这些人食君之禄，难道就不知道忠君之事吗？” “忠君之事，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又一个将领叹息：“末将此前找了两个都尉简单的聊了聊，在他们眼中，云铮就是不可战胜的！他们尚且如此想，何况下面那些普通士卒？” 其实，军中的大部分将领还是忠于朝廷的。 就像裴茂所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可问题是，他们面对的从无败绩的云铮。 他们这些人打仗，考虑的都是一城一地。 而云铮打仗，却是动辄灭国！ 未战先怯！ 这种情况下，叫那些普通士卒如何提起士气？ 别说那些士卒了，就他们这里这几个将领，又有多少士气可言？ 他们谁敢站出来说，一定能率部击败云铮？ 裴茂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住叹息。 “裴将军，你可有想过，跟云铮在阵前聊聊？” 这时候，副将突然试探着询问。 “跟他聊？” 裴茂眼中骤然露出一道寒芒，“怎么着，你是想让本将跟他聊聊投降于他以后，问他要给本将什么好处？” “不不……” 副将连连摆手：“末将的意思是，将军可问问他，为何举兵谋反！” “废话！” 裴茂没好气的看向副将。 这还需要问么？ 云铮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完全压制朝廷了！ 朝廷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他谋反，不是为了坐皇位，难道是为了打仗好玩？ 被裴茂一说，副将顿时不说话了。 看得出来，裴茂完全没有投降的心思。 他虽然有这个心，但也不敢再多说。 再说的话，裴茂恐怕要斩了他。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裴茂冷眼看向副将，旋即扫视几人，“你们都给本将听好了，不管他云铮有多大的功劳，也不管他有多厉害，本将绝不会向叛贼投降！谁敢有投降的念头，休怪本将不讲情面！” 裴茂严厉的警告几个将领。 他知道自己不是云铮的对手，但他也不会投降。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堂堂正正的！ 打不过云铮，也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他要让云铮知道，朝廷不是没有忠臣，不是都跟他一样的叛贼！ 迎着裴茂冰冷的目光，几人顿时低下头。 “报！赵帅军令！” 就在气氛压抑无比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裴茂亲兵统领的声音。 “进来！” 裴茂立即站起来。 很快，房门打开。 亲兵统领带着一个传令兵走进来。 传令兵拿出赵汲的令箭：“本帅已增派七万援军前来广陵支援，最多十日即可到达！命裴茂所部务必守住广陵，广陵若失，莒州各将，皆斩！” “末将领命！” 裴茂大声领命，又问传讯兵：“赵帅可还有其他交代？” “有！” 传令兵立即拿出一封信：“这是赵帅的亲笔信，赵帅命小人务必将这封信亲自送到裴将军手中。” 裴茂连忙接过信拆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裴茂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 赵汲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垚西方面的敌军有进攻凉州的意图。 赵汲判断，云铮这次是真的要举兵谋反了。 赵汲已经将情况汇报给朝廷并拟定了平叛计划，只等朝廷那边同意赵汲的计划，赵汲立即派重兵进攻垚西。 只要击破垚西的敌军，云铮必然会率部回援。 所以，他们必须要守住广陵，用广陵来牵制云铮的精锐骑兵。 另外，赵汲还紧急往临江增派两万人马，以加强临江的防御。 不过，赵汲手中的精锐骑兵要拿去突袭垚西的敌军，所以，无论是增援广陵还是临江的兵马，都是步卒。 这样一来，支援的速度就会稍微有些慢。 赵汲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在援军到达之前，必须守住广陵。 同时，赵汲还要求他们择地势险峻之地阻击云铮所部骑兵，不求能战胜云铮所部精锐骑兵，只求滞缓其突袭速度。 赵汲还安慰了一下他。 说云铮虽能征善战，但终究不是神。 只要不是神，就能被击败！ 只要他们上下一心，一定能击败云铮这逆贼。 最后，赵汲还特别提醒，一定要保证士气，提防有人投敌献城。 显然，赵汲也知道，面临云铮的大军压境，他们会军心不稳。 只是，赵汲的援军要十日才能到达！ 而明天，云铮就兵临广陵城下了！ 这十日，该怎么守啊！ 他们的军心，撑得住十天么？ 第1364章 占领坪山 赵克清楚，光靠他们这两千人马，肯定不可能守得住坪山。 要想求得一线生机，阻止云铮的大军的步伐，必须动员全城的百姓协助守城！ 能喘气的，都来守城！ 云铮兵多将广，那他就用人海战术拖死云铮！ 听着赵克的话，郡司马不由得在心中打鼓。 他本来还想劝劝赵克，但犹豫片刻，还是领命而去。 赵克没有闲着，马上又命人去将军械库的武器全部搬上城墙。 到时候，将那些武器全部分发给协助守城的百姓。 赵克心中清楚，只要他们挡住了云铮的第一波攻势，打破了云铮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些士卒和百姓就会逐渐打消对云铮的畏惧心理，而云铮所部的士气也会快速下降。 不管有多艰难，第一口气都不能松了。 “兄弟，你说他们这到底是谁谋反啊？” 搬运军械的时候，一个士卒低声向同伴询问。 “这谁知道啊？” 同伴忧心忡忡的说：“甭管谁谋反，现在倒霉的都是咱们！这只是王爷的前军，他后面还有二十万大军……” 别说云铮身后的二十万大军了，光是眼前这密密麻麻的骑兵就看得人头皮发麻。 云铮本就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将，他手中还掌握着大乾最精锐的部队。 跟云铮打，怎么想都是以卵击石。 “我觉得王爷应该不会谋反吧？” 士卒左右四顾一眼，又低声说：“王爷真要谋反，哪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两万人马直接一轮箭雨下来，城上这些人还有多少能活着的？” “是啊！” 同伴轻轻点头，低声道：“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找准时机，该投降就投降，可别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云铮说了，谁要是跟着赵克负隅顽抗，城破之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他们可不认为他们这点人马能守住坪山。 云铮现在不命人攻城，是在给他们机会！ 两人低声说着，在他们不远处的几个士卒，也在低声议论。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面对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坪山肯定是守不住的！ 赵克是赵汲的族弟，他必须得拼。 可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啊！ 他们跟赵汲又没有啥关系。 他们何必拿自己九族的性命去陪着赵克玩命？ 谁当皇帝不是当？ 一个多时辰后，郡司马前来向赵克复命。 “什么？没有百姓愿意协助守城？” 赵克脸色剧变，愤怒大骂：“鼠目寸光！这群鼠目寸光的贱民！他们难道以为，云铮攻破了坪山，他们就能活命？” 赵克心中那个气啊！ 他本来还想着用人海战术拖住云铮，或者崩掉云铮的牙。 结果，满城百姓竟无人愿意协助守城？ 没有百姓的协助，他们怎么可能守得住坪山？ 不等云铮后续的大军赶来，坪山恐怕就被攻破了。 “唉……” 郡司马无奈一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也怪不了那些百姓。 云铮的威望和名声在那里，连他们都觉得坪山肯定守不住，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百姓？ 明知必败，谁愿意毫无意义的送死？ 他们不协助守城，城破的时候，云铮还不会为难他们。 而且，阜州在云铮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很多百姓甚至早就盼着云铮打来莒州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百姓不愿意协助守城，完全在情理之中。 “那就去抓壮丁！” 赵克脸色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敢有抗拒者，立斩！” “大人不可！” 郡司马连忙劝阻：“大人若是如此，必然激起民变！” 赵克气急，怒吼道：“不这么干，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赵克心中也明白，如果强抓壮丁，确实很可能激起民变。 可问题是，不让那些胆小如鼠的百姓协助守城，就他们这两千人，恐怕连敌人的一轮攻击都扛不住。 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赵克，郡司马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试探着说：“大人，要不咱们直接……开城投降吧？” 开城投降，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赵克主动开城，云铮或许还会饶他一命。 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 赵克的目光陡然冰冷起来，“你想投降于叛贼？” “大人……” 迎着赵克的目光，郡司马心中有些发怵。 然而，就在此时，两个小将带着一队士卒向他们这边走来。 看到赵克，其中一个小将立即抬手一指：“捉拿赵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小将的命令下达，他们身后的士卒直扑赵克而来。 赵克脸色剧变，放声大吼：“大胆，你们想……” 刷！ 赵克的话还没说完，郡司马突然拔出腰刀架在赵克的脖子上。 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心思，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那赏金落到别人手中，还不如落到自己手中！ 再不济，也能分一杯羹啊！ “你……” 赵克难以置信的看着郡司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人，莫再负隅顽抗！” 郡司马声音渐冷：“城中这两千兄弟，没人愿意陪你送死！” “逆贼！你们都是逆贼！” 赵克勃然大怒的咆哮：“你们这群逆贼，一定不得好死！后世史书之上，你们必然留下千古骂名！” “后世史书，不会记载我们这些小人物。”郡司马摇头：“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求苟活于世，不沦为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牺牲品！” “对！” 领兵而来的小将上前，沉声道：“王爷为我大乾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我相信，叛贼不是王爷，而是你们！” 说话间，另一外小将直接命人将赵克绑起来。 他还特意吩咐士卒将赵克的嘴巴堵住，省得他叽叽歪歪的。 郡司马思索片刻，笑呵呵的跟两人说：“两位，就算是我们三人共同擒住赵克的，如何？” “不不……” 一个小将摇头一笑：“是我们所有人共同擒住赵克这个逆贼的！” 郡司马一愣，旋即猛然点头：“对对，是我们大家一起擒住的！我们对王爷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投靠的机会！” 弃暗投明和卖主求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两个小将相视一眼，同时咧嘴一笑…… 第1364章 占领坪山 赵克清楚，光靠他们这两千人马，肯定不可能守得住坪山。 要想求得一线生机，阻止云铮的大军的步伐，必须动员全城的百姓协助守城！ 能喘气的，都来守城！ 云铮兵多将广，那他就用人海战术拖死云铮！ 听着赵克的话，郡司马不由得在心中打鼓。 他本来还想劝劝赵克，但犹豫片刻，还是领命而去。 赵克没有闲着，马上又命人去将军械库的武器全部搬上城墙。 到时候，将那些武器全部分发给协助守城的百姓。 赵克心中清楚，只要他们挡住了云铮的第一波攻势，打破了云铮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些士卒和百姓就会逐渐打消对云铮的畏惧心理，而云铮所部的士气也会快速下降。 不管有多艰难，第一口气都不能松了。 “兄弟，你说他们这到底是谁谋反啊？” 搬运军械的时候，一个士卒低声向同伴询问。 “这谁知道啊？” 同伴忧心忡忡的说：“甭管谁谋反，现在倒霉的都是咱们！这只是王爷的前军，他后面还有二十万大军……” 别说云铮身后的二十万大军了，光是眼前这密密麻麻的骑兵就看得人头皮发麻。 云铮本就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将，他手中还掌握着大乾最精锐的部队。 跟云铮打，怎么想都是以卵击石。 “我觉得王爷应该不会谋反吧？” 士卒左右四顾一眼，又低声说：“王爷真要谋反，哪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两万人马直接一轮箭雨下来，城上这些人还有多少能活着的？” “是啊！” 同伴轻轻点头，低声道：“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找准时机，该投降就投降，可别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云铮说了，谁要是跟着赵克负隅顽抗，城破之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他们可不认为他们这点人马能守住坪山。 云铮现在不命人攻城，是在给他们机会！ 两人低声说着，在他们不远处的几个士卒，也在低声议论。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面对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坪山肯定是守不住的！ 赵克是赵汲的族弟，他必须得拼。 可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啊！ 他们跟赵汲又没有啥关系。 他们何必拿自己九族的性命去陪着赵克玩命？ 谁当皇帝不是当？ 一个多时辰后，郡司马前来向赵克复命。 “什么？没有百姓愿意协助守城？” 赵克脸色剧变，愤怒大骂：“鼠目寸光！这群鼠目寸光的贱民！他们难道以为，云铮攻破了坪山，他们就能活命？” 赵克心中那个气啊！ 他本来还想着用人海战术拖住云铮，或者崩掉云铮的牙。 结果，满城百姓竟无人愿意协助守城？ 没有百姓的协助，他们怎么可能守得住坪山？ 不等云铮后续的大军赶来，坪山恐怕就被攻破了。 “唉……” 郡司马无奈一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也怪不了那些百姓。 云铮的威望和名声在那里，连他们都觉得坪山肯定守不住，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百姓？ 明知必败，谁愿意毫无意义的送死？ 他们不协助守城，城破的时候，云铮还不会为难他们。 而且，阜州在云铮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很多百姓甚至早就盼着云铮打来莒州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百姓不愿意协助守城，完全在情理之中。 “那就去抓壮丁！” 赵克脸色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敢有抗拒者，立斩！” “大人不可！” 郡司马连忙劝阻：“大人若是如此，必然激起民变！” 赵克气急，怒吼道：“不这么干，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赵克心中也明白，如果强抓壮丁，确实很可能激起民变。 可问题是，不让那些胆小如鼠的百姓协助守城，就他们这两千人，恐怕连敌人的一轮攻击都扛不住。 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赵克，郡司马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试探着说：“大人，要不咱们直接……开城投降吧？” 开城投降，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赵克主动开城，云铮或许还会饶他一命。 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 赵克的目光陡然冰冷起来，“你想投降于叛贼？” “大人……” 迎着赵克的目光，郡司马心中有些发怵。 然而，就在此时，两个小将带着一队士卒向他们这边走来。 看到赵克，其中一个小将立即抬手一指：“捉拿赵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小将的命令下达，他们身后的士卒直扑赵克而来。 赵克脸色剧变，放声大吼：“大胆，你们想……” 刷！ 赵克的话还没说完，郡司马突然拔出腰刀架在赵克的脖子上。 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心思，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那赏金落到别人手中，还不如落到自己手中！ 再不济，也能分一杯羹啊！ “你……” 赵克难以置信的看着郡司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人，莫再负隅顽抗！” 郡司马声音渐冷：“城中这两千兄弟，没人愿意陪你送死！” “逆贼！你们都是逆贼！” 赵克勃然大怒的咆哮：“你们这群逆贼，一定不得好死！后世史书之上，你们必然留下千古骂名！” “后世史书，不会记载我们这些小人物。”郡司马摇头：“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求苟活于世，不沦为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牺牲品！” “对！” 领兵而来的小将上前，沉声道：“王爷为我大乾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我相信，叛贼不是王爷，而是你们！” 说话间，另一外小将直接命人将赵克绑起来。 他还特意吩咐士卒将赵克的嘴巴堵住，省得他叽叽歪歪的。 郡司马思索片刻，笑呵呵的跟两人说：“两位，就算是我们三人共同擒住赵克的，如何？” “不不……” 一个小将摇头一笑：“是我们所有人共同擒住赵克这个逆贼的！” 郡司马一愣，旋即猛然点头：“对对，是我们大家一起擒住的！我们对王爷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投靠的机会！” 弃暗投明和卖主求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两个小将相视一眼，同时咧嘴一笑…… 第1365章 赵汲头疼 坪山失守！ 随着坪山失守的消息传递到广陵，广陵的大小将领都乱了方寸。 坪山失守，对他们来说，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坪山这么快就失守了。 赵克可是赵汲的族弟啊！ 随着坪山失守，广陵的位置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广陵倒是还有充足的兵马，可是，云铮根本不在广陵浪费时间！ 云铮直接占据坪山，就等于是切断赵汲的支援广陵的路线。 如今的广陵，南有云铮亲自率领的精锐骑兵，北有阜州的精兵和卢林大营的降卒，东有从雎平方向杀过来的阜州军。 他们已经被三面合围了！ 赵汲的援军也无法到达广陵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广陵的大小将领除了苦笑还是只有苦笑。 他们现在才知道，他们的防线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仗未打，他们却陷入了绝境。 这他娘的打的叫什么仗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广陵城中有着充足的粮草。 他们在城中固守半年以上是没问题的。 当然，也只能固守。 出城迎战这种话，他们现在提都不敢提。 不是他们怯战，而是他们没有任何士气可言。 这个时候谁他娘的要说出城迎战，十有八九是想引兵去投奔云铮。 就算有人请战，裴茂也不敢放人。 与此同时，赵汲也接到了坪山失守的消息。 “砰！” 赵汲愤怒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案上，脸上一片铁青。 坪山失守，广陵危矣！ 他派往广陵的援军，已经无法到达了。 愤怒的发泄一番后，赵汲又无力的闭上眼睛。 军心！ 民心！ 这两点，云铮都占了。 自己手握雄兵，却根本奈何不了云铮。 赵汲深吸一口气，无奈的下达命令：“传令下去，增援临江和广陵的兵马立即撤回武阳郡！” 听到赵汲的命令，旁边的参将不由得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问：“赵帅，咱们就这么放弃了莒州了？” “不然呢？” 赵汲抬眼看向参将，“你能奈何得了坪山的精锐骑兵吗？” 被赵汲一问，参将顿时不说话了。 他们现在并不知道坪山那大股骑兵的具体情况，只是通过各种渠道得知，那股骑兵大概有两万人，而且是由云铮亲自率领。 不过，虽然他们对这两万骑兵的了解有限，却也可以猜到一些。 这两万骑兵必然是云铮手中的精锐。 这两万骑兵，必然是参加过北方大小各战留下来的精锐。 两万这样的精锐骑兵，在不缺补给的情况下，足以让云铮在关内的任何地方横行无忌了。 他们若是继续派兵支援，援军必然会被云铮的精骑击破。 到时候，那些援军就地投降，马上就成云铮的兵马了！ 固守！ 现在好像确实只有固守武阳，不让云铮的兵马杀入绥州。 赵汲肯定也不想放弃莒州，但却不得不放弃。 若不放弃莒州，他们的整条防线很可能会全线崩溃。 “赵帅，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虽然明白这些，参将还是有些不甘，“咱们若是放弃莒州，莒州所有的兵马都很可能会投降于云铮啊！到时候，云铮必然更加兵强马壮。” “云铮什么时候不是兵强马壮？” 赵汲反问参将：“不然，你以为云铮凭什么横扫整个北方？” 难道，莒州的兵马不投降于云铮，云铮就不兵强马壮了？ 这只是开始！ 如果云铮愿意，他相信云铮随时可以从关外抽调十几万人马来。 以云铮的本事，十几万援军外加阜州本有的十万大军，足以发动一场灭国之战了！ 甚至，根本不需要援军，就凭阜州的兵马就足以发起灭国之战了！ “可……” 参将还欲再说，却被赵汲抬手制止。 “走吧！” 赵汲站起身来，“随本帅前往武阳！” “什么？” 参将脸色一变，“赵帅要亲自前往武阳坐镇？” “嗯！” 赵汲重重点头，“武阳是绥州的门户之地，武阳绝不容有失！本帅此番前去，主要是为了安抚军心，以免武阳的兵马开城投降，当然，若是能麻痹云铮，那就更好了……” 赵汲说着，径直往外走去。 麻痹云铮？ 参将疑惑，马上追上赵汲，“赵帅想如何麻痹云铮？”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赵汲轻轻摇头，“你先派人将坪山失守的消息送往皇城，另外，告诉圣上，赵汲当以死报国，云铮想攻破阜州，除非从赵汲的尸体上踏过去！” 赵汲目光坚定，紧紧的握住拳头。 都是为将者，有些东西，云铮看得明白，他也自然能看得明白。 朝廷的军力跟云铮的军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别看朝廷有着几十万大军，但好多都是没怎么上过战场的士卒。 而且，云铮自领军以来从无败绩。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朝廷的兵马的士气大幅下跌。 种种原因叠加，让朝廷空有兵力的优势，但战力却远远不及云铮。 他知道，朝廷击败云铮的希望非常渺茫。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倘若朝廷必败无疑，他便先于朝廷而死！ 赵汲率领亲卫和少部分人马，一路策马疾驰，天黑之前就赶到了武阳。 “敌军最新动向如何？” 赵汲刚到，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武阳守将何壁。 何壁回答：“根据末将派出的斥候探查，敌军占领坪山以后，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末将猜测，敌军是在等待跟后续大军会合！” 跟后续大军会合？ 赵汲眼睛微眯。 云铮需要跟后续大军会合吗？ 短暂的思索后，赵汲又问：“敌军可有派人袭击我们回撤的援军？” 何壁摇头：“目前还没有收到相应的消息！” 嗯？ 听着何壁的汇报，赵汲心中更是疑惑。 没道理啊！ 自己都能想到的东西，云铮难道想不到？ 从云铮的种种反常之举可以看出，云铮似乎并不想兵进绥州，只是想将他们的援军逼退，从而彻底占据莒州？ 难道，云铮此次突然出兵，是想吞掉莒州的兵马？ 先占领莒州，再吞掉珉州和慕州么？ 亦或是，像他当初占领珉州一样，以莒州的领土和兵马威胁朝廷，让朝廷用钱粮和军需来换取他从莒州撤兵？ 赵汲低眉沉思，不断分析云铮的意图…… 第1366章 云厉的不安 皇城。 虽然云厉这几天一直在太子府“养病”，但云铮举兵谋反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云厉的耳朵里。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向云厉，让他坐立不安。 他都猜到文帝是要传位给云铮了，自然不相信云铮会真的举兵谋反。 但事实却是，云铮真就这么做了！ 云铮明明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兵谋反？ 这不纯粹是脑袋有病么？ 虽然他每天都在诅咒云铮，每天都在心中骂云铮是狗东西。 但他绝不认为云铮的脑袋有病。 如果云铮的脑袋有病，那他们所有人都是傻子了！ 如此，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报信！ 那狗东西多半是猜到自己要对文帝下手了！ 他在以这种方式给文帝报信！ 对，肯定是这样！ 想到这一点，云厉更加慌乱。 他都能看出的东西，父皇肯定也能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父皇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要谋反了！ 说不定，父皇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羁押自己了！ 他们想在文帝祭天的时候动手，已经不可能了！ 真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该死！ 老六这狗东西远在阜州，怎么猜出自己要谋反的？ 是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不可能！ 连父皇都没有察觉到，他凭什么察觉到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一片慌乱。 然而很快，云厉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再去想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先下手为强！ 趁着父皇还没有发难，他要先下手！ 唯有如此，方能获得一线生机！ 不能再等下去了！ 孤才是真命天子！ 孤绝不会坐以待毙！ 云厉下定决心，立即开始思索对策。 父皇既然洞悉了自己的意图，肯定会派人秘密监视太子府和自己的那些亲信的。 他现在连想要跟他的那些人取得联络，恐怕都做不到了！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云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他此前都已经布置好了！ 他们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可云铮突然举兵，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眼下，他已经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了。 “不能乱，冷静！冷静！” 云厉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贸然动手！ 现在仓促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既然父皇还没有下令羁押自己，那就说明，他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父皇等待的时间，就是他反败为胜的机会！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尽量麻痹父皇，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得以重新调整计划，争取一举拿下父皇！ 只要父皇在自己手中，谁敢轻举妄动？ 对！ 就是这样！ “呼……” 云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绪。 古往今来，唯有处乱不惊者，方能成就大事！ 父皇当年也曾陷入绝境，不也是靠着处乱不惊，一步步的谋划，最后实现逆风翻盘的么？ 他都能做到，自己凭什么做不到？ 在心中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云厉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来人，立即传太子妃前来！” 云厉冲着门外的侍从吩咐一声，自己则走到软榻上坐下。 很快，顾怜月赶过来。 云厉示意顾怜月坐下，沉声道：“父皇现在肯定已经洞悉我们的意图了，我们的计划，必须改变了！” “什么？” 顾怜月慌乱起来，瞬间六神无主。 云厉要对文帝下手的事，她前些天就知道了。 虽然她不想这么干，但她也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不管前方的路再危险，他们都要去闯。 否则，他们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跌入万丈深渊。 “慌什么？” 云厉训斥顾怜月：“咱们现在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你再慌又有什么用？” “妾身……妾身……” 顾怜月确实慌，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慌！天还没塌下来！” 云厉瞪顾怜月一眼，沉声道：“孤叫你来，是要跟你商量对策的，不是看你在这里惶惶不安的！” 云厉脸上一片镇定，心中却无力的叹息一声。 要不是担心自己其他的那些亲信都被父皇监视起来了，他何需跟顾怜月商量？ 遇到一点事就慌成这样，还想坐皇后的位置？ 顾怜月怯生生的看了云厉一眼，努力稳住心神，“殿下……有何对策？” 云厉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孤倒是有些对策，但在此之前，咱们必须麻痹父皇，绝不能让他率先对咱们动手！” 麻痹文帝？ 既然文帝都洞悉他们的意图了，他们如何麻痹文帝？ 顾怜月绞尽脑汁的思索，想着想着，突然开口：“要不，殿下继续装病，假装命悬一线，让父皇以为你时日无多，从而不忍直接对你动手？” 云厉想了想，轻轻点头：“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既然他都决定动我了，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心软！” 文帝也许会心软。 但也有可能识破他装病的计策。 光是这一点，还不够！ 还要想其他的办法！ 只要能拖住文帝，让文帝迟一点对他下手，他就能从绝境之中觅得一线生机！ 顾怜月闻言，再次思索起来。 云厉也同样在思索。 想着想着，云厉眼角的余光突然落在顾怜月身上。 若太子妃暴毙，自己再次气血攻心，命悬一线，应该可以瞒过那老狐狸吧？ 就算瞒不过那他，他怎么着也会给自己几天时间治丧吧？ 而自己，则可趁着治丧的机会，跟那些前来吊唁的亲信谋划提前动手的计划！ 很快，云厉又将眼角的余光收回。 现在动了顾怜月，顾家那边有可能生出乱子来。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文帝看穿是他派人杀了顾怜月的。 一旦文帝看穿了这一点，不但麻痹不了文帝，恐怕还会适得其反，惹得他立即对自己动手！ 不行！ 这么干的风险太大了！ 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赌那狠心的老东西的善良！ “殿下觉得，圣上是否知道前太子的事跟你有关了？” 就在此时，顾怜月突然询问。 云厉稍稍一愣，旋即笃定的说：“他肯定知道了！他此前多次前往朔北，老六那狗东西肯定把血书的内容告诉他了！他之所以对我这么狠心，恐怕也跟老大的事有关！” 顾怜月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低声道：“妾身暂时没有其他的办法麻痹父皇，但咱们或许可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第136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完顾怜月的话，云厉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好！很好！” 云厉重重点头：“就这么办！虽然这条后路未必有用，但多这么一条后路，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反正，这么干又不需要多少人力。 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都是值得的。 “那妾身回头就吩咐下去？” 顾怜月询问。 “嗯！” 云厉答应：“尽快吩咐下去，不过，此事务必小心，切不可走漏了风声！现在这府上，谁忠谁奸，咱们谁都不知道。” 虽然要做这个事很简单。 但不能让文帝知道了！ 一旦文帝知道了，他们这就是在逼文帝提前对他们动手了。 所以，云厉格外谨慎。 “妾身明白！” 顾怜月正色道。 太子府里府外，恐怕都有文帝的眼线。 他们要干这个事，必须避开文帝的眼线。 而且，这个事只能交给他们秘密训练的死士去干。 “行，此事就这么定了。” 云厉当机立断，沉思片刻，又冷冷的说：“明日一早，你给母后请安的时候告诉母后，央金该自尽了！” 不好动顾怜月，那就动央金吧！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央金。 但这个时候，再舍不得也要舍得。 他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央金？ “什么？” 顾怜月脸色一变，神色复杂的看着云厉。 云厉决定对央金动手，确实出乎顾怜月的预料。 想想云厉曾经对央金有多宠爱，再想想他现在的狠心，顾怜月不得不担心，自己迟早也会跟央金一个下场。 “别这么看着孤。” 云厉轻叹：“孤也不想动她，但现在不得不动她了！她是西渠的公主，她自尽了，朝廷怎么着都要大肆治丧！而且，央金一死，父皇就得考虑西渠那边的反应了……” 央金的死，是在给他们争取时间。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听着云厉的话，顾怜月顿时陷入沉默。 道理她都懂。 但她心中还是免不得担心。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现在担心这些，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他们自己。 如果他们都被文帝诛杀了，她再去想那些，有什么用？ 顾怜月稍稍思索，又担心的问：“可殿下有没有想过，万一圣上看出是母后逼央金自尽的，或者，圣上直接怀疑到你头上，你该怎么办？” “他没机会怀疑到我头上！” 云厉轻轻摇头，脸上露出浓浓的自信。 “嗯？” 顾怜月不解，“殿下哪来的信心？” 云厉眼中寒芒闪动：“因为，央金是被他逼死的！” 顾怜月蹙眉。 他这是要反诬文帝？ 可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迎着顾怜月的目光，云厉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或许，孤该跟父皇好好谈谈了！” “谈？” 顾怜月眼皮一跳：“难道，殿下打算跟圣上摊开了说？” “对！” 云厉重重点头，“现在这个时候，摊不摊开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还能更好的麻痹他……” 都到了这一步了。 他说他不谋反，文帝信吗？ 既然如此，还不如当个无脑莽夫！ 让这老东西以为，自己已经认输了，已经放弃反抗了，就等着他赐死，从而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说不定，自己还能先气死他！ 他以为他能掌控一切，自己就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纵然自己有万般劣势，但终究还是有优势的！ 自己，是他的儿子！ 他虽是帝王，但也是个父亲！ 听着云厉的计划，顾怜月久久无言。 过了好久，顾怜月才缓缓开口：“如今，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破局了！” 云厉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他耍了自己这么久！ 自己也该耍他一次了！ 他以为，只有他会演么？ 形势危急，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 第二天，文帝临朝主持朝会。 朝会上，群臣讨论的都是云铮举兵谋反的事。 兵部紧急制定出平叛的计划，当朝讨论。 不过，兵部的平叛计划受到了很多大臣的质疑。 “赵汲拿什么跟叛军打？你们兵部是怎么想的？” “叛军的实力，兵部难道不清楚？兵部这计划，分明是要葬送朝廷的大军！” “对！现在三地水师刚刚叛变，朝廷大军正是军心不稳的时候，此时与叛军硬碰硬，实在不智！”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应该弄清六殿下为何突然举兵，而不是贸然跟六殿下交战。” “臣恳请圣上命兵部重新拟定计划……” 群臣纷纷进言。 更多的人还是偏向于放弃祁江以北的领土，命赵汲率领大军撤回祁江以南，依托祁江天险进行防御，还能拱卫皇城。 而且，一旦云铮率领水师突袭南方，朝廷也有足够的兵马抽调到南方进行防御。 平叛，很多大臣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他们也不认为赵汲有那个实力平叛。 赵汲率领的大军跟云铮打起来，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胜算。 赵汲是帅才，不假！ 但云铮是什么？ 云铮是培养帅才的人！ 与其白白葬送绥州和凉州的兵马，还不如让两地的兵马全部撤回到祁江以南。 朝廷跟云铮划江而治。 朝廷防御的范围越小，守住的机会才越大。 半壁江山，总好过直接改朝换代吧？ 就在群臣激烈讨论的时候，一个太监神色慌张的跑来：“启禀圣上，太子婉嫔悬梁自尽了……” 随着太监的话音响起，朝堂上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太子婉嫔悬梁自尽了？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自尽了？ 难不成，她觉得朝廷必败无疑，先死为敬？ 文帝低眉，脸上看不出喜怒。 片刻之后，文帝缓缓站起身来：“朕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诸位爱卿继续讨论！另外，老六此番进兵莒州，是否是叛乱，还有待确认，别急着下定论！最好先弄清他举兵的缘由！” 说完，文帝才在穆顺的搀扶下离开朝堂。 离开朝堂，文帝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央金自尽？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她是自尽，还是被逼自尽？ 亦或是，有人将白绫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1368章 圣上请称太子！ 央金自尽了。 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也没有留下遗书之类。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文帝去看了央金最后一眼，便命人以太子侧妃之礼替央金治丧。 文帝刚回到寝宫，穆顺便来通报，说太子来了。 不多时，病殃殃的云厉在太监的搀扶下走进来。 云厉进来，也不行礼，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文帝。 文帝微微皱眉，疑惑的看向云厉：“太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云厉满脸悲愤的盯着文帝，“你杀了央金，还问我怎么了？” 迎着云厉悲愤的目光，文帝突然有些懵。 自己杀了央金？ 他还以为是老三命人杀了央金呢！ 结果，老三却以为是他杀了央金？ 就在文帝暗暗疑惑的时候，云厉再次满脸悲愤的质问：“央金已经被你软禁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难道，你真要把我和我身边的人斩尽杀绝吗？” 云厉似乎被气疯了。 连一声“父皇”都不再叫了。 “你这是病糊涂了？” 文帝微微抬眼，“朕何时要将你和你身边的人斩尽杀绝了？” 文帝深邃的目光落在云厉身上。 斩尽杀绝！ 他果然看出自己要动他了。 这么说，他也看出老六举兵的真正的目的了？ 他今天来，是要跟自己彻底挑明了么？ “父皇！” 云厉陡然提高声音，放声大吼：“我不是傻子！你还要把我当傻子耍到什么时候？我知道，我不是太子了！” 他果然什么都看明白了。 他们父子，终究还是提前走到了这一步。 “这么说，你什么都明白了？” 文帝面色沉静，并未因为云厉的无礼而愤怒。 相反，他心中还有一丝欣慰。 这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缘由的欣慰。 “我不是傻子！” 云厉双目喷火：“从你让我安心养病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只是你的棋子，只是老六那畜生上位的垫脚石！” 看着气急败坏的云厉，穆顺想要上前拉住他，却被文帝以眼神制止。 “那是你六弟！” 文帝正色强调。 “不！” 云厉愤怒大吼：“他就是畜生！是你跟一个卑贱的宫女生出的贱种！” 云厉火力全开，犹如泼皮无赖一般破口大骂。 只是，一句话刚骂完，云厉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云厉又咳出一口鲜血。 “太子！” 穆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咳嗽不停地云厉。 “滚！” 云厉一把推开穆顺，胡乱的抹去嘴角的血迹，努力的挺直身板。 似乎是在维持着他这个太子的最后威仪。 文帝于心不忍，轻声叹息：“老三……” “圣上请称太子！” 云厉怒目圆睁，放声咆哮。 这一刻的云厉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改曾经在文帝面前的恭顺，将自己内心的所有愤怒和不甘统统发泄出来。 圣上！ 太子…… 文帝骤然握紧拳头。 这一刻，没有父子，只有君臣了么？ 或许，是的！ 当他决定动老三的时候，他们之间或许就只剩下了君臣关系了。 他们之间，不再有父子的情分。 只有君臣的博弈。 “太子……” 文帝妥协，又吩咐穆顺：“给太子搬个软榻过来！” “用不着！” 云厉咬牙低吼：“从我今天走进这里开始，我就没想过能活着走出去！我就是要当面问问你，你为何对我如此之狠，为何如此偏袒那个贱种？” “为什么？” 文帝也陡然提高声音：“那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谋害你大哥？” 听着文帝的话，云厉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你踩着你那些兄弟的尸体坐上太子之位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 云厉满脸不屑的反问文帝，同时也在文帝的心中捅上一刀。 他对自己如此之狠，自己为何不能对他狠？ 文帝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 他也无从回答。 或许，他问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权力本身就动人心。 自己就是踩着兄弟的尸体坐上皇位的。 自己的儿子想要效仿自己，又需要什么理由吗？ “朕换个问题。” 文帝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谋反？或者说，你想……怎么杀朕？” 文帝双目死死的盯着云厉。 虽然他们父子已经摊牌了，虽然他已经决定要废黜云厉了，但看到云厉现在的模样，他还是有些痛心。 既为自己心痛，也为自己这个儿子心痛。 云厉冷笑：“不是我要谋反，是唐术和萧万仇要谋反，他们要在圣上祭天的时候对圣上下手，好向老六那个贱种邀功！我只是诛杀反贼而已……” 云厉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都这个时候了，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听着云厉的计划，文帝不禁满脸苦涩的点点头。 不错！ 没有白白监国这么长时间。 这个儿子，还是有些手段的。 比起老二和老五他们，他确实更有帝王之相。 如果没有老六，如果他不是那么狠辣，或许，他确实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文帝轻声叹息，又问：“既然你都计划好了，为何不等到那个时候？” “等到那个时候？你会让我能等到那个时候？” 云厉凄然一笑：“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老六这个贱种会突然举兵，以此来给你通风报信！圣上，你能不能告诉我，老六是怎么知道我要动手的？” 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是他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反正都已经摊开了说了，问一问也无妨。 他不相信老六那狗东西能掐会算。 他也不认为自己比那狗东西笨。 “朕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文帝满脸疲惫的轻轻摇头：“这或许就是你和朕都不如他的地方……” “我不如他？我哪里不如他？” 云厉再次爆发，又是不服又是不忿：“古往今来，哪一朝都不缺良将！” “一国之君不是要会打仗，而是要知人善用！” “他除了会打仗，会玩点阴谋诡计，他还会什么？” “论治国，我难道不及他？他开疆拓土，难道没有我的功劳？” “我监国三年，三年了！” “我难道还不够勤政？国事上，我可有过大过？” “三年，难道还不能让你看到我的才能？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将来能治理好大乾吗？” 第1369章 此间再无父子，黄泉亦不相见！ 云厉火力全开，冲着文帝疯狂输出。 他突然有些感慨。 不用唯唯诺诺的跟文帝说话，不用装出恭顺的模样，竟然这么舒服。 原来，自己也可以放肆的！ 不！ 他这不是放肆！ 他只是在做自己！ 做戏也好，发泄也罢！ 这些问题，确确实实都是他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在猜到文帝要动他的太子之位的时候，他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些问题。 但这些问题，终究没有任何答案。 或许，在他这里，根本不会有答案。 真正的答案，只有问眼前这位皇帝！ 面对火力全开的云厉，文帝并没有生气，只是面色平静的反问：“你真觉得你六弟的治国之才不如你？” “他当然不如我！” 云厉刚要继续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咳嗽了，赶紧捂住胸口咳嗽几声，露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然而，云厉的表演显然是多余的。 现在的文帝，根本没注意这些东西。 看着至今都还不服的云厉，文帝不禁反问：“你派去朔北的人，难道没给你朔北是什么样子？他们难道没告诉你，朔北百姓，是如何安居乐业的？” “安居乐业？” 云厉脸上写满不屑：“若没有我给他的钱粮，朔北的百姓还能安居乐业？要不是你一次次的帮他，朔北早就民不聊生了！” 穷兵黩武！ 云铮只会穷兵黩武！ 朔北没有民不聊生，不是他云铮的功劳！ 而是自己的功劳！ 若没有文帝的帮助，云铮别说开疆拓土了，他当初强夺北府军的军权后，朔北会不会因为缺少钱粮而内乱都是未知数！ 云铮所有的功绩，都是靠着他和朝廷的帮助才有的！ 就算他这个太子没有开疆拓土，没有上阵杀敌，后世的史书上，也应该记下他为云铮开僵拓图所做的贡献。 “你这话，对了一半！” 文帝倒是没有全盘否定云厉的说法，正色道：“若没有你和朕的帮助，朔北确实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但还不至于民不聊生！你于朝廷，确实有功，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大。” 时至今日，文帝依然不否认云厉的功劳。 云厉治国的表现，他也都看在眼里。 “是啊！” 云厉点头嗤笑：“最大的功劳，不是你这个皇帝的吗？你在幕后掌控一切，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怜我还天真的以为你真的会传位于我，被你骗得团团转！” 文帝轻轻摇头：“朕确实想过传位于你！可是，朕清楚的知道，朕不能传位于你！” “为什么？” 云厉不甘反问。 文帝面色严肃，掷地有声：“朕若传位于你，大乾必然陷入内乱，还有你那些兄弟，必然命丧你手！” “就因为这？” 云厉咬牙低吼。 “这难道还不够吗？” 文帝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无论是站在皇帝的位置，还是站在一个父亲的位置，朕都不能传位于你！” “是么？” 云厉惨然的哼笑两声，又直勾勾的盯着文帝：“那你就敢肯定，老六登基以后，不会杀光你的儿子？” 他承认，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老六就是好东西？ 文帝现在看到的，只是老六伪善的一面。 等那狗东西坐稳皇位了，就会对他们这些兄弟大肆举起屠刀。 到时候，他们都会给文帝陪葬！ 听着云厉的话，文帝不禁摇头苦笑：“可能你还不知道，老六根本没想过当皇帝！” “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没人招惹他，可以让他尽情的纵情声色犬马！” “是朕非要逼他来当这个皇帝！” 什么？ 云厉难以置信的看着文帝。 老六根本没想过当皇帝？ 这世间，还有人不想当皇帝？ 骗人的！ 他肯定是在骗自己！ 然而，云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必要骗自己吗？ “哈……哈哈……” 云厉突然毫无征兆的笑起来。 但他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够控制的流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啊！ 自己拼了命的想坐上皇位，但最终却变成了乱臣贼子。 那个贱种根本没想过当皇帝，父皇却要逼着他来当皇帝。 人生最大的讽刺，莫过于此！ “咳咳……” 笑着笑着，云铮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没咳几下，便再次咳出一口鲜血。 文帝看在眼里，马上吩咐穆顺：“传太医！” “别假惺惺了！” 云厉抬起头来，满脸凄凉地看着文帝：“你要赐毒酒也好，要赐三尺白绫也罢，我都受着！你已经杀了央金了，再把太子府的所有人杀光，又有何不可？” 文帝身体一颤，咬牙道：“朕没有命人杀央金！” “对，你没杀，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云厉嘲讽：“你这个皇帝，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就像静妃一样，你是皇帝，是圣人，你怎么可能会杀她呢？她分明是畏罪自尽的啊！” 云厉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 现在，怎么往文帝身上捅刀子更痛，那就怎么来。 他越是无所顾忌，文帝越是会认为他已经放弃反抗了。 既能往文帝心中捅刀子，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当云厉提到静妃的时候，文帝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啊……” 穆顺赶紧上前替文帝顺气，又冲殿外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文帝无力的挥挥手，咬牙低吼：“让他滚！” “不用你叫！” 云厉很满意自己的成果，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往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云厉又突然站定。 “父亲！儿子最后叫你一声父亲！” 云厉深吸一口气，声音悲凉：“此间再无父子，黄泉亦不相见！” 说罢，云厉这才脚步轻浮的往外走去。 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一般。 看着云厉离去的背影，文帝缓缓闭上眼睛。 两行浊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离开文帝的寝宫，云厉立即将嘴里那东西给弄出来。 那是小血包的残留。 其中的一个，已经被他不小心咽下去了。 回到太子府，云厉立即吩咐府里的人在府上挂上白布等治丧的东西，还命人给多搬些棺材来，给他的妃子和儿女，每人准备一口棺材。 仿佛，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就等着文帝下旨将他赐死…… 第1370章 薛彻传旨 绥州，武阳郡。 赵汲再次逐字逐句的将手中的密信看一遍，这才将密信焚烧。 看着化为灰烬的密信，赵汲脸上写满疑惑。 唐术、萧万仇密谋向云铮投降。 皇城六卫已经全部落入萧万仇的掌控，圣上和太子都被软禁了起来。 这封密信，都是太子的亲信九死一生才送出来的。 云厉令他立即率兵渡过祁江勤王！ 谋反！ 唐术和萧万仇竟然也倒向云铮，跟着谋反了？ 这样的结果，让赵汲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赵汲曾在朝中跟唐术和萧万仇同朝为官多年。 虽然他们之间也有政见不合的时候，但对于唐术和萧万仇的人品，赵汲还是比较认可的。 这两人已经是辅政大臣了！ 他们不应该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吗？ 云铮刚举兵谋反，他们就倒向云铮了？ 还是说，他们从很早开始就是云铮的人，只不过现在才暴露出来而已？ 亦或是，他们认定朝廷必败，想向云铮邀功讨赏？ 他们几乎都已经位极人臣了啊！ 就算云铮坐上了皇位，还能怎么封赏他们？ 他们难道就没想过，云铮坐上皇位之后，首先杀的就是他们这种卖主求荣的人？ 赵汲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 原本，他已经向朝廷呈报了平叛计划的。 他昨天还在想，只等圣旨一到，他就立即派兵奇袭垚西。 一旦击破垚西，凉州的大军就能长驱直入，杀入阜州。 而后，派出部分兵力联合珉州和慕州的大军，阻挡来自朔北的援军。 再由一路大军杀向泾阳府，威胁云铮的家眷。 到时候，云铮担心家眷被擒，必然从坪山撤军回援。 趁着这个机会，他们正面的大军就能迅速出击，与其余各部的兵马一起，将云铮统领的两万精骑围困于莒州，则机将其消灭。 这是击败云铮的唯一机会！ 也只有这么干，才有可能将云铮这个叛贼抓住。 但云厉的密信，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现在必须要思考率兵勤王的事了！ 可问题是，一旦他率兵渡江勤王，就等于放弃了祁江以北的所有州郡！ 云铮得到祁江以北的土地，力量只会更加庞大。 而朝廷，经历此番内乱，力量只会更弱。 就算平息了内乱，朝廷恐怕也只是苟延残喘了。 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然而，圣上和太子被叛贼软禁，他手握重兵，怎么能不率兵勤王？ 沉思一阵，赵汲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芒。 正面派兵牵制麻痹云铮，让云铮不敢轻举妄动，他亲自率领十万人马渡过祁江勤王！ 只要快速击败叛军，他还能迅速回援绥州，阻挡云铮的大军的步伐。 对，就这么办！ 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汲猛然站起身来。 正当他要命人擂鼓聚将的时候，一个亲兵匆匆跑来汇报：“启禀赵帅，刚得到消息，朝廷圣使已进入武阳，请赵帅做好接旨准备！” 圣旨？ 赵汲微微一愣。 圣上和太子都被软禁了，哪来的圣旨？ 假传圣旨么？ 哼！ 假传圣旨到了我赵汲的头上！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前来假传圣旨！ “赵武！” 赵汲眼中寒芒闪动，大喝一声。 “末将在！” 门外的亲兵统领赵武立即跑进来。 “率领亲兵在帅府埋伏起来！” 赵汲目光冷厉地吩咐：“只要本帅抬手，立即杀出，不管什么狗屁圣使，统统给本帅拿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赵武大声领命。 他既是赵汲的亲兵统领，也相当于赵汲的半个义子。 对于赵汲的命令，他都会无条件的执行。 很快，赵武便率领赵汲的亲卫埋伏起来。 不多时，朝廷圣使抵达。 薛彻？ 看到走进来的薛彻，赵汲不由得一愣。 前来传旨的圣使，竟然是薛彻？ 薛彻也跟唐术他们站在了一起了？ 满朝文武，都已经倒向云铮了？ “赵老弟，好久不见！” 在赵汲愣神的工夫，薛彻已经来到赵汲面前。 “是啊，好久不见！” 赵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感慨万千，“皇城一别，已经四、五年了！没想到，咱们今天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是啊！四、五年了！” 薛彻也是满脸感慨，“四、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今的大乾，也与几年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汲轻轻点头，又正色道：“薛大人既是圣使，还是先传旨吧！” “对对！” 薛彻如梦初醒，立即拿出圣旨：“赵汲听旨！” 赵汲心中虽然有着万般疑惑，但还是跪下听旨。 薛彻展开圣旨，大声念道：“圣上有旨：着赵汲立即回皇城述职，所部兵马，暂由薛彻统领……” 薛彻大声宣读圣旨，赵汲眼中却是寒芒闪动。 让自己回皇城述职？ 回皇城好被他们这些叛贼羁押吗？ 这分明是假传圣旨，想要解除自己的兵权！ 这满朝文武，果真都倒向了云铮这个逆贼！ 薛彻的圣旨还没有念完，赵汲猛然站起身来。 “来人！” 赵汲大喝一声。 下一刻，埋伏在帅府的亲卫纷纷冲出。 房顶上，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弩箭已经对准了薛彻一行人。 随行人员见状，立即拔刀护在薛彻周围。 “赵汲，你要谋反？” 薛彻脸色剧变，冷冷的看着赵汲。 “放屁！” 赵汲难得的爆粗口，满脸寒霜的看着薛彻：“分明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要谋反！薛彻，枉你深受皇恩，竟敢勾结唐术、萧万仇两人行此谋逆之举！” “放你娘的屁！” 薛彻勃然大怒：“圣旨在此，你还敢……” “圣旨？” 赵汲冷冷的打断薛彻的话：“圣上和太子都被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乱臣贼子软禁起来了，哪来的圣旨？你分明是在假传圣旨！” 软禁？ 薛彻愣愣的的看着赵汲。 太子倒是相当于被软禁起来。 可圣上何时被软禁起来了？ 他娘的！ 赵汲是听信了谁的谗言？ 还是说，真如圣上猜测的那般，赵汲已经倒向太子了？ 薛彻冷冷的看着赵汲，黑脸喝问：“我问你，你是不是成了太子的人？” 赵汲稍有心虚，但却大声的回答：“我赵汲是朝廷的人！太子是圣上钦定的储君，你要非说我是太子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看来，圣上猜得没错。” 薛彻满脸失望的叹息一声，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说我假传圣旨，但你总识得圣上的笔迹吧？这是圣上的亲笔信，自己看看吧！” 说着，薛彻将手中的信递给赵汲…… 第1371章 赵汲的决定 薛彻对赵汲很失望。 他来之前，文帝跟他说，赵汲有可能已经成了太子的人了，他还不相信。 他觉得，赵汲这样的人，只可能忠于朝廷和圣上，不会忠于其他任何人。 那个时候，他在心中替赵汲鸣不平。 他还当面询问文帝，为何会怀疑赵汲。 而文帝的答案也很简单。 直觉！ 文帝觉得，太子既然想谋反，总得有谋反的资本才是。 萧万仇都已经将皇城六卫的领军将军进行了轮换，他还亲自执掌羽林卫。 这种情况下，太子凭什么谋反？ 就算太子把他们都杀了，太子又如何收拾接下来的残局？ 云州的萧定武杀向皇城，太子拿什么抵挡？ 总不能靠袁琮和袁珪这两个饭桶吧？ 而且，云铮没有没有直接给他上奏疏提醒太子要谋反，显然也是担心奏疏根本无法送达他的手中。 云铮应该也怀疑赵汲成了太子的人。 太子监国这几年，大乾的各个领军大将都在不断地轮换，唯有赵汲不但没有轮换，权力还越来越大，所部所获得的军需补充也是最多的。 文帝以前只是觉得云厉想用赵汲抵挡云铮率军南下，也没有多想。 但结合云铮举兵和太子意图谋反的事，他就不得不怀疑赵汲了。 所以，在他前来传旨之前，文帝给了他一封信。 文帝交代了，如果赵汲领旨，那就不用把那封信给赵汲。 但赵汲若是抗旨不遵，那就把那封信交给赵汲。 即使在策马进入武阳的时候，他依然认为他用不上文帝给他的这封信。 然而，赵汲的表现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想不明白，赵汲为何会倒向太子。 赵汲应该向他自己说的那般，只忠于朝廷，忠于大乾！ 他这个武夫都知道不能让大乾陷入内战，赵汲这个儒将为何不知道？ 如今大乾的疆域达到了亘古未有的地步。 只要皇位顺利交接，安心治理个十来年，大乾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这盛世，难道他就不想看看吗？ 赵汲没有多说，只是命人先将薛彻等人包围起来，这才让亲卫从薛彻手中拿过那封信转呈给自己。 “怎么着，你怕我劫持你？” 薛彻瞬间明白了赵汲的顾虑。 “我乃一文士，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小心点，总是没坏处的。” 赵汲也不否认，接过文帝的信拆开。 笔迹确实是文帝的笔迹。 文帝也没跟他说太多，只是告诉他，只要他不挑起大乾的内战，文帝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管他跟太子之间有什么密谋，文帝都既往不咎。 而且，文帝还保证，这个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看着信上的内容，赵汲心中早已一片凌乱。 他确实是倒向了太子。 但他从未想过要谋反。 他的心中，依然装着朝廷和大乾。 但眼下，他领军在外，完全不知道朝中的真实情况。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该相信太子，还是该相信薛彻。 至于这封信，也不知道是文帝自愿写的，还是被人逼迫。 这一刻，赵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云铮和太子，到底是谁在谋反？ “太子监国几年了，圣上早已对他完全放权，他有必要谋反吗？” 赵汲抬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薛彻，“你确定这是圣上自愿写的信？而不是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威胁圣上写的？” “赵汲啊赵汲，你这脑袋是读书读傻了吗？” 薛彻又气又急：“六殿下若真要谋反，还会止步于坪山吗？六殿下是察觉到太子要谋反，又担心他的奏疏无法送达皇城，不得已才用这种办法提醒圣上！” “我老实告诉你吧，圣上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传位给太子！” “圣上之所以让太子监国，是为了让太子替六殿下扫清登基的障碍！” “圣上乃古往今来第一明君，他比谁都清楚，这江山只有交给六殿下，才不会让我大乾陷入内乱，才能让大乾迎来真正的盛世……” 气愤之余，薛彻心中又有些欣慰。 不管怎么说，赵汲还是心念着圣上和朝廷的。 他或许只是暂时被蒙蔽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这场内战，还是有避免的可能的！ 事到如今，薛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将文帝的那些打算全部告诉赵汲，包括他配合文帝演的那些戏，全都一股脑的告诉赵汲。 他只希望赵汲能醒悟，别再这么固执。 说到最后，薛彻又痛心疾首的说：“赵老弟，你忘了我朝曾经被北桓大败的屈辱了吗？” “你忘了我们几个抱头痛哭的时候了吗？” “我朝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难道你真想葬送这大好局面吗？” “难道，你想成为大乾的罪人？” 薛彻努力的劝说着赵汲。 他不知道赵汲为何会成为太子的人，他也不想去过问。 他只希望赵汲能悬崖勒马，及时醒悟。 真要是打起来了，赵汲铁定不是云铮的对手。 但却会有无数的将士白白送命。 薛彻不想打内战，从云铮强夺北府军的军权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态度。 现在，他依然是这个态度！ 他希望，赵汲也是同样的态度。 听着薛彻的话，赵汲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棋子？ 太子的作用，就是为六殿下登基扫除障碍？ 这一刻，赵汲彻底迷茫了。 他不相信堂堂监国太子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但薛彻说的那些，似乎又有些道理。 赵汲的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赵汲闭上眼睛，努力的思索着。 过了好久，赵汲猛然睁开眼睛，终于下定决心。 “薛大人，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谋反！” “但我赵汲绝对不是乱臣贼子！” “我会把你们全部扣押，同时按兵不动！” “倘若你所言是真的，赵汲再向你磕头赔罪！” “但现在，赵汲绝不会把军权交给你！” “你最好不要负隅顽抗，否则，休怪赵某直接将你们以假传圣旨论处！” 赵汲的态度非常坚决。 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既然不知道该相信谁，那就静观其变！ 倘若是云铮谋反，哪怕不是云铮的对手，他也要让云铮付出代价。 倘若是太子谋反，他听凭朝廷发落！ 但现在，谁都别想拿走他手中的兵权！ “好！” 出乎赵汲的预料，薛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要按兵不动，相信六殿下也不会贸然进攻！只要能避免那些不必要的伤亡，我当几天阶下囚又何妨？”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当阶下囚了…… 第1372章 约见 坪山郡。 云铮已经接到消息，支援莒州的援军已经撤退了。 目前，赵汲在绥州武阳囤积了大量兵马。 对于赵汲的反应，云铮并不意外。 赵汲若是连这点形势都看不明，他也不配统领二三十万大军了。 不过，云铮并未掉以轻心。 他刚进入坪山就派人给垚西的屈峙下达命令，命令屈峙随时留意赵汲所部的动向，当心赵汲命人对他们那边展开偷袭。 赵汲绝对不是一个只知道一味防守的将领。 要不然，当年赵汲也不会成为挂帅出征北桓的人选了。 对于赵汲这位儒将，云铮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他这边，他倒是能控制局势。 就是不知道皇城那边怎么样了。 “云铮，赵汲遣使者前来！” 就在云铮为皇城的情况而担忧的时候，妙音突然快速走进来。 赵汲？ 云铮一愣。 赵汲这个时候遣使前来干什么？ 难不成，赵汲要投降？ 回过神来，云铮立即吩咐：“让人带进来吧！对了，让人把赵克也带过来！” “好！” 妙音马上领命而去。 很快，赵汲派来的使者被带到云铮面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汲的亲兵统领，赵武。 “见过王爷！” 赵武躬身向云铮行礼。 “免礼！” 云铮微笑，“你是谁？” 赵武回答：“末将乃是赵帅的亲兵统领，赵武！” “亲兵统领？” 云铮微微诧异，“赵汲派你来当使者，难道不怕本王杀了你？” “王爷不会。” 赵武微笑：“对于王爷来说，末将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杀了末将，对王爷也没任何好处。” 对于这一点，赵武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管云铮是逆贼还是忠臣，他好歹也是个王爷。 堂堂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不至于连这点格局都没有。 杀了他，对云铮来说，太掉价了。 “不愧是赵汲的亲兵统领，一点都不糊涂。” 云铮赞许的点点头，也不再废话，“说吧，赵汲派你前来干什么？” “赵帅派末将前来给王爷送信。” 赵武拿出一封信，“赵帅请王爷看完信后回信一封，由末将带回！若是可能的话，赵帅还希望能跟王爷在十里坡见面详谈！” “本王先看看信再说。” 云铮心中暗暗诧异，接过妙音转呈的信打开。 赵汲这封信的内容很少。 赵汲只是告诉云铮，他会严格约束各部，按兵不动，也请云铮严格约束各部！ 若是云铮敢继续往绥州或者凉州进兵，赵汲必予以坚决还击。 另外，赵汲还警告云铮，倘若他敢行谋逆之举，赵汲不惜战至一兵一卒！ 在信的最后，赵汲也表达了想跟云铮面谈的意思。 看完赵汲的信，云铮不禁暗暗疑惑。 按照赵汲这意思，赵汲好像也没完全倒向老三啊！ 赵汲所做，分明就是一个忠于朝廷的将军应该做的事啊！ 亦或是，赵汲是在麻痹自己，实际却另有图谋？ 就在云铮暗暗思索的时候，被关押了几天的赵克也被带了进来。 “七爷？” 看到赵克的赵武不由得以愣，转而惊喜的问：“你没死？” 赵克在族中排行老七。 赵武习惯性的称他为“七爷”。 “……” 赵克脸上微微抽动，没好气的问：“你就这么想我死？” “不不……” 赵武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小的是没想到王爷竟然没要七爷的性命。” “我一个破郡守，有什么好杀的？” 赵克自嘲一笑。 这是云铮的原话。 他一开始也以为云铮会杀了他。 毕竟，云铮围城的时候就已经花了银子买他的脑袋。 而且，在云铮率部围城的时候，他还站在城楼上大骂了云铮一番。 但当他被绑着送到云铮面前的时候，云铮却没有杀他。 他问云铮为何不杀他，云铮就是拿这句话回应他的。 郡守，在普通百姓眼中，应该已经算是大官了。 但在云铮眼里，还真就啥也不是。 用云铮的话说，郡守这玩意儿，比河里的王八都多，一抓一大把。 “行了，你们也见过面了。” 云铮抬眼看向赵武：“本王就懒得给赵汲回信了，你回去告诉赵汲，明日午时，本王在十里坡等着他！有什么话，当面再聊！” “是！” 赵武答应，又疑惑的问：“王爷把七爷带来，只是让末将看看？” “不然呢？难道本王还要让你们叙叙旧？” 云铮好笑道：“回去告诉赵汲，本王没杀赵克！本王之所以不杀赵克，不是因为他是赵汲的族弟，而是因为赵克还算是尽忠职守！当然，赵克也是个蠢货！” 听着云铮的话，赵克脸上顿时一抽一抽。 这不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么？ 不，他比这还要直接。 他直接就点名道姓骂自己是蠢货了！ “多谢王爷！” 赵武再次向云铮行礼，又转身向赵克行礼：“七爷，保重！” 说完，赵武迅速离开。 云铮都明说只是让他看看赵克了，他也不能要求更多。 现在还是赶紧赶回去，将七爷活着的消息告诉赵帅，同时，也将云铮的话带给赵帅。 “说你蠢你还不服？” 云铮挑眉看向赵克，“还想强抓百姓帮着守城？百姓要不是自愿守城，登上城墙，你也不怕他们直接反过来对你们下手？你这不是蠢是什么？” “……” 赵克语塞，哼哧半天才不服的说：“若你不是大乾的皇子，就算只有两千人马，我也一定能……” “别吹牛了！” 云铮直接打断赵克，“本王要不是大乾的皇子，还跟你磨叽半天？行了，把他待带下去吧！” 云铮懒得再跟赵克这个工具人多说，直接冲亲卫挥挥手。 待赵克被带走，妙音立即询问：“你真要去见赵汲？” “当然要见！” 云铮颔首一笑，“放心吧，去十里坡之前，我肯定会派人严密探查周围的情况的，肯定不会给他埋伏我的机会！” “我倒不是但心这个。” 妙音轻轻摇头，“我是担心这是赵汲的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么？ 云铮摸摸下巴。 嗯，妙音倒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也有着同样的怀疑。 搞不好，赵汲是想在正面跟他虚以为蛇，实际却派兵突袭垚西。 嗯，目前情况不明，还是要提醒一下屈峙。 对于赵汲这个儒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第1373章 再见赵汲 第二天，云铮提前来到距离坪山郡城约五十里的十里坡。 在他赶到之前，亲卫军已经派出大量人马前往周围展开探查，确保赵汲不会在周围安排伏兵伏击云铮。 云铮支上茶台，旁边的简易炉子上还烧着一壶水。 妙音坐在云铮身边，跟云铮静静的等待赵汲的到来。 “如果赵汲带的人马少，咱们可不可以直接拿下赵汲？” 妙音突然询问云铮。 只要拿下赵汲，绥州的大军就会失去主心骨，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要轻视赵汲。” 云铮轻轻摇头：“约我见面，是赵汲主动提出来的！你觉得赵汲难道会想不到我们有可能会拿下他吗？” 妙音稍稍一想，明悟道：“你觉得，赵汲来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应该是的！” 云铮正色道：“如果我是赵汲，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会提前做好布置，一旦我被拿下，所有人立即按计划进行。” 说实话，要拿下赵汲，应该不难。 哪怕赵汲带个一万大军前来，他这三千亲卫军都可以杀入其中拿下赵汲。 问题是，拿下赵汲之后该怎么办？ 一旦他们拿下赵汲，搞不好一场大战就无法避免了。 他们现在不是要击败赵汲统率的大军，而是要在免战的前提下让赵汲所部的大军不敢轻举妄动。 他从一开始就在避免打内战，现在更没必要去引发内战了。 老三这个事，肯定是要死一大批人的。 但他们还是可以尽量减小伤亡的。 要是他们打得热火朝天的，西渠就该高兴了。 “那还是算了吧！” 妙音马上打消自己的念头，“赵汲应该确实会考虑到这一点。” 云铮端起茶杯抿一口热茶，兀自思忖：“也不知道赵汲有没有收到圣旨，或者是老三给他的密信之类……” “按理说，圣旨应该是有的。” 妙音脑袋微偏，“你父皇肯定也不希望赵汲率部跟你开战，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给赵汲下旨，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甚至是直接将真相告诉他。” “不正常的情况呢？”云铮扭头询问。 妙音微顿，娇嗔道：“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啊？” 这个，还需要问自己么？ 不正常的情况，只可能有一点！ 那就是文帝已经被云厉给控制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大乾的内战恐怕就无法避免了。 不过，妙音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文帝就是一只老狐狸。 文帝手下不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力量。 而且，军权还在文帝信任的萧万仇的手中，还有秦六敢这些只忠于文帝的人。 云铮甚至还通过直接举兵的方式提醒文帝。 这种情况下，文帝要是都还能被云厉控制，他也对不起他这老狐狸的名号了。 “但愿，不会出现不正常的情况吧！” 云铮轻轻一叹，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 老三毕竟监国了这么长时间。 谁知道老三有没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呢？ 按理说，老三手中肯定应该有一股连徐实甫这种亲信都不知道的秘密力量的。 而这股秘密力量，很可能会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就在此时，前方哨探来报，赵汲已经率领人马赶到。 赵汲带的人并不多，只有五百骑左右，其后方暂时没有发现大军活动的迹象。 “看来，赵汲确实是早有安排。” 妙音微笑，缓缓起身。 赵汲只带这点人，要说赵汲没有安排好他被擒住之后的事，狗都不信。 云铮点头一笑，又拽妙音：“你站起来干什么？坐下吧！” “你俩谈事，我还是稍微回避一下吧！” 妙音莞尔：“如果是其他人，我就守在你旁边了。” 赵汲不过一儒将。 她完全不需要担心赵汲趁机反擒云铮。 云铮要是连赵汲都打不过，以后休想爬上她的床！ 这练功都白练了，还练个什么劲？ “不用回避！” 云铮拽着妙音不放，“你是本王名正言顺的侧妃，有什么好回避的？” 说着，云铮又强行拽着妙音坐下。 妙音无奈，只得挨着他坐下。 不多时，赵汲赶到。 在距离云铮他们还有百丈的时候，赵汲便抬手制止了随行的亲兵，只带着赵武和少数几个人策马上前，然后在进入五丈范围之后，又示意赵武等几人停下，独自策马来到茶台前。 “见过王爷，见过妙音夫人。” 赵汲翻身下马，不卑不亢的向两人行礼。 “赵将军不必多礼！” 云铮微微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坐下聊吧！” 赵汲入座，也不需要云铮请，自己从旁边的炉子上提起水壶，给自己茶。 “敢问王爷，为何兴兵谋逆？” 赵汲放回水壶，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 云铮微笑：“你觉得，本王这算是谋逆吗？” “难道不算？” 赵汲反问，微微抬眼。 “应该不算吧！” 云铮微笑，“本王如果告诉你，自本王进入莒州以来，本王及本王所部，未杀一人，你信吗？” 未杀一人？ 赵汲惊讶的看着云铮。 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一想，赵汲又轻轻点头：“信！当然信！” “据末将所知，王爷大军所过之处，各城皆不战而降！” “这种情况下，王爷所部不杀一人，倒也合理！” “不过，未杀一人，并不代表王爷这不是谋逆！” 赵汲有自己的是非观。 谋逆与否，并不是以云铮是否杀了人来论定的。 云铮兴兵进犯莒州，就算一人未杀，也是谋逆！ 倘若把手握重兵的云铮换成其他将领，别说兴兵进犯了，光是擅自调动兵马，就有可能被安上谋反的罪名。 “本王根本不需要谋逆！” 云铮摇头一笑，“老实说，本王若是想谋逆，就赵将军手中的这些兵马，还不够本王打的！” 赵汲眼睛微眯，“王爷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本王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云铮兀自一笑，“赵将军，现在不是你该问本王为何谋逆，而是本王应该问你，是否要跟着太子谋逆！” “末将绝无谋逆之心！” 赵汲面色严肃，掷地有声：“而且，末将也不会蠢到谋逆的地步！” 第1376章 又见面了 自打跟文帝摊牌以后，云厉已经摆烂了好几天了。 这几天，云厉不但给央金办了丧事，还给他自己以及他的所有家眷一起办了丧事。 甚至连每天睡觉，他都睡在自己的那口棺材里面。 即使徐实甫和太子一党的多人被下狱或者诛杀，云厉也没有任何异动。 文帝对徐实甫等人的行动可谓是雷霆之势，哪怕徐实甫他们已经提前洞悉了文帝的意图，也来不及反应。 徐氏一族的人，除了被软禁的徐皇后之后，全部被捕。 徐实甫提前送出皇城的两个孙子，竟然在监牢中跟他见面了。 他的两个孙子，比他还先到监牢中。 也是在那个时候，徐实甫才明白，徐家所有的人，早已在文帝的秘密监视之下了。 在徐实甫满门被下狱的第二天，宜州的袁琮、袁珪父子以勤王的名义发起叛乱，占领了登州西北的隆济郡，文帝已经下旨命吴笃率军平叛。 不管外面如何，云厉都不闻不问。 仿佛，已经彻底放弃抵抗，就等着文帝将他赐死了。 文帝也得知了太子府的情况，几番挣扎之后，他终究还是对云厉动了恻隐之心。 虎毒不食子！ 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文帝思索良久，叫来穆顺：“今晚派人秘密送老三及其家眷出城，告诉老三，朕早就命人在祁江边上给他准备好了船只和粮食，让他收拾细软，带着家眷离开大乾去海外，永远不要再踏足大乾的领土！” 说完，文帝缓缓闭上眼睛。 终究还不忍心啊！ 不给老三一条生路，他的那些儿女，都没有生路！ 这就算是自己骗了他几年的补偿吧！ 穆顺领命，又试探着问：“圣上要去看看太子他们吗？” “不去了。” 文帝轻轻摇头，“他不是说了，此间再无父子，黄泉亦不相见！” 都这个时候了，他没必要再去看了。 再去看，恐怕也是一番争吵。 到头来，老三恐怕还说他猫哭耗子呢！ 既然都已经猜到再见的场景了，又何须再见呢？ 父子就此缘尽，也好！ 今生不见！ 今生……不欠！ “老奴这就去交代下去！” 穆顺担心的看文帝一眼，缓缓退下。 …… 夜里，文帝站在寝宫门口，遥望太子府的方向。 其实，他还是想去看云厉最后一眼的。 可是，一想到父子再见的场景，他心中就莫名害怕。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了。 “唉……” 文帝轻轻叹息一声，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 皇帝当到最后，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这或许就是坐上皇位的代价吧！ 这些天，他一次次的问自己，倘若可以重新来过，他还会争夺皇位吗？ 但他每次询问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还会！ 古往今来，夺嫡都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 那时候的他，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倘若他不夺嫡，他不反抗，也许他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机会都没有。 有的事，就是这样。 明明心里痛恨，但却别无选择。 正当文帝感慨万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怎么回事？” 文帝皱眉，立即吩咐周岱：“派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岱正欲领命，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启禀圣上，太庙失火，宫里的人正在全力救火！” 什么？ 太庙失火了？ 文帝只感觉一阵气血直往脑门上冲。 那可是拜访先祖牌位的太庙啊！ 稳住心神后，文帝又焦急询问：“火势如何？” “火势有点大。” 太监小心翼翼的回答：“不过，宫里已经去了很多人救火了，应该很快就会将大火扑灭……” 火势……有点大？ 文帝眼睛微眯，立即嗅到浓浓的阴谋味道。 太庙向来守备森严，怎么会失火？ 如果只是零星的小火还好说，但火势稍大，肯定就有问题了。 纵火！ 有人故意纵火！ 现在这个时候，最有可能纵火的人，只有老三的人！ 几乎在瞬间，文帝就想到一种可能。 派人在太庙纵火，引得羽林卫得人马前去救火，再派精锐力量趁乱杀向自己的寝宫！ 谋反！ 老三要谋反！ “来人！” 文帝满脸寒霜：“传令羽林卫，做好……” 文帝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御前侍卫匆匆跑来：“启禀圣上，太子左右率卫部分人马趁夜攻打禁宫，太子亲率死士杀向圣上寝宫！韩副统领正率御前侍卫抵挡，但还是有一股人马趁乱杀过来了！” 果然！ 文帝眼中寒芒闪动，身上骤然迸发滔天杀机。 他明白了！ 老三这些天的样子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老三从未想过束手就擒！ 他完美的利用了自己的恻隐之心，让自己没有急着去动他，却在暗中谋划叛乱的事！ “好！好啊！不愧是朕的儿子！” 文帝紧紧的握住拳头，脸上布满寒霜。 逆子！ 谋反就算了，竟然还敢派人纵火焚烧太庙！ 周岱迅速拔刀护在文帝面前，“请圣上先到内宫暂避！” “不用！” 文帝断然拒绝，“朕就在这里等着！朕倒是要看看，朕这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传令下去，凡参与叛乱的太子卫率人马，一个不留！” “圣上，这……这太危险了！” 周岱焦急，疯狂给穆顺使眼色。 然而，穆顺却像是没看见一般。 “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文帝不以为意，“朕当年被人暗杀的时候，可比这危险多了！穆顺，去给朕搬个椅子来！” “是！” 穆顺躬身领命，马上去寝宫里搬椅子。 周岱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只能下去传令。 很快，穆顺搬来椅子，扶着文帝坐下。 周岱劝不了文帝，只能命令部分御前侍卫持重盾挡在文帝面前。 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又吩咐：“让开点，别挡着朕的视线。” 周岱心中暗暗叫苦，只能命挡在文帝面前的那些持盾侍卫稍稍放开一道缝隙，让文帝可以看到外面。 不多时，身披鎏金宝甲的云厉很快就率领一百多名还身披孝衣的死士杀了过来。 而他们的孝衣之下，却是制作精良的甲胄。 见文帝身边只有三四十个御前侍卫，云厉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这些死士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其中还有几个实力极其强横的存在。 面对区区几十个御前侍卫，根本不在话下！ 他装了这么些天，总算是没有白装。 “父皇，咱们又见面了！” 云厉隔着御前侍卫露出的那道缝隙看向文帝，脸上挂满笑容…… 第1378章 因果报应？ 在影卫和御前侍卫的联合绞杀下，云厉的死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不过，他们也给御前侍卫和影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尤其以其中的三个死士最是厉害。 三人的实力明显比其他死士的实力高出一大截。 而且，三人配合极好，能攻能守。 这三人是云厉手下最厉害的死士，也是他花重金养出来的。 这三人中随便一人放在江湖上，都是顶级的高手。 对于这三个人的实力，云厉非常有信心。 这些死士，是他秘密训练着应对将来的云铮起兵杀向皇城的。 但现在只有提前让这些死士露面了。 在其余死士的掩护下，三人杀出影卫和御前侍卫的包围圈，直奔文帝而去。 只要擒住文帝，他们就赢了！ 三人不顾一切的杀向文帝。 此刻，文帝身边只剩下周岱和穆顺。 “找死！” 周岱暴喝一声，挥刀杀上前。 “缠住他！” 领头的死士立即命令另外两人缠住周岱。 两人不敢怠慢，立即一左一右的向周岱展开猛攻。 趁着周岱分身乏术的机会，领头的死士闪电般的扑向文帝。 就在他距离文帝不到一丈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花。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捉刀的手腕被擒住，反手一送，他的刀锋便从他的脖子上抹过去。 死士脖子上鲜血喷涌，眼中充满惊恐和不甘，身体却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躺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穆……穆顺？” 云厉终于看清了杀掉他手下死士统领的人的身份。 云厉满脸惊骇，仿佛见了鬼一般。 他一直都以为，穆顺只是文帝身边的一条狗。 没想到，这条阉狗竟然是一个隐藏极深的高手。 难怪父皇走到哪里都带着这条阉狗！ 原来，这条阉狗才是父皇身边最后的保障！ 别说是自己，连母后都不知道这条阉狗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自己手下最强的死士，只是一个回合便死在他手中。 放眼整个深宫，恐怕都找不到比这条阉狗更强的人了！ “阉狗，你隐藏得好深！” 云厉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射向穆顺，恨不得将穆顺碎尸万段。 若非这条阉狗，他肯定已经擒住文帝了！ 恨！ 他好恨啊！ 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就是这条阉狗，让他功败垂成！ 穆顺没有说话，迅速退回文帝身边，躬身而立。 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与此同时，周岱已经斩杀一个死士。 面对周岱的猛攻，剩下的那个死士也独木难支。 而其他的死士在御前侍卫和影卫的绞杀下，已经所剩无几。 大势已去！ “走！快走！” 云厉当机立断，连忙带着护在身边的几个死士逃跑。 刚跑几步，云厉又回头看向文帝，狞笑道：“老东西，就算你棋高一着又如何？老九和王皇后都在我手中！你想让我死，我就让他们给我陪葬！” 说完，云厉迅速带人逃跑。 文帝有底牌，他难道就没有底牌吗？ 这一局，他输了！ 但他还没有彻底失败！ 听着云厉的话，文帝猛然睁开眼睛。 那深邃眸子犹如万载寒冰，冰冷得有些可怕。 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逆子啊！ 王皇后！ 老九！ 他们一个在慈安寺削发为尼，一个在守皇陵。 他被老三麻痹了，以为老三已经放弃抵抗了，根本没想到老三会对他们两个下手。 要说文帝最亏欠的人，必然是王皇后了。 夫妻几十年，他对王皇后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可是，王皇后的独子，他的太子，却因为他的失察而死。 他迫于形势，又不得不将王皇后送入慈安寺为尼。 老三必然也知道他对王皇后有所亏欠，这才趁自己不备，派人秘密潜入慈安寺，将王皇后抓在了手中。 而老九，是他和静妃的孩子。 在立云厉为太子之前，老九是他除了前太子之外最偏爱的一个孩子。 在老六强夺北府军的军权后，他甚至一度都想传位给老九的！ 一念之仁啊！ 自己的一念之仁，终究还是酿成了今日的苦酒。 “周岱！” 文帝坐在那里，满脸寒霜的低吼：“你立即亲率一队人马，前去捉拿这个逆子！凡太子府之人，敢有反抗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是！” 周岱大声领命，又小心翼翼地问：“万一乱军以王皇后和九殿下的性命相威胁，末将……该如何处理？” “尽量保全！” 文帝声音冰冷，缓缓闭上眼睛，“若不能保全，就告诉他们，朕……对不住他们！他们怨朕恨朕，朕都无话可说！若有来生，朕给他们当牛做马……” “末将……遵旨！” 周岱担心的看文帝一眼，又给穆顺使个眼色，这才连忙带人前去追击。 他心中明白，文帝这是铁了心不放走云厉了！ 云厉已经彻底越过了文帝的底线，也带走了文帝对他最后的仁慈。 现在，哪怕是云厉的儿女敢于反抗，都只有死路一条。 “传令下去，封禁宫门及城门！” 文帝颤抖的握紧拳头，声音冰冷刺骨：“再令秦六敢，凡他手中那份名单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是！” 穆顺领命，马上命人前去传令。 交代完之后，穆顺又躬身上前：“圣上，老奴扶您回寝宫休息吧！” “不用！” 文帝轻轻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朕就坐在这里，看他们能奈朕何？” 穆顺微微张嘴，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再劝，只是命人去端些火盆过来。 文帝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帝脸上的寒霜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回忆之色。 莫名之间，文帝又想到了他被立为太子前夕的那个血色之夜。 那一夜，宫中的乱局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一夜，他就像现在这般，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府上。 而他的府外，却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他就那么坐了一夜。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他踩着满地的鲜血走进了同样满地鲜血的皇宫。 这世间，终究是有因果报应的…… 第1379章 老了…… 云厉在几个死士的掩护下，趁乱逃回太子府。 看着狼狈不堪的逃回来的云厉，云厉的那些女人都明白，云厉终究还是没能斗过文帝这只老狐狸。 “快！进密道！” 云厉顾不得府上的人细说整个过程，满脸慌乱的招呼众人。 从他监国开始，他就秘密在太子府内修建了密道。 他原本是想着，倘若云铮将来举兵，倘若朝廷大军败于云铮之手，他就与朝廷共存亡，但要通过这条密道将自己的儿女送出去。 等儿女将来长大了，好为他复仇。 没想到，他自己却先用上了这条密道。 但现在，他不想死！ 他还要活着！ 他要报复文帝和云铮！ 他要让他们知道辜负自己后果！ 他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在云厉的招呼下，所有人都跟着往密道跑去。 看着眼前的太子府，云厉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马上命令身边的人：“去，带几个人放火把这里烧了！” 他要把这太子府变成一片灰烬！ 绝不留给老六那个贱种！ 而且，太子府的大火，还可以给他们争取更多逃离的时间。 在手下的人纵火的时候，云厉已经先一步带着家眷进入密道。 “快，快点！” 正当云厉焦急的催促后面的人赶紧进入密道的时候，耳边传来杀戮的声音。 “太子，周岱带人杀过来了！我们的人挡不住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太子率卫慌乱前来汇报。 这么快？ 云厉心中开始发慌。 “这个老东西！非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吗？” 云厉怒火升腾，又焦急大吼：“快，放下断路石！” “殿下，不可！” 身边的人连忙提醒云厉：“良嫔她们和两位……”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云厉怒吼：“要是让人追进来，咱们都得死！还愣着干什么？快放下断路石！”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自己的那些妾室？ 现在能逃走多少是多少，逃不走的，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在云厉不断地催促下，手下只能缓缓放下断路石。 此时，云厉的两个嫔妃正带着一对儿女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正在缓缓放下的断路石。 “太子，等等我们……” “等等我们啊！” “爹，爹……” 两个嫔妃和两个孩子不断哭喊。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云厉心中一紧。 外面那两个，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现在这个时候，心疼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走！” 云厉不再听外面传来的哭喊声，咬牙切齿的大吼一声。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断路石重重落下。 身后的哭喊声，也彻底被阻隔…… …… 天亮的时候，皇城的骚乱逐渐平息。 这一夜，除了太庙之外，皇宫还有多处起火。 皇宫外面，也有好多民宅和街道也遭到云厉的人蓄意纵火。 大火制造了大量的骚乱并吸引了很多的兵力，也让云厉他们得以成功逃脱。 “没抓到？” 文帝目光冷厉的看向回来复命的御前侍卫。 “是。” 御前侍卫低下脑袋：“据太子良嫔交代，那条密道是太子从监国开始就秘密修建的，本来是准备留着等六殿下将来起兵的时候作为后路的……” 那条密道直接从太子府通到皇宫外面的一个隐蔽角落。 在皇宫外面，也有一条可以直接出城的隐蔽密道。 所以，即使文帝下令封禁了皇城和皇宫，云厉他们还是得以顺利的逃出城。 目前，周岱正在率领人马追击。 萧万仇也紧急抽调了两千骑兵参与追击。 弄清缘由侯，文帝倒是没有怪周岱办事不力。 连他都不知道老三竟然在太子府修建了密道，周岱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只能说，老三没有白白监国。 这逆子还是有些小心机，懂得未雨绸缪。 文帝深吸一口气，又问：“老九和王皇后呢？” “都被太子带走了。” 御前侍卫小心翼翼的回答，根本不敢去看文帝的眼睛。 “他们往哪里逃了？” 文帝再问。 “应该是往登州隆济去了！” 登州？ 不应该是绥州么？ 文帝眉头微皱。 他还以为，老三会直接渡过祁江去找赵汲呢！ 去登州，那就是去找袁琮和袁珪父子了。 这父子俩，才是老三真正的死忠。 他们早就把老六得罪死了，想不成为老三的死忠也不行。 只是，文帝有些不明白，老三为何去找袁珪和袁琮父子，而不是去找赵汲？ 赵汲手握重兵，无论是才智还是威望，都远在袁琮之上。 老三想要逃命或者发起大规模的叛乱，不应该是去找赵汲吗？ 是老三觉得赵汲不完全可靠，还是另有原因？ 文帝默默的思索一番，又问：“太子那两个妾室和他们的孩子，现在何处？” 御前侍卫：“目前暂时被关押在内监，有一位小殿下受了点伤……” 受了点伤么？ 文帝低眉，心中不断做着天人交战。 按理说，他应该将老三的两个妾室和孩子全部赐死的。 此前他被怒火支配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冷静下来之后，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他承认，他老了。 狠不下那个心了！ 那两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才七岁，他们能懂什么？ 终究还是自己的孙子啊！ “穆顺！” 文帝轻声呼唤。 “老奴在。” 穆顺躬身来到文帝面前。 “你亲自去内监走一趟。” 文帝轻轻一叹，“告诉老三那两个妾室，朕会替她们照顾两个孩子！吩咐下去，那两个孩子已经跟他们的母亲一起葬身火海了……” “是！” 穆顺领命。 那两个孩子可以活。 但云厉的两个妾室，断无生路。 待穆顺离开后，文帝示意御前侍卫退下。 良久文帝缓缓起身来到案几前，思索一阵后，文帝往砚台中倒入几滴水，兀自拿起一块御墨缓缓的在砚台中磨着，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了。 当文帝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的御墨竟然已经被墨去一小半。 “唉……” 文帝满是疲惫地叹息一声，缓缓展开一张空白圣旨，开始提笔…… 第1380章 全是奸细…… 云厉带着不到五百人渡过了祁江。 回望身后，云厉眼中一片寒冷。 老东西！ 你等着！ 咱们的帐还没算完！ 云厉在心中恶狠狠的说着，立即带队往隆济赶去。 云厉知道身后还有大量的追兵，不敢走大路，一直带人沿着小路走。 即使天黑，云厉也不敢停歇，只求尽快赶到隆济。 只有赶到隆济，他们才能获得片刻喘息之机。 为此，云厉还派两个亲信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隆济，命袁琮派人走小路来接应他们，以防他们被身后的追兵追上。 正当他们拼命往隆济赶去的时候，云厉派出去的哨探策马跑回汇报：“殿下，前方有一队人马往我们这边来了！” 云厉脸色剧变，连忙问：“有多少人？” 哨探回道：“天太黑，看不清楚，初步判断，应该不超过三百人。” 不超过三百人？ 云厉心中一凛，立即命令手下的人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吩咐：“去确定一下他们的身份，有可能是袁琮他们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是！” 哨探迅速领命而去。 不到一刻钟，哨探就带着几个人跑回来。 “殿下，殿下……” 还隔着百丈左右，云厉就听到了袁珪的声音。 “呼……” 云厉长舒一口气，命人解除戒备。 果然是袁琮派人来接应他们了！ 这一刻，云厉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袁琮和袁珪父子蠢是蠢了点，但可靠啊！ 不像那些浑身上下都是心眼的混蛋，只会见风使舵！ 他花了那么多银子在那些人身上，最终最靠得住的，除了太子左右率卫里面的亲信和他的那些死士，就属袁琮和袁珪父子了。 所以啊，用人还是得用笨的人啊！ 就在云厉暗暗感慨的时候，袁珪已经跑了过来。 借着周围的火把，云厉看清了袁珪。 看着看着，云厉就皱起了眉头。 袁珪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就算他急着赶来接应自己，应该也不会这么狼狈啊？ “殿下……” 袁珪跌跌撞撞的跑到云厉面前，“嘭”的一声跪下。 云厉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呼吸急促的询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袁珪满脸悲戚的哀嚎：“殿下，隆济丢了！我爹也落入叛军之手了，我拼了命才带着两百多人逃了出来……” 听着袁珪的话，云厉顿时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嘭！ 愤怒的云厉一脚踹在袁珪身上，愤怒咆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隆济怎么会丢了？” 袁珪被踹翻在地，放声哀嚎：“军中全都是奸细啊！昨天夜里，云铮那畜生派到军中的奸细聚拢大批乱军，突然发起袭击，我们没有任何防备……” 袁珪双目泛红，不住的哀嚎。 “废物！全都是废物！” 云厉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们是怎么让那些奸细混进去的？你们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屎吗？” “不是……” 袁珪抬起头来，又是悲愤又是委屈：“那些都是殿下送来的人啊……” 袁珪是真的委屈。 这关他们屁事啊！ 那些人，都是通过去年的武举进入军中的。 云厉一直将那些人当亲信培养，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也是昨晚才知道，那些人哪是云厉的亲信啊，分明是云铮派到军中的奸细！ 是云厉亲手将那些奸细送到他们的军中，还让他爹好好栽培的。 要不是云厉的吩咐，他爹哪会让那些人统领那么多兵马啊！ 不是他们坑了云厉，是云厉坑了他们啊！ 听着袁珪的话，云厉差点原地气疯。 去年武举选出的那些人，也是老六的人？ 畜生！ 这个畜生啊！ 他怎么无孔不入啊！ “殿下，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怜月神色惊慌的询问云厉，脸上一片惨白。 “我哪知道？” 云厉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胸中气血不断翻涌。 好在云厉也算是被练出来了，这才没有再次吐血。 看着被气昏头的云厉，谯彦先赶紧劝说：“殿下，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还是赶紧想对策吧！” 对策？ 云厉怒极反笑。 他现在能想到什么对策？ 他原本是想着，到了隆济之后，一方面抓紧时间整备兵马，对抗朝廷的兵马，另一方面派人联络赵汲，先明确赵汲的态度，再看要不要投奔赵汲。 他被文帝和云铮联合起来骗了那么久，现在用人之前都会先怀疑一下。 而且，他给赵汲送去密信那么久，赵汲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他非常担心赵汲只是表面上为他效力，实际却是跟老六他们一伙的。 那样的话，一旦投奔赵汲，他就成了自投罗网了。 如今，隆济丢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现在的他们，还能去哪里？ 突然之间，云厉心中生出一股走投无路的感觉。 他一次次的计划，全都被破坏了！ 连他这最后的全身而退之计，都被老六那个贱种破坏了。 恨啊！ 他好恨啊！ 冷静！ 一定要冷静！ 自己还没有到绝境！ 悲愤之余，云厉又不断的给跟自己说。 就在此时，顾怜月突然狠狠不已的说：“殿下，咱们可以联络那些对朝廷不满的门阀和氏族，然后……” “别天真了！” 云厉打断顾怜月的话，“咱们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以那个老东西的脾性，肯定会将打击门阀和氏族的事全部推到孤头上！那些门阀和氏族肯定恨不得把孤撕成碎片，哪会替孤卖命啊……” 听着云厉的话，顾怜月神色一哀，瞬间无言。 她现在才明白文帝对他们有多狠。 文帝把他们的所有后路都断了！ 现在，他们只是一颗没用的弃子而已。 “那……周道恭呢？” 谯彦先提醒。 “去他姥姥的周道恭！” 云厉破口大骂：“周道恭那王八蛋，多半早就投靠老六了！就算他没有投靠老六，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靠不住了！” 云厉严重怀疑，当初在四方郡的时候，周道恭就暗中投靠了云铮。 那时候给老六那狗东西报信的，要么是文帝，要么是周道恭！ 搞不好，周道恭后来差点被射死，都是苦肉计。 其目的，就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 退一万步说，就算周道恭没有投靠云铮，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了。 连袁琮军中都有那么多老六的人，更何况紧挨着阜州的周道恭？ 云厉越想越气，心中极度不甘，紧紧的握住拳头，努力的思索着接下来该走的路。 进山！ 对，进山！ 云厉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脑海里不断思索着。 在他们西北方向不远处，就是茫茫大山。 现在他们只有兵分两路！ 一路人马引开追兵，一路人马进山！ 只要顺利的进入那片茫茫大山中，哪怕派个十万人，也未必能找到他们！ 只要风声过了，他们就可以乔装打扮，想办法离开大乾去西渠！ 对，就是要去西渠！ 如今，大乾周边只有西渠有可能收留他们！ 他掌握着大乾的很多秘密，西渠肯定会收留他的！ 如今，赵汲多半也指望不上了。 只有投靠西渠，他才有复仇的希望。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是他们和大乾先对不起自己的，那就别说自己对不起大乾！ 这一刻，云厉仿佛疯魔一般，一心只想着复仇。 就算无法复仇，哪怕是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让他们疼一下，他也能尝到报复的快感。 如此想着，云厉的目光又落在顾怜月身上。 眼见云厉看向自己，顾怜月心中莫名发怵。 “爱妃！咱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云厉抬手，轻抚顾怜月的脸颊：“咱们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只能兵分两路了，能不能活着，就看咱们的造化了……” 第1381章 要回皇城了 深夜，睡梦中的云铮和妙音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启禀殿下，皇城来人！” 门外响起亲卫军的声音。 皇城来人？ 云铮猛然坐起来。 “把他带到书房，本王马上就到！” 吩咐一声之后，云铮立即开始穿衣服。 他娘的！ 总算是等到皇城那边的消息了。 希望，不要是坏消息吧！ 他前天就收到了袁琮和袁珪父子叛乱的消息。 对于袁琮和袁珪的叛乱，他倒是没放在心上。 给这对父子十万雄兵，他们也成不了事。 更何况，暗二他们还有好几个人在袁琮手下任职，他相信袁琮父子肯定是掀不起浪花的。 最终，还是要看老三那边。 他总觉得，老三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换成他是老三，他肯定也不会甘心。 就是不知道，老三监国这么长时间，到底在暗中积蓄了多少力量。 这些力量，才是这场巨大的风波的核心力量。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云厉是否被拿下了。” 妙音也坐起来，快速的穿着衣服。 “好！” 云铮轻轻点头，自顾自的穿衣。 不多时，云铮和妙音来到书房。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次替文帝给云铮送密信的影卫。 “见过六殿下，见过妙音夫人！” 影卫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 云厉邀请影卫坐下，“皇城的情况如何？” 影卫回答：“太子纵火焚烧太庙，起兵谋反……” 影卫长话短说，简单的跟云铮述说了云厉谋反的整个过程。 如今，文帝已经就云厉谋反一事下了罪己昭，并且发布圣旨，全天下通缉云厉，凡捉拿云厉及谯彦先等一干叛党者，无论死活，皆有重赏。 听完影卫的述说，云铮不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结果，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老三跑掉了！ 所幸，老三的计谋没有成功。 要是真让老三把父皇擒住了，那可就麻烦了。 不得不说，老三还是挺厉害啊！ 在这样的绝境之下，竟然还差点擒住父皇。 就算最后失败了，竟然还是让他逃走了。 不过，这混蛋也真够丧心病狂的。 不但烧太庙，还抓了王皇后和老九。 他这是死都要往父皇的心窝子里捅两刀啊！ “父皇的身体状况如何？” 云铮有些担心的问。 “圣上的身体不太好，现在御医都是随时跟在身边的，不过殿下放心，目前看来，圣上的身体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好。” 云铮稍稍放下心来，又问：“父皇可有让你带信？” “有！” 影卫连忙掏出一封信递给云铮。 云铮接过来打开。 文帝的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他提防赵汲跟云厉勾结在一起。 一旦赵汲跟云厉勾结，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叛乱，尽量减小伤亡，同时还要提防西渠趁火打劫。 待赵汲这边的事情弄完了，他们就该回皇城了。 现在，赵汲是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文帝最怕的是赵汲率领手中的大军跟云铮打起来。 真要是那样的话，无论他们谁胜谁败，大乾都会元气大伤，甚至会影响到覆灭西渠的大计。 云铮收起信，又跟影卫说：“这样，你风尘仆仆的赶来，先去休息一下，本王给父皇回一信封，你替本王带回去。” “是！” 影卫领命。 很快，云铮让人带影卫下去休息。 “唉……” 云铮轻轻一叹，歉意的看向妙音：“老三逃走了，没法让你……” “行啦！” 妙音打断云铮，“就算他没逃走，你父皇还能让我亲手斩了老三啊？” “徐实甫全家不是都被下狱了么？” “你给你父皇说说，先别要他们的脑袋，等我们回到皇城，我想亲手杀了徐实甫，或者，当着徐实甫的面杀了他儿子……” 这一路走来，妙音也看开了很多事。 她心中清楚，就算云厉被抓住了，也只有文帝可以杀云厉。 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 不过，眼下云厉逃跑了，这倒是个机会。 现在文帝下旨通缉云厉等人，而且是死活不论。 如果云厉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她倒是有机会手刃云厉。 但她也不必执着于非要手刃云厉。 既然云厉跑了，这笔账就记在徐实甫身上吧！ 几年前的云厉，肯定是没有那个脑子去构陷前太子的。 徐实甫必然是真正的主谋！ 这么一算，找徐实甫算账，也算是合情合理。 看着善解人意的妙音，云铮不禁重重点头：“好，没问题！我这就把这个事写进去！” 让妙音杀徐实甫，问题应该不大。 就算不太方便，杀了徐实甫以后，也可以对外宣称他是自尽的。 反正，徐实甫这条老狗确实该杀。 妙音莞尔一笑，又替云铮磨墨。 “你说，回皇城以后，咱们住哪里呢？” 妙音一边磨墨一边笑吟吟的询问云铮，“你回去以后不住宫里好像不太合适，但我要是跟你住宫里，估计还有人怕我刺杀你父皇呢！” “应该不住皇宫吧？” 云铮微笑，“老三不是一把火把太子府给烧了么？短时间内，太子府应该无法修缮完成吧？至于刺杀这个事，现在应该没人担心了吧？” 他相信妙音不会再想着刺杀文帝了。 而且，回皇城以后，他也得跟文帝聊聊迁都的事了。 以大乾现在的领土，迁都是必然。 他相信，文帝应该也能看到迁都的好处。 就是这迁都的位置，不知道他们父子是否会想到一块儿去。 妙音莞尔：“若真是不用住在皇宫，云厉倒是干了一件好事。” “别说，还真是。” 云铮点头一笑，“其实，我也不想住皇宫，这宫里的繁文缛节太多了，哪有咱们住在自己的小家里面逍遥自在啊！” 妙音抿嘴一笑。 谁说不是呢？ 她们几个这些年跟云铮打闹惯了，也习惯了那种打打闹闹过日子的方式。 这要是在宫里，她们跟云铮打打闹闹的，估计有人得说她们没礼数了。 但愿，回到皇城以后，他们还是能过他们的小日子吧！ 希望，那繁华的皇城不会成为禁锢他们的囚笼…… 第1382章 大智慧 三天后，秦六敢亲率从神武军抽调的一千精骑赶到武阳。 得知秦六敢赶来，赵汲匆匆出府迎接。 秦六敢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来到赵汲面前。 “见过……” 嘭！ 赵汲刚要行礼，秦六敢就一脚踹了过来。 赵汲本就是儒将，哪里躲得过秦六敢这一脚。 赵汲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好在秦六敢还是有分寸的，这一脚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他只是被踹得有些疼，并没有受伤。 “锃！” 眼见赵汲被踹倒，身后亲兵纷纷拔刀护在赵汲身边。 “还敢在老子面前拔刀？” 秦六敢目光冷厉的扫视赵武等人。 “收刀！” 赵汲低吼一声，在一个亲兵的搀扶下站起来。 得到赵汲的命令，一众亲兵这才不甘收刀，但他们都死死的盯着秦六敢，要是秦六敢再动赵汲，他们会立即出手阻止。 秦六敢根本没把赵汲的亲兵放在眼里，直接取过一份圣旨砸在赵汲身上：“老子懒得念了！自己好好看看！” 赵汲赶紧捧起圣旨展开。 其实，就算不看圣旨，他也大致猜到了圣旨的内容。 当秦六敢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了。 然而，刚看了个开头，赵汲就脸色诡异的抬起头来。 “咋地，你他娘的不识字？” 秦六敢很是不爽的瞪着赵汲。 “我……” 赵汲脸上微抽，“这是给六殿下的圣旨！” “啥？我看看！” 秦六敢一把抢过圣旨。 粗略一扫，秦六敢顿时满脸尴尬，赶紧将这份圣旨收起来，又黑脸看向身后的人：“你他娘的是猪脑子吗？拿个圣旨都能拿错？” “……” 身后的人一阵无语，心中暗骂老流氓。 从头到尾，圣旨都在他手中，关他们什么事？ 秦六敢鼓起牛眼瞪了那人一眼，这才重新拿出一份圣旨，这次还特意看了一下，这才将圣旨递给赵汲。 在赵汲展开圣旨查看的时候，秦六敢还不忘回头教训身后的人：“下次办事认真点！他娘的，搞得老子的情绪都没有了！” 身后的人使劲挤出一个笑容，连连点头，心中再次大骂这老流氓。 良久，赵汲将手中的圣旨卷起来，缓缓跪下，高声道：“罪臣赵汲，领旨谢恩！” 这一次，赵汲终于不再怀疑圣旨的真实性。 无他！ 只因，前来传旨的人是秦六敢。 他可以不信薛彻，但秦六敢对文帝的忠心，却不需要怀疑。 听着赵汲的话，秦六敢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他娘的领旨了！” 秦六敢鼓起个眼睛瞪着赵汲，“你要是敢抗旨，老子和身后这一千人马，就是拼了命也要弄死你！” 秦六敢虽然嘴里骂着赵汲，但却上前把赵汲扶起来。 赵汲捧着圣旨低头，满脸惭愧：“罪臣差点酿成大祸，有愧圣上……” “别说这些屁话！” 秦六敢打断赵汲，“薛彻他们呢？你把他们弄死了？” “没有！” 赵汲连忙摇头：“我此前怀疑他们是假传圣旨，暂时将他们扣押下来了！我这就命人将他们……不，还是我亲自去请他们吧！” 既然是自己把他们关进去的，就该自己去把他们请出来。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秦六敢开口。 “好！” 赵汲点头，立即让赵武在前面带路。 “你真是老三的人？” 前往监牢的路上，秦六敢又直言不讳的询问赵汲。 “我赵汲一直都是朝廷的人！” 赵汲极其坚定，满脸苦涩：“只是，我……唉！” 事到如今，赵汲也不再隐瞒，将他被胁迫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告诉秦六敢。 “就这？” 听完赵汲的话，秦六敢顿时一脸黑线，“我说赵汲，亏你他娘的还是个儒将，怎么会这么蠢？” 赵汲脸上微微涨红，苦笑道：“我确实挺蠢的，如果我当初就向圣上坦白这个事，恐怕也不会……” “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六敢摇头，无语道：“你就不知道把这个事往六殿下身上推？一切都是六殿下为了得到粮食在背后搞鬼，你儿子只是失察而已！” “啊？” 赵汲骤然停下脚步，愕然的看着秦六敢。 还能……这样？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可以这么说！ 这么看来，自己好像真的挺蠢的。 “啊个屁！” 秦六敢大大咧咧的搂住赵汲的肩膀，“我实话告诉你，以前军中那些将领，我他娘的最讨厌的就是你！” “为……为什么？” 赵汲不解。 即使到现在，赵汲也认为自己还算是个忠臣。 军中那么多将领，他凭什么最讨厌自己？ “因为你他娘的成天说这个有勇无谋，那个有勇无谋，搞得朝中那么多大将，好像就只有你有脑子似的！” 秦六敢撇撇嘴，旋即咧嘴一笑：“不过，我他娘的以后不讨厌你了！闹了半天，你他娘的才是最有勇无谋的那个，哈哈……” 说到后面，秦六敢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大笑不止的秦六敢，赵汲也不由得笑了一下。 “其实，朝中那些领兵将领里面，我以前最讨厌的也是你。” 赵汲笑着说。 “为啥？” 秦六敢的笑声骤然停下。 “因为，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就是最有勇无谋的那个人，还成天以大乾第一猛将自居，仗着圣上的信任，在朝中横行霸道。” 赵汲笑笑，旋即正色道：“不过，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你不是有勇无谋，是大智若愚！我不及也……” “这话我爱听！” 秦六敢再次哈哈大笑：“以后谁再敢说我秦六敢有勇无谋，我就说你这个儒将都说我大智若愚，看谁还有话说！” 赵汲笑笑，心中却暗暗感慨。 论排兵布阵，他自信自己强于秦六敢。 但恐怕也就在这事儿上面能强过秦六敢。 其他各方面，自己真的远逊于秦六敢。 “如果圣上早让你来传旨，或许就不会有这些误会了。” 赵汲轻轻一叹。 “想什么呢！” 秦六敢哼哧一声，又轻声叹息：“前几天，皇城暗流汹涌，袁琮父子还进兵登州谋反，为了皇城的安危，圣上把左右屯卫都交给我了！圣上本来也想着，薛彻传旨，应该足够了，谁他娘的知道你连薛彻都不信任？” “这……” 赵汲尴尬一笑，也跟着叹息：“那时候情况复杂，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整个局势，我也不敢轻信于人啊！” “也是！那种时候，谨慎点总是好事！” 秦六敢点点头，又拍拍赵汲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没酿成大祸就好！你也别想那么多，朝中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想闲着，恐怕不不可能！” 第1383章 赵汲的震惊 坪山郡。2 云铮接到前哨的汇报，秦六敢和赵汲一起来坪山了。 出于对老流氓的尊重，云铮亲自带着妙音出城迎接。1 如今，所有的事都摊开了，他和秦六敢也不用再演戏了。 “荣国公，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云铮好奇的询问秦六敢。 “先入城再说吧！” 秦六敢呵呵一笑，“对了，赶紧让七虎那混账玩意儿带着家眷滚回来，我他娘的可想死我那几个孙子孙女了！”1 “没问题！” 云铮哈哈一笑：“我等下就派人前去给他传令！” 云铮说笑着，带着秦六敢他们入城。 来到郡衙中，秦六敢直接掏出圣旨递给云铮，“自己看看吧！” 云铮无语。 这老流氓，传旨这么随意的么？ 云铮展开圣旨查看，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算算时间，他们离开皇城已经快五年了。1 该回皇城了！ 不过，在回皇城之前，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他们回皇城了，北方不能乱！ “儿臣领旨！” 云铮说完，直接收起圣旨，又扭头看向赵汲“赵将军，现在相信本王的话了吧？”1 “末将惭愧！” 赵汲站起身来，又将一份圣旨递给云铮。 “啊？” 云铮有些懵逼。 怎么个情况？ 赵汲也给自己传旨？ 赵汲：“这是圣上派荣国公给末将传的旨意，殿下先看看再说吧！”1 “哦？” 云铮微微诧异，伸手接过圣旨。 父皇给赵汲的圣旨，他为何要给自己看？1 难不成，这圣旨还跟自己有关？ 随着圣旨展开，云铮瞬间明悟。 赵汲的军权暂由薛彻接管，赵汲被削爵罢官，直接变成白丁一个。 但赵氏族人，只要没参与谋反的，都可免于责罚。 文帝让赵汲来找自己，是用是杀，全凭自己决断。 “来人，传庞进酒立即前来！” 云铮说着，又将圣旨还给赵汲。 “你们打算何时动身回皇城？” 直到此时，秦六敢才询问云铮。 “至少得等个三五天吧！” 云铮正色道：“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 “尽快吧！” 秦六敢轻轻一叹：“老三这事儿，对圣上打击不小，你们早日回皇城，对圣上来说，也是个安慰。” “我明白！” 云铮轻轻点头，又问秦六敢：“老三被抓到了吗？” “这个畜生，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了！” 说起老三，秦六敢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老三原本是想跑去隆济那边找袁琮和袁珪父子的，但因为云铮安排的那些人拿回了隆济并且捉住了袁琮，老三不得不临时更改策略。3 老三他们兵分三路，一路由顾怜月带着两个孩子和三百人马押送着王皇后，走小路往祁江边上而去，妄图袭击祁江边上的码头，抢夺商船沿江而下，趁着水师都投奔云铮了，从高林港那边出海，远遁海外。4 而老三则押送着老九，带着几百人马逃进登州西北的茫茫大山。1 另外，老三派了两个死士保护着他的嫡长子隐藏起来。2 周岱率领的追兵被顾怜月那路人马吸引了注意力，于半道截住了顾怜月他们。 顾怜月本想拉着王皇后一起赴死，好在跟着老三他们一起出逃的严礼拼命替王皇后挡下一刀。2 严礼重伤，性命垂危。2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严礼早就投靠云铮了。 顾怜月走投无路之下自尽而亡，两个孩子也在混乱中一死一伤。4 眼下，登州的吴笃和隆济的兵马正进山搜捕老三。 但那片大山太大了，想在茫茫大山中抓到老三，估计有点难。4 至于老三的嫡长子被两个死士带去了哪里，别说周岱他们了，连顾怜月那路人马都不知道。 他们就几个人，只要逃出搜捕范围，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短时间内应该都无法找到他们。 听完秦六敢骂骂咧咧的述说，云铮不由轻轻一叹。 老三现在学聪明了。1 他的嫡长子，就是火种！ 哪怕他们全部被抓住，只要他的嫡长子没有没抓住，将来也可以成为祸乱大乾的火种。4 老三现在肯定是铆足劲要报复他们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站在太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复仇者。 大乾越乱，他肯定越高兴。 就在云铮暗暗感慨的时候，接到通知的庞进酒赶了过来。 庞进酒一来就挨着挨着跟他们行礼。 “行了，别多礼了。”1 云铮止住庞进酒，又指着赵汲向庞进酒询问：“这位你应该认得吧？” “当然认得。” 庞进酒连忙点头：“赵帅乃是我朝唯一一位儒将，末将若是连赵帅都不认识，那就白在军中呆这么多年了。”1 “别别……” 赵汲连连摇头，“赵某现在无官无爵，当不得这称呼。” “啊？” 庞进酒微微诧异，又向云铮投去询问的目光。 “无爵是事实，无官你就别想了！” 云铮笑看赵汲一眼，声音陡然一变：“赵汲听令！”1 赵汲微微一愣，猛然站起身来。1 云铮也站起身来，声色俱厉：“即日起，本王任命你为左路元帅，以庞进酒、屈峙两人为副帅，节制阜州、莒州、珉州、慕州四州兵马，从中挑选十万劲卒，做好出征西渠的准备！军中凡有抗命不遵者，准你便宜行事！”5 什么？1 听到云铮的话，赵汲不由得呆住。 左路元帅！ 他原本以为，云铮最多就让他统领一两万兵马镇守一方，万万没想到，云铮竟然任命他为左路元帅！1 “怎么，没听清本王的命令？”1 云铮抬眼看向赵汲。 听着云铮的询问声，赵汲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大声道：“末将领命！末将叩谢王爷大恩！”1 说着，赵汲便要跪下。 云铮扶住赵汲，正色道：“别谢本王！你最好给本王拿出真本事来，否则，本王直接让你这个儒将去喂马！”4 “是！” 赵汲大声领命。 云铮重新坐下，又吩咐赵汲：“广陵、临江两地你那些旧部，你自己去劝降！另外，魏瑜、周密二人，你看着安排，本王可是答应过他们，要让他们率部上战场立功的！还有周道恭……嗯，算了，本王先跟他聊聊再说！” “周道恭？” 赵汲一愣，“他……已经投降了？” “什么叫投降？” 云铮笑看赵汲一眼，“他很早以前就是本王的人了！”2 什么？1 赵汲震惊的看着云铮，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第1384章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云铮没有跟赵汲多说，直接让庞进酒带着赵汲去军中转转。 “你直接就给赵汲这么大的权力？” 随着赵汲离开，秦六敢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云铮。 他倒是猜到云铮会重用赵汲，但却没想到，云铮竟然直接就给了赵汲这么大的权力。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云铮微笑道：“父皇把赵汲丢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用赵汲么？” 文帝把赵汲削爵罢官，就是在给赵汲将功赎罪的机会。 罚归罚，罚完了又让赵汲有机会把爵位那些给挣回来、2 这也是在变相的帮他收服赵汲。 虽然云铮对赵汲了解得不是很多，但赵汲此前能节制那么多兵马，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2 而且，重用赵汲也有些政治上的目的。2 “你小子可真有魄力！” 秦六敢由衷的赞叹一句，又笑呵呵的说：“大乾周边好像也没多少地方可打了，回头你给你父皇说说，让我在入土之前也去打一仗！” 秦六敢还是想去战场上发挥一下余热的。 虽然，大乾如今兵多将广，不需要他们这些老将再去发挥余热了，但要是能在死之前再上一次战场，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这事儿我可干不了。” 云铮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还是自己去跟父皇说吧！对了，南边三藩还没有主动归附吗？”1 云铮可不想跟这老流氓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赶紧岔开话题。 秦六敢成功被转移视线，又跟云铮说起南边三藩的情况来。 云铮此前跟文帝说的那个对付南边三藩的办法，只成功了一半。 归根结底，还是大乾的钱粮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一方面要支援云铮，一方面又要支撑云厉整备出的大军，朝廷的粮食还没有多到可以使劲的往三藩卖的地步。 三藩虽然从大乾购入了不少的粮食，但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耕种。 不过，三藩还是有好多地方的人被大乾的廉价粮食吸引，他们放弃了耕种，以挖玉石、伐木、采集香料等事情为主。1 目前，三藩从事耕种的人口大大缩减，那些人通过非耕种的方式赚够了银子以后，又购买了不少从大乾流入的奢侈品，过上了让人羡慕的日子。4 而那些羡慕他们的日子的人，也转身投入到挖玉石等事情中，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目前，三藩的奢靡风气正在蔓延，已经开始有了不稳定的迹象。 年前的时候，玉南国那边还发生了小规模的叛乱，但很快就被镇压。 但秦六敢相信，这只是开始。 很快，三藩内部就会爆发更多的矛盾。 等他们从事耕种的人更少了，大乾突然断了他们的粮，他们内部积攒的矛盾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将三藩并入大乾的领土的时候了。 当然，大乾想彻底掌控三藩，也没那么容易。 那些地方山高林密、瘴气环绕、毒虫遍地，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运兵和运粮的道路问题。7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暂时考虑不到那里去。 弄清三藩的情况，云铮不禁暗暗下定决心。 一定要让三藩尽快归附。 三藩的土地上，有着丰富的资源。3 最重要的是，那边气候炎热，如果把土地开垦出来，把持续耕种土地的那些难题解决了，三藩极有可能成为大乾最大的粮仓。1 有了足够多且丰富的粮食，人口才能快速增长，从而加快民族融合的过程。 之后，他们又说起云厉的事来。1 如今，老三谋反的风波还在持续中。 这次动乱，让朝中的很多大臣丧了命，军中的更是死了很多将领，其中的不少都是秦六敢亲自带人诛杀的。1 如今，文帝基本上帮着云铮把军队清理干净了。 就算还有极少数藏得太深没有被挖出来的人，也掀不起浪花了。 说到后面，秦六敢又郑重的说：“你小子神通广大，还是得想办法把老三和他那儿子找出来！他们终究还是个隐患。” “你这就有点高看我了。” 云铮哭笑不得：“如果他们铁了心躲起来，想要找到，应该很难！反正，尽量找吧！能找到肯定是最好的！”1 “嗯！” 秦六敢轻轻点头，又压低声音：“如果找到老三和他那儿子，你自己悄悄处理了就好了，别让你父皇知道……”2 “我明白。” 云铮轻轻点头。 他知道秦六敢的担心所在。 虽然老三直接谋反，虽然父皇也有处死老三的心，但要是老三真被抓回去处死了，他肯定还是会难受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就算罪大恶极被处死，一个正常的父亲，应该也不会拍手称快。 “行了，我的差事办完了，我该回皇城复命了！”2 秦六敢站起身来。 “这就走啊？” 云铮挽留，“好歹休息一夜再走。” 这老流氓也太赶了。3 搞得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了！” 秦六敢摆摆手，“我得赶紧回皇城复命，圣上现在最担心就是赵汲这边！反正，你抓紧时间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了，尽快回皇城吧！”2 再次叮嘱云铮一句后，秦六敢谢绝了他们的挽留，快速带人离开。2 要不是为了让赵汲这事儿，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城。3 一世人，两兄弟！ 哪怕他宽慰不了文帝，陪在文帝身边跟他说说话，都是好的。 送走秦六敢后，云铮快速带着妙音来到书房。2 妙音替他磨墨，他则在那里思索。 当妙音替他磨好墨以后，他便开始写信。 云铮一连写了四封信，本来想马上让人将这些信送出去，但又怕自己还没有考虑周全，便决定今晚再仔细想想，明天再派人把这些信送出去。1 “这就要回皇城了么？” 走出书房，妙音不禁感慨万千。 这一天，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一些。 “该回了……” 云铮吐出一口浊气，“皇城还有很多烂摊子需要收拾，咱们也得回去帮帮忙，争取早日让皇城恢复安宁……” 妙音轻轻点头，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1385章 再见周道恭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一直坪山安排各项事务，顺道等自己的家眷。 虽然已经送出去四封信了，但云铮还是觉得不够。 每天都会有信从坪山这边送出。 这几天，赵汲亲自前去临海和广陵，将临海和广陵的人马也收拢了。 赵汲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整备兵马，从这林林总总的二十万大军中挑选出十万劲卒，全部带去凉州那边展开训练，让他们逐渐适应高原作战。1 在云铮的规划中，裁军是必然的。 但他暂时不会裁军，无需投入作战的兵马，暂时还是以屯田为主。3 以后如果合适的话，这些兵马和他们的家眷就会直接转入西渠等地，按照建设兵团的形式进行发展，也进一步加速民族融合。3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暂时考虑不到那么远。3 五天后，叶紫他们一行人轻装出行来到坪山。1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云铮好久没见的周道恭。 再次见到云铮，周道恭心中无比庆幸。1 这一路跟着叶紫他们一起来坪山，他也从叶紫他们嘴里了解到一些文帝和云铮之间的一些事。 他很庆幸自己选对了路。 要是跟着云厉一条道走到黑，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铮跟家里人挨着个挨个打了招呼，又抱着年纪最小的云捷逗弄一番，这才带着周道恭往偏院走去。 “这次，你是有大功的！”1 云铮邀请周道恭在连廊坐下，“要不是你的那封信，本王也不会想到老三要直接谋反！”1 “王爷言重了。” 周道恭也是一脸庆幸，“末将本来只是想请王爷帮末将拿个主意，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给王爷报了信！这也是王爷聪明绝顶才能看出异样，末将不敢贪功！”1 “嗯，马屁拍得不错，下次别拍了！”8 云铮笑看周道恭一眼，“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不是你的，本王也不会强塞给你！本王会向父皇奏明此事，至于怎么赏赐，就看父皇那边了。” “多谢王爷！” 云铮都这么说了，周道恭也不再推拒。 虽然那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总算是没有白受罪。 不过，这功确实立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自己都没想到，就这么个事，竟然立了大功。 果然啊！1 跟对人才是最重要的！5 他娘的，就这事儿，都可以跟自己的儿子吹一辈子了。4 云铮：“本王任赵汲为左路军元帅的事，你知道了吧？” 周道恭点点头：“末将听紫夫人他们说过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云铮微笑询问。 想法？ 周道恭一愣，旋即连连摇头：“赵帅才智过人，让他当左路军元帅，末将心服口服，绝不会有任何想法！” “……” 云铮脸上微抽，直接被周道恭的话干懵了。2 察觉到云铮的异样，周道恭也有些懵，又连忙说：“这是末将的真心话！末将若是敢有半句谎言，就让末将……”1 “打住！” 云铮抬手止住准备赌咒发誓的周道恭，哭笑不得的说：“本王是想问你，你是想镇守一方，还是想跟赵汲一样，去战场上建功！” “啊？” 周道恭愕然，转而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2 原来王爷是这个意思啊！ 他娘的！ 他就说嘛，让赵汲当左路军元帅，自己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真要不服，也是王爷手下的屈峙、庞进酒这些人不服，哪里轮得到他。 周道恭尴尬地看了云铮半天，这才脸色涨红地站起来，目光坚定地说：“末将愿意到战场上立功！”2 “确定么？” 云铮微微抬眼，“以你这次的功劳，本王估计父皇会对你有重赏，但战场之上却是刀剑无眼，万一你都还没享受一下封赏就死在战场上了，那可就划不来了。”1 “就算如此，末将也愿意到战场上立功！” 周道恭毫不动摇：“末将既是武将，自当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纵然战死沙场，末将也绝不后悔！” “很好！”1 云铮满意的看着周道恭：“明日，你便去赵汲帐下听用！本王会修书一封，你一并带给赵汲！” 听着云铮的话，周道恭猛然反应过来。 云铮刚才是在考验自己！ 自己这算是通过考验了？ “末将领命！” 周道恭中气十足，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他明白，云铮让他给赵汲带去的那封信，应该是关于怎么安排他的。1 云铮手下兵多将广，也不知道他能混个什么位置。 不过，既然是云铮特意关照的，想来应该不会差。 跟周道恭聊完之后，云铮重新回到家人身边。 此刻，一家人正聚在一起热聊，聊的基本都是皇城的那些破事。 得知老三既没有被抓住也没死，大家都挺遗憾的。 虽然云厉是这场争斗的失败者，但对于云厉，他们都不会掉以轻心。 在监国太子的位置上历练了这么久的人，一旦有机会，肯定会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1 老三这种人，只有被终生圈禁或者死了，才是最安全的。7 云铮走过来，“今晚都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就得动身往皇城赶了。” 这次，没有时间给刚赶到坪山的众人休整。 他们要尽快赶回皇城。 “好！” 大家纷纷点头。 他们已经从妙音口中了解到一些皇城的情况。 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能耽搁太久。 “对了，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个事。” 妙音抬眼看向云铮，“你不是让纥阿苏在开春以后带人去新津那边么，还说要跟不都聊聊，现在回皇城了，要不要让不都来一趟皇城？” “我已经派人给伦台送信了。” 云铮回道：“开春后，伦台会携不都到皇城觐见，到时候再聊吧！纥阿苏就暂时带着他们的人马在新津接受训练！”1 正当云铮说着的时候，林季前来禀报，“殿下，三地水师主将到了！”1 终于到了！ 云铮差点以为这三个人赶不过来呢！ “带他们进来！” 云铮吩咐一声，回头跟沈落雁她们说：“你们先去别处聊吧！我要见见这三个阴差阳错惹出大事的混蛋！”8 说罢，云铮叫人去院里把正跟云锦躲猫猫的云苍拉进来…… 第1386章 赏与罚 很快，林季带着三地水师主将走进来。1 “虎津水师刘风，参见王爷！” “酉津水师范雄……”1 “高林港水师姚宝驹……”3 三人一进来就自报家门并向云铮行礼。 云铮上下打量三人。 三人的年纪都不算大，应该也就四十左右。 看上去，也挺强壮的。 嗯，这就好办了！ “来人！” 云铮低喝，抬手指向三人：“卸去他们的甲胄，每人杖责四十军棍！”1 什么？ 听到云铮的话，三人脸色剧变。 他们刚见到云铮，云铮一句话不说，就要杖责他们四十军棍？ 范雄回过神来，满脸不忿：“末将诚心投靠，一心想为煜州百姓报仇，王爷为何……” “五十军棍！” 还没等范雄说完，云铮就直接加码。 范雄：“王爷，末将……” “六十军棍！”2 云铮再次加码，目光冷厉的盯着三人。 范雄还欲再说，一旁的姚宝驹却抢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巴，同时开口：“末将甘愿受罚！”2 说话间，姚宝驹还疯狂的给刘风使眼色。 “末将亦愿受罚！” 刘风回过神来，连忙跟着开口。 “很好！” 云铮轻轻点头，冲林季轻轻挥手。 林季立即带着几个亲卫军上前，直接扒去他们的甲胄，将三人带到院外，按在长凳上开始杖责。 嘭！ 嘭！ 军杖一下接一下的落在三人身上。 虽然亲卫军控制着力道，但这一军杖一军杖的打下来的滋味也不好受。 三人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 “父王，你为什么要罚他们啊？他们是做了错事吗？” 云苍偏着脑袋，不解的询问云铮。 在云苍的眼中，只有做了错事才会被罚的。 “有些事，并不是单纯以对错来衡量的。” 云铮轻抚云苍的脑袋，“因为他们做的事引起发了严重的后果，差点给朝廷带来巨大的灾难，理应受罚！而有的时候，受罚也并非坏事。”1 “啊？” 云苍挠挠脑袋，瘪嘴道：“父王说得好深奥，苍儿不懂。”3 “等苍儿长大以后就懂了。” 云铮微笑。 他也不指望才这么点大的云苍能懂这些。 只要云苍能够记得这个事就好。 有些东西，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哦。” 云苍吸吸鼻子，踮起脚尖往外看。 外面的三人还在接受杖责。 三人倒也还算硬气，哪怕背上已经被打出血痕了，却咬牙硬扛着。1 既不求饶，也不发出惨叫声。 在云苍的注视下，刻意放水的六十军杖终于打完。 即便亲卫军放水都放到东海去了，三人也被打得皮开肉绽。1 “带进来！” 云铮吩咐亲卫军。 “是！” 很快，亲卫军将三人架进来。 背上的疼痛让三人的脸上有些扭曲。 三人额头疼得全是汗，纷纷耷拉着脑袋，就像是被霜打蔫了茄子一般。 “知道本王为什么罚你们吗？” 云铮淡淡的询问三人。 姚宝驹艰难的点点头，虚弱的回答：“我等虽是立功心切，但率部叛逃却是不争的事实，理应……受罚！”2 “你们两个呢？” 云铮又问刘风和范雄。 “姚将军……说得对！”3 两人虚弱不堪，声音发颤的说。 “说对了一半！” 云铮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三人面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父皇从未想过要传位给老三，他本是打算在这个月月底之前废太子……”2 云铮将剩下的一半原因告诉三人。 虽然老三谋反的事并不是完全由他们造成的，但他们的举动，却让老三醒悟了过来，间接的给这个事增加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1 如果不是周道恭的那封信，搞不好大乾真要陷入内乱了。 听完云铮的话，三人脸上一片震惊。 他们三个的举动，竟然引发了这么多事？ 连太子谋反都是他们间接造成的？ 待回过神来，姚宝驹满脸感激的看向云铮：“多谢……殿下！”1 “哦？” 云铮饶有兴致的看向姚宝驹，“本王刚赏了你们六十军棍，怎么还谢本王呢？” 姚宝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末将知道，殿下是在帮我们……”1 这六十军棍打在身上确实疼。 但只是皮肉之苦，并未伤到筋骨。 关键是，云铮罚了他们，文帝应该就不会再追究他们的过失了。 如果等文帝追究，恐怕就不是这种放水的军棍了。 云厉谋反，文帝现在肯定正在气头上。 盛怒之下，文帝甚至有可能会要他们的脑袋。 这么算下来，这六十军棍真的不算什么。 最多就是小小的惩戒一番。 云铮满意的看姚宝驹一眼，“行了，既然已经罚了你们了，此事就此揭过，先好好养伤吧！”4 “等你们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去新津那边，该怎么安排你们，本王已经交代下去了！”1 “既然你们想为煜州百姓报仇，将来进攻羽国，肯定少不了你们！” “另外，本王已命人在天湖给你们三人各安排了一座宅子安顿家眷，再赏赐你们每人两万两银子！”4 听着云铮的话，三人再次一愣。 待回过神来，三人连忙谢恩。 云铮抬眼扫视三人，正色道：“去了新津以后，该学的就好好学！海外不止一个羽国，重洋之外，还有很多你我都没听过的国家！”3 “是！” 三人领命，心中却暗暗高兴。 重洋之外，还有很多国家。 也就是说，将来还有很多可以让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2 云铮也不多说，吩咐亲卫军：“带他们下去休息，去请城里的名医过来给他们瞧瞧。” 亲卫军领命，扶着三人离开。 三人来到房间，便在房间里趴着，等着医师过来给他们治疗。 “你记着，你他娘的欠我们一人二十军杖！” 姚宝驹呲牙咧嘴的跟趴在中间的范雄说。 本来四十军杖就完事的，这混蛋非得乱说话。 要不是自己及时捂住他的嘴，恐怕要被加到上百军棍。 “对！” 刘风也跟着点头，“若是我俩哪天要挨军棍，你他娘的就替我俩各受二十军棍！”1 “我……” 范雄心中大骂自己几句，又苦哈哈的看两人一眼，“我哪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弯弯道道啊！” “下次学机灵点，别他娘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1 姚宝驹语重心长的说：“咱们这次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只挨六十军棍，简直就是祖宗显灵……”10 范雄面露尴尬之色，重重点头…… 第1387章 衣锦还乡 十天后。 一路风尘仆仆，云铮他们终于快要到达皇城。1 离皇城越近，众人心中越是感慨。 他们在地广人稀的关外呆得太久了，如今抵近繁华的皇城，看着车水马龙的场景，竟然有些不太适应。 他们所过之处，道路两旁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1 很多百姓都想一睹这位古往今来最能打仗也是最会打仗的皇子的风采。3 这一路走来，云铮他们也听到不少关于老三谋反的流言。 有人说，老三之所以谋反，是因为他诬陷前太子谋反的事被揭发了。 也有人说，老三暗通西渠，想要联合西渠一起对付云铮，因事情败露，激怒了文帝，所以才走上了谋反之路。 还有传言说，其实根本不是老三要谋反，只是因为云铮势大，文帝为了不让大乾陷入内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得不给老三安上谋反的罪名，好顺理成章的立云铮为太子。2 关于老三的去向，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老三已经被秘密处死了，也有人说，老三乘船出海了，还有人说老三逃亡西渠……4 老三谋反一事，成了大乾朝最具热点的新闻，也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3 不过，随着老三谋反的事传遍开，哪怕文帝还没有宣布另立太子，所有人都知道，文帝这一朝，将迎来第三位太子。4 而这位太子，有且只有一个人选！1 云铮！ 别说那些士绅，就算是贩夫走卒也知道，云铮会是新的太子。 而且，云铮绝对会成为有史以来地位最稳固的太子。2 谁想动云铮，先问问云铮手下的百万大军。3 是的，百万大军！ 民间传言，云铮手握百万大军，更有一些人夸张的说，云铮手下掌握着三百万大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云铮初听这些传言的时候，都差点被吓尿。6 还三百万大军？ 那些好事者是真不知道三百万大军需要多少钱粮来养啊！4 “启禀殿下，朝廷派人前来通知，二皇子率领诸位皇子、公主和朝中大臣，出皇城二十里迎接！”4 正当云铮他们往皇城赶去的时候，前方的亲卫军赶来汇报。 老二他们？ 云铮微微诧异。 父皇让老二他们率领群臣前来迎接自己，明显是想让自己跟老二他们加深一下兄弟感情啊！1 或者说，是让老二他们向自己示好。 得知老二他们出城这么远来迎接，云铮也下令大部队加快速度。 差不多两刻钟后，云铮远远的看到了前方的人群。 亲卫军迅速散开，让开中间的道路。 “驾！” 云铮带着沈落雁等人，策马往对面赶去。 “恭喜六弟凯旋！”2 看到云铮他们抵近，二皇子率先高呼。 “恭喜六弟（六哥）凯旋！” “恭喜六殿下凯旋！” 紧接着，众人纷纷跟着高呼起来。 听着众人的高呼声，云铮不禁哑然失笑。 凯旋！ 这明显是父皇授意他们这么说的啊！ 他们前来迎接，非是因为朝廷刻意讨好他，而是因为他打了胜仗。 这也算是在维护朝廷的体面吧！ 当然，也是为了营造一种和谐的氛围。 云铮翻身下马，来到二皇子面前，向二皇子和众人拱拱手：“多谢二哥和诸位兄弟姐妹以及诸位大人不辞辛劳前来迎接！” 说话间，云铮又抬眼扫视群臣。 离开皇城五年，朝中这些大臣之中已经看不到多少熟面孔了。 他能叫得出名字的大臣，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六弟这里是哪里话。” 二皇子哈哈一笑，“六弟在外征战五年，为我大乾立下不世之功，跟六弟这五年的辛劳来说，我们这点辛劳算得了什么？”2 随着二皇子开口，众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对对，二哥说得是。”1 “六哥在朔北这种苦寒之地一呆就是五年，每每想着我们在皇城这个安乐窝享受锦衣玉食，我们都汗颜得紧……” “昔年六弟抬棺奔赴朔北的时候，我们就一直盼着这一天。”2 “六哥，这五年真是辛苦你和诸位嫂子了……” 一群皇子和公主纷纷热络的上前，七嘴八舌的说着。 和五年前相比，如今的皇子公主再看云铮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澈。14 他们之间所有的不快，都被刻意的忽略了。 至少，在远处那些观望的百姓眼中，他们之间是无比的和谐。 “是啊！一别五年，再见到诸位兄弟姐妹，真好！” 云铮也跟着感慨。 这种时候，哪怕演戏也得演啊！ 他总不能一回来就跟歪嘴龙王一样吧？12 有些体面，还是得维持一下的。 “好了，好了！” 二皇子握住云铮的手，“等回到皇城，咱们再慢慢叙旧！咱们还是赶回皇城吧！父皇可是早就盼着你们归来了！”1 “好好！” 云铮点点头。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启程往皇城而去。 那些个公主和几个皇子的正妃在征得云铮他们的同意后，纷纷进入几辆马车，跟沈落雁他们热聊，一个劲的夸云苍聪明，夸云锦和云捷好看。 连带着沈念慈和乞颜都被狠狠地夸了一番。7 云铮跟几个皇子骑上马，在亲卫军和羽林卫的保护下，走在队伍前方。 二皇子跟在云铮身边，诚恳道：“以前的事，还请六弟别往心里去！二哥现在不想争了，也没那个本事去争了，以后就想当个安乐王爷……”5 “我也是这么想的。” 五皇子跟着附和，“如今大乾这江山，就算让给我，我也掌控不住！大乾这广阔的疆域，只有六弟能掌控得住！”3 八皇子：“六哥，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做个很多错事，还请六哥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弟一般见识……”1 五年不见，老八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郎。6 他再看向云铮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敬畏。 那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敬畏。 “瞧你们说得。” 云铮笑看几个兄弟，又忍不住感慨，“这五年，朝廷也经历了很多事，咱们也都各有成长，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以后咱们好好当兄弟就成！等四哥从朔北那边回来了，咱们兄弟几个好好聚聚！”1 “老四也要回来了？” 二皇子诧异。 “他肯定要回来啊！” 云铮微笑，“他也离开皇城这么长时间了，父皇肯定也想他们。” “那敢情好！” 二皇子哈哈一笑，“到时候，咱们兄弟几个一定要好好的喝一杯！咱们兄弟几个能再坐在一起喝杯酒，当是人生一大快事！”5 听着二皇子的话，几人纷纷点头…… 第1388章 旧地 回到皇城，云铮他们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7 云铮他们要先回府邸沐浴更衣，洗去一路的风尘，然后进宫觐见。1 云铮在皇城是有两座府邸的。 一座是云铮当初在皇城的时候所住的府邸，另外一座是云铮在朔北建功后，朝廷按照标准的王爷府邸的规制给他修建的府邸。2 不过很可惜，朝廷给他修建的府邸，在云厉谋反的当晚被一把大火烧成了断壁残垣。6 云铮倒是知道他还有这么一座府邸，但却连看都机会没看上一眼。 好在被妙音他们纵火烧掉大半的那座府邸后来修缮完成了。1 他们现在还是暂住这座府邸。 在他们回来之前，文帝已经安排人将这座府邸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并命穆顺亲自从宫中挑选了一些奴仆送到府上。1 “六弟，那我们就先送到这里，等你们觐见了父皇以后，咱们再叙！” 二皇子等人将他们一路送到府邸门口。 “好！” 云铮爽快答应。 待众人离开以后，云铮他们才进入府邸。 府上安排不了那么多亲卫军，只能让林季带着两百亲卫军跟随。1 看着眼前的府邸，云铮和妙音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当初云铮觉得这辈子应该是用不上这座府邸了，烧的时候，他不但不心疼，还高兴得很。1 没想到，时隔五年，他们却再次回到这座府邸。2 这世间的事啊，有时候真的是说不清。1 感慨之余，云铮又吩咐众人：“都先沐浴更衣吧！等从宫中回来，咱们再一起在这府中好好走走！” 虽然他并没有在这座府邸里面住太久，但现在也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当初从这里离开，现在又回到这里，也挺好的！ 虽是故地重游，却非物是人非，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2 之后，众人纷纷前去沐浴更衣。 云铮没有让婢女伺候，跟着妙音和辛笙一起洗鸳鸯浴。2 给他们准备沐浴的婢女没想到他们会三个人一起沐浴，所以也没提前准备大的浴桶。 她们三个人挤在这浴桶中，稍微有些拥挤。 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夫君，我……有点怕。” 辛笙靠在云铮的臂弯中，稍有慌色。 “怕什么？” 云铮轻捏辛笙的脸蛋，“咱们前段时间不是才见过父皇吗？” “这……不一样。” 辛笙面露怯色，“那时候妾身都没机会跟圣上说话，自然是不怕的，但现在要去觐见圣上了，妾身……” “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1 妙音笑看辛笙，“你别当他是皇帝，就当他是你公公就行了！放心，他爹现在可宝贝着他呢，不会嫌你出身低微的！”1 妙音知道辛笙在怕什么。 她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出身低微，怕文帝嫌弃她的出身。 这真要论出身，她恐怕还不及辛笙。 虽然她以前是清倌人，但终究是在青楼待过的人。 而且，她们这几个姐妹里面，除了沈落雁和伽遥，谁又有太好的出身？4 这个时候了，就别谈什么出身了。 “妙音说得对。” 云铮微笑，“真要论出身，跟我那些个兄弟比起来，我的出身也不怎么样，我也从没觉得低人一等啊！” “嗯……” 辛笙轻轻点头，但脸上还是有些紧张。 云铮笑笑，又将妙音拥入臂弯，“你也别想那么多，有些事……” “行啦！” 妙音抬起湿漉漉的手掌捂住云铮的嘴，释然道：“我虽然对你父皇心存芥蒂，但我已经跟自己和解了！” “你要让我有多尊敬他，我肯定做不到，但正视他还是没问题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谁叫我自己不争气，爱上他的混蛋儿子呢？”2 如今，妙音的心态也有了很多改变。 人这辈子，多少都会妥协的。 或是向自己妥协，或是向别人妥协。2 跟云铮这几年相处下来，她也明白了道理。 这世间除了恨之外，还有爱！1 这是个最简单的道理，但很多人却终生都不明白。3 “其实吧，有时候当个混蛋也挺好的！” 云铮轻轻一笑，却将妙音搂得更紧了。 有些东西，不需要说出来，他心里记着就好。 “对！” 妙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娇笑道：“若你哪天不是混蛋了，我们几姐妹就该担心了！”8 …… 沐浴更衣完毕之后，他们前往皇宫觐见。1 皇宫中还能看到不少失火的痕迹，很多地方都还在修缮。 才经历了宫变不久，宫中的守卫似乎也比以前更严了。 除了这些之外，这座皇宫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但，似乎又有着很多的改变。 正当他们往文帝的寝宫去的时候，一个带队巡逻的小将看到了他们，立即加快脚步往这边而来。 待其靠近，云铮一眼就认出了这位。 “萧济安！” 云铮率先跟来人打招呼。 这不是萧万仇的小儿子么？ 他跟萧济安并不熟悉，就去裕国公府的时候跟其见过两次。 那时候的萧济安都没进入军中呢！ 萧济安上前，躬身道：“见过六殿下，见过王妃及诸位夫人……” “不必多礼。” 云铮呵呵一笑，又问萧济安，“你现在统领着羽林卫？” “殿下可别抬举我了。” 萧济安连连摇头，“我就是个都尉而已，今天正好是我当值巡逻。” “原来如此。” 云铮恍然大悟，又问：“你大哥还在云州那边吗？” “还在。” 萧济安点点头，“不过，他早就不想呆在云州了，尤其是听说殿下要回皇城了，更是在云州呆不住，他说……”1 萧济安正说着，突然又一拍脑袋：“我差点忘记殿下要去觐见圣上了，殿下先忙，等殿下有空了，我和我爹再登门拜访。”2 “好！” 云铮点头一笑，带着众人往深宫而去。 看着远去的云铮他们，萧济安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如今朝中的局势已经明朗得不能再明朗了。 只要六殿下开口，他们兄弟这事儿应该能成吧？ 他娘的，大乾周边的大小各国都快被六殿下横扫一空了。 再不争取一下，恐怕就没杀敌建功的机会了啊！3 嗯！ 回头得好好跟六殿下说说这个事。 如今的大乾可谓是将星如云。5 这以后，没上过战场的人，想在军中立足，恐怕有点难…… 第1389章 觐见 来到文帝的寝宫，穆顺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了。8 云铮和穆顺相视一笑，没有多言。3 在穆顺的带领下，他们进入寝宫。 才两个月不见，文帝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很多。 一眼看去，他头上半数的头发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了。2 云铮心中默默一叹，带着众人缓缓跪下：“儿臣……” “行啦，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行礼的。”1 文帝制止他们，又冲云苍和云锦招招手，“苍儿、锦儿，快过来让皇爷爷抱抱！这才没多久不见，感觉你们两个小家伙又长高了……”3 文帝满脸慈祥的看着两个孩子。 但两个孩子有些认生，只是盯着文帝看，却没有上前。 还是云铮和沈落雁拉着两个孩子上前，两个孩子才被文帝一左一右的搂在怀中。 文帝看看这个，又看摸摸那个的小脸，脸上挂满笑容。 面对这两个孩子，文帝似乎不再是皇帝，只是一位慈祥的老人。1 或许是被文帝的慈祥感染，亦或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渐渐地，两个孩子也没那么认生了。 “皇爷爷，你有好多白头发啊！” 云苍仰着脑袋看着文帝头上的白发，小手还不安分，看这架势，似乎是想帮文帝拔白头发，看得沈落雁立即投去母老虎之视。2 在沈落雁的目光的威慑下，云苍那不安分的小手总算是放了下来。 “皇爷爷老了，这白头发自然就多了。”1 文帝抬手轻抚云苍的脑袋，又抓起云苍的小手：“苍儿晚上要不要留下来陪皇爷爷，帮皇爷爷数数，看看皇爷爷头上有多少白头发？” “苍儿不用数也知道皇爷爷头上有多少白头发。” 云苍扬起脸颊，信心满满的说。 “锦儿也知道。” 云锦不甘落后。 “啊？” 文帝微微诧异，饶有兴致的问：“那你们给皇爷爷说说，皇爷爷头上有多少白头发？” 云苍：“就跟黑头发一样多。” 云锦：“就跟皇爷爷的胡子一样多。” 听着两个孩子的回答，文帝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开怀大笑，又不住的轻抚两个孩子的脑袋。 大笑之余，文帝又问两个孩子：“这是谁教你们的？” “是父王说的。” 云苍抢先回答，又炫耀似的说：“皇爷爷，苍儿给你讲个故事。”1 “哦？” 文帝抱起云苍坐在自己的腿上，“苍儿要给皇爷爷讲什么故事？”1 云苍扬起脑袋，学着云铮的给他们讲故事的口吻，开始给文帝讲阿凡提数胡子的故事。1 云锦也奶声奶气的在旁边帮腔。 当两个孩子争抢般的讲完故事，文帝再次开怀大笑。 文帝越看这两个孩子越是喜欢，又冲云铮他们说：“这样，先让穆顺带你们去外面坐坐，朕先跟朕的两个乖孙说说话……”1 听着文帝的话，众人不由无奈一笑，躬身告退。 来到外面，云铮又向穆顺问起文帝的身体状况。 穆顺往内宫看了一眼，回道：“圣上近来一直都在调养，每天也都坚持打养生拳，圣上说，他得尽量多撑两年，争取能看到羽国覆灭……”2 云厉的事对文帝的打击确实不小。1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文帝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扛住了这次的打击。 最近这段时间，朝政基本都是由唐术在帮着处理。 对于现在的文帝来说，他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多撑几年。 朝廷的大局已经定了，也不可能再有改变。 文帝自己也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撑不到真正的盛世到来的那一天。1 但他努力的撑下去，才有机会撑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天。 听着穆顺的话，众人不禁一阵唏嘘。 妙音沉默片刻，抬眼看向云铮：“回头，我替……父皇瞧瞧吧！” 父皇！ 这是妙音第一次称文帝为父皇。 以前，她都是以各种称呼代替。 在云铮面前说得最多的，就是“你父皇”。 云铮扭头，满脸柔情的看向妙音，重重点头：“好！” 穆顺以眼角的余光打量妙音一眼，欲言又止。 妙音察觉到了穆顺的神色，也猜到了穆顺的担心，正色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蠢到谋害圣上的地步。” 穆顺低眉微笑：“老奴相信妙音夫人，也相信六殿下。” “对了，穆公公，严礼怎么样了？” 云铮主动岔开话题。 “救过来了。”2 穆顺回道：“他这次伤得比较重，至少得调养半年以上！不过殿下放心，圣上吩咐了，给严礼用药，宫中的御药都可以用……”1 对于王皇后，文帝有着太多的亏欠。 但有些亏欠，此生注定无法弥补。 严礼拼了命救下王皇后，文帝自然不会亏待严礼。 说起王皇后，穆顺也是一阵唏嘘。 虽然王皇后被严礼救了，但她却拒绝见文帝，只是托周岱给文帝带句话：人死不能复生，破镜永难再圆，黄泉路上，都莫回头。1 众人闻言，也跟着一阵唏嘘。 “那……有九殿下的消息了吗？” 这时候，叶紫又低声询问。 “没有。” 穆顺轻轻摇头，“那片山太大了，搜寻的人在搜寻的过程中还遭到了偷袭，损失上百号人，圣上得知消息后，下令停止搜寻，只是命人在周围各城暗中活动……”2 “嗯，这样也好。” 云铮颔首道：“山高林密的，贸然搜寻，确实很容易遭到伏击，还不如在周围各城安排暗探暗中查探！以老三的性格，不可能一直躲在山中。”1 穆顺点头：“是的，圣上也是这么想的。”1 之后，他们就跟穆顺在外面闲聊着，穆顺也跟他们说了一下朝中目前的情况。 云厉谋反之后，朝中官员经历了一次大清洗。 如今，户部尚书、刑部尚书、文华阁大学士的位置全都是空缺。1 另外各部和皇城六卫都还有一些重要的位置都空缺着。1 现在，朝中的很多官员都是身兼两职甚至是多职。 为此，文帝决定增开恩科，于三月底举行春闱，九月底举行秋闱。 不过，听文帝那意思，春闱和秋闱的题都要交给云铮来出，而且，应该还需要云铮从朔北抽调官员回朝中任职。2 他们在外面聊着，而内宫里，却不时传来文帝开怀大笑的声音。 听起来，文帝似乎跟两个小家伙聊得很高兴…… 第1390章 用人之道 文帝拉着两个孩子聊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接见众人。 简单的跟他们聊了一阵，文帝便让其他人先带孩子去外面玩耍，将云铮留在寝宫。 “穆顺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朝中的情况的了吧？” 文帝靠在椅子上，面色沉静的询问云铮。 云铮：“说了一些，不过应该不全面，回头儿臣会好好了解一下的。” “嗯，多了解一下也好。” 文帝微微颔首，“目前朝中很多位置空缺着，于公于私，你都必须要从朔北抽调官员回朝廷任职。” “儿臣明白！” 云铮正色道：“儿臣动身回皇城之前，已经给陈布去了一封信，儿臣得知道朝廷缺些什么官员，才好抽调人回来。”1 就算文帝不说这个事，云铮肯定也会这么干。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方面，自己在朝廷得有属于自己的亲信官员。 另一方面，也是要平衡朝堂的势力。 而且，跟他累死累活的干了这么多年的那些人，也需要得到奖赏。2 从朔北抽调官员回来，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朝廷，都是好事。 “具体缺哪些官员，唐术回头会告诉你。” 文帝说着，又抬眼盯着云铮：“朕想恢复三丞制，你以为如何？”5 三丞制？1 云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静静地思索着。 所谓三丞制，是左右丞相和御史中丞。 这是前朝就设立的制度。 大乾立国以后，也是采用三丞制。 直到先帝在位的中后期，才由先帝将其废除。 废除的具体原因，云铮也不是很清楚。 但肯定是跟先帝在位中后期的夺嫡之争有关。 三丞制，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左右丞相的存在，可以大大的减轻皇帝的负担，而御史中丞与左右丞相平级，既可以监察百官，也可以一定程度的制衡左右丞相。 坏处是，左右丞相的权力过大，很容易在朝堂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 当然，具体是好是坏，很大程度还是取决于皇帝本人。 云铮默默的思索一阵，并未回答文帝的问题，转而询问文帝：“父皇对朔北的内阁制，应该多少都知道一些吧？”3 “嗯。” 文帝稍稍思忖，“你想在朝廷实行内阁制？” 云铮微微点头：“儿臣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儿臣的目光不及父皇，所以，还是想听听父皇的意见。”1 他这倒不是在拍文帝的马屁。 论行军打仗，他肯定敢牛逼哄哄的说，他可以吊打文帝。1 但要是论及政治智慧，他肯定远远不及文帝。 文帝稍稍思索，回道：“对你来说，无论内阁制还是三丞制，其实都差不多！但你既要为后世之君考虑，也得考虑朝廷官员和朔北官员的派系问题……”5 文帝也在朔北呆过一段时间。 虽然他在朔北的时候没有过问朔北的事务，但也对云铮在朔北实行的内阁制有一定的了解。 云铮在朔北实行的内阁制，跟宰相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叶紫，其实就相当于是朔北的宰相，她有着完全的决断权，甚至包括军权！ 而内阁，只是叶紫的问政咨询机构。 她的权力比三丞制的丞相更加大。 但因为云铮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叶紫，所以很多问题并不需要去担心，自然而然也被忽略了。 但倘若内阁的权力压过了叶紫，那就成问题了。5 说到底，无论是内阁制还是三丞制，并没有完全的孰优孰劣之说，其主要还是取决于当权者的信任和支持程度。 文帝之所以考虑三丞制，一方面是减轻自身的负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朝廷官员和朔北官员之间形成一种平衡。 “那就三丞制吧！” 云铮释然一笑。 什么制度，最后不还是取决于人么？ “行，那就三丞制吧！”1 文帝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三丞的人选，你有什么想法？” 云铮稍稍思索，回道：“唐术任左丞相，脱欢任右丞相，至于这御史中丞，就由朝廷现任御史大夫担任，或者，儿臣把朔北的监察院院长调回来也行！”2 “你不考虑陈布吗？” 文帝微笑，“陈布可是为朔北做个大贡献的，单论贡献来说，陈布的贡献恐怕比脱欢更大，而且，陈布出身微寒，可能更适合当右丞相。” “父皇还要考校儿臣啊？” 云铮笑看文帝，“父皇难道看不出儿臣任用脱欢的用意？” 脱欢有个天然的优势。 外族！3 想要实行民族大融合的策略，就必须要任用一些外族的官员。3 而且，论能力的话，脱欢也不逊于陈布。1 当然，陈布也有优势。 年龄！ 陈布才四十多岁，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布无论是接唐术的班还是脱欢的班，都可以！ 现在的陈布，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朝廷历练，也确实不适合坐上右丞相的位置。 文帝赞许的看云铮一眼。 看来，云铮是已经考虑到这些问题了。 如此，他也不需要再多说了。 “那就脱欢吧！” 文帝一锤定音，又问：“陈布任户部尚书，你以为如何？” “他可以胜任！” 云铮轻轻点头。 “你觉得，唐术要不要兼任吏部尚书？” 文帝又问。 “这肯定没问题。” 云铮微笑：“唐大人还是值得信任的，只要他自己能忙得过来就行！” 正常情况下，唐术既然当了左丞相了，就不能兼任吏部尚书了。 不然，很可能导致唐术在朝中的势力急剧膨胀。 但唐术也不年轻了，干不了多少年了。 只要他活着，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压制唐术的权力。 现在没必要为了压制唐术的权力而免去其吏部尚书的职位。 “好吧！那就让他兼任着吧！” 文帝满意一笑，又问：“你有没有让吴道回皇城来？” “父皇想让吴道任文华阁大学士？”云铮瞬间明白了文帝的用意。3 随着老三谋反失败，顾氏一族也遭到清算。 如今，这文华阁大学士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朕倒是想用高士贞，可你会同意吗？”2 文帝笑瞪云铮一眼，又一脸八卦的问：“朕还听说，你跟吴道的外甥女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1 “啊？” 云铮一脸黑线，“父皇听谁说的？这绝对是造谣！”12 他都不知道自己跟澜画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文帝从哪知道的？ 谁他娘的成天没事就造这些谣啊？ 第1391章 带着儿子去上朝 当天晚上，文帝本来是要设宴给云铮他们接风洗尘的。1 然而，不知道这对父子在聊些什么。 这接风宴都快开始了，文帝才派人通穆顺带着沈落雁他们去赴宴，并让穆顺告知群臣，他有事要跟云铮聊，今晚就不现身了。 至于那主位，就由沈落雁和云苍坐。2 文帝突然的通知，搞得群臣一头雾水。 文帝要跟云铮长谈，倒是可以理解。 可他让沈落雁和云苍坐主位，是什么意思？6 接风宴之后，沈落雁他们就先行回府了。 子时过半了，云铮才回到府上。2 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了，但沈落雁他们还没有入睡，都在府上等着云铮。 “你可算是回来了！”1 沈落雁上前，又问云铮：“吃过东西了吗？” “在父皇的寝宫跟他一起用过膳了。”云铮打着呵欠，满脸疲惫。 他娘的，真累啊！ 一路赶回来，就沐浴更衣了一番，又跑去跟文帝聊到现在，搞得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叶紫好奇，“这都回皇城了，你们父子什么时候不能聊，怎么这么紧赶着聊？” “唉，别提了！” 云铮揉揉太阳穴，“跟他这一聊，把我都聊怕了……” 这一番长谈，他才真正知道文帝的可怕。 朝中很多官员的性命都可以说是捡回来的！ 确切的说，是穆顺救了他们的命！ 要不是穆顺再三恳求，就朝中现在这些官员，估计都还要死三成以上！2 他娘的！ 皇帝的阴暗面，太多了！ “夫君，你身上怎么有两个脚印？” 就在云铮暗暗感慨的时候，辛笙突然询问。 “脚印？” 被辛笙一提醒，沈落雁她们赶紧往云铮身上身上看去。 直到此时，她们才注意到，云铮的屁股上还真有两个脚印。2 “不会是你父皇踹的吧？”1 妙音一脸戏谑的看着云铮。 现在，除了文帝之外，估计也没人敢踹云铮了。 “可不是被他踹的么？” 云铮无奈一笑，“要不是他这身子骨不怎么样，估计就不是踹两脚的事了……” “他还能踹你，看来他这身子骨也差不到哪去啊！”妙音笑笑，又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要踹你呢？”2 云铮眨眨眼，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们明天就知道了。”5 一看云铮这模样，四女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算了！ 懒得问了！ 反正是睡觉就知道的事，就让他卖关子吧！3 …… 第二天一早，云铮就带着云苍前往朝堂。2 云苍从来没起来得这么早过，在马车上又趴在云铮怀中呼呼大睡。 看着熟睡的儿子，云铮不禁摇头一笑。 一路上，云苍睡得很香。 直到他们走下马车，云苍都还在睡。 云铮抱起儿子，让他躺在自己的怀中继续睡。 直到来到大殿外，云苍都还在呼呼大睡。 看着云铮抱着个孩子来上朝，群臣不禁一脸黑线。1 这可是朝堂啊！ 大乾开国以来，抱着孩子上朝的，也就这一位了吧？3 “见过六殿下！” “六殿下，世子还在睡呢？” “昨儿个都没机会跟六殿下好好说话，待六殿下得空，老朽可得到府上拜访一下六殿下。” “待六殿下有空了，下官还想向六殿下请教一下兵法……”1 群臣热情的跟云铮打着招呼。 不管是朝中以前的官员，还是才调入朝中的官员，一个比一个热情。1 谁都知道，眼前这位六殿下，就算不马上继位，大概率也要监国了。 这位可不是云厉。 他可是手握重兵的。 他的地位无比的稳固，只要他不愿意，连文帝都别想动他。 “好说，好说……” 云铮跟众人打着哈哈，“改天有空了，本王挨个挨个去你们府上蹭饭，你们可别嫌本王饭量大……”1 “哈哈……” 听着云铮的话，群臣不禁大笑，不少人也松了一口气。 有些人虽然不是云厉那一党的人，但在云厉当权的时候，他们可没少跟着朝臣大骂云铮，也没少帮着出主意针对云铮。 怕就怕云铮记仇啊！2 不过，既然你云铮都这么说了，说明他们应该不会再被云铮清算了吧！ 文帝放过他们，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 只有云铮放过他们，他们才算是真正平稳落地。 在众人的笑声中，云苍被吵醒。 云苍揉揉惺忪的睡眼，四处打量：“父王，这是哪里啊？”1 “这是朝堂。” 云铮拍拍云苍的后背，“这就是皇爷爷上朝的地方，你等下就能见着皇爷爷了。” “哦。” 云苍不懂什么叫上朝，也完全不关心这个，又趴在云铮身上赖困。1 云铮由他趴着，等这孩子回回魂。 这时候，刚赶到的章衡又走了过来。1 看着章衡，不少朝臣都在暗暗羡慕。 章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啊！1 章虚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货色，却成了云铮的至交好友。 昔年因为章虚二次离开皇城去了朔北，还“被迫”替云铮做事，云厉直接将章家的人踢出了朝堂，就给了个闲职。 如今，云厉已经沦为反贼，而云铮却势如中天。 不出意外的话，章家要飞黄腾达了！ 章家也是走运啊！ 昔年章槐是文帝的恩师，保了章家二十多年。 如今章虚又是云铮的至交好友，只要章家人脑袋不抽风，再富贵个几十年肯定不成问题！1 不过，要说这朝中最有眼光的人，章家还要靠后站。 最有眼光的，非秦六敢莫属！2 秦六敢跟文帝的关系就不必多说了，这老东西，早早就把他儿子送去了朔北。 虽然云铮在送给朝廷的战报中鲜少提及秦七虎，但不用想也知道，秦七虎肯定在朔北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娘的！ 秦家的祖坟才是最冒青烟的！7 “见过六殿下、见过世子。” 章衡上前给云铮和云苍行礼。 “本王与章虚乃是至交好友，章大人不必多礼。” 云铮摆摆手，又轻拍云苍一下，“这是章正的爷爷，快叫章爷爷。”1 “章爷爷好。” 云苍无精打采的跟章衡问好。 “世子折煞下官了。” 章衡连呼使不得，群臣听在耳中，却是羡慕不已。 “没事。” 云铮微笑，“苍儿在朔北的时候经常跟章正一起玩闹，等章正他们回来以后，他俩还能一起念书。”2 章衡惊喜，“他们也要回来了？” 他本来是想问问云铮，章虚他们会不会回皇城的。 没想到，他还没问，云铮就给他答案了。 “快了。” 云铮微笑道：“最多半个月，他们就会赶回皇城。” 得到确切的答案，章衡顿时高兴不已。 “上……朝……” 就在此时，他们耳边响起上朝的声音。 云铮把云苍放下来，拉着云苍的手往大殿走去。1 群臣纷纷跟在他们身后…… 第1392章 君无戏言 朝堂上，好些天没有露面的文帝再次临朝。5 看着坐在御座上的文帝，不少朝臣都心有余悸。 虽然他们没有被云厉谋反的事波及，但文帝这一系列手段却让很多才入朝中为官不久的官员看到了文帝的可怕。 不说那些他们不知道的内幕，光是文帝可以轻松瓦解监国三年的云厉的势力这一点，就足以表明文帝的可怕。1 文帝不临朝，却从未失去对朝堂的掌控。 云厉这个监国太子，只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由此，可见文帝的权术之可怕。 待群臣列队站好，文帝又笑眯眯地冲云苍招招手，“苍儿，快来皇爷爷这里。”2 云苍昨天才在文帝身边呆过，这会儿自然不会认生。1 他也不知道朝堂之上到底是什么场合，听文帝叫他，便从云铮身边离开，小跑着文帝的御座那里跑去。 穆顺担心云苍摔倒，还在台阶旁护着。5 很快，云苍爬上台阶，来到文帝的御座旁边。 “来，上来坐！”2 文帝往御座旁边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地方。 看着文帝的举动，群臣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个情况？ 那可是御座啊！ 连云厉这个监国太子，可都没有坐过那个位置啊！2 文帝当着群臣的面让云苍坐他的御座，肯定不只是简单的宠爱啊！2 难道…… 突然之间，群臣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哪怕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印证他们的猜测，他们还是被吓得不轻。2 御座对云苍来说，稍微有点高。 但文帝也不帮忙，就让云苍自己往御座上爬。 好在云苍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体还是比较壮。 折腾了几下之后，云苍便顺利的爬上了御座，挨着文帝坐着。1 他还轻轻的动了动，似乎是在试这御座舒不舒服。 文帝笑看云苍一眼，又冲穆顺使个眼色。 “朝会……始！” 穆顺高呼。 “臣等拜见圣上！” 群臣纷纷行礼，唯有云铮站在那里不动。 群臣侧目看向云铮，心中已然明悟。 很显然，云铮和文帝昨天就商量过这些事。 而且，云苍坐在那御座上，云铮这个当爹的再跪拜，肯定不好。2 “众卿平身。” “谢圣上！” 群臣缓缓站起来。1 文帝抬眼扫视群臣，面色逐渐严肃：“五年前，朕就是在这朝堂之上，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说，老六绝不可能被立为太子！” “所谓君无戏言，今日，朕还是这句话，老六绝不可能被立为太子！”5 “穆顺，宣旨！” 文帝没有给群臣进言的机会，直接命穆顺宣旨。 穆顺躬身接过圣旨，缓缓展开。 “圣上有旨：即日起，立六子云铮嫡长子云苍为皇太孙，是为储君！封六子云铮为辅政王兼天下兵马大元帅……”32 穆顺高声宣读着圣旨。 虽然不少朝臣已经通过文帝的一系列举动猜到这个结果了，但随着穆顺念出圣旨的那一刻，群臣还是震惊不已。 跳过云铮！ 直接立云苍为储君！ 云铮只是为云苍保驾护航的！ 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一朝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云苍根本不懂这些东西，只是听圣旨里面提到了自己，也不管穆顺还在宣旨，便奶声奶气的询问文帝：“皇爷爷，什么是储君啊？” 文帝拍拍御座，低声回答云苍：“就是将来坐这个位子的人。” “将来？” 云苍偏着脑袋，满脸不解。1 自己现在不就坐在这里吗？ 为什么要是将来？ “先别说话。” 文帝宠溺的轻拍云苍一下，低声道：“回头让你父王跟你说吧！” “哦。” 云苍噘噘嘴，这才安分下来。 穆顺还在念着圣旨。 朝廷重新启用三丞制。 封唐术为左丞相兼吏部尚书。 封脱欢为右丞相。1 封粱伦臣为御史中丞。1 封吴道为文华阁大学士兼国子监祭酒。1 封陈布为户部尚书，在陈布回皇城之前，户部的事由云铮暂管。 封章衡为侍从学士兼国子监司业……1 武将方面，萧万仇改任刑部尚书兼新设的军机参事一职，在执掌刑部的同时，也相当于是云铮这个兵马大元帅的副手。2 薛彻重掌兵部并兼任左屯卫大将军，在薛彻回朝之前，其事务暂由萧万仇掌管。 秦六敢为羽林卫大将军，但依然不能参议朝政。5 曾经率部驻守于阜州八洞镇的李秀为右屯卫大将军。 左右骁骑卫大将军也是一个朝廷的武将，一个朔北的武将。 而神武军的则暂时由云铮统领。 这一番封下来，皇城六卫的统领等于是全部换成了文帝和云铮的亲信。2 当穆顺念完圣旨，这一切都定下来了。 这摆明了就是文帝和云铮提前商量好的，根本没想给群臣进言的机会。 如今，圣旨宣读完毕，群臣就算想进言，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行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4 文帝拉着云苍站起来，又跟云铮说：“朕先让朕的皇太孙陪朕打打拳，剩下的事，朝中的事务，就由你和诸位爱卿商量着来吧！”’ 文帝似乎只是露面宣布自己的决定，并没有过问朝政的打算。 他说完之后，便带着蹦蹦跳跳的云苍离开。 直到文帝离开，群臣都还处于半懵逼的状态。 “行了，都醒醒。” 云铮走到御座下方的位置上坐下，“本王刚回皇城，对朝中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今日先不谈政事，六部官员先说说六部的情况吧！唐大人，你现在可是左丞相，就由你先说吧！” “啊？” 唐术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的看向云铮，“殿下，臣……哦不，下官这脑子现在有点乱，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3 唐术确实是懵的。 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左丞相了？ 这事儿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这明显就是云铮和文帝昨晚才商量出来的。 “无妨。” 云铮微笑：“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本王今天是跟大家了解情况，大家畅所欲言。” “那……那下官就先说吧！” 唐术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说：“目前，各部的官员都急缺，户部和刑部尤为严重……” 随着唐术开口，群臣也纷纷开始说起各部的情况。 云铮本来是想了解情况的，但到了后面，这朝会就变成了诉苦大会。 一些身兼多职的官员更是叫苦不迭。1 听到最后，连云铮自己都开始叫苦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 老的不管事，小的管不了事。3 这一摊子事，还得落在自己头上。3 “行啦，诸位就别诉苦了。”1 云铮无语的看着众人：“你们身兼多职，本王还身兼多职呢！要不，本王来跟诸位换换？”12 群臣微顿，瞬间不说话了…… 第1393章 十项决定 大致的了解了朝中的情况后，云铮当下颁布十项决定。1 第一，新设司农司，由大司农负责掌管，原本属于工部和户部的一些涉农事务全部交由司农司。4 大司农与六部尚书平级。1 司农司的首要任务就是在大乾境内推广地薯、土豆等高产作物，并负责培育更加优良的种子。3 第二，各州设州学府，各郡县设郡县学府，各学府每两年进行选拔考核，通过者可进入更高一级学府学习进修，最优者可入国子监。1 第三，设立大乾技术研究院，章虚任技研院执事，负责研究革新各种新技术，技研院归云铮直接管辖，任何部门不得干涉。4 第四，新设大乾军事学院，云铮任院长，萧万仇任副院长。4 第五，大力发展医学，各州府的学府包括国子监，都要增设医科，选良医教授医术。2 第六，迁都，命工部于莒州广陵修建新都，并开凿运河连通漓江。11 第七，在慕州、珉州、莒州、绥州四地同时推行摊丁入亩的新税制，争取三年之内，在全国实施新税制。1 第八，实行精兵策略，将大乾的常备军控制在六十万以内，裁撤下来的军队转为屯卫，为后续的人口大迁移事宜做好准备。 第九，修改朝廷律法，废除部分严苛刑法，非罪大恶极者，无需斩首，改为劳改；但对贪腐等罪行实行连坐制，贪腐到一定数额，全家受罚。23 第十，增加一次恩科，分春闱和秋闱两场。2 说完这六项决定后，云铮这才群臣就这十项决定展开具体讨论。5 群臣也第一次见识到云铮雷厉风行的一面。 众人一直在朝堂上讨论到中午，云铮才宣布退朝，并让萧万仇、唐术、宋必先、粱伦臣、谢朗、章衡六人留在宫中用膳。2 “各位，咱们先定个约定，咱们闲扯或者谈正事都行，都别诉苦。” 等人送上膳食的时候，云铮先提前给几人打预防针，“本王也知道，这十项决定要钱、要粮要人，但这十项决定，必须实施下去！” 听着云铮的话，几人不由得相视苦笑。 他们确实打算跟云铮诉苦来着。 但云铮这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嘴给堵住了。 唐术稍稍沉默，还是开口道：“殿下这十项决定，下官是坚决赞同的！不过，既然殿下也知道钱粮这些都是问题，下官以为，这十项决定还是应该分个先后主次。” “对对！” 粱伦臣赞同道：“如今云厉谋反的风波还未完全散去，下官以为，不能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以免再生乱事。”3 听着粱伦臣的话，其余的人都纷纷跟着点头赞同。 大家都明白，云铮这十项决定是为了大乾好。 但一下子同时实施这么多新举措，先不说钱粮够不够的问题，就是把朝中这些大臣一个掰成两个用，他们也忙不过来啊！ “嗯，这个倒是。” 云铮也认同的点点头，“本王也想过这个问题，本王想的是，现在不能马上实施的，就先做准备工作。” “要是这样的话，下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唐术呵呵一笑，其他几人也跟着放下心来。 云铮倒是有雄才伟略。 但他们担心云铮太过急功近利。 云铮笑笑，又问唐术：“朝廷官员紧缺，你怎么没从各州郡挑选合适的官员入朝为官？” 唐术微笑回答：“下官倒是已经草拟了一份名单，不过，下官也还在斟酌，暂时还没确定下来，下官回头先呈报给殿下，殿下先简单过目一下……” 云铮闻言，心中不由暗笑。 唐术也是个人精啊！ 他不信唐术还没把名单定下来。 说白了，唐术就是等着把这份名单呈报给自己。 一方面是给自己面子，一方面也是减小自己对他的猜忌。 “行吧，那你回头派人把名单送到本王府上。” 云铮也不揭穿他，又笑着跟几人说：“在各个官员到任之前，大家肯定都有得忙，大家都先坚持一下，等忙完这一阵，本王请大家喝酒！”3 再忙再累，现在都只有先顶着。 他自己都在顶，凭啥要让这些官员闲着？ 谁他娘的不想享受呢？ 云铮都这么说了，众人除了笑着答应，还能怎么办？ 顶着吧！ 朝廷这几年也是各种事情不断，他们能逃过几轮清洗，已经不错了。 几轮清洗下来，还能得到朝廷重用的人，除了站对了位置之外，也还有一定的运气傍身。 有些运气不好的，啥事没干，也没有胡乱站队，都莫名其妙的遭了殃。 但愿这位有史以来权力最大的王爷掌政以后，朝廷再无动乱吧！1 “对了，殿下，徐实甫等人该怎么处理？” 这时候，萧万仇又突然询问。 他现在变成刑部尚书了，得考虑刑部的事情了。 云铮：“徐实甫他们该如何处理，本王暂时还没想好，不过，狱中的部分人可以送到莒州去，这修建新都和开凿运河，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能不斩首的人，就尽量不斩首。 多个犯人去劳改，就可以少让一个百姓服徭役。1 动辄斩首，实在太不人道了！ 嗯，对，就是不人道！5 至于徐实甫及其家眷该怎么处理，不是看他，而是看妙音。1 等把朝廷的事情捋顺了，就该为当初为老大他们平反了。2 “下官明白了。” 萧万仇呵呵一笑，又试探着说：“要不殿下给圣上说说，这刑部尚书交给别人来当，下官也一把年纪了，这有生之年，还想再统兵上战场啊……” 得！ 又一个想统兵上战场的人！ 云铮无奈一笑，“统兵上战场，暂时轮不到你们这些老将了，你们打了半辈子仗，也该享享清福，让朝中这些年轻将领锻炼锻炼了。”3 萧万仇闻言，倒也不失望，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云铮：“那殿下觉得定武和济安怎么样？他俩都还年轻，正好该锻炼锻炼。”7 “……” 云铮脸上微抽，哭笑不得的看着萧万仇，“裕国公，你这是给我下套呢？” “不敢，不敢！” 萧万仇哈哈大笑：“下官就是想让他们两个到战场上锻炼锻炼……” 第1394章 坑儿子 差不多到天黑的时候，云铮才带着云苍离开皇宫。1 回去的路上，云铮还问云苍这一天跟着文帝干了些什么。 结果却得知，文帝给云苍讲了很多故事。1 但文帝说的故事稍微有些复杂，云苍根本记不住，只能勉强说个大概。 云苍不明白那些故事的深意，但云铮却明白。 帝王之术！ 文帝是在通过这些故事向云苍传授帝王之术。 现在的云苍肯定无法理解，但等他有个十来岁的时候，再回想起这些故事，应该就能明白一些东西了。1 “唉……” 云铮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这老货也真是的。 这么屁大点孩子，教什么帝王之术？1 就算他教了，孩子也理解不了啊！ 直到夜幕降临，云铮父子才回到府上。 “见过王爷、见过皇太孙……”1 他们刚到府上，府里的下人就满心欢喜的给他们行礼。 云铮成为辅政王兼兵马大元帅，云苍这储君的地位自然是无比稳固，他们现在可是等于在给现在真正意义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帝当下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呢？ “免礼！”1 云铮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带着云苍进入府中。 一路人遇到下人，都对云苍改称皇太孙。 不用想也知道，云苍被定为未来储君的消息已经传到府上了。 搞不好，宫中都来人报过喜了。 当云铮和云苍父子走进来，沈落雁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满是无奈的看着云铮。2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云铮笑看几女，“为夫这么晚才回来，你们也不嘘寒问暖一下？” “嗯，夫君幸苦了。”1 沈落雁嗔怪的看云铮一眼，又有些哭笑不得，“真就这么定了啊？这会不会太儿戏了点？”1 云苍这就被定为储君了？1 虽然有云铮给云苍保驾护航，但云苍现在不过是个小屁孩，基本什么都不懂，能看出什么啊？1 这储君哪能这么随意呢？ 万一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不适合当皇帝，那既是误国误民，也是在害他自己啊！ 而且，从云苍现在的表现来看，这孩子明显是更有军事天赋。2 搞不好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也跟他爹一样，就想当个马上将军，或者就想成天享受，压根儿不想当皇帝。8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云铮咧嘴一笑：“父皇都当朝下旨了，随后还会昭告天下，怎么叫儿戏呢？”1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落雁嗔怪，“我是说，苍儿还这么小，这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啊？”3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呗！”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你是不知道，父皇今天就开始教他权谋之类的东西了，这就是已经开始培养他了……” 她当然知道沈落雁在担心什么。 不过，沈落雁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要是他自己不能把儿子教成一个合格的皇帝，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2 反正嘛，他是没当皇帝的心思的。2 等以后把班子给儿子培养起来，他就该四处潇洒了。6 “所以，父皇昨晚就是为了这事儿踹的你，是吧？” 叶紫瞬间就明白了云铮昨晚身上的脚印的来由了。2 估计，文帝是想立他为太子，他死活不愿意当太子，这才惹得文帝踹了他两脚。 “差不多吧！” 云铮哈哈一笑，又摸摸云苍的脑袋：“父王以后可就要靠你保护了。”4 云苍还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当下不假思索的点头，还牛逼轰轰的挥舞着小拳头：“苍儿长大以后，一定好好保护父王！”1 “嗯，乖！” 云铮哈哈一笑，又得意的看几女一眼，“看，苍儿完全没有意见！”6 “……” 四女纷纷无语。 云苍现在懂个什么啊！ 他能有意见就怪了！ “你可真行！” 妙音忍俊不禁的调侃：“你坑敌人、坑爹、坑兄弟，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坑！你也不怕你这儿子长大以后跟你呲牙。”6 沈落雁她们也一脸认同的点头。 要是云苍以后也不想当皇帝，估计是要倒反天罡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坑儿子的。 云铮完全不在意。 等云苍长大以后，他都不知道跑去哪里潇洒了。 世界这么大，他也想去看看啊！1 搞不好，还能来个环球旅行啥的呢！5 调侃云铮一阵后，大家也才开始用膳。 云铮询问下才知道，在文帝当朝宣布圣旨后不到半个时辰，宫中就来人给沈落雁她们报喜了，好像还有人跑去沈府那边报喜了。 “对了，父皇让咱们过段时间搬去皇宫里面住……” 用膳的时候，云铮又突然跟四女说起这个事。 不过，他们不是住公主的太子府，而是住云铮曾经呆了好多年的碧波院。2 目前，碧波院正在扩建。 三个月之内应该就能扩建完成。1 本来，云铮是不想搬去宫中的住的。 但文帝跟他打苦情牌，说自己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就想他们离得近一点，没事还能看看孙子孙女，再抽时间教导一下云苍。 文帝打完苦情牌还不算完，还跟云铮说，等他们搬进宫里住了，就再破例一次，把辛笙也封成云铮的侧妃。1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不搬进宫的话，就别想他下旨给辛笙名分。 就为了这事儿，文帝跟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云铮虽然松口了，但还没有答应。 他也想听听四女的想法。 听着云铮的话，四女都陷入沉默。1 老实说，她们是不想搬进宫里住的。 她们跟云铮呆久了，受到云铮的影响，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而且，住到宫里，怎么都没有再宫外来得自在。 “如果夫君和三位姐姐不愿意住进宫里，笙儿可以不要名分。”2 辛笙最先表态。1 “住就住吧！” 妙音也接着表态，“你们不用担心我这边，我都可以的！再说了，就算咱们住在宫外，父皇要来府上住几天，咱们还能撵他不成？” “这……倒是！” 叶紫和沈落雁相视一笑。 妙音说到点子上了。 文帝现在已经直接把朝政交给云铮处理了。 他想出宫住个几天，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文帝几番遭受打击，还能撑多久，谁都不知道。 文帝对云铮和云苍寄予厚望，让他们在宫中有更多时间陪陪文帝，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沈落雁和叶紫马上答应…… 第1395章 和解 第二天的朝会结束后，云铮带着妙音去给文帝诊治。2 云铮也不知道妙音的医术到底能不能对文帝的病情有帮助，但试一试也好。 “你家人的事，朕记着的。” 文帝的目光落在妙音身上，“不过，这事儿不是朕下旨就算完事，需要刑部一点点的查证，将当年的事情真相还原出来……” 平反，也要做到有理有据！ 如此，才能让天下人更加信服。 妙音轻轻点头，又轻启朱唇：“儿臣现在称……父皇，总觉得有些别扭，如果父皇不介意的话，以后能否让儿臣以后称父……皇为圣上？” “可以。” 文帝爽朗一笑，“父皇也好，圣上也罢，你都是老六的侧妃，是朕的儿媳！” “多谢圣上！” 妙音长舒一口气。 有些事，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了。 或许，就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 两人把话说开了，妙音便开始替文帝号脉。 说实话，文帝对妙音能治好自己的身体是不报任何希望的。 妙音的医术高明，宫中的御医难道医术差？ 不过，难得妙音主动提出要帮他诊治一下，他自然不会不领情。 妙音一边替文帝诊断病情，又一边询问文帝的饮食起居这些。 穆顺在旁边，一一回答。 差不多一刻钟后，妙音才完成诊断，并对文帝的身体状况有了个全面了解。 “如何？” 文帝微笑询问。 妙音微微抬眼：“圣上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文帝淡然一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朕不会怪罪！如今，这朝中的大局也已经定了，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哪怕命不久矣，也……” “这倒不至于。” 妙音轻轻摇头：“圣上的身体虽然比较虚弱，但还不算太坏，若能多加调养并放宽心，再撑个两年没太大的问题！但两年以后，儿臣就不知道了……” “哦？” 文帝诧异，“真的？” 这个结果，还真是出乎文帝的预料。 文帝一直以为，自己这身体最多也就再撑个一年左右。 对现在的他来说，一年和两年差别还是很大的。 别说多撑一年，哪怕多撑一个月，可能就能少带点遗憾离开。 “真的。” 妙音认真的点点头，“只要圣上不轻易动怒，时间可能更长！但若是经常动怒的话……” 后面的话，妙音没有再说。 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就文帝现在这身体状况，若是经常动怒，随时都可能暴毙。1 “放心，朕现在心宽得很！” 文帝轻抚长须，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又跟云铮说：“听到了吧，朕现在需要好好休养，别成天拿朝廷的事来烦朕！” 这几年，他是什么大悲大喜都经历过了。 以他如今的心态，估计很难有让他动怒的事了。 “好好……” 云铮无语。 是让你休养，又不是让你躺平！ 有时候，多活动脑子，还能预防老年痴呆症不是？ 他想躺平，自己还想躺平呢！1 妙音给文帝开了方子，又教了文帝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让他在练习养生拳的时候配合呼吸吐纳进行。 这就是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倒不至于能神奇到让文帝成为什么高手的地步。2 但这可以更好的锻炼他的五脏六腑，有助于他的调养。 中午，文帝留云铮和妙音在宫里用膳，并跟云铮约定，每隔三天，带云苍和云锦进一次宫，让两个小家伙陪他这个皇爷爷说说话、钓钓鱼之类。 云铮知道文帝这是想调教云苍，也不好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反正他是不指望云苍能学到多少，他更偏向于自己教云苍。 如果两个孩子的陪伴能让文帝的心情好些，有助于他的休养，那就够了。 从文帝的寝宫离开后，云铮带着妙音直奔天牢而去。 在天牢中，他们见到了徐实甫。 此刻的徐实甫，再也没有了此前的贵气，看上去无比落寞。 不过，就算身处天牢之中，徐实甫也把自己打整得规规整整的。 连头发都没有凌乱。 看到云铮和妙音前来，靠在墙壁上的徐实甫只是微微抬眼，既没有痛骂云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 “你打算什么时候要老夫的命？” 徐实甫面色平静的询问云铮。 “你就这么想死？” 云铮微笑询问。 徐实甫不疾不徐的说：“老夫当然不想死，但老夫不会傻到认为只要向你求饶，你就会放过老夫及老夫的家眷的地步。” 从踏入天牢开始，徐实甫就没想过能活着。 他甚至都没想过能留个全尸。 无非是成王败寇而已！ 他绝不会向云铮摇尾乞怜。 “本王也不会认为你有这么天真。” 云铮淡然一笑，“不过，看着你这么淡定，本王还是有点不高兴！” “那敢情好。” 徐实甫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老夫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让权倾朝野的辅政王不高兴，老夫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那你就多高兴高兴。” 云铮也不动怒，转而看向妙音，“你想他怎么死？是凌迟还是五马分尸，亦或是……” “我突然不想他死了。” 妙音摇头一笑。 “嗯？” 云铮诧异的看向妙音，“为何？” 徐实甫也微微诧异。 事到如今，他还能活命不成？ “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妙音微笑道：“朝廷还缺大量修建新都的人手，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儿子，再让他去修建新都给我们住，不是更好吗？” “做梦！” 徐实甫终于开始有了情绪波动，“毒妇，老夫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想让自己生不如死？ 自己怎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无所谓。” 妙音淡淡的回答：“你要想为你徐家保留一丝骨血，你就去修新都，若是连一丝骨血都不想保留，那就随便你吧！” 徐实甫眼睛微眯：“你以为老夫会这么天真？” 给徐家保留骨血？ 这怎么可能？ 换做是他，他绝对会斩尽杀绝。 哪怕是襁褓中的婴儿，都不会放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妙音淡然一笑，“听说，你那小孙子，才几个月大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会不会跟你们一样灭绝人性呢？” 听着妙音的话，徐实甫顿时陷入沉默。 他当然想为徐家保留一丝骨血。 但他不相信云铮他们允许徐家保留一丝骨血。 “走吧！” 妙音扭头看向云铮，“现在的他，只是蝼蚁，没什么好看的！” 云铮轻轻点头，带着妙音离开。 刚走出几步，云铮又停下脚步，“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清楚了，就跟狱卒说一声！” 说完，云铮不再停留。 走出天牢，云铮笑问妙音：“你觉得，能钓到鱼吗？” “能不能钓到鱼，都无所谓。”妙音莞尔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寒芒：“反正，我也不想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第1396章 钦普的绝望 在“援军”暂未赶回皇城之前，云铮成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在云铮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大乾的消息也传到了西渠。 从得知云厉谋反的消息开始，钦普和素赞就猜到云铮很快就要入主大乾朝廷了。 可当真正确定这个消息之后，钦普和素赞还是陷入了慌乱。 以前，云铮只是执掌一个朔北一个西北都护府，就让西渠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现在，他们想象中的大乾内战并未出现，虽然大乾也因为云厉谋反的事而出现了小小的动乱，但根本不会伤及大乾的根基。 云铮虽然不是皇帝，但行的却是皇帝之权。 面对这样的大乾，西渠该怎么办？ 这一刻，钦普和素赞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钦普想重振西渠的雄风，想成为西渠的雄主。 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对西渠极度不利了。 文帝和云铮的这一手，甚至可以说将西渠逼到了绝境。 投降？ 他们不甘心啊！ 迁移？ 他们又能往哪里迁移？又能带着多少人迁移？ 带着少部分人迁移，不就跟灭国差不多么？ 这不叫迁移，这就逃离！ 亦或是，放手一搏，于绝境中求生？ “大相，咱们要献土归降吗？” 良久，钦普主动提及这个他们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自从坐上王位以来，钦普第一次有了投降的念头。 而且，这个念头无比的强烈。 这似乎成了他们现在唯一能选择的路了。 素赞轻轻一叹，满脸苦涩的问：“大王愿意当亡国之君吗？” “当然不愿意。” 钦普不假思索，又止不住的叹息：“可现在，我们好像已经看不到一丝希望了……” 他们以前最大的希望其实是大乾内乱。 此前听说云铮起兵的消息，他们还高兴得仰天长啸。 可还高兴几天，又得到了云厉谋反的消息，等于直接给他们泼了一盆冰水。 而如今，云铮成为辅政王兼兵马大元帅的消息，更是直接把他们按进了冰窟窿。 钦普知道，云铮绝不会允许西渠以大乾藩属国的方式存在。 要么献土归降，要么，被云铮打得灭国。 献土归降，他或许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还能少死很多人。 钦普倒不留恋荣华富贵，但如果能少死一些人，或许也是好的。 但一旦云铮对西渠发起灭国之战，西渠肯定死伤无数。 甚至，亡国灭种！ 这是钦普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真要是走到那一天，拼死抵抗的他们不会是西渠的英雄，而是变成西渠的罪人。 看着斗志全无的钦普，素赞心中也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大王可有想过以弱胜强？” 素赞再次询问钦普。 “当然想过。” 钦普无力的点点头，“如果是其他的人，本王就算没有绝对的信心以弱胜强，至少也觉得还有可能！可是，咱们的对手是云铮……” 千百年来，天下间不断上演着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故事。 钦普相信自己有以弱胜强的能力。 光是云铮帐下的俞世忠就那么难缠了，更何况未尝一败的云铮？ 以弱胜强，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西渠现在连内乱都还没有平息，还谈什么以弱胜强？ 素赞沉默一阵，正色道：“如果大王决定死战到底，老朽愿意追随大王，哪怕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若大王决定献土归降，老朽也支持大王。” 素赞将决定权交给了钦普。 他知道钦普的为难，也知道钦普的不甘心。 可现在，云铮的实力太强了！ 强得让他们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面对素赞抛回来的问题，钦普再次苦笑。 他们空有壮志，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投降？ 迁移？ 死战到底？ 三个选择，再次让钦普陷入挣扎。 良久，钦普再次问：“大相觉得，我们攻下猲罗并占领猲罗的土地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能力弱于云铮。 只是，他接手的就是个烂摊子。 如果实在无力回天，或许可以试着迁移。 “应该不足四成吧！若是加上一些运气，或许可以到五成。” 素赞轻叹：“而且，就算我们占领猲罗也没太大的意义。” “为何？” 钦普皱眉询问。 素赞抬眼，“云铮占领西渠之后，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猲罗了！” 猲罗的两河平原的稻米可是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 以云铮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到这块土地的巨大价值。 他们先跟猲罗打个两败俱伤，再让云铮把他们都收拾了，给云铮做嫁衣？ 这不纯粹是脑袋有病么？ “唉……” 听到素赞的话，钦普再次叹息，“该死的猲罗，鼠目寸光！他们以为云铮覆灭了西渠，就能放过猲罗吗？” 其实，钦普他们一直没有闲着。 他们也派人出使猲罗，希望跟猲罗结盟，请猲罗出兵相助或者资助一些军资。 但猲罗国王直接拒绝了他们结盟的请求。 猲罗以为云铮占领西渠后就会止步吗？ 天真！ 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 素赞稍稍沉思，正色道：“如果大王不甘心的话，还可以再派人出使猲罗，并将大乾如今的情况告知猲罗国王！如果猲罗还是想置身事外，咱们或许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 要么投降，要么……死战到底！ “行吧！再最后试试吧！” 钦普幽幽叹息：“那就让丹曲率领使团，尽快出使猲罗！” “如此甚好！” 素赞颔首，又宽慰钦普：“大王也别灰心丧气，事情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哪怕到了现在，老朽依然不信云铮不可战胜！”1 打不出去，那就固守！ 如果实在固守不住，再讨论投降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他们现在就彻底灰心丧气了，那西渠可就真是没有一丝希望了。 “本王明白了！” 钦普重重点头：“大相且先去跟丹曲交代一下，本王再静下来好好想想，或许能想到其他的办法。” 钦普稍微有了一点斗志。 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就在此时，宫中内侍小跑而来，“启禀大王，罗布丹增送来急报！” 罗布丹增？ 钦普心中一紧。 难道，大乾要从凉州和燎州那边攻击他们了么？ 第1397章 再次出使 罗布丹增是驻守西渠东南的将领。 得知罗布丹增那边传来急报，钦普和素赞都变得紧张起来。 钦普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过急报，心中暗暗祈祷。 上苍似乎听到了钦普的祈祷声，随着钦普将心打开，他心中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激动。 “好，好啊！” 激动之余，钦普又将手中的信交给素赞，同时努力的平复情绪。 片刻之后，素赞脸上也难以自已的露出激动之色。 云厉派人带着他的信物跟罗布丹增联系了！ 云厉想要他们派人帮助他来到西渠。1 云厉手中不但有着大量金银财宝，还有掌握着大乾的很多秘密，其中就包括他们梦寐以求的花纹钢锻造方法。1 这封信于他们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 激动之余，素赞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被云铮坑怕了！ 他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又是云铮给他们设置的陷阱。 素赞深吸几口气，将自己的顾虑告诉激动不已的钦普。 素赞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激动不已的钦普身上。 钦普陡然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陷阱么？ 这倒是极有可能！ “大相是觉得，云铮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进攻西渠？” 钦普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不是。” 素赞轻轻摇头，“如果大乾还是文帝当权，大乾想进攻西渠，倒是可能会讲究一个师出有名，但云铮可不像是讲究师出有名的人……” 如果云铮铁了心想进攻西渠，还需要理由么？ 西渠名义上是大乾的藩属国，实际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 云铮如果想讲究个师出有名，直接让钦普到大乾皇城觐见，只要钦普不去，他马上就可以挥兵进攻西渠。 云铮何须绕这么大的弯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云铮直接挥兵进攻西渠，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周边的这些小国，难道还敢说一句大乾的不是？ 弱肉强食。 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大相言之有理。” 钦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问：“那大相觉得，如果这是云铮给我们设置的陷阱，他又有什么目的？” “这……” 素赞眉头紧皱，“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不过，云铮此人极度狡猾无耻，我们还是多想想比较好。” 钦普皱眉，脑海中不断地思索起来。 云铮想他们派出人马去接应云厉，再顺势伏击他们的人马？ 这……好像有点小家子气了。 伏击他们三五百个人，对云铮来说，有多大的意义？ 云铮直接派兵杀入西渠，不是更简单直接？ 说难听点，云铮手中的军队随便在哪里搞点事，可能都比绕这么大的弯子去伏击他们三五百人要强。 亦或是，云铮想借此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派人发起突袭，夺取他们在东南防线的防守重地？ 嗯，这倒是有可能！ 不过，倘若云铮真的要全面进攻西渠了，恐怕就不是一路大军了。 北部边境、萨迦方向、浑谷方向、东南方向，都是他的进攻方向。 甚至可以做到四路并进！ 一旦云铮这么干，他们东南方向的防线极有可能被人从背后突破。 这样的话，云铮给罗布丹增设置个陷阱，岂不是有些多余了？ 钦普的脑海中不断冒出新的想法，又不断否定。 良久，钦普轻轻的晃晃脑袋，皱眉说：“或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 云铮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握百万雄兵！ 对于现在的云铮来说，想动西渠，根本不需要绕任何弯子。 想多了么？ 素赞想了想，苦笑：“或许，真的是我们想多了吧！” 钦普站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不多时，钦普停下脚步，抬眼看向素赞：“如果把云厉接到王城来，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光是花纹钢的锻造方法，就能极大提高我们的军力！” “这倒是。” 素赞认同的点点头，突然又话锋一转，“但如果大王决定投降，把云厉接过来，反而是引火烧身。” “这……” 钦普面色凝重。 问题，又回到了他们之前的讨论的问题上。 钦普思索一阵，当机立断：“先派人出使猲罗吧！另外，再命罗布丹增派人接应云厉！倘若情况不妙，便把云厉交给大乾！” “如此甚好！” 素赞眼前一亮，“哪怕大王要迁移，如果带着花纹钢的锻造方法迁移，待我们寻找到合适的扎根之地，我们手中也可以多一样利器！” “对！” 钦普重重点头：“只要这不是陷阱，把云厉接来，我们至少可以多一些主动权！” 很快，钦普和素赞达成一致。 接！ 不过，就算他们觉得云铮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骗他们，他们还是异常谨慎。 面对狡诈无耻的云铮，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大王可派使团出使大乾！” 素赞献策：“咱们的使团一方面可以去到大乾皇城，了解更多的情况，另一方面也可以用使团的掩护，悄悄派人去接应云厉！” “妙极！” 钦普脸上难得的露出笑脸，“咱们就以恭贺云铮的名义出使大乾，并派人送去礼物，或许，还能稍稍麻痹云铮。” “对！”素赞点头：“这也是向大乾示弱、示好！” 派人出使大乾，很有必要！ 虽然大乾不是新君登基，但基本也算是完成了权力交接。 西渠作为大乾名义上的藩属国，这个时候派人出使大乾，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钦普点点头，又问：“大相以为，派谁出使最为合适？” 素赞沉思片刻，起身说：“还是我去吧！”1 “这……” 钦普眼皮一跳，“这不合适吧？” 他只是问素赞，是真没想让素赞出使大乾啊！ 现在西渠的情况十分危急，他更愿意让素赞留在他身边出谋划策。 “我去，可能会好点。” 素赞正色道：“我出使大乾，一方面算是给予大乾足够的尊重；另一方面，我去大乾皇城看看，跟云铮聊聊，或许有助于大王最终做出决定！” 钦普哑然。 沉默片刻，钦普缓缓走到素赞面前。 “请大相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