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喜欢你》
1. Chapter 1(已替换)
《我可没说喜欢你》
作者:甘洄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京市,深冬。
一大早,娱乐圈就爆出两条大瓜来。
一是网上传了许久的大饼“八号楼”终于定下了男一号孟青言。
二是电影“青野”男三号白优被换。
一瞬间,网络上舆论大哗。
【啊啊啊啊啊啊啊,来啦,来啦,他来啦,青言的第一部感情片,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立刻,马上,我想知道另一位男主角花落谁家。】
【球球了,一定要美貌实力都相当,已经在渴望视觉盛宴了。】
【实力差不多的外形跟不上,外形还能看,又在年龄上和孟青言相称的,实力又差了十万八千里,无解。】
【不用想了,剧组肯定会优先考虑外形匹配度。】
【这不是巧了么,另一个神颜刚被剧组踢出来,求两人能搭一部。】
【求别蹭!毕竟除了外形,哪哪都不是一个LEVEL的。】
【光速解码,不过,这个组要换角的消息不是前几天就有了吗,怎么早不宣晚不宣,偏偏和八号楼前后脚?】
【谁让白优和孟青言是天选对照组呢,这不是天降的热度嘛,换了人家还要再吃一波人家的人血馒头,底线呢?】
【天选对照组?笑死,损是损了点,但仔细一想还真是。】
【一个影帝,一个花瓶,一个豪门贵公子,一个保姆之子,一个刚拿下大制作男一号,一个呢,男三号都不保,啧啧啧……】
【说起来,白优第一部戏可是刘本导演拿大奖的作品,如今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扶不起来的阿斗呗,空长了那么张倾国倾城的脸,可惜老天爷喂饭都喂不进去,要不怎么说是娱乐圈公认的花瓶呢?】
【……】
下午两点钟,来自伦敦的航班准时抵达。
刚下飞机,孟青言就接到了高颜青的电话。
“八号楼的新闻你看了吗?”他问。
孟青言戴着耳机,边听电话边浏览今天的新闻。
经过一上午的发酵,这会儿,热搜榜上正热闹着。
“八号楼”,“孟青言”,“白优”,“电影青野”……
几个关键词以不同的形式排列组合,正分别挂在热搜榜的不同位置上。
“正在看。”孟青言说,又问,“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
“送上门的肥肉,怎么可能会办不妥?”高颜青腹诽。
一想到欧加那姓王的胖子高兴到嘴都快笑烂的样子,高颜青就觉得不值钱。
“能进八号楼,别说一个青野,”他嘀咕,“就算是十个,欧加那边也不会犹豫。”
“办好就好。”孟青言说,言简意赅。
这种事儿,换谁去都能办好,高颜青心里清楚,因此也不居功。
“晚上我喊几个人,为你庆功。”他说。
孟青言这次出去,是谈一部国外电影的发行权。
国内同行去的不少,比天影娱乐资历深影响力大的公司更是不止一家,竞争可谓十分激烈,但最终,他还是凯旋而归。
一想到这些最终都会化成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高颜青就忍不住兴奋。
确实是该庆祝的。
但对面孟青言的声音却很淡。
“不了,”他说,“晚上有约。”
“哟,谁呀,这么要紧?”高颜青贱嗖嗖地问,“人还没回来,时间就先约出去了?”
“去一格,”孟青言说,不喜欢他过分解读,“帮张钦杨品酒。”
高颜青到底没有纠缠。
虽然是彼此的合伙人,但他对孟青言或多或少都有些畏惧。
当年他父亲病重,天影娱乐临时交到他手上,差点被他折腾倒了。
还是孟青言的到来,才让公司逆天改命。
虽然他手上现在只剩了两成的股份,但日子却比以前好过太多了。
严格来说,孟青言就是他的衣食父母,是天影的财神爷,得好好供着。
“你说,”挂了电话,高颜青看向旁边的助理,“孟青言总不能是能掐会算吧?怎么他前脚吩咐联系欧加,这边青野就出幺蛾子了。”
“青野宣发请的是臭名昭著的‘扬音’,消息来源杂,做事儿恶毒没底线,”助理抿唇笑,对这位难得把心思放在正事儿上的花花大少道,“圈内前几天就有青野要换角的传闻了,大老板可能就留心了。”
“啧,”高颜青不屑一顾,“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留心,孟青言不得累死?”
几乎同时,机场那边,助理孙彤忽然向孟青言靠近。
“青言,”她说,“前面好像有记者。”
孟青言的行程一向保密,这次去国外更是没什么媒体知晓,外面的记者其实也未必就是来堵他的。
但是……
孙彤看了孟青言一眼。
孟青言才二十一岁。
身形高大挺拔,眉目间俊美冷冽。
即便是戴了帽子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容颜,但通身的气质还是太惹眼了。
只要认识他的人,都很容易认出来。
这会儿,孟青言也已经发现了异样,但他脚下不停,只淡声道,“没关系。”
闻言,孙彤没再说什么,只是和朱衡一左一右离他更近了些。
不过片刻,远处记者群中就有人发现了他们。
不少人扛着话筒摄像机往这边狂奔而来,生怕慢人一步。
“青言,青言,青言……”
闪光灯不停闪烁,话筒如林般举到了孟青言面前,记者们一边发问,一边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青言,你之前的电影大都是大制作剧情流,这次怎么忽然接了八号楼?”有记者问,“八号楼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吗?”
“许知韵的本子一向大胆,”又有人问,“请问八号楼会有激情戏吗?”
“青言,青言,”一个小个子记者往前冲,“请问另一位主演也定下来了吗?电影开机时间定了吗?”
“请问言言,你这次出国和八号楼有关吗?”
“……”
“青言,请问剧组有考虑过白优吗?”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但很显然,重点是在下半句,“对于网上说他是你最佳对照组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闻言,孟青言淡淡地看向了提问的记者。
他长了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但眼尾深而长,这样看人的时候十分锋锐也十分冷漠。
对上他的视线,提问的记者下意识往回缩了缩自己举着话筒的手。
“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优点和长处,”本以为这个问题他不会回答,可出乎意料地,孟青言却淡淡开了口,“请尊重别人以及别人的付出与努力。”
他顿了顿,“我不喜欢这样的比较。”
车子就在前方,司机已经打开了车门。
朱衡忙拦在孟青言和记者们之间:“抱歉,青言的时间有些紧张,今天的采访就先到这里。”
孟青言的现身,让本来已经过了热度高峰期的话题再次燃烧了起来。
尤其某些媒体那抓人眼球的标题,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孟青言不屑与白优相提并论。
网友们:【果然,我哥在用优雅的姿态表示,请别蹭。】
“这是哪个媒体?也太他妈无良了吧?”何缘刷着手机,被气到出口成脏,“看过视频的人都知道,人家孟青言根本不是这样说的好吧?”
房间里茶香四溢,白优安静地煎着茶,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都是成年人,理性上,他自然不会把网络上那些言论迁怒到孟青言身上。
更不用说,无论是孟青言本人还是其所在的公司天影娱乐在面对这些问题时,也并没有落井下石过。
可是感性上,想来谁也没办法真心去喜欢这样一个让自己看起来格外狼狈不堪的“天选对照组”吧?
“不这样说,”冰糖慢慢融化成蜜色的糖浆,在锅底鼓起细密的气泡来,白优边将橙肉倒入锅内边不太领情地开口,“难道他还能自毁形象,纡尊降贵地亲自下凡来踩我一脚?”
何缘失笑。
虽隐隐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但又觉得白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公司就任这件事儿发酵?”他问,“这都大半天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们要是敢得罪冯雨和何大金,‘花瓶’这个称号也就不会在网友们心目中这么根深蒂固了。”
暖暖的热橙茶出炉,空气中全是香甜的气息。
白优将一杯放在何缘面前,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在他对面落座。
热气氤氲,将他的容颜半掩在雾气之后,那张脸精致漂亮到犹如最好的羊脂玉一般,没有丝毫的瑕疵。
何缘有点愣怔,不由忆起白优当初的风光来。
白优十七岁出道,第一部戏就是刘本导演的“风华。”
即便只是男三号,即便第一部戏演技还算不上娴熟,但凭借着令人惊艳的外形,白优还是一炮而红。
之后,他迅速接到电影“冷咖啡”的男二号。
也是在冷咖啡的剧组里,因为投资人何大金强行猥亵新人女演员,白优与其发生了冲突。
事情发生后,常与何大金抱团的另一位投资人冯雨曾出面调解,紧接着,冯雨便对白优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鲜花,蜜语,资源……,虔诚到像是要把全世界都捧在手心里奉给白优一般,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只可惜,自始至终,白优都礼貌地表示了拒绝。
之后,事情急转而下。
先是苦咖啡上映,白优戏份几乎被尽数剪尽。
再是后面,鲜花,蜜语与资源全部换成了猎/枪与大棒,冯雨换了手段,想要逼着白优求到自己面前去。
原本以为对方过了新鲜劲儿或者有了新欢,这件事情也就过了。
但一晃好几年过去,在资本的恶意操纵下,白优再没有得到过更好的机会。
“这次青野换角,也是冯雨的手笔?”何缘问,心底却早已有了答案,“他可真会恶心人,还故意找了魏恩泉。”
魏恩泉和白优同属星雨娱乐,想到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缘都替白优觉得恶心。
热橙茶温暖甘甜,白优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青野未必能赚钱,他们爱折腾就折腾,”他说,“不拍青野,就拍别的。
“我也听说了,新人导演。”何缘喝了几口茶,心里舒服了些,“还是那个味儿,好喝。”
何缘是白优的学长。
当初白优爆红时,因为过于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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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外形,几乎赢得了外界所有人的看好.
自然,身边围着的圈内朋友也多不胜数。
可这几年零落下来后,那些人一个个消失,慢慢也就只剩了何缘一个了。
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真金。
白优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将刚打印出来的剧本递给何缘,道,“刚来了个客串,但钱给的还行,恰好他们副导演最近在这边跑手续,晚上约了见一面。”
“逆旅?”何缘边翻开边道,“我公司也有艺人在那个组,王晓峰你知道吗?”
“听说过。”白优想了想。
“好像是个挺正能量的片儿,缉毒的?呃……”何缘往下看了几行,忽然收声。
见状,白优捧着水杯笑倒在了沙发里。
龙套角色并没有完整的剧本,纸面上仅有的几个场景也碎片化十分严重。
可即便这样,翻开一看,也能确认这是个混混儿的角色。
冲动,任性,不知天高地厚,好勇斗狠……
白优是被缉的那个不说,还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虾米。
“你这个形象去演混混?”何缘无语地看了白优一眼,“这样的角色,连人王晓峰都不愿意接。”
他蹙着眉把本子翻了一遍,不过三五页,看完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你自己看,正常人谁会把你和这种角色联系在一起?”何缘说,“太败形象了。”
闻言,白优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形象太固定也不太好,”他戏谑,“试试花瓶以外的吧。”
“得。”何缘无奈。
冬日天短,下午四点多钟,外面天光就暗了下去。
白优晚上有约,何缘晚上也还有戏,他将剧本还给白优,准备起身回剧组。
临行前,白优取了一袋零食送到何缘怀里,“小少爷上午来时带了许多,你带些去组里去吃。”
何缘笑了一声,一时有点欲言又止。
白优在圈里的遭遇始终都瞒着别人,包括他口里的那位小少爷。
何缘不是没劝过他,是不是应该向对方寻求一些帮助,可每次都被白优拒绝了。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表情,白优疑惑,“忘东西了?”
“没。”何缘将东西往怀里抱了抱,问,“晚上约了哪里?”
“一格。”白优说。
一格是家酒吧,这两年在京中颇为有名。
白优没去过,但却听江敏瑶提起过。
“那你们尽量在楼上谈,”何缘交代道,“楼下比较吵。”
距离约定的八点半还有几个小时,白优先将手机静音,随后打开投影仪,选了部电影。
一部电影两个小时,结束时,外面的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手机上已经堆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于他的经纪人江敏瑶。
白优边进厨房边回拨,点了扩音器准备晚餐。
“欧加撤资了,青野这下估计连开机都要延迟了,”电话一接通,对面江敏瑶就兴奋地说,“你没看到,高岚和魏恩泉的脸色有多难看。”
江敏瑶是白优的经纪人,而高岚则是魏恩泉的经纪人。
虽然同属星雨娱乐,表面上和睦,但内里的竞争却早已达到了白热化。
闻言,白优怔了怔,一时没有说话。
他点开微博,一边浏览新闻一边听江敏瑶说话。
五点多钟,临近下班时,欧加然发布声明,正式自电影“青野”撤资。
作为电影主投,欧加的声明立刻就在业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网友查询欧加的商业动态,发现电影“青野”的项目标签已经自欧加官方网站撤掉,而同时,“八号楼”的标签凭空现身,被放在了所有项目标签的首位。
一时间,网络再次大哗。
事情闹了一天,热度不降反升,青野,八号楼等相关话题再次登顶,强势霸榜。
只可惜这一次,却违背了青野蹭热度的初衷,被人啪啪打脸,嘲出翔来。
【论,蹭热度的代价。】
【不是要蹭吗?给你热度。】
【哈哈哈哈哈,笑死。】
【欧加莫名有种和白优共进退的美感,这口气出的,爽了。】
【我记得,之前欧加可是蹲了八号楼将近一年的时间,最终还是没能挤入大佬们的圈子,如今八号楼忽然对欧加敞开大门,确实无异于直接打青野脸了。】
【……】
欧加撤资,青野将会面临巨大的资金漏洞,不知道刚刚入资的冯雨和何大金此刻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白优唇角不自觉翘起,勾出一缕冰冷的讽意来。
一场电影的时间,世界天翻地覆。
不仅如此,之前关于他的那些黑热搜和黑新闻竟然也已经全无影踪。
好不容易,江敏瑶的幸灾乐祸终于结束,白优问,“公司帮我撤黑热搜了?”
对面声音一滞,白优已经明白了答案。
他刚要挂断电话,江敏瑶又开了口。
“刚刚不是说,让你明天来公司一趟吗,其实就是想问你,”姜敏瑶说,“先是有人撤了你的黑热搜,还特意警告了那几家无良媒体,接着是欧加撤资……”
姜敏瑶顿了顿,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口,“最近,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大人物?”
2. Chapter 2(已替换)
白优的社交圈子十分简单。
圈内除了何缘和邱婉外,大都是点头之交。
圈外除了金家人外,算得上亲密的朋友也只有两三位,大都没有毕业,连真正独立都还算不上。
至于金家,虽然有些家产,但和投资圈这些人比起来,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这也是白优从始至终都把这件事情瞒得严严实实的原因。
他不想把金家也拖入这潭浑水里来。
娱乐圈里风风雨雨,今天黑明天红,在圈外人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金家人虽然关心自己,但对这件事情,却未必能想得那么深入。
而且,最近金来和甘薇都还在国外处理事务,家里只剩了小少爷金宝宝一个。
就算要做点什么,以他的性子,应该也没有“警告”媒体的底气。
确认这件事情和金家无关后,白优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大人物不应该连男三号都保不住吧?”他好笑地看了一眼屏幕上姜敏瑶的名字。
娱乐圈里个个八面玲珑,为了资源和流量恨不能削尖了脑袋四处钻营。
唯有白优是个异类,连送到嘴边的肉都不知道咬。
相对于他忽然开窍,姜敏瑶其实也更倾向于其它的可能性。
“这不是欧加撤资的时间有点太过巧合了吗?”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姜敏瑶说,“欧加撤资的前提是八号楼忽然对它敞开了大门,我今天特意打听过,和欧加对接的是天影娱乐的高颜青。”
八号楼有三大投资人,可其中,唯有孟青言与天影娱乐有关。
这也意味着,大概率是孟青言出让了孟氏珠宝的部分利益给欧加,才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白优和星雨娱乐的合约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姜敏瑶试探:“所以我猜,是不是天影那边对你有意思?”
“想什么呢?”白优笑,“你放心,有那么个天选对照组在,天影看上谁也不会看上我。”
而且,以这个圈子的混乱程度,就算倒反天罡白优都不会觉得惊讶。
与其说天影看上他,倒不如说天影或孟青言和冯雨之流一样,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做出这种选择更令人信服。
而他,大概率只是无意间沾了人家的光。
所以,无需领情。
*
根据习惯,提前十分钟,白优抵达“一格”。
避开喧嚣人群,他在角落深处的暗影处落座,随后将自己的位置发给了“逆旅”的副导王俊腾。
不过三五分钟,王俊腾也就到了。
“都不用给我位置,”王俊腾玩笑,“只要跟着人群的视线走就对了。”
白优谦虚微笑,两人略做寒暄,彼此间气氛融洽。
王俊腾以一句话做为过渡,两人进入正题。
“之前听人说这家吧很有趣,只是没想到竟然火爆到连一间包厢都约不到。”他顿了顿,“好在咱们也就随便聊聊,用不了多久。”
一格分上下三层。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楼,也就是之前何缘提醒白优,比较吵闹的位置。
二楼是以电影为主题的静吧,根据客人需求设有包厢,比较受圈内人欢迎,也更适合谈正事儿。
三楼则更加私密,除了更高等级的包厢外,还有一部分小型电影放映厅。
白优明白,王俊腾未必是真的约不到包厢。
但客随主便。
毕竟,这场会面的主动权从最开始就在王俊腾手里。
白优心有所思间,王俊腾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一楼确实吵闹,此刻鼓声震天,舞池内更是人挤着人,七彩灯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精心装扮的俊男美女。
相较而言,白优的装扮就过于简单了些。
他只一件简单的黑色毛衣,乌发柔顺,漫不经心就将所有人的光彩都彻底压了下去。
明明黑色是最低调的颜色,可穿在他身上,却只衬得皮肤如明珠美玉般白皙细腻,不见一丝瑕疵。
也因此,那双眼睛便显得分外招人,也分外灵动。
让王俊腾不自觉想起了网友们对白优的评价:倾国倾城。
而同一时间,舞池里何大金也察觉到了异样。
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投向一个方向,就连他的女伴也不例外。
何大金不耐地顺着众人的视线瞟过去,待看清那个众人视线中心的身影时,不由地脚下一顿。
“白优?”他眯了眯眼,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口中那枚金牙……
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初那枚牙齿被人砸落时的极度痛楚与耻辱。
推开女伴,他转身上楼。
剧本就那么几页,并没有很深入的东西,白优和王俊腾两人很快就沟通到了尾声。
虽然白优对本子的理解能力很强,也很专业,但王俊腾心底还是有些犹豫。
事实上,这个角色,组里最开始并没有考虑过白优。
原因无他,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无论长相还是气质,白优哪哪都和这个角色不搭。
但是,“青野”换角,欧加撤资,连八号楼和孟青言都被扯了进来……
所有相关话题热度都在迅速上升。
包括“白优”在内。
也是因着这波热度,组里才临时将剧本给了白优的经纪人姜敏瑶。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在一楼这么混杂的环境里和白优见面。
环境越杂越乱,越能窥见对方隐藏的情绪,也越能看到对方在常规的礼教道德约束之外的其它东西。
只是,白优的情绪显然比一般人更要稳定,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最初的礼貌和客气。
仿佛听不到那暴雨般的鼓点与嘈杂,也感受不到众人投射在他身上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
如果换个人的话,以刚刚讨论剧本的专业度来说,已经足够让王俊腾当场将人定下。
可白优长的太出挑了。
太出挑而演技又不够硬的话,容貌很容易压掉演技,让人觉得出戏。
“王导,”王俊腾正自踌躇,忽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有人在身后笑道,“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联系兄弟们出来喝一杯?”
王俊腾转身,先是看到了冯雨笑意吟吟的脸,之后才是薛文平,何大金和魏恩泉。
“昨天刚到,”王俊腾笑着起身,“过来补办几个手续,顺便和几位演员碰个面。”
上午青野剧组刚宣布换角,这会儿,他就代表“逆旅”过来捡人……
此刻换人的和捡人的碰到了一起,说不尴尬是假的。
不过都是老狐狸,又都在尴尬最不值钱的圈子里,彼此面上都没有露出什么神色来。
倒是薛文平,乍一看到白优,面上忍不住有点讪讪的。
“白优也在啊。”他说。
白优没起身,也没说话,只冷淡地冲他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并不怪薛文平。
虽然青野的班底是他拉起来的,但作为新人导演,他的权限其实十分有限。
尤其在资金紧缺时,面对资本的压力,换掉一个微不足道的男三号才是正常人的正确选择。
但是其他几人……
对上冯雨温柔含笑的眼神,白优冰冷地瞥开了视线。
这种时候遇上冯雨和何大金,“逆旅”这个角色,大概率也和他无缘了。
转眼间,那边几人已经寒暄完毕,薛文平来到白优身边。
“白优,”薛文平真诚地说,“这次的事情确实是组里的问题,我给你道个歉,等以后再有别的机会,咱们再合作。”
如果今天彼此没有遇到的话,薛文平大概率不会对这件事情做出任何表示。
可是现在,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白优心底对他是尊重的。
他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情在他这里已经过去。
只是对他“再合作”的提议却始终未置可否。
“和白优还有事情要谈?”看魏恩泉借白优与薛文平交谈之际,用衣袖掩着将一点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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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末抖入白优的酒杯中,冯雨笑着邀请,“我们在楼上开了包厢,不如一起过去,边喝边聊?”
“我和白优就剩几句话,”王俊腾是通人情世故的,“等会儿聊完我上去,咱们好好喝一杯。”
“那好,薛导,”冯雨笑着冲薛文平道,“咱们先上去?”
待几人离开,白优抬手取了自己的外套搭在肘间,眉目间已经染了湛然的冷意。
卸下了最初的得体与礼貌,他骨子里某些锋锐而坚硬的东西终于显现出来。
这让王俊腾不由地心底一动,一颗心反而定了下来。
“这就要走了?”他微笑。
“现在走和等会儿走结果都一样,”白优淡淡道,“不是吗?”
“倒也不一定。”王俊腾看着他,“一个小角色,我还是有话语权的。”
白优没说话,他安静地与王俊腾对视片刻,最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叮”得一声,玻璃酒杯最终轻轻碰在了一起,杯中的液体荡起浅浅的纹路来。
恰逢一支舞结束,众人纷纷返回自己的位置,白优逆着人潮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人太多环境嘈杂,还是遇到厌恶的人心情波动的原因……
他忽然觉得心头和身体同时炸起一点难以言说燥热来。
那燥热层层递进,像是连经脉都被燎着一样,让他口干舌燥,意识混乱。
在又一次与人擦肩而过时,他被人握住了肩膀。
“美人儿?约吗?”男人油腻的嗓音伴着浓重的酒气袭来,那只手自瘦削肩头往线条优美的腰部滑落。
燥意让白优几乎无法思考,他本能地抬手扣住对方的手腕,耳际传来关节轻微的咔嚓声以及对方吃痛的闷哼声。
太热了……
白优甩开那人,在看到卫生间标志的同时,近乎本能地改变了方向。
而同一时间,不远不近跟在白优身后的冯雨也遇到了点意外。
他遇到了圈内熟人。
在对方和他打个招呼说了句话的功夫间,前面人流中白优就不见了踪影。
一瞬间冯雨有点慌。
他快走几步四处张望,可身畔人来人往,却独独他想要的那道身影像是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冯雨愤恨地咬了咬牙,摸出手机来打给何大金。
“白优不见了,”他压低嗓音,但仍近乎咆哮,“他妈的一眨眼就没了,他是长了翅膀吗?”
“不能啊,”何大金也是一脸懵逼,“那药最开始和醉酒很像,他不至于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啊?”
冯雨了解白优的拳头有多硬,毕竟何大金那颗金牙已经说明一切。
也因此,他才打算等对方身上的药效多发挥几成再现身。
但这会儿他无心对何大金解释,“你找几个人,让他们赶紧的,就算把一格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同一时间,白优已经晃荡进通往洗手间的走廊上。
他的视线和大脑都很模糊,心底对水管里流出来的冰冷液体充满了极度渴望。
眼看那点渴求越来越近,前面拐角处却忽然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来。
那身影在白优身前一顿,随即侧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白优的身高已经很高,足足180。
可对方往他身前一站,却轻易就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了阴影里,压迫感和侵略性犹如实质一般。
在意识到危险的瞬间,白优只觉腰间一紧。
他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浅淡的酒精气息与冰冷的雪松味缠绕在一起,白优忘记了挣扎,下意识循着那点冷意靠近。
可随即,最后的那点清醒抓住了他。
他试着将那人推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染了酒意,明明平时总是十分冷淡锐利,高不可攀的,可此刻却像是含了极浓的情意般,正安静而专注地垂低了看着他。
那是一双极美的桃花眼。
那是孟青言的眼睛。
3. Chapter 3
这双眼睛……
就算是冷血动物对上,腿大概都得软上几分吧?
微微仰头间,白优有一瞬间的晃神。
但随即,便有谁闹闹哄哄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我家言言的眼睛可真好看。”
“就是觉得,他的眼睛像很深很深的湖,看一眼就能陷进去,飘飘然的。”
“他很认真地看了我好几眼哦。”
“他超酷der!”
“……”
白优记起来了。
那是不久前,孟青言的获奖电影“灼心“举办庆功宴。
不知是谁那么粗心,误将两张入场券寄到了他那里。
原本白优是要退回去的,但后来却被金宝宝给截了过去。
最开始自庆功宴回来,因为担心白优介意,金宝宝还硬憋着,硬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理性追星的普通粉丝。
可后来,经不住白优三两句话忽悠,金宝宝开始触底反弹,简直恨不能将孟青言夸到天上有地上无一般。
直到把肚子里那点称赞人的墨水全部倒干净后,他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消停下来。
金宝宝是白优从小护到大的,今年才刚刚十九岁。
在白优眼里,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一想到孟青言用这样的眼对他放电,白优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优只觉心头的火正以几何倍数不停地翻滚蔓延,越过孟青言的肩头,他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卫生间门。
理智已经无法与被欲望裹挟的情感抗衡。
就算此刻挡路的是神是佛,为了得到想要的,他也会不顾一切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更不用说,这会儿还又想起了金宝宝。
旧恨加上新仇,白优抬手,熟练地去捏孟青言的手腕。
只是,不知是自己的力量被酒精削弱,还是孟青言的骨头格外硬,一捏之下,别说让这人吃痛受伤,就连那双手扣在自己腰间的位置都没能挪动一分。
“放开!”白优厉声。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仅没有丝毫的威严,反而染上了一缕难以言说的暧昧与绵软。
听起来不像是拒绝,倒像是邀请一般。
下意识闭紧了唇瓣,白优再次抬手去推孟青言的肩膀。
可这一次,孟青言却不退反进。
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微微倾身,将自己微凉的面颊埋在了白优温软的颈项间。
像渴极了的人得到了水,白优舒服得轻轻颤抖了下。
“乖。”他听到孟青言染了酒意的嗓音,和平时在电视或者采访上听到的都不一样,满是宠溺。
这一刻,即便头脑不够清醒,但白优还是意识到,面前这人大概是认错人了。
他把自己认成了别人。
走廊里光线很暗,可即便这样,两道颀长身影纠缠在一起,也还是引起了远处人的注意。
自保的本能提醒白优,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否则,一旦被人认出他和孟青言,更甚者如果流出视频照片的话,将来肯定会引起更加狂暴的风雨。
到时候,他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和孟青言解绑了。
虽然姜敏瑶一直对他说,黑红也是红。
但白优既不愿意,也从不认可。
推,推不开,甩,甩不掉……
纠缠间两人肢体交缠,白优的手心不小心碰到了孟青言的衬衣纽扣。
金属纽扣的凉意像有魔力一般,让他心底无法控制地升起贪恋来。
白优闭了闭眼睛,一时间恼羞成怒。
不撒手是吧?
不撒手就带你拍几张小照片,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放电?
有服务生路过,白优伸手拦住对方。
对话声像飘在云端,白优听着自己用很不对劲儿的嗓音说:“麻烦,给我间包……”
说到“包”字时,他隐约记得已经没有包厢,于是改口,“给我间放映室。”
“一格”的包厢和放映室从来都是要提前预约的,服务生礼貌微笑,刚要开口拒绝,却在看清白优肩头那人时磕巴了一下。
“不好……”他顿了顿,随后道,“请随我来。”
服务生轻车熟路,带着白优绕过外面的人潮,如果白优够清醒的话就会发现,他进入的其实是员工专用电梯。
电梯上升,倏忽停下,跟着服务生七拐八绕,白优带着孟青言进了一间放映厅。
放映厅不算很大,但一眼看过去就干净舒适。
不像是在酒吧,倒像是在温暖的家里。
白优将门锁上,随后将孟青言甩到了正对银幕的高背观影椅上。
而另一边,服务生自包厢离开,就立刻去了二楼张钦杨的办公室。
“老板,”服务生结结巴巴,“孟……孟少被人带楼上放映厅去了。”
这家店虽然是张钦杨在管理,但幕后大老板却是孟青言。
最近店里要上一批新酒,前几天张钦杨特意邀品酒师拟了个参考酒单。
好不容易等回孟青言,他死乞白赖让人把酒尝了一遍。
刚定下最终的酒单,楼下就有个醉鬼不知怎么伤到了手腕,把他给闹了下去。
再回来时,孟青言就不见了。
“谁?”张钦杨蹭一下站起身来,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孟青言的主意都敢打。
“也是个演员,”服务生说,“叫白优的。”
白优虽然不红,但因为长得太过好看,认识他这张脸的人却不少。
更不用说,他还是孟青言所谓的“天选对照组。”
放眼过去,整个一格大概没有人不认识他。
“白优?”
闻言,张钦杨往外冲的步子猛地顿住,明明刚刚还火烧火燎的,这会儿却又像是不怎么着急了。
“具体什么情况?”张钦杨疑惑地问。
服务生认真回忆,片刻后迟疑汇报:“看起来,孟少像是酒后被人拐带了?”
一路上,白优的表情不善,言行举止间,对待孟青言更是算不上善良。
可是……
服务生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可是,是孟大少爷抱着人家白优不放啊。
中途就连他想帮忙搀扶都被嫌弃拒绝。
服务生讷讷改口:“我也不是很清楚。”
原本以为会被老板训斥不够机灵,可不知为什么,张钦杨却像是听明白了般,微微有点出神。
“靠,这孩子憋了二十一年,难不成终于要开窍了?”片刻后,张钦杨长吁口气,忽然猛一抬手,“你,找几个人把那条走廊守住,谁都不能过去打扰孟少的好事儿,知道吗?”
服务生有些无语,但却也悄悄松了口气。
听了张钦杨的吩咐,忙出去调派人手去了。
而楼上放映室里,白优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将自己的手机从背包里摸了出来。
他的“拍摄”灵感来自于影视作品。
只要把孟青言的纽扣解开,用镜头自上而下,拍到他的锁骨也就够了。
剩下的,万能的网友们自会脑补。
不过,此刻却有点儿事与愿违。
体内的高热让他连手机都握不稳,而“纽扣”的那点凉意也终于无法再让他满足。
白优垂眼,看向了孟青言腰间的金属带扣。
熊熊烈火吞噬了他最后一点理智,白优探手,毫不犹豫地握上了那枚金属带扣。
“咔哒”一声响,带扣打开,而几乎同时,他的手也被人按住了。
“白优。”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嗓音低沉微哑,把人的心都勾起了波澜。
“怎么?”那声音继续道,“想要试试?”
两人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手机滚落在地上,白优由主动变得被动。
孟青言倾身而下,一双眼眸漆黑深邃,侵略性十足。
白优没听懂他的话。
甚至于,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要做的事情。
这一刻,他只觉男人染了汗的眉眼,轻轻开合的薄唇,以及滚动的喉结,甚至于他压住自己的修长手掌……
无一处不性感。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尝一尝那汗珠的味道。
下意识地,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干燥饥渴的唇瓣。
只是,那一点鲜红的舌尖还未及收回去,便被人强势地一口咬住了。
……
梦境漫长到无边无际。
梦中,白优彷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时而被海浪颠簸着托举而起,时而又被铺天盖地的浪头给压进更深的,暗无天日的海底里去。
明明是贪恋那点凉意的,可最后,他又无限沉迷于身后那团滚烫的火焰中。
……
再次张开眼睛时,白优只觉浑身上下哪哪都倦。
房间里依然黑暗,他顺理成章地想要翻个身继续睡。
只是,却被身体某处猝不及防传来的刺痛感牵扯到轻嘶一声。
心头猛地一跳,白优空白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
昨夜的那一场场,一幕幕,犹如脱缰的野马般,再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薄毯,白优防备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昏暗的光线中,正前方那块浅色的巨大屏幕正沉默着提醒他,昨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还在那间放映室里。
“醒了。”床尾处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朦胧的哑意。
跟着这道声音,屏幕旁的壁灯亮起,一层淡淡的暖光笼罩了整个房间。
白优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竟然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不是观影座椅吗?
他迷迷糊糊地想。
但随即,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因为下一秒,他就看清了房间内那些让人脸红心跳,恨不能买块豆腐撞死的混乱场景。
垃圾桶里用过的,乱七八糟的计生用品,床脚堆叠的,满是褶皱已经透湿的衣物,以及上面某些让人难以启齿的浅淡痕迹……
白优仓促地别开眼,一下撞进了一双黑如寒潭的眼睛里去。
那双眼睛冷冽而淡漠,和平时孟青言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并没有太大差别。
一瞬间,白优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昨晚对上的那个深情眼神,究竟是不是混乱时候产生的错觉?
不过,错觉也好,真实也罢,白优不会自作多情,但也绝不喜欢被人一夜吃干抹净后一睁眼就要面对一张冰冷的扑克脸。
“昨晚是你先招我的。”微微抬了抬下巴,白优先发制人。
床下,是充满争议的花瓶也好,是被万千粉丝簇拥热爱的影帝也罢。
床上,脱了衣服大家其实都一样疯,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白优原本摆出高高在上,兴师问罪的姿态。
可一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究竟哑成了什么样子。
用这样的嗓音说出话来,可想而知,威严全无。
“是吗?”闻言,孟青言眸光加深,他垂眼,意味不明地看着白优,片刻后才针锋相对:“昨晚是谁要扒我衣服?”
白优:“……”
某些模糊的记忆在这句话的指引下慢慢变得清晰。
白优终于意识到,昨晚确实是自己把人给带进这间放映厅的,也确实是自己先去解了别人的腰带。
孤男寡男,这个动作解释不清。
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白优垂低眼睛,注意到孟青言已经换好了衣服。
黑色皮鞋干净到一尘不染,合体西裤勾勒出修长双腿来……
除了高领羊绒衫上缘处依然可以看到隐约的抓痕外,孟青言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夜的迷乱。
两人一站一卧,一高一低,一个穿得板板正正,高冷禁欲,一个却□□,赤身裸体……
下意识地,白优再次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薄毯。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动作,孟青言弯腰,不知自哪里取了个纸袋出来放在白优面前。
‘昨天的衣服不能穿了,”他说,“我让人买了新的,等会儿试下合不合适。”
白优伸手,握住纸袋的边缘。
意识到孟青言的视线凝在他雪白的手臂上,他又放开纸袋,重新将手缩回了毯子里。
“你背过身去。”白优僵硬地命令。
“你确定自己可以?”孟青言抬了抬眼,“不需要帮忙?”
“不需要。”对上他意味深长的视线,白优有点恼羞成怒。
闻言,孟青言从善如流地转过身去。
白优缩在毯子里,将纸袋里的衣服取出来,这会儿又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不让人去洗手间了。
万一自己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岂不是很尴尬。
但话已出口,且孟青言也没有不配合,这会儿,他反而不好出尔反尔。
白优抿唇,小心翼翼地掀起身上的毯子。
身上青紫斑驳,吻痕遍布,可见孟青言多么如狼似虎。
尤其腰际,大腿,脚腕儿处都还有着明显的指痕,膝盖处更是惨不忍睹。
白优终于记起,自己的衣服是怎样弄脏弄皱的了。
耳根滚烫,他忙取了衣服要换。
却在看到自己左手手臂那道旧伤上的层叠吻痕后,又不自觉顿了顿。
很显然,孟青言应该是很喜欢这里,所以才多次亲吻。
孟青言多少是有点变态吧?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嗜好?
白优腹诽,尽量快地为自己穿上衣服。
他自幼身体底子就好,这会儿动了动,虽然还是到处酸痛,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了。
唯独弯腰或者抬腿穿袜子仍是有点受不住。
看着孟青言挺拔的背影,白优心底不平衡起来。
明明两个人都有问题,凭什么遭罪的就该是他。
他大少爷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一分都不肯多露,往那儿一站又是高冷又是矜贵,反而更衬得他狼狈不堪。
“孟青言,”白优双手撑在身后,勉强抬起一只脚来,一副要把大少爷踢下凡尘的架势,“帮我穿袜子。”
闻言,孟青言转过身来。
他垂眼看向白优,那双桃花眼犹如一双桃花潭般,深不见底。
孟青言身上有一种很难言述的侵略性,犹如狼王一般,优雅,漫不经心,但压迫性十足。
本以为这样挑战他的底线,他会拒绝,会生气,又或者,会崩掉罩在脸上的完美面具。
可出乎白优的意料,下一秒,他便弯腰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了白优雪白的脚掌。
白优怔了怔,孟青言的手掌已经沿着他的脚掌向上,握在了他的脚腕,认真将棉袜套在了他脚上。
白优觉得有点痒。
但也是这一刻,他才注意到,自己脚背上竟然也有零星的吻痕。
他抿了抿唇,耳根猛然烫了起来,视线不自觉自那只握着自己脚腕的手上移开。
这一刻,两人终于换了位置。
白优在上,孟青言在下。
他居高临下看这位在圈内堪称传奇的贵公子,想要看看他被人折辱时会是什么表情。
孟青言的眼睛垂低,浓密眼睫遮住了眼底情绪,可莫名地,白优却觉得他微抿的唇角在微微上扬。
白优:“……”
白优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甚至还怀疑自己的认知。
棉袜已经穿好,包裹住白优漂亮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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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
随后,孟青言又取过鞋子,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将鞋子为白优穿好,并细心地系好了鞋带。
白优:“……”
纵使心底怨气再大,这会儿也被抚平了些。
脚上的鞋子正合适,身上的衣物也恰到好处得妥帖。
白优收回自己的双脚,说了声谢谢。
此刻,孟青言已经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听到他道谢,他垂眼认真打量白优。
白色羊绒衫,黑色长裤,穿在白优身上干净又清爽,衬得他雪白皮肤上,眼尾那抹绯色格外惹眼,也格外暧昧。
空气安静了片刻,明明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可白优却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他往后退了退,手不知按到了哪里,床的另外半边缓缓抬起,重新变成了观影座椅的超高靠背。
白优:“……”
这里不是放映厅吗?
怎么不仅有卫浴计生用品小客厅……
就连观影椅都可以变成床?
真不是打着电影的噱头来方便某些人放些不三不四的片子干点不三不四的事儿?
白优及时清醒,忍不住轻咳一声。
“昨天晚上,”他正了正颜色,“我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虽然最初以为是酒精的作用,后面又被药物弄的无法深入思考,但他并不傻。
应该没有谁第一次连羞耻都顾不上,那样急切而热烈地渴求,心理已经超出极限身体却还在不受控制地无尽索求。
昨晚,因为王俊腾在,他对那些人才略略放松了警惕。
可现在想一想,对方又何尝不是抓住了他“有外人在场,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心理?
百密一疏。
“这件事情,我们都有错,所以谁都不要再怪谁,”白优清了清嗓子,撇清关系,“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还和以往一样,彼此还是不认识。”
虽然网络上总是拿两人来对比。
但事实上,两人还真是不认识。
即便也同时参加过一些大型活动,但白优很有自知之明,每次都在离孟青言最远的角落里,视线也从不往对方身上停留。
一定要说的话,他们只是互不认识的同行罢了。
但很显然,孟青言并不这样认为。
“不认识?”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脖颈处的抓痕,“需不需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
白优:“……”
孟青言身上的抓痕咬痕应该都不少,虽然记忆不算清晰,但有些事情,白优并非完全没有印象。
“那你要怎么办?”白优无语,“明明是你先招我,难不成我还要为你负责?”
“你不能为我负责,”孟青言说,不动声色地往前逼近一步,“也可以换我为你负责。”
房间里光线不太明亮,孟青言的眉眼被暗影遮住了半边,只侧颊的线条看起来格外冷漠锋锐。
白优心头一窒,一时辨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来。
能和高颜青那种随时随地都可以停下来就地播种的花花公子玩儿到一起,白优自然不信孟青言会纯情到这种地步。
又或者是,他觉得这些话由自己来说失了面子?
当年,他母亲遇到困境,不得已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出来讨生活。
年轻没文化的女人,怀里嗷嗷待哺的婴儿,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无人敢用。
在最困难的时候,是金来和肖薇夫妇对他们母子伸出了援手。
白优自幼在金家长大,金氏夫妇对他有如己出。
他将金家当作自己的家,把金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更从没为自己母亲的职业自卑过。
他母亲的每一分钱都赚得干干净净,堂堂正正,他也不需要自卑。
但他却也清楚,那些“自以为是人上人”的人却不会这样想。
白优的出身,恰恰是彰显他们优越感的最好衬托物。
尤其是孟青言这种出身高贵的大少爷。
这种嘴脸,从小到大,他看得可太多了。
也是,就算要拒绝,就算要撇清关系,也该由他大少爷开口才对。
哪里轮得到他一个保姆的儿子?
这是伤了大少爷的自尊心了?
白优冷脸,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不堪入目的垃圾桶,心底忍不住恶意腹诽。
晚上化身恶狼打桩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自尊心了?
“大少爷,”他嘲讽,“‘负责’两个字,做起来可没有说出来这么简单。”
打蛇打七寸,伤人伤软肋,孟青言不是自尊强吗?
白优拎起自己的背包,微笑着进攻:“谢谢你昨夜的费力服务。”
“不客气,”孟青言不动声色,视线停在他勾着背包肩带的手上,桃花眼里漫上了一层极淡的笑意,“如果不是你昨夜一边要不够一边又怕疼的话,说不定体验会更棒一点。”
白优:“……”
他怎么忘了?
孟青言这张嘴,就连平时面对记者时都能分毫不让,又怎么可能让他占到便宜?
他不再说什么,弯腰去取了自己的大衣。
“是谁下的药?”见他要离开,孟青言忽然问。
“怎么?你想替我报仇?”白优嘲讽地看他,“还是不劳大少爷费心了吧。”
白天和夜晚的酒吧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忙了一晚的服务生已经回去休息,大厅里的各色灯光也已经关闭,这一刻,“一格”空旷得过分,也安静得过分。
白优下到一楼,径自往出口走去。
直到步出“一格”大门,被外面刺眼的眼光一照,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近午。
一辆车子开过来,缓缓停在面前。
司机下车,恭恭敬敬地为白优打开车门:“白先生,少爷安排我送您回去。”
白优愣了下,随机意识到司机口中的“少爷”是指孟青言。
身体不适,外加一路心事忘记叫车,白优没有矫情,向司机道谢后弯腰上车、
车子的隔音效果极好,车门关上的瞬间,外面的声音几乎被彻底隔绝。
但同时,后排座位上那点冷淡的雪松味儿也一点点变得鲜明了起来。
白优安静了一瞬,随即将自己的背包拉开,摸出手机来。
昨天和王俊腾见面前,白优特意将手机调了静音。
如今十几个小时过去,手机上堆积的信息和未接来电密密麻麻,其中,只江敏瑶的电话就有七八个,大概是要询问昨天和王俊腾的见面结果。
将静音限制取消,白优拨了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电话一接通,江敏瑶就一顿埋怨,“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
“昨天喝多了,”白优敷衍,“睡到现在。”
白优的酒量不好,江敏瑶知道,虽然听着声音有点不对,但也没有生疑。
“你下午来趟公司,”江敏瑶说,“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魏恩泉去公司了吗?”白优不答反问。
“好好的问他干什么?”江敏瑶说,但还是回道,“下午应该也会过来。”
手机在掌心里震了两下,又有新的信息进来。
“知道了。”白优说,挂断电话。
信息提示尚且停留在屏幕最顶端,白优点开。在看到信息内容后,耳朵蓦地一红,不自觉抿紧了唇瓣。
【你好,我是孟青言。】
【大衣口袋里有支药膏,帮你洗澡的时候已经上过一次,如果还是不舒服,晚点再用一次。】
【使用方法:……】
握着手机的手掌收紧,白优只觉自己耳根蓦地一烫。
下意识地,他抿紧了唇瓣。
4. Chapter 4
白优这边刚离开,那边就有人去报了张钦杨。
张钦杨迷迷瞪瞪刚醒,闻言连洗漱也顾不上,顶着乱鸡窝一样的发型,即刻冲上了三楼。
这会儿,放映室的遮光窗帘已经被拉开,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了放映区域后面的小型会客厅。
孟青言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半垂着眼帘看手机屏幕。
衣着整洁,姿态优雅……
如果不是衣领上沿那几道尚且鲜红的抓痕,以及垃圾桶里乱七八糟的计生用品,张钦杨都不敢相信自己正在一场极致纵欲的事后现场。
“啧啧啧……”张钦杨拉开观影座椅扶手处的抽屉,忍不住惊呼,“我靠,两盒,两盒啊,你不会全用了吧?”
孟青言抬眼看他,无语又危险地提醒:“你没敲门。”
敲门的话他哪里还能看到这些?
张钦杨摸摸鼻尖,没什么愧疚感地在孟青言对面落座。
“是白优?”他问。
孟青言没回答,只问:“他和谁一起过来的?”
白优几乎从来不来这种场所,除非是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闻言,张钦杨笑了一下。
他张钦杨是谁?
能在寸土寸金娱乐场所云集的地角儿把一格打理成京中的独一份儿,在为人处世上没有几分真本事是不可能的。
这些事情,昨天晚上他早让人打听得清清楚楚。
“和‘逆旅’剧组的副导王俊腾。”张钦杨说,“不过两人也不是一起过来的,前后脚,应该是提前有约。”
这个人孟青言知道。
为人倒是不错,但能力和胆识都有限,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做过独立的项目。
而且,也没听人说过他好男色。
要说他敢在这种场所给白优下药,孟青言自己就先不信。
昨晚,因为不想被张钦杨继续纠缠,他一次品了十来种新酒。
口味不一,度数不同。
本来是想喝完就回放映厅休息的,但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混饮酒的威力。
上头不仅迅速而且特别猛烈。
现在想起来,他连自己怎么去了一楼都不记得。
不过,他却记得看到白优的那一瞬间。
飘飘然,云里雾里,像在做梦……
意识到并不是做梦,且察觉到白优状态不对,是在两人已经做了两次之后。
彼时白优跪在他身前,将他咬得极紧,却仍是哼哼唧唧无法满足。
孟青言克制着自己的动作没有顺他的意,因为知道如果再肆意一点,他就极有可能受伤。
既委屈又生气,白优一边哭一边软绵绵地骂他。
可一边骂他,又一边向他索求,一次又一次。
孟青言对白优了解一些。
白优其实很骄傲。
在床上会不会这样索取他不知道,但是,如果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他绝不可能向他,向孟青言索取。
“应该还有其他人,”孟青言肯定道,“后面有没有人找过白优?”
“我说,你可真是神了,”张钦杨震惊了下,“我还没说你就全都知道了?”
他调整了下坐姿,说,“是冯雨那几个。”
又补充,“你们进来后不久,何大金就带着几个人上来了,幸亏我提前让人守着,知道是你的专属空间,他们才没敢乱闯。”
孟青言已经明白了。
他起身,取了自己的大衣。
“把他们所在包厢以及和白优接触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他看向张钦杨,“这件事儿你亲自办。”
看他脸色冷了下来,张钦杨也意识到,这其中肯定还有些什么别的,他不知道的事儿发生。
“好。”这会儿他也不敢继续玩笑,忙一迭声地应了下来。
同一时间,车子在小区门口停稳,白优礼貌地向司机道过谢后,弯腰下车。
直到乘梯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门,他才敢把手伸进大衣口袋。
口袋里果然躺着一只小小的软管,天蓝色,管口处拧紧,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有点烦人。
白优想。
明明走出那道房门就该忘记的事儿,因为孟青言那几条信息,他一路都控制不住地在回想。
这人是故意的吧?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还搞些乱七八糟的偷袭。
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心里想着,但白优还是将那只软管收入了药箱里。
昨晚闹了一夜,今早也就睡了几个小时,白优懒得开火,点开外卖平台点餐。
手机上有金宝宝的信息。
说家里今天包了不同馅料的水饺,等冻好了就给他送过来一些。
昨天事情发生的突然,上车又收到孟青言的信息,更不用说,车厢里,孟青言身上残留的香水味儿也总是让他走神……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分出精力来去想别的。
明明刚刚回来的路上,他还一边后怕一边庆幸。
后怕于昨天的情势,庆幸于遇到了孟青言,而不是最终落到冯雨手里。
那时候,足足有一秒钟的时间他觉得,孟青言也不是全无优点。
可是现在,看到金宝宝的名字,他一颗心立刻就虚了起来。
在金宝宝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睡了他的男神。
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别?
一时之间,白优忍不住地有点心烦意乱。
以至于下午抵达星雨娱乐时,仍有些心不在焉。
“小优哥。”刚到星雨娱乐大厅,他的助理陶音就迎了过来。
“谢天谢地,总算及时到了,”陶音抚着胸口松了口气,“楼上大家都在等你。”
原本想着自己既没有片约在身,而且姜敏瑶也没说让他几点过来,所以用过餐,他在阳台沙发上晒着太阳小憩了一会儿才出来。
这会儿看陶音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白优将手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果然看到屏幕上有几个未接来电。
一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他一点儿都没察觉到手机振动过。
电梯上行,直达顶楼会议室。
白优一眼看到了星雨娱乐的老板朱智君。
“快过来。”姜敏瑶在旁边冲他不停挤眼。
白优在她身侧落座,注意到会议室里除了老板朱智君,姜敏瑶和高岚两位经纪人外,就是星雨娱乐的几位年轻艺人。
其中,还包括最近一直在外拍戏的公司一哥柳言非。
朱智君看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倒是姜敏瑶凑过来在他耳畔道,“八号楼今早刚来的消息,要公开选角。”
白优了然。
柳言非应该是想要冲一冲八号楼另一位主演的位置。
“人到齐了啊,”主席台上朱智君轻咳一声,“那咱们进入正题。”
白优抬眼,见众人齐齐望向朱智君,只对面魏恩泉却似笑非笑地将视线落在了他脸上。
准确来说,是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白优的唇色偏浅,平时出席活动需要涂上口脂,才会更鲜艳明媚一些。
可是现在,那双形状姣好的唇瓣,不用涂脂却也艳得惊人。
魏恩泉嗤笑一声,瞥开了视线。
“这次试镜只有一个周的时间,大家都准备准备,”朱智君说,“许知韵和周廉都是大手,笔下,镜头底下,没有任何一个角色是多余的,就算是小配角,也都性格鲜明有记忆点。”
“八号楼还需要几个年轻演员,也不介意同家公司演员一起试镜,”这些东西之前经纪人们应该都已经对艺人交代过,姜敏瑶抽空对白优说,“老板意思是咱们公司几个符合条件的一起去试试,还能彼此照应下。”
彼此照应下的意思其实是,先进去的人可以向后面人透一透题,让其他人提前做做准备。
万一谁狗屎运碰对了,说不定就有机会进去。
闻言,白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姜敏瑶知道他的心结,低声:“你还在想孟青言啊?”
白优:“……”
“谁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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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优顶嘴。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想和他同台嘛,”姜敏瑶说,又道,“你不会以为自己能拿到主角吧?就算走狗屎运,大概率也只能得个小配角,想跟人碰面都还没机会呢。”
倒也是。
白优想。
“反正我把你资料一起email过去了,无论如何你得去。”姜敏瑶说,“八号楼实力强大,在那边,没人能像青野那样左右你的戏份。”
“知道了。”白优说。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选择和考量,白优从没想过要因为别人而放弃自己的机会。
见他应声,姜敏瑶松了口气。
这会儿,台上朱智君几句话也已经讲完,他对柳言非抱有厚望,单独留下他,让其他人散了。
出门的时候,姜敏瑶又对白优说:“逆旅那边定下来了,回头资料备齐,我让陶音送过去你签字。”
“嗯。”白优心底早有猜测,闻言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姜敏瑶玩笑,“不是被哪个小妖精吸干了精气吧?”
白优:“……”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姜敏瑶这么能掐会算的?
昨夜确实有点累。
刚开始尚且还好,但回到自己的地盘,安全感回笼神经放松下来后,那种疲倦感便开始肆意反弹,变得格外浓重。
白优没有多做停留,边思索着八号楼的事情边往电梯间走去。
和姜敏瑶几句话的功夫,人早已散得七七八八,楼道里重新变得空旷起来。
只是,电梯间里却还有人在等着他。
见他过来,魏恩泉站直身体,轻佻地上下打量他。
昨天办完事儿,他直接就离开了。
毕竟,得了白优,冯雨估计连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倒不如大度一些讨喜。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挺爽吧?”魏恩泉不怀好意地问。
根据昨天晚上几个人的站位,白优其实已经确定,向他杯中下药的人就是魏恩泉。
此刻冤家路窄,白优一言不发,上前就是一拳。
这是“冷咖啡”砸掉何大金一颗门牙后,这几年来他第一次动手。
因为魏恩泉的无耻。
明知道冯雨只是把他当做压制白优的工具,却还是为了那点资源往上贴。
自轻自贱也就罢了,原本和白优并没有关系。
可是,为了讨好对方竟然做出下药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用没有底线来形容。
做了坏事总要付出点代价,最大的代价便是希望的破灭。
白优的动作和当年一样,利落,迅疾,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魏恩泉觉得不对,想要后退时已经来不及,那一拳重重砸在了他眼眶上。
惨叫声在楼梯间里响起,等众人赶到时,魏恩泉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他一张脸飞速肿起,像开了花的馒头一样,鼻孔口角都是血痕,那双眼睛更是被打得青青紫紫,没个十天半月不可能恢复。
伤人伤软肋,白优始终记得这句话。
这是他幼时保护金宝宝,以一敌众取得胜利的诀窍。
他上前半步,抓着魏恩泉的头发抬起脸来,弯腰在他耳畔低声道:“不好意思,你这个样子,八号楼的试镜大概是去不了咯。”
魏恩泉原先只觉得疼和怕,听到这句才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他疯狂大叫,却一动都动不了。
白优看着他,眼神冰冷,“这么爱舔冯雨,你们这辈子就锁死,我祝你演一辈子男三号。”
“白优!”身后朱智君大喝一声,高岚更是气得发抖,拿出电话就要叫记者。
目的已经达成,白优终于松了手。
他拍了拍,拍掉手心不存在的灰尘。
“叫媒体前,不如先问问他究竟干了什么。”白优漫不经心地抬手,勾了勾自己的背包肩带,径自下楼。
“到时候,”他微笑,“看看究竟是谁身败名裂。”
5. Chapter 5
两日后,八号楼正式公布了电影的第二位重要演员,饰演“父亲”一角的方知。
一个很传奇的人物。
不仅人长得斯文秀美,且还天资非凡,年少成名,二十七岁前就已经捧回三座影帝奖杯。
放到现在的话,和孟青言倒是旗鼓相当。
只可惜,好景不长。
二十五岁那年,方知陷入一段不被外界看好的恋情中。
对方出身豪门,家财万贯,且年龄也比他小了几岁,当时才刚刚二十二岁。
这段恋情持续到方知二十七岁,周行二十四岁那年。
在外界舆论以及周家的巨大压力之下,仅仅两年,两人便宣告分手。
二十七岁,最好的年华,方知退圈,周行放弃自己的学业,远赴海外,再没有回来过。
原本,感情的事情分分合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这段恋情却还是成为了许多人心底的遗憾。
即便这么多年下来,仍有人会不时提起。
尤其是方知的粉丝,始终对他在最好年华退圈无法释怀。
如今,十五年过去,方知已经四十二岁,却又重出江湖。
一出山,便是八号楼这种份量的电影。
一时间,有人哭,有人笑,当初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再次被人吹去尘埃,重新浮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楚,但却更加激发了网友们的窥探欲。
连宣两位演员,两位皆是话题十足。
一时之间,八号楼热度再次飙升,强势霸榜,让人生出一种未拍先爆的错觉来。
在舆论的喧嚣中,时间一点一点,终于走到了下午一点半钟。
八号楼主创所在的酒店走廊里,不少艺人正安静等待着。
遇到认识的,大家打个招呼,偶有关系很好的,也会凑在一起小声交谈两句。
因为网络上八号楼的绝顶热度,即便每个人都很自持,可空间中仍弥漫着淡淡的紧绷和兴奋。
终于开始有人进去,陆陆续续,但无一例外,几乎每个从里面出来的人,表情都迷惘中带着忐忑。
空气中的兴奋渐渐消散,彻底被紧绷替代。
白优不喜这种氛围,他摸出手机,点开游戏。
“你说,”注意到他的动作,柳言非从旁边靠过来问,“他们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白优说,没有像公司其他人那样对柳言非那么恭敬讨好,视线更是从始至终都放在了屏幕上。
人生起落,娱乐圈的友情他早已看透。
即便是同公司艺人,在他这里也只有点头之交的情谊。
柳言非也一样。
明明已经很冷淡,可柳言非却像并没有感觉到一样,靠白优更近了些。
“那天,”他忽然问,“你真打魏恩泉了?”
闻言,白优飞快滑动的指尖微微一顿,小鱼撞在其他鱼身上,游戏宣布OVER。
“嗯。”柳言非这样问,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白优没有必要否认。
闻言,柳言非忍不住咋舌。
这些年来,他自认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日常接触的,像白优这样靠颜值吃饭的艺人,大都把自己包装成不染凡尘的小仙男小仙女。
别说动粗了,当着外人,连一个脏字儿也会拼命憋回去。
更不要说,白优当着的,还是公司高层。
朱智君和魏恩泉的经纪人高岚关系不太一般,星雨娱乐的资源本就有点倾斜。
且高岚的性子极度好强,没事儿尚且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柳言非实在好奇,白优是怎么做到让魏恩泉猪头猪脑躲在家里不敢见人的情况下,不仅没被公司封杀,还能在这里安心等待试镜的。
“那天我刚下楼上车就看到消息了,要不是剧组时间赶得紧,我高低回去看看。”柳言非说。
听他这样说,白优终于将视线转了过来。
柳言非轻咳一声,意识到自己人设破了。
但白优也就只看了他一眼,便又重新开始了游戏。
得,柳言非想,在个连人设都没有的人面前,就没必要那么辛苦装下去了。
“你不怕……”
柳言非本来是想问,你不怕公司会针对你吗?
可话未出口,白优便不耐地挑了挑眉。
“楼梯间监控坏了,”他说,“你不知道吗?”
正是因为楼梯间监控坏了,魏恩泉才在那里挑衅他,以免留下什么把柄,坏了自己的完美形象。
但同样也是因为楼梯间监控坏了,白优才会一言不发就动手。
他同样明白,不能把把柄留给任何人。
而且他也确定,高岚并不知道魏恩泉做的那些事情。
她那天必然会审魏恩泉,而他当时的强势态度,也必然会让她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魏恩泉下药的证据。
电影看的多了,白优知道,越是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越是容易把人唬住。
艺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与形象。
他就是赌高岚忌惮他手里的“证据”,从而不敢声张。
不仅如此,之后在星雨娱乐,她们也应该会收敛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配合冯雨故意针对他。
星雨娱乐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他只想无风无浪地走完它。
至于朱智君……
他既不敢为他撑腰,也不敢放他离开,甚至于,也并不希望他能翻身。
无非是,此刻他飞了的话,将来合同到期,主动权将不会再在星雨娱乐手里。
到时候,星雨娱乐不仅会失去一棵摇钱树,还会多了一个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可如果他签入别的公司再起飞的话,那么星雨娱乐就注定会成为圈内的笑柄。
毕竟,怀璧八年,蒙尘八年,怎么说出去都不好听。
现在,他应该是在走怀柔政策。
想要把自己继续留在星雨娱乐,现在必然不能闹翻。
至于,同意姜敏瑶的意见让他过来试镜,也不过是因为网络上对他和孟青言的捆绑,让朱智君觉得,孟青言不会想和他站在同一个舞台,出现在同一部电影里罢了。
指尖飞速滑动,屏幕上小鱼越来越长,越长越壮,白优浓密的眼睫下,现出一缕微不可察的讽意来。
柳言非这会儿离他很近,莫名被他眼底的锐利刺了一下。
说实话,整个星雨娱乐还真没谁敢对他这么不耐烦的。
可奇怪的是,他心里并不反感。
相反,他还在白优身上看到了他外形之外,其他更吸引人,也更有魅力的东西。
下意识地,他再次往白优身侧靠了靠。
柳言非也不喜欢魏恩泉,觉得他没底线得很。
他刚要压低声音在白优耳侧吐槽几句,却莫名觉得身上一寒。
那种感觉很奇异,就像是被什么凶猛而危险的野兽牢牢盯住,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柳言非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忙循着本能偏头,不偏不倚,正对上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
柳言非:“……”
“我靠!”直到那道挺拔身影消失在门里,柳言非才控制不住地握住白优的手臂摇了摇,“孟青言,孟青言来了。”
刚刚的低气压过去,安静的空间里空气终于再次流动,不少人脸上都和柳言非一样,染上了兴奋之色。
白优的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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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小鱼再次撞到了壁上,游戏又一次灭在了柳言非手里。
他忍耐地抿了抿唇,不太友善地看向柳言非。
柳言非:“……”
反正不装了,那就不装到底。
“抱歉,刚才有点激动。”他压低声音,不太好意思地解释,“其实,我是孟青言的粉丝。”
大门打开,周廉的助理再次捏着卡片出现在门边。
不过这一次,她的视线径自投向了白优这边。
“白老师,”助理礼貌邀请,“这边请。”
白优起身,在众人的视线与柳言非小小的加油声中,迈入门里。
套房的会客厅里并没有摄像机,只几人松弛地坐在沙发里。
茶水还在冒着热气,看起来不像是在选演员,倒像是闲话家常。
“白老师,”看到白优,周廉抬手向对面的单人沙发示意,“坐。”
助理重新捧了热茶出来,放在白优面前的圆桌上。
白优落座,礼貌地和对面几人打招呼。
这部电影的选角导演是魏源,同时也是电影的副导演。
三两句寒暄后,也是由他抛出第一个问题。
“平时喜欢看电影吗?”魏源问。
这个问题对于白优来说并不难。
这些年来,他得到的角色大都是龙套或者客串,根本没有长期面对镜头的机会。
为了自己对于故事节奏的把控能力以及对于角色的感知能力不至于钝化,电影,便是白优日常使用最多的工具。
看电影,写影评,整理人物小传……
甚至对着镜子一遍遍表演,直到重现屏幕上那一个个经典的镜头,进而思考是否还有更好的表演与表达方式……
说枯燥也枯燥,说有趣也有趣。
但不可否认,白优是喜欢的。
“喜欢。”他点头。
“看过红磨坊的女人吗?”魏源又问。
白优点了点头。
“你认为电影表达的是什么?”魏源问。
“爱情,自我,还是其他的什么?”周廉提示道。
闻言,许知韵笑着倾了倾身,唯有孟青言还是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深处,只一双漆黑眼眸意味不明地凝在白优身上。
白优抿了抿唇,回忆电影细节。
红磨坊的女人是一部经典爱情电影,大部分人听到这个问题,应该会本能回答“爱情。”
可白优却觉得不是。
他沉吟片刻,说,“自我。”
“可以深入聊一聊。”许知韵鼓励。
“电影中男女主人公三分三合,明面上讲的都是世俗与爱情。”白优边思索边慢慢道,“可事实上,他们每一次离开或奔向对方,都是因为能够更深地找寻并得到自我。”
片刻的沉默,没有人说话,
白优抿了抿唇,补充,“爱情也只是自我的衍生物,是自我的一滴水,万分之一。”
“万分之一?”魏源有点惊讶,“那一个人的内核该有多丰富?”
这一次白优没有说话,只用得体微笑来回答。
“那你觉得,”之前始终保持沉默的孟青言忽然缓缓开口,“抛开电影,落入世俗的话,爱情又是什么?”
这是一场很正式的谈话。
白优不再受那一晚事情的影响,认真思考。
他想到了甘薇和金来夫妇俩。
“是说不完的废话,”抛却电影中的浪漫,他对爱情的认知有限也浅薄,“是握在一起,共同建造长城抵御风浪的双手?”
闻言,孟青言像是笑了一下,漆黑眼眸危险地看过来。
“白优,”他叫他的名字,“对于‘性’,你有什么看法?”
6. Chapter 6
白优被问得眼睫一跳,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向孟青言。
孟青言才二十一岁,长了一双可多情可冷厉的桃花眼,乍一看还有些锋锐的少年气。
可偏偏问出这种赤裸裸的问题来,却还冷静自持,面不改色。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白优忍不住开始疑惑。
这不会是个三级片吧?
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就算是,也轮不到他去脱去露。
顶破天,他能拿个配角就已经算是凯旋而归,大获全胜了。
其他的事情,跟他并无关系。
孟青言这玩意儿,他就是故意的吧?
因为自己主动撇清关系伤了大少爷自尊,这是来报那天的那一箭之仇来了?
白优悄悄磨了磨后槽牙,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得体微笑。
“这方面的大门,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打开,”他说,暗戳戳地针锋相对,“不过却也知道,性其实有很多种,比如,酒后乱性?”
其他三人换了换姿势,各自一言不发地看起了热闹。
“酒后乱性也得对方配合,”孟青言薄唇开合,淡淡问,“白老师有经验?”
“我不善饮酒,”白优并不直接反驳,将问题抛回去,“倒是媒体好像拍到过孟老师出入酒吧,想来这方面,孟老师要比我有经验得多?”
这一下,孟青言终于笑了。
“我可是听说,醉酒的话,是不会有反应的。”他一侧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来,不怀好意地说,“白老师,下次试试?”
白优差点上当,本能地想要反驳,但随即却又紧紧闭住了嘴巴。
日,一夜八次郎,竟然跟他说醉酒不能有反应?
还什么下次,鬼才和他下次。
白优克制住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绪,正要反唇相讥,那边魏源却先笑了起来。
“行了青言,”魏源好笑地出来解围,“别欺负人家。”
闻言,孟青言漫不经心地往后靠了靠,不知从哪里摸了个棒棒糖递过来。
“吃吗,哥哥,”他微笑,“给你道歉。”
白优瞥了一眼,竟然巧合地是他喜欢的芒果味儿。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考虑到还有前辈们看着,他只得绅士地伸手接了过来。
“白优比青言长三岁,叫哥哥倒也没毛病。”看着两人的互动,周廉忽然说。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解围,可不知为什么,沙发上,除了孟青言外的其他三人却像被齐齐按下了某个按钮般,忽然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这样,白优,”魏源笑着看了看时间,“晚点给你消息,你看行吗?”
白优微笑起身,随助理走出房间,却没听到房间里几人压低了嗓音的对话。
“你刚叫白优什么?哥哥?”周廉问,神色间若有所思,“他确实各方面都不错,对电影的理解也很独特。”
“刚刚针锋相对的那点劲儿,对味儿了。”许知韵满意地笑了起来,看孟青言的眼神意味深长。
这个本子是孟青言找她写的。
写了三年。
从开始她就觉得孟青言心里像是有个原形,直到今天看到白优,才终于揭晓答案。
“你觉得呢,老魏?”周廉征询魏源的意见。
“外形确实好,比之前银幕上看到的还要好看,”魏源说,“和青言很搭。”
“……”
白优是第一个从房间里出来后,既不迷惘也不忐忑的试镜演员。
不过,他脸上却覆了一层薄冰。
一看就是没什么希望,彻底完蛋的样子。
一时之间,其他试镜演员不约而同对他投来了同情的视线。
就连柳言非都收敛了些。
“怎么回事儿?”他小声问,“当面把你PASS了?”
“算是吧。”白优说,拎起自己的背包准备下楼,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星雨娱乐几位艺人道,“问了几个关于电影的问题。”
三楼有个咖啡沙龙,姜敏瑶正在楼下等着。
这次试镜没让艺人以外的其他人进去,这会儿卡座里坐着的全都是各公司的经纪人助理。
看到白优,她激动地抬手,“怎么样,怎么样?”
白优将背包放下,抬手点了杯双倍加糖的咖啡,来平复自己注定落选的心情。
一看是双倍糖,姜敏瑶的脸也苦了起来。
魏恩泉不能来,高岚手下其他符合条件的艺人也就两个新人,希望不大。
所以今天公司的带队任务就落到了姜敏瑶身上。
“行吧,等等他们结束咱就撤。”她嗐声叹气,又忍不住自我安慰,“这么多人过独木桥,正常,正常。”
又说,“这几天也有几个新本子,回头你再看看。”
“好。”白优捧起咖啡喝了一口,不觉有点出神。
白优一直在存钱,想要在金家附近为他母亲买个小房子,所以过得很是节俭。
于是姜敏瑶补充道,“虽然都是龙套,但有一本给的钱还不错。”
两口浓香的热咖啡下肚,白优脸色终于回了点春。
“还有,”姜敏瑶又说,“逆旅那边的拍摄日程目前还不好定,等差不多了会联系咱们。”
“嗯。”白优点头。
跑龙套嘛,就是得配合主角的档期。
换句话说,就是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两人说着话,就看柳言非和公司另外一位年轻艺人一起进来了。
柳言非包裹得严严实实,墨镜口罩棒球帽一个不漏,反而有种诡异的惹眼感。
一坐下来,他就说,“好像每个人的谈话内容都不一样,剧组让我谈谈李白的将进酒,我去,这哪里是在试镜,这是在考状元吧?”
“剧组问我平时饮不饮茶。”另外一位男艺人说,脸色有点发绿。
倒也能对得上,毕竟剧组也问了自己关于电影的问题。
相比较而言,白优甚至觉得剧组的问题根本没有问题,真正炸裂的是孟青言的问题才对。
他将下巴支在手里的咖啡杯上,开始幸灾乐祸,“孟青言没问你们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本以为两人颜色多少会变一变,但没想到两人各自一脸茫然,互相对视一眼后说,“没有啊,他在套房没出来,只两位导演和编剧。”
白优:“……”
果然,他就说孟青言是在故意针对他。
那天晚上他怎么就没抓烂他的脸撕烂他的嘴呢?
“怎么?”这会儿柳言非反应过来了,“你去的时候孟老师也在啊?”
“哦,”白优面不改色地捏造事实,“他在外面喝水。”
“啧啧……”柳言非有点羡慕,看了白优一会儿又问,“他问你什么奇怪的问题了?”
白优:“……”
白优觉得自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嫌疑,没办法,只得继续捏造
“没,”他说,头慢慢低下去,一张脸几乎埋进杯口里,“就是看他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柳言非想为偶像鸣不平,但此刻面前还有别人,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了起来,只默默腹诽:“你不也是一样?”
又过了十几分钟,星雨娱乐其他几人也下来了。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众人之中,只有柳言非驾车过来,临上车前,他冲白优招了招手。
“要不然我送你一程?”柳言非说。
白优客气地拒绝掉,跟着姜敏瑶上了星雨的面包车。
“怎么呢?别人舔柳言非还来不及呢,”刚一上车,姜敏瑶就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难得他主动约你,这么好的机会,你是不是傻?”
白优明白姜敏瑶的意思。
是想要他抓住机会和柳言非走得近一些,将来说不定有机会蹭人家点资源。
但,娱乐圈里的资源哪有白蹭的?
你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行。
比如魏恩泉,这几年看似资源不错,但其实是用身体和尊严换来的。
白优不屑如此。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愿意攀个高枝儿,那天直接赖住孟青言不就行了?
看他那副傲样儿,估计出手也不能太过小气。
见白优不说话,姜敏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不喜欢他?”
白优无意向姜敏瑶解释这些。
毕竟娱乐圈里,他才是那个异类。
就算姜敏瑶能够尊重他的选择,最终也免不了一顿说教。
沉思片刻,白优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谁让他是孟青言的粉丝。”
“额,老天,”姜敏瑶无语扶头,“你到底是有多讨厌孟青言啊?”
电话响了起来,白优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借机摆脱姜敏瑶的唠叨魔咒。
电话是肖薇打来的。
她和金来刚从国外回来,想要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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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一家人一起聚一聚,问白优最近的时间安排。
距离春节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原本白优想着,这几天处理完事情就回金家一起过年的。
但是和孟青言的事儿一出,他对金宝宝总觉心虚。
因此又悄悄调整了计划,打算在自己的公寓内多耗两天。
如今肖薇回来,他就有些忍不住思念之情了。
“我晚点看看行程,”他说,“明后天说不定就有空。”
“好,”肖薇笑着,“想吃什么,我和你母亲一起下厨。”
虽然一直以来,肖薇和金来都对他视如己出,但白优却从不恃宠而骄。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从不逾矩。
“我不挑食的。”他微笑。
挂了电话,车子也已经在星雨娱乐门前停稳,白优随姜敏瑶上楼取了剧本,乘车回家。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亮遥遥挂在东方天际。
白优手里的剧本一份比一份更薄,他越翻越觉心底空荡。
十七岁到二十四岁,已经七年过去了。
等后面合同到期,他也已经二十五岁。
演员的好年华,统共才能有几年呢?
可这些好年华里,他却不能不泡在这些毫无意义的碎片镜头中。
白优忽然觉得,自己的二十四岁,简直一事无成。
乘梯上楼时,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是金宝宝。
“优优,”金宝宝叽叽喳喳快乐得像只小鸟,“我爸和我妈给你带了礼物。”
“嗯,”白优应,又哄他,“先透透题?”
“那不行。”金宝宝立刻说,“想知道是什么,就自己回来看。”
白优笑了起来:“明天办完事儿,后天就回去。”
“这还差不多,”金宝宝说,又得寸进尺,“就不能明天啊?”
白优又笑,刚要挂掉电话,又听金宝宝鬼鬼祟祟问,“你们今天是不是去八号楼那边试镜啦?”
梯门打开,白优安静了片刻才问:“听谁说了?”
网上都爆出照片来啦,金宝宝洋洋得意,“大家都在夸你好看。”
“优优,”金宝宝又说,“我好想你能火啊。”
“我压力一下就大了。”白优说。
“行行行,我不这样说了还不行吗?”金宝宝妥协,思路飞快转换,“听说孟青言今天也去了,你见到他了吗?”
估计是顾及自己的感受,所以从最开始金宝宝就压着这个问题。
这会儿连“我们家言言”都不敢说,全都变成了“孟青言。”
只是,白优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安慰。
金宝宝越是顾及他的感受,他心里就越是虚得厉害。
“没有。”他说。
他这样说,金宝宝也就丢过不提,又叽叽咕咕说了两句才挂电话。
电话挂断,白优握着手机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记起伸手去摸钥匙。
只是,和钥匙一起摸出来的,还有一颗棒棒糖。
橘色的糖纸在灯下闪着流光,是他最喜欢的芒果味。
香甜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白优又忽然意识到,这颗糖是孟青言给自己的。
他磨了磨后槽牙,一声脆响后,甜味加倍,糖果变得稀碎。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白优边开锁边接了起来。
本以为还是金宝宝,但电话接通,对面传来的却是姜敏瑶的声音。
姜敏瑶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像是生怕什么东西会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一般,狠狠压着嗓子。
“您这是怎么了?”白优好笑。
“中了中了!”姜敏瑶说。
“中彩票了?”白优推门而入,在玄关换好拖鞋。
“啊啊啊啊啊……”对面姜敏瑶终于压不住了,尖叫声将白优吓了一跳,“八号楼,我们中了!”
“什么?”白优愣怔片刻,随即明白过来,虽然同觉喜悦,但还是好笑道,“一个小配角而已,不至于让你这么失态吧?”
“不是,”姜敏瑶说,声音都有些打摆子,“是孟青言之外的另一位男主角,电影中,那对‘兄弟’中的哥哥。”
“白优,我们转运啦。”她喊。
口腔中的甜味儿还在蔓延,白优猛地愣在了原地。
“吃吗,哥哥,给你道歉。”
孟青言带着调笑的声音再一次响在耳畔。
那时候,他在叫他哥哥……
7.Chapter 7
次日上午,姜敏瑶再次打电话过来时,情绪已经趋于稳定。
“剧组那边约了下午签合同,你没约别人吧?”姜敏瑶还记得昨天车上肖薇来电的事情,解释道,“我是想着,早点把合同签下来早点安心。”
八号楼定下白优的事情,公司内部已经有人知情。
虽然表面上尚且风平浪静,但内里其实早已经暗潮汹涌了。
这种大制作,好角色,原本就有无数人虎视眈眈,就算到了临近签约这一步,出岔子的也不是没有。
生怕到手的机会飞了,昨天一夜,姜敏瑶连觉都没睡踏实。
原本以为会和别的组一样要等一阵子的,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接到了剧组那边的电话。
姜敏瑶一颗心,也才算半落进了肚子里。
“你不知道,”姜敏瑶说,“非得亲眼看你把名字签在合同上,我这颗心才能真正安稳下来。”
虽然诧异于剧组的速度,但闻言,白优还是被她逗得笑了一声。
“知道了。”他说,终于觉得八号楼的消息不是幻听幻觉幻想,而是实实在在地,一点点开始在眼前变得清晰,也变得真实了起来。
下意识地,白优又想到了那天试镜时,自己对电影“三级片”的猜测来。
当时还在想,就算脱也不会是自己脱,就算露也不会是自己露。
结果现在……
正常情况下,像这种分量很重的角色,大部分剧组都会提前拟订几个比较心仪的人选。
递剧本,试镜,最后才敲定角色。
不过,像八号楼这种大范围遴选的选角模式,确实很少递本子。
一般情况下是,艺人投递资料,剧组审核通过并约定时间,只要人去了,就代表是可以接受剧本内容的。
也因此,这种选角模式大都出现在班底很强,阵容很强,又或者很有影响力的影视作品上。
一想到连剧本都还没摸到,连八号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故事都还不清楚就要签约,白优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没底儿的。
生怕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说。
一是不想扫姜敏瑶的兴。
再就是,孟青言能接,他没道理不能。
用过午餐,将昨天带回来的剧本重新放进背包还给姜敏瑶,白优打车前往公司。
乘梯上楼,他再一次遇到了魏恩泉。
魏恩泉脸上青紫和血疤还未消尽,这会儿却又添了累累指印,一张脸看起来格外狼狈。
梯门打开时,他正捏着口罩准备戴上,看到白优后手下一顿,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白优没说话,拎着背包出门,与他擦肩而过。
“白优,”魏恩泉叫他,语气中染了崩溃,说不清是怨是恨还是极度的嫉妒,“那天你没和冯哥在一起?”
闻言,白优顿住脚步。
“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白优问。
魏恩泉张了张嘴,但没有出声。
这里不是顶楼,头顶的摄像头还在旋转,不仅能录像,还能收音。
“那你找了别人?”他说。
冯雨外形看似斯文,但在床上却很疯,为了能够好受点,魏恩泉常年带着那些催/情/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药的效力究竟有多大。
更不用说,那晚他还十分恶意地给白优下了双倍的量。
白优本不该有任何机会逃脱才对。
可白优逃脱了。
不仅全身而退,还拿到了万众瞩目的“八号楼”。
而他,却因为这件事情,彻底失去了这次机会。
昨晚,姜敏瑶得到消息,立刻就报给了朱智君。
彼时,朱智君正和高岚在一起,这消息自然而然到了魏恩泉耳朵里。
得到消息,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冯雨。
最近几天不知怎么,冯雨竟也事事不顺。
外地的几个项目接连出了问题,他本正焦头烂额,可得到消息,还是连夜赶了回来。
至此,魏恩泉才知道,那夜冯雨并未得手。
八号楼的资方个个都是大佬,除了京圈领头人赵云庄外,还有Q.L的秦见鶴,再就是孟氏珠宝孟青言。
冯雨平时看似能呼风能唤雨的,可在这些人面前却连小卡拉米都算不上。
随便谁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将他碾死。
自然,这一次他没办法像青野一样随意左右白优的资源。
但同时他也明白,八号楼后,白优的咖位必然飞升。
以后他再想要碰他,难度恐怕要比现在高上十倍百倍。
无能狂怒,冯雨将怒气全部发泄到了魏恩泉身上。
此刻他脸上的累累指痕,就是冯雨的杰作。
事到如今,整件事情中,好像就他魏恩泉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筹谋的一切,他挨的打,他失去的机会……
魏恩泉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你肯定是找了别人。”他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睛猛地一亮。
那种药,他怎么可能能抗得过去?
没有人帮他缓解,他连半条命都没有了,第二天还哪里来的力气向他挥拳?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让你身败名裂,让八号楼后悔用你,”魏恩泉冲他喊,“你等着,白优!”
白优冷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可怜虫,又像是在看令人恶心的蛆虫。
“可以啊,”他淡淡地说,“要不要我给你个提示?”
微笑与鄙夷一点点漫上他的唇角,他淡声,“我确定,这几天你肯定看到过他的名字。”
*
下午两点钟,八号楼制片人王洲准时带人抵达星雨娱乐。
在简单的寒暄后,双方迅速进入正题。
合同模板早已备好,要谈的只是具体合作的部分细节。
剧组那边出奇地好说话,星雨娱乐自然更不用说,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至于片酬,片方更是给得高得离谱,一度让白优怀疑,对方是不是错拿了孟青言的合同过来。
一切谈妥,双方法务过过合同后,白优认真在合同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点半钟,一切尘埃落定。
临行前,王洲从公文包里掏出剧本来递给白优。
“这个差点忘了。”他笑着说。
剧本很厚实,接在手里微微沉了一下,白优才注意到,原来是两本重叠在一起。
一份软皮,一份硬壳。
“王老师,”他有些疑惑,“是不是多给了我一份儿?”
“没,”王洲说,“软皮那个是青言特意调整过的,留白多一点,方便读本子的时候做标注。”
闻言,白优愣了一下,忙开口道谢。
“不用谢我,”王洲说,“回头谢青言吧。”
众人离开后,白优把自己手机摸出来,往前翻了好一会儿,才在众多垃圾广告中翻出孟青言的信息记录来。
【使用方法:……】
看着最后一条消息,白优不由地某处一紧,有点抗拒在这个对话框里打字。
正踌躇间,手机忽然一震,新的消息显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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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
【剧本收到了吗?】
白优:“……”
白优:【收到了,谢谢。】
信息再次弹进来,孟青言问。
【怎么谢?】
白优:……
他就知道。
孟青言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不过,今天他心情好。
八号楼的片酬高到,瞬间解决了他原本需要许久才能解决的问题。
不仅能立刻为他母亲定下房子,就算订一套很不错的,也还能剩下不少。
有钱在手,心宽胆儿肥。
而且,他像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
虽然当初不知道,可随着后面事情发展,他自己也已经意识到,当时试镜时孟青言那句话,大概率并非挑衅,而是有意无意地帮了他一把。
而且,今天那个软皮剧本,对演员来说确实很友好。
他沉思片刻,低头回复,滴水不漏。
【你先提,我审批。】
对面很快回复过来。
【加个微信好友?以后剧情上也可以互相切磋。】
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白优自觉把孟青言的电话号码输入微信搜索框,发送了好友邀请。
对方很快通过,高冷地打招呼。
【M.Y:Hi】
【BY:Hi】
【M.Y:我为八号楼选了一支曲子,有兴趣听听吗?】
看看,看看!白优忍不住腹诽。
这还没加上呢,就来督促自己功课了。
是怕自己将来会拖他后腿?
白优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随即又想,万一将来自己真的拖他后腿,岂不是会被啪啪打脸?
今天话说得多硬气,将来大概率就会被他拿出来嘲笑得多狼狈。
放下情绪,他将刚打出来的字一个个删掉,重新回复。
【BY:发来听听。】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拉着窗帘的房间里,一双手灵巧地跳跃在黑白琴键上。
窗帘缝隙里有微光透进来,腕表表盘反射出一点流动的星光来。
白优认识这只手,那是孟青言的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无比灵活……
怪不得那晚,只这双手就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意识抬手,白优揉了揉自己隐隐有点发烫的耳尖。
直到第二遍播放,他才终于听出,那是一曲卡农。
准确来说,卡农并不是曲名,而是一种曲式,是复调音乐的一种。
一个声部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互相追逐交叉,互相缠绕纠缠……
再至最终,彻底融合在一起。
空灵,柔和,伤感,眷恋,也倔强……
虽然电影之外,白优并不确定爱情是什么样子。
但如果要他用音乐来表达的话,他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卡农。
很像爱情的节奏。
孟青言琴弹得极好,白优承认自己确实有被打动到。
一曲结束,他微微他抬眼。
视线所及之处,那两套剧本正安静地躺在桌面上,而软皮的那一份恰好放在最上面,一眼就可以看到。
白优心头的硬壳难得地微微融化,对孟青言友善了些。
虽然是敷衍,但话却说得很好听。
【BY:谢谢,我会留存下来,好好学习。】
而另一边,孟青言看到“好好学习”几个字,不觉微微沉默了下来。
8.Chapter 8
这晚,姜敏瑶拉着白优庆功,两人在附近的广式餐厅吃了顿好的,各自心满意足。
回家洗澡,换上温暖柔软的睡衣,白优窝在沙发里给他母亲打电话。
和八号楼签约,对他来说不是件小事儿。
之前事情来得急,且也担心中途会生变故,所以他一直都还没对家里说。
如今合约已签,剧本也已经在自己手里,明天就要官宣……
白优心里也真正轻松踏实了下来。
白秀喜没读过书,字也认得不多,对娱乐圈更是一知半解。
但因为金宝宝的原因,她却是认得孟青言的。
虽然并不知道八号楼的含金量,但听说孟青言也会出演,她本能就觉得,这应该是一部不错的作品。
“孟青言就这么好?”白优不服气地问。
“小少爷喜欢的嘛。”白秀喜笑着,又交待,“要和人好好相处。”
母子两个说了几分钟,白秀喜将电话交给了金宝宝。
电话交接间,白秀喜已经将白优签约的事情转告了金宝宝,几乎立刻,白优就听到了电话那边金宝宝的惊喜呼叫声。
白优将电话拿远了些,等他叫完才笑着重新放在耳畔。
“我就说你一定行,”金宝宝说,“其他人颜值根本配不上我家言言,呃~”
对面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来,白优猜测金宝宝应该是着急抬手捂嘴,不小心碰到了哪里。
“没事儿吧?”他问。
“没事儿,没事儿,”金宝宝急着岔开话题,问他,“男几号呀?”
如果电影是男女主角的话,那么他和孟青言的定位肯定是男一号和女一号。
可双男主的话,大概没有谁敢和孟青言肩并肩。
所以敲合同的时候,姜敏瑶和朱智君主动提议把白优放在了男二号的位置上。
对于这一点,白优并没有什么异议。
即便他事事都不想输给孟青言,可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沉寂太久了。
如今就连出演八号楼大概率都会受到很大争议,如果再毫无过渡,也可以说毫无自知之明地直接和孟青言齐番,只会适得其反。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相对于那些虚名儿,白优更看中的还是机会。
可以接触好电影的机会。
可以跳出冯雨那些人掌控的机会。
“男二号。”白优笑着说。
“那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去探班儿了?”金宝宝激动道。
闻言,白优沉默了下。
下午在公司,他已经看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剧本。
确实,八号楼延续了许知韵的一贯风格,既大胆热辣,又分外刺激。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之前试镜时,孟青言问他的那句话,就是剧本中,孟青言的台词之一。
“沈念,”少年问,“对于‘性’,你有什么看法?”
沈念高傲又骄傲,即便被人步步紧逼也寸步不让。
他鄙夷,“你毛儿长齐了吗?就谈性?”
“不是谈,是感兴趣。”少年侵略性十足地看着沈念,像是已经用视线将他衣服扒光了一般。
“哥哥”他笑得邪气,“我第一次对性感兴趣,就是在看到你的时候。”
剧本矛盾设置得十分紧凑,情节环环相扣。
每一段感情戏都发生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看本子的时候,白优被彻底吸引,也彻底投入,倒是没觉得突兀。
可如今面对金宝宝,他脑海里就不自觉浮起了“少儿不宜”几个大字来。
“不行,”白优拒绝,“你在的话,我会分心。”
“哎呀,”金宝宝遗憾,但还是很听话,“我不看就好了嘛,回头和白姨一起去给你送餐。”
白优笑了下。
“明天上午大概要配合剧组官宣,我下午晚些时候再回家。”他说。
“那好,”金宝宝笑,“明天我和白姨一起去买菜。”
白优觉得窝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他说,挂了电话。
此刻,他膝上正放着那份软皮剧本,就着壁灯的暖光,白优垂眼翻开。
第一遍粗读,主要用来了解故事,人物,以及故事的重要节点。
所以阅读速度大都会快一些。
白优一页翻着一页,情绪和注意力慢慢被故事吸引,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倾身去取纸笔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一点多钟。
明天还有正事儿,不得已,他只得依依不舍地合上剧本,上床休息。
白优很少做梦。
可是这一晚,沈念和钟凌却不停地出现在他梦中。
他们在床上,在楼道里,在所有的地方互相纠缠缠绵。
最后,他们变成了他和孟青言的样子……
手机嗡嗡作响,白优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眼睛。
昨夜忘记拉窗帘,这会儿阳光大片洒进来,天色早已亮了。
想起这一夜的混乱梦境,白优扯过被角遮住自己半边脸颊,羞愧地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他可真是……
被那一晚的孟青言给污染透了吧?
手机再次震了起来,这次没有停顿。
白优将电话接起来,听到姜敏瑶问:“还没起?”
“嗯。”白优应了一声,嗓音含混,“几点了?”
“八点半了,少爷,”姜敏瑶无语,“离九点钟官宣就剩半个小时了。”
又交代,“刚给你转了几条官宣文案过去,你赶紧看看,选哪条合适。”
挂了电话,白优先打开那几条文案。
星雨娱乐的文案一向煽情,白优认真看了一遍,便尽数丢到一边。
他起床洗漱,准备早餐,九点钟准时转发八号楼官方的官宣微博。
只是,文案换成了自己写的极简版本:
你好,沈念。
你好,八号楼。
几乎同时,他一向安静的手机也终于变得忙碌起来。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祝福的,探究的,羡慕的……
社交软件上,大部分还是当初风华之后围在他身边,之后在他受到打压时又转身离去的那些人。
说来也挺有意思,后来总是在他面前秀优越感,甚至故意贬低他的,也恰恰是这批人。
如今他再次冒头,他们好像又忘记了当初的那些不堪,再一次“热情而友好”地出现在他身边。
白优只挑了圈内外几位好友回复。
比如叶知秋,李少君,何缘,邱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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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人,他一概略过,只在朋友圈发了一条表示感谢的声明。
而网络上就更是热闹。
到目前为止,八号楼三次官宣,热度三次登顶。
孟青言的人气自然不用多说,无论观众还是网友皆是喜大普奔。
方知则是无数人的牵挂与遗憾,重出江湖得到的也几乎全是正面的期待与情怀。
只有白优……
震惊的,质疑的,庆祝的,难以置信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汇集了各种不同的评论,情感以及视线。
比那天青野换角时还要热闹上百倍千倍。
而在这其中,还有一小撮人格外吸引眼球。
那就是白优和孟青言的CP粉。
两人都是顶级神颜,自然少不了一些颜粉私下里组CP。
偏偏两人的地位和实力又相差太大,所以大家也只敢偷偷嗑,从不敢真正搬到台面上来。
今天八号楼一官宣,这部分人立刻就找到了光明正大嗑CP的理由。
其中以ID为“青白大旗由我来扛”的网友最为疯狂。
一瞬间,网络上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有人在为白优这么多年终于再次摸到顶级资源而高兴;有人则表示八号楼剧组眼瘸,太过注重外形而忽略了最重要的演技;有人则去痛打落水狗,青野差点被再次骂上热搜,不知道薛文平这一刻该有多后悔多难堪;有人则嗑CP嗑到疯狂,也有人在对CP粉进行全力围剿……
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短短数秒间,白优的微博便已燃爆,手机进入半死机状态。
他艰难地退出来,虽然早对今天的状况有所准备,可仍是被这汹涌的流量冲击到有点懵逼,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姜敏瑶的电话进来,显然也有点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就这么一忽儿的时间,已经有好几个尚在筹备本子进来,个个点名白优,还个个都是男主角。
“还有逆旅那边,生怕咱们毁约,原本是要咱们等他们通知,配合他们主演时间的,现在也主动过来表示,可以由他们来配合咱们的时间了,”姜敏瑶说着,有点恍惚,“这让我感觉,人要是想要红起来,好像也不是特别困难似的。”
有些人的力量确实就有那么大。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白优想。
“剧本的事情先放着,”他说,又说,“逆旅那边也让他们放心,不会毁约。”
虽然心知肚明,当初逆旅来找自己也是为了流量和热度。
可是,白优依然记着对方在自己低谷时伸过来的那只手。
“听你的,”姜敏瑶说,“幸亏今天你没过来,这会儿公司楼下都被记者围了。”
“消息刚出来而已,”白优说,“等会儿热度高峰就下去了。”
他手里捏着笔,打算从头精读剧本,却没想到,这一刻网络上的热度才只是开始,片刻后才真正抵达高潮。
因为孟青言的私人账号很快转发了官宣信息。
只是,并没有转发官方微博,而是直接转发了白优那条。
配文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以钟凌的语气写:
终于等到你,哥哥。
9.Chapter 9
【卧槽,惊呆,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靠,哥哥?孟青言叫别人哥哥?孟青言竟然叫别人哥哥!果然是活久见啊。】
【不知道大家懂不懂,这个称呼莫名有种很暧昧的感觉啊,好好嗑。】
【别多想,只是帮剧组宣传而已。】
【现在还有谁会帮同事宣传吗?就算帮剧组宣传,重心也会集中在自己身上吧?青言这次可是直接转白优的微博好吗?】
【以孟青言的高冷风格,我很难想象这条微博是他发的,被绑架了请眨眼。】
【八号楼究竟是个什么故事啊,我好奇死了。】
【小道消息,说是伪骨科诶,估计过阵子就有消息出来了。】
【卧槽!这么刺激的吗?不愧是你,许知韵!】
【青白大旗由我来扛:啊啊啊啊啊,嗑拉了。】
【楼上这位,你最近很活跃啊,不过青言只是绅士帮忙,俩人根本都不认识好吗?】
【……】
“我靠,什么情况?”办公室门被推开,高颜青第一句话就和网络热评如出一辙。
外面已经闹翻天了,难得孟青言还能冷静自持地在办公室里翻项目书。
闻言,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示意高颜青去为自己冲杯咖啡。
高颜青:“……”
他忍。
捧着热腾腾的咖啡进来,高颜青重新组织好语言。
“平时宣传可没见你这么用心过,这次怎么?还叫人家哥哥了?”高颜青难以置信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文案究竟是哪个小妖精给你写的?”
怎么没被打出去?
关键是,孟青言居然还用了。
“我写的,”听着他嫌弃的语气,孟青言手里的笔一顿,“怎么?”
高颜青:“……”
“啧啧,”刚抖搂下去的鸡皮疙瘩再次爬了满身,高颜青无语道,“人家白优不就是蹭了你点热度吗?至于嘛你?把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怎么?”孟青言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问,“这是来英雄救美,打抱不平来了?”
高颜青最怕他这样的眼神。
既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他,又明显能够感觉到威胁。
“当然不是。”他秒怂转移话题,讨好道,“昨天在朋友那里听了些外面没有的小八卦,你要不要听。”
高颜青口里的“朋友”,十之八九是指他的现任床伴。
之所以说是现任,是因为他惯会到处留情,有数不清的前任。
孟青言对他糜烂的私生活毫无兴趣,对他口中的八卦亦然。
他冷漠地垂眼,无声地表达了态度。
“恰好是关于白优的。”受他打击,高颜青的话尾不自觉低了下去。
他刚要起身离开,却见孟青言重又抬起了眼睛。
“怎么?”他问。
高颜青得到鼓励,重又坐稳了身形。
“前几天我在会所遇到魏恩泉了,那脸肿得,啧啧……,”他说,“之前怎么也算是个清秀佳人,那天简直跟猪头没什么两样。”
“你知道谁打的?”他适时地抛出钩子。
只可惜孟青言完全不咬钩儿,一副要说说不说滚的表情,让高颜青没办法继续把关子卖下去。
“是白优。”高颜青夸张说。
“哦?”这次孟青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松弛地靠在座椅深处,眼底泄出一缕微不可察的笑意来,“这么厉害?”
“你也不相信,对吧?”高颜青说,“要不是我朋友和冯雨那边有点关系,消息绝对可靠的话,我也不信。”
又感慨,“没想到他长得和天仙似的,手怎么这么狠?”
闻言,孟青不置可否地笑了下,重新将视线落到了跟了一半儿的项目书上。
“就是有点遗憾,”好一会儿后,高颜青忽又叹了一声,“原本想着你们合作后,可以帮我牵牵线搭搭桥来着。”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片刻后,孟青言忽然嗤笑一声。
“你也想要变成猪头?”他问,“还是想再去海外投资部锻炼锻炼?”
前两年,他因为感情问题差点闹出负面新闻来时,就被孟青言直接发到了北欧某小国过了几个月。
国外哪有国内好玩儿?
且气候又极寒。
那几个月对高颜青来说,和地狱其实也没有太大差别了。
“饶了我吧,”高颜青忙求饶,以为孟青言是担心白优性子烈,回头再闹出事儿来,于是说,“而且我也不敢啊,我连他一拳都经不起。”
孟青言没再说什么了,挥了挥手让他滚。
恰好孙彤进来和孟青言对行程,高颜青见到救星,忙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孙彤对此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地来到孟青言办公桌前。
“青言,”她说,“下个周的日程表,你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孟青言接过来看了一眼。
“二月十四号剧本围读?”
“剧组那边刚通知的,”孙彤笑,“周导说反正组里都是单身狗,应该没人过情人节,年前主角们先凑一次,年后所有演员再来一次,提前找找感觉。”
孟青言极少接商务,代言也只有孟氏珠宝和Q.L。
其中孟氏珠宝是自己家的,还没有代言费拿,Q.L则是好友的品牌,两边都好协商。
他将日程看了一遍,表示没有异议,孙彤便将电子版本发了一份过来。
正准备出去回话,却听孟青言又开了口。
“情人节那天,”他说,“帮我订一束玫瑰。”
“玫瑰?”孙彤一惊,手里的日程表差点没拿稳。
情人节,玫瑰……
这信息量有点太大了。
主要是,她日日跟在孟青言身边,从没发现他多看谁一眼过啊。
孙彤心底疑惑,那边孟青言却已经很确定地给了她答案。
“玫瑰。”他说,“红玫瑰。”
*
舆论的喧嚣如海浪一般,但只要关掉手机提醒,远离海岸,便可以将影响减到最低。
白优在年少时曾经起来过,之后也曾坠落过。
所以,他远比同龄人更清楚,所有的流量都不过是一场虚空。
对演员来说,唯有好的作品才是立足之本。
将遮光窗帘拉上,和昨晚一样,他打开壁灯,就着温柔的灯光慢慢沉入剧本之中。
一看就看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不可否认,孟青言准备的那份剧本十分方便好用。
将对剧情的理解以及阅读时的灵感标注在旁边,空间恰好够用。
窗外夕阳隐入云层,晚霞漫天,金宝宝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白优回过电话,低头检查信息。
将工作信息一一回复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白雪公主握着毒苹果。
那是他入行后的第一个粉丝,也是陪伴他最久的一个粉丝,名字也和他有关,叫“优选”。
虽然并没有见过面,但这些年来,这个头像却始终陪伴着他。
对话框中跳出一朵鲜红的玫瑰,对方写:恭喜,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白优看了看时间,是他刚关闭手机铃声那会儿。
他沉思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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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眼回复。
【BY:电影还没拍出来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不过,我会努力。】
【BY:谢谢。】
之后,他换好衣服下楼。
鉴于今天的热度,金宝宝担心他打车会出问题,特意安排魏叔过来接他。
刚一上车,魏叔就笑:“你不知道,今天家里跟过了年一样,小少爷还特意买了小烟花,说等晚上你俩在院子里放。”
“电影都还没拍。”白优好笑。
“那也是喜事儿啊,”魏叔笑着说,“是喜事儿就得庆祝。”
自公寓到金家大约半个小时,到家时天色已经透黑。
白优没让人告诉金宝宝,他先去了厨房,和他母亲,肖薇打过招呼,又帮两人打了会儿下手,才准备上楼。
楼上小客厅里亮着灯,金宝宝正手忙脚乱地在屏幕上打着字,忙得飞起。
见他极度专注,白优本想叫他,却又忍不住心生促狭。
他抿紧唇瓣,一双眼睛却不自觉弯了起来。
悄没声息走到金宝宝身后,刚要抬手去捂他眼睛,却一眼看到了他正刷微博的ID:青白大旗由我来扛。
白优:……
白优很意外,不由地有点愣怔,片刻后他再次轻手轻脚,重新退回了门口。
金宝宝极度专注,大概正在网上跟人互喷互撕,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过他。
白优抬手敲门。
看金宝宝手忙脚乱地将手机熄屏,随后跳起来张开双臂向他冲过来:“优优。”
白优结结实实将他抱住,片刻后才松开,问,“在干吗?”
“我在跟小秋少君他们聊天,”金宝宝说,又得意地一仰头,“你今天好火啊,我一整天都很激动。”
白优抿唇,眼底有点发热,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一点一点弯了起来。
他从小就没有家,可他却又从小就有了最好的家。
只要回到这里来,他就不会再孤独,就会有最坚强的后盾。
但他什么都没说,反而笑着逗金宝宝:“不是在刷孟青言?”
“哪有?”金宝宝做了个鬼脸,佯作生气。
从小到大,白优没有一次不会让着金宝宝。
今天,是他第一次对他步步紧逼。
“如果孟青言谈恋爱的话,你会难过吗?”他问,美化了孟青言的形象。
孟青言才不是谈恋爱,孟青言是睡好不好?
虽然已经猜到金宝宝的态度,但他还想继续确认。
因为,他在乎他的看法。
决定了的事情就拼了命去做,从不瞻前顾后,是他自幼就学会的信条。
可是,当这条信条对面是金宝宝时,却很容易失灵。
他瞻前顾后,怕因此伤害了彼此的感情。
“你这个话问得好奇怪啊,优优。”金宝宝有点好笑。
白优从来不追星,金宝宝猜测,他大概真的不懂追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拉着他落座,认真向他解释。
“追星也分很多种,有一种人确实是会介意明星谈恋爱的,但我不是那种。”他顿了顿,忽然意有所指地笑了下,“如果他和我喜欢的人谈恋爱我会超超超高兴,如果不是的话,可能会有点小失落吧,不过,孟青言是个独立的个体,所有人都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当然啦……”
金宝宝挠挠头,声音小小,“我虽然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啦,而且,离近了的话,我其实有点怕他,你懂得吧?”
白优明白了。
手机震了一下,优选回了信息。
【优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10.Chapter 10
在喧嚣的舆论声中,二月十四日准时到来。
临近春节,来回送礼的人本就极多,再多了情人节的加持,从大清早,路上就开始拥堵了起来。
直到此刻,剧组的小群里,周廉才终于意识到,今天这个日子自己确实是没选好。
大家在群里打着哈哈,把原先预订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半个小时。
上午九点五十分,白优提前十分钟抵达酒店。
还是之前试镜的那间套房,彼时,周廉和周秀媛已经等在了客厅里,正彼此交谈。
周秀媛是电影中饰演沈念继母,也是钟凌生母的演员。
这两年刚刚在电影圈杀出重围,风头正盛。
虽然已经三十六岁,但却仍是年轻美艳,别具风情。
娱乐圈女星本就保养极好。甚至同年龄某些演员还在偶像剧中沉浮,不敢离开舒适区。
可周秀媛却一步就要冲向“母亲”这样的角色。
所以这个选角结果一出,网络上又是一阵热闹。
但周秀媛却很有把握地让大家放心,并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个角色,而这个角色也肯定会让大家耳目一新。
这才把舆论平息下去。
此刻看到白优进来,两人齐齐打招呼。
“白优来了。”
“白老师来了。”
“周导,周老师。”白优礼貌地招呼,看周廉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他微微笑着,自觉坐到了最下首的位置。
娱乐圈中,谁都想压别人一头,为了一点番位,甚至可以撕上热搜,连体面都不要。
白优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这样的举动,却让周秀媛对他心生好感。
年轻,漂亮,还礼貌谦逊,不涉及利益的话,应该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三人寒暄两句,周廉问白优剧本看到了什么程度。
白优已经粗读两遍,精读过一遍,第二遍精读才刚刚开始。
闻言也只含笑说自己刚刚一粗一精。
“很勤奋了。”周廉称赞他,又问,“接这个角色有压力吗?”
压力肯定是有的,但本子既然接了,白优就不会再顾虑其它。
与其瞻前顾后,还不如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吃透剧本上。
他微笑:“有点。”
“可以,”周秀媛笑着说,“不愧是一出道就被刘本导演看上的人。”
“好导演眼光都差不多的。”周廉开玩笑,指了指自己。
房间里笑声响起时,外面也传来了动静,魏源和方知一起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孟青言。
周廉再次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道,“青言,来。”
“我坐这边吧。”孟青言漫不经心地将大衣搭在衣架上,随后在白优身侧落座。
清冷的雪松味儿一点一点萦绕向鼻尖,白优呼吸一滞,不自觉想起了那夜的混乱。
那一晚,从头到尾,那点雪松味儿好像都没有离开过他的鼻端。
“那我占便宜了,”对面方知微笑,和魏源一左一右在周廉身侧落座。
“也行,”魏源笑着说,“正好让他俩坐一起培养培养感情。”
“是啊,”周廉说,“以前是相杀,以后就是相爱了。”
“我看剧本怎么是相爱相杀?”周秀媛也笑着打趣儿。
白优:“……”
压下心底的微妙,他保持着得体微笑微微偏头,正对上孟青言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双眼睛极深,让人一时分不清里面的情绪究竟是逗弄还是调笑。
白优下意识抬了抬下巴,不避不让地与孟青言对视了片刻。。
“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吧?”对面魏源看了看时间,笑着提议,“虽然提前了五分钟。”
众人没有异议,闻言各自翻开剧本。
剧本围读进行的很顺利,遇到彼此语气不对,又或者理解有争议的地方,大家会停下来讨论之后再继续。
第一次只进行了很小一部分,但整部电影的氛围却已经有了基调。
白优和孟青言本来就有点不对付,针锋相对起来几乎不用表演。
即便尚有偏差,但整体上的丝滑还是让周廉不自觉有点担忧,担忧后期两人情感交融时是否能顺利过渡。
临近中午十二点,周廉叫了停。
临近年关,各自都忙,魏源要去片场看布景搭建,周廉要陪老婆用午餐,方知和周秀媛也各有各的忙,大家没打算聚餐。
最先离开的是方知和周秀媛。
其他几人从酒店出来,又站在停车场边就今天剧本围读的问题聊了几句才打算各自离开。
临分别前,魏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周廉道:“李老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有点严重,”周廉眉心皱了皱,“先治疗一段,等年后看看吧。”
闻言,魏源脸上也露出些愁容来。
“行吧,”他说,“万一李老这边撑不住,他那几个学生……”
他没说完,可眉目间的疑虑却已经昭然若揭。
目送魏源的车子离开,孟青言问,“李勋老师?”
李勋是八号楼的造型老师。
只看连周廉和魏源一口一个“李老”,便可知其在圈子里的地位和影响力。
而且对方不仅擅长现代造型,对古代以及近代造型的研究也同样深厚。
各朝各代的服装,配饰,礼制……
几乎无不精通。
即便年龄已经上来,审美眼光却从不落后。
堪称圈子里的NO.1。
之前打算组八号楼班底的时候,赵云庄就亲自上门拜访,好不容易把人给定了下来。
如今电影还没开机,李勋却忽然病倒了。
“是。”周廉说,抬手揉了揉眉心,“大过年的不愁眉苦脸了,等年后看看情况再说。”
“在哪家医院?”孟青言问,“我和白优也该去探探。”
忽然被代表的白优:“……”
虽然忍不住腹诽孟青言也太过自以为是,但事实上,他对他的提议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毕竟前辈抱恙,晚辈前去探望本就是应该的。
“等等年后吧。”周廉说。
李勋生病的事情,周廉原本还没打算告诉其他资方和演员。
一是就要过年,二是说不定年后就能出院继续工作呢。
犯不着着急忙慌地给大家添堵。
但今天孟青言既然知道了,他自然也不瞒着。
“他老人家最近在病房里也没放松工作,还是先不要过去打扰,”周廉说,“但这种状态不可能长期保持,效率也肯定大打折扣,你和白优过去肯定是要过去的,但等等年后吧。”
他说着说着忽然顿了一下,问,“白优和李老还没见过面吧?”
“是,”白优说,“我还没见过李老师。”
“见一见也好,”周廉说,“对他创作也有帮助。”
这次的服化道中,服装有很大一部分由Q.L赞助,造型老师的作品主要还是针对两位主角和周秀媛。
几句话交代完,周廉也就离开了,一时之间,停车场前就剩了孟青言和白优两人。
临近年关,且还没到晚上,酒店门前比平日萧条许多。
微风拂过树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远处马路上车子发动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
可莫名地,这一刻,整个空间还是蓦地就静了下来。
说“再见”好像有点正式,说“我走了”又莫名有点亲密。
紧了紧自己勾着背包带子的手掌,白优直接没说话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走出一步,就又被人勾着背包带子给扯了回来。
“目中无人啊,白老师。”孟青言说。
是挺有点目中无人的,而且也不太礼貌,但一想到对方是孟青言,白优就又觉得还好。
他转过身来,撞进孟青言似笑非笑微微垂低的眼睛里。
“还有事儿?”白优问。
冬日正午的阳光正暖,此刻透过枯瘦枝条斑驳洒落下来,将白优雪白的皮肤照到近乎透明。
他那张脸上连一丝瑕疵都无,像是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品。
只是此刻一双眼睛瞪圆,又有点像是戒备高冷的猫儿。
孟青言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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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他的表情,抬手轻柔地拂过他的发顶。
“有树叶。”他说。
虽然已是深冬,但头顶的高大银杏树上,还零星挂着几片枯叶。
白优疑惑地抬眼,但没有怀疑。
“走吧,”司机已经将车子驶出停车位,在他们面前停下,孟青言自然而然地再次扯了下白优的背包带子,“送你回去。”
“不用了。”白优说,“我打车很方便。”
“今天交通不太好,打车的话可能要等很久,”孟青言说,格外尊老爱幼,“你最近的话题这么多,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看白优仍在犹豫,他补充,“而且我家就在你家附近。”
白优愣了下,刚要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住处,又忽然记起上次自一格出来,是孟青言的司机送自己回家。
此刻司机已经下车,像那天一样拉开车门,态度恭敬:“白先生,少爷。”
孟青言说的有道理,今天路况确实不好,如果顺路的话……
白优看了一眼司机。
他也不忍心人家一直这样等着。
他不再拒绝,转身弯腰上车,而孟青言则绕到了车子的另一边拉开车门。
刚一上车,白优就闻到了浓郁的玫瑰花香,后座中间的位置处,正放着一捧巨大的玫瑰花束。
那玫瑰极好,看得出来都是精挑细选的,几乎毎一支都含苞待放,水灵灵的。
今天是情人节,玫瑰最贵的日子……
平日节俭惯了,白优不自觉在心底算了算。
“这花儿怎么还没丢?”安静的车厢里,孟青言忽然低声问。
“哎呦,”闻言,前排司机笑了一声,“我说有什么事儿忘了呢,原来是它。”
白优有点忍不住,抬手轻轻碰了碰玫瑰丝绸般柔软的花瓣儿。
“这花儿不是很好吗?”他讶异。
他的视线凝在那束花上,没注意到孟青言唇角勾起一点笑意来,却听到他漫不经心说,“别人送的,不喜欢就丢咯。”
“渣,果然够渣!”白优在心底腹诽,觉得孟青言根本配不上这束花儿。
但他没说什么,只安静地将手收回来,搭在了自己膝头。
白优的手很好看,冰雕雪砌般,只左手无名指关节处点缀了一枚极小的浅痣,为那双手染上了一点烟火气息。
那颗痣和他后腰腰窝里那枚几乎一模一样,让孟青言不自觉想起了那大片大片的雪白和柔软,以及唇瓣吮在上面恨不能吸出血肉来的激情与失控。
原本没打算说的话忽然就脱口而出。
“一起吃个午饭?”他问。
“不了。”白优礼貌地拒绝,搭在膝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左手中指和尾指都戴了蜜色的玛瑙戒指,虽然只有几块钱,但戴在那双手上却极好看。
孟青言知道,那是金家的产品。
三五元的戒指,十几元的耳钉,锆石镶嵌的手链……
白优总是身体力行地为金家宣传那些小玩意儿。
“不吃饭也就算了,”孟青言没有坚持,唇角笑意浅淡,“改天一起去探李老吧。”
不容白优置疑,他说,“李老身体一向不好,一起去的话,能为他省点神儿。”
车子在公寓大门前停稳,白优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这种小事儿没有必要跟人闹别扭,倒显得他格外放不开。
白优不认为自己是个放不开的人,尤其当着孟青言的面,他更不愿意示弱。
“到时候你联系我。”他说,抓起自己的背包后又向孟青言道谢,“谢谢你载我一程。”
“哦?”孟青言身形微微往后靠了靠,眸中笑意加深,“怎么谢?”
白优本就不想欠他,听他这样问,便和上次一样答。
“你先提,”他说,“我审批。”
孟青言没说话,他偏头沉思片刻,视线最后落在了那束火红的玫瑰上。
白优从来节俭,从不浪费,更不糟蹋东西。
尤其是这样漂亮的花儿。
“帮我把花处理了,”他说,颇为客气,“谢谢。”
11.Chapter 11
大少爷爱使唤人,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对白优来说不难。
他没说什么,倾身将那一捧火红的玫瑰抱进怀里,弯腰下车。
火红撞上雪白,更衬得白优皮肤细如凝脂,眉目如画。
阳光照在那只抱住花束的手上,犹如玉雕。
孟青言的视线淡淡地随着那道身影进入大门,直到前面路口拐角处衣角一闪,整个世界变得空旷起来。
“走吧。”他说,拿起一路都未曾动过的平板,开始工作。
小区有两道大门。
进入正门右拐,离小区侧门不远处就有垃圾站。
白优往那边走了几步,可越是靠近垃圾箱,他的脚步便放得越缓。
阳光下,玫瑰花瓣特有的光泽柔润细腻,枝条修长挺直,尖刺被修理得干干净净……
一看就知道,准备的人肯定是很用心,很用心。
除去金钱不说,单单这样的心意就不该被这样浪费和糟蹋掉。
白优抱着花儿踌躇片刻,最后终于打动了主意。
算了,反正孟青言也只说让自己帮忙处理掉,并没说如何处理。
把它们发扬光大,做成有用的东西,岂不是更好?
主意一定,白优便不再犹豫,他抱着花转身,往自己居住的楼座走去。
难得春节前剧组放假,今天不仅何缘有空,就连邱婉也从外地剧组赶了回来。
原本担心剧组围读的时间会比较久,所以大家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这会儿时间充足,白优在车上时,便已经借着回复姜敏瑶信息时通知他们提前过来。
因为自幼就帮母亲打下手,白优的厨艺很不错。
尤其是他炒的火锅底料,更是一绝,何缘和邱婉两人都很喜欢。
只要有时间,两人每年都要过来蹭上几次,说比外面店里的好吃。
因此,只要一入冬,白优便会将各种调料备齐,以备不时之需。
外加昨晚超市打折,海鲜,丸子,牛羊肉,蔬果肉蛋,该备的东西也已经备好。
只差一个锅底,炒起来也快。
将花放在餐桌上,白优径自进了厨房。
再过十几分钟,门铃响起,何缘和邱婉也到了。
“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等了邱婉好一会儿……”何缘在前,话刚说了一半儿就变了调子,“我靠,谁送的?这么大手笔?”
这会儿邱婉也已经挤进来,同样看到了那束玫瑰。
“是他的话,再多都正常吧?”她发表不同意见。
这事儿解释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白优边忙手边的事情,边简单解释了一句:“其实是捡来的。”
“捡的?”果然,何缘夸张道,“你知道今天玫瑰多少钱一支吗?就算忽悠也找个靠谱的理由好不好?”
“我怎么捡不到?”邱婉也问。
热腾腾的锅底端上来,邱婉帮忙把不易熟的丸滑类先下锅,白优则和何缘一起去洗剩下的几样蔬菜。
等所有东西备齐,三人齐齐坐在桌上时,白优才说,“是孟青言的。”
“我靠!”何缘被吓了一跳,刚夹起来的牛肉丸重又掉回了锅里,“他喜欢你?我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过?”
“想什么呢?”白优失笑,“但凡你用脚趾头想想,这事儿也不可能,好吧?”
“是别人送他的,他走时忘了带回去,”白优想了想,保全了孟青言的渣男颜面,“我觉得坏在那里太浪费,就拿回来了。”
“他不会再去取吧?”邱婉思维非常缜密。
白优:“……”
他打补丁:“和他助理确认过了。”
“这样啊。”邱婉说。
艺人节日收到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忘了,丢了,甚至放不开偷偷扔掉,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邱婉没再追究。
“那还能怎样?”白优好笑。
“也是。”何缘说,“我能想象到孟青言冷脸收花的样子,但想象不出来他送花的样子。”
“他人怎么样?”相对于何缘,邱婉则想得更多,“没欺负你吧?”
几年的娱乐圈生活,邱婉已经见识过太多不堪。
就连当年,如果不是白优把她从何大金手里捞出来的话,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是死还是活,都不好说。
所以这些年来,这个圈子里,除了白优她早已谁都不信。
白优明白邱婉的意思。
她是担心外界将两人放在一起的对比,会被孟青言团队当做故意蹭流量的炒作。
“没有,”白优说,“我还因为他挨骂了呢。”
他取了公筷为邱婉夹菜,“而且,他那种咖位,如果真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也太不要身份了吧?”
“那就还好。”邱婉放了心,“我看他人品气度,应该也不至于。”
她说着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为自己满上,重新举杯。
“这些年来,我总是愧疚。”她红着眼眶笑,“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早该爆了,这次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我心里终于畅快了。”
这些话她之前从来没说过,但白优心里却明白。
看她这几年拼了命地打拼他就知道,她是想要靠自己杀出一片天地来,回头再来把白优拽上去。
白优抿了抿唇,举杯与邱婉相碰。
三人的酒杯撞在一起,发出叮得一声响来。
“明天会更好。”白优说。
“明天会更好。”邱婉微笑。
“明天会更好。”何缘震声。
*
而同一时间,天影娱乐,孟青言的办公室内。
“23号,李导回国,约您谈“黑夜过明”的发行问题,25号,天翼娱乐李总,邀您打高尔夫,28号……”孙彤将日程汇报完,又补充,“还有,您母亲问您哪天回家过年?”
孙彤一边同情老板大年初三就要开始工作,一边又忍不住猜测,趁着过年应酬,大概又该有人给孟青言说亲提媒了。
普通人的婚姻恋情尚且要被财富,地位,家里几套房几辆车这些外在利益绑架,更不用说他们这种豪门公子哥儿了。
据孙彤所知,孟青言的朋友之一,就已经和家族企业相关联的其他家族联姻了。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职业素养让孙彤不再继续就此深入,她捧着平板,根据孟青言的交代调整日程。
“天翼那边先推了。”孟青言说。
谁家大年初五约人打高尔夫?
归根结底,还是天翼那边想要探他手里刘本导演那个新项目的底细,看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出去。
“好,”孙彤手指飞快点击,听孟青言交代完,又说,“还有那些礼品,是送去您那里,还是揽湖园?”
每每逢年过节,孟青言收到的礼品都能堆成小山。
大部分人不知道他的住处,就全都送到公司来。
那些比较贵重的文玩字画,、他已经让孙彤悉数退回,现在剩下的,大都是些滋补营养品。
孟青言完全用不到不说,而且,揽湖园他父母那边估计收到的更多。
“和去年一样,给同事们分分吧。”孟青言不太在意地说。
“好。”孙彤应,刚要离开,孟青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屈起中指,若有所思地在桌面敲了下。
想到那些营养品,他便又想到了白优。
白优也太瘦了些。
瘦到让他抱在怀里,都不敢用尽全力去驰骋。
“你再去打听下,明天星雨娱乐那边有没有什么安排?”孟青言说。
孙彤没问为什么,点头出去,不过片刻就通过内线汇报:“青言,星雨娱乐那边明天开年会,大概率晚上有宴会?”
挂了电话,孟青言拨给他母亲。
一进入腊月,沈月庭就提醒过他,春节假期的安排出来后,跟她通个气儿,她好安排假期里的应酬。
结果忙起来,他早就不知道把这事儿给忘到哪里去了。
自知理亏,电话一接通,孟青言就直奔主题。
“还是找小孙靠谱儿。”沈月庭觉得好笑。
“那您以后都找她。”孟青言以毒攻毒。
“你行的嘞,”沈月庭说,“等以后得给你找个厉害对象,好好治治你这坏毛病。”
孟青言:“……”
他转开话题,“您今年还有蒸阿胶吗?”
每年秋冬,沈月庭都会蒸阿胶膏,一般入冬一次,年前一次。
刚入行那年,因为夜戏太多,沈月庭特意熬了叮嘱他每天喝上一勺。
结果不过三五天,他就喝出了一身火来。
拍完夜戏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结果还又被各种不合时宜的荒唐梦境给折腾醒。
就算之后沈月庭特意改了配方,调整了西洋参的用量,又滋补又不上火,孟青言也再没有碰过。
沈月庭有点意外,立刻忘了刚才的话题,“你不是发誓一辈子都不再喝了吗?”
孟青言沉默了一下。
想起孟青言青春期因为阿胶膏吃过的苦,沈月庭不觉好笑,但她还是说,“前两天刚蒸过,回头小屿他们过来,我打算分些给你聂阿姨些,你要的话,我让人给你送两瓶过去。”
“我晚上自己过去取,”孟青言说,难得孝顺,“顺便陪你和老头儿一起吃个饭。”
*
星雨娱乐所谓的公司年会,和元旦时候带着奖励意义的年会不同,是朱智君一直以来的特有传统。
再次总结一年的成绩,忆苦思甜,顺便分享下公司现有的资源,给灰心的艺人们画画大饼,大家一起展望下未来……
无趣得很。
不过,这个时候大部分剧组放假,反而是公司艺人们能够到场最多的时候。
和往年不同,这一次,公司终于不再是以柳言非一个人为中心,白优身边也开始围了不少的艺人。
有认识的,也有不太认识的,有眼熟的,也有不太眼熟的……
直到中午下楼用餐,姜敏瑶才忍不住感叹。
“一上午魏恩泉瞪你都瞪出乌鸡眼了。”姜敏瑶说,“早知道今年就不让你来了。”
“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白优问。
“我听说,”姜敏瑶把声音压低了些,“刘本导演开始筹备新项目了,郎远老师前几天赴美,大概和这个项目有关。”
刘本导演的夫人是外籍人士,他本人不拍戏的时候,长期陪夫人定居洛杉矶。
而郎远则是国内知名编剧,擅长正剧,历史剧,与刘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
当初“风华”之后,刘本又开了一部大女主向古风电影,便是和郎远合作。
如果这次两人再继续合作的话,便是二搭了。
白优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姜敏瑶。
“郎远老师这次过去,大概是剧本已经差不多了,”姜敏瑶说,“加上搭建班底,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快的话一年左右说不定就能开机,我听说已经有人去国外拜访刘导了。”
白优明白姜敏瑶的意思。
外界都传,当初风华拍摄时刘本十分看好他,所以想要让他借着八号楼的热度以及春节的传统前去拜访刘本。
万一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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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旧情,那么八号楼之后他就还有一部精品兜底,也能一口气稳住在圈子里的地位。
只是,白优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和刘本合作过,知道对方喜静,未必喜欢别人前去拜访。
而且,从国内飞到国外,也太刻意了,尤其还是在对方新项目曝光的时候。
得不偿失。
姜敏瑶大概是看别人要去拜访,心里有点坐不住了。
“谁要去拜访刘导?”白优问,低头喝汤。
“只我听说的就好几个了,”姜敏瑶说着,又往不远处努了努嘴,“据说高岚也要带魏恩泉过去。”
闻言,白优笑了下。
这么多人过去,不招人厌就是好事儿了,哪里还能拿到角色?
而且,刘本导演那边也不是青野那样的草台班子,不是谁有钱谁会说话就能进得去的。
“过年要陪陪家人,还要再把八号楼的剧本从头理一理,”白优说,“不过,这些年我和刘老师一直都有联系,过年也会发送祝福信息。”
“也是。”姜敏瑶有点悻悻然。
“刘老师选角很严格,”白优说,“如果八号楼拿不到好成绩,就算我跪在他老人家脚下面,他也未必会看我一眼。”
姜敏瑶激灵了一下,终于从争强好胜的心思里清醒过来。
“听你的。”她说。
两人一路说话一路用餐,出去时餐厅几乎已经空了。
行到一楼大堂时,前台小妹叫住了白优。
“白老师,刚有粉丝来给您送东西,”小妹说,“这边正打算打您电话。”
“粉丝?”白优愣了下,随即想起了什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电话来。
社交软件上果然有几条来自“优选”的信息。
【优选:新年快乐,小优哥。】
【优选:家里自己蒸的阿胶膏,比外面卖的好些,送了两瓶到你公司前台,回头记得取。】
“他走多久了?”白优问。
“刚刚,两分……三分钟?”前台迟疑地说。
白优没再说话,转身追了出去。
绕过外面的喷泉池,白优追到了外面的岔道上。
远远的,他看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那身影拉开车门,上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白优愣了一下。
虽然距离不近,完全看不清车牌号码,但他可以确定,那辆车子和孟青言平时用的那辆是同一车型。
这种车型极少见,这么多年,白优也就见过两辆。
下意识地,他掏出手机,点开了孟青言的对话框。
车上,韩洋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哈欠。
“哥,”他抱怨,“昨天我打了一夜游戏,还没刚睡就被你叫起来了,你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孟青言握着平板看文件,闻言面不改色:“我不是没有良心吗?”
这是韩洋之前骂他的话。
“你还说,”韩洋愤愤,“那不是你把我用了那么多年的微信给据为己有了?”
“嗯?”孟青言嗤笑一声,修长指节意味不明地在平板边缘轻轻敲了一下。
见状,韩洋一颗心立刻就虚了。
“下年的零花钱还要不要?”孟青言问。
“要。”韩洋服软。
“那姨妈回头问我你带我去了哪里我怎么说?”韩洋问。
“告诉我妈,带你出去辅导作业去了。”孟青言漫不经心的说。
啧……”韩洋嘀咕,“我都大一了,还辅导个什么作业?”
又忍不住有点好奇,“你说他能放心吃吗?不怕下毒?”
“别人送的未必,但优选送的他会。”孟青言说。
“那你还这么小气,家里好东西多了去了,你就送点阿胶膏?”韩洋小小声,“活该你单身。”
孟青言好笑地看他一眼,像看智障一样。
他收到贵重的东西尚且还要退回去,不愿被这点人情绑架,更不用说“优选”还只是白优的粉丝。
但孟青言无意和韩洋解释,垂眸继续滑动平板。
手机忽然在身侧震了一下,孟青言漫不经心地瞥过去,却在看清信息内容的时候顿住了。
屏幕上,是白优的信息。
【BY:你在哪?】
但随即,对话框中出现了新的提示。
【“BY”撤回了一条消息。】
孟青言微微愣怔,随即转头往后看去。
不过一会儿,车子已经驶出老远,视野之中,只剩了川流不息的车辆。
孟青言垂眼,回复。
【M.Y:在公司。】
【M.Y:怎么,白老师是想我了?】
“鬼才想你。”白优嘀咕一声。
不由地懊悔自己刚刚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把信息发给了孟青言。
真发了也就算了,偏偏发出去又撤了回来,简直是欲盖弥彰。
正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发顶,白优挽尊。
【BY:其实是想问问你,剧本看到了哪里。】
他已经想好,如果孟青言问他有什么问题要讨论的话,他就回复说自己刚刚已经把想问的问题琢磨透了。
只是,孟青言却并不按常理出牌。
【M.Y:看到了沈念被钟凌按在窗台上做的那一幕,和我们那夜的姿势一样……】
【M.Y:白老师,我倒真有问题想要向你请教,二十一岁火力正旺,被你开了荤有点上瘾怎么办?】
“日!”白优低低地骂了一句。
他脑子到底是进了几吨水,才会在看到同款车型的时候怀疑是孟青言给他送了礼物?
12.Chapter 12
白优被孟青言的话冲击到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其中几个字格外刺眼。
被你开了荤……
被你?开荤?
每个字他都认识,每个字他都有点不好理解。
究竟是谁给谁开荤啊,喂!
而且,孟青言刚开荤?
白优表示,他更相信孟青言刚开了个玩笑是真。
白优愤愤然回复。
【BY:成年人了,请自己解决问题,难道还需要爸爸送你小玩具吗?】
【M.Y:隔辈倒也无所谓,不过三岁当爹是不是太早了点,白老师这么开放?】
【M.Y:既然这样,不如考虑深入尝试一下?毕竟玩具哪有人的温度?】
针尖对麦芒。
像一场较量,已经不容白优轻易退场。
捏着手机微微沉吟,白优一字一字回复。
【BY:如果孟少可以放下身段服务我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
这样已经算得上是很无礼了吧?
白优想。
别说孟青言这种位高权重,从小就被人追捧着长大的公子哥儿,就算是自尊心强点儿的普通人,大概率也会炸吧?
白优满意地检查了两遍,点击发送。
只是,孟青言那边却回复得极快,快到像是根本不用错愕也不用挣扎,甚至不用权衡利弊。
【M.Y:如果对象是白老师的话,我没有问题。】
白优:“……”
白优将手机熄屏,暂时不再回复。
而同一时间,对面车厢里,孟青言则从容得多。
他唇角挂了点笑意,长指屈起,漫不经心地在扶手上敲了敲。
韩洋听到动静,忍不住微微侧身,想要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只是,视线刚刚过去,那块屏幕就黑了下去。
“不会是白优的消息吧?”韩洋做美梦,“他在感谢我吧?”
“没有,人理都没理你。”孟青言无情表示,“就算理你,也不是真理你。”
这话有点拗口,但韩洋还是一听就明白。
“切~”他抗议,“真get不到我妈每天夸你的点。”
孟青言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伤了不少小朋友的心。
韩洋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韩洋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
因为这事儿,就连血脉连着血脉的他,从小都没办法喜欢孟青言。
更何况白优?
之前白优挨了多少骂啊,还被某些缺德网友定位成“孟青言天选对照组”。
成为孟青言的天选对照组……
简直是想想都令人窒息的事儿。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完全没有逆反心理吧?
白优会喜欢他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韩洋看着他哥立体深邃的侧颜,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疼多点,还是该幸灾乐祸多点。
“我脸上开花儿了?”被他看得不耐烦,孟青言冷言冷语。
韩洋决定,还是幸灾乐祸多点好了。
他乖乖移开视线,硬憋着一肚子心事打起了瞌睡。
两分钟过去,白优没有回复信息。
孟青言再次低头打字。
“白老师,”前台小姐姐正将两罐阿胶膏交给白优,看白优低头看袋子里放着的使用说明书,忍不住贴心地提醒了一句,“外面送进来的食物,不知道安不安全。”
“他这个粉丝应该没什么问题,”说话间,前厅部经理从休息室出来,“我记得,当年我还站在你这个位置的时候,这孩子就来过,当时保安不让进,他连身份证都拿出来了,还说他父母是孟氏珠宝的工作人员,当时保安大哥拗不过他,当场给他父母所在部门打电话确认过,才把人放进来的。”
前厅部经理姓王,大家一般称呼为王姐。
王姐仔细回想了下:“那应该是四五年前吧?”
确实是四五年前,白优记得。
那是白优刚陷入最低谷,备受外界争议的时候,也是他最难熬的时候。
那孩子忽然过来给他送礼物。
其中还放了一封信,写了许多鼓励他的话,并幼稚地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在所有人都质疑他的时候,那些话娓娓道来,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喜爱与鼓励。
那是白优在黑暗中抓到的第一缕光,也是他身上的第一层铠甲。
所以之后,孟青言横空出世,一鸣惊人,他再次被人推上风口浪尖群嘲时,才没有觉得更难接受。
如今回头再看,曾经的日子确实很不好过。
不过还好,以后就算再差,大概率也不会比那些日子更差了。
之后,白优特意看了监控,才知道对方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挺干净整洁的。
他没怎么犹豫,就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看到对方ID的第一时间,白优就认出了他。
那竟是自己以艺人身份开通微博后,第一个为他留言的粉丝。
优选很有分寸和边界感,即便加上联系方式,也没有打扰过他。
只逢年过节,又或者他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会发送一些祝福语,又或者鼓励他的信息。
不过,大概是想在偶像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原因。
白优有时候会觉得,他在遣词造句,以及对各种事物的看法上,有些过于老道深刻,也有些过于刻意和敏锐了。
至于对方家长是孟氏珠宝的员工,白优却是第一次知道。
“这么久了,”他有点意外,”您竟然都还记得?”
“那当然啦,”王姐笑,“当时邵蕴还在咱们公司,恰好是孟氏珠宝下一任代言人的候选之一,公司与孟氏洽谈过,也有孟氏品牌部的电话,那孩子的父亲,好巧不巧就在品牌部工作。”
手机再次震了一下,白优向王姐和前台小妹道谢,边解锁屏幕边往电梯间走去。
屏幕上是孟青言的信息。
【M.Y:21号有空吗?去看李老。】
难得对方没有乘胜追击,白优也不想失了风度。
他一没代言,二没活动,清闲得很,于是回复:【有空的。】
【M.Y:到时候来接你。】
*
新年倏忽而过。
白优在金家住到大年初三,之后便返回自己的住处专心研读剧本。
大年初五,21号,上午九点钟,孟青言的车子准时停在了白优小区的门口。
他换了车,也没带司机,自己坐在驾驶位上。
出于礼貌,白优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新年快乐。”孟青言拉过安全带,体贴地为白优系上,绅士又礼貌。
“新年快乐。”白优说,又说,“谢谢。”
年后交通状况比年前好上许多,虽时有小拥堵,但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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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况还算畅通。
车子开出一段后,孟青言漫不经心开口:“你剧本看到什么程度了?”
“刚刚……”白优正低头回信息,回答了两个字又忽然停了下来。
想起年前两人那场交锋,他直觉这里面肯定有陷阱。
白优长了一双极好看的猫儿眼,宝石一般,清澈干净。
瞪圆的时候略显幼态,垂低的时候则慵懒散漫,而像现在这样戒备地看过来时,则像一只遇到了劲敌的猫儿一般,蓄势待发,连上挑的眼尾弧度都锐利了几分。
“怎么?”孟青言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来,“你怕我?”
“笑话,”闻言,白优故作高冷地微微抬高下巴,“我今天只是不想聊剧本而已。”
“那聊点别的?”孟青言打转向,远处医院的楼标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白老师手臂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白优:“……”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白优就想起了孟青言的奇怪癖好,以及那次之后,那道伤疤上层叠的吻痕。
“怎么?”白优不答反问,“孟老师对别人身上的伤疤这么感兴趣?”
“那也要看是谁身上的。”孟青言说,“我只对白老师身上的感兴趣。”
白优:“……”
“你们天影娱乐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油嘴滑舌?”
“除了我,还有谁?”孟青言问。
“还挺有自知之明。”白优嘀咕了一声,没忍住被他给逗笑了。
正值红灯,孟青言循着笑声偏头,正对上白优的笑眼。
他安静地看他片刻,唇角也不觉往上抬了抬。
“剧本我精读两边了,”白优终于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不过觉得还是没看透。”
他有点苦恼,“有些场景,好像怎么理解,怎么表演都说得过去,但又觉得,怎么样都不是最好。”
红灯过去,交通灯重新转绿。
“回头找个地方切磋切磋?”孟青言似笑非笑地提议。
“回头再说。”白优谨慎道。
在这人这里吃过太多亏,他是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坑里去。
“那天不还让我叫爸爸?”孟青言说,“怎么这会儿又保守起来了?”
白优:“……”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话题竟然能以这种方式重新兜了回去。
“那天怎么忽然主动发信息给我?”孟青言问。
“你在公司是不是经常摸鱼?”白优质疑,“那么一秒钟都能被你看到?”
他确信,那条信息刚发出去,他立刻就点了撤回,前后不会超过两秒钟。
“白老师难得主动理我一次,”孟青言说,“再不殷勤点岂不是不像话?”
得,白优想,被他这样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大的架子。
“那天有位粉丝送了件东西给我,我过去的时候他刚好离开,”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白优如实相告,“后来我追出去,看到他上了一辆车子,和你之前那辆好像是同一车型。”
“因为是同一车型,所以你以为是我?”孟青言问,唇角一点点抬了起来。
白优的理由很正当:“你那辆车型很少见。”
车子靠近医院大门,排队等待进入。
孟青言没说话,他侧眸看他片刻,忽然缓缓向他倾过身来。
“白老师,”他说,声音冷静而克制,“你身上有很好闻的玫瑰味儿。”
13.Chapter 13
之前那束玫瑰估计得有上百朵,除了留下十几支插瓶外,其它的白优全都烘干做成香囊,放进了衣柜里。
主打一个不浪费。
玫瑰花的香气虽然馥郁持久,但以空气为媒介之后再染上衣服,却是极淡极天然的香味儿。
白优没想到孟青言会注意到。
他心里一虚,想到自己满衣柜的衣服都已经染上了这股香气,只得心一横,硬着头皮道:“我天生玫瑰味儿,羡慕吧?”
“羡慕是羡慕,”闻言,孟青言压了压几乎不受控制的唇角,一本正经道:“只是,最羡慕的却不是白老师。”
白优有点好奇,但强忍着不接话。
“如果一定要说羡慕的话,”孟青言说,“那肯定还是最羡慕将来能和白老师一起的人,不仅能够拥有白老师,还能够拥有白老师自带的天然玫瑰氧吧。”
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白优腹诽。
“那你有的羡慕了,”他骄傲仰头,“我俩要是恩爱到一百岁,你不得再羡慕……”
白优掰着指头算了算,“你不得再羡慕七十六年?”
孟青言看他算数,眼底笑意不自觉加深。
“荣幸之至。”他微笑。
“啊?”白优眼睛微微张大了些,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荣幸?荣幸什么?
难不成现在羡慕别人都变成了一种荣幸了吗?
他虽然比孟青言大了几岁,但今年也才二十四啊,不至于这么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吧。
白优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疑惑,不想被孟青言看清。
好在,堵了许久的队伍终于松动,车子缓缓向前移动,终于驶入医院大门。
这个点地上停车场早已停满,车子驶入地下,在靠近电梯的位置停下。
很多人探望病人,都会在医院附近的礼品店里订购果篮和鲜花。
考虑到自己要蹭孟青言的车子,白优早晨特意去附近超市准备了果篮,又去花店定了一束康乃馨。
万一孟青言还未准备,便可作为谢礼。
可下了车子才注意到,孟青言最先从后备箱里取出来的,不是鲜花也不是果篮,而是两盒虫草。
他自然地递给白优,白优一时有点愣怔,恍惚间便接到了手里。
之后才是花束。
那束康乃馨很大,图吉利,白优特意选了一百朵,寓意长命百岁。
“花有点挡视线,你拿轻便的。”见他看着自己,孟青言简单解释,之后才取出果篮和两箱即食燕窝来。
无论鲜花,果篮,还是虫草和燕窝,其实都是心意。
可是这一刻,白优却好像忽然看到了孟青言和平时很不一样的一面。
他没有说话,紧紧跟在孟青言身后上了电梯。
李勋的病房就在走廊尽头,离电梯间不远,两人进去时,李勋的太太和学生柳一丝也在。
“青言来了。”李夫人在套房的会客厅里,接过礼品后忙责怪两人带的东西太过贵重,又看白优,“这孩子就是白优吧?”
“您好,师母,”白优礼貌微笑,“我是白优。”
“老李知道你们今天要来,刚还念叨呢。”李夫人笑着说。
“老师这两天情况怎么样?”孟青言问。
“放不下工作,”李夫人轻轻摇了摇头,以目示意,“这不,这会儿还在里面和小柳聊工作呢。”
几人就李勋的病情聊了两句,待柳一丝出来,白优和孟青言才一起进了病房。
李勋正靠左在床头上,旁边的柜子上堆了厚厚一摞的图纸和文件。
笔电平板都搬了过来,床头还架着平板支架。
他和孟青言是老熟人了,不过,倒是第一次见白优。
“刚还在说你们。”听到动静,李勋将手里的图纸往下放了放,冲白优招手,示意他先坐。
“我有几张图纸,”他笑着说,“就等见了你们后调整细节了。”
想要做出好的,能够打动观众的造型,不仅要先看剧本,理解角色,也要观察演员。
每个演员有每个演员的特质,造型师的任务就是让每一针每一线都能和演员恰到好处地相辅相成,勾勒出最贴合角色的一面来。
白优先没坐,凑过去和李勋一起看他手里的图纸。
是很精细的手绘稿,线条利落潇洒,连每一处褶皱都透着优雅。
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沈念的戏服。
“师母说,您已经忙了好大一会儿了,”白优说,“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李勋没有拒绝,将图纸递给了白优。
他含笑观察着白优的一举一动,片刻后点了点头。
“之前这项目刚筹备时,青言就向周导推荐过你,”李勋说,“他看人的眼光很不错。”
闻言,白优下意识看向孟青言,心底满是讶异。
项目筹备期,那至少应该是半年或者一年前了。
他以为孟青言那时候根本不会认识他,就算认识,也只会认为他是趴在他身上吸血蹭热度的小丑。
怎么孟青言竟然还推荐过自己?
孟青言的眼眸漆黑深邃,桃花眼似笑非笑,对上白优的视线,他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白老师,”他说,“欠我一顿饭。”
不说孟青言推荐过自己,只这会儿当着前辈的面儿,白优也不会不给他面子。
毕竟私下里怎么斗怎么闹都是小事儿,但在前辈们面前一定要礼貌又乖巧,注意形象。
“那当然,”他微笑,“孟老师想好吃什么只管告诉我。”
“随叫随到?”孟青言挑眉。
“随叫随到。”白优说。
……
看着小年轻斗嘴,李勋也跟着乐了一会子,加上早晨工作了许久,很快便觉出了疲倦。
孟青言适时地抬腕看表,和白优一起起身道别。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安静了许多,不似来时那么轻快。
现代电影,拍摄手法,剪辑方式,氛围以及造型几乎是故事之外最重要的几大元素。
如果造型跟不上的话,那么电影的质感将会大打折扣。
而以李勋的现状以及医生的叮嘱来看,八号楼大概率是要换造型了。
像李勋这种级别的造型师圈内几乎没有第二个,而稍微出挑的,也早已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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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了。
比如刘本那个项目,距离拍摄足足还有一年的时间,造型也就已经早早定下了。
孟青言在脑海里搜寻了个遍儿,发现合适的没档期,有档期的又都不合适。
“孟青言。”旁边白优忽然开口。
他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嗓音清润好听,语气温婉柔和。
乍一听过去,竟像是带了一缕微不可察的温柔般。
孟青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微微紧了下,随即又缓缓放松了下来。
“八号楼,”白优犹豫了下,“是不是要推迟开机了?”
“不会。”孟青言说,语气笃定,“圈内没有合适的,就往圈外挖,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其实,”白优好像有点犹豫,但片刻后他还是说,“我心里倒是有一个挺合适的人选。”
不过,那人不仅是圈外人,而且还太年轻了,就目前来说,成绩和履历也未必能入得了八号楼主创的眼。
“我认识?”孟青言问。
白优偏头想了下,片刻后才道,“说不定。”
“那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白老师,”孟青言唇角一点点翘了起来,语气肯定道,“你说的是叶知秋。”
“你也觉得他可以?”白优眼睛蓦地亮了起来,没注意到孟青言那句夹带私货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确实还不错,”孟青言沉吟片刻,“但作品和履历都太薄了,要等等看今年时装周的表现。”
“时装周。”白优立刻点开手机,查看今年的时装周日程。
白优平时对人冷冷淡淡,戒心很重。
可是关系到朋友利益时,却又这样真诚,这样热心。
对金宝宝如是,对叶知秋也如是。
孟青言垂眼看他,不自觉想起了年幼时第一次看到白优時的场景。
彼时,他穿着白雪公主的衣服,漂亮得像是个不染凡尘仙子。
最开始,他以为他是女生。
直到后来某一天,他在学校外面的小巷里再次看到他。
他干净利落地放倒外校几个小混混,拼死护住了身后的孩子。
那是个下午,夕阳照在少年人的侧影上,他不顾自己受伤流血的手臂,弯腰耐心安抚身后吓得直哭的小男孩儿。
橘金色的阳光照在他浓密的眼睫与发丝,以及他弯起来的漂亮眼眸上。
那一刻,孟青言忘记了天上的太阳,他以为他会发光。
也因此,即便后来知道金宝宝是他的粉丝,但他还是会羡慕他。
“白老师,”他忽然开口,“别只关心别人的事儿。”
“嗯?”白优抬眼看他,微微扇动的眼睫里染了些许困惑。
“不如想想我们的事儿,”孟青言说,语气缓慢而理智,像是没染上一丝情愫,“既然大家都有需求,与其找别人,不如找曾经磨合过的……”
他顿了顿,鼻尖是白优身上发出的浅淡玫瑰香。
那香气来自于他亲自挑选亲自修剪的毎一支玫瑰,此刻正笼罩着白优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不如,”孟青言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们深入一下试试?”
14.Chapter 14
不知是不是太过年轻的原因,白优觉得,孟青言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更直接。
不仅善于,也十分勇于表达自己的欲望。
如果说,之前这种直接的表达大都隔着网络,带着点混不吝的话。
那么现在,他褪掉所有的玩笑色彩,认真而郑重地征求他的意见,确实猝不及防地打乱了白优的阵脚。
在讶异,好奇的同时,他心底第一次冒出些难以自控的慌乱来。
事实上,如果没有一格那一夜的话,他们顶多只能算是陌生人。
又或者,陌生的合作伙伴。
见面彼此点头致意,伪装得完美而绅士。
可偏偏那一夜彻底打破了平衡,让一切变得失控。
明明之前连认识都算不上,可现在他们却可以互相调侃回味,赤裸裸地彼此试探,将心底的那点欲望与尖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对方面前。
这种关系很奇怪,同时也很分裂。
陌生与熟悉掺杂,让人觉得失真。
他自己都没有那么纯情,不会因为一次“性”,就看上谁,倾心谁。
更遑论孟青言这种万花丛中过的大少爷?
可是,明明那么多选择,孟青言为什么偏偏选中他?
他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准确来说,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人。
因为他耐操?
可那天明明是药物的作用,孟青言心里应该清楚才对。
因为他长得合他胃口?
又或者是,因为选他会更方便?
毕竟八号楼一拍可能就是半年,他们有大把时间相处。
各种问题在脑海里飞速闪过,但白优并没有询问。
如果只是做炮友的话,舒服就好。
至于对方的想法,感情,则距离越远越好。
想到“炮友”两个字,白优不自觉又看了孟青言一眼。
男人表情冷淡自持,侧脸俊美犹如雕塑……
白优没办法否认,孟青言的长相,身材,甚至精力都可以说是天菜级别。
都说高中生硬起来赛过钻石,他觉得孟青言也不遑多让。
但高中生少有腹肌啊,可孟青言却有整整齐齐八块,还腰劲腿长……
最重要是,以他和孟青言天差地别隔着天堑的身份地位来讲,将来要分开,也能心照不宣,干干净净,不留麻烦。
在心里权衡着利弊,白优觉得自己不吃亏。
他二十四了,虽然这方面一向克制自律,但也不代表,他就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不懂成人之间的这些小游戏。
孟青言其实说得不错,大家都有这方面的需求。
而且,就算不睡,也已经睡过了。
既然开了头,多享受几次又有什么错?
只是,这种事情对他而言也只是享受而已,并非必须,所以他不着急。
“还要再想想,”白优说,即便心里已经松动,嘴上却很矜持,“而且,开车时聊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不怕分神影响安全吗?”
闻言,孟青言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哦,看来白老师刚刚应该是分神了,”孟青言说,“不过我不一样,我目标明确,心如磐石,不仅稳得住,还很有耐心。”
白优呵呵:“孟老师找炮友都这么随便的吗?我可不行,我需要好好考察。”
“好,”孟青言说,“你考察。”
他这样坦荡,白优倒不好继续别扭了。
小区已经在望,不过片刻,车子便在老位置停了下来。
白优刚要推门下车,孟青言却又忽然探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白老师,”他微微倾身,桃花眼似笑非笑,“欠我的那顿饭,我想到你家里吃。”
白优刚要说话,却看到小区保安大哥正从对面超市出来。
他心底一虚,忙将手抽了回来,只留下了一个“好”字,匆忙下车。
车门关上,孟青言看着白优故作镇定的背影,忍不住唇角一勾,逸出一声笑来。
他中午约了朋友聚聚,顺便要和秦见鶴谈一些投资的事情,需要在前方掉头。
再回来时,他下意识往白优下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白优还未进门,正蹲在小区外面的花坛边嘀嘀咕咕地喂猫。
车子无声地在路边停靠,漆黑温柔的视线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去。
明明白优身形瘦高颀长,可蹲在那里却是小小一团,好像比那只猫还要更可爱几分一般。
阳光照在年轻人身上,为他打上温暖的底色,他伸手轻揉小猫的脑袋,唇角笑意盈然。
孟青言安静地看着,没注意到自己眼底早已盛满了笑意。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同意他,其他什么都不要想。”白优丢了一颗猫粮在小猫嘴边,被小猫一口舔得干干净净。
“这颗是不同意,”白优又丢了一颗,“万一被他粉丝知道了,得把我骂出翔来。”
“同意,”白优又丢一颗,“说实话,这种级别的天菜可遇不可求,送到嘴边都不要的话,那不是傻吗?”
“这颗是不同意,”白优又说,“他嘴好毒啊,啧~”
“喵呜~”猫咪终于忍无可忍地抗议起来,照白优这个喂法,它天黑都不一定能填饱肚子。
“得,你也不愿意帮我做决定。”白优说,将手里的猫粮一起放在了猫咪面前。
“大叔,”站在保安室门口,白优微微探身,“上次留的猫粮还有剩吗?”
白优租住的是综合性小区,大部分为高档住宅楼,只有两栋是独立出来的公寓。
安保人员也是老少搭配,每道门前至少留两位保安。
白优时常走临街这道门,因为性格随和,所以和安保人员的关系也很熟稔。
“还有两袋,够吃一阵子的。”闻言,年纪大点的保安回答。
“那好。”白优笑,“等它吃完我再来送。”
*
时间倏忽而过,一晃又是一周过去,元宵节即将到来。
距离再一次剧本围读,也就只剩了四天的时间。
这端时间里,八号楼的所有角色官宣完毕,可谓俊男美女云集,老中青三代涵括,看点十足。
而自上次分别,孟青言也像是忽然销声匿迹,再没有联系过白优。
这几天里,除了更加细致地将剧本理了一遍外,白优也偶尔会上网查看房源。
金家附近的房子很多,但要买到合适的却并不容易。
那边二十年前便是数一数二的高端住宅区,直到现在价格都十分坚/挺,很受当地人欢迎。
但同时,由于起步太早,一路发展到如今,大部分楼盘的房龄已经不短,户型也不如现在更科学,更通透明亮。
白优零零星星看了许多,虽然也有不错的,但距离金家又太远了些。
这事儿不知金宝宝从哪里知道了,他发消息给他。
【招财进宝:你置业的话,最好不要超过五百米哦,不然我去看白姨或者白姨来看我都会很不方便。】
最近大概是叶知秋要出发看展,没时间陪他玩儿,金宝宝和李少君时间大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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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都能伸手刨一爪子。
就在刚刚,白优还看到他“青白大旗由我来扛”这个ID正在网上到处蹦哒。
看着屏幕上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自己和孟青言甜蜜接吻的P图,白优一时间心情复杂。
不知道这孩子脑壳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刚要放下手机,去完成整理到一半儿的人物小传,一条新闻忽然推送进来。
新闻标题被刻意加粗:【洛杉矶偶遇孟青言和刘本导演聚餐。】
这两个名字白优都有点在意,他抬手点开,立刻就看到了屏幕上孟青言俊美的侧脸。
沉稳,冷静,甚至有点严肃……
是外界最熟悉的,也是白优以前最熟悉的,孟青言原本该有的样子。
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刘本。
至于其他几人,则是刘本的御用副导和制片人,以及国内知名编剧郎远。
……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络上再起风波。
【前几天就有人在传刘本导演的新电影了,终于……】
【我靠,只看这一桌人,就已经能够想象电影的质感有多绝了。】
【天哪,不会吧,孟青言不是刚宣了八号楼吗?不会八号楼还没拍,下一部就有着落了吧?】
【大导们都好爱他啊。】
【郎远最拿手的就是正剧,很有可能又是一部拿奖的作品。】
【实名羡慕孟青言的粉丝了,真是一点儿都不用操心。】
【我哥就是这么争气,不像有些人一部电影都还没拍,只是宣了角色,就开始蹭个没完,真有能耐的话,下部还接大制作啊。】
【青白大旗由我来扛:球球楼上了,我家言言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在这里跟他招起黑来了,是吧?】
【你CP粉的皮忘脱了吧?还我家言言,假装孟青言的粉丝为你家主子谋福利是吧?】
一瞬间,群起攻之,金宝宝成为了战局的中心。
而同时,孟青言的对家也趁机纷纷下场,整个话题一片混乱。
白优退出来,虽心底情绪复杂,但也忍不住心生羡慕。
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
确实是名师出高徒。
孟青言虽然学的是经济,但据说十四岁就拜入表演大师王元祥门下。
像“灼心”那种亦正亦邪的角色,很多老戏骨都把握不好分寸,但他却游刃有余,浑然天成到没有一丝表演的痕迹。
所以才会毫无悬念地拿了去年的金鸥影帝。
二十一岁,双料影帝……
白优化羡慕为力量,决定再好好读几遍本子,以免拍摄时差距太大,被啪啪打脸。
只是,他又很难不疑惑。
以孟青言这样的实力,又怎么会看到自己,并向剧组推荐自己?
虽然这些年,白优也有自己的锻炼方式,但没有表现的机会以及外界专业人士以及观众们的评判与反馈,事实上,他自己也无法判断自己的专业水准。
在水平线下多少?
又或者刚好能与水平线齐平?
再或者……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本以为还是相关推送,但点开才发现竟是焦点中心的孟青言。
【M.Y:元宵节回国,兑现那餐饭吗,白老师?】
元宵节是和家人朋友团聚的日子,白优没想到孟青言要约在那天。
觉得奇怪的同时,他心底也本能地拉起了警戒线。
【B.Y:这么迫不及待?】
孟青言很快回复,步步紧逼。
【M.Y:所以,可以吗?】
15.Chapter 15
握着手机,白优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有点分不清楚孟青言这些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或者,只是心情好时,想起来逗弄自己几句。
招猫逗狗似的。
缺乏了语气,文字再暧昧,也略显冰冷了些。
白优不愿就此内耗,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
“白老师。”对面接起电话来,孟青言的嗓音低沉微哑,像是染了酒意。
让白优不自觉想起了那晚一格时,他在自己耳畔说话时的声音和语气。
直到这一刻,白优才忽然意识到,对面和自己这边是有时差的。
这个时间点拨过去,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万一孟青言床上有人,被电话吓到疲软,岂不是闹了笑话。
白优莫名有些好笑,口中却更加客气礼貌:“抱歉,这个时间打电话,没有打扰你吧?”
“没。”孟青言像是笑了一声,极轻,气音拂过话筒,像是全无距离地拂在白优的耳廓一样。
一点微痒自耳畔升起,一点点蔓延开去。
像是知道白优在想什么般,他说,“我床上没有别人。”
白优:“。”
“而且,如果是白老师的话,什么时候过来都不是打扰。”
白优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不由地有点出神,原来孟青言面对自己时,也是会好好说话的。
“白老师?”电话那边再次传来孟青言低哑的嗓音,略显慵懒,“怎么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
他顿了下,“不会是白老师突发奇想,想和我玩儿电话PLAY吧?”
白优:“……”
他刚刚大概是瞎了眼,蒙了心,所以才会高看孟青言一眼。
“美国不是又开放又自由吗?”白优反唇相讥,“这么饥渴不如告诉我你的酒店,我帮你选个同样饥渴的送过去?”
“那还是算了,我眼里可只有白老师一个,”孟青言笑,又轻声感慨,“白老师总是在和我顶嘴的时候才精力旺盛,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们一定要一边顶嘴一边做,感觉肯定很不一样。”
得~
这人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且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白优懒得再跟他扯。
而且对面已经接近凌晨,孟青言还喝了酒,也不是乱扯的好时候。
电话中,孟青言的声音倒不像文字那般一步逼着一步,好像白优说什么都很好商量的感觉。
“前两天已经答应肖阿姨和金叔叔,元宵要回家过,”白优不再绕圈子,单刀直入地道,“你看可以推两天吗?”
正月十七剧本围读,结束后正好可以带孟青言回家用餐。
不过,当时在病房里时,他也确实答应过他随叫随到,所以白优又补充。
“如果你坚持元宵的话,那我想办法找个理由回绝金家那边。”
对面再次轻笑一声,孟青言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染了点倦意。
“白老师可真是可爱,”他说,“只是今天饮了酒,有点回味那晚抱着白老师亲密无间的感觉,所以才想发信息逗个趣儿,怎么,白老师这也当真?”
果然!
白优愤愤,直接挂了电话。
下午五点多钟,西边天际被染成一片艳红色。
白优将人物小传最后几行敲完,起身准备晚餐。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是他电影学院的大学同学程高。
白优和他的同学其实不算太熟。
大一上半年忙着跑风华的宣传,后面又接了冷咖啡,之后他慢慢沉寂,接着她母亲是别人家保姆的消息传出来,同学们自然而然地疏远。
不过,白优对程高倒也不算陌生。
他在圈内发展的不错,应该正处在从三四线往二线过渡的阶段。
“你好,程高。”白优将电话接起来,心底不觉有些疑惑。
他和班里的同学交集很少,大家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返校办理毕业手续的时候。
毕业两年来,他们彼此没再联系。
只有一次,白优偶尔在微博上刷到了他们同学相聚的画面。
“老同学,好久不见,”对面程高的声音传过来,很是亲密热情,“今年过了元宵,咱们有个同学聚会,一起过来吧?”
白优笑了下,心底很是乏味。
但娱乐圈本就是个是非圈,没几个人能随心所欲。
而且他刚得了好资源,转头就把老同学拒之门外。
知道的说同学们先疏远了他,不知道的,就是他得意忘形,目中无人。
无论对他,还是对他的作品,都可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人比白优更清楚舆论的威力。
将手里的香菇放下,他问,“哪天?”
“正月十六。”程高说,“我听说你们正月十七剧本围读,你应该没去外地吧。”
了解得还挺清楚。
白优微笑:“没有。”
少时,白优便收到了程高发来的定位信息。
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主题餐厅,有不少明星曾在那里打卡。
之前金宝宝和叶知秋他们几个去过,价格自然也十分高昂。
元宵节过去后,年就已经被遥遥甩在了身后。
各地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马路上重新车水马龙。
正月十六日晚,白优准时抵达餐厅。
可进入包厢后他才发现,全班同学里,到场的竟然只有六七个人。
而这六七个人,也都是在圈内发展不错的同学。
至于其他人,大概因为慢慢湮灭在人海中始终没有出头,所以从最开始就没有邀请。
一瞬间,白优心底更乏味了。
“来来来,白优。”看到白优,程高立刻站起来,又指着桌前其他几位同学,“大家从刚才就在念叨你了。”
白优寒暄了几句,在空位上落座,问:“还有人没到吗?”
“别人都忙,有些同学也联系不到,”程高说,“今天暂时就咱们几个。”
“白优,”另外一名男同学笑着打趣,“厉害啊哥们,不声不响就拿了个大的。”
“那当然,”程高说,“这个圈子,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
白优笑了下,未置可否。
“也不能这样说,”女同学插话,“风华的时候白白表现就已经很好了。”
“你看,你们女同学就是偏心,”程高说,“叫我们就是连名带姓,叫白优就是白白,多亲切那。”
大家笑着,有人叫服务生进来,说趁大家妆容正好,还未喝多的时候先拍张合照。
照片拍完,又各自上传微博。
虽然都算不上大红,但一桌人粉丝加起来数量也不在少数,不多时,彼此手机就开始此起彼伏地震动起来。
热评很快出现,要么是惊讶于白优竟然也是他们同学,要么是在疯狂舔屏。
【天哪,白优美得好出众,我盯着白优看了好半天后,才勉强注意到其他人分别是谁。】
程高拿着手机念,忍不住再次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我就说吧,这个圈子还是得看脸。”
好在饭菜很快上来,大家放下手机,边吃边聊起彼此的现状。
刚开始还彼此谦虚,但几杯酒下肚,话题便开始过渡。
某某买了车子,某某买了房子,某某认识了哪个投资人,某某后面又极有可能接到哪个本子……
间或也会谈到不如意的同学,彼此间毫不掩饰优越感。
白优不由地记起之前看过的一句话来:毕业后的所谓同学聚会,本质就是为了炫,炫车,炫房,炫票子。
果不其然。
白优想着走个过场就撤,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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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话题就到了他身上。
“白优呢?”有人问,“在哪里买了房子?”
“那还用问,”程高说,“咱们这片就白优发展得好,肯定是黄金地脚。”
彼时,白优正捧着水杯喝水,闻言似笑非笑地抬起眼来。
“还在租房住,”他直言不讳,考虑到等会儿大家可能还要问他的车子,便也一起答了,“也没买车,刚还是打车过来的。”
餐桌上微妙地安静了一瞬,程高立刻八面玲珑地解围。
“有了八号楼,你还担心将来没有房子车子?”他说。
“是啊,白优运气好,”另一位男同学安慰道,“以孟青言选本子的眼光,八号楼必爆。”
“主投是赵老诶,”一位女同学也感慨,“他就没看走过眼。”
“好羡慕白白啊,”之前那位女同学满脸艳羡,“能够和孟青言合作。”
“孟青言可不好相处,又冷又傲的,”一个男同学说,顺便指点白优,“你和他相处可要小心点,别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白优微笑,表示感谢。
“主要是人家有资本傲,”又一人说,“豪门大少爷出来玩个票都能玩得这么成功,让我我也傲。”
他好像有点不服气,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白优,硬生生又咽了下去。
“你们说,刘本导演那部电影真定他了吗?”又一位女同学说,看向白优,“白白有内部消息吗?”
“我也是看到新闻推送才知道。”白优如实相告。
“内部消息,十之八九吧,”一位男同学道,“也不知道大导们怎么就那么爱他?”
他顿了顿,说笑话般压低嗓音,“我们公司一哥还特意去洛杉矶拜访刘导,结果连人都没见到。”
“李孟?”有人惊讶道,“连他都没见?”
“谁说不是呢,”那同学继续道,“谁知道人转头就和孟青言聚餐,啧啧……”
“对了,”他说着看向白优,“你们公司那个魏恩泉好像也去了,一样铩羽而归。”
“啧啧啧,还得是孟青言啊。”
“没办法,大红靠命,这事儿是羡慕不来的。”
“白白,”最开始那个女同学又问,“孟青言人怎么样啊?”
“不太熟,”白优说,“只剧本围读见过面,但很专业。”
虽然当面可以针锋相对,但白优却并不善于在背后谈论别人。
而且,他和孟青言确实不是很熟。
“……”
一耽搁,时间就到了十点多钟,桌上杯盘狼藉,大家AA付账。
临出门前,众人还拉着白优,让他苟富贵勿相忘,八号楼爆了,别忘了照顾照顾老同学。
知道白优是打车来的,出门时程高还不忘拉着他的手,硬要送他回去。
白优找个理由拒绝,但程高却很坚持。
白优只得说:“正好有朋友在附近,已经约好了搭他的车回去。”
正说话间,周边热闹的人声忽然一静。
白优抬眼,视线猝不及防撞进大厅对面,孟青言漆黑的眸中。
和以往不同,今天的孟青言一身正装。
皮鞋锃亮,西装笔挺,肩宽腿长,鼻梁上还架了副金丝眼镜……
俊美冷冽到近乎逼人。
他身后还跟着助理朱衡,看到对面这群人,孟青言转头和朱衡说了两句。
朱衡离开,孟青言却径自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视线落在程高抓着白优的手上,程高一震,手下不自觉一松。
直到此刻,孟青言才抬眼看向白优。
“走吗?”他问。
白优:“……”
众人:“……”
不是,刚谁说和孟青言不熟来着?
程高:啊?原来让白优搭车的所谓朋友,竟是孟青言?!
16.Chapter 16
不知是不是酒精影响了大脑,空气中只剩下诡异的安静。
就连刚刚在餐桌上求白优帮忙要孟青言签名的女同学都呆在原地没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走。”勉强压下心底的惊讶,白优迅速跟上孟青言的节奏。
他往前半步,没敢离孟青言太近,生怕这人会不按常理出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紧接着他又记起,自己还未及对双方做出介绍。
在社交场合上来说,这已经有点不太礼貌。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们,”白优微笑,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却慌得一批,“这位是……孟青言。”
还是程高机灵,他立刻上前一步,越过白优:“孟总,您好。”
孟青言礼貌点头,态度礼貌却疏离。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白优身上,微微冲他抬起手来。
“呵……”白优听到自己发出一声没有什么意义的笑声,他冲大家挥挥手,和孟青言一前一后往餐厅大门走去。
两人都是身高腿长,不多时便已绕过了餐厅的旋转大门。
白优没敢回头看,只觉被夜风一吹,酒意便隐隐往上翻滚,连前面司机打开车门的动作都微微晃动了下。
直到坐进车子里,他才觉得眩晕感减轻了些,随即微微冷下脸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报告白总,”孟青言说,“来谈公事。”
白优:“……”
忽然觉得自己冷脸冷得挺没意思,挺无理取闹,而且,还莫名有点自做多情的嫌疑。
“那可真是太巧了。”白优恹恹的,缓缓垂低睫毛,瞬间又想起了别的。
“可你刚才那样,会吓到我的同学们。”他强词夺理。
“哦?”孟青言意味深长地说,“难得白老师担心的不是传绯闻,而是怕吓到你的同学们。”
他嗤笑一声,语带嘲讽,“之前聚餐可没见他们带上你。”
白优:“……”
白优有点好奇,孟青言竟然也知道这些。
不过这会儿被人一针戳破,他对此避而不谈。
“你那态度,和狱警前来解押囚犯没什么不同,”他说,“鬼才会传我们的绯闻。”
说完这些,他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孟青言刚刚针对他同学的那些话,倒像是有点在为他鸣不平。
白优自幼就习惯保护别人。
如今有人像是要护着他,他反而有点不习惯起来。
觉得有点没意思,他重新垂下眼去,默默收起自己的爪牙。
见他如撒了气的气球般,忽然萎靡下去,孟青言侧眸看他。
“喝了挺多?”他问。
窗外的灯光透过来,忽明忽灭地照在青年秀美的脸颊上。
往日雪白的皮肤上被酒精催出一层淡淡的粉来,他半垂着眼帘,不再张牙舞爪,看起来格外乖巧,也格外柔软。
孟青言手指微抬,随即又克制地放了下去。
“前面有药房,等会儿给你买醒酒药。”他淡声。
“你竟然还会照顾人?”白优有点好奇,小声地咕哝了一声。
他喝的其实不多,一是酒量浅,再是次日剧本围读,大家倒也没有刻意灌他喝酒。
不过,你端一个,我端一个,你敬一次,我敬一次,就算每次只喝一口,一顿饭下来,他也喝了不下五六杯。
只所以刚才不吭声,是因为担心说出来,会被孟青言嘲笑。
可这会儿,他不知怎么又忽然想说了。
“喝了得有六七杯。”他故意往多里说了一杯。
孟青言没说什么,可透过睫毛缝隙,白优却注意到,他刻意压住的唇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上抬了抬。
只不过,这一次孟青言难得善良,并没有真的出声嘲笑他。
“我酒量其实不太好。”白优坦白。
大概是因为不舒服时有人陪在身边,确实会让人觉得安心,白优难得地放低了戒备。
“我出道那年,金叔叔因为醉酒误事儿,金家差点出了大事儿,”白优解释,“所以后面,我和小少爷成年,家里也不允许贪杯,顶多逢年过节陪金叔叔喝上两杯。”
不过就是很奇怪,明明一样的待遇,但金宝宝的酒量就很好,
白优将此归咎于,金宝宝常常在外面和叶知秋李少君一起偷喝,而他却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然后呢?”孟青言问。
“然后我就……”说到这里,白优忽然顿了下,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后来很幸运,那件事情莫名其妙就解决了,大家都很开心。”
虽然他没说完,但孟青言却还是知道。
那一年,因为金家的危机,多次被邀请签约的白优正式下定决心出道。
他运气还不错,虽然出道仓促,没能好好挑选经纪公司,但出道后就遇到了刘本导演的风华选角。
如果不是因为金家的危机,也许,他走的路会完全不同。
过的生活也是。
“Happy……”
旁边白优拍了拍手,说到“开心”二字时,开始稀里糊涂往外拽英文。
孟青言一时有点好笑。
他抬手在他眼前盖了盖,感受着绒绒的睫毛扫过掌心,轻声:“累了就睡会儿吧。”
想到这个时间段的电台节目大都催眠,又吩咐前面司机打开车载电台。
电台打开,乐曲如水一般铺满了整个车厢。
男歌手磁性的嗓音低低吟唱:
“可不可不要这么样徘徊在目光内
你会察觉到我根本寂寞难耐
即使千多百个深夜曾在梦境内我有吻过你
这毕竟并没存在
人声车声开始消和逝
无声挣扎有个情感奴隶
……
就算在寂寞梦内超出好友关系
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
“这歌儿我会唱。”白优往座椅深处偎了偎,闭上眼睛,跟着节奏低声哼哼。
因为这样的姿势,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孟青言自乐声流出时就蓦地绷紧的背脊。
一曲结束,主持人温柔甜美的嗓音响起,前方超市明亮的灯牌也已经映入眼帘。
“少爷,”看孟青言佩戴口罩,前面司机道:“我去买吧。”
“没关系,”孟青言径自推开车门,“我去。”
车门开合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白优本就只是闭目休息,算不上睡着。
他张开眼睛,一眼看到了超市一楼的宠物店。
记起上次猫粮也就只剩了两袋,他坐直身体,也摸了口罩戴上。
“叔叔。”白优记得司机好像是姓刘,但又怕记错了尴尬,于是直接叫人叔叔,“我下去买包猫粮。”
“您要什么样的,我去帮您买。”孟青言将白优托付过来,司机可不敢大意。
“就那儿,”白优指了指宠物店的灯牌,,“十几米而已,我自己去就好。”
他本来就没喝几杯,外加上车时孟青言还喂了他半瓶水,这会儿酒意已经过去了五六分。
白优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
司机拗不过他,只得提心吊胆看他过去,
好在白优步履平稳,很快就拎着几袋猫粮出来了。
孟青言从超市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边白优。
他双手插兜,正靠在车身上往他的方向张望。
呼吸隐秘地一顿,孟青言加快了脚步。
“怎么出来了?”他问。
白优指了指脚下:“刚去买了几袋猫粮。”
想起那天白优在小区门外喂猫的样子,孟青言明知故问:“白老师还养宠物?”
外面风大,他说着拉开车门,先让白优上车。
曾经,白优确实是想收留那只猫儿的。
不过,他一年里怎么也要去外地几次拍戏,外加还要配合别人的时间,归期不定,不具备养猫的条件。
而肖薇又猫毛过敏,也不能带去金家。
所以后来,他就慢慢放弃了养猫的想法。
好在小区大部分人都很喜爱包容小动物,还未入冬,有人就在小区外面花坛里放了只猫窝。
白优便负责买点猫粮,让猫儿不至于挨饿。
鉴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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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要外出,又或者回金家小住,他才将猫粮放在保安室里。
拜托小区保安帮忙投喂。
“是流浪猫。”白优说。
“白老师这么有爱心,”孟青言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就只对我横眉冷对?”
白优对孟青言确实有点不一样。
特备戒备,特别尖锐,特别针锋相对,也特别较真儿地想要东风压倒西风。
归根结底,白优认为,还是网友们总是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多年下来,受挫的自尊心作祟,让他唯独不想在孟青言面前示弱。
白优不想说这个,于是转移话题。
“对了,”他说,“我刚在外面等你,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他问,“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既然已经许下了请人吃饭,白优也不会不认真对待。
只是,他对孟青言并不了解。
比如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忌口……
与其到时候等孟青言发难,倒不如提前问问清楚,以免无效劳动。
“我不挑,”孟青言说,“你平时招待朋友都吃什么?”
白优想了想,上次招待邱婉和何缘时多炒出来的火锅底料还冻在冰箱里。
反正他态度已经拿出来了,是孟青言自己不挑,他自然乐得偷懒。
“上次朋友来吃了火锅。”白优坦诚道。
“那明天也吃火锅。”孟青言说。
大少爷忽然这么好说话,白优心里反而又没那么踏实了。
“那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品?”白优问。
孟青言沉思片刻,提议:“明天一起去买?”
“那可不行,”白优立刻拒绝,“我又不傻,难道还真要和你传绯闻?”
孟青言嗤笑一声,将手里的解酒药交到他手里。
“谢……”白优打开袋子,垂眼去看,一个谢字刚出口,他就炸了。
超市的购物袋内,不仅放着解酒药,还贴心地放了一份糕点。
如果只是这些还就罢了,偏偏解酒药下面还压着一盒安全套。
白优被气笑了,他就说孟青言今天怎么表现这么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孟老师亲自去买安全套,还特意买大包装,”白优压低声音,“不怕被人认出来,传出你有性瘾吗?”
孟青言自然是在自助机上结账,也会注意隐私和安全。
可闻言还是配合道:“在白老师那里,我不是本来就有性瘾?而且到时候坦诚相见,白老师又要怪我准备不够周到。”
“喂,”白优有点气急败坏,“我可还没给你答案呢。”
“没关系,”孟青言说,“我有耐心慢慢等,但东西要先准备好。”
这什么意思?
这是说,一旦他同意了,他是连买套的时间都不能忍耐?
啧啧啧……
饥渴才是孟青言的真面目啊。
白优冷脸,微微抬起下巴来,刚要说话,又意识到司机还在车内。
他以目示意,让孟青言降下车子的前后隔板。
孟青言抿唇,片刻后忽然偏头笑开了。
看着白优气鼓了的腮,他微微垂眼遮住笑意,抬手将车子前后隔板降了下来。
这一刻,白优奇怪的好胜心占据了上风,重点开始偏移。
“你有没有想过,”他说,“我家里其实会有这些东西。”
虽然并没有,但他说起来却理直气壮。
“还有,”他说,“我可比你年龄大。”
“是啊,”孟青言说,一侧唇角微微勾起,混不吝地叫他,“哥哥。”
白优:“……”
车子已经在小区门口停稳,他愤愤然地去拎自己的猫粮。
小小声嘀咕:“我就说今天怎么这么绅士?”
“所以呢?”孟青言听到了,他微微倾身,靠近白优一些。
近到白优能够闻到他身上浅淡的雪松味儿。
“是不习惯我的绅士风度吗?”金丝眼镜,一身正装,斯文败类的孟青言说:“所以,是要我现在就进攻吗?白老师?”
17.Chapter 17
前一天夜里就起了大风,次日清晨,天气更是阴沉了下来。
冷空气来袭,白优重又翻出了自己的棉服。
这次剧本围读定在了八号楼的拍摄现场,位于京城西郊,离白优的住处比较远。
他比往日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打车前往。
片场附近还没怎么开发,很是荒凉,一条未经修整的小路向前延伸,路上有凌乱的车辙印迹。
越是往前,便越是颠簸,司机走得不耐烦,将白优放在了一个路口处。
前面还有七八百米,白优将毛线帽往下拉了拉,准备步行前往。
不过,他刚走出百余米,身后便再次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小路不宽,白优自觉往路边避让,待偏头往后看时,那辆车子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白老师,”车窗下降,露出孟青言漆黑含笑的眼睛,“捎你一程?”
这人惯会打人一棒再给颗甜枣。
白优谨慎地往前倾了倾身,看到了副驾上孙彤的身影。
孙彤一向八面玲珑,反应比司机还要快了许多。
那边孟青言一开口,她就已经下车,笑吟吟地为白优拉开了车门。
“青言早上说去接您的,”孙彤说,“您怎么就先来了?”
“不好总麻烦孟老师。”白优说,虽然客气,却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而且车子早就约好了,不太好爽约。”
“你不太好爽约,”孟青言垂眸看着平板上的错综复杂的数字,似笑非笑地开口,“别人倒好意思大冷天把你放风口里。”
白优:“……”
白优识大体,不愿当着外人的面和孟青言争吵。
他没说话,抬手压了压自己的毛线帽。
他脸小,戴上帽子就更小了一圈儿。
黑色毛线帽包裹着,衬得那张脸细白如上好的玉石,又像是刚刚剥壳的荔肉。
就连孙彤见多识广,都忍不住从后视镜中偷偷看了好几眼。
电话响起,孙彤听了片刻,低声:“现在不太方便,等晚点我回你。”
白优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场,打扰了别人的私密空间。
他将背包往怀里抱了抱,看着片场半围起来的大门越来越近。
“吃早餐了吗?”旁边孟青言问。
“吃过了,”白优说,又礼貌回问,“孟老师呢?”
“吃了什么?”孟青言问。
“面包,和咖啡。”白优说。
孟青言没说话,可唇角却莫名染了点笑意。
“这么巧,”孙彤说,“青言早晨好像也是这两样。”
她笑着补充,“两位老师这么心有灵犀,八号楼肯定能演好。”
白优:“……”
孟青言身边的人都这么会说话的吗?
明明这两样食物再寻常不过好吗?尤其是赶时间的时候。
三言两语间,车子已经靠近片场大门,白优抬手叫停。
大清早的,他不想引起别人不必要的猜测,所以想要提前下车。
“一起吧,”孟青言似笑非笑地将平板放低,“我们坦坦荡荡怕什么?”
这不是昨晚向他进攻的时候了。
白优忍不住腹诽。
好在前面孙彤是朵解语花,她笑着为白优解围。
“我听中娱乐那边说,他们公司今天会有人过来做专访。”孙彤说,“这种时候你就别为难人家白老师了。”
“张中云那边?”孟青言问。
“是。”孙彤笑着,“她和周导是朋友嘛。”
孙彤年龄和姜敏瑶相仿,起步也是差不多的时间。
但这几年天影娱乐发展迅速,孙彤也搭建了强大的人脉以及关系网。
各方面消息十分灵通。
平时这些细枝末节倒也没有什么,但遇到关键问题时,却是可以迅速把握住黄金公关时间,让事情反败为胜的。
白优还在感叹星雨和天影的差距,那边孟青言却已经嗤笑一声。
“白老师怕传绯闻,我可没那么好脾气惯着他们。”
孟青言这人很是独断,闻言,孙彤便也不再坚持。
只是片刻之后,不知为什么,孟青言却还是做出了让步。
车子在大门边停下,白优跳下车去。
八号楼片场是一片烂尾别墅区。
车子驶入大门,一眼就能看到远处那栋矗立在中央的红色小楼。
小楼院门前,周廉和魏源正一边抽烟一边讨论着什么,而旁边小道上,也已经停了不少的车子。
孟青言下车,不动声色往来路看了一眼。
身后,白优瘦削挺拔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大门口。
风很大,吹起他的围巾,白优的身影看起来很单薄。
莫名有点可怜。
“人到的差不多了,”魏源看看时间,“还差方老师,白老师和其他两位了。”
“白老师已经到了,”孟青言说,“刚进大门。”
“那咱们进去等,”周廉一支烟抽完,忍不住嘀咕,“今儿这天儿可真是冷啊。”
闻言,孟青言漫不经心地往门边一靠,笑道,“你们先去,我抽支烟就来。”
而在距他不远的树后,这会儿孙彤正背风讲着电话。
“孙姐,”对面是朱衡,“有个事儿,我想了想,还是要跟您通个气儿。”
“怎么了?”朱衡今天另有公干,刚刚在车上忽然来电时,孙彤就已经觉得奇怪。
可朱衡却又没有回答,而是突兀地转了话题:“你们今天见到白老师了吗?”
“白优?”孙彤问,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是,”朱衡也不再兜圈子,“昨晚谈完公务,原本是要和乙方共进晚餐的,但后来孟总刷到白老师的聚餐微博,忽然就推了饭局,去了白老师那家餐厅。”
能做孟青言的助理,自然是有些眼力劲儿的。
虽然最初,朱衡也只是略有疑惑,可后来前台通知那边结账,孟青言也随即离开时,他心底便已经有了猜测。
所以昨晚,他才会刻意让出空间,自己打车离开。
“我觉得,孟总对白老师,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的感情?”朱衡说,心底已经确认,语气却依然迷惑。
不能否认,白优长得极好。
只是,无论是在媒体还是网友,又或者观众们眼中,白优却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花架子。
更不用说,两人的出身地位,说隔着天堑也不算夸张。
至于其它,网络上各种纷纷扰扰就更不用说了……
综上所述,朱衡本以为,即便孟青言对白优有点什么不一样,也应该是负面走向才比较合理。
也因此,他才会这么震惊。
闻言,孙彤沉吟片刻。
她比朱衡年长几岁,且当初孟青言入行时就已经是他的经纪人。
她对孟青言的了解更深一些,为人处世上也更能稳得住。
“没确定的事情先不要想那么多,”她说,“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当不知道。”
“好。”对面朱衡应。
“不过……”
说话间,过往那些模糊且在当时看来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却忽然一点点在孙彤眼前变得清晰。
比如,孟青言出道时,正是白优陷入困境时。
再比如,孟青言并不认识白优,却第一时间向八号楼推荐了对方。
还有,明明八号楼的本子由孟青言而起,可他却不坐主投的位置,反而找了赵云庄……
而最直观的就是,某次孟青言醉酒,住在了“一格”的放映室里,她清晨去送文件,看到屏幕上定格的,白优的特写镜头……
彼时孟青言在浴室洗漱,出来后就关了屏幕。
当时她完全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巧合地在那里点了暂停。
可如今再想,才发现处处都是蛛丝马迹。
“不过,”孙彤说,“回去交代一下其他人,以后遇到白老师客气些。”
“明白了。”朱衡说。
挂了电话,孙彤走出来,一眼看到小院门口,孟青言正和白优说话。
孟青言手里夹着烟,正斜斜靠在小院门框上。
他垂眼看着白优,不知听白优说了句什么,唇角再次一点点翘了起来。
为了符合钟凌的人设,他今天打扮得很潮,耳朵上戴了耳钉,还特意套了尾戒。
原本孙彤还觉得有点混不吝的,这会儿却怎么看怎么纯情。
人白优要进去,还没走两步又被这人勾着背包带子给拉了回来。
非要别人听他说句话。
孙彤一时有些无语,简直有点儿不认识孟青言。
直到两人相携进了大院,她才慢慢走出来。
艺人谈恋爱是大事儿,尤其是孟青言这种TOP级的。
一般情况下,公司大都会出手干预。
只是,孟青言又不一样。
他是孟氏珠宝的大少爷,还是她老板,一向独断专行。
就算真谈恋爱,她管不了,也不敢管。
孙彤在大事儿上对孟青言有种本能的信任。
她犹豫片刻,选择摆烂。
不过几分钟,方知和其他两位艺人也到了。
孙彤进入小院,看到施工到一半儿的泳池,大概今天围读,工人们暂时停工。
布景搭得七七八八,只有一楼西侧的房间被修整出来,暂且充做剧组的临时会议室。
室内装了空调,此刻艺人们已经放下外套,围桌而坐。
只一眼,孙彤就注意到,在场艺人中,只有白优没带助理。
她不动声色地在为孟青言倒水时,同时帮白优带了一杯。
“谢谢。”白优向她道谢,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来,孙彤微笑回应,低调地退了下去。
“还有几分钟,咱们提前开始吧?”魏源看了看表,提议。
他一向是宁早不晚,宁缺毋滥,周廉对他很放心,闻言点了点头。
这次围读并没有从头开始,而是自上次结束的位置向后。
一开场就激烈刺激。
钟凌步步紧逼,势在必得,沈念针锋相对,矜持高贵下却已经在节节败退……
八号楼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场风波酝酿在即。
在场演员中,原本有不少人是对白优抱着好奇的。
想要知道这个“华而不实”的年轻人究竟是如何中选,又是否真的有扛起八号楼这块大饼的能力。
只是,这些疑惑很快便烟消云散。
他们迅速被两位主角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互动代入到了剧情里。
这场围读格外精彩,即便其中两位新人演员的台词还不太专业,导演也始终没有打断。
直到中午盒饭送来,周廉才喊了停,大家一边用餐,一边总结问题。
先从两位主角开始,魏源边吃菜边说:“青言,是不是有点逼人太甚了,怎么比我理解的还野?”
桌上一阵笑声,孟青言没说话,只似笑非笑地抬眼往对面看了一眼。
白优显然还未完全出戏,虽然此刻也捧着碗用餐,可眼角眉梢却因激荡的情绪染上了一缕微不可察的绯色。
像那夜过后的余韵。
“我倒觉得没问题,”周廉说,“钟凌本来就很“混账”,连带沈念的情绪也能被全面调动起来……”
他沉吟片刻,“这个问题等开机再看。”
用过餐,中娱乐的记者们也到了。
片场布置简陋,大家几句寒暄后,就在桌前接受了采访。
最开始自然是有关电影的问题。
主要集中在八号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两位主角的定位与表现,开机时间……
但之后,问题便开始慢慢偏离。
孟青言和白优同框本就难得,外加两人之前在媒体上的对立形象,话题和戏剧性十足。
没有人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二位这是第一次合作,合作前后对对方的看法又什么改变吗?”
记者问,率先看向孟青言。
孟青言抬眼,微微笑着看向白优,一句话说得似真似假。
“以前只认识镜头上的白老师,”他说,“合作后才发现,白老师真人比镜头中还要好看。”
众人笑起来,记者觉得有戏,忙要再接再厉。
还是旁边周廉解围,笑着冲孟青言骂了一声:“别用钟凌的语气说话。”
孟青言这才收回视线来,漫不经心地冲周廉笑:“我这不是还没出戏?”
桌上又笑,记者开始头疼,知道今天大概率是问不出什么真料来了。
“那白优呢?”记者将话筒对准白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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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孟老师的答案一样,”白优微笑,语气带着调侃,“孟老师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英俊。”
记者无语。
他才二十一岁好吗?
“你们颜霸们都这么喜欢商业互吹的吗?”记者笑着抛出下一个问题,“如果只能和在场一个人传绯闻的话,你们会选择谁?”
闻言,众人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了女演员唐糖身上。
之前,唐糖刚和孟青言合作过灼心,此刻八号楼中,又要饰演沈家有意为沈念联姻的女二号。
好像和谁传绯闻都不算突兀,也是回答这种问题的最佳盾牌。
可闻言,孟青言却轻笑一声。
“当然是白老师了。”他说,桃花眼多情含笑,不避不让地凝在了白优身上。
明知道有钟凌打底,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白优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加速。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不会认输,会针锋相对地说出“孟老师”三个字。
可话筒伸过来时,不知怎么,到了嘴边的话却忽然变了。
“一定要选一个的话,”白优思考片刻,看向了外围的孙彤,“我选彤姐吧。”
孙彤:“……”
刚给您倒了水,您怎么转头就害我?
众人大笑,记者则遭受了重大打击。
“我的意思,是在场的所有艺人中。”记者找补。
“小李,别玩儿不起,”周廉也好笑,提醒记者道,“你刚开始可没说艺人,人小孙也确实是在场人员。”
记者认输扶额,感觉遇到了比孟青言还难啃的骨头。
这两人一个装疯卖傻,一个随意发散。
小丑还得是他。
正自懊恼,旁边孟青言突然似笑非笑地开口。
“白老师,”他说,“我选你,你不选我不说,怎么还把我最得力的助手抢走了?”
“要不,等合约到期,白老师考虑考虑我们公司?”孙彤忙救场,“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成为相亲相爱而一家人。”
“好,你今天标题有了,”周廉开始赶人,“孟青言出道唯一败绩,还有,天影公然向星雨挖人。”
一句话惹得大家齐齐笑了起来,孙彤在心底长长舒了口气,忍不住悄悄抹汗。
下午三点多钟,剧本围读结束。
魏源捎了白优一程,在市区将他放下。
路上,白优就收到了孟青言的信息,直到下车才点开。
“你的具体地址?”他直截了当。
白优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他,想了想又回复。
【BY:能换辆普通点的车子吗?】
孟青言的车子太打眼,照这种程度,没几天他俩绯闻就得漫天飞。
【M.Y:除了绯闻对象外,其他都听白老师的。】
这人还记着呢,白优好笑,回复:【车牌号给我。】
他租住的公寓自带车位,只是他没有车子,这些年一直空着。
晚点回去可以把孟青言的车号录进去,这样他便可以使用电子门禁,不会被人发现。
回过信息,白优又去超市买了火锅食材。
到家刚清洗好,门铃就响了起来。
孟青言来了。
他已经换了衣服,黑色大衣,白色羊绒衫,衬衣衣领笔挺。
明明两人也不算陌生,可这一刻,他踏入自己的私人领域的瞬间,白优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那让他有一点慌乱。
孟青言将带来的礼物递给他:“从洛杉矶带来的。”
“什么?”白优有点好奇,取出来才发现是个音乐盒,盒顶两个小人正相拥接吻。
“通了电他们会旋转?”白优问。
“嗯,还会很开心。”孟青言说,片刻后又笑,“我特意定制的。”
白优:“……”
各种食材已经摆上餐桌,白优瞥开眼睛。
“你先开火,”他说,“我做个果茶。”
又问,“还是你想喝咖啡?”
“怎么?”孟青言抬眼看他,卸掉了平日的伪装,侵略性极强,“白老师是怕我夜里精力不够?”
得~
白优无语,怪自己对这人太过周道。
他垂眼煎茶,放橙肉,却无法忽视孟青言凝在他身上的视线。
孟青言的坐姿散漫,黑眸隔着锅里缓缓升起来的热气,深不可测。
锅底沸腾起来的时候,一壶橙茶也已经煮上。
白优洗过手,在孟青言对过落座。
“锅底自己做的?”孟青言为白优夹菜。
“嗯,”白优说,“小时候常帮我妈打下手,时间久了,就会一点。”
“可以开店了。”孟青言说,语气虽淡,却是赞扬。
以前最低落的时候,白优确实有想过开店,何缘当初还说要做他的合伙人,在背后给他支持。
想起这些来,白优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餐饭吃得很安静,但菜却下得很快。
孟青言一反平日两人单独相处的形象,斯文有礼。
餐毕,他主动请缨去洗碗。
虽然有点担心自己的杯盘碗碟,但白优没有跟他争。
他慵懒地靠进沙发里,不再躲避孟青言的视线。
相反,他的视线也一点点变得直白起来。
他的杯盘碗碟最终很安全地被放入消毒柜中,餐台被擦得锃亮。
孟青言擦干手,终于一步步向他走了过来。
两人彼此都明白,刚刚那些,不过是开胃前菜而已。
而正餐,现在才开始。
脚步越来越近,隔着茶几,孟青言微微倾身。
他探手,与白优十指交握,滚烫唇瓣与带着凉意的手指同时夹击。
那个吻,最终落在了白优手指侧面的红痣上。
只是一个很轻的吻而已,白优却忍不住地轻颤了下,下意识想要蜷起自己的手指。
他的动作被孟青言清晰感知,并无形镇压。
“可以吗?”孟青言抬眼,漆黑眸中是不着痕迹的隐忍和克制。
白优抿唇,纤长眼睫缓缓垂低,避开那双眼睛,他的视线凝在了孟青言削薄的唇瓣上。
随后,他微微仰头,摆出副居高临下的姿势来。
“抱我去卧室。”他听到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