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萧先生他强宠成瘾》 第975章 男人身材高而壮,素黑的衣裤之下,包裹着肌肉。 一看就体魄强健。 最吸引苏曼第一眼注意的,是男人手上拄着的拐杖,和跛了一边的脚。 跟洛颜随便找来的木棍充当的拐杖不一样,男人手里的龙头拐,镶嵌着水头很足的帝王绿翡翠,绿得摄人心魄。 这只跛了的腿,跟男人英武伟岸的气质,很违和。 如果他没有瘸,估计会是个很有英雄气概的铁血汉子,任谁看了,都不禁叹一句可惜。 “看到什么了?”看她看得认真,苏长海好奇问道。 “黑鹰,他出来了。” 苏曼把望远镜交给了苏长海。 苏长海之前嘴上一直说不在乎白澜,也不在意白澜的私生活, 可现在却很积极,迫不及待要一睹黑鹰,这个传说中,和白澜关系匪浅的恶势力头头。 苏长海拿着望远镜观望,浑身的气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凝重深沉,刚才那副喋喋不休使劲贫嘴的模样完全消失,剩下的是一股苏曼很少见的严肃。 苏曼以为他是受到了刺激,恶趣味道:“是觉得黑鹰太勇猛威武了,自惭形秽了?” 苏长海没有接茬,神情越发凝重。 苏曼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连忙安慰他:“这个黑鹰看起来虽然很铁血硬汉,但是吧,我觉得他应该不是白夫人喜欢的那挂,白夫人喜欢风流倜傥、长相英俊赛过潘安的。” 苏长海皱着眉,俨然没把苏曼的话听进耳朵里,“这个黑鹰,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以前我好像见过他。” “你以前来过金三角?据说这个黑鹰从来没有离开过金三角呢。” “不,我就是在海城见过他。” 苏曼觉得苏长海有些魔怔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苏长海却还在自言自语地嘀咕: “我琢磨琢磨,不对呀,如果真是那个人,他怎么可能会干这种行当?他比谁都嫉恶如仇!不对不对……可是这长得也太像了,难道是什么孪生兄弟?我没听说他有什么长得很相似的兄弟亲戚啊……”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苏曼干着急。 苏长海放下了望远镜,看了两眼苏曼,收起了一脸惶惑的神情,“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认错了人。” 他们定好了这个视野绝佳点,开始安营扎寨。 虽然是在半山腰,但是苏曼和苏长海也不能太高调,因为黑鹰的地盘里,每天都有人来回巡逻,但凡大意一些,都有可能被发现。 他们晚上不敢生火,担心暴露,但是这样一来,就会有其他的危险, 山上蛇虫鼠蚁多,还可能会有野兽。 不能生火,就不能驱赶那些危险。 一开始苏曼还很担心,但是看到苏长海很熟练地,从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了药粉,围着他们的营地洒了一圈,又看到他取出了几支枪械,苏曼的心就有底了。 “这些药粉,能驱虫驱蛇。我看过了,最近几天都不会下雨,药粉能保护我们一段时间。这些枪械,有些是麻醉剂,有些是步枪,静音的,一会儿我教教你怎么用。晚上我们不能生火,但是可以睡在车上,玻璃是防爆的,没有野兽能攻击我们。”苏长海一一跟苏曼介绍,细致又周全。 所有苏曼考虑到的,没考虑到的,他都准备妥当了。 “OK吗?还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苏长海问。 苏曼乖觉:“目前没了。” “好,我稍微眯一会儿,晚上虽然可以在车上休息,但是为了安全着想,我还是不能睡太沉。”苏长海风驰电掣,做了决定,就回到车上放倒座椅,开始闭目睡觉。 苏曼发现,她这个生父,似乎也不是没什么东西,还有点解决问题的能力。 跟他在一起,会不自觉想依靠他。 这大概也是一种安全感。 苏曼守了一个白天,用望远镜观察黑鹰他们的动向。 这一天下来,这群人似乎不紧不慢,没有什么进展,萧北声和洛颜被以客人的身份,安排了住处,住了下来。 白澜倒是和黑鹰有过几次单独的谈话, 但是看两个人的姿态,不像是情人,更像是上下属。 白澜对黑鹰很恭敬,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服从…… 苏曼和苏长海盯了他们两天两夜, 第三天,苏曼主动跟苏长海提起了黑鹰: “你说这个黑鹰,很像你之前见过的一个人?” “特特特像。什么神态,相貌……连脑袋上的那根呆毛,竖起来的方向,都一模一样!” “我这几天,有个设想。有没有可能,是黑鹰偶然来过海城,然后又偶然和白夫人搭上了线,白夫人才跟黑鹰一起去的金三角。” 苏曼说着,观察苏长海的神色。 其实这点苏长海在见到黑鹰的时候就想到了, 但是他一直逃避,不敢往深处想这件事。 现在苏长海听苏曼这么说,脸色有些难看,好像自己的媳妇儿被老熟人拐跑了, 现在这件事,还被自己的女儿给毫不留情地揭穿。 让他本来就没有的面子,更没有了面子。 苏曼又打了一个转折:“可我之前打听过,这个黑鹰,是金三角本地人,在金三角生活了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这里,更不可能去海城。所以,我的那个设想不成立。” 苏长海稍稍松了一口气,“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呢?”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你真的认错了人,这个黑鹰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要么,这个黑鹰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但是呢,中间有点复杂。” “说说。” “我还打听到,这个黑鹰,在二十多年前,受了一次重伤,在那之后;而这个时间节点,正好是白夫人离开海城,去到金三角的时间点。我觉得,这一切都很巧。” “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重大发现,就这?这能有什么蹊跷?”苏长海嗤笑,这样子简直就像是让苏曼这个小朋友赶紧洗洗睡。 苏曼拧起秀眉,“我还有一件事没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 “当初,白夫人告诉我,他们特工小队,一共有二十三号成员,最后任务失败,二十一条人命丧生。可是加上白夫人她自己,也只有二十二个人,剩下那个人是谁?思路都打开到这里了,我们不妨再大胆一点,白澜她自己都能李代桃僵,取代了一个农妇的身份,这个所谓的‘黑鹰’,怎么就不能偷天换日,取代原本的黑鹰?” 第976章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黑鹰,跟姜凝玥一样,也是7号特工队的成员?” “不止是成员,还可能,是他们的队长之类的领头人物。”苏曼道。 苏长海的神情终于严肃起来,不再把苏曼的话当小儿科。 “这也太扯了!”苏长海啼笑皆非。 苏曼急得辩道:“当地传言,黑鹰二十多年前就受了重伤隐居起来,因为受伤生活不便,日常起居都要靠身边的人照顾,所以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如果,真的换了一个人,别人很难发现。” 苏长海凝了苏曼两眼,不禁陷入沉思。 其实,苏曼猜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只是这件事光是想一想,就令人匪夷所思: ‘黑鹰’取代的,可是一个黑势力的头目! 和白澜取代一个失踪了的农妇,比起来,操作难如登天。 黑鹰要怎么做,才能够瞒过所有黑鹰手底的小弟,瞒天过海,成功取代这个黑老大? 除非……给手底的势力,来一次大换血。 从上到下,全都换成自己的人。 光是想象,就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态就更严重了。”苏长海自语喃喃。 原本他只以为,复仇计划,只有白澜一个人。 尽管筹谋多年,网罗了各方的势力,但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可现在,竟还有一个黑鹰, 黑鹰背后的势力,全是为了复仇而发展起来,这就很恐怖了。 一个人的恨,就像是一支蜡烛的火苗。 两个人的恨,可以燎原。 他们表面上装成违禁品交易商,但其实,都是为了更大的计划在筹谋准备。 他正色道:“本来就不想让你插手这件事,现在更不能放你去蹚这趟浑水!既然咱们来了,就在旁边观望,但是我会一直看着你,绝不让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明白。” 苏曼有些无奈,给苏长海递了一瓶牛奶,“喝点牛奶吧,你昨天晚上没怎么睡,今天白天多休息一会儿,牛奶助眠。” 她还很贴心的,帮苏长海插上了吸管。 苏长海接过牛奶,一口气就把整盒牛奶喝了个见底,“你其实也不用太担心,中央的人已经派人过来,我猜,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萧北声肯定要找机会,去跟他们接头,交换信息了。那些人会保护好萧北声,不会让黑鹰他们乱来,你当他们是吃素的?” 苏长海说着,晃了晃脑袋,“怎么眼皮,忽然有些重……这牛奶还真管用,我现在就困了……” “既然困了,那就睡会儿吧。”苏曼给他放下座椅靠背,还帮他放好了枕头,还扶着他躺了下来。 苏长海一躺下,就沉进了睡眠里,鼻腔呼出沉而长的酣声。 牛奶助眠, 但是更助眠的,是苏曼在牛奶里放的安神散。 她没放太多,要是放多了,苏长海睡死过去,晚上他一个人在深山丛林里容易有危险。 她的剂量控制得很好,苏长海到了晚上就会醒过来。 苏曼深深看了眼苏长海,毅然决然转身下车,身后熟睡的苏长海忽然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抓住了苏曼的手臂:“曼曼,你不要乱来!” 苏曼吓了一跳,怔怔看着苏长海。 在她怀疑牛奶的效力出了问题的时候,苏长海白眼一翻,人又直挺挺倒了回去。 应该是苏长海晕死过去前,察觉到了不对,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强撑着醒了过来, 但是终究抵不过药效,他还是睡死了过去。 “这几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苏曼对着熟睡的苏长海道别,下了车,徒步下山。 她这些天用望远镜观察到,萧北声一直在暗里偷偷观察黑鹰秘密基地的地形还有布防。 还经常找借口,去到基地几公里之外的城镇买东西。 苏曼和苏长海料想的一样,萧北声这么频繁地外出,应该很快就要跟自己的人碰头了。 她现在,要趁着萧北声外出的这个机会,去跟萧北声见一面。 至于白澜和黑鹰他们的复仇计划,她再和萧北声从长计议。 她下了山,往那个小城镇赶。 另一头。 萧北声已经和宋翊暗号联络, 下午,双方会在他常去的那个小商铺后门碰头,萧北声再寻找时机,把黑鹰秘密基地的地形图,偷偷交给碰头人。 计划进展得异常顺利。 顺利得萧北声都有些心里发虚。 但是周遭一切没有异常,他把秘密基地的地形图交给了接头人,两人准备分头从后门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斜旁忽然伸出一只轻柔无骨的小手,攥住了萧北声的衣袖。 萧北声如临大敌,差点就要掏出怀里的匕首,朝这只纤纤玉手砍去, 木板的阴影里,钻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我!” 苏曼怒目嗔嗔,瞪着萧北声。 萧北声一愣,眼里的戒备敌意,化成了惊喜,浓郁的思念和眷恋喷涌而出, 但是随即,又变成了责怪:“你也太大胆了,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我给你发信息,为什么不回?”苏曼气鼓鼓质问。 “我时时刻刻生活在黑鹰的监视下,回了你的信息,不仅暴露我自己,还可能拖累你。跟我有关联的人,黑鹰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曼瘪瘪嘴,“好吧,理由成立。但是一码归一码,我明明在短信里告诉你,不要再继续这件事,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你……” 话没说完,就被萧北声展臂,捞进了怀里。 “想你了。”他声音闷闷的,从宽厚坚实的胸膛里传出来,微微震动,是苏曼很眷恋的熟悉感。 苏曼怔了怔,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她吃吃道:“你,你,少来这套,不许转移话题。” “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出去。” “不行!”苏曼着急出声阻止,萧北声疑惑地看着她。 “黑鹰的人已经在外面埋伏你们了,要是这么出去,你们的计划会马上暴露。”苏曼告诉萧北声,“你可能没有发现,这些日子,你离开基地之后,黑鹰都有偷偷派人跟着你。” 这些都是苏曼在山上观察到的, 每次萧北声离开基地,就会有一支四人小队,驱车悄悄跟在萧北声后面,一看就是黑鹰不放心萧北声,派了手下盯梢。 “刚才你和人碰头,那些手下都看在眼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蒙混过关。” 苏曼说完,扯过萧北声的衣领,将他的身子拉低,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第977章 热吻,交缠。 苏曼扯着萧北声的衣领,引导着他往外走, 萧北声原本沉溺在一片香泽缱绻中,等意识到苏曼要做什么,已然来不及了。 苏曼的背抵在入口的门板上,轻轻一靠,门就开了。 “快!把他们抓起来!” 原本空旷的街道,突然从各个角落涌出七八个人,上来就把苏曼和萧北声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戴着花头巾的男人,趿拉着拖鞋走了过来,那双光着脚上满是尘土, “萧北声,你居然敢背着头儿,来这里跟你的线人碰头。兄弟们蹲了你几次,终于抓到现行了,” 说完,他朝其他人下令:“把他们抓回去,让老大处置!” 萧北声把苏曼护起来,一副要跟他们抵抗的模样。 苏曼却给了萧北声一个眼神,按时他不要反抗。 随后,她缩到了萧北声怀里,一副惊恐的模样,朝那个花头巾说:“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线人,我只是……只是北声的情人。” “情人?” 那个花头巾嚼着嘴里的槟榔,狐疑地看看苏曼,又看看萧北声。 苏曼确实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活像个狐狸精,哪有让狐狸精当线人的道理? 而且,刚刚他们八双眼睛都看到了,苏曼和萧北声在热吻。 这哪是线人接头,分明就是发晴的猫儿在偷腥。 一双双眼睛,看着苏曼和萧北声,都变得暧昧和狎昵起来。 花头巾啐了一口:“这我管不着,带回去,让头儿定夺。” 他们还是把萧北声苏曼分别捆了起来,抓上了车。 苏曼长得美,跟白夫人一样美。 他们不敢对白夫人不敬,但是苏曼就不一样了,苏曼还比白夫人年轻, 一路上,几双眼睛,都时不时地往苏曼身上瞄。 花头巾也有些按捺不住,跟小弟抱怨:“他娘的,真想找个地方把那娘们儿给办了,痒死老子了。” 小弟听了,很高兴,兴奋地问:“大哥,你也这么想的吧?小弟们早等不及了,就等你发话呢!什么时候办?在哪儿办?” 花头巾斜了小弟一眼:“好啊,你先把萧北声解决了,草席一卷丢进沟里,再找个草丛,大办特办。” “老大英明!” 花头巾一巴掌拍在小弟脑袋上,“英明,英你马个头!还在哪儿办,要不你直接把我的席给办了吧。” 花头巾又啪啪两巴掌打小弟头上。 小弟抱头鼠窜,哭丧着脸,“哥,轻点儿打。” “按照那萧北声说的,他不是要奸细,他只是跟情人幽会。那他跟咱们头儿的交易还会继续,万一以后他发展成了一条固定的线,咱们还得敬着他。别说不能动他,就连他那个小情人也不能动。”花头巾没好气。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咱们差点犯错了,要不你是大哥呢,要是没有你,咱们几个都得玩完。” 这个马屁,花头巾很受用,得意地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苏曼和萧北声那边。 他们也在偷偷交流。 萧北声:“要是知道,你抱的是这个心思,我大概不会如你的愿。”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苏曼道,“况且,当时那种情况,不论是谁和你一起出去,都会被他们抓起来。我和你出去,损失是最小的。现在这个时候,你的那个线人,现在应该已经安全离开了,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萧北声叹了一口气,“说不过你。” “我这样,算不算是加入了你们的抓捕计划?”苏曼眨了眨眼。 萧北声无奈笑了笑:“算,还是个大功臣。” 笑完,他的乌眸又缓缓沉了下来。 一会儿回到黑鹰的基地,还有严峻的情况需要应对。 …… 二十分钟后。 萧北声和苏曼,被花头巾等人,押到了一个靶场。 黑鹰正在训练射击打靶。 高大的男人舍弃了拐杖,扛着一把长步枪,正 不走动的时候,他不需要依赖拐杖,站着俨然一个没什么缺陷的正常人。 “砰!” “砰!” “砰” 连环射击, 全部正中红心。 男人甚至没有戴任何的护具。 黑鹰放下枪,眯起眼,看向了苏曼和萧北声,“这是怎么回事?” 花头巾来到黑鹰身边,在黑鹰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话,随后又退了下去。 黑鹰沧桑的眼角布满皱纹,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隼,“萧先生,我信任你,但是也请你对得起我的信任。这位女士,是什么人?” 萧北声不卑不亢,面不改色地对黑鹰道:“她是我的爱人。” “爱人?”黑鹰皮笑肉不笑,哼哼了两声,“你有点多情啊,一个洛小姐还不够,现在还多了一个。男人嘛,可以理解,但是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女人在这里?” 萧北声正要开口,黑鹰道:“你别说,让她说。” 他指了指苏曼。 苏曼早想好了措辞:“我是跟北声一起从海城来的,这一点,白夫人可以作证。结果,北声想让我先回海城。我嫉妒他和洛颜在一起,就偷偷跟了过来,他会出去,也是为了去见我。” 黑鹰点了点头,“女人,嫉妒,也可以理解。” 说完,他忽然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苏曼的方向。 刚才他们都看到了,这是真枪实弹, 枪口黑洞洞的,苏曼感觉自己的魂已经被勾出身体一半。 萧北声立刻挡在了苏曼身前,面色冷峻:“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支步枪,曾经射出的子弹,能穿透前面的人的颈部,打在后面的人身上,刚刚好从第二个人的眼窝,嵌入了颅骨里。” 这话冷幽幽的,苏曼一阵恶寒。 “你们两个选一下吧,谁站在前面?”黑鹰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勾引,“站在前面的人,没什么痛苦,一下子就结束了。后面的人,在脑死亡前,还有二十几秒的清醒时间,那时候,还能感知到疼痛。我猜,应该是浑身剧痛,生不如死,巴不得自己赶快咽气。” 苏曼现在是知道了,这个看起来铁铮铮的硬汉,竟然是个内心扭曲的心理变态! 看起来帅有什么用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简直就是人面兽心! 第978章 萧北声挡在苏曼身前,犹如一头警戒的猎豹,浑身肌肉绷直,眼神聚焦一点,蓄势待发。 只要黑鹰敢拉动枪机开锁上膛,他就会立刻给军方暗号, 不再徐徐图之,而是鱼死网破。 黑鹰的手,握上拉机柄,还没拉动枪机,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 “白夫人,头儿正在跟萧先生谈事呢,不让人进去……哎,白夫人,脚下留步……” 花头巾男一路拦着白澜,但是也没拦下来, 白澜气势汹汹,往靶场这边赶来。 黑鹰见状,缓缓收起了枪, “你来啦,正有事要问你呢。刚才这个小姑娘说,她是跟你们一道儿从海城来的。” 白澜看了眼萧北声和苏曼,压下眼底的关切,又像是看到苏曼安然无恙,所以缓了一口气, 她对黑鹰道:“我认识她,这一路来,大家也都挺愉快的。” 刚才她听说萧北声和苏曼幽会,被当成细作抓了回来,这才匆匆往这边赶。 黑鹰弯起眼睛笑了笑,却没给人和善的感觉,“你怎么看?” 白澜没有直接回答黑鹰的问题,而是对萧北声说:“萧总,你先把苏小姐带下去,有些话我要单独跟老大说。” 黑鹰没有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萧北声对二人微微弯了弯身子,带着苏曼离开了靶场。 花头巾他们也退了出去。 靶场上,只剩下了白澜和黑鹰。 “头儿,跟你交个底儿,苏曼,刚才那个女孩儿,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女儿。” “哦?你一直在找的女儿?”黑鹰微微诧异。 白澜道:“所以,能不能求你,饶过她这次的鲁莽任性。可以的话,放她离开。这次我们的行动危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危险中。” 黑鹰定定看着白澜:“你是个母亲,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母亲。你别忘了,你身上的使命。” “我当然没忘!” “那就好。”黑鹰淡淡发话,“她,不能放。” “队长……” “从她跟萧北声一起,走进这里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成为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每一个知情者,都不能离开。” 尽管白澜还想再争取,但是她也知道,黑鹰一旦下了决定,没人能够更改。 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好,我明白了。” 现在黑鹰算是暂时放过了萧北声和苏曼一马,接下来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基地里,开始传开了萧北声带回一个女人的消息。 等到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时候,洛颜才后知后觉。 ——萧北声跟情人幽会,并且情人还跟回了基地。 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洛颜怒气冲冲,找到萧北声,连带的,也看到了跟在萧北声身边的苏曼。 苏曼和萧北声并肩而立,仿佛天地间没有谁再比他们更与彼此相配。 看他们低声商议的姿态,仿佛在说一件重大的事。 萧北声神情严肃,可是看着苏曼的眼神,却饱含爱意。 苏曼和萧北声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他们什么时候,背着她,有了属于他们的秘密? 惶恐,惊惧,裹挟着洛颜。 原本她觉得自己有很多靠山:白澜是向着自己的,萧北声是爱着自己的,黑鹰也即将会被她发展成自己的头号供货商。 可是这一路,她发现,自己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白澜想要害她,黑鹰也对她爱答不理。 她只剩下萧北声了。 可是现在,萧北声似乎也要离她而去。 洛颜越想越气,一股狂躁的愤恨,直冲她的四肢百骸:“苏曼,你个贱人!贱骨头,便宜货!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这么不知羞,竟然跟到这里来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就跟着来?!” 洛颜上来就要对苏曼动手, 手刚伸过去,都还没能碰到苏曼的一根头发丝,就被萧北声拦下,“洛颜,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她这样对你死缠烂打,我还怎么冷静!北声,我是你的女人,我怎么能容忍另一个女人。”洛颜晓之以情,再动之以理:“她死皮赖脸纠缠着你,我已经忍了一路。现在我们来到金三角这儿办正事,她还要缠着你,这样不知轻重的女人,你留着她做什么?” 萧北声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应付洛颜。 刚才苏曼才刚刚跟他说了当年特工队代号7的事,他需要静一静整理思绪。 “洛颜,等这件事结束,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关于我和你。” 洛颜一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谈什么?” 萧北声轻叹一气,不想再多说什么。 洛颜却濒临发疯的边缘,刚才萧北声的话,已经触及了洛颜那根脆弱的神经,“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萧北声,你现在是要过河拆桥吗?你别忘了,你能跟黑鹰做交易,全都是因为我!是我告诉你这边的灰色交易,是我把自己的线让给了你,是我!结果到头来,你把我利用干净,就想坐享齐人之福了?我告诉你,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洛颜指着苏曼,字字泣血。 说完,她又哀哀切切道:“你忘了吗?当年常家兄弟那桩案子,也是我帮你抓到了他们,破获了那个案子,为此,我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差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是你让我振作,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北声,我们一直都是相依相偎、血肉共生,我们没了对方都不行。” 过去,每次只要洛颜担心萧北声感情动摇,她就会提起当年的事,企图道德绑架萧北声。 萧北声也因为道义,守着对洛颜负责的承诺。 就算洛颜做了很过分的事,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一遍遍对洛颜心软,直到自己都厌恶这样没有底线的自己。 后来萧北声终于知道,常家兄弟那个案子,其实洛颜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 现在,再听洛颜用过去的事来诉诸她的一肠委屈,他起了一身恶寒。 只觉得恶心。 第979章 而洛颜口口声声说的,是她把金三角的生意让给了萧北声。 这些,将会成为她的罪证。 如果她肯悔改,萧北声会争取给她从轻处罚。 想到这里,萧北声凉凉道:“你真的认为,我们没有了对方,就活不下去?” 看他准备要和洛颜摊牌,苏曼扯了扯萧北声的袖子,低声说:“你冷静些,现在激怒她,对局势没有好处。” 萧北声喉头微滚,点了点头。 他牵起苏曼的手,“走吧,去看看你住哪儿。” 洛颜痴痴地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眼角渗出泪,目眦欲裂。 她怎么就忘了,萧北声无情起来,是剜心蚀骨的。 只不过,以前他的无情,都是为了她,对付别的女人。 现在,报应落回到她自己身上了。 不,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过去的萧北声,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现在,她也要为自己争取。 “北声,我不相信,你这么无情……” 洛颜冲上去,要继续缠闹,一道冷喝打断她,“都在闹什么?” 白澜走到他们之间。 那股气势,让洛颜不禁胆寒瑟缩。 白澜却没理会洛颜,而是把视线,落在苏曼身上。 她刚从靶场出来,就立刻过来寻苏曼,没想到,撞上这么一出狗血三角戏。 “苏曼,你跟我来。”白澜说罢,又对萧北声说:“就算苏曼要找地方住,也是我给她安排。” 责怪之意很明显。 在白澜看来,就是萧北声这个混小子,把苏曼拐回来的。 苏曼跟萧北声对视一眼,示意他放心,随即松开了他的手,乖觉去到了白澜身边。 苏曼和白澜离开,也不知道萧北声和洛颜会怎么样。 苏曼想,也许他们也需要时间,处理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 正出神,一记轻拳敲在了她的额头上,“还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想萧北声那个臭小子?” 苏曼吃痛揉了揉额头,“不是。” “呵,知女莫若母。苏曼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擅作主张,很生气。” 白澜美艳的容貌,充满怒气。 “你怎么就这么任性?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黑鹰又是什么人?你以为黑鹰跟我一样,会这么好说话……” 她说到一半,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苏曼忽然上前抱住了她。 “……你,这是做什么。” 苏曼的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没有再掩藏自己对她的依恋,“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指责我,你只是担心我。可是,我也担心你,就像你担心我那样。” 白澜根本不舍得推开苏曼,嘴上却还硬气地反问:“不是不愿意叫我妈妈吗?不是还怪我吗?你抱我干什么。” 苏曼松开她,也同样傲娇道:“我可没叫你妈妈。” 白澜想怪罪,又怪不出来,刚才那股气,早就全消了。 “你在这里的日子,跟我一起住,这样会安全一点。我会想办法,找机会送你出去。到时候,你可不能再任性了。你以为刚才,黑鹰他只是吓唬你们吗?我要是没有赶到,他真的会开枪!” “黑鹰他是不是你们7小队的一员?”苏曼问。 “你别问,我也不会再多告诉你关于这些事的一个字。” “好,那我问些和我们母女有关的,”苏曼再次尝试用亲情融化她,“你真的非要报仇不可吗?你能活下来,就是上天给你的第二次生的机会,也许是为了让你来看看我,看看你爱的人,替你的队友们好好活下去。” 白澜却一脸笃定:“曼曼,没人能拦着我报仇。” “如果,报仇,和我,选一个,你选什么?” “我……”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白澜在基地的住处。 白澜岔开了话题。 她没做选择,苏曼已经明白了她的选择。 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鼻尖也酸酸的。 一开始,她对白澜,是一种遥远又陌生的感觉,记忆里残存的是为数不多白澜对她的母爱,可那些也随着岁月,逐渐模糊了。 她想找到白澜,却又对亲近她感到别扭。 后来,在日日夜夜的接触之下,她和白澜慢慢从陌生,变成了熟悉,无形中,还有一股莫名的引力,在拉近她们。苏曼对白澜产生了依恋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却又要再一次,被白澜舍弃。 苏曼深知,自己没法阻止白澜,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人身安全,牵制住白澜,让白澜影响黑鹰, 从而,帮助萧北声完成抓捕行动。 只有萧北声那边成功了,也算是成功中止了他们的复仇计划。 - 苏曼格外仔细观察基地里的一切。 在基地里生活,跟山上看到的,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每天,黑鹰都会去靶场训练,除了黑鹰,他手下的人也会进行军事操练。基地有很多演练场,每天,演练场上,训练的声音不绝于耳。 离开基地需要凭证,进入基地需要搜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有人巡逻, 基地上下,实行军事化管理。 这哪像是做生意的贩子? 分明就是野心更大的危险分子。 苏曼来到基地的第三天,基地里的气氛就开始变得跟以往不一样起来。 空气里,都弥漫着肃杀的因子。 基地里,运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集装箱。 里面是堆了一摞又一摞的箱子。 苏曼知道,这是他们口中说的“货”。 黑鹰和萧北声的交易,要开始了。 这天,空气里的风也格外的清冽和干燥,是热带温度少有的体感。 白澜出门之前,叮嘱苏曼哪儿也别去,并且说,会安排十一带人过来,把苏曼接走。 趁乱,让苏曼离开。 一听这话,苏曼就知道,今天会有事情要发生。 白澜刚离开没多久,苏曼悄悄溜出了房子, 她想跟着白澜,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然而刚出房门,就迎面碰到花头巾,带着一队人,在门口堵着她。 花头巾狞笑:“苏曼小姐,老大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苏曼发现,人群之后,两个男人正左右架着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洛颜。 第980章 今天是交易的日子。 萧北声洗漱完毕,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防弹衣, 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萧先生,我们老大请你过去吃早餐。” “知道了。” 萧北声淡声答。 不止是吃早餐这么简单。 货已经到了, 他们也要开始进行交易。 交易期间,最是风声鹤唳的时期,双方都会严防死守。 来到了黑鹰的餐厅,黑鹰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候萧北声, 远远的,朝萧北声招手,咧出一个友好的笑:“萧总。” 黑鹰那厢友好,门口他的小弟,却把萧北声拦了下来,“萧先生,请您配合搜身。” 萧北声抬起手,随对方搜身。 他没有带任何武器,即便带了,也会有搜身。 搜身完毕,对面让开了道,恭敬地给萧北声躬身:“萧先生,请!” 萧北声一身淡定,走到了黑鹰的对面落座。 黑鹰除了一身的嗜血煞气,并没有那种歹徒的匪气,有时候,比起那些恶霸,黑鹰更彬彬有礼,更讲规则。 只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看不透,他背后藏着什么样的高深。 “菜快上齐了,还差一道,”黑鹰说,“我们这儿,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把活鱼,现宰,现吃,这样的鱼肉,是最鲜最香的。萧先生喜欢吃鱼吗?” “一般。”萧北声惜字如金。 黑鹰笑了笑,“我这儿有两条鱼,不过只能做一道菜,萧先生选一条喜欢的。我们,宰了吃。” 黑鹰抬手,示意萧北声往另一侧看。 餐厅的尽头,是两只圆柱形的巨型鱼缸,三米高,距离天花板还有一人左右人的高度。很粗,目测需要十多人合抱。 两只鱼缸一样大小,相互独立开来。 水波澄澈透明,空无一物。 萧北声皱眉:“里面并没有鱼。” “不着急,一会儿就上鱼。” 黑鹰说着,击掌三下, 萧北声还在盯着鱼缸,精神的弦紧绷,只等着如果黑鹰有诈,萧北声会立刻释放信号给外援。 两只鱼缸的顶上,天花板忽然缓缓打开。 ——这天花板,竟然藏着玄机! 两道人影,被悬挂着从天花板吊下来,分别悬在左右两只鱼缸之上。 这两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苏曼和洛颜。 萧北声在看到苏曼那一刹那,呼吸猛地滞塞,瞳孔骤然紧缩。 苏曼和洛颜,她们的手上被用特质绳索捆束,嘴上被胶带封住,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她们的神情看出,她们很痛苦。 整个身体的重量,只能靠两只手臂支撑,被这么悬挂着,很容易脱臼。 “鱼这不就来了嘛,”黑鹰朗笑,笑里藏刀。 萧北声怒气内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不是来谈交易的吗?你口口声声要我讲诚意,可这就是你的诚意?” “萧总不要生气,一个开胃菜罢了,我得判断一下,你值不值得我合作。” 萧北声皱眉。 都说黑鹰这个人生性多疑,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黑鹰还在试探萧北声。 “放了她们,她们跟我们的生意没关系,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哈哈哈哈,萧总还挺正直。不过测试已经开始了,你要是不能通过我的测试,我们的生意也就作罢,做不成生意,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出去。你选一个,能活两个,你不选,三个谁也活不下来。”黑鹰收起笑,威胁:“你人在我这里,有得筹码跟我谈吗?” 萧北声眯了眯眸子,看向苏曼和洛颜。 吊着他们的绳索,竟在慢慢地向下移动。 这会儿,鱼缸的水面,已经没过了她们的脚尖。 黑鹰根本没有给他时间犹豫! 也丝毫不给他谈判的余地! 有人端来一个餐盘,餐盘上,放着一个沙漏。 黑鹰接过沙漏,把沙漏堆满沙的一面倒扣过来,细沙缓缓经过漏斗,慢慢往下,底部很快堆起一方小沙堆。 后来的砂砾前赴后继,溅起晶莹的碎砂,仿佛被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如梦似幻。 像是一层唯美的梦幻轻纱,揭开轻纱,后面是残酷血腥的杀人游戏。 “吃饭,用沙漏计时最好,沙子漏完之前,把菜上齐,这样的菜,口感最佳。”黑鹰说。 桌下,萧北声攥紧了拳。 要是可以,他想现在就冲过去跟黑鹰拼命。 沙漏只有一分钟。 一分钟,六十秒。 沙子已经漏了三分之一。 “我选了她们中任何一个,那另一个人会怎么办?”萧北声问。 “捆绑装置会自动被切断,另一个人会掉进这个鱼缸里,当然了,如果你够有种,我允许你跳进鱼缸里救人。” 他看了看苏曼,又看了看洛颜,“我选——” 这时,黑鹰突然开口:“我改主意了。” 萧北声皱眉。 “为了降低游戏难度,我还有另一个选项,给萧总选择。” “你说。” “第一个选项,萧总你直接口头选人,你选了一个人,另个人就会掉进鱼缸里,生命有危险。另一个选项,就是,你亲自去救人,给你一定时间,如果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把人都救了,她们谁也不会有掉进鱼缸的危险。毕竟……这个鱼缸这么深,你就是捞到了人,也不一定能把人顺利就上来,到时候,说不定你们两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不是。” 萧北声拧眉,斟酌半晌。 最后说:“我选第二个。” 黑鹰了然一笑,又击掌三次,吊着苏曼和洛颜的机器缓缓上升,把她们升回了看不到的地方。 “她们一人一个房间,萧总,挑一个房间吧。”黑鹰说着,抬手,将一把钥匙丢在了萧北声面前。 萧北声看了眼沙漏,“我需要更多时间,你也不可以轻易伤害任何人。否则,我不会再配合你,也不会再继续生意合作。我是人在这里,但是不代表,我孤立无援。” “哎,萧总何必这么严肃。”黑鹰把沙漏取下了桌,从胸前掏出了一枚秒表,“十分钟,怎么样,够意思了吧?等游戏结束,我们马上交货。纯度这么高,价格又这么实惠的货,除了我这里,你可再找不到第二家了。” 黑鹰忽然变得很好说话,笑容里,仿佛藏着更深的玩味。 他像是在等着看更大的好戏。 萧北声深知,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 但是正如黑鹰所说,现在,萧北声没得选。 起身,往鱼缸后的房间走去。 左边,一个苏曼。 右边,一个洛颜。 里面的人都在黑暗里等待,萧北声会选谁? 第981章 黑鹰眼里含笑,眼角的青筋却突突直跳。 他也想看看,萧北声会作何选择。 萧北声往前的脚步,突然一个掉转, 他一手撑在餐桌上,长腿跨过桌面,跃向了黑鹰,朝着黑鹰疾速猛攻。 擒贼先擒王。 到了这个地步,没必要继续陪黑鹰玩。 在刚刚冲向黑鹰之前,萧北声摁下了手里的暗号发射器。 自从把基地里的消息传递出去,萧北声就再没有机会跟外部取得联络。 今天是最关键的时刻,基地周边,埋伏了大批的精锐部队。 就等着萧北声发出暗号,一举把黑鹰,及其同党,一举围剿抓获。 原本萧北声想等着交易的关键时期,再摁下暗号发射器。 最起码,也要等到看到货。 这样一来,人赃俱获。 可是黑鹰玩这么一出,萧北声等不到那一刻了。 再等下去,只怕连他自己都要葬送这里。 黑鹰身手矫健,几次闪避,但是他的瘸腿没有优势,萧北声也很多次观察过黑鹰的招式,当下几次强攻,黑鹰很快落了下风,萧北声手上的戒指也是暗器, 他摁下关卡, 原本圆润钝滑的边缘,陡然出现了锋利的钢齿。 就差一点,那轮钢齿,就要割向黑鹰的大动脉! “砰——!” 门口的保镖,朝萧北声开枪。 萧北声只好回身闪避,与此同时,却也失去了进攻的时机。 保镖们陆续鱼贯而入,左右围住了萧北声,不一会儿,便把萧北声摁在了餐桌上。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我像你这个年纪,一个能打你十个。”黑鹰摸了摸自己的颈侧,一圈淡淡的血渍,泅在了手掌心。 他不甚在意地碾了碾指腹,“纵使你身手好,本事大,也比不过我人多,有枪。” 萧北声被四五个人同时摁着,他却嗤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给我的诚意?” 黑鹰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藏在深处的狠厉,显现出来:“诚意?你跟我谈诚意,你又有什么诚意?外面埋伏的这么多人,也是你的诚意?” 萧北声眸色微暗。 没想到,他们的小心部署,还是被黑鹰发现了。 “十分钟的游戏还在继续,你可要抓紧时间,时间一到,她们两个都会掉进鱼缸里。呵呵呵,萧大总裁,是要救她们,还是要追我,你可要做好决定了。” 黑鹰挥了挥手,那群人把萧北声松开,回到黑鹰身边,簇拥着黑鹰往外撤离。 萧北声回头看了眼空无一物的鱼缸,还有空荡荡的天花板, 他不能确定,选择了救人,真的能救到人。 可是黑鹰,就是实打实地在眼前。 萧北声想到了苏曼,牙一咬,毅然决然转头,冲向了尽头的房间。 他选的是苏曼的方向。 就在推开门的刹那,门的下方,突然出现一个类似机关的夹板,夹板突然掉落,萧北声踩了个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天旋。 地转。 他掉入了一个狭窄的管道,顺着管道,他往下滑落。 眼前一片黑暗,他看不清周围。 稀薄的空气,憋得他缺氧。 终于,他看到亮光,伴随下坠速度越来越快,他来到了出口。 坠落在地,他被摔了个晕头转向。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房间里, 眼前,洛颜正被吊在半空。 他竟然,去到了洛颜的房间。 可明明,他选择了苏曼的房间,为什么会在门前,出这样的岔子? 几乎是一瞬间,萧北声就明白,这是黑鹰的恶趣味。 洛颜嘴上的胶带已经被揭开,在看到萧北声后,眼神流露出暴烈的惊喜! 第982章 她喜极而泣:“北声!你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最后还是会选择我……” 萧北声看了眼时间, 还剩八分钟。 他没有立刻理会洛颜,而是走向了门边,可是无论怎么操作,都没法把门打开。 洛颜急了:“北声,我在这儿啊!你去开门做什么?快来救救我!” 萧北声没有理会她的叫嚣,而是问:“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吗?你知不知道苏曼在哪儿?” 洛颜一怔,“钥匙只有一枚,你不想救我,而是想要去救苏曼吗?” 萧北声没有回答。 而是前后研究房间的格局,四处摸索有没有别的暗道。 洛颜哭喊道:“北声,没有用的,你不要浪费时间了,你现在救了我,还能救下一个人,你再浪费时间下去,我和苏曼,两个人都没得救!” 洛颜的话,让萧北声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们都不知道,一墙之隔外,苏曼就在隔壁房间。 而此刻,苏曼能清楚地看到、听到洛颜房间里的一切情形。 洛颜那一边,却听不到、看不到苏曼的房间。 这也是黑鹰的一个恶作剧。 萧北声选了谁,就会触发机关,让他所选择的那个房间里的人,能看到隔壁的情形,而萧北声则会被隧道送到自己选择的隔壁房间。 洛颜哀求着跟萧北声商量: “北声,现在你只能在我这儿,不如你帮我把锁打开,我和你一起去救苏曼,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你一个人的力量更大。” 洛颜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是一旦洛颜这边的锁打开了,苏曼就会掉进鱼缸里。 苏曼看着脚下,那一圈巨型鱼缸,水起码有三人高。 她不会水。 自从十八岁生日那次,从高楼跳下,坠落到江里,她对水就有种很深的恐惧,所以她学了马术、滑雪、钢琴……就是上不了游泳课,直到现在,也不会水。 水底也会触发她的惊恐体验。 让她动弹不得。 洛颜还在继续煽动: “北声,我知道,你担心苏曼,想要救她,也是因为感念她之前跟过你,你一向有情有义。可这枚钥匙,只能开一个锁,我和她,你注定,只能先救一个。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只需要走几步路,没有任何阻碍,就能解开这个锁。你要是一直犹豫,两个锁都打不开,你白白浪费一个机会,时间一到,我和苏曼都会被沉进鱼缸里。我不会游泳,你知道的。到时候,你救两个人,会更困难。难道,你想让我和苏曼,都陷入致命的危险里面吗?我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选择,你为什么还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罢了,她轻声诱道:“北声,快过来,没多少时间了,快帮我解开我的锁。你最担心的还是我,对不对?每次我有事,你都不会丢下我,让我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你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以我为先……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得。我也知道,你其实不喜欢沾手这些灰色生意,你肯做,都是为了我……我答应你,这次结束,我们就把这边的生意,交给你弟弟瀚铭,我们再也不碰这些脏活,你让我做正经生意,或者是在家做全职太太,为你相夫教子,我都听你的。我们以后,本本分分地过日子,好不好?” 别说萧北声了,要是易地而处,苏曼很可能都会因为洛颜的话,而动摇。 这么一想,苏曼也感到绝望起来。 是啊,每次,萧北声都会选择洛颜。 不管洛颜之前让他多么失望,不管他们吵多么凶狠的架,最后最后,萧北声都会在最后的关头,选择洛颜。 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最明智的选法是什么。 苏曼的心,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因为长时间被吊着,她的体力已经逐渐不支,浑身每一处,都疼得锥心蚀骨。 第983章 萧北声平直的声线,从隔壁房间传来: “你说得对,钥匙只有一枚。可是这一次机会,我不会给用你。” “……为什么?!”洛颜震愕。 “正是因为,之前每一次都选择了你,一次次,不仅违背我的本意,还伤害了苏曼,每一次都让我后悔。” 洛颜不敢置信,“北声,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才是你许诺要照顾一声的人,我才是跟你携手共度难关的人,苏曼,算什么??” “呵……”萧北声讥讽道,“你真的是跟我共度难关吗?还是,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利用我,欺骗我,还要装作一副牺牲了很多的样子,道德绑架我?” “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忘了常家兄弟的事……忘了当初,你处在低谷期,是我陪着你,一点点走出深渊,一起把生活过得越来越好……” “够了。事到如今,你都还在拿那些事情说事。”萧北声冷冷低喝。 “既然你想提,那今天就跟你摊开了说。常家兄弟的事,你真当自己瞒得很好,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会接近常家兄弟,初衷并不是为了给我查案子,而是因为,你刚回到洛家,迫切得到你父亲的认可。那时候,你父亲又急于拿到金三角的生意。你从常家兄弟这里下手,是最险,也获利最大的一条路。而我,只不过是你借来杀人的刀。亏我这些年,一直傻傻的相信,你是为了我,才在常家的土匪窝里吃尽了苦头。” 洛颜怔怔的。 没想到自己藏了这么久,这么深的秘密,竟然被萧北声发现了。 直到他点破,洛颜还有些不真实感: “不是……北声,你是不是听了谁,跟你挑拨离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你们双方都耍得团团转?” “是啊,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洛颜知道,直到这一刻,再狡辩也没有意义,便转为打感情牌: “就算我的初衷是你说的那样,但是结果,不都一样吗?我一样为了你,解决了常家兄弟。一样吃尽了苦头。殊途同归而已啊。” 萧北声扯了扯嘴角,没有再理会洛颜。 他尝试砸门。 他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又陌生,洛颜忽然崩溃了:“撇开这件事不谈,我们过去一起经历过的,难道有假吗?都怪苏曼!要不是她插在我们中间,你不会来回地摇摆。如果没有她,你早就娶我了!你自诩对你的小太阳多么深情,可你还不是开了小差?你要是够爱她,就不会再她出事的时候,选择逃避,把她让给别的男人。也不会在心里还有她的时候,允许我接近你,对我动了情。不管你承不承认,萧北声,你明明爱过我!” 萧北声没有回身,他发现了玻璃墙的玄机。 公司大楼的会议室,采用的就是这种材质的玻璃。 一侧关闭可视功能,对面就无法看到这一侧的空间,反之亦然。 所以,这面看似坚不可摧的“墙”,其实只是一面玻璃墙。 极大可能,现在苏曼就在对面, 而且,苏曼能看到他们这一边。 萧北声看着墙,像是透过墙,看向对面的某一处, “那个时候,我的状态不好,不管谁接近我,我都不会拒绝,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是地狱。如果我爱你,又怎么会带着你一起去地狱?其实你也一样吧?靠近我的时候,也不过是把我当成你堕落的玩伴。”他平静的嘲弄里,透着刺骨的冷意决然,“只不过,后来常家兄弟的事,让我对你改观。因为那件事,我也承诺你,会照顾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可那也仅仅只是照顾你,并没有答应把爱给你。我最后悔的事,是替你找回你的父亲,让你跟着你的父亲一起,误入歧途。” 萧北声看了眼时间。 又过去了整整五分钟。 如果黑鹰的十分钟是认真的,那他们就只剩下三分钟。 倒数三分钟—— “苏曼,你坚持住。”他朝着墙的那一头大喊。 也是这个时候,他用角落的防爆锤,击向了窗户的左下角。 只一下,整面“墙”,就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又一击。 再一击打。 …… 倒数两分钟—— 萧北声眼神坚定冷静,动作却迅猛无误。 终于, “哗——” 玻璃墙粉碎,化成漫天细碎的晶莹,仿佛下了一场冰晶雨。 苏曼出现在了萧北声眼前。 萧北声几步赶过去,“不怕,我来了。” 苏曼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脸上热意融融,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萧北声的眼眶也泛着歇斯底里的猩红,但是却是急的。 直到看到苏曼,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焦急,才迸现出来。 萧北声一边手搂着苏曼的腰,将她微微往上提,让她的手臂不受力, 另一边手,则去摸索捆着她的绳索的装置, 倒数一分钟—— 萧北声已经急得满头是汗, 好不容易,终于摸到了锁眼, 放入钥匙, “咔哒” 锁舌挑开,捆绑着苏曼的绳子也松开了。 萧北声抱着苏曼,一起跌到了地面洞口的一边。 洞口之下,是那口巨型鱼缸,俨如野兽大张的血盆大口。 “还好,还好……”他抱着苏曼,无比珍惜,又同时松了一大口气,仿佛刚刚死里逃生的是他自己。 其实在打开锁的前一刻,他仍然在想: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黑鹰的恶作剧,钥匙是假的,打不开苏曼的锁,怎么办。 如果苏曼掉进了鱼缸,鱼缸里还有其他的危险,又怎么办。 他能够做的设想,都做了。 他甚至想到了死。 但是即便是死,他也想为苏曼,做最后一丝努力。 在苏曼的绳索被打开的同一时刻,洛颜那边的绳索也“叮铛”发出响声,她掉下了那只大鱼缸里。 萧北声和苏曼刚刚见面,却没太多时间叙旧, 无论萧北声对洛颜是什么样的情感,那都是一条人命,苏曼知道,萧北声不可能对洛颜见死不救。 两人对了个眼神,不用言语,便交换了彼此的心意。 萧北声松开苏曼,转身往洛颜那边跑去。 他会游泳,潜水也还不错,要是洛颜不挣扎,他应该能把洛颜给成功救上来。 可等到了洛颜那边的房间,他往空洞洞的地下望去, 惊悚的一幕却出现了: ——鱼缸里仍旧空无一人! 洛颜不见了。 第984章 “北声,怎么了?” 苏曼也跟了过来,看到鱼缸里没有人,她也瞳孔微震。 刚才萧北声给苏曼松绑,千钧一发之际,萧北声和苏曼两个人,一个精神紧绷,一个精神高度集中,根本没注意到洛颜那边的情况。 苏曼确实听到了洛颜落水的声音,可是现在,人怎么不见了? 仔细看鱼缸的底部,没有什么其他的出口。 难道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轰——” 外面一阵巨响。 炮火和枪械的声音似远又近。 他们所在的地方,地面和房子都震了几震。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先出去。”萧北声护着苏曼,往外走。 “可是洛颜……” “你安全就重要。” 苏曼没有再说话,跟着萧北声一起离开了餐厅。 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一个基地的人。 炮弹声却不绝于耳,每个方向都有,但是就是不知道冲突发生在哪一个方位。 萧北声带着苏曼,想要离开基地,可是在出口的地方,却听到了白澜的声音: “宋上将,别来无恙,这可是我们特意为你准备的陷阱,呆得还舒服吗?设计了几天几夜,就怕你们不上当。” 萧北声和苏曼对视一眼,缓缓躲到了一处石像后。 白澜站在一个被掩护起来的高坡之后,身后是她手底的一众部下。 而她的面前,是一个被挖开的大坑,几名高大健硕的男子被困在了大坑里。 这些人,一看就是部队出身。 大坑底下,还有一根根埋在地里深处的木桩,露在上面的一端,被削尖。 坑里不少人都受了伤——被那些尖锐木桩刺的。 “那是我的人。”萧北声眉眼冷沉。 苏曼认出了带头的那个宋上将。 她见过。 之前萧北声带着她去观摩十八岁生日欺负她的那些大老板受刑,这个宋上将也在场。 他跟萧北声称兄道弟,还故意恫吓苏曼。 苏曼到现在都记得他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 “你留在这儿。”萧北声跟苏曼交代了这么一句,就要跑出去, 苏曼赶紧拉住他,“你要去做什么?” “我得去救他们。” 苏曼说:“你去不是一样送死吗?我去。” “不行!” “你忘了,她是我母亲,我冒这么大险回来,跟你一起进入基地,不是回来添乱的。我为的就是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能用自己跟她谈判。” 但是如果白澜不在意她这个女儿,就当她赌输了。 萧北声下颌的肌肉绷了绷,理智和情感在激烈地来回拉扯。 “不能再犹豫了。”苏曼轻声催促,伸手,扶上他的胳膊。 说完,她走出了石像之后。 这个时候,白澜正举起枪,对准坑里的宋翊:“宋上将,现在就送你上路。” “母亲!” 苏曼这一声清朗润玉的断喝,让白澜背影为之一震。 白澜放下枪,“曼曼?” 苏曼挡在了土坑之前,张开双臂,用身子拦开了宋翊的队伍。 “你能不杀了他们吗?” 白澜眼神闪过一抹锐意,“曼曼,让开。” 今天的她,依旧画上了美艳的妆。 但是浑身透出的杀气,却盖过了这种美。 “你知道吗?刚才黑鹰把我抓走,我差点就死了,是萧北声救了我。你卖命的人,要杀了我,是你现在要杀的人他们帮了我,就算这样,你还要执意动手吗?” “队长刚才把你带走了?” “不仅如此,我还差点死了。”苏曼苦笑地扯了扯嘴角,“你如果要杀了他们,就先杀了我吧,如果你为了报仇,可以连我的性命都不顾及,那我这条命,还给你。” 这话像一根钢针,刺在白澜的心上。 她握着枪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泛白,好半晌,才把枪收起来,“我答应你,不杀他们,但是,你得跟我离开这里。” 苏曼有些犹豫,毕竟她还得跟萧北声一起行动。 没想到,白澜却对她的心思洞若观火,“萧北声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不是……” 苏曼矢口否认,萧北声却走了出来,暴露在众人眼底: “是的。她一直跟我在意。” 白澜对萧北声说:“看在你救了曼曼的份上,我不杀你,也不伤害你的同伴,但是,曼曼,必须得交给我。” 苏曼知道,白澜这个意思,就是要用苏曼,换这些人的安危。 她没得选。 萧北声也沉声对她说:“她说得对。你跟着她,会更安全。” “那你接下来呢?” “继续抓捕行动。” “好,你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止你。我会等你,豆豆也在等你,你要是敢出事,我和豆豆不会原谅你。” 萧北声笑笑,抬手轻轻抚了抚苏曼的脸,“枪弹无眼,万一我真出了什么事,你还真的要为我守一辈子活寡?” 听他说不吉利的话,苏曼气不打一处来,“你再瞎说,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你抛弃我和豆豆了,我会找个十个八个男模,用你的钱,包养小白脸,去跟男大谈恋爱。” 明明说着生气的狠话,眼眶却红了。 “你敢。”萧北声抬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变得粗粝的指腹,在她的肌肤上留下独属于他的触感和温度,“好了,别哭,我会心疼。我不会让别的男人有机会被豆豆喊爸爸。” “那你收回刚才的话,说‘乌鸦嘴呸呸呸’,还要答应我,一定平安回来。” “乌鸦嘴呸呸呸,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 得到了萧北声的应承,苏曼这才罢休。 白澜的人把宋翊的人都抬出了土坑,宋翊和萧北声一行人准备撤退。 苏曼没立刻去到白澜身边,而是站在原地,非要看着萧北声和宋翊的队伍走远了才肯放心。 白澜也不阻止。 萧北声随宋翊的队伍走出去一段距离,苏曼的心忽然没有着落似地,没由来地发慌,好像萧北声这一去,凶多吉少。 她忽然很想再喊他一声。 可她只能苦苦压抑自己的冲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电感应, 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的萧北声,突然调转回头,奔向苏曼,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紧。 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要将苏曼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交代:“给你的戒指要戴着。” 苏曼毛茸茸的脑袋窝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头。 “不许找男模,不许包养小白脸,也不许谈男大。” 眼泪不可抑制,从苏曼的眼里涌了出来,她又点了点头。 “等我。”他说。 喉头哽咽,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她只能更用力地点头。 萧北声坚决地松开了她,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转身回到了宋翊他们身边。 “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白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985章 苏曼收回了眼神,转回身:“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都拿自己威胁我了,我还能做什么?”白澜一想到苏曼被黑鹰抓走,背心就沁出一层冷汗。 虽然她表面上不说,但是却隐隐后怕。 “走吧,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就这么走了?你不继续帮着黑鹰办事了?”苏曼问。 白澜拽着苏曼,上了她的越野车,“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惦记萧北声那小子。我告诉你,你想偷偷溜回去找他,想都别想。黑鹰不是我,会对你手下留情,你现在只能跟着我才安全。” 砰! 车门被白澜专横地关上。 她对手下下令:“开车,去码头,让接头的人准备好,把小姐送回海城。” “明白。” 苏曼观察到,十一和朴助理都不在。 他们是白澜的左膀右臂,时刻贴身,现在不在,估计是代替白澜,去为黑鹰卖命了。 车队缓缓驶出黑鹰的基地,身后的炮火还在不断轰鸣。 苏曼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基地,心里,一边焦急,一边祈祷:萧北声,你一定不能有事。 …… 车子晃晃悠悠,驶出小村镇,在路口,就被一纵车队给拦下。 “姜凝玥,滚下车!把我的宝贝女儿还给我!” 苏长海扛着长步枪,拦在了白澜的越野车前,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后座的白澜。 由苏长海打头,身后,领着好几队人马。 在几天之前,苏长海在这儿,还是单枪匹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集结来了这么多人。苏曼想,大概这就是钱财的力量。 白澜岿然不动:“我要说不呢?曼曼也是我的宝贝女儿,凭什么就让给你。” 苏长海:“少说这么暧昧的话!” 白澜皱眉。 “大庭广众的,说我们一起生了一个女儿,你害臊不害臊。” 白澜:“……” 白澜撇开头,已经懒得理苏长海,红唇轻启,淡淡对司机说:“撞过去。” 苏曼:??? 这俩人,来真的? 司机也是血性,收到命令,二话不说直接放下手刹,踩实了油门。 车头朝前冲过去,苏曼的心也随即猛提了起来。 可就在撞上苏长海之际,他轻松一跃,顺势跳上了车头。 苏曼所在的这辆车,一头撞上了对面苏长海车队最前头的一辆车。 强烈的冲击,让苏曼往前飞出去,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重重跌落在座位上。 苏曼觉得自己的魂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抬头,就发现,两辆车的车头,已经凹陷一个大坑。 苏长海趴在越野车的发动机上,冲着车里的人说:“你个毒妇,不仅年纪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狠。” 白澜仿佛被刺到:“我最恨人提我的年纪,老严,把他甩下车,从他身上碾过去!” 给白澜开车的司机,估计是在战火纷飞的环境中训练起来的,一点没有被强劲的冲撞给影响,不含糊地倒车,打死方向盘,调转方向,选了一条出路冲出去。 眼见就要冲破苏长海的重围。 苏长海举起枪,稳稳上了栓,对着司机开了一枪。 快、准、狠。 没有一丝犹豫。 车子的挡风玻璃碎裂。 司机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撒开了方向盘。 苏长海没有伤人性命,子弹并未伤中司机的要害,而是打在了司机的手臂上。 失去控制的车子,撞到了苏长海车队中的一辆车上,最终停下。 “下车!” 苏长海吼。 白澜冷着一张脸,没有动作。 两方僵持,苏长海没有了耐心,举着枪,又朝车子的左右前轮,分别开了两枪。 “嗤——” 轮胎泄气,塌陷下来,前车车头超前倾斜, 车里的人,只能强撑着座椅。 苏长海又朝着前车的左右后视镜开了两枪,声响巨大,玻璃飞溅,白澜捂起耳朵,躲到了前座的靠背之后。 “一点见面礼,再不下来,下一枪就不是打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地方了。”苏长海放话。 白澜的脸色沉了沉,打开了车门,缓缓下了车。 苏曼也跟着下了车。 苏长海对苏曼道:“曼曼,过来。” 苏曼看了眼白澜,不敢过去。 生怕过去了,苏长海对白澜做什么失心疯的事。 虽然苏长海从苏曼那里知道了,白澜当年离开的苦衷,但是不要低估一个男人的怨气。 “你别伤害她。”苏曼对苏长海道。 苏长海对身旁的手下说:“把那个毒妇绑起来,免得她回去跟黑鹰狼狈为奸。到时候黑鹰被抓到,这个毒妇作为同党,也跑不掉,我们先抓了,到时候去邀功。” 两个粗大三粗的男人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白澜。 白澜被扣了起来,苏曼也被拉到了苏长海身边,“曼曼,你擅自行动,让我很生气!” 苏长海板着脸训斥她。 就在苏曼要辩驳的时候,苏长海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没事就好。” 苏曼随他,骨头硬的很。脾气又随白澜,执拗得很。 说多了,女儿不要他了怎么办。 根本不敢多说。 苏曼的心思却还挂在萧北声那边:“萧北声还在黑鹰的基地,正好你带了这么多人,我们快去支援他吧。” “我带的人,为什么要支援他?你放心,那小子心思深沉得很,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他也会拖着黑鹰一起下地狱。” 说完,苏曼的脸色不对。 苏长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你不知道他除了萧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之后,还有什么背景,要是知道,都要吓坏你,所以不用担心,他的后台硬着呢,这次来的帮手也很多。他们为了今天,做了很长时间的筹谋和部署,不会出什么岔子。” “后台?”苏曼疑惑。 苏长海摸了摸鼻子,“这个,让他以后自己亲口告诉你吧。” “不去也行,但是我没等到北声,我也不会跟你们一起走。”苏曼很坚持。 苏长海还想说什么,老远,就看到了宋翊的队伍。 “诶!那不是他们徽章吗?你看,我说什么,萧北声那小子没事吧!这会儿,估计是已经解决了黑鹰,折返回程了。” 苏曼惊喜地往后看,果然,看到了宋翊领头的分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天上,一架架直升机在盘旋,从黑鹰基地,往返港口的方向。 苏曼问苏长海拿过望远镜,从宋翊的队伍打头,一路找到后面,却都没有看到萧北声的身影。 怎么回事? 他们不应该是一起的吗? 难道萧北声在别的小分支里,还没回来? 苏曼想赶紧跑到宋翊他们身边,问一问情况,苏长海却拽住了苏曼,“子弹不长眼睛,他们现在处在警戒状态,要是没认出你,给你一枪怎么办。” 苏曼只好乖乖在原地,和苏长海一起等宋翊他们。 苏长海挂上了自己的旗帜,让宋翊知道他们不是敌方。 宋翊看到了旗帜,往苏长海他们这个方向来了。 还没走近,苏曼激动地跑向宋翊他们,一边跑,一边喊:“宋大哥,北声呢?” 跑近了,苏曼才发现,他们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宋翊一脸沉痛:“北声他……” 第986章 看到宋翊这幅样子,苏曼没敢紧追着问。 喉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哽住, 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了苏曼。 还是苏长海上前发问:“他怎么了?” 苏长海轻佻的态度也没了,浑身沉肃。 宋翊很颓丧,也很内疚:“我们找到了黑鹰的位置,围困住了他。黑鹰却说,有件重要的事,要单独跟北声说。我们不同意,但是这件事,关乎北声的师父,北声同意跟他谈。黑鹰用北声做人质,要求用一辆直升飞机,让他和北声安全离开。我们都以为这次又要让黑鹰逃脱了,可就在直升机起飞不远,不知道怎么回事,飞机突然上下剧烈颠簸,直升机的头部,朝着山林几乎呈九十度俯冲,不到五秒钟……” 他说不下去,顿了顿,才接着说:“飞机坠落,撞击地面,在山林间发生爆炸,机毁,人亡。” 机毁, 人亡。 苏曼的心,兀地被一只无形的重锤,狠狠一击,猛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四周有冰冷的潮水涌向她,将她从头到尾都淹没起来。 不可能…… 他和萧北声才分开多长时间? 这么短时间,他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们派人去搜救了吗?”她表现得异常冷静。 “救援队已经赶往他们坠落的那片山林。上头命令,让我们,把北声的遗体,带回海城……” 苏曼打断他,“你们找了遗体?” “……暂时还没有。” “这不就成了?没找到遗体,一切就都还没有定论。说不定,北声还在哪个地方等待救援。” 苏曼说完,转向苏长海:“你能帮我吗?我需要你的人和车队。时间就是生命,多浪费一秒,他的危险都多一点,我也要去找他,北声现在他现在一定在等我。” 看着慌不择路的女儿,苏长海有些不忍:“女儿,爸爸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种情况,他们生还的几率,几乎不到百分之零点一……” 宋翊垂下头,黯然:“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北声,如果当时,我坚持不让他和黑鹰单独谈话,他也不会……” 苏曼看着两个人垂头丧气,她眼里蓄满泪水。 她不信。 也无法接受! 苏曼眼睛蓄泪,很坚持道:“机如果是故障,在空中发生爆炸,生还的可能性还可能为零,但是如果是坠落后才爆炸,怎么就没可能飞机上的人员有其他逃生的机会?” “这……” “没找到北声之前,没有亲眼看到他之前,我只当他是遇到了危险,我要去找他。”苏曼抹了一把眼泪,“飞机是在哪里坠毁?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苏长海和宋翊对视一眼。 “爸爸跟你一起去。”苏长海说。 苏长海的车队,和宋翊的小分队,集结上路。 一行人,来到了坠毁的山林。 连绵起伏的坡地,有一片草丛被烧得焦黑,大火已经被扑灭,露出了被烧得光秃秃的黄土地。 直升机坠毁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大坑, 直升机尾翼断裂,机身碎得不成型,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态。 只剩残破的螺旋桨桨叶,以奇异的姿态支在一旁。 救援队的人正在周围排查。 苏曼要上前,却被救援队的人拦住了,“女士,我们的人现在正在对飞机进行排查,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除了救援队的人,闲杂人不能靠近。” 苏长海也拦住了苏曼, 直升机都溶成碎片了,如果萧北声没有在坠机之前跳出来,估计也跟这堆废铁一样,溶成了碎片, 这样惨烈又血腥的现场,怎么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到? 苏曼还对萧北声感情这么深,要是看到了,估计会精神崩溃。 “找到了!” 坠毁的飞机那边,救援队有人大喊。 苏曼的心立刻被提起来。 她掐住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心神。 那边的人继续汇报:“驾驶舱上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遗体。” 苏曼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苏长海扶住了苏曼,朝那边的宋翊问:“怎么才有一个人?有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 “不是北声!” 宋翊灰头土脸地从那边回来,眼里多了一丝希冀:“妹子,你说得对,北声这么聪明,很可能,他很可能在飞机坠毁前,就找了机会逃生。” 宋翊对苏曼说完,便转身,朝手下和救援队的人下令:“抓紧搜索!排查整片山林,找不到人,搜救工作一刻不停!” 救援队调来了四辆直升机增援,方便找人,又安排了另一架直升机,来带走黑鹰的遗体。 又一时间,山林里,充斥着螺旋桨哒哒的轰鸣声。 白澜站在车队其中一辆车的车边,观望着救援队把黑鹰的尸首殓好,装进裹尸袋。 她的神色肃穆隐忍而戚哀。 苏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兔死狐悲,还是心愿未酬的遗憾。 这一刻,苏曼竟有些恨白澜。 白澜帮助黑鹰,助纣为虐,这些年,是不是还做了很多坏事? 他们特工队有苦衷,心里有委屈和仇恨,想要为自己伸张正义,可是这样以很多无辜人的性命为代价的“正义”,是真的正义,还是另一种自私的罪恶? 苏曼已经看不懂了。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宋翊肉眼可见地焦急,他暴躁地下令:“加快速度!” “天一黑,搜救难度就大大增加,天气预报显示,后半夜还会下雨,要是下雨……”苏长海忧心忡忡。 苏曼知道,要是下雨,一切痕迹都被洗刷,搜救队行动受阻,搜救的难度会更大。 就算萧北声活着,也肯定受了重伤。 不能按时救治,也是凶多吉少。 太阳缓缓坠落下山。 血红色的彩霞,染红了整片天空。 今天的暮色,尤其悲壮。 “发现了——!!” 不远处的一处低洼地里,有人大喊。 苏曼猛地站起身,却不敢抬动脚步。 宋翊和搜救队的人赶过去。 苏长海看了眼苏曼,说:“你在这儿待着,爸爸替你过去看。” 苏曼稳了稳心神,毅然道:“我也要去。” 苏曼和苏长海跟了过去,在走近时,宋翊却拦住了苏曼。 宋翊不敢看苏曼,两腮筋肉鼓了鼓,对着苏长海摇了摇头。 铁铮铮的男子汉,眼眶红了。 苏曼哽咽着问:“是他吗?” 宋翊:“肢体残损程度严重,但是从身高到身形判断……是他。” “什么?肢体残损?”苏曼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宋翊闭上眼:“应该是爆炸的时候,被炸飞出了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