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系男友》 恶犬在外 《肉食系男友》by云朵吐司 chapter01 华灯初上,东京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中原中也受首领森鸥外的命令前来祝贺山口家族的酒吧开业,视线在人群中扫寻了一圈,找到了山口家族负责人——山口泽人的身影。 他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没有看到这边刚下车的中原中也。 没有人敢轻视港口mafia和大名鼎鼎的重力使,中原中也还没表态,跟在他身旁的下属立刻道:“中原干部,我去叫他过来。” “不用。”中原中也本人并不在意这个,止住他们的动作,忽然听到了几句交谈。 “你听说了吗?意大利那个杀手‘天宫’死了!” “听说了,不是说是失踪吗?确定死亡了?” “说失踪你就信啊?都过了多久了,现在人都还没找到,可能早就被鲨鱼吃了吧。” 中原中也停下了脚步,侧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喂,那边的两个。” “啊?诶!!中,中原干部!”两个人认出来他是谁,顿时被吓得一激灵,“中原干部晚上好!” 这两人大概是山口泽人请来的客人,中原中也勉强卖山口家族一个薄面:“天宫没死。”他警告,“刚才的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 “是是是是!” 才知道中原中也已经到了的山口泽人推开人群匆匆跑过来,连声赔罪。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部下意会,把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递过去:“山口老板不用担心,中原干部不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山口泽人这才松了口气,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试探性地看了眼中原中也的表情:“中原干部,认识那位‘天宫’吗?” 他们口中的天宫,原名不详,传闻是意大利最出名的暗杀专家之一,与老牌mafia家族“彭格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按理说,专门做暗杀生意的人不应该活得人尽皆知,但两年前,一场豪赌彻底将活跃在地下的他送出了道。 直至今天仍旧被人津津乐道。 ——他,中断了天与暴君,禅院甚尔的任务记录。 具体情况山口泽人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当时,禅院甚尔和天宫接到了同一个任务目标,客户要求以尸体交付。 最后尸体被天宫带走,禅院甚尔任务失败。 圈子里谁不知道禅院甚尔牙呲必报的个性,众人屏息期盼,想看他会如何报复这个不知规矩的愣头青,却没想到两年过去,天宫成功跻身顶尖暗杀专家,而这条出了名的恶犬至今毫无表示,也不知是放弃了报复,还是在等待时机。 反正从那以后,天宫算是彻底打响了名气。 不过中原中也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呢?一个在意大利,一个在日本,看起来八竿子都打不着。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山口泽人提问的义务,睨了他一眼。 这一眼包含了警告和喝止,山口泽人顿时识趣地没有再问,连忙簇拥着他进了店,安排最好的卡座和酒。 同一时间,一辆火红色的跑车轰鸣而来,“唰”一下停在了酒吧门口。 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青年下了车。 他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身穿深灰色西装,腰细腿长,五官绮丽,皮肤特别白,白到有些病态,瞳孔是深灰色的,透着股说不出的禁欲和勾人。 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下车就吸引来的视线,青年走到驾驶室,微微弓了腰,对着里面的人说:“亚希子,可以下车了。” 【宿主,你进步真大。】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才第18个客人,你就这么熟练了。】 青年——天宫奏乡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我劝你闭嘴。】 他原本是活跃在意大利的暗杀专家。 一个月前,遭遇海难,沉睡中,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自称是续命系统的东西,它说他的身体已经在海难事件中报废,各个零件分崩离析,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准备遗言;二是完成它安排的任务,以一年为期,如果他能全部做到,它就会治愈他重伤的身体。 同理,这一年中,系统也会想办法让他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稳赚不赔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天宫奏乡很干脆地答应了。 系统说,一年内,他要一直扮演出租男友的角色租赁自己,并集齐365个顾客的好评。 这个要求对天宫奏乡来说不算太难,暗杀专家和出租男友本质上无差,都是完成任务,然后让客人满意,加上他天生有张好皮相,讨女生欢心什么的,应该不会比磨练暗杀技巧更难了。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人,比起成为尸体这个选项,做一个陪吃陪玩的职业小白脸,天宫奏乡对这个结果接受良好。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幕。 迹部亚希子,他的第18个客人。 她是迹部财阀的千金,有钱有貌,偏偏一时眼瞎喜欢上了个渣男,而没想到的是,渣男凭借那张长得不错的脸,竟然又和别的女人搞到了一起。迹部亚希子气不过,也看不上平时身边那群浪荡子弟们,听人说出了个风头很盛的“出租男友”,知道今天酒吧开业渣男也会来,干脆租了一个长得好,又能撑场子的男人在渣男面前找回面子。 富婆就要有富婆的样子,能花钱办好的事情,不值得动感情。 天宫奏乡挽着迹部亚希子进了场,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迹部小姐身边的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是啊,没见过,但长得很好诶。” 迹部亚希子听着传来的窃窃私语,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天宫奏乡这张脸能帮自己找回场子。 “做得不错。” 天宫奏乡敛眉:“亚希子喜欢就好,结束后可以给我一个好评吗?” 迹部亚希子慷慨一笑:“当然。” 迹部财阀的小公主出手向来阔绰,她抿了一口酒:“还给你加点小费。” 听到钱,天宫奏乡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卡座,中原中也向来不喜欢这种虚情假意的场合,给面子喝了两口后就把酒杯放在一旁,无聊扫视起酒吧里的布置来。 森鸥外给他下了命令,至少要在这待够半个小时,替山口家族撑一撑面子,毕竟今年,港口mafia要在他们身上薅很大一笔羊毛。 忽然,他的视线顿住,板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有了明显变化:“那是谁?” 山口泽人循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距离他们五六步的地方,一对相貌突出的男女成为了人群包围的中心,山口泽人不知道中原中也问的是哪一个,说:“噢,那个是迹部家的千金,迹部亚希子,身边的不太清楚,应该是男朋友吧。” “男朋友?”中原中也反问了一句,语气有些古怪,又仔细看了一眼。 熟悉的脸,不是失踪了一个月的天宫奏乡还能是谁! 他怎么出现在了日本? 还像个小白脸一样跟在一个女人身边??? 视线如有实质,正在敬业扮演迹部亚希子男朋友的天宫奏乡一顿,悠悠侧目,不期然与卡座上的中原中也对上视线。 天宫奏乡:“” 四目相对,天宫奏乡率先反应过来,朝他举了举酒杯。 中原中也:“” 迹部亚希子注意到他和卡座上的人的互动,看了一眼:“是认识的人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天宫奏乡虚敬了中原中也一杯,收回视线:“不认识,只是见他在看我,顺手打个招呼。” 也是,今天被邀请来的宾客非富即贵,还有“特殊”行业的高层,天宫奏乡一个打零工的出租男友,在这里遇见认识的人,不是同行,就是客户。 山口泽人问中原中也需不需要派人去问一下男人的身份。 “不,不用。”中原中也握住酒杯,“晚点,我自己确认。” 酒吧另一头,角落。 ——咔擦。 一道拍照声音响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个男人收回了手机,盯着屏幕上的人看了两秒,笑着按下发送键:“这下要发财咯。” 同一时间,某处出租屋内。 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门被拉开,一个腰上围着浴巾的黑发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头发没有擦,精壮的上半身还冒着热气,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一路往下—— “啧。”禅院甚尔扯掉腰上的浴巾擦了擦胸口,然后把它搭在头上,浑然不在意自己此刻是不是不着寸缕。 他在沙发上坐下,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点上,伸手勾到茶几上的手机。 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一张照片。 拍摄背景明显是在某个酒吧,据说已经死在海难里的男人安然无恙。保守的西装三件套穿在他身上,腰线微塌,腿长笔直,性感得要命。 没有人比禅院甚尔更知道他被西服包裹下的身体,还有后腰处凹陷的腰窝,每一处都写着诱惑。 划拉屏幕放大照片,昏暗的灯光下,天宫奏乡单手虚揽身旁女人的腰,举止亲昵。 禅院甚尔碾碎了手里的烟,眼底带冷:“天宫奏乡看来已经忘了啊,我给你的忠告。” 恶犬在外 天宫奏乡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 酒吧的男友扮演结束后,迹部亚希子开车送他回了出租屋楼下,没有着急上楼,他转身对着角落处的阴影问:“还不出来吗?我的朋友。” “你果然没死。” 中原中也从角落里走出来,在离天宫奏乡两三步的地方站定,几秒后才想起纠正他:“谁是你朋友。” 许久不见,港口mafia的重力使仍旧一如既往的别扭。 天宫奏乡习以为常:“来找我?” “嗯,看看你还活着没。”中原中也一改之前的担心,面无表情的嘴硬,“传闻死在海难里的人出现在了日本,总得要亲眼见识下。” 听出他话里藏着的关心,天宫奏乡笑了一下:“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亲爱的宿主,提醒你一下哦,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你现在已经死了哦~】系统突然出声。 天宫奏乡并不否认这点,或者说,正因为有了系统的加持,他才没那么容易死。毕竟任务无论任务成功与否,他都能再多活一年。 他脸色看上去很差,但精神还不错,中原中也安了心:“人还活着就行,走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比如他为什么受伤,为什么明明活着却瞒下了风声,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然而两人毕竟效忠不同组织,哪怕私交过得去,有些话,中原中也还是知道分寸的。 “等等。”天宫奏乡叫住他,“这就走了?” 中原中也回头:“怎么?还有事?” 天宫奏乡默了默,忽然弯唇:“身上有现金吗?我没钱了,借一点。” 中原中也:“” 见对方不似玩笑的表情,中原中也神色蓦地变得复杂起来,忍不住反问:“你认真的?” “认真的。”天宫奏乡一脸诚恳,“以后有钱了还你。” 他没记错的话,一年前天宫奏乡接一单生意的价格就已经升到了九位数美金,起,现在竟然和自己说“以后有钱了还你”这种话? “不用你还。”中原中也摸出钱夹,“要多少” 天宫奏乡想了想:“全部?” “喂,你什么时候混到这个地步了啊?”中原中也无语。 什么时候? 大概是绑定了系统的时候吧。 按照约定,系统修复了他的身体,并要求他在半个月之内赶到日本,开启出租男友的任务。天宫奏乡身上的大伤虽然是好了,但是能力和状态远远不如以前,虚弱得连路走多了都要喘一喘。 做这行的人都有那么几十上百个仇敌,他暂时不打算声张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因此除了一些必要物品,其他的什么也没带走,可以说几乎是身无分文的来到了日本。 就连住的出租屋,都是出租男友的服务公司,见他有潜力才帮他垫付的钱。 这次遇到中原中也,是意外,也是好事。 有了港口mafia的关照,哪怕只是看在中原中也私人的面子上,那些想动他的人也得考虑一下了。 中原中也把卡拿出来,连现金带钱夹一起抛给了天宫奏乡。 厚厚一摞现金让天宫奏乡精神一振:“很有钱嘛,中原干部。” 财迷的模样看得中原中也心情复杂。 “对了,有件事。”中原中也想起了听到的某个消息,“你失踪以后,各方都在打听你的下落。” 天宫奏乡点头,这点他想到了。 中原中也说:“这里面包括了禅院甚尔。他去了你出事那片海域,听说亲自下了海,还找了不少人买你的消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日本是他的大本营,你注意一点。” 如果说圈子里还有哪一匹孤狼是值得他们认真对待的话,禅院甚尔必定榜上有名。不隶属于任何家族,不挑任务,只为钱服务。 有人称他为“天与暴君”,而在中原中也眼里,这个人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被他盯上的人,除了死,没有第二个选项。 “禅院甚尔”天宫奏乡眼皮动了动,“我知道了。” -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禅院甚尔这个名字,当晚,天宫奏乡久违地做了个梦,梦里是他和禅院甚尔的初遇。 ——两年前 意大利一个军火商人直接提了三箱钻石和一箱现金找到天宫奏乡,出天价买一个人的性命。 “这是定金,把他的尸体带到我面前,你得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天宫奏乡没着急接那笔钱:“任务对象是?” “维托。”说起这个名字,军火商咬牙切齿,“一个小偷!” 小偷是圈里人送给维托的外号,窃取别人的研究成果再将之转卖谋取暴利。军火商被他们偷走了最新的武器研发资料,于财富、面子,他都不可能忍下这份气。 “为什么找我杀他?”天宫奏乡继续问,按理来说,以军火商的实力,杀个人应该不难。 军火商愤愤啐了一口。 维托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人,于是买了个岛,全副武装起来,还请来了世界一流的雇佣兵团队保护。这些年,试图攻破那座岛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人成功,哪怕是拥有先进武器的军火商人们。 让暗杀专家介入这件事,军火商一开始也犹豫了很久,毕竟他们一群人都攻陷不下来武装岛,一个暗杀专家能起到什么作用?直到有人和他说了天宫过去的任务履历。这位年轻的暗杀专家虽然活跃在意大利地下,但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又与龙头mafia家族彭格列关系密切,万一出了什么事,彭格列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再三考虑后,军火商决定雇佣他。 天宫奏乡听完他的话,没有立刻回答。从箱子取出颗钻石,放在掌心把玩,熠熠生辉的钻石缀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绚丽至极的艺术品。 “任务我可以接,但是酬金——”他把钻石夹在两指之间,“我要双倍。” - 能让军火商都忌惮的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武装岛位于太平洋某处,岛上设了不少哨岗,甚至还大手笔的建起了高墙,把整座岛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天宫奏乡感慨:“看来维托赚了不少钱。” 他说这话时,军用直升机正盘旋在海平面两千余米的上空,直升机飞行员大声说:“再往前我们就有被发现的风险了!要不要返回!” “不用。”天宫奏乡把准备好的背包绑好,“我在这里下。” “啊?这里?” “嗯。”军用直升机机舱没有门,天宫奏乡戴好护目镜,单脚踩在悬杠上,掀起的气流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告诉你们boss,把钱准备好,最迟五天,我会联系你们。” 飞行员回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心跳漏了一拍,大惊失色的喊:“你忘记带降落伞了!降落伞!” “用不着。”天宫奏乡说,两指并拢置于眉前,往前一挥,“ciao~”(意大利语:再见) 话音落下,干脆的松手,翻身跃下机舱。 “!!!” 飞行员连忙驾驶直升机换了个方向,眼睛紧盯着天宫奏乡坠落的身影。 失重感瞬间传来,飒飒的气流把男人本来扎紧了的衣服吹得鼓了起来,风不断从他指尖穿过,天宫奏乡愉悦地弯起眼睛,全然不知自己已被飞行员列进了危险名单。 几千米,不带降落伞就敢往下跳,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就是脑子不太好。 飞行员一边屏住呼吸一边评价:“疯子!” 黑发青年下坠速度极快,身体犹如坠降流星,眼见着就要摔落深海。按照这样的速度,下落重力在他接触海平面的一瞬间就会折断他全身骨头! 飞行员身体不自觉坐直,他还不减速吗! 但他的担心显然多余,快要入水的前一刻,天宫奏乡打了个响指,身上冒出道蓝光。 ——“噗通” 轻盈入海。 一点水花荡起,又很快消失,海平面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刚才有个疯子从几千米之上一跃而下。 飞行员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 老板这次雇来的是什么怪物啊? - 不久,天宫奏乡避开探查,在武装岛登陆。 如他所料,岛上的高墙防御没有望远镜里看上去那么“外侧”,涨退潮是岛屿自然规律,为了稳固性考虑,高墙没有沿着岛最外圈建,而是向内缩圈留出涨潮距离,避免高墙一直被海水冲刷。 天宫奏乡上岛,撸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打开背包,防水背包的性能极好,在海里泡了这么久,备用衣服一点没湿。他有点洁癖,不能忍受衣物贴身的触感,迅速脱了上衣扔在一边,正要脱裤子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口哨。 “小哥,身材不错哦。” 是日语。 天宫奏乡搭在裤子上的手顿了顿,抬头,和树上的人对上视线。 禅院甚尔靠在树上,目光落到天宫奏乡的脸上,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树底下的男人长得很漂亮,腰细腿长,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男人后腰与裤沿接触的地方有两个不太明显的凹陷。 ——被称为人体性感之眼的腰窝。 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 天宫奏乡面无表情:“再看就是收费环节了。” “没事,我有钱。”最近刚收了一大笔定金,正是禅院甚尔手上富裕的时候,他看向天宫奏乡下半身,舔了舔嘴唇暗示:“怎么不继续了?” 天宫奏乡对这样的视线感到生理上的不适:“你是同/性/恋?” 禅院甚尔一乐,问:“这是重点吗?” 一座被全副武装的岛屿,两个采用非正规渠道登岛的可疑人员狭路相逢,这人问他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你是谁,而是“你是同性恋”? 禅院甚尔在心里发笑,浑然不觉自己叫别人继续脱衣服的举动也很奇怪。 天宫奏乡没有回答,单手按上了绑在腿上的窄刀,用行动表示出自己的回复。 “想动手?”禅院甚尔撑着手从树上跳下来,身形灵巧仿佛黑豹,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他向天宫奏乡靠近了一步,空气里漂浮的杀意骤然浓郁起来。 “我很好奇。”禅院甚尔说,“看见我的时候你不想动手,为什么现在想了?是哪句话惹你生气了?” “每一句。”天宫奏乡冷淡道,“你的话一直这么多吗?” “那倒不是。”禅院甚尔说,“但对漂亮的人可以多说点。” 话音落下,就见天宫奏乡挑起了眉头。 下一瞬间,禅院甚尔如有所感,快速向后撤去,从腰后抽出了一把短刀。 叮—— 利器相撞,发出嗡鸣。 一触即离,两道身影跳开。 禅院甚尔甩了甩手臂,抬脸,要笑不笑地瞧着对面的男人:“看不出来,小白脸身手不错嘛。” “小白脸?”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轻微酥麻,天宫奏乡眯起双眼,“你在说你自己吗?” 禅院甚尔短促地笑了声。 声音落下,他的腰背猛地弓起,身影骤然从原地消失—— 天宫奏乡抬头。 上方,黑发男人手持短刀,薄刃反射着冰冷的光,劈开了空气,直直朝他的位置划下。 天宫奏乡眼神一凝,身体后退半步,上半身向左避开。待禅院甚尔落地时,没用拿刀的那只手用力,由下至上地攥住了禅院甚尔握刀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平行前滑,锋利的窄刀朝着禅院甚尔的脖子攻去。 左手被擒,禅院甚尔立刻松手,短刀掉落,他曲起膝盖,用力往上一踢,刀光闪过,短刀在天宫奏乡眼前划出一道弧度,稳稳地落到了禅院甚尔的右手上。 下一个呼吸间隙,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天宫奏乡的窄刀架上禅院甚尔的脖子,而禅院甚尔的刀尖也点在了天宫奏乡心脏位置。 作为圈子里的老手,两人都清楚对方对力度的把握炉火纯青,但凡手下再用力一点,今天就要见血。 而一旦见了血,就意味着他们彻底开战了。 “阁下还真不怕伤到自己。”天宫奏乡语气嘲讽,用膝盖踢刀,真亏他想的出来。 他冷着脸时眼底蕴着危险,看上去有种野性的性感。 禅院甚尔眼神一暗,喉咙动了动:“能预测我的行动,你也不赖。” 说话时,两人仍旧互不相让,谁也没有先放下武器的打算。 正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每隔15分钟,武装岛的警戒处便会排出一支队伍巡岛,24小时不间断。 天宫奏乡和禅院甚尔对视一眼,同时有了动作。 天宫奏乡撤回短刀,弯腰去拿丢在地上的背包和衣服,禅院甚尔则飞快地处理掉他们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顺便抢在天宫奏乡之前,一把勾起了他的上衣,塞进怀里。 天宫奏乡看到了他的动作,但听着巡逻守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暂时没工夫在禅院甚尔身上浪费时间,毫不犹豫地跳上树,翻身坐上了树最上面的树枝,茂密的树叶把他挡得严严实实,全然看不出藏着个人。 禅院甚尔一哂,三两下坐到了天宫奏乡旁边:“喂,这可是我先发现的地方。” 天宫奏乡看了他一眼:“写你名字了?” “那倒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旋即噤声。很快,一队由12个人组成的巡逻队经过,每个人都手持武器,全副武装,天宫奏乡一边盯着他们,一边从背包里抽出了件上衣套上。 那边,禅院甚尔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巡逻队,直直瞧着天宫奏乡穿好了衣服,无声叹气。 没理会他,巡逻队走远,天宫奏乡从树上跳了下来。 禅院甚尔紧随其后,天宫奏乡脱下的上衣被他揉成一团塞进了裤袋,明晃晃的露出了一角。 通过刚才的交手和男人嘴角的疤,天宫奏乡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冷淡道:“没想到,禅院甚尔原来有拿男人衣服的癖好。” 禅院甚尔丝毫不意外自己被人认出来,拍了拍鼓囊囊的裤袋,显然没有要“物归原主”的打算:“遇见你之前,没有,但遇见你以后嘛,就不一定了。” 不要脸的发言让天宫奏乡脸色一沉。 他听过禅院甚尔的传闻,天与暴君向来单枪匹马,只要给的钱多,什么活都能接,而且从没砸过一笔单子,效率极高,因此虽然为人肆意张扬,却也获得了不少客户的青睐,出道短短几年就在圈子里积累了不小的名气。 面对这样趁手的一把“武器”,许多家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都被他一一拒绝,到如今也是一个人单干。 本以为是匹高傲的狼。 今天见了一面才发现,什么狼不狼的,这个人——应该是条轻浮恶犬才对。 这样的人物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天宫奏乡猜想应该是他们的任务目标重合了。 这种事在圈子里经常发生,毕竟能让客户出高价暗杀的任务目标不可能只有一个仇家。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和平协商,就要比一比谁的效率更高了。 天色缓缓暗下,武装岛上的夜间巡查照明系统亮起。 天宫奏乡仰头看了眼面前的高压电墙。 禅院甚尔斜靠在树边瞧他:“友情提示,这墙除了是高压电以外,还是堵重力墙。承重超过两只猫体重就会自动触发警报,然后附近巡逻队会第一时间赶到。” “把你抓走哦。” 天宫奏乡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 禅院甚尔一如既往的轻佻:“别这么看我,日行一善。” “” 天宫奏乡单手提着背包重新翻身上树,踩着顶部延伸出的树枝向里眺望。 只见围墙后有一大片沙地空地,覆盖了好几十米,除了生长的杂草外什么都没有。 以维托小心翼翼的性格,把这块地空着,肯定别有用处。 比如,地雷阵。 不是那么常见的防御手段,即便闯入者翻过了高墙,也不会想到墙后是密密麻麻的地雷。 “怎么样,刺激吧?”禅院甚尔在树下问,他比天宫奏乡来得早,也更早知道了地雷阵的存在。 天宫奏乡轻阖着眼思考。 禅院甚尔仰头看他,阳光透过斑驳的间隙倾洒而下,落在男人精致的侧脸,让他移不开眼。 忽然,天宫奏乡睁开眼,目光往下扫视了一圈,跳下树,走到海边。 礁石旁有不少石块堆积,他挑了三块特别大放进背包,又捡了块单手抱住,再次翻身上树。 “你要做什么?” 没人回答他,天宫奏乡重新戴上护目镜,把石块全部拿了出来,冲着围墙内侧抛出—— 禅院甚尔顿时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直接转身,飞快向后撤离。 下一秒—— 只听“轰轰轰轰——”巨响迸发。 地雷机关被碰,连炸发出巨大的声音,爆炸冲击炸开了高墙,掀起的气流直接吹断了天宫奏乡刚才站的树。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碎石爆裂飞溅,落到了禅院甚尔的脚边。他回头去看,那边原地火光大盛,哪还有天宫奏乡的身影。 禅院甚尔勾起嘴角:“疯子。” 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来破地雷阵。 天宫奏乡早在爆炸最激烈时间刚过去的时候就冒着余势冲进了火光里。 恶犬在外 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武装岛,第一批赶到的警卫冲进爆炸,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也没有看见袭击者的尸体。 “糟了!”总控室内,负责岛上安保的罗德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快,严查!袭击者已经混进来了!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和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说晚了一步。 外面,冲天的火光点亮了天际,在警卫大部队赶到爆炸处前,天宫奏乡已经找到了可以藏身的监控死角。 他放下背包,拿出了条干净裤子,继续先前被禅院甚尔打断的动作—— 换衣服。 他有点接洁癖,这次任务,除了护目镜和腿上的窄刀,什么装备也没带,防水背包里只装了一套用于更换的衣物。 换完衣服后,天宫奏乡把背包背好,身体贴着墙壁向外观察。 不得不说,维托这座武装岛确实有两把刷子,即便在全民戒备的情况下,警卫们仍旧保持着12人一组的队形巡检全岛,一看就是经过了专业训练。 不过—— 只是这样还拦不住他。 黑夜,月光透过余烟重新洒落在岛上,一阵微风忽起,天宫奏乡的身形犹如鬼魅,不着痕迹地进入了武装岛内圈。 下飞机前,他通过望远镜观察过整座岛屿,一般情况下,为了凸显岛主人的尊贵,一座岛上只会有一个主建筑,但是武装岛不同,岛心没有中心建筑,反而在四角处,分别立着四个建筑体。 借着黑暗,天宫奏乡攀上高处,打晕了驻守的守卫。 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四角建筑其中的两处,一模一样的设计,一模一样的守卫人数。如果他估计得没错,剩下的两所建筑也是一样的布局。 天宫奏乡顿时对维托怕死的境界有了新的认知。 专门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障眼法来迷惑视线,这家伙是真的很惜命了。 他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当初薅军火商羊毛时就应该再狠一点的。 毕竟这笔钱,不久以后,就有彭格列的一份了。 侧上方的监控闪着红光,显然是在运作状态,天宫奏乡拍了拍脸,勾起一个核善的笑容,提步走出黑暗。 “hi,晚上好。” 一个英俊陌生的黑发男人骤然出现在监控视频,总控室里的人被吓了一跳。 正站在门口附近安排警卫,加紧严密巡逻的罗德一惊,快步走到了主监控视频前,指着某一个画面:“快,这个视频,放大!” “是!” “这是哪里的监控?” “应该是c区钟摆天台。”有人回答。 罗德:“附近的守卫呢!”他紧盯着屏幕上放大的人影,拿着对讲机发出指令,“c区钟摆天台,快快快!去一队人,不,三队,堵住他,别让人跑了!!” 总控室豪华的沙发上,维托黑着一张脸坐着。现在是晚上八点,按照惯例,他应该在享受自己精美的晚餐,而不是陪他们像猫捉老鼠一样的找袭击者。 “这个人是谁?袭击者吗?为什么只有一个人?”他冲着罗德发火,“我每年付你们这么多英镑,就是为了让一个人,区区一个人来破坏我的夜晚的吗!” 罗德嘴里向维托道歉,双眼紧盯着屏幕:“抱歉,boss。” 从视频上的男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有种很不妙的预感,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监控。 跟着维托来到总控室的属下连忙替罗德辩解:“boss放心,这只是一个小意外,给我们一点时间,和往常一样,我们很快会处理好的。” “最好是这样!” - “初次见面,大家这个夜晚过得还愉快吗?” 年轻男人的声音从监控中传来,“看了那么大一场烟火盛会,心情应该是不错的吧?” 罗德握着对讲机,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你们到了吗?” 那头回答:“马上。” 镜头外,守卫们靠近的脚步声瞒不过天宫奏乡的耳朵,他笑笑,继续道:“外面的风有点大,我赶个时间,就不说废话了。” 黑发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守卫靠近,一脸笑意的继续道: “维托,准备好你的头。” “十个小时内,我来取走它。” 话音落下,监控顿时发出“兹拉兹拉”的声响,屏幕变成雪花。 总控室短暂地沉默了两秒,似乎是被他的嚣张发言镇住,罗德率先反应过来:“找,给我找!他到哪里去了!” 维托怒不可遏,捏紧了双拳:“绝对不要放过他!绝对!” 这时,总控室内有声惊呼响起:“我想起来他是谁了!”说话的人调开电脑,投出资料,“天宫,活跃在意大利的杀手,没有隶属集团……可,和那个‘彭格列’关系密切。” 虽然没有明确的资料显示天宫属于彭格列,但从过往可查的记录显示,天宫刚入圈子时搞砸了几笔生意,客户想追究他的麻烦,都是由彭格列现任首领——十代目,沢田纲吉出面摆平的。之后与彭格列有关的活动,或多或少都能看到天宫的身影。 投出的荧幕里,亚洲人长相的黑发青年面容清减,薄唇微抿,看上去既孤傲又不好接近,明明和刚才在监控里挑衅的人长着同一张脸,气质上却判若两人,就像就像一对双胞胎,不,应该说是两极,完全不敢相信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有这样极端的转变。 “不过根据以前记录显示,‘天宫’是个独行侠,都是一个人出任务的。” 维托听到这话,倒是舒了一口气,冷笑道:“一个人也敢来凑热闹,看来彭格列的人要折在这了。” “boss,不要小瞧他。”听到了“天宫”这个名字,罗德忽地想起了曾经有位朋友接触过天宫,并对他的杀手生涯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天宫那个男人,是不折不扣的毒蛇,是会随着环境改变的毒蛇,他会悄无声息地埋伏在暗处,等待最好时机亮出獠牙吞噬猎物。罗德,如果有一天你服务的客户不幸是他的任务目标,千万不要小瞧他,因为他一个人,就抵得上一支世界顶级的作战队伍。 那时,他的这位朋友作为保镖保护某位武装自治的自封王,在东亚某地圈地自建了一个王国,然而新国还没有成立到一个月,自封王就被不知道谁刺杀了。 看着罗德惊疑不定的眼神,朋友点了点头:“对,就是天宫。” 罗德罗德没有隐瞒,把这件事如实的告诉了维托。 不知道武装岛的总体防御比起一个单独的自治国来说如何,但行事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自治国国王被刺杀的消息维托也听说过,他愣了一秒,一改刚才的轻慢:“给我安排彭格列的电话!” 他的秘书为难:“boss,彭格列的电话恐怕我们”没有权限。 作为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mafia家族之一,哪怕维托现在已经积累了十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富,但还是不可与之并提。 震怒过后,维托显然也想清楚了这点,气势一下子弱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才得到了一个军火研发资料,本想高价卖出去,现在看来,彭格列也是个好买家。瞬间硬气起来:“去把前阵子的那份军火资料拿上来,然后给彭格列打电话,就说我手上有张彭格列很感兴趣的军火方子,问他们想不想做这笔买卖。” 秘书:“是。” 意大利·西西里岛。 彭格列首领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 沢田纲吉顿了顿,从满桌的文件海里抬头:“请进。” 见秘书新川智抱着一摞新文件进门,沢田纲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绝望起来:“还,还有这么多吗?” 他偌大的办公桌上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新川智看了一眼,把文件按照部门分类,放在了地上:“是的,boss。”他抽出最上层的财政表,打开递给沢田纲吉。 财务表上满满的一片红刺得沢田纲吉眼睛生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我的上帝,饶了我吧” 新川智理智道:“boss,上帝不管这事。” 谁能想到,在外呼风唤雨的彭格列教父,在内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温和,甚至有点想逃避工作的普通打工人。 新川智想到刚才接到的电话,对着无法接受怎么财政又赤字了的教父大人沢田纲吉说:“但天宫大人应该可以管。” “欸?”沢田纲吉一顿,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突然亮了,“奏乡那边又有人找上门了吗?” “是的。”新川智点头,“这次的投诉对象是圈里出名的‘小偷’维托,想用他手上的一个军火研发资料让我们叫回天宫大人,还说想和boss您亲自谈谈。” 沢田纲吉放下手里的笔,身体向后靠上椅背,双手搭在身前:“他这次的目标是维托啊应该很值钱吧?” “嗯,很值钱。”新川智点了点财政表上的数字,“大概可以和这个月的赤字持平。” 沢田纲吉“噢”了声:“奏乡现在也是有钱人了,新川,你说问他要多少钱合适?” 外界猜测得没错,天宫奏乡的确与彭格列关系匪浅,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算得上是半个被彭格列收养的孩子。为了回报彭格列,天宫奏乡与彭格列立下条约,但凡天宫奏乡在外借用了彭格列的名义,或者惹出是非需要彭格列替他摆平,除了每年必须支付给彭格列的费用以外,还要附加一笔“保护费”交给彭格列。 新川智看着明显在酝酿什么坏主意的沢田纲吉,在心里默默为天宫奏乡点了根蜡烛。 在财政赤字的时候被boss盯上,天宫大人—— 这一单,您还是当作打白工吧。 - 太平洋·武装岛 天宫奏乡不知道沢田纲吉下手这么狠,钱还没进口袋就被彭格列谋划着填财政赤字的空缺。 此时,他钟楼上停摆的时钟里,和时针融为了一体,目光淡淡地看着下方人来人往。 刚才他的露面,对维托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现在下面的整个气场都不一样了,看守和巡逻都比之前的人数多了许多,每隔2-3米就有人把守,巡查的守卫在进入每一个空间时都会被核查身份,基本杜绝了他打晕一个,混入其中的可能性。 总控室里,维托被新川智搪塞了一番,气急败坏地挂掉了电话,喘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没事,那家伙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他这么一提醒,我们难道不会准备吗!” 罗德眼眸微深,是啊,天宫刚才的举动和给他们报信,让他们警惕有什么区别。以他的专业,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才对。 ——他在想什么? 夜风飒飒,吹乱了天宫奏乡的头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警卫巡查的路径,犹如潜伏待击的毒蛇。 安静,耐心,等待着对猎物一击毙命的机会。 恶犬在外 凌晨一点。 巨大的照明灯将武装岛照亮犹如白日,暗色的天幕被灼人的灯光推开,一场赌上头颅的狩猎游戏正式开局。 高处的视野开阔,四座相同建筑的守卫布局尽数落在天宫奏乡的眼底,看得出来,武装岛的安保队长已经尽力在把护卫人数均等分到四个建筑,可越是在这种要紧关头,人思考和遗漏的东西就会越多。 以维托展现出来的惜命性格,知道“天宫”和彭格列的关系后,肯定会想办法联系他们,希望通过彭格列来向他施压,叫停任务。不过以维托现在的地位,不太可能接触得到彭格列的核心人员,要想和有话语权的人对话,他应该会拿出对mafia有诱惑力的砝码,比如—— 那份盗取来的军火研发资料。 可惜,现任彭格列教父沢田纲吉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男人。 且不说有自己与彭格列的“协议”在前,单是维托个人的行为,遇上彭格列那群不按常理出牌的mafia家族,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天宫奏乡估计,维托现在已经吃了一记闭门羹,正在气头上,手下又找不到入侵者,总控室里,大概十分精彩吧。 和他推测的一样。 总控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入侵者迟迟没有现身,彭格列的回复又趾高气昂,维托的表情变了几番,脑袋不受控制,一遍一遍地回放天宫那句“你的脑袋,十个小时内,我来取走它。”保养得当的手因为恐慌颤抖,低气压下,所有人都保持噤声,只能听见罗德部署守卫的命令:“y队去3号建筑,再抽两个人去4号,记住,一定要保持四个建筑的守卫一致。” “保持什么一致!”维托突然爆发,一把掀翻了面前的茶几,“你没听到他的话吗!他要来杀我了,都过来保护我!加派人手!保护我!” “boss,只有把人分开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他就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了。”秘书试图说服他。 然而天宫奏乡给维托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谁是boss?我才是boss!我告诉你们,要是我出了事,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要是他进来了,这里的人能保护我吗!啊,能吗?”维托越说越暴躁,“什么狗屁守卫,天宫呢?人到现在还没抓到,我每年支付你们一大笔钱是让你们来玩的吗!” 全然忘记了在今天之前,罗德率领的守卫为他防下了多少次袭//击。 维托的情绪明显不对,罗德不想再刺激他:“是boss,我马上布防。” 维托说得也有道理,虽然平衡了四所建筑的防御部署,但难保天宫不会有自己的办法找到他们,现在这些兵力,可能确实拦不住他。 想到这里,罗德重新拿起对讲机:“z队和l队” 不能把所有守卫都移过来,那样太引人注目,但一次十几个人,逐渐增加应该可以,天宫再强也是人,这么细微的变化,应该不会注意到才是。 - 如果罗德见过天宫奏乡,就会知道他以为的隐秘布局,根本不可能瞒过这个人的眼睛。 每个在刀尖舔血的狩猎者都有着良好的狩猎素养,学会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是最基础的要求。很不巧,天宫奏乡不仅是一名刀尖舔血的顶级狩猎者,还是一个出色到僭越的机会主义者,若被他敏锐地嗅到一丝机会的风声,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时刻开启的标志。 而他们现在做出的每一个选择,看似自愿,其实都是天宫奏乡早就布好的局。 早在飞机上观察的时候,天宫奏乡就发现维托非常怕死,他把武装岛改造得越牢实,越证明他的“害怕”。所以他故意出现在监控画面,通过当众挑衅亮相增加维托的心理压力,再利用彭格列的冷漠施加紧张压迫感。 最后,所有情节的发展顺利成章。 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不露面,维托自己就会自乱阵脚。等他忍不住调动守卫保护时,天宫奏乡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得知他真正的藏身之处。。 不过 天宫奏乡视线扫过下方。 自从他炸开围墙,禅院甚尔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踪迹,以他的身手不可能避不过爆炸,肯定潜伏在某处,等待着某个机会。 - 夜色越来越沉,月亮渐渐隐没于云。 地面上的守卫分布出现了细微变化,有几支队伍被调离,进入了东侧的建筑。 天宫奏乡没有着急跟上,继续观察。 片刻后,又有几支队伍进入建筑,他这才起身,不紧不慢地跟上。 同时,另一侧的高台,一道人影动了动,也悄无声息尾随在了队伍后面。 几支队伍依次进了电梯,天宫奏乡翻身进了电梯井内,发现连续四次,电梯轿厢都停在了地上五楼。 ——五楼啊。 他分析过这几所相同建筑物的构造,地下有两层,地上有七层,第七楼是停机坪。依照常理,总控室不应该在这么高的地方,除非 这群人根本不是去总控室的。 守卫们的目的是保护维托,可是维托在五楼做什么?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移动位置对他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是什么让他甘愿冒风险,也要从总控室移动到五楼?五楼有什么让人重视的地方? 天宫奏乡盯着不断升降的电梯,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维托的想法—— 他想撤离。 如果去六楼很容易被人从上方炸开停机坪直接袭击,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地去了五楼,方便直升机到的时候,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七楼坐上直升机,迅速撤离这个武装岛。 可他拥有整个岛的武装火力,身边应该还有一支精英部队贴身保护,为什么突然想撤离? 天宫奏乡心想,虽然维托怕死,但转移位置风险更大,明显有悖于他的行事风格。 这件事想不通的地方还有很多。 维托之前显然没有打算撤离,是什么让他突然害怕?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武装岛是危险的存在? 天宫奏乡缓缓眨了眨眼,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总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五楼。 被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单人套房内,维托神经兮兮地来回踱步,他猛地一个转身,狠狠拽住罗德的衣领:“你确定没看错吗?那个人,真的是禅院甚尔?!” 不久前,外围的某处监控中识别到了一个陌生男人毫不掩饰的行踪。辖管这块区域的监控员调开监控图像对比,却发现被拍到的黑发男人不是之前出现过的天宫奏乡,而是另外一个—— 来自日本的天与暴君,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和天宫奏乡,哪怕是碰上其中一个罗德都觉得心里没底,更别提一次遇到了两个。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简直就是直接王炸连牌局都掀翻。 罗德挣开维托桎梏他脖颈的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维托:“先生,您最好冷静一点。” 维托冷哼一声,又转过身去,倒是没和他进行争吵,惨白的脸古怪地皱在一起,像是在思考什么对策。 他思考什么都没有用,除非有办法让这两人内斗,否则这场赌局他们毫无胜算。 罗德深知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敢托大,在看到禅院甚尔的第一时间当机立断地安排了直升机准备护送维托离开。 ——七楼·天台。 禅院甚尔懒懒地靠在墙边把玩着手里的短刀,距离他不远处,一架直升机正要缓缓落地。 “喂喂,这里是天台,直升机已到达,直升机已到达。”有指挥人员匆匆忙忙地拿着对讲机喊道。 禅院甚尔隐在暗处,扯着唇角评价:“真是不严谨,做事之前,要先检查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员啊。” ——五楼。 “收到。”罗德收了对讲机,“1、2、3小队走前面,4、5、6小队走后面,你们”他转头看向房间的另一侧,或坐或站的那一群人,“别的时候我都不管你们,但是现在,必须保护好boss。” “你好啰嗦。”一个眼睛细长的青年从游戏机里抬头,皱眉,“放心啦,无论是谁,来了就把他喂我的小可爱们~” “就像这样。” 就像这样? 一阵风从罗德面前掠过,下一秒,站在他身后的副官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整个人猛地飞了出去,撞上墙壁。 “什、什么?!”副官喉咙里咳出口血来,下意识就要拔//木仓。 然而动作才做到一半,便像是被什么生物叼住了脖子。 “咔”的一声,头颈分离。 沾着血的脑袋轱辘轱辘滚动,撞到了罗德脚边。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个鲜活的人瞬间毙命,即便罗德也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地低头,对上了副官瞪大的双眼。 “你找死!”罗德猛地抽出木仓对准青年。 青年把游戏机丢在一旁,摊开双手:“怎么,你要开枪吗?就为了个普通人?boss,你的手下要杀我欸,要是我死了,能保护你的人就少一个咯。” 青年身边有人嗤笑:“他能杀了你?别开玩笑了。” 丝毫不将罗德放在眼里。 “够了!”维托他嫌弃地瞥了一眼副官溅落在地毯上的血迹,“罗德,送我离开!” 罗德瞪了一眼青年,却也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群人是维托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性格不羁,眼下禅院甚尔和天宫两个人虎视眈眈,只能顺着行事乖张的狂徒做事。 他看了眼副官的尸体,咬紧了后槽牙:“是,boss。” 推开门,狭长的走道内分布着手持各种火力武器的守卫,三步一个,布满了整层楼。 罗德等人护送着维托来到电梯口,刚按下上行按键。 放在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有敌袭!!啊——快开枪!快!!” “他把飞行员打死了!!”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在这种关键时刻,惨叫声混合着枪声听上去格外令人瘆得慌,罗德连忙拿起对讲机:“敌人有几个?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问话的同时,维托紧张地四处张望,努力把自己塞进了细长眼青年他们那一群人中。 罗德问完,天台激烈的枪声也随之停下,气氛重归安静,或者说是死一般的寂静。 维托:“是,是他们干掉了入侵者吗?” 罗德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恐怕不是。” 果然,对面仿佛是在印证他的想法一样,伴随着“呲呲啦啦”的电流声响起,一道陌生男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对讲机的另一侧:“喂喂,能听得见吗?” 七楼,禅院甚尔蹲在一具尸体旁,单手拿着对讲机,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沾满血迹的短刀:“你们的人,有点不经打啊。” 维托:“!!!” 罗德:“撤撤撤!快护送boss撤,往下走!快走!” “抱歉。”一道声音突然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 罗德等人僵硬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熟悉的黑发青年侧背着光倚靠在墙角,他的半边脸留在阴影里,修长笔直的腿边躺了一地的人。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怎么没有半点声息!!! 天宫奏乡把玩着手里的窄刀,掀起眼皮看了眼维托一行人,语气淡淡:“此路不通。” 20、门外恶犬 现在·日本。 天宫奏乡后背一凉,打了个冷颤。 系统注意到,问:【宿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一瞬间的恶寒过去,天宫奏乡摸了摸后颈,下意识朝周围望了望,“是错觉吧......” 刚才那一刹那,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系统关心地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天宫奏乡点头,脚步有些漂浮地回到了出租屋,强撑着不适洗了个澡,连头发都没有吹干,身体往床上一倒,控制不住地陷入昏睡。 男人进入沉睡状态后,身体冒出了一阵阵微弱红光,是系统在帮他修复受损器官。 异能力的过度使用让他伤上加伤,系统只能一点点,尽量温和的滋养他的身体。这一养,就是两天。 这两天里,天宫奏乡做完了出租男友任务就回家休息,他甚至专门去化妆品专柜买了粉底液,虽然多走几步还是会喘一喘,但脸色看上去,总算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当使用异能力带来的后遗症终于过去,天宫奏乡也迎来了“从事”出租男友以来,工作时间最多的一天。 ——11个小时。 委托人希望男朋友能陪自己体验一天的鬼屋密室npc工作日常。 说通俗一点,就是扮鬼吓人。 【宿主,你的身体......】系统担忧,【11个小时,能坚持住吗?】 资料表上,委托人特地备注了一行:npc工作可能会有追逐、奔跑,希望天宫能穿适合运动的鞋子,并且接受适当的化妆。 “应该可以吧。”天宫奏乡回答,他像是对这个行程很感兴趣,“鬼屋密室npc啊,听上去很有意思。” 系统对他都已经无奈了。 是有意思,但是你要注意身体啊—— 这次的委托人是位叫做小林奈绪的少女,今天要体验的四个主题密室馆都是她家的产业,而本人,据说是位少女漫画家。 天宫奏乡按照约定到达见面地点,小林奈绪早就等在那里,看见他时眼睛一亮,兴奋道:“天宫君比照片上的还要帅气呢。” 天宫奏乡来时在街角买了杯珍珠奶茶,递给小林奈绪:“谢谢夸奖。” “啊?给我的吗?谢谢谢谢!”小林奈绪受宠若惊地接过,单手拿着奶茶,另一只手娴熟地点开手机,手指飞快地敲击。 “小林小姐在做什么?”天宫奏乡问。 “不用叫小林小姐啦,叫我奈绪就行。”小林奈绪说,反手把手机屏幕倒过来给天宫奏乡看,只见上面的满满当当写满了生活记录,最新一行的记录就是刚才天宫奏乡将奶茶递给她的那幕。 “平时有什么灵感的话,我就会在上面记下来。”小林奈绪不好意思道,“天宫君介意吗?” 天宫奏乡微笑:“当然不介意。” 他执行任务时也会这样,对暗杀目标做好详细调查,以便更好接近。 小林奈绪带天宫奏乡去休息室上妆,不少已经化好了妆的npc见到生面孔,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化妆过程中,小林奈绪顺便给他科普了这家鬼屋的背景介绍和工作介绍。 “这个故事不怎么难。”小林奈绪说,“加上我们两个,场内一共有四个mpc,我们只要从特定的机关入口进去吓玩家就好啦。” 听起来倒是挺简单的...... 鬼屋的经理人递来一个扩音器样式的设备,示意两人一会将这个东西绑在身上。这是远程控制的扩音器,到时候总控台这边会根据两个人的动向,分别放出不一样的台词来增加玩家的刺激感。 “放音频之前我们会通过耳机提示你们,不用担心被吓到。”鬼屋经理人说。 真是很贴心了。 化妆师把天宫奏乡的脸涂白,嘴巴描得鲜红,一边往他脸上弄血浆,一边道:“没想到第一次接触这么好看的模特,竟然是化鬼妆,可惜死了。”她把血浆抹在天宫奏乡的脸颊、眼尾处和唇畔,最后收笔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明和其他人画着一样的妆,他看起来却仿若古堡中的吸血鬼,阴郁而俊美。 唇色犹如才品尝完少女的肌肤,黝黑的眼睛像深海一样不可窥视,化妆师不由得看呆了去,提着化妆刷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天宫奏乡羽睫扇了扇,抬眸,从化妆镜中看着化妆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化妆师猛然回神,飞快道。 这时小林奈绪化好了妆,穿着npc服装走过来,看见天宫奏乡后原地呆住:“好,好帅啊!” “您就是爱德华在世吧!不,您就是爱德华本华!”她语无伦次地大声道。 天宫奏乡被她的热情惊到了一瞬:“爱德华?” “就是小说《暮光之城》的男主!吸血鬼王子!”小林奈绪拿出手机对着天宫奏乡就是一阵拍,“呜呜呜呜太帅了,太帅了!” “没有那么夸张吧。”天宫奏乡苦笑。 “有!”小林奈绪星星眼,“以我多年的漫画经验来看,今天一定会有少女爱上你的!” ...... 天宫奏乡默默:这倒也不必。 本来鬼屋的npc要求是越吓人越好,但是在小林奈绪和化妆师的强烈要求下,天宫奏乡保留了现在这个妆容,不仅如此,给他的服装,还是全新的。 用小林奈绪的话来说,吸血鬼王子,怎么能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呢! 天宫奏乡拿小女生的执着没有办法,苦笑着答应了。 上午11:00,鬼屋正式营业。 游客们会分为4-8人依次进入,每一组客人通关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如果客人想要离开,可以对着摄像头双手交叉,这样鬼屋里的npc会第一时间找到他们,带他们出去。 天宫奏乡在门口晃了一下,只见大厅处已经坐满了客人,通道入口也已经有客人在签署免责合约。 第一组客人一共四名,两男两女,看起来不是很熟的样子,应该是由于人数不够拼在一起的。 “啊,我就说应该带小兰一起来吧,弄得我现在好害怕啊。”眼看马上就要进入鬼屋,远山和叶心里打起了鼓,“要,要不还是算了吧?” “喂喂不是吧?是你拉着我来的欸。”她身边,黑皮肤少年——服部平次撇嘴道。 “可是人家怕嘛,小兰来的话就不会这样了。”远山和叶反驳说。 “你们两个怕鬼的人凑在一起,可能比鬼更可怕吧!”服部平次想起她们在过去经历过的案件中的表现,吐槽道,“我可带不动两个人啊。” 远山和叶气得给了他一拳:“不用你带,小兰不是有工藤新一君吗?他一起来就好了。” 那家伙啊...... 目光在张贴有【本鬼屋禁止16岁以下青少年进入】的公告上游移了几秒,服部平次幸灾乐祸地偷笑了下。 他可进不来。 见远山和叶还想在说什么,服部平次一把按住她,语气无奈:“好啦好啦,不是还有我吗?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远山和叶动作一顿,脸颊飞上两朵红晕,口是心非地反驳:“谁,谁要你保护啊。” “天宫君,你在看什么?”小林奈绪问道。 天宫奏乡收回视线:“看到了一对可能会很有意思的客人。” “咦?” “奈绪如果要观察的话,可以关注一下第一组客人。”天宫奏乡偷偷指给她看,“戴帽子的黑皮肤少年和他旁边的女孩子。” 小林奈绪跟着望过去:“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吗?” “应该会有精彩的素材。” 很快,第一组客人入场,两人也进入了昏暗的鬼屋。 绿色的莹火像鬼火一样闪烁,幸好小林奈绪提前戴上了夜视镜,才不至于被吓到。想到这里,她看了眼天宫奏乡,用气音问道:“天宫君真的不用夜视镜吗?” “不用。”天宫奏乡回答。 暗杀专家只要有少量的光线就能视物,他带着小林奈绪绕过房间各处的机关,两人跟着总控室的指挥慢慢向第一组客人移动。 “平次,这个方向是对的吗?”少女虚弱的声音传来。 天宫奏乡拉住小林奈绪,两人对视一眼,绕到了门后。 “没错,走吧!”少年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是元气满满,“就是这边。” “可是——” “等一下,要不然还是再找找线索吧。”另一道男声响起,“或者你说一下为什么就是这条路。” “这不是很明显吗?”服部平次一本正经的反问。反应过来其他人是真的没有get到提示后,叹了口气,解释道,“散落的照片,血手印连成的暗示,说明凶杀案发生的时候衣柜里有个人,但是凶手打开衣柜没有发现里面有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异口同声的声音。 服部平次露出了无语的表情:“说明衣柜后面有暗门啊!” “噢噢噢!”又是异口同声的声音。 “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 躲在衣柜门后的小林奈绪听完了少年的话,下意思就想摸出手机记录,然后才发现她手机放在休息室里的。 失算了! 服部平次一马当先穿过暗门,其次是远山和叶,再往后那对情侣。 鬼屋的背景是一家三口惨遭人杀害,冤魂停留在家中无法离去,客人们充当了天师一角,是专门来平息这家人怨气的法师。因为天宫奏乡与众不同的扮相,小林奈绪发挥了自己少女漫画家的想象力,特地为他增加了一个角色—— 凶手。 杀死了一家三口,现在还想对天师动手的,凶手。 四个人从暗门里穿过站定,远山和叶忽然看到了什么,一把揪紧了服部平次的衣袖:“那那那那那那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啊?”服部平次转头去看,“没有啊。” “有!肯定有!”远山和叶伸手去指,“就是一个人!” 被她指了个正着的,就是挡在了四人前面的天宫奏乡。 服部平次眯了眯眼睛,还是没有看见,但他胆子很大,走上前就要探探虚实。 在他快要碰到天宫奏乡时,躲在一旁的小林奈绪发出尖叫,吓得所有人一个踉跄,就连服部平次都没有预料到这个操作,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但是他刚刚后退,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手腕。 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受,一时间,服部平次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这怎么还真的有个人啊???!!! “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小林奈绪身上的扩音器发出声音,内容是她在休息室自己配的,“就是你杀了我们一家!还把我们困在这里!” “噢,你不躲了?”天宫奏乡胸前的扩音器也开始运作,冰冷粘腻的声音完美诠释了一个变态杀手的性格——来自天宫奏乡的倾情演出。 “我不会再逃避了,你这个坏人!”小林奈绪情绪饱满。 眼看两个npc开始飙起戏来,还被天宫奏乡攥着手腕的服部平次晃了晃手:“大哥,能放开我了吗?” 这么被他抓着,有点尴尬啊。 天宫奏乡轻笑一声放了手,远山和叶及时把服部平次捞回自己身边:“平次你还好吗?” “啊,没问题。” “咚”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下,滚落到后面两个男女的脚边。女生抱着男生发抖:“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我一下......” 男生也很怕,声音颤抖:“没事,不看,不看。” “一个假人头而已。”服部平次牵着远山和叶过去,捡起来看了下,随手放在一旁,“看看接下来怎么走吧。” 他回来了以后,远山和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直搂住他的胳膊,没敢抬头:“那两个鬼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服部平次回答。 那个“鬼”放开他以后就走了,看样子只是来演一出戏。 这是难度系数最低的鬼屋,恐怖有余,解密不足,除了服部平次外,远山和叶和那对情侣被天宫奏乡等人吓得魂都飞了一半,最后逃出成功时,个个都是脚步漂浮,神情恍惚。 “太吓人了。”远山和叶拉着服部平次,“我绝对不会来第二次了。” “嗯,我也不会。”服部平次揉了揉被她的尖叫震得不轻的耳朵说到。 有了第一次扮演npc的经验,接下来的鬼屋密室,天宫奏乡无师自通,掌握了多种吓唬游客的手段,就连系统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问:【宿主,你是不是玩得稍微有点过头。】 看着别人被自己吓得鬼屋狼嚎的模样,他就这么开心吗? 总觉得和他平时成熟稳重(?)的表现不太一样呢。 天宫奏乡用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轻喘了几下,回答道:【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今天工作的最后一站,小林奈绪带他来到了一家独门独户的建筑前,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里是真正发生过命案的凶宅,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凉意森森。 凶宅内部被改造成了一条一条漆黑的通道,就连入职不久的员工,没有总控室的指引,也无法轻易走出。 不同于之前有微弱光亮的环境,这里,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天宫奏乡和小林奈绪佩戴好了耳机进场,然而没过多久两人就在岔路口走散。向总控室确认了小林奈绪的方位后,天宫奏乡请她在原地等他,自己则按照总控室的引导朝那边靠近。 “我在路上了,应该一会就到。”天宫奏乡按着耳机说。 忽然,黑暗的死角里,一只手猛地伸出,天宫奏乡意识到时已经晚了一步,手腕被人用力捏住。 “谁?”天宫奏乡眼眸一利。 那人没有回答,另一只手绕到天宫奏乡背后,按住他的肩膀。 “啪——” 天宫奏乡反手拍开那人的手,迅速地从裤子夹层中拔//出短刀,刀尖抵住男人的喉管,沉声问,“你是谁?” 那男人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干脆松了力道,双手举起,靠在墙壁上。 “你的追求者。” 这个声音是...... 天宫奏乡一怔,一字一句的念出他的名字:“禅院,甚尔。” “是我。”禅院甚尔打量了一下两人的姿势,语气轻快,“一段时间不见,天宫君对我愈发热情了。” “不过......”他弹了弹已经刺进了皮肤的短刀,“这个东西可以撤一下吗,出血了噢。” 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瞒不过他,但天宫奏乡没想到禅院甚尔竟然来得这么快,他松开禅院甚尔,把刀放回夹层。 禅院甚尔摸着喉咙上的伤口,笑意渐深:“你就这么动刀,不怕我只是个普通游客?” “普通游客?”天宫奏乡瞟了他一眼,“天与暴君太小瞧自己的身手了。” “是嘛。”相处过这么久,禅院甚尔早就不在意他话里的日常带刺。 他环手倚在墙上,目光如同利剑,直指天宫奏乡。 “那你呢?你的身手,怎么退步成这样。”禅院甚尔的语调倏尔转沉,“如果我想杀你,刚才你活不下来。” 不但没有察觉到隐藏在黑暗里的他,出手的时机、力道,都远远不及过去,哪怕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换作任何一个二流杀手,天宫奏乡都无命可活。 在天宫奏乡看不见的地方,禅院甚尔捏紧了拳头,眼里翻滚着戾气。 “天宫奏乡,告诉我,你怎么了?” 21、门外恶犬 其实禅院甚尔的这个问题已经算是越界。 平心而论,他和天宫奏乡的关系很难概括,不算熟识,更不是朋友。就连中原中也都知道这其中的水之深,不能轻易涉足,这家伙却横冲直撞的问了出来,似是不要到一个回答,就不罢休。 天宫奏乡想起中原中也说过,自己出事后,禅院甚尔曾亲自去了那片失事海域打探他的下落。 难道说......两年了,这个男人对他的兴趣还没有过去吗? 天宫奏乡沉默了两秒,适时,耳机中传来了总控台的询问:“天宫?你走到哪里了?我在监控上看不到你。” 天宫奏乡回神,按了下耳机说话:“刚才绊倒了一下,马上到。” 总控台不疑有他:“啊?原来是绊倒了啊,这里确实有点黑,注意安全噢。” “嗯。” 禅院甚尔控制着耐心听他和那头对接完,见天宫奏乡还是没有一点解释的意向,火一下子从心头冒起,抬手拽住他的胳膊,两人体位瞬间翻转,天宫奏乡后背抵上墙壁,禅院甚尔靠近一步,温热的呼吸扑在了天宫奏乡的耳垂。 天宫奏乡罕见的没有反抗,黑色的眼睛安静地瞧着他。 被他这么一看,禅院甚尔纵使有天大的火也发不出来,知道他不喜欢超过了安全距离的接触,叹着气后退了半步:“真拿你没办法。” 天宫奏乡搓了搓因为他过分靠近而冒出鸡皮疙瘩的胳膊,心想:究竟是谁拿谁没有办法? “......”禅院甚尔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继续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我最近很空。” “以你现在的身体,想甩开我,做不到吧?” 听出他话里浓浓的自豪感,天宫奏乡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咦,是天宫君吗?”小林奈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禅院甚尔回头,天宫奏乡也顺势从后面走了出来。 小林奈绪戴了能在黑暗中看清环境的夜视眼镜,把两人的姿势反应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感到一阵古怪。 以她多年沉浸耽美文学的直觉......天宫君和这个陌生青年,一定认识。 要是天宫奏乡知道小林奈绪在想什么,一定会纠正她,他们认不认识,和沉浸耽美文学,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位是?天宫君的朋友吗?”小林奈绪问。 “嗯。”天宫奏乡应了一声,朝她的方向走来,“不是说等我过去就好吗?” 小林奈绪能提议来鬼屋做一日npc,当然是胆大不走寻常路的女孩子,当即笑了笑道:“总控台和我说你被绊倒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噗噗——”轻轻的嗤笑在安静的环境里落地有声。 感受到天宫奏乡投来的眼刀,禅院甚尔瞬间止住笑,摊手作无辜状。 小林奈绪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顿时手又痒了起来—— 她飞快地摸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舞。 一个伟大的创作者不能错过两次素材!(第一次是服部平次·没带手机) 有天宫奏乡在身边时,禅院甚尔很少把注意力移到别人身上,用手肘抵了抵他,小声问道:“一会什么安排。” 自来熟的语气,已经自动默认两人接下来会一起行动。 而天宫奏乡完全拿他没有办法,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样,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想甩开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还不如相信明天海水倒灌,原地中彩票一千万。 禅院甚尔习惯了他一贯的沉默,也不催促。 因为,天宫奏乡目前的现状,他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 禅院甚尔早在几天前就回到了日本,但他一直对天宫奏乡身边出现的女人很在意,就出手调查了下,发现这个女人叫做迹部亚希子,是迹部集团的千金,照片中,他们一起出现的场合是某个势力的酒吧开业,天宫奏乡以迹部亚希子男友的身份出席,而据说,这个男朋友是她租来的。 事关天宫奏乡,禅院甚尔没有请人调查,自己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摸,这一摸才探出了,原来天宫奏乡早在半个多月前就来到了日本,并且进了个什么什么事务所,做起了“出租男友”。 出租男友,顾名思义,就是扮演别人的男朋友,服务的客人男女皆有,顾客在平台上根据他们每个人的资料下单,然后事务所安排时间,派出租男友提供服务。禅院甚尔大概了解了下,短短半个月,天宫奏乡被指名的次数已经远超于事务所的其他人,想要约他的单子也早已经排到了小半个月后。 可是就算这样,他的时薪也只有—— 一千日元。 比起过去九位数美金的出手费,一千日元的对比可以算是鲸鱼和蚂蚁的差距了。 整个事件发展疑点过多,天宫奏乡到底在船上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瞒着所有人来到日本?看起来还受了很重的伤?又为什么会做起“出租男友”这种工作? 禅院甚尔脑袋转得飞快,却在听见他的时薪只有一千后,统统转化为了心疼。 ——没办法,太穷了。 他既然避人耳目来到日本,说明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自然也不会使用过去的存款,光靠着这点工资过日子。 弄清楚这点后,禅院甚尔果断地把自己从“别人”的范围里划掉,看了看银行卡存款后,决定先和天宫奏乡“会合”。 于是这才有了现在这幕。 小林奈绪还没有记录完刚才发生的事情,禅院甚尔耳朵动了动,小声道:“有人来了。” “咦?”小林奈绪停下输入的动作,“没有人呀。” 她话音才落,耳机里发出总控台的指挥:“有一对情侣朝你们走过来了,准备一下。” 还没等小林奈绪对禅院甚尔的未卜先知表示惊讶,就看见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反客为主,活动了活动手腕,语气兴奋:“你们要吓他们吗?带我一个呗。” 小林奈绪:“?” 天宫奏乡看了禅院甚尔一眼。 “这不是送上门了吗?”禅院甚尔摊手,“在这干站着也是没事,不如找点乐子。再说,这点恐怖系数我三岁的时候就不怕了,你也是吧?” 不。 天宫奏乡在心里回答,我三岁的时候还是怕的。 小林奈绪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中游移了下,一拍掌心,爽快答应:“好啊,那就一起玩吧!” 天宫奏乡:“......” 禅院甚尔做出欣喜的表情:“可以吗?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当然不会啦。”小林奈绪说,“反正是我家的产业嘛!” 见她快速决定了禅院甚尔的加入,天宫奏乡轻叹了口气,有点头疼。 以禅院甚尔的性格,接下过来的人,可能不太好过了。 “晴人,这里好吓人噢。”瑟瑟发抖的女声逐渐接近。 拐角处,一对年轻男女出现在了三人视线,女方紧紧挽着男方的胳膊,头埋得死死的,一点也不敢睁眼。 男方显然也有点害怕,脸色有些泛白,却还强装着安慰她:“没事,你看都没有人出来吓我们。” “可是这里不是发生过凶案吗?呜。” 这时,禅院甚尔忽然拉了拉天宫奏乡的衣服。 他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天宫奏乡后退半步,把舞台让给这个跃跃欲试的人。 禅院甚尔勾了勾嘴角,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那一对情侣身后,凭借着身高优势,从怀里拿出一方手绢,轻轻在额头边晃动。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女方猛地迸发尖叫。 把她的男朋友和小林奈绪吓得一个机灵。 禅院甚尔再接再厉,在一片慌乱声中,取下了附近人体道具上的手臂,勾在了女方和男方中间,还不满足似的,掐着嗓子念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情侣抱着的姿势瞬间分开,女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男方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踉跄后退了几步。 果不其然,在吓唬人这方面,禅院甚尔天赋异禀。 他有意在天宫奏乡面前展现自己,也知道天宫奏乡能看到他的行动,动作都花里胡哨的。 天宫奏乡:“......”你是孔雀吗? 这个环节有一个npc就够了,再加上禅院甚尔的“骚操作”,恐怖指数对心理承受能力的不强的游客来说拉满了。天宫奏乡本想在一旁等他结束,没想到禅院甚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玩着玩着,竟然仗着在场都是普通人看不见,掏起了诅咒。 ——拿诅咒吓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天宫奏乡轻叹了口气。 这次重逢见面后,他好像一直在叹气。 他上前按住禅院甚尔的动作,将他拉到一旁:“已经可以了。” 禅院甚尔像是意犹未尽,却也乖乖听他的话:“噢。” 看着看着,小林奈绪的手又痒了。 这两个客人能不能快点过去啊!她想拿手机记下来!! 22、门外恶犬 没有了禅院甚尔的加入,恐怖氛围骤降,受惊不小的情侣跌跌撞撞离开,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 小林奈绪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心无旁骛地打字。天宫奏乡环着胸不言,禅院甚尔笑了笑,把掏诅咒的动作收回去,轻松道:“和他们开个小玩笑。” “幼稚。”天宫奏乡评价。 【请不要说别人。】 他话音才落,沉寂在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出声,不留余力地拆台道:【亲爱的宿主,你明明也玩得很高兴。】 不管是自己去吓人的时候,还是看禅院甚尔吓别人的时候,完全,乐在其中了呢。 天宫奏乡:【......】 天宫奏乡:【闭嘴。】 【噢。】 “幼稚?”禅院甚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评价,不知想到了什么,懒懒道,“怎么会是幼稚呢,这不是挺有趣的吗?”他的余光落在身边青年勾起的唇角上,自己也微微一笑。 但事实上,就个人而言,禅院甚尔并不觉得这项活动有趣,他之所以这么投入的参与,完全是为了让天宫奏乡开心。 毕竟这点吓人的把戏,他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 别看禅院甚尔现在被称为天与暴君,受无数人尊重。可在他年幼时,对于以咒术血脉为第一传承的禅院家来说,咒力匮乏的人,只是一条可有可无的家犬罢了。 不开玩笑的说,谁要是有他那样的过去,别说不怕,恐怕还没长大就已经被逼得崩溃,疯了不知道多少次。 当然,禅院甚尔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正常,圈子里的人称他一句“疯犬”,也不是没有道理。 谁能想到,这条疯犬有朝一日,也会为了讨心上人一笑,玩这么幼稚的把戏呢。 这次重逢后,禅院甚尔明显感受到,天宫奏乡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气场,不仅是身体上的变化,更多是来源于他的心态。 过去,天宫奏乡为人虽然称不得冷淡,也算不上热情,但行为处事,明显是被规束在了某个模式里。以他们在新加坡的第二次见面为例,这人明明已经厌恶极了自己,却强撑着不适感和他相处,甚至到最后,都要逼得他先出手决裂。 当时禅院甚尔是局中人,没想过,也没去想天宫奏乡行为背后的深意,但自从两人分开后,二人每一帧相处都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一样,被时时翻出来品味,而越是回忆,他就越发觉——天宫奏乡,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率性。 但今天不一样。 更具体的变化禅院甚尔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天宫奏乡......似乎变得开朗了一些? 应该能说是开朗吧?或者说,更像能表达出“真正感情”的人类了。 禅院甚尔暗暗瞧了他一眼,心想,也不再对我这么凶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升起了一股满足感。 不管天宫奏乡过去的人生里有谁存在,现在正在见证他变化的人是自己——禅院甚尔。 “?” 天宫奏乡看了眼不知道在乐什么的禅院甚尔,收回视线,向小林奈绪走去。 忽然,一股不太妙的感觉传来,天宫奏乡回头,看到的只是漆黑一片的过道。 “怎么了?”小林奈绪问。 “没什么。”天宫奏乡摇头道,心里却一沉:不,这种感觉是...... 他转头看向禅院甚尔,禅院甚尔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回应了他的猜测。 果然。 天宫奏乡心道,他受伤以后,不但身体变得迟缓,不能动用异能力,而且对于诅咒咒灵的感知也变弱了,除非是遇见了实力特别强劲的咒灵,否则他就像普通人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而刚才之所以能叫住禅院甚尔的动作,完全是因为两年前在武装岛,他亲眼见过他出手时的样子,记下来了而已。 天宫奏乡沉默了两秒。 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看不见咒灵的身影,却能感受到拿份浓烈的恶意,这代表这只咒灵暂时还没有来到他们身边,但也昭示了它的实力,即便没有来到附近,也能锁定猎物。 天宫奏乡一边估算着双方的实力,一边回忆总控台最先说的路线,思考应该如何带小林奈绪撤离。 他虽然不是咒术师,但也听说过,部分诅咒会对自己看上的猎物释放恶意,以他目前的感知来看,自己八成是被这只诅咒盯上了。 “啪。” 天宫奏乡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禅院甚尔语气轻松道,“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嘛,不是有我在吗?” “你们在说什么?”小林奈绪回头看着两人。 “没事。”这次说话的是禅院甚尔,他一本正经道,“突然觉得还是游客有意思,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咦??”没想到这么突然的小林奈绪。 禅院甚尔只对天宫奏乡感兴趣,至于小林奈绪听到这番话后是什么反应,就不在他的思考范畴之内了。 他两指并拢按在唇上,朝天宫奏乡做了个飞吻:“一会见。” 天宫奏乡:“......” 这个人总有办法做出超乎他想象的事。 似是想到了禅院甚尔一会要去做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注意安全。” 没想到还能得到一句嘱咐,禅院甚尔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你这句话,哪怕前面是死亡我也会活着爬回来。” 本来带了点沉重的氛围被他这句话彻底粉碎。 天宫奏乡摁了摁额角:“那倒也不必。” 两人转身分开,天宫奏乡带着小林奈绪离开,禅院甚尔则转身返回。 回头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小林奈绪奇怪道:“那不是来的地方吗?天宫君的朋友为什么往回走?” 天宫奏乡:“谁知道呢,不管他吧。” 小林奈绪:“噢?噢......” 总觉得有点奇怪诶,这两个人。 ...... 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消失在天宫奏乡的视线里后,禅院甚尔带着笑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嘴唇抿成一条薄线,手指掐进掌心,额角有青筋暴起。 那只诅咒,竟妄想对他的人出手—— 不可饶恕! 绝对,不可饶恕! 这一刻,天与暴君的怒意仿佛有了实体,踏出的每一步都带有雷霆之意,让众多潜伏在黑暗中的咒灵都为之胆颤。 突然,禅院甚尔露出了锐利的眼神,他的身影蓦然从原地消失,鬼屋监控上的屏幕一花,随即泛起雪花,守在总控室的工作人员奇怪道:“怎么没信号了?” “是不是坏了?”另外一人回答,“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电压不稳,很容易花屏,一会就好了。” “这样啊,那等等看吧。” 总控室内无人起疑,而这一边,禅院甚尔屈膝踩在墙边,伸手用力往下一拽,顺着他的动作,一只巨大的黑色生物被他从天花板上拽了出来。 那东西像一团没有骨头的生物,浑身上下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足器。 一想到就是这么个丑陋的东西在肖想天宫奏乡,禅院甚尔就感到一阵阵恶心,他抬脚踩在了咒灵的脸上,辗转碾压,听着咒灵发出的尖啸声,脚下又用力了几分。 被天宫奏乡列为高危存在的诅咒在禅院甚尔的腿下拼命扭动,可无论它怎么反抗,男人的腿就像一座大山,压得它逃脱不得! 他们的实力差距犹如鸿沟,无法跨越! 禅院甚尔欣赏着猎物死前的挣扎,思维却飘到了听说天宫奏乡海难失事的那天,眸光一下子变得狠厉。 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他禅院甚尔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这种事出现第二次。 23、门外恶犬 幽长的通道中,天宫奏乡似有所感,回头望去。 小林奈绪注意到他的停顿,问:“天宫先生,怎么了吗?” “不,”天宫奏乡收回视线,“没有什么。” 系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开口道:【宿主,不用太担心,禅院甚尔的实力好歹超越了特级,像这种诅咒,他能轻松应付的。】 天宫奏乡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轻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他不是在担心这个,或者说,不只是在担心这个。 诅咒的出现警醒了他,这个世界并不安全,如今他身受重伤,除了昔日得罪过的人以外,还要提防咒灵、诅咒师和其他种种意外。今天是凑巧有禅院甚尔在场,但是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一直做一个受人保护的角色,更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躲在别人身后。 天宫奏乡握紧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后,问系统:【你知道与谢野晶子吗?】 【知道,你们之前遇见过。】系统回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时提起与谢野晶子,【她怎么了吗?】 【听说她的异能力可使濒死之人恢复健康。】天宫奏乡点到为止。 系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宿主是想问她能不能治疗你的伤势对吗?】 【是的。】 【可惜,她的能力对宿主无效噢。】系统回答得很快,【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对濒死之人有用,但是宿主,你已经不算是活人了。毕竟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浑身上下都已经破碎不堪了,与其说是濒死,不如说是已经死亡了,除非那个时候与谢野晶子就在你旁边,不然她是救不了你的。】 系统就像一点都没察觉自己说出来有多劲爆似的,顿了顿,接着抛下一枚炸弹:【因为宿主现在的状态,其实只是把四分五裂的尸体拼起来,勉强可以活动而已噢。】 天宫奏乡牵了牵唇角,嘲弄地摇了摇头。 确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早已死亡这个事实,要不是遇到了系统,自己现在应该早就化成了一缕孤魂,不知道在哪里飘荡。 人在经历了一次死亡后,对于很多事情的认知都会发生改变,天宫奏乡也不例外。重活一次后,他突然就不想再过过去那种人生,出租男友,虽然是系统的要求,但他做起来时,却也是真心实意地沉浸在其中,去体验另一种生活。 然而,天宫奏乡也明白,这样的平静不可能持续很久,没有找到他的尸体,“那群人”迟早会发现自己还活着的事情,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找到对方的“尾巴”。 绑定系统以来,天宫奏乡看似一直在做出租男友,实际上却在暗中调查袭击客轮那群人的背景。他想办法把自己还平安的消息传递给了彭格列,并拜托他们做出继续搜查的姿态,等未来某一天,时机成熟,再向外界放出天宫已经下葬了的消息。 这个做法虽然不算成熟,但好在能为天宫奏乡的恢复争取一点时间。 收到他平安的回音后,沢田纲吉曾传信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或者调查袭击他的那伙人的背景,毕竟日本是彭格列现任守护者们的发家地,无论天宫奏乡想在这里做什么,彭格列都能助他一臂之力。但这点被天宫奏乡婉拒,他猜测幕后主使一定知道自己和彭格列关系匪浅,他出事后,他们一定会派人盯紧彭格列,所以这时候,彭格列只需要当他完全死了就好。 沢田纲吉尊重他的想法,并表示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彭格列随时都在。 【所以宿主啊,多爱护一点你的身体,它很脆弱,不要再折腾它了。】 系统声音是冰冷的ai模拟,天宫奏乡偏偏听出了股语重心长的劝慰感,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一看就是不打算乖乖听话的样子。 系统也拿他没辙,只希望天宫奏乡以后不要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毕竟帮他修复,自己也要花很多能量的...... 小插曲过后,小林奈绪带天宫奏乡回了员工休息室,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天宫君,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天宫奏乡看了眼她握在手里,已经打开了记事本的手机:“嗯,好的。” “第一个问题,你的朋友和你是什么关系啊?”小林奈绪的眼睛闪着充满求知欲的光。 “朋友和朋友是什么关系......?”天宫奏乡重复她的问题。 “啊不不。”小林奈绪解释,“我是觉得,你们不太像正常朋友。”她像是觉得这个解释也不太多,揪了揪头发,“就是相处起来的模式嘛,我这么说天宫君应该不会介意吧?” “没事的。”天宫奏乡摇了摇头,反而对这个女生高看了一眼,他和禅院甚尔本就不算什么朋友,只是双方将这都隐藏得很好,小林奈绪能够察觉其中的细微,可以说观察得非常仔细了。 “我有点好奇。”天宫奏乡说,“你觉得我和他哪里奇怪呢?” 小林奈绪说:“唔,态度吧。他表现得好像很亲近天宫君,但实际上却又一直和你保持安全距离,不过天宫君你对他爱答不理的,感觉有点冷淡啦。” “虽然这样,但其实你们很默契噢。”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准,小林奈绪连忙补充,点了点已经取下来的夜视镜说,“因为这个东西我看的很清楚,你们有时候的眼神对视,不需要说话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就是小说里写的默契吗!”她说着情绪激动起来,“还有还有,我本来以为天宫君你不太喜欢他,但是当‘朋友’走了以后,你其实有悄悄担心他对吧!心不在焉的!” ......这倒也没有。 天宫奏乡在心里否认。 解释完了自己的发现,小林奈绪眨着星星眼:“还有哦,天宫君的朋友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呀?虽然在鬼屋里看不清楚,但感觉好酷噢,痞帅痞帅的那种感觉。” 低情商的人会在自己的“出租男友”面前夸别人帅气,而高情商的小林奈绪大声道:“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喜欢天宫君这样的类型噢!” 天宫奏乡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思考应该如何解释禅院甚尔的职业,同时又能把他们两个的关系概括进去。几秒后点头道:“我们,算是半个同行吧。” 职业小白脸vs出租男友;天与暴君vs暗杀专家。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同行”了。 小林奈绪好像懂了点什么,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打字,沉浸在了某种状态,神情专注。 天宫奏乡也不打扰她,安静地守在一旁。 不久后,小林奈绪终于写完了,满足地长叹一声,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天宫奏乡,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专注了......” “不用抱歉。”天宫奏乡摇头,“多亏了奈绪,我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呜呜呜,天宫君好暖,更爱了。”小林奈绪“哇呜”了一声,“有机会的话我还要约你!” 天宫奏乡微笑:“欢迎惠顾。” 两人休息了片刻后又进了鬼屋体验,这次小林奈绪想尝试一个人扮演npc,暂时和天宫奏乡分开行动。 天宫奏乡今天的任务说白了,只是陪大小姐开心过瘾,鬼屋的工作人员不会给他安排工作,他也乐得在里面闲逛起来。咒灵的气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看来禅院甚尔已经把它顺利祓除。 天宫奏乡走走停停,看见客人时就顺手吓一吓,走累了就停一停,恐怖的鬼屋仿佛被他当成了自家后花园。 等走到一个光亮稍微强一点的地方时,天宫奏乡揉了揉因为“过量运动”有些酸胀的大腿,干脆停下来不动了。 很快,一阵少女的嬉笑声传来,道路尽头出现了两个牵着手的少女,互相调侃,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这里恐怖的环境。 天宫奏乡脚步动了一下,正巧被其中的一个少女看见,指着他藏身的方向:“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啊?” “哪里哪里?”另一个女生望过来,“诶真的诶。” 她们一个人拽着一个走过来,说说笑笑的,完全没有被这里的气氛影响,平心而论,这是除了禅院甚尔以外,天宫奏乡今天见过的胆子最大的客人了。 天宫奏乡没有动作,看着少女们一步步靠近。 等到离他只有三四步距离时,其中一个少女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了天宫奏乡的长相:“好帅的npc!” “这种灯光,看谁都帅吧?”另一个少女不以为然,紧接着定睛看清了天宫奏乡,脱口而出,“好帅!!!!请问可以和你合照吗?” 天宫奏乡没想到事态会是这个发展,愣了愣,一时不知道是要维持角色发出怪物的咆哮,还是提醒她们,她们根本没带手机进来。 见他不说话,少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是不是因为你现在在上班?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你休息的时候再合照,对吧?” “对对对!我们玩过很多鬼屋,你是我们见过的最帅的npc了,请一定答应我们!我们只想合一下照!” 天宫奏乡“唔”了一声,刚准备说话,忽然察觉了什么,偏头向一旁看去。 一个黑发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见天宫奏乡看来,勾着唇笑了:“不好意思,小姐们。” 他的突然出声让两个女生惊了一下: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黑发青年——禅院甚尔向他们走来:“很遗憾,你们来晚了一步,这位帅哥已经和我有约了。” 他wink了一下,强调道:“是约会噢。” 天宫奏乡:“?” 24、门外恶犬 明暗交替的灯光照射把禅院甚尔的脸庞照射得多了几分神秘,而他近似于宣示主权的亲密发言更是让两个女生一怔,紧接着像是get到了什么不可言述的秘密一样,互相拽了拽彼此的手,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天宫奏乡:“......” ? 他看不懂两个女生的小秘密,却总感觉气氛哪里不对,转头看了走近的禅院甚尔一眼。 禅院甚尔正好也在看着他,收到这个眼神,微微歪了歪头:“嗯?怎么了?” 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 天宫奏乡不欲在外人面前戳穿这个人的真面目,等两个女生离开了以后,才环着胸问道:“约会?” “是啊。”明明是自己擅自做主说的话,禅院甚尔却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反客为主地问,“难道说,天宫君没有和我一起吃饭的打算吗?” 语气讶异得仿佛被负心汉欺骗了感情的女子。 天宫奏乡被自己这个联想噎了一下,禅院甚尔注意到他的停顿,“嗯?”了一声。 天宫奏乡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必要,他实在不想和禅院甚尔吃这顿晚饭。 通过这么多次的接触下来,他早就摸清楚,在黑发男人什么都不在意的外表下,其实有颗洞察极佳的心,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借蛛丝马迹找到他还活着的真相。 也就是这样,天宫奏乡才更不能推辞他的邀约。 今时不同往日,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禅院甚尔想对他做什么都轻而易举。天宫奏乡曾身陷泥潭,见过太多亲友反目,爱人离析,知道人心是最不经不起检测的东西,他虽然不愿以恶意来揣测禅院甚尔,却也要注意他们相处时的尺度,至少不能再像过去一样,处处堵他的话。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天宫奏乡不一定要答应禅院甚尔的邀约。 事实上,他也想通过这次接触,了解禅院甚尔对海难究竟调查到了什么地步,以及他接下来的打算。 心里这么想着,天宫奏乡点了点头:“可以。” 禅院甚尔没想到他会答应,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表情蓦地凝了下来:“你在怕我?” “怕你?”天宫奏乡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抿嘴轻笑了下,“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天与暴君的面子,不能不给。” 他语调微微上扬,说完后还特地看了禅院甚尔一眼:“你说是吧,甚尔君?” 禅院甚尔又是一怔。 不为别的,只为天宫奏乡那一句“甚尔君”。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还是天宫奏乡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禅院甚尔眼神一黯,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他自认为对天宫奏乡不错,甚至可以算是付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真心。 这人可以看不惯他,也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他唯独不可以怀疑他,不可以怕他! 骄傲如禅院甚尔,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情绪,整颗心像是被泡在了药坛子里,又苦又涩。 天宫奏乡,你可真狠啊。 男人的表情莫测难辨,天宫奏乡看了两眼,然后沉默地收回视线。 他知道禅院甚尔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回答或许伤害了对方,但即便如此,他仍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两人陷入无声的僵持。 而天宫奏乡没有发现的是,当他选择直接回答禅院甚尔自己的“害怕”时,其实已经无意识将对方划进了“可以信任”的范围。一向心如明镜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比起直接拒绝邀约,禅院甚尔更不能接受的,是他突然转变的态度。 可是他偏偏这么做了。 说明在他主观意识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禅院甚尔早已成为了他潜意识中,可以信赖的对象。 片刻后,还是禅院甚尔率先打破僵局。 他算是想明白了,就算不信任又怎么样?这个人的性子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早该习惯了才对。自己千辛万苦找到他面前,可不是为了和他斗气的。 这么想着,禅院甚尔无声叹了口气,果断换了个话题:“晚上你想吃什么?寿司?烤肉?西餐?” 天宫奏乡接收到他给台阶下的信号,说:“都行,你定吧,我对日本没有这么了解。” 禅院甚尔:“行吧。” 天宫奏乡和小林奈绪的一日男友出租服务还没有结束,禅院甚尔先到门口等他,用手机查这附近有什么适合“谈话”的餐厅。 没办法,他赏金猎人还行,对这些吃喝聚会类的东西实在不在行,看得两眼抹黑,最后随便又郑重的选了一家年轻情侣们争相推荐,据说很有仪式感的高空高级餐厅。 他对这些氛围感的东西无所谓,但天宫奏乡这个人一看就很有生活品质。 禅院甚尔摸了摸鼻子,两个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总要给他留下个好印象才行吧? ...... “这就是你定的餐厅吗?”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说都行的嘛。” “......”天宫奏乡看着面前的场景,无奈地摁了摁额角,“但无论怎么说,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 被年轻情侣们称赞不已的高级餐厅内,他和禅院甚尔靠窗而坐,东京都的缤纷夜景尽数展现在眼前,现场演奏交响乐演出不断传来,觥筹交错间,能看见这里的宾客无一不是身着正装礼服,正式得不像是来吃晚饭,而是在出席什么晚宴。 反观这两人,一个休闲装加牛仔裤,另外一个普通白t恤搭运动裤。 怎么看都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请问,两位要吃点什么呢?”西装打扮的男侍者递上菜单,态度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穿着而做出任何的改变。 似乎是为了契合餐厅的基调,菜单用的是日英双语的模式,禅院甚尔翻了翻,最后把手一合:“我不看了,你决定就行。” “嗯?”天宫奏乡从菜单中抬眸,想到这人一贯不羁的性子,猜到他一定是不耐烦做点餐这种事,“不怕我宰你一顿?” 禅院甚尔挑眉:“怕什么?” 他身体忽然前倾,手撑着下巴笑道:“付不起账就把你压在这里。” 天宫奏乡淡定地把菜单翻过一页,问:“然后呢?” “然后啊......”禅院甚尔说,“然后给彭格列打电话,让他们打钱赎人。”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带有玩笑的成分,但视线却始终锁定天宫奏乡的表情。 天宫奏乡把菜单还给男侍者,轻声报出自己要的菜品,等男侍者离开后,才牵着嘴角道:“你果然知道了。” 禅院甚尔说:“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如果平安,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彭格列。” “你对我倒是了解。”天宫奏乡说。 禅院甚尔:“是啊,可惜某人现在还在提防我,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狼。” 天宫奏乡听出他的抱怨,闭口不谈这个话题。 禅院甚尔也不想逼他,手指叩了叩桌面,说:“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是可以和我透露的吗?” “不如这么问吧,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邮轮上发生了什么?谁伤了你?为什么要到日本来?为什么不回彭格列?为什么做起了出租男友?以后打算怎么办?”他像机关枪一样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最后顿了顿,道,“以上,哪些是你觉得能告诉我的。” 天宫奏乡没有立刻回答他,思考了几秒后才答道:“身体如你所见,不太好。” “只有这个能说吗?”禅院甚尔并不意外他的回答,接着问,“不太好是多不好?” 天宫奏乡语气淡淡:“大概是能被街上的混混一拳撂倒的程度吧。” “......”想过他状况不妙,但没想到有这么不妙的禅院甚尔。 “至于为什么来日本,为什么做出租男友,你就当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吧。”天宫奏乡继续说,“只是理由,抱歉。” 禅院甚尔安静地看了他两秒,像是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彭格列没有派人保护你。”片刻后,他突然道。 “嗯?”天宫奏乡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点头,“是。” 果然。禅院甚尔心道了一句:如果彭格列有派人保护他,以那种垃圾咒灵的水平,自然不可能有接近他的机会。 不过看他的反应,应该不会把彭格列为什么没有保护他的理由告诉自己。 禅院甚尔换了个姿势,双手合十搭在桌面:“那么,天宫先生需要一个新的保镖吗?” 25、门外恶犬 他说什么,新的保镖? 禅院甚尔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下掩藏着认真,天宫奏乡安静了两秒:“你说真的?” “对你,我什么时候都是认真的。”禅院甚尔“深情款款”的回答。 天宫奏乡被他这句话腻得头皮发麻:这人什么时候学的这套,有点恶心。 黑发青年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嫌弃藏也藏不住,禅院甚尔看得一乐,撑着桌子忍不住发笑。 等他笑过了劲,天宫奏乡才问:“天与暴君什么时候这么有空了?” 禅院甚尔多了解这个人的阴阳怪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潜台词:这人在变相的说他闲。 “喂喂喂喂,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啊?” 我当然知道。 天宫奏乡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这时,男侍者端着托盘出现,打断了这份短暂的沉默:“打扰一下,这是二位的料理。” 两人及时收住话题,接下来,直到用餐结束前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及这件事。 【宿主,我觉得禅院甚尔这个建议其实不错。】禅院甚尔去结账时,系统突然对天宫奏乡说,【以宿主现在的处境,有他在身边,会帮你挡掉很多麻烦。】 天宫奏乡怎么会不明白这点,但是他没有接话。 系统似乎从这份沉默里明白了什么,安静了片刻:【宿主,你变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暗杀专家是黑暗中的独行者,想要在这个黑色的染缸里存活,首先要学会利用周围的一切事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这一点,天宫奏乡一直做的很好,这点从他六岁时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划开布尔韦尔mafia家族boss的脖子就能看出来。 说他善良也好,残忍也罢,天宫奏乡从小就是能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现在,他变了。 系统从旁观的角度看得清楚,“重生”以后,天宫奏乡明显变得柔软了起来。本以为,以他这样的性格会很难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但让系统没想到的是,天宫奏乡却适应得非常好,好到让它分不清,这究竟是他装出来的,还是他天生就属于这种环境,如今只是鲤鱼回归池塘。 倒不是说这份改变不好,只是送到门上的人都舍不得利用,以后怎么对付那群把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们? 天宫奏乡因为系统的这句话陷入沉默。 禅院甚尔正好付了帐回来,叩了叩桌子:“在想什么呢,走了。” 天宫奏乡起身,目光扫了眼禅院甚尔拿在手上的小票。 禅院甚尔随手把小票揣进裤兜,两人走到门口,服务生主动拉开门:“感谢惠顾,欢迎二位下次光临。” 现在已经九点出头,街上到处亮着灯,人流涌动,一派热闹。 “那么,现在做什么,你想逛逛吗?还是我送你回家?”禅院甚尔问。 从他坦白了自己身体不太好后,天宫奏乡就觉得他被禅院甚尔当成了易碎品,不由得提醒道:“我还没弱到这个份上。” 禅院甚尔对于关心人也没什么经验,上一句话脱口后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恰好一对情侣从两人面前经过,男方牵着女方的手:“我记得你家门口那段路的路灯是不是坏掉了,今天我送你回去吧。” 女方红了红脸:“嗯嗯。”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禅院甚尔下意思看向天宫奏乡,和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 “不过,你之前的话我考虑了一下。”就在禅院甚尔想着该怎么挽救时,天宫奏乡突然道。 之前的话?难道是—— 接收到他的眼神,天宫奏乡点了点头:“保镖。” “你同意了?”禅院甚尔眼睛一亮。 “并不完全。”天宫奏乡拿出手机,在上面按出一串数字,“按日计算,我会付你这个日薪,一月一结。” 禅院甚尔完全没想到他会使出这招,视线从那一串非常诱惑的数字上移开,定在天宫奏乡脸上,问:“那么,请问一下天宫先生——” “你现在有钱吗?” 禅院甚尔真诚地发问:“时薪三千的你,需要工作多少个小时才能支付我的日薪呢?”他弹了弹手机屏幕上的那串数字,“把你卖了都付不起吧?哦不,卖了的话——” “我买下来,怎么样?” 通过今天的接触,天宫奏乡多少免疫了点他时不时的奇怪发言,只当作没听见:“这你不用担心,我有我的办法。” “会被袭击你的人发现吗?”禅院甚尔思考了两秒,问。 毕竟这个人现在靠着时薪三千过活,之前这么惨都没想到动用那笔钱,应该是有什么风险吧。 天宫奏乡盯着禅院甚尔看:“如果我说有呢?” 禅院甚尔回望进他坠着光电的眸子里,犹如看见了闪烁银河,灵魂都仿佛被吸入其中。 直到那双眼睛眨了一下,他才猛然回神,舔了舔嘴角说:“有也没关系,毕竟以后,我就是你的保镖了。” “boss。” 男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低哑的震动从喉间传出,配上他微微挑眉的表情,性感得一塌糊涂。 “第一个要求。”天宫奏乡不为所动,冷淡的后退几步,“请你正常一点。” “......”果然像他说出来的话。 禅院甚尔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接着问,“第二个要求呢?” “想到再补充。” “啧,真冷淡。” - 事实证明,当禅院甚尔认真要做一件事时,他总能完成的很好。 天宫奏乡原本还担心这人会故意使出些幺蛾子,可相处几天下来,对方意外却意外的听话,恪尽职守地扮演着保镖的一职。 这一天,出租男友服务结束,天宫奏乡目送女生坐上公交车,车子开走以后,禅院甚尔如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身后:“看来这个小姑娘,完全被你迷住了啊。” 天宫奏乡唇边的笑容松懈下来:“别乱说。” 禅院甚尔向后一仰,靠上公交站台的柱子:“什么时候也对我温柔一点啊,boss。一点点就好了,我会开心死的。” 天宫奏乡全当没听见这番话,又转头去看街上流动的车辆。 忽然,三个奇怪打扮的人出现在了街对面的公交站台,天宫奏乡眨了下眼,视线追随着那三个人。 明明是大热的夏天,这三人却将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脸都用专门的防晒面具遮了个大半。 三个大男人,至于做到这一步吗? “怎么了?”禅院甚尔直起身子问。 天宫奏乡视线轻扫过男人中其中一个背着的巨大包袋,说:“我们去对面,坐公交。” “哈?坐公交?”禅院甚尔问,“去做什么?” 天宫奏乡回头看了他一眼:“执行正义。” 禅院甚尔:“?” 从他们这里到对面需要穿过一个过街天桥,天桥还没走完,一辆公交车缓缓开进站台,三个男人对视一眼,跟在其他乘客的后面上车。 眼看车门就要关上,天宫奏乡拍了拍身边的禅院甚尔:“就是那辆,我们要坐的车。” 禅院甚尔“哎”了一声,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坐上那辆车,身体却诚实地往前跑去,三两步冲到了正要发动的公交车前。 ——咚咚咚。 他叩了叩车门的玻璃:“对不起,能让我和朋友上个车吗?” 这时不是高峰期,他突然出现后,最惊讶的人竟然不是司机,而是站在投币口的三个人。 禅院甚尔把他们的肢体动作看在眼底,心里浮起了然:难怪,那家伙这么反常呢。 司机把车门打开,禅院甚尔上了车,目光现在车内扫视了一圈,紧接着扬了扬眉:哇哦,这些家伙也在上面吗?看来接下来会很有意思了。 他前脚上车不久,天宫奏乡后脚也赶到。 在他们先前上车的三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投币口附近没有移动,天宫奏乡避过他们往里走,一眼就看见了在靠窗座位上,冲自己笑得灿烂的黑棕发色,身着卡其风衣的青年。 “好~久~不~见~噢~”那个青年无声动着嘴唇,朝他比划口型。 天宫奏乡眼眸一沉。 ——太宰治。 他怎么会在东京? 禅院甚尔适时凑到他身边,小声问:“熟人?” 天宫奏乡走向车尾,倒数第二排,太宰治的座位斜后方正好还有两个位置空着,他在最外侧坐下,让开身子让禅院甚尔进去。 坐好以后,才回答:“以前的熟人。” 他说这话时已经压低了声量,却还是被太宰治听了个清楚,他回头过来,扁嘴抱怨:“什么以前的熟人,可真冷淡啊。” 听上去好像以前两人有多熟络似的。 禅院甚尔听得不舒服,见太宰治还想说什么,上半身微微前倾,一手按着天宫奏乡的肩膀,挑眉道:“这是哪位,不介绍一下吗,亲爱的?” “咦?”一道低低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杰,我们前面有对情侣诶。” “......” “悟,这么近的距离,人家能听见。”另一道声音响起。 公交车后排,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男孩并排,其中那个留着小辫子的男生捂着另外一个银发男孩的嘴,不好意思地对几人笑笑:“啊,我同学太不会说话了,抱歉,抱歉。” 银发男孩在他手下挣扎:“唔唔唔!” 突然,一声惊呼从车厢前方传来。 几个人纷纷回头。 只见刚才上车的三个人从怀里掏出了枪支。 ——砰。 其中一个人朝车顶开了一枪:“现在开始,这辆车归我们管制,不想死的,就老实点。” 26、门外恶犬 车上的普通乘客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发出了几声短促的惊叫后,生怕自己被劫犯盯上,捂着嘴发抖。 其中一个劫犯转身,拿枪对着公交车司机:“继续往前开,不要停。” 司机:“啊......是的!” 劫犯满意的笑了,哼,果然看到枪就吓得不会动了,车上的人乖乖听话,一会和警方谈条件也要轻松很多。 然而—— “呐,好久不见君,你猜他们劫车的目的是什么?”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太宰治侧过了半边身子,光明正大地找天宫奏乡聊天。 劫犯眼睛一瞪,举着枪朝他走去,气势汹汹道:“喂!你在做什么!” 太宰治把手往上一抬,无辜道:“抱歉,我太害怕了。” “呵。”禅院甚尔冷笑,环着胸说,“这个人不太安分,如果是我就把他绑起来。” “诶?太过分了吧?”太宰治皱着脸嘟囔,“好久不见君,你也管管他。” “都给我闭嘴!”劫犯狠狠打断他们,“要是再被我逮到,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现在,都把手机给我拿出来,别想着偷偷报信。” “是是~”离他最近的太宰治被这声音震了一下,摸了摸耳朵,把手机丢进劫犯背着的背包里。 他做完后,天宫奏乡、禅院甚尔、五条悟、夏油杰也纷纷把自己的手机放进了背包,只是五条悟在做这个动作时,目光瞟过劫犯的脖子,故意道:“这位先生,你身上有点不干净的东西噢。” 夏油杰跟着看过来,唇角一弯:“是啊,在脖子上呢。” 脖子上有东西? 劫犯下意识伸手去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你摸不到吗?”五条悟“哎呀”了一声,“喏,就趴在你脖子上噢。” 天宫奏乡挑了挑眉,侧头去看禅院甚尔,对方回应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看来劫犯身上确实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应该是咒灵没错了。 那么,后面两个男生是咒术师? 一辆公交车,三个劫车犯,已知乘客包括前港口mafia干部·现武装侦探社成员太宰治,天与暴君禅院甚尔和两个实力不明的咒术师。 天宫奏乡低笑了声,这下,倒不知道该担心谁了呢。 见收手机的人迟迟没有回来,前面的劫犯不耐烦地喊道:“喂,你在磨蹭什么,收了手机就赶快回来。” 看样子他才是三人中做主的那个,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叫住的劫犯瞪了两个人一眼,急急忙忙转身:“来了来了。” 他走后,五条悟往椅背上一靠,乐道:“杰,你被人家瞪了诶。” “说像你没有被瞪一样。”夏油杰凉凉道。 收齐手机后,劫犯随便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部,拨通了警方电话。 “你们猜他会提什么要求。”才被警告过的太宰治故态复萌,侧过身子,兴致勃勃地问天宫奏乡。 “大概是要求赎金一类的。”天宫奏乡说。 “那种这一车都是人质,限你们在多少多少时间内集齐多少多少钱的套路吗?”太宰治说着“啧”了一声,“不会这么老套吧。” 然而,就像天宫奏乡说的那样。 “......五亿日元,限你们两小时内把五亿现金送到我们手上。”和警方联络的劫犯说,“措不到这么多现金?呵,那就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情了。” 劫犯冷笑了两声:“总之,每超过十五分钟,我就送一个乘客去见上帝,不想他们死的话,就努力吧,日本警察们。” 他说什么?! 本来就已经处在慌张中的乘客们更是惊惧,车内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啜泣声。 “哭什么哭,都给我安静!”劫犯大喝一声。 禅院甚尔手搭在车窗窗沿,向外看去,几辆警车紧紧跟在旁边。 “噢?”他在其中一辆亮着警笛的红色跑车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拉了拉天宫奏乡的手,“看左边,那个小朋友,很眼熟对吧。” 天宫奏乡侧眸,透过红色跑车大开的车窗,清晰地看见了坐在后排的江户川柯南。 或者说......工藤新一。 这一会面的功夫,江户川柯南也看见了坐在公交车上的两人,不可置信地愣住: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是......他们怎么在这辆车上?不不不,应该是—— 他们怎么会在日本? “怎么了,柯南?”同坐在车内的高木警官注意到了他的不对,问道。 “没什么。”柯南很快收起了吃惊,镇定的回答。 他趴在车窗边,心里想道:——既然那两个人也在车上,这一车乘客的安全就得到保障了。 然而,小侦探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车上的两个人——无论是天宫奏乡,还是禅院甚尔,都没有见义勇为的想法。 虽然一开始,天宫奏乡确实是因为察觉到了三人的怪异,想要制止他们才拉着禅院甚尔上车。可是,当他看见了公交上坐着的太宰治后就知道,这辆车上,还有人和他抱有相同的目的。 早已从黑色漩涡中脱身,置身光明之下的某人,虽然还是一副黑泥精的样子,但本质上,怎么会对普通民众的性命,视而不见呢? 就像天宫奏乡想的那样。 太宰治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武装侦探社的一桩委托,处理完委托后,他想起了不久前在横滨出现过的天宫奏乡,不由得在座城市多逗留了会,正要下车回横滨时,三个劫犯上车,他看穿了他们的把戏,也就顺势留在了车上。 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巧的遇到了天宫奏乡。 以及...... 太宰治的视线微微后移。 以及这个,和他有着同样气味的男人。 “都怪你啦,杰。”几人身后,五条悟对夏油杰抱怨,“要不是你拉着不让我下车,我们才不会卷进这种麻烦事情里呢。” “这有什么关系。”夏油杰说,“帮助普通人,不也是我们的职责吗?” “可是你看看前面这三个家伙——”五条悟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道,“有我们的戏份吗?” 且不说斜前方那个大夏天还穿着风衣的家伙,就连他们斜前方这两个才上车的黑发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虽然其中一个面带病容,身体看上去不怎么好,但五条悟的六眼告诉他——这个男人的实力,不能小觑。 至于另外一个黑发黑眸,嘴边带疤,气场如孤狼一样的男人。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这样的描述。 但是是在哪里呢? 还没等他想起来,公交车就因为交通事故被迫停下。 “可恶。”劫犯随手拽了个女乘客挡在身前,防止因为车子停下,警方突然闯入。 他一手扼住女乘客的脖子,一手举着枪,让另一名劫犯拨通警方的电话,大声道:“让你们的人走远点,不然我就杀了她。” 这里整条道路都因为交通事故堵得水泄不通,不仅是公交车,就连警方的车子也被困在里面,哪里是他叫离开就能离开的。 电话那头,警方似乎也这么回答了他,劫犯强硬道:“我不管,下车也好,都让他们给我离开!”他一边说着,枪口一边贴紧了女乘客的太阳穴。 女乘客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眼泪包在眼眶里打转。 “对女人和小孩下手的男人,真低劣啊。”夏油杰打了个响指,一只咒灵立刻出现在劫犯的身旁,只要他一声令下,咒灵尖锐的爪子就会刺穿男人的身体。 前面两个劫犯各有动作,只剩下刚才到后排没收了手机的男人无所事事,开始在车里转悠起来。 “叮咚——” 一道明显属于手机短信的铃声响起。 劫犯瞬间警惕起来:“是谁的手机!谁没有交手机!” 手机铃声是从后排传来的,不仅是他,天宫奏乡等人也听了个清楚。 天宫奏乡看了眼前方不远,一位身体微微颤抖的中年乘客,手探进口袋摸了摸。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承认自己有第二部手机没有上交。 劫犯和前面的同伙交换了个眼神,恶狠狠地笑起来:“都不愿意说是吧,好,全部给我站起来,我一个个搜身!”他弹了弹手枪,“正好警方不愿意配合,就拿这只老鼠开刀吧。” 闻言,那个中年乘客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天宫奏乡收回视线,把手里的东西从口袋拿出来:“不用找了,是我。” 听到他的话,前方的中年乘客身体一僵,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回过头来,看见天宫奏乡手上的手机后彻底愣住。 这个人怎么—— 可是那个声音明明是自己的手机发出来的啊! 劫犯定睛一瞧,笑了:“是你啊,我说过,再被我逮到的话就,就不会那么客气了,对吧?”他一边说一边朝天宫奏乡走近,最后“咔哒”一声给手枪上了膛,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天宫奏乡,“好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可以现在说。” 太宰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回头,双手搭在座位上,一脸“什么遗言,我也要听听”的表情。 被人用上了膛的枪指着,天宫奏乡表情都没变一下,坐在位置上,安静地回望他。 他这样的态度落在劫犯眼中无异于挑衅,劫犯冷笑一声:“既然你没有遗言的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从他面前探出,直直握住了他的枪口。 “不好意思。”禅院甚尔半个身子挡在天宫奏乡面前,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 “我想,你威胁错了对象。” 这个人怎么回事——?? 惊愕之下,劫犯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27、门外恶犬 砰砰砰砰—— 子弹连发,车内的乘客闭上眼,不忍心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然而,枪声落下,他们想象中惨绝人寰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劫犯手里的枪冒着烟,一排歪歪扭扭的弹痕出现在了公交车车顶。 禅院甚尔托着枪把的动作一换,擒住男人的手腕,往下一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的惨叫响起。 只见他的手腕被折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啪嗒”一声,手木仓掉在地上。 天宫奏乡端坐在原地,抬腿朝前一踢,劫犯只觉得腿上一麻,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禅院甚尔顺势松手,劫犯倒在地上,挣扎着要去摸掉在地上的手木仓。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着一张纯色的手绢将枪包起来,还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 “哎呀,你是在找这个吗?”太宰治笑着问。 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前排的劫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经动弹不得,仿佛身后有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们一一按住,就连动一只手指都困难。 那头,夏油杰虚虚靠在椅背,露出了一个深藏与功名的笑容。 ——是的,让劫犯们动弹不得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放出去的那只咒灵,背后又长出了两只手,牢牢锁住了两个劫犯的动作。 “怎么回事!”劫犯用力挣扎,表情惊疑不定,“发生了什么?!” 禅院甚尔看了前面一眼,坐回位置,弹了弹根本不存在的灰,邀功道:“boss,对刚才的表现还满意吗?” 他说这话时,倒在地上的劫犯继续发出哀嚎,也不知道太宰治对这个可怜男人做了什么,惨叫一阵一阵的,听着就觉得痛。 天宫奏乡转头,透过玻璃窗和红色跑车里的江户川柯南打了个手势。 “咦,车里好像发生了什么?”紧紧关注车内局势的高木涉问,也不知道在等待谁的回答。 “我想,警方已经可以过去了。”看见了那个手势,江户川柯南眼镜反光了一瞬,果断道。 通知完柯南,天宫奏乡目光微动,移到禅院甚尔脸上。 就在禅院甚尔以为他会一如既往不回答时,容貌绮丽的黑发青年忽然勾了勾唇角:“满意,请继续保持。” 禅院甚尔被他的笑容晃住,怔然了一刹:“啊......嗯。” 很快,警方拦下了公交车,将三名劫犯逮捕归案,全部打开他们的背包后才发现,这三个人根本没有想释放人质的想法——其中一个背包里,装满了炸弹。 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又发展戏剧性的劫车事件平安落下帷幕。 但说来也是奇怪。 被警方拷上手铐时,有两个劫犯明显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神情慌乱的说:“有妖怪,有妖怪啊!!刚才有什么东西一直抓着我们,一定是妖怪,一定是妖怪!” 而另外一个男人,据随行的医生检查,说是手腕骨应该受到了什么重击,骨头已经连不到一起,而且犯人也有被惊吓到了的反应,口中一直叫着:“魔鬼......魔鬼......” 一个妖怪,一个魔鬼...... 事件的发展听上去怎么这么灵异啊。 “他们说的,会不会是那几个年轻人?”有一个做现场记录的乘客说。 “年轻人?”警视厅的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对视一眼,走向那个乘客,“你好,请问你说的几个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几个年轻人啊。”中年乘客说,往后一指,“喏,他们在——欸,人呢?” 他所指的地方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在。 佐藤美和子沉吟了两秒,问:“年轻人一共有几个,都做了什么,能请你详细地告诉我们吗?” “啊?好,好的。”中年乘客回忆,“我记得,他们都是坐在后排那一团的,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和两个黑发头发的男人。” “......就是这样,我没有关另一个手机的声音,突然来了短信被劫犯听见,就在他说要搜索,找出是谁的手机的时候,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黑发男人突然说是他的手机,可那明明是我发出来的声音。”中年乘客说,“然后劫犯拿着枪去找他了,我因为害怕就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见黑发男人旁边的男人挡在他面前,谁都没有受伤,劫犯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地上。” 佐藤美和子停下了做记录的笔,问:“那那个穿风衣的男人呢?他做了什么?既然你对他有印象的话,说明他也做了什么对吧。” “是的。”中年乘客点了点头,“我记得,劫犯倒在地上以后,他好像去和他说了什么,噢,还拿了枪。” 枪? 佐藤美和子眼睛一利,挥手叫来检验科的同事,拿来一把被物证袋装着的枪:“是这把吗?” “应该是?”中年乘客不确定,“但是我记得,风衣男人拿枪时,还用了张手帕包着。” 用了张手帕包着,为什么?防止自己的指纹粘上去吗? 佐藤美和子捏着下巴,三名劫匪,两名号称撞见了妖怪,一名口中不断重复魔鬼,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的反应,应该和中年乘客口中的和三个人有什么关系。 “对了,高木警官。”佐藤美和子想起了什么,“劫犯收上来的手机,都已经全部发放下去了吗?” “是的。”高木涉回答,“而且都做好了登记。” 那就好。佐藤美和子心想,这三个人虽然可以从现场离开,但总不能手机都不要吧?等回到局里一一对照他们的登记,应该就能找到他们的身份了。 不。 同样身在现场的江户川柯南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猜出了她的想法,默默在心里回答: 虽然不知道风衣男人是谁,但那两个人的身份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扒拉出来,也就不是他认识的天宫和禅院了。 就像江户川柯南想的一样,瞒过警方的耳目拿回自己的手机,这一点无论对于太宰治、五条悟、夏油杰、禅院甚尔,甚至身受重创的天宫奏乡来说都是轻而易举。 夏油杰把从咒灵那里拿回来的手机抛给五条悟:“接着。” “你温柔点。”五条悟一把接住手机,说。 “已经很温柔了。”夏油杰说,想起车上那个黑发男人干净利落折人手腕的动作,后背一阵发麻。 五条悟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耸了下肩膀:“你说他们都是谁?” “比普通人厉害一点的普通人?fbi?cia?”夏油杰随口就来,“或者mafia?” 一听就是在瞎猜。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五条悟投mafia一票。” 夏油杰问:“为什么?” 五条悟一本正经:“看那家伙下手的份量,怎么可能是正经组织嘛。” “......”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另一头,某条小巷内。 从巷口投射进的光将影子拉得老长,天宫奏乡停下脚步,转身:“跟了一路,你不累吗?” 狭长的小巷里只有他和禅院甚尔两人,而他这番话当然不是对禅院甚尔说的。 空气短暂静默了片刻。 “当然不累啦。”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太宰治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内,“哎呀哎呀,还以为能顺便去你家喝杯咖啡呢。” 意思是还想一路跟着他回家吗? 天宫奏乡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禅院甚尔率先呛声:“天还没黑,怎么就有人开始做梦了。” 他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太宰治视线在两个人身上徘徊了几下,突然明白了什么,故意道:“这人是谁呀,天宫~”他尾音微微上翘,语气更是亲密。 禅院甚尔冷笑一声,往前半步把天宫奏乡牢牢挡在身后,用身体阻绝了某人讨厌的视线:“和你有关?” 他这话又凶,表情又狠,一般人看到恐怕得吓得不清,可偏偏这是太宰治,不但不怕,还不甘示弱地朝边上挪了挪,企图从侧边看天宫奏乡。 但他往哪边走,禅院甚尔就往哪边挡,坚决不给他留一点机会。 两人仿佛小学生打闹的动作落进天宫奏乡眼底,他无言摇了摇头,总算知道禅院甚尔的性格像谁了。 从某些方面来讲,这个人和太宰治几乎是如出一辙。 都是他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天宫奏乡拍了拍禅院甚尔的肩膀:“没事,我来吧。” 见他都这么说了,禅院甚尔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让开。 28、门外恶犬 噢?这么听话? 太宰治的目光在两人中游移了片刻,随即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来。 看来他这位“故友”的魅力还真是不减当年,就连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禅院甚尔都—— 禅院甚尔没有错过太宰治的表情,眼神一黯,拳头顿时痒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太宰治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看他尤为不爽。 天宫奏乡注意到他的情绪,搭着他肩膀的手用力,语气沉了沉:“甚尔君。” 禅院甚尔最听不得他叫自己名字,小声“切”了一声,走到一旁,对太宰治眼不见心不烦。 这份让步的态度,不仅是天宫奏乡,就连太宰治都稍微惊讶了下。 他可没少听过这位天与暴君的传闻,像孤狼一样独行,又如野犬一般不好惹。这样的角色,竟然为了天宫退让到这个份上吗? 想到这里,他故意“哇哦”了一声,撇了眼虽然退离,却始终和他们间隔着:如果发生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把天宫奏乡圈在安全范围内禅院甚尔一眼:“天宫君,我们的谈话可以在他面前进行吗?” 幼稚的挑衅。 天宫奏乡看穿了他的想法,警告道:“太宰,适可而止。他不是你可以随便挑衅的人。” 比起禅院甚尔,太宰治对这位“旧友”的性格算是更了解些,这么多年认识,还没见他主动出声维护过谁。 他扁了扁嘴,还没开口,就听见了禅院甚尔的大笑声。 黑发男人捂着肚子,甚至连腰都笑弯了去,看起来高兴得不行,见他们看来,还有余裕挥了挥手:“咳,你们继续。” 天宫奏乡:“......” 天宫奏乡摁了摁额角,努力忽略还在捧腹大笑的某人:“好了。” “言归正传,”他正色道,“太宰,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回答:“是任务啦,任务。” “不过——”他忽然拉长了尾音,“请问这位暗杀专家,你又是为什么出现在日本呢?邮轮失事的事情,可是在地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噢。” 太宰治的语气软绵绵,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委婉,甚至可以算是直击红心。 天宫奏乡一早就知道,和中原中也、甚至禅院甚尔都不同,太宰治其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脑力派。你的一句无心之言,又或者是某个举动,就能成为他看穿你的证据。 在他认识的人里,认为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对象,至今也只有现武装侦探社成员江户川乱步,密鲁菲奥雷mafia首领白兰·杰索两人而已。 或许可以算上十代目? 只要他不犯傻的话。 心里这么想着,天宫奏乡半真半假地回答;“沉船遇难,大难不死。” “噢?”太宰治语调上翘,“沉船?” 即便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被省去,但并不妨碍太宰治从中悟到什么,新奇道:“看来对方做好了承受彭格列怒火的准备。” 谁不知道,天宫是受彭格列庇护的人,要是他在海难事件里死了还好说,如今他还活着,以彭格列出了名的护短,不狠狠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天宫奏乡没有回答,作为事件的亲历者,他知道这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太宰治看出他的态度,换了个话题;“之前我们社的新人看到你了。” 天宫奏乡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那个叫中岛敦的孩子?” “是啊,还不错是吧。” “有点青涩,但是个好孩子。”天宫奏乡回忆起中岛敦的样子,有点感慨,“和你完全不一样。” “嗯???”太宰治用鼻音应了声,忽然反应过来,“你好像在骂我。” “没有。”天宫奏乡垂着眸否认。 明明就有。 好在太宰治也不纠结这些,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报,叙家常似的聊了几句后就默契地停止。 天宫奏乡看向禅院甚尔:“走,回去了。” 不知道他话里的哪个词戳中了禅院甚尔,刚才还无聊到踢墙角的男人微微一顿,眼角上挑,快步和他并肩:“来了来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天宫奏乡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奇怪情绪,“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应,和太宰治打了声招呼后带着人离开。 “啊,这可真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太宰治摸了摸鼻尖,低声自语,“不是一头热吗,有意思......” - 入秋后,天气明显转凉,天宫奏乡的身体在系统的调养下恢复得七七八八,虽然还达不到以前的程度,但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不用禅院甚尔每天贴身陪护。 “真的不用我跟着?” 一大清早,禅院甚尔坐在餐桌边问。 天宫奏乡把煎好的鸡蛋分装在盘子里端上桌:“不用,只是和朋友见面而已。” 禅院甚尔伸手拿来吐司面包,拆开包装袋,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 天宫奏乡:“真的。” 要是搁几年前,有人和天宫奏乡说,未来某日他能和禅院甚尔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他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疯了。 可事实是就是如此,他们不但在一个桌子上吃了饭,而且还是他亲手做完,端上桌给对方吃的。 吃完早餐,禅院甚尔起身,自觉收拾,去厨房洗碗。 天宫奏乡把这幕看在眼里,忽然笑了一下。 【宿主,你和禅院甚尔现在的关系,应该怎么界定呢?】系统问。 朋友......? 不,也不算吧。 天宫奏乡嘴边的笑意收拢,没有回答它这个问题。 今天要和天宫奏乡见面的人是山本武,彭格列十代雨之守护者,守护者里少见的,能够正常交流的男人。 两人见面的地方定在一家咖啡馆,彭格列的产业之一。 天宫奏乡到时山本武已经在了,黑发男人兴致勃勃地钻研咖啡机,听见进门风铃的声音,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唷,好久不见。” 天宫奏乡点头:“好久不见。” “你去那边坐一下,我给你弄杯喝的。”山本武拍拍咖啡机,自信满满地说。 咖啡店应该是被清过场,里面的客人虽然穿着常服,但天宫奏乡一眼就看出是训练过的护卫扮演的普通人。 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扫过窗外,徒然顿住,唇角勾了勾。 “在看什么?”山本武端着咖啡过来。 “没什么。”天宫奏乡收回视线。 “噢。”山本武应了声,咖啡往他那边推了推,“尝尝?我自我感觉可是很好的噢。” 天宫奏乡尝了一口,顶着山本武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山本武笑着在他对面落座:“那可太好啦,对了,你最近还好吗?我听阿纲说你一直在拒绝彭格列的保护,不要紧吗?” 他口中的阿纲指的是十代目沢田纲吉,他们是从中学开始就一路扶持的伙伴,也是少有的,能对彭格列教父直呼姓名的男人。 天宫奏乡双手交叠:“不要紧,因为——”他视线落到窗外的某一处,“我有一个很可靠的保护者。” 山本武看上去并不为他的话惊讶,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禅院甚尔......是吧?” “嗯。” “真意外啊,我可是还记得你和他以前水火不容的样子。”山本武靠在椅子上,好奇道,“发生了什么让你对他改观了?”他瞧着天宫奏乡的表情,“不想说也没关系。” 天宫奏乡没有回答,表情一如既往冷淡。 山本武认识他这么多年,了然地笑笑:“懂了。”他抬起手,立刻有人送来一个装好的文件,山本武把它递给天宫奏乡,“这是近段时间在打听你下落的组织名单,比较可疑的我已经圈出来了。” 天宫奏乡接过,手上传来的重量告诉他,这绝不是一页两页纸这么简单。 “怎么样?”山本武喝了口咖啡,笑道,“看不出来,你仇家还挺多的。” 天宫奏乡:“......” 说到仇家,彭格列守护者里单拉出来,没有一个比他少吧。 天宫奏乡把文件放在桌上:“辛苦了,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山本武面前迸发出一阵粉色烟雾,把原本天宫奏乡的身影笼罩得严严实实。 山本武笑容僵在了脸上。 同一时间,咖啡馆大门遭人撞开,保护守护者的家族成员立刻拔木仓,木仓口对准闯入者:“谁!” 山本武盯着那团粉色烟雾,头也没有回:“放下武器。” “可是——” “别担心,放下武器。”山本武再次重复,转身,从容地面对闯入者,“好久不见,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完全没注意他在讲什么,目光死死锁住那团烟雾:“他怎么了?” 野兽一样的眼神和紧绷的表情让山本武相信,他但凡回答得不对,这个男人随时会暴起攻击在场的所有人。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安抚他:“别担心,这只是很普通的现象。” ——至少在彭格列内部是。 这时,烟雾终于散开。 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天宫奏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却眼神冷漠,仿佛一尊没有悲喜的冰雕的少年。 少年视线慢慢的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回到了山本武身上,他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仪态矜贵:“下午好,山本大人。” 山本武顶着禅院甚尔“核”善的眼神,忍不住苦笑:“也许,也没那么好。” “我说,”根据山本武的表现来看,禅院甚尔也看得出天宫奏乡没有危险,他盯着仿佛小一号的某人,“谁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山本武说:“十年火箭筒,被击中的人会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时间是五分钟。”他言简意赅,“五分钟后,我们时间线的天宫就会换回来了。” “噢?”禅院甚尔吐出一个单音节,踩着步子向坐在沙发上的人靠近,弯腰,“意思是,你是十年前的他?” 29、门外恶犬 小·天宫奏乡轻抬了抬眼睑,琉璃一样的眼珠中映有禅院甚尔的身影,随即移开视线:“山本大人,这位是?” “都说了不要叫我山本大人......”山本武被他喊得鸡皮疙蛋都要起来,“这位是,嗯,禅院甚尔先生。”他想了想应该如何界定两人的关系,“你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小天宫奏乡重复道:“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禅院甚尔确定,自己从对方那张脸上看出了怀疑。 怀疑什么?觉得十年后的自己不会和他这样的人交朋友吗? 如果说,十年后的天宫奏乡对禅院甚尔的约束力是8的话,十年前的他在他面前,这份“约束”寥近于无,谁叫他看上的,是十年后的那个人,而不是十年前的他。虽然是同一个体,但在禅院甚尔眼中,形象和代表截然不同。 他看着小少年一板一眼的姿态,忽然笑了,熟络且强硬地靠着他坐下:“初次见面,小朋友~” 小天宫奏乡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挪,显然是不习惯别人这么叫他。 山本武摇了摇头,伸手挡住禅院甚尔靠近的动作:“禅院君,可以了。” 禅院甚尔抬眼瞧了一眼山本武的表情,看了像是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向小天宫奏乡投去一眼,忽然起身坐到一旁:“无聊。” “是蓝波又捣乱了吗?”禅院甚尔走开后,山本武柔声问小天宫奏乡。 “不是。”少年时期的天宫奏乡远比青年时期更寡言,“和巴利安起了点冲突,是意外。” 巴利安隶属彭格列,是一支独立的暗杀团队,只是他们boss脾气不太好,时不时就会和守护者们起点冲突,大家都是手下没轻没重的类型,虽然不至于致命,但严重的时候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 山本武对此见怪不怪,但还是关心道:“有人受伤吗?” 天宫奏乡摇头:“暂时没有。” 他们聊天时,禅院甚尔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 果然,这个天宫奏乡,戒备心很重啊。 不仅是针对他,就连这个叫山本的男人都被他排斥着,气氛远没有他刚才在窗外看见的,正版天宫奏乡和山本的相处来的融洽。 十年的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 禅院甚尔想起初次见天宫奏乡时,他表现出的反常,眼里划过一抹深思,大拇指捏着虎口。 不,不止是十年。 天宫奏乡过去,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一切都是问号。 五分钟转瞬即逝,大小天宫奏乡交换时,山本武转头看向禅院甚尔。 黑发男人一改刚才的闲散模样,上半身微微前倾,是专注的表现。 山本武顿了顿,觉得先前问天宫奏乡,但是没有得到答复的那个问题,在这时有了答案。 ——“禅院甚尔......发生了什么让你对他改观了?” 天宫这个人啊,看似冷心肠,实际上,是个再柔软不过的孩子了。小小年纪就吃了太多苦,所以啊,你只要拿真心对他,他就会傻傻的回以真心。 禅院甚尔,希望你不要让彭格列失望。 天宫奏乡只听见耳旁砰的一声,熟悉的失重感传来,挥开挡在面前的烟雾,视线一扫,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禅院甚尔。 他并不意外,黑发男人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行踪,早在才进入咖啡厅时他就发现了。 “欢迎回来。”山本武笑着说,“这趟旅游的感觉如何?” 天宫奏乡:“还不错。”他松开紧握的手,露出掌心的两颗子弹,“如果巴利安的同僚能温柔一点就更好了。” 山本武失笑:“那可能做不到。” 十年前的他和十年后的他反差对比之大,禅院甚尔眼眸深深,对他的过去更好奇了。 这次山本武约天宫奏乡见面的主要原因,就是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然后把收集到的资料交给他。两个目的都已达成,他瞟了眼安静了许久的禅院甚尔,道:“阿纲还拜托了我点事,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转移话题之生硬。 他起身告辞,却被天宫奏乡叫住:“那个——” “有现金吗?” 山本武:“诶?现金?” “嗯。”天宫奏乡点头,“美金也可以,日币也行,不挑。” 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山本武也没问他要做什么,拿出钱包,取出全部现金递过去:“够吗?” 虽然彭格列天天喊着赤字,但金钱对于现阶段的他们而言,只是数字而已。就像过去天宫奏乡会从账户划拉一大笔钱给彭格列一样,他现在需要钱,山本武自然不会推脱。 天宫奏乡接过钱,厚厚一摞现金看得人安心极了。 山本武生怕他不够,问:“还需要吗?” “暂时足够了。”天宫奏乡说,“谢谢。” “那,再联系。” 山本武带人离开后,禅院甚尔反客为主,在天宫奏乡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瞧着他。 天宫奏乡把刚到手的钱推到他面前:“报酬。” 禅院甚尔垂眸盯着那沓,嘴角扬起:“怎么,你想用别的男人的钱养我?” 天宫奏乡:“......” 30、门外恶犬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天宫奏乡干脆没有回答。 禅院甚尔把现金推回他面前:“等你恢复以后,我们再谈费用。” 放着到手的钱不要,不是禅院甚尔一惯的作风。天宫奏乡皱眉,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我们说好的。” “是啊,说好的。”禅院甚尔靠在椅子上,“但是,仅支持用‘你’的钱付账。” 山本武的钱和他的钱有什么区别么?天宫奏乡想不通,见禅院甚尔神情坚持,轻声叹了口气,先败下阵来。他伸手,找服务员要来一个手包,把现金装进去后,连同山本武之前给他的文件袋一起交给禅院甚尔。 “这是什么?”禅院甚尔瞥了一眼,没动。 “帮我保管一下。”天宫奏乡说,“到今天工作结束。” 听他这么说后,禅院甚尔才有了动作,把两个东西接过:“不怕我打开看?” 天宫奏乡:“你会吗?” 禅院甚尔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天宫奏乡:“你不会的。” 禅院甚尔愣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你是禅院甚尔。”天宫奏乡轻声回答,起身,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完全没注意自己这话给禅院甚尔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他抬手看了下手表,今天的客人没说姓氏,只说自己叫做未来,多少岁暂不清楚,资料上显示是个高中生,恋爱经验很少,想体验被人呵护的感觉。见面地点定在游乐园门口,现在出发,差不多能提前两小时到达。 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他随意地问:“要一起吃饭吗?” 禅院甚尔满脑的胡思乱想被这句话打断,他单手掩在脸前,看不清表情。 “......要。” — 最近,因为天宫走向的身体好上了不少,不用禅院甚尔再像之前那样守着他,但是今天某人显然不甘于就这么离开,若无其事地跟着他上了电车,慢悠悠道:“好巧,我也正好对游乐园来了兴趣。” 虽然知道矜贵的暗杀专家不会对“客人们”产生兴趣,但看上的人去当别人的“男朋友”,禅院甚尔心里还是有点在意。 “......”天宫奏乡收回视线。 禅院甚尔跟着也好,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右眼一直跳,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一样。有他在的话,至少能及时发现,规避掉什么。 今天是休息日,即便时间还早,游乐园售票处还是排起了长队,天宫奏乡早就收到了客人未来的短信,说她已经兑好了票,在大门口等他。 他先目送禅院甚尔去买票,后才在聚集在大门处的游客中找“女友”的身影。 未来的打扮其实很好认,白色的t恤配粉色的背带裤,头上戴着浅粉蝴蝶结发饰,加上不俗的外貌,在一众游客中显得尤为突出。 天宫奏乡不费吹灰之力地确定了目标,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禅院甚尔一眼,向未来走去。 女孩子没注意到他,单手拽着背包带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打扰一下,你是一个人吗?” 一个青年走到未来面前问,女生显然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什么?” 青年邀请她:“你长得好可爱,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玩。”说着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看向这边的一伙男女。 他这一指,正好让女孩看见了走来的天宫奏乡:“诶,我......”她眼睛一亮,认出了天宫奏乡,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卡在喉咙里。 “不好意思。”天宫奏乡走上前,介入两人的谈话,“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他一面走近一面问,“等很久了吗?未来。” “没有!”看到他,未来扬起一个笑脸。 “这位先生是?”天宫奏乡视线落到青年身上。 青年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干咳了声:“咳咳,问个路。” 青年尴尬地离开后,未来与天宫奏乡对视一眼,少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天宫先生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呢!” 她一双黑色的眸子闪闪发光,天宫奏乡被她看着,平稳沉寂的心忽然跳动了下,随即笑道:“未来也是,这里的好多男孩都在偷偷看你呢。” 【......亲爱的宿主,】脑中的系统突然发声,【这个女孩是不是有点眼熟?】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明明是很常见的亚洲人发、瞳色,却让系统觉得迷之熟悉。 天宫奏乡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它。 未来被天宫奏乡夸得笑了,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我们先进去吧,我有好多想玩的项目呢!” “好。” 两人进园后,禅院甚尔抿着薄唇,眸中闪过暗光。 那个女孩...... 他心中有疑虑,顾不得排队,出高价买了别人的票,跟在两个人后面进园。 未来拿了一份游乐园的地图,看了半天后,苦恼地抬头:“我们先去玩哪个项目呀,天宫先生。” 天宫奏乡附身,取过她手上的地图:“未来最想玩哪几个项目?” “云霄飞车!摩天轮!还有双层旋转木马!”未来兴奋地说,“高空项目我都喜欢!” “不会害怕吗?” “不会!” 天宫奏乡垂眸:“那就从这个开始玩起吧,空中巴士。” 未来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好!” 她的胆子是真的大,不仅每个高空项目都想玩两次,还一定要坐第一排和最后一排。 云霄飞车上,列车缓缓爬到最高处,接着像失重一样向下俯冲,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天宫奏乡向旁投去一眼,看见了少女神采奕奕的脸庞。 “......”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未来激动地原地蹦跶了下:“好玩好玩,我们再做一次吧,可以吗?” 天宫奏乡当然也不怕这个,点头答应她:“好。” 重新排队的时候,未来感叹:“没想到天宫先生不仅人长得帅,胆子也很大呢。” 天宫奏乡失笑:“这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噢。”未来摇头,“就是觉得,有天宫先生在,很安心。”她忽然笑出来,闲聊一样地随口道,“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就觉得天宫先生很可靠。不,不对,在看到天宫先生照片的时候就觉得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就好像我们认识过一样。” 只可惜,他们不可能认识过。 未来没有报过年纪,但凭长相推断,他被拐到意大利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 未来说完,不好意思揉了揉脸颊:“是不是很好笑。” “我一个人从来不敢玩这些项目,只能坐坐旋转木马什么的,玩得这么开心,今天还是第一次呢!” 天宫奏乡听完,弯着唇笑道:“今天才刚刚开始,这句话要留到结束的时候说。” “未来同学?” 一对牵手的年轻男女路过,突然顿步,回头。 “未来同学?” “诶,真的是未来同学吗?” 未来看见他们也很惊讶:“泽谷同学和原山同学?那你们?”她视线滑到两人交握的手上,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是约会吗?” 两人中的女生害羞地笑笑,看见了她身边的天宫奏乡:“这位是......?”女生猛地捂起嘴巴,像见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一样,“难道是......男朋友?!” “诶??”跟在她旁边的男生吓了一跳,“未来同学有男朋友了吗?!” 未来摊手,大大方方地承认:“是今天的男朋友噢,我的一日男友。” 天宫奏乡礼貌地向两人点头:“你们好。” 他的长相太过精致而且有震撼力,两个小孩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类型的人,被她看着的时候很拘谨,女生小步挪到未来身旁,用手肘抵了抵她:“不错呀,椎野未来。”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却瞒不过天宫奏乡的耳朵。 他胸腔一震,保持着刚才的笑容:“椎野未来?是未来的全名吗?” “嗯,是啊,我的姓氏比较奇怪,用的是妈妈出嫁前的姓氏。”未来,椎野未来点头,笑着道,“所以说我和天宫先生很有缘呀,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们就是同姓了唷,因为我爸爸也姓天宫。” 椎野未来笑容灿烂,嘴巴一张一合地还在说什么,但天宫奏乡看着她—— 世界安静了。 ...... 他被人贩子抱走时,不过六岁出头,家里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妹妹。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刚出生的妹妹。 31、门外恶犬 当年—— 天宫奏乡从布尔韦尔家族逃出,九死一生之际遇到了沢田纲吉,本以为能够就此回家,重回普通人的生活。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月得时间,家里的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 天宫奏乡不笨,相反,他聪明得可怕,不然也无法一个人从犹如地狱般的mafia家族中爬回人间。沢田纲吉以为瞒着他就能隐下天宫一家举家搬迁的事情,却不知,天宫奏乡早就想到了这点。 他从日本被拐来西西里岛并不是意外,如同将他送往大洋彼岸那艘阴暗船内,男人所说的那样: ——他是被父母卖来的。 他小时候不理解,长大后才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父亲接起电话时小心翼翼的表情,经常到家里来做客的“黑衣”男人,以及妹妹出生后,母亲身上的消毒水味和流泪的神情。 如果牺牲一个儿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你会怎么选?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天宫奏乡垂眸,面前的椎野未来笑颜灿烂,脸上浮着兴奋的红晕。 系统仿佛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天宫......?宿主,这么说她不是——】 “未来。”天宫奏乡出声,打断了系统的话,“之前你说你一个人不敢玩刺激的项目,是吗?” “嗯。”椎野未来点头,解释道,“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好啦,虽然做了手术,但爸爸妈妈担心有后遗症,总是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的。” ——对上了。 面前少女的容貌与他面容相似,但仔细观察,眼底却多了许多他不曾拥有过的天真和烂漫。 天宫奏乡抿了抿薄唇。 很多年前,夜深人静时,他也曾想过,如果有天自己还能遇到他们,应该是什么场景,他们还会认得他吗?还会记得自己曾经,丢掉过一个孩子吗?那时自己又会是什么反应呢?是质问吗?是难过吗?又或者两者皆有呢? 但是现在,久别重逢的亲人就在眼前,天宫奏乡看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就连系统也看不清自己这位宿主在想什么。 “既然这样,未来要注意身体。”天宫奏乡自然道,犹如一位体贴男友一般关怀,“之后刺激的项目,玩一次就够了,不准多玩,知道吗?” “诶,怎么这样啊——”椎野未来沮丧,却也没有反驳他,“不过,既然是天宫先生的话,未来肯定是会照做的,因为未来超喜欢天宫先生!” 少女漂亮的黑色眼睛璀璨,像是在发光。 天宫奏乡错开与她的对视,转头问一旁的二人:“两位同学要和我们一起吗?” “咦?可以吗?” 椎野未来:“当然啦,而且我们聊了这么久,看,马上也到了,就一起玩吧,这个超好玩的。” “嗯嗯,也好!” ...... ...... “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 “云霄飞车,一生之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游戏项目?” “呜......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泽谷与原山脚步虚浮,脸色惨白的从台阶上下来,男生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人的面子,和女生手牵着手,表情差得好像下一秒就能吐出来。 “我说你们啊,是不是太夸张啦。”椎野未来说。 天宫奏乡看了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孩子一眼,体贴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我去帮你们买两瓶水。” “用我的钱吧。”椎野未来还记得今天自己是“老板”,连忙道。 “不用,未来留在这里陪陪他们吧。”天宫奏乡制止她,“稍等我一下。” 他转身往小卖部走,女生被椎野未来扶到椅子上坐下,锤了锤酸软的腿,小声议论:“这位天宫先生长得真好看,比电视明星还好看,有他在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我也是我也是。”男生附和道,“但我总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一样。” “得了吧。”女生推他,笑着吐槽,“像天宫先生这种长相,要是见过怎么可能忘记。” 男生挠了挠头:“说得也是噢。” 天宫奏乡往前走,直到三个小朋友的身影都消失在身后才放缓了步子,道:“跟了一路,还不想出来吗?” 枯叶踩碎的声音传来,一道轻笑响起:“看来‘天宫先生’最近恢复得不错。” 是禅院甚尔。 他慢悠悠地从树后走出,并不意外会被天宫奏乡发现:“都能发现我了,不错。” 天宫奏乡淡淡回答:“不是你故意让我发现的吗?” 他的身体是恢复了不少,但远远不及过去的十分之一,之所以能察觉禅院甚尔,无非是对方放了水罢了。天宫奏乡对彼此的实力有清晰地认识,更明白,禅院甚尔叫他“天宫先生”,是在暗示自己听到了他和椎野未来的对话。 禅院甚尔走到天宫奏乡面前,歪着头,佯装惊奇道:“你刚才是用了反问句吗?” 天宫奏乡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搭理他这种无聊的小玩笑,皱着眉说:“好玩?” “......”禅院甚尔安静了两秒,咧了咧嘴,“还不错。” 天宫奏乡朝外走,正打算绕开他离开,手腕猛地被人握住。 “......你怎么了?”禅院甚尔压低了声音,他不是没看出来天宫奏乡情绪不好,却是第一次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交流。 天宫奏乡的情绪起伏向来不大,禅院甚尔自认算比较了解他的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这么平静,又这么悲伤,整个人都透露着脆弱。 如果他没有猜错,天宫奏乡的变化,应该和那个叫椎野未来的女孩有关,或者说,和她的父亲有关。 他刚才在游乐园外面看见这个少女时就很在意——她的眼睛,和天宫奏乡实在太像了。只不过,她眼里充满的不谙世事,和天宫奏乡截然相反。 那种眼神,禅院甚尔从来没在他的眼睛里见过。 禅院甚尔不笨,相反,他十分聪明,很快便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天宫奏乡时的情景,结合对他经历的了解,一个荒谬的猜想在他脑海里形成。 天宫奏乡、天宫、长相相似的少女—— 事情的全貌呼之欲出。 气氛随着两人的沉默而凝固下来,天宫奏乡把手腕从禅院甚尔手中挣出。 直到这时,系统终于感觉到了他微微外泄的情绪,不由得感慨,禅院甚尔真是敏锐,这样都能发现宿主的反常。 没有人类情感的系统不知道,这不是敏锐,而是一颗心都扑在一个人身上的表现。 禅院甚尔出生在以咒术师血统为一切的禅院家,天生的“缺陷”让他早早就看清了那群老家伙的真面目,因此他不稀罕,也不在乎所谓的“家人”。 但天宫奏乡呢? 他在不在乎? 禅院甚尔罕见地迟疑起来,他不会安慰人,也不懂该怎么说,话到嘴边,喉咙滚了滚,又咽了下去。 难得见到他拘束的模样,天宫奏乡牵了牵嘴角,放缓了语气:“不用安慰我。” 从知道椎野未来就是天宫未来起,他就没想过这件事能瞒住禅院甚尔:“都过去了。” “走了,小朋友还在等着。”他结束话题,“有什么回去说。” 禅院甚尔侧开身子让他过去,却又在天宫奏乡经过时,忍不住叫住他。 “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天宫奏乡重复他的话,“不怎么做,她是我的客人。” 禅院甚尔已经大概猜中了事情的全貌,问:“不报复回去吗?” 他向来睚眦必报,不然也不会落得一个“疯犬”的名号,当年脱离禅院家时,那群老家伙可没少在他身上栽跟头。如果天宫奏乡希望,用不着亲自出手,他就会帮他解决一切。 天宫奏乡背对着禅院甚尔,唇角勾了勾。 报复回去? 他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要怎么报复? 不,不对。 他垂眸,缓缓展开自己的手掌。 阳光下,他的血管清晰,白得几乎透明。 不是死过。 ——他依旧身在地狱,还没有重回人间。 32、门外恶犬 天宫奏乡买了水后回到云霄飞车处,两个小朋友的脸色比之前要好很多,正围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椎野未来看见他,连忙小跑过来:“辛苦啦,给我吧。” 天宫奏乡把水交给她。 “谢谢天宫先生。”泽谷和原山道谢,他们也有自己的的行程安排,原地休息了片刻后道别分开。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椎野未来问。 天宫奏乡已然不见刚才和禅院甚尔对话时的情绪波动,垂眸看着她:“未来想去哪里玩?” “那里!”椎野未来没做思考,立刻指向游乐园内某个高耸的设施,“跳楼机!” “好,那就去玩跳楼机。”天宫奏乡迁就道。 他被“送”出国时椎野未来刚出生不久,不管恩怨如何,他日后会怎么理清,都不该这份罪责怪在她的身上。除此以外,天宫奏乡的职业素养也不允许他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出租男友服务结束,天宫奏乡把椎野未来送到大门口,椎野未来舍不得和他分开,恋恋不舍地问:“天宫先生,可以送我回家吗?” 天宫奏乡没有立刻回答。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奇怪......我,我可以加钱的!” 不是钱的问题。 掉落的枯叶被风旋着撞到天宫奏乡腿边,他表情不变,随后偏了偏头,目光落到某处。 椎野未来疑惑,循着望去。 一个陌生的黑发男人揣着手站在一侧,不避不闪地与她对视,见椎野未来看来,掀了掀嘴角。 他的表情虽然在笑,但笑意显然不达眼底,椎野未来被他瞧得后背一麻,下意识移开视线,往天宫奏乡身后挪了一小步。 这个人看起来好可怕。 天宫奏乡把两人无声的互动看在眼底:“你来了。” 他一开口,椎野未来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小声松了口气,紧接着好奇。 天宫先生认识的人吗? 禅院甚尔点头:“再不来,你都要和别人回家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椎野未来一眼,“是吧,小妹妹?” 椎野未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危险。 真的是天宫先生的朋友,而不是什么危险分子吗? 还有,她刚才说话有这么大声吗?他站这么远都听见了。 同样品出了禅院甚尔的语气,天宫奏乡出声:“甚尔。” “嗨嗨。”禅院甚尔敷衍回应,视线依旧落在椎野未来身上,“想让人送你回家?我送怎么样?” 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要送人回家,倒像是要给人送终。 “......”莫名感觉受到了威胁的椎野未来。 “天宫先生......”她躲到天宫奏乡身后,手拉住他的衣服。 禅院甚尔见状,心里浮出冷意。 他收回前言,这种弱小怯懦的生物,根本不配和天宫奏乡相提并论。只要一想到她身体里和天宫奏乡流有相同的血液,禅院甚尔就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烦躁一阵接着一阵。 她凭什么? 如同他能敏锐察觉天宫奏乡的情绪一样,天宫奏乡也注意到了禅院甚尔的反常,平静地对椎野未来说:“抱歉,一会我们还有事。” 他没有安抚椎野未来。 这个举动很大程度上抚平了禅院甚尔的杀意,他眉头挑了挑,没说话。 事实上,在禅院甚尔出现前,椎野未来并不觉得天宫奏乡会拒绝自己:“好,好吧。”她回答,恋恋不舍地松开天宫奏乡的衣角。 比起她的不舍,天宫奏乡表现得冷淡,像是瞬间从“出租男友”的角色里抽离:“辛苦了,早点回家。” 公事公办的嘱咐。 椎野未来有点被他的态度伤到,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化得这么快:“知道了......” “那我下次,还可以点天宫先生陪我吗?” “最好不要。”禅院甚尔在天宫奏乡说话前开口,“如果你实在缺人陪,不如我陪你?” 就算椎野未来再迟钝,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抵住话茬,也反应过来不对,但她只是个高中生,不知道天宫先生的朋友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不友好,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份不友好。 把怒气迁移到一个高中生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幼稚,但如果不幼稚,以禅院甚尔过往的手段,此时的椎野未来根本没有办法完好地站在他们面前。 明白他是在为自己出气,天宫奏乡默许了他的举动:“嗯,最好不要。” 就连他也这么说...... 椎野未来长得十分好看,人也聪明,平日里极受欢迎,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不假辞色的拒绝,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非常委屈。 她不是听不得拒绝,可是天宫奏乡和别人不一样,只要他对自己冷淡,椎野未来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难过。 明明刚才都不是这样的。 椎野未来控制不住伤心,眼眶红了起来,她生怕自己丢脸的模样被看到,埋着脸飞快道:“好,好的,我再也不会打扰天宫先生了!”说完转身飞快跑开。 禅院甚尔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冷冷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天宫奏乡收回视线:“走吧。” - 椎野未来一路回到家里,越想越伤心,最后在进了家门以后,嘴巴一瘪,靠着门滑坐在地,眼泪包在眼眶打转。 椎野妈妈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是未来回来了吗?诶,怎么了,未来?”见椎野未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椎野妈妈吓了一跳,连忙赶到女儿身边抱住她,“怎么了?被欺负了吗?” 妈妈的怀抱温暖,椎野未来抽了抽鼻子,委屈的情绪到了极点,再也绷不住,埋在妈妈怀里哭了出来。 椎野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拥住她一边耐心地哄道:“怎么啦,不是出去玩了吗?被人欺负了吗?乖,乖,不难过,不难过噢。” ...... “她是你——” “妹妹。” 椎野未来在妈妈怀里伤心时,禅院甚尔和天宫奏乡的谈话也在继续。 系统在天宫奏乡的脑袋里震惊道:【宿主,你就这么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了吗?!】 【不算秘密。】天宫奏乡:【而且,瞒不过禅院甚尔。】 从他对椎野未来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自己过去这段“不堪”往事,已经被他猜出了七七八八,没有接着藏下去的必要。 禅院甚尔侧过脸天宫奏乡,评价:“你们真不像。” “是不像。”天宫奏乡顿了一下,随即平静地回答,“正常人家养大的孩子和在彭格列长大的孩子,自然不像。” 禅院甚尔反问:“正常人家,真的正常?” 他虽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天宫奏乡为什么会出现在西西里岛,被彭格列收养长大,但左右不过被拐和被卖两个选项,而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证明他的原生家庭并不“健康”。 禅院甚尔更倾向于第二个选项,椎野未来的反应告诉他,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如果当年天宫奏乡是被拐到西西里岛的,她的父母大可不必隐藏长子的存在,况且,被拐卖的孩子在日后还有一定几率能回到原家庭,而他们却忽视这点,给小女儿改了姓氏,说明—— 他们或许,并不想再见到这个孩子。 禅院甚尔看了天宫奏乡一眼,黑发青年的侧颜俊秀,却又带着股莫名的脆弱,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惜。 ——又或者,是他们害怕再见到这个孩子。 半晌后,他忽然说:“怎么办,我有点后悔。” 没头没尾的话让天宫奏乡顿了一下:“嗯?” “太轻易放她离开。”禅院甚尔舔着唇,扯动嘴角的旧伤,看上去又凶又煞,连过路人都忍不住离他远了些,“没有留下点什么纪念。” 他在纪念两个字上加重音:“或者,用她父母来换。” ...... 和女儿抱做一团的椎野妈妈只觉得后背一凉,立马向后望去,背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妈妈,怎么了?”椎野未来抽泣着问。 “没事。”椎野妈妈对她微笑,怜爱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语调温柔,“就是最近肩膀有点不舒服,未来,能告诉妈妈你怎么了吗?” 椎野未来咬着下唇,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去找出租男友的事情告诉妈妈。 大门处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动静,母女俩对视一眼起身,天宫爸爸开门进家,看见玄关处的她们愣了一下,下意识笑道:“怎么都在这里,是在欢迎我回家吗?” 椎野妈妈松开椎野未来,接过丈夫递来的公文包:“是是,欢迎你回家。” 天宫爸爸看见了女儿红红的眼眶,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了宝贝,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着急地把鞋子一蹬,去哄椎野未来。 椎野妈妈看着他宠女儿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弯腰把他脱下的鞋子摆正,就在这时,最近肩膀频繁感受到了沉重感再度袭来,她的手顿时泄力,公文包“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听见动静,天宫爸爸回头:“怎么了?” 椎野妈妈:“可能是累了,一下子使不上劲。”她准备捡起公文包,但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拿起。 整条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觉,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亲爱的......”椎野妈妈抬头,笑得十分勉强,“我们可能要去医院一趟了。” 她的症状吓坏了全家,三个人匆匆忙忙赶到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给椎野妈妈拍了ct片,得出来的结果却是完全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椎野妈妈的手还是使不上力。 三个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商量是不是要去更好的医院检查。 一个半大的黑发少年被人牵着走过,路过椎野妈妈时,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怎么了,惠?”经过了三人后,牵着少年的女生问。 “没什么。”被叫做“惠”的少年顿了顿,不确定道,“就是......那个阿姨肩膀上,好像趴着什么东西。” 33、门外恶犬 “趴着什么东西?”少女迟疑地回过头去,他们已经走出去了大半,现在回头,什么都看不见,她回忆路过时的情景,“有东西吗?” “有。”男孩笃定地回答。 那个东西像是一团漆黑的蛆虫,紧紧黏附在了中年女人的肩膀上,当他看过去时,黑色蛆虫如有感触,对他回以了一个阴恻恻的眼神。 这样的生物普通人看不见,男孩从小到大却见得多了,淡定地收回视线,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接下来好几天,天宫一家奔波于东京的各大医院,检查出的结果都是正常,椎野妈妈的肩膀并没有问题。 奇了怪了,没有问题为什么会抬不起来。 “那个......”正当一家人陷入僵局时,椎野未来鼓起勇气开口,“其实,我在妈妈肩膀上看到了一些东西。” 此言一出,空气都静默了下。 天宫爸爸仿佛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椎野未来从小就发觉自己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模模糊糊的,像影子一样,虽然看不清楚,但那东西就在那里。过去看到类似的现象基本都在医院,没想到这次会出现在妈妈的身上。 “妈妈肩膀上有奇怪的东西。”椎野未来重复了一遍。 “别乱说。”天宫爸爸打断她,“哪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椎野未来吓了一跳,顿时噤声。 那一边,椎野妈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变得苍白:“亲爱的,你说会不会是......” “不会!”她还没有说完,话便被天宫爸爸打断,“不会的!” 男人连声重复了好几遍,突然脸色微变,转身抓住椎野未来:“你看见了什么?什么时候起看见的!” “一,一直可以......”椎野未来僵硬,“爸爸,你怎么了......” 天宫爸爸抓住她的手用力,手背上青筋爆出,表情看着十分狰狞:“一直?一直可以?” “痛!”椎野未来痛呼。 椎野妈妈连忙上前分开他们,挡在椎野未来身前:“你对孩子做什么!” 他们正在东京某所医院的后花园,不小的动静引来路人的侧目,但现在,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有余力去注意这点。 被椎野妈妈一挡,天宫爸爸仿佛理智回神,在长椅上坐下来,手遮住脸。 气氛颓唐。 自椎野未来记事起,家里的氛围从来都是其乐融融,父母相敬如宾,对自己温言软语,哪里有过这样的场面。 她愣了一愣:“妈妈,怎么了......” 椎野妈妈犹豫了一下,转过来面向她:“未来,和妈妈说,你真的是从小就能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吗?” 椎野未来点头:“是。” “为什么不和妈妈说呢?” “因为别人都看不到,我怕......”椎野未来说,小时候不懂事,她也曾经试图和别人说过这一怪异现象,但差点被人当作精神病,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和别人提起过自己的不同。 如果不是椎野妈妈的手怎么都检查不出来结果,她是怎么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女儿小声回答的模样穿越过时间,和记忆角落里的另一张脸重合,椎野妈妈坐倒在椅子上,失神喃喃:“是他,一定是他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 椎野未来不解。 “不要说了!”天宫爸爸烦躁地喝止住妻子的碎碎念,看见椎野未来带着害怕的表情,顿了一顿,尽力放缓语气:“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回到家里,天宫爸爸和椎野妈妈有意要避开椎野未来谈话,让她赶紧回房间,两人走进自己的卧室,“哐当”一下关上了门。 椎野未来从房间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上。 “是他,他回来了!”椎野妈妈崩溃的声音传来,“这是他的报复!” 天宫爸爸:“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报复!” “那未来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和他的眼睛一模一样!” 说到这个,天宫爸爸的火气一下子冒了起来:“你是怎么管教未来的,为什么今天才知道她可能看到!” “这个怪我吗?未来她根本没有提过!”椎野妈妈也提高了声音,嗓音尖锐,“她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 争执声不断传来。 他是谁?报复什么?我的眼睛和谁像? 妈妈的肩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裹挟着慌乱在椎野未来心中打转,门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怕被发现,悄悄回到卧室,翻身上床,摸出了手机。 她迫切地想寻求别人的帮助,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算没有办法,听她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但是翻完了整个联系人,发现竟然没有一个是可以在这种时候联系的。 椎野未来把头埋进枕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 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两声。 禅院甚尔:“boss,手机响了。” “别这么叫我。”天宫奏乡回答,在厨房里忙碌,暂时腾不出手来,“是谁?” 长臂一伸,禅院甚尔捞过手机,看见来信人是谁后,笑容加深:“没什么,一条垃圾短信。” 天宫奏乡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后没再追问。 禅院甚尔划开手机屏幕。 来信人是椎野未来,上面写着:【天宫先生,您现在有空吗?我遇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该和谁分享,只能找您了。】 禅院甚尔手指微动,回复道:【好啊,我去你家。】 嗡嗡。 椎野未来收到回信,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她发出短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他不会回复的准备,没想到天宫先生不但秒回,而且这么主动。 【好的,我家的地址是......】 ...... 啪。 天宫奏乡关上煤气灶的火,禅院甚尔已经走进厨房:“我来帮忙。”他顺便把手机丢进他的围裙口袋里,“物归原主。” 天宫奏乡有两部手机,一部从不离身,用来和彭格列联系,另外一部是“出租男友”专用手机,收到短信的就是那部专用手机,所以他才会这么轻易交给禅院甚尔查看。 两人在几个月的相处中养成了一起吃晚饭的习惯,吃过饭以后,禅院甚尔主动收拾了厨房:“我回去了。” 天宫奏乡下意识看了眼挂钟,平时他不在他家待到深夜是不会主动告辞的。 禅院甚尔看见他的动作,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我?”他作势就要挨着天宫奏乡坐下,“那就不走了。” 天宫奏乡:“慢走,明天见。” 禅院甚尔合上大门,嘴角的笑意顿时卸去,眼底的那一点温和化开,轮廓都坠着锋利。 他离开后,天宫奏乡打开某个上了锁的柜子,拿出上次山本武给他的名单翻看。 【宿主,禅院甚尔有点奇怪。】 当他的文件又翻过一页时,系统出声。 “我知道。”天宫奏乡回答,用笔在纸上圈出有疑虑的部分。 【你知道?】 “嗯。”天宫奏乡,“他哪有这么好心,看了垃圾短信后还帮我删除。” 【那你为什么不问他?】 “问什么?” 【比如是谁发的短信啊。】 “我知道是谁。” 系统顿住:【......啊?】 天宫奏乡停笔,淡淡吐出一个名字:“椎野未来。” 禅院甚尔将手机还给他后,他就检查了短信,收信箱和发信箱都没有变化,代表禅院甚尔看过后就把它删除了。他不想让自己看到,来信人只可能是椎野未来,或者与她相关的人。加上他今晚反常的举动,天宫奏乡猜测,禅院甚尔应该以自己的身份,约好了和他们某人见面。 地点,很大可能就在椎野未来家附近。 如果系统有表情,此刻一定是呆滞的。 【你都猜到了?】 “嗯。”天宫奏乡应了一声,“不难判断。” 【那宿主不打算去救他们吗?】 先不说椎野未来或者和她有关的人找天宫奏乡作什么,现在去赴约的人可是那个禅院甚尔啊!!!!真的没有问题吗!! 要知道,他不久前还在遗憾,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椎野未来离开了啊! 现在让他见到天宫一家人,不是兔子撞见狼,往上送吗? 系统观察天宫奏乡淡然的表情,深深怀疑,那一家人是否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救他们......”天宫奏乡嘴角挑起一点笑,“再等等。” ......这个笑容。 系统静了一下。 突然觉得,它好像从没有读懂自己这位宿主在想什么。 34、门外恶犬 察觉到了系统的沉默,天宫奏乡开口:“很惊讶?” 不,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天宫奏乡。 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太过单纯无害,让系统忘记了,他能在地下圈子里混出名气,受人尊重,靠的绝不是与人为善、与世无争的人设。 老虎短暂地收起了利爪,不代表它变成了猫咪。天宫奏乡所谓的“无害”,会不会只是他融入和平环境的一层保护色? 系统不由得复盘起这几个月来天宫奏乡的种种行为,越想越觉得捕捉到了真相。 宿主......真厉害啊。 五分钟后,天宫奏乡把名单重新放回柜子里锁好,起身:“走吧。” 【去找椎野未来吗?】系统问。 “不。”天宫奏乡合上门,“是带禅院甚尔回来。” 系统反应了几秒:这二者的区别是什么? 禅院甚尔去找了椎野未来,两个人应该是在一起的,说他去找谁,有什么不同。 “不一样。”天宫奏乡回答,系统屏息等待他接下来的话,却见他说完这句后就安静下来,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系统:【......】 诚然,和椎野未来的重逢在天宫奏乡的预料之外,但如今,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敏感多疑的自己,天宫一家与他来说,虽然充满了各色情感,却无法对他本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尤其是在这几天的调节之后。 但显然,禅院甚尔不这么觉得。他想帮他出气的心情直接可见,那股郁气甚至影响到了禅院甚尔的日常生活,正当天宫奏乡想着怎样解决时,枕头就先送上了门来。 于是天宫奏乡顺水推舟,给他一个出气的机会,但这件事的结局又不能太出格,引来咒术界不必要的关注。 天宫奏乡心里有了定论,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事实上,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出现,他早就调查过椎野未来的家庭住址。 ...... 眼看和天宫奏乡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椎野未来瞒过父母溜到家门外等他。 傍晚的争执过后,气氛宕到谷底,晚饭天宫爸爸下锅煮了碗面,吃完后就各自回了房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椎野妈妈则是干脆没有下楼,她敲门想去问下情况,却被挡在门外。 所有的变故都是从她说出了妈妈肩膀上有奇怪的东西开始的。 那个......到底是什么? 椎野未来又害怕又难过,搓了搓手,在夜晚的凉风里等待天宫奏乡的到来。 可惜,她注定等不来天宫奏乡。 黑发男人远远走来,椎野未来瞪圆了眼睛:“为什么是你?”她一个劲往他身后看,“天宫先生呢?” 禅院甚尔瞥了一眼写着“椎野宅”的门牌,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不会来。” “什么?”椎野未来茫然,接着想通了什么,“是你?!” “嗯。”禅院甚尔心情很好地应了声,“是我。” 难怪她一直觉得天宫先生怪怪的! 椎野未来恍然大悟,被蒙骗了的愤怒涌上心头:“为什么!”她压低了声音,像一头小兽挤出咆哮。 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她做错什么了吗! 禅院甚尔侧目俯视她,眼底浮着冷峻,他忽然抬头,目光上移,直直与楼上藏在窗帘后的人对上视线。 不久前,椎野妈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始终想不出个办法来。现在要解决的首要问题,不是未来什么时候能看见的“脏东西”,而是她的手。 “或者,是不是像未来说的一样......”椎野妈妈扭头,看向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肩膀,“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在。” 天宫爸爸闭了闭眼,见妻子真的害怕,没舍得说重话,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明天我就帮你找个大师看看。” 两人抱在一起。 丈夫的贴心安慰极大减缓了椎野妈妈的不安。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再想办法。”天宫爸爸走到窗边,一边说一边说拉上窗帘,“晚点我去看看未来在做什么?”他话音刚落,突然看见了楼下路灯旁的两人,动作一顿。 “怎么了?”椎野妈妈走近,“未来?她怎么在外面?那个男人是谁?” ....... 禅院甚尔正正与天宫父母对上视线,露出一个堪称挑衅的表情。 椎野未来跟着抬头,看见了窗户后的父母,愣了一下。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天宫爸爸转身往外走,把木地板踩得啪啪作响。 他很快冲出家门,一把把椎野未来拽到自己身后:“未来,这是谁?” 椎野未来看了禅院甚尔一眼,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倒是始作俑者,双手一插靠在路灯灯杆,同样等待她的回答。 椎野妈妈紧随其后出门。 禅院甚尔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见椎野未来回答不上来,天宫爸爸把话头转向禅院甚尔:“这位先生,请问你这么晚来找我家未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叫我来的。”禅院甚尔拱火。 话茬又被抛回到了椎野未来身上。 椎野未来喏喏:“其实......”她省去出租男友,把天宫奏乡形容成偶然认识的大哥哥,而禅院甚尔就是这位大哥哥的贴心好友,大哥哥听说她不舒服,专门托朋友来探望她。 禅院甚尔听着她满口胡诌,笑了笑,没发表意见。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拙劣的谎言,天宫爸爸竟然也相信了,一改刚才的严肃,笑着道,“原来是朋友,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他们父慈子孝的互动看起来分外碍眼,禅院甚尔想起出租屋里的天宫奏乡,眼眸暗了暗。 此时此刻,天宫爸爸才注意到女儿面前这位年轻男人的长相。 看上去......极为不好惹。 未来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朋友? 还没等他细想,禅院甚尔便笑了笑,说:“好巧,未来和你们说过吗,我那位朋友也姓‘天宫’哦。”黑发男人眼里盘旋着不怀好意,“他叫天宫奏乡。”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冷凝。 还不到深夜,但空气已然转冷,居民区的小路上安静得只能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 天宫爸爸垂下的手猛地抓紧,手指指甲抠进肉里,但他却浑然不觉:“你,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后,椎野妈妈脱力,吓得椎野未来连忙去扶她,一上手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天宫先生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她愣愣地问。 禅院甚尔被她的愚蠢逗笑。 电光火石之间,椎野未来突然将父母口中的“他”和天宫奏乡对上号。 那个人的眼睛和自己很像,那个人也可以看到别人看不见的脏东西,那个人还和他们家有渊源。 禅院甚尔看着椎野未来的表情,知道她懂了。 “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不好意思,我妻子身体有点不舒服,请你先回去吧。”天宫爸爸定了定神,扶起椎野妈妈,对禅院甚尔下逐客令。 禅院甚尔哪里是他们能说赶走就赶走的人物,放任他们好言好语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欣赏他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幕。只见他打了个响指,拉着椎野妈妈往回走的天宫爸爸仿佛碰见了什么硬物,被一堵透明的“墙”挡住去路。 “什么东西?!”他惊疑不定。 椎野未来受到了惊吓:“爸,爸爸,是奇怪的影子。”她的声音颤抖,“和妈妈肩膀上的一样......” “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离开。”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禅院甚尔的瞳仁里泛着化不开的黑。 “懂了吗?” 35、门外恶犬 ?! 椎野妈妈蓦地回首,再看禅院甚尔的眼神里写满了惊惧。 禅院甚尔淡定回视。 微冷的表情让椎野妈妈想起很多年前的长子。 如果有的选择,天下哪个母亲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国外的人贩子。那段日子,建一投资失败,未来刚出生就被查出来先天不足,每天都有债主上门催他们还钱,要是还不出来,就要拿身上的器官抵债!奏乡,奏乡身上又发生了那种事,她是在不知道可以怎么办啊! 通灵的神婆说,奏乡看到的东西是邪祟,代表了不详。 她,她一开始也没有想把奏乡卖掉,但是建一每天回来就数落她,说就是因为奏乡,这几年公司的生意才会一年不如一年,甚至到最后破产,需要拿房子抵债。 光是未来每天看医生的费用对他们来说都难以支付。 所以最后,当有门路联系他们,说不在意奏乡能看到那些脏东西,愿意用一大笔钱买他时,他们只想了会就答应了。他是她十月怀胎从肚子里掉出来的肉,现在家里有困难,他付出一点也没什么对吧! 交易之前,出于一个母亲的母性,椎野妈妈问那群人会把天宫奏乡带到哪里。 对方笑了下:“国外。” 她还想再问,被对方一个阴森森的眼神吓住。 “不该你问的,不要多嘴。” 说来也巧,奏乡离开后,不但未来的病好了,生意也在几年后重新走上了正轨。 时间穿越洪流,如今,在这个自称是“天宫奏乡”朋友的男人身上,椎野妈妈再一次看感受到了这种恐惧。 椎野未来挡在妈妈面前:“你想做什么!” 她的旁边,天宫爸爸被禅院甚尔的话刺激到,目光警惕地左右徘徊,确认周围是否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 禅院甚尔微笑:“我想做什么?” 他低低的话音落下,天宫爸爸骤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的手被看不见的东西活活掰断,造型可怖地弯曲。 “啊——” 声音戛然而止! 禅院甚尔食指抵住嘴唇:“嘘,安静。” 他竟然让一只诅咒锁上了天宫爸爸的嘴! 中年男人疼得额角都冒出冷汗,椎野妈妈和椎野未来连忙扑到他身边。 “建一,建一你没事吧?!” “爸爸你怎么样!” 只是手指断了,能怎么样? 禅院甚尔看着他们,没忍住,笑了声,觉得滑稽。 这一声把椎野未来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猛地抬头,声音凄厉:“你到底想做什么!?” 禅院甚尔没有再和她打马虎眼,欣赏完男人痛苦的表情后,真诚地建议:“不然你问问他们做了什么?” 椎野妈妈动作僵了一下,抬头时眼睛里已经带上了眼泪:“你是来为他报仇的对不对?哈,我就知道......” 她不愧是生下了天宫奏乡和椎野未来的女人,即便已经步入中年,落起泪来也依旧是个美人。 可惜,她注定流泪给瞎子看。 禅院甚尔全然不为所动。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叫你来的?他人呢,他在哪里!?”椎野妈妈妈追问,话语逐渐癫狂,“你叫他出来见我!”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此情此景,她竟然还认为自己是主动方?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 他眸子一沉,与椎野妈妈肩膀上的咒灵对上视线,那只咒灵介于三级和二级之间,已经有了神智,见他看来,脖子缩了缩,把自己往女人的身体里缩,试图穿过皮肤,进入她的血液里躲起来。 肩膀上的压力袭来,椎野妈妈痛哼一声,不由得松开扶住天宫爸爸的手,抱住肩膀。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椎野未来紧张道。 他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禅院甚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动作快得无法捕捉,“唰唰”风声在耳边响起,椎野未来的衣服被吹起一角,还未落下,只听得“咚”的一声,椎野妈妈被禅院甚尔捏着下巴抵在墙上。 “不是说要做点什么吗?”禅院甚尔低声,传入在场其余人耳朵里,犹如地狱恶魔的轻语,“这才是做点什么。” 椎野妈妈被他掐住下巴,发不出声音,能动的手疯狂拍打着他的手臂。 椎野未来冲过去:“放开她!!” 跪倒在地的天宫爸爸也挣扎着站起来。 还没有他们靠近,禅院甚尔冷眼扫过,两人瞬间便被轰飞,倒在不远处。 这一刻,黑发男人的威压才彻底释放出来。 巨大的杀气包围着三人,骨子里传来的战栗让椎野未来瑟瑟发抖,她趴在地上,试图站起来,才发现全身瘫软,一丁点力气都使不上。天宫爸爸断了两只手,反应比她更甚。 禅院甚尔掐着人的手逐渐用力。 她会死的!在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椎野妈妈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死亡,手脚并用,奋力挣扎着。她的行为似乎愉悦到了禅院甚尔,男人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再努力些。” 摆明了在戏弄她! 这个人,竟然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住手!”天宫爸爸双目欲裂,“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放开她,我们还可以原谅你!” 禅院甚尔充耳不闻。 天宫爸爸咬牙,继续道:“奏乡是我们的儿子,你以为杀了我们,他会原谅你吗!!!” 什么?! 即便早有猜测,真正听见这个结果时,椎野未来心跳仍旧漏了一拍。 那个人......竟然真的是她的兄长......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天宫奏乡的名字,禅院甚尔眉目似有触动。 天宫爸爸心中一喜,可是下一秒,一把匕首快速穿过空气,割断了他的脖子。 “爸爸!!”椎野未来瞳孔猛地放大,脑袋一片空白,视线里全是血花,她连滚带爬地赶到天宫爸爸身边,匕首从他脖子划过后就钉入地上,她连忙用手捂住出血口,“爸爸,爸爸!!!” 伤口源源不断溢出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和衣服。 “唔唔唔唔唔唔!!”椎野妈妈也在挣扎。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禅院甚尔冷酷道。 天宫爸爸没有立刻死亡,椎野未来哆哆嗦嗦地叫着他的名字,不知道该怎么办,抬起一张泪脸,恨声道:“你这个恶魔,你到底想怎么折磨我们!天宫先生怎么会与你为伍!” “是吗?”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椎野未来眼睛一亮,犹如见到了救星。 “天宫先生!” 天宫奏乡修长的身影逐渐靠近,看见一片狼藉的现场,眉头不可察地皱了皱。路过天宫爸爸和椎野未来时,半跪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他的伤口,只见幽蓝色的荧光闪了闪,伤处瞬间不再向外渗血。 这是他异能的又一用法,也正是这个用法,才让他从海难事件里活下来。 天宫爸爸肉眼可见的变化让椎野未来更激动:“天宫先生!!你终于来了!” 然而,天宫奏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避开一地血污,走向禅院甚尔。 椎野未来哑声。 “你来救他们?”禅院甚尔不意外他的出现,问。 “他们?”天宫奏乡重复他的话,忽然笑了,他本就是绮丽绚烂的长相,这一笑更是犹如春日盛樱,让人满心采撷。 “他们也配?”他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不期然与禅院甚尔手中的女人对上视线。 即便多年不见,椎野妈妈仍是一眼认出了那就是自己的长子。那眉,那眼,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他长得更出色了! 谁知道天宫奏乡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看向了禅院甚尔。 椎野妈妈的心犹如坠入冰窖。 我是他妈妈啊,他怎么可以—— “松开吧。”天宫奏乡对禅院甚尔说。 禅院甚尔没松手:“不是说他们不配?” “他们是不配。”天宫奏乡漆黑的眼睛盯着他,“所以不值得拖你下水,引来咒术界那群人的追查。” 禅院甚尔眉眼微动,仍旧没松口,而是道:“追查就追查,那群人能拿我怎么样?一群废物而已。” 他话说得狂妄又自大,天宫奏乡知道,他有这个实力,转而道:“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但现在不行。” 说到底,他活着的消息属于秘密,谁知道咒术界里有没有“那群人”的同伙,这一年,他越少引人注意越好。 天宫奏乡一说,禅院甚尔也反应了过来,撇嘴松开椎野妈妈:“无趣。” 女人跌坐在地上,捂着连骨头都在作痛的下巴喘息,没有立刻去看丈夫的情况,而是第一时间去拽天宫奏乡的裤腿:“奏乡......” 天宫奏乡往后一退,避开她的动作。 “这位女士。”他垂着眸扫过她的脸,眼底有着冷意,“注意身份。” “是我啊,我是妈妈......是妈妈啊......” 血缘真是种奇妙的东西,明明他没有出现的时候,椎野妈妈还对因他遭遇的横祸心生怨恨,可他一现身,她竟又只剩下了满心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感。 “妈妈知道你恨我们,可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她哭着说,“要不是......” “你刚才说,我不会和他为伍?”她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被天宫奏乡冷冷的声音打断。 椎野妈妈一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他这句话是对椎野未来说的。 椎野未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今晚发生的一切,拥着爸爸待在原地。 天宫奏乡似乎也不准备听她的回答,清晰的声音传入风中。 “我和他,才是一路人。”他的眼尾坠着凉薄,“从被送上那艘船起,就是了。” 36、门外恶犬 禅院甚尔狭长的眼尾上挑。他不在意椎野未来的话,却被天宫奏乡这几近维护,甚至可以算得上划分阵营的话愉悦到。 虽然比起这三个人,他们确实是同路人。 说完这句话,天宫奏乡没再管他们,转身欲走。 “天宫......哥哥!”椎野未来叫住他。 啧! 刚升起的好心情被败坏,禅院甚尔凑过身,对天宫奏乡建议:“她好烦人,要不要......” “甚尔。”天宫奏乡看了他一眼。 好吧,又没有乐子了。 椎野未来的叫声甚至没有换得他的一丝视线,女孩瘪嘴,还想再做什么,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低下头。 天宫爸爸不知何时醒来,小小的,微不可察的用胳膊抵了抵她。 按住了她的动作。 那样的亡命之徒,他们不能招惹,也招惹不起。 两个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修长,椎野未来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被抽离出去。 ...... “别走那么快嘛。”那边,禅院甚尔颠颠跟上天宫奏乡:“他们怎么处理?” “彭格列会帮忙扫尾。” “噢?彭格列还有这种用处。”禅院甚尔舌尖抵着口腔壁转了一圈,看向天宫奏乡,“真不气了?” 天宫奏乡平静地“嗯”了声:“不气。” “那我这份殷勤不是献得很失败?”他没规没矩地开玩笑,本以为这样的口嗨不会有人回应,没想到那个矜冷的人竟看了他一眼,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下。 “不。”天宫奏乡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夜里亮得惊人,“我很高兴,谢谢你,禅院甚尔。” ......该死 禅院甚尔有一瞬间的晃神。 明明是晚上,可他却见到了太阳。 ...... 距离上次荒谬的夜晚已经过去几天,彭格列派出扫尾的部队是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的麾下,处理起来相当熟练,当夜睡前,天宫奏乡就已经收到了他们的反馈结果。 压抑在他心中多年的巨石粉碎,他也难得地睡了几个好觉,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系统透过镜子,看着那已经有了明显血色的皮肤,暗自满意。 【说起来,一年之期已经过了大半了诶。】它说。 天宫奏乡正在洗漱,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嗯。” 系统感慨:【时间过去得好快呀,任务进行得也很顺利,等这一年过去,宿主你就自由啦。】 ai冰冷的声线没有起伏,但从它的一些用词,能听出来心情不错。 天宫奏乡把用过的物品放回远处,细细擦了擦手。 自由吗?或许并不。 想要他死的人还藏在暗处,一天不把他们揪出来,就一天无法平息他的愤怒。 但这话没必要和系统说,它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天宫奏乡也不扫它的兴,配合地回复两声,进厨房做了份早餐,吃完后出门继续今天的出租男友。 【听久了禅院甚尔的叨叨,他不在,突然还有点不习惯。】系统在天宫奏乡的脑袋里说,【这就是传说中的21天定律吗?】 天宫奏乡沉默了下,很想纠正它那是习惯法则,不适合套用在这里。 还没等他开口,系统便道:【宿主,你也是吧?是不是不习惯?一定不习惯的对吧!】 天宫奏乡:“......” 知道还问。 禅院甚尔没有守在天宫奏乡身边,是有原因的。 他们这一支禅院家的旁支,繁衍到这一辈,一共有三人。啊,虽然现在,族谱上应该被划得只剩下一个禅院甚一了。 鲜少有人知道,除了禅院甚一外,禅院甚尔还有个二哥——禅院甚也。 那是个一出生就病弱的家伙,虽然咒术上的天赋不浅,但一身病骨,路走多了都得歇一歇。可以说,是一个和禅院甚尔截然相反的身体。 三个孩子的基因,说不出来是哪个出了问题,大哥甚一长相粗犷,和后面两个弟弟完全不像一个妈生的;甚也性格柔和,又是个不能见风的主,白瞎了一身天赋;更不用说最后出生的禅院甚尔,完完全全和禅院家的教条背道而驰。 但如果说,禅院家还有谁值得禅院甚尔百忙中,分出那么一丁点的注意在意的话,也就只有禅院甚也。 柔弱得像小羊羔一样的家伙,明明自己已经活得艰难,却还天真地想要保护他这个弟弟。有时候禅院甚尔真觉得他是不是生产的时候在母体里憋久了,导致他每次看到小羊羔,都感觉他脑子不太好使。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脱离禅院家时,却执着地挡住了他:“带上我。” “哈?” “带上我,甚尔。” “病秧子,没有了禅院家吊命,你准备怎么活下去?”禅院甚尔讽刺。 还不到冬天,甚也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羽氅。这样的身体,出去别说是一年,就连一个冬天也活不过吧。 禅院甚也和他相似的眼睛里闪着执拗:“我能活下去,甚尔,带上我。” 他很明白,以自己这副身体,如果没有禅院甚尔的帮助,绝不可能躲开禅院家的重重守卫,想要和这暗无天日的牢笼脱离关系,只有借他的力这一条路。 “出去以后我们就分开,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禅院甚尔思考了下:“行,拖后腿就把你丢下。” “嗯!” 从那以后,禅院甚尔就再也没有见过禅院甚也,本来以为他已经死在了哪个角落,直到他遇到了一个男孩。 “喂,小孩。”黑发青年曲起长腿,把目标堵在小巷里,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欺负一个还没有腿高的孩子有什么问题,“你是哪家的?” 伏黑惠看着横在面前的腿,眉头拧了拧,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硬邦邦:“关你什么事?” 这个性子倒是和甚也不像。 男孩的头发像海胆一样立起,禅院甚尔看了手痒,伸手,还没碰到头发,就被伏黑惠“啪”一下打开。 伏黑惠捏着手里的儿童电话,声音脆脆:“你再骚///扰我就报警。” 哇哦。 报警? 禅院甚尔乐不可支,紧接着七零八落的脚步声从巷子口传来。 “报警?谁要报警?”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逆着光望去,巷子口一二三,出现了三个脑袋,扒着墙壁往里面望。看清楚禅院甚尔和伏黑惠的动作后,其中一个体型圆滚的小胖子跳出来:“你,你要对他做什么!放开他!” 前面说话的女孩揪住衣领上的徽章:“柯南柯南!!这里有个坏人在欺负小孩!!!” 伏黑惠:“......”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眼睛一眯,柯南?这么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江户川柯南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只是选了一天风和日丽的日子,和少年侦探团们出来踢足球,不但一转眼三个人都不见了,还和某个再也不想见到的大杀器重逢。 “这就是你们说的,欺负小孩的......”他犹豫了一下,选择把“坏人”两个字吞回肚子。 可惜,他不说,不代表少年侦探团不会补充。 小岛元太跳起来:“对,就是这个坏叔叔,把他——”他指着安静的伏黑惠,“堵在巷子里,要做不好的事情!” “是是是!我们还听到这个孩子说要报警呢!”圆谷光彦补充。 “步美也听见了!” 三个小孩一唱一和,被扣上了“欺负小孩”罪名的禅院甚尔挑了挑眉,表情要笑不笑:“坏叔叔?” 江户川柯南捏了捏鼻梁。 您找重点的水平也真是高超啊...... 他看了一眼角落的黑发男孩,头痛地开始打圆场:“哎呀,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小岛元太说:“误会?我们亲眼看见的诶,能有什么误会!” 江户川柯南:“这个哥哥其实是大好人啦。”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之前小兰姐姐他们去新加坡的时候,这个哥哥帮了他们不少忙呢!怎么可能是坏人啦!” “是吗?”少年侦探团们半信半疑,怀疑的目光一直在禅院甚尔身上打转。 突然,圆谷光彦发现了疑点:“可是,柯南——”他奇怪地问,“那次旅行你不是去北海道了吗,怎么知道的啊?” 忘、忘记这回事了! 禅院甚尔唇角一勾。 “是,是小兰姐姐和我说的啦!”短暂的僵硬过后,江户川柯南挠着头干笑。 “这么说,他真的不是坏人咯?”吉田步美问。 禅院甚尔眼底带着不经意的笑。 不,他就是坏人,坏到发黑了的那种。 吉田步美走到伏黑惠身边:“可是,你为什么说要报警呀?” 黑发男孩看起来比他们都要小一点,她油然而生一股当姐姐的使命感,拍着胸脯道:“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噢,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 不怎么来米花的伏黑惠:什么团? ...... 弄清楚是闹剧以后,江户川柯南看了眼禅院甚尔还明显不想走的表情,主动提议要不要去吃点点心。 他可不敢让这么一个大杀器单独上街。 少年侦探团倒是争相附和,伏黑惠抿了抿嘴角:“我就不用了。” “诶,为什么,一起去嘛!” “我在等人。”他言简意赅。 圆谷光彦道:“我们可以等你的朋友到了以后一起去吃!” “是的是的!” 伏黑惠从小长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热情”的同龄人,不自在往后退了步:“不用了。” “这有什么不好?”禅院甚尔突然出声,笑盈盈地把他往前面推了推,“小孩子不要那么自闭,得多和同龄人玩,知道吗?” 伏黑惠:“......” 37、门外恶犬 “惠?”又一道女声从巷子口传来,众人循着望去,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女走近,声音轻快,“已经交到朋友了吗?” “哇塞,大美人诶。” “嗯嗯嗯!” 眼看少年侦探团两个男孩子的视线都黏在了新出现的少女身上,吉田步美挺了挺胸:“喂喂,你们怎么回事呀!” 少女比侦探团们要大上几岁,听见他们的对话,掩着嘴笑出声:“谢谢夸奖噢。”她走到伏黑惠身边,对旁边的禅院甚尔弯了弯腰,“您好。” 是一个礼节很到位的女孩子。 禅院甚尔唇角扬起一点弧度,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原来你叫惠啊。”吉田步美问少女,“你就是惠酱要等的人吗?” 惠酱是什么称呼...... “嗯。”少女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伏黑津美纪,惠的姐姐。” “我是吉田步美!” “小岛元太!” “圆谷光彦!” 三个小朋友对视一眼,默契地摆出造型,大声道:“我们是——少年侦探团!” “好厉害。”伏黑津美纪鼓掌,捧场道,“原来你们是侦探呀,好棒哦。” 伏黑惠对她的个性习以为常,手揣在口袋里,保持着酷哥的造型不说话。 “津美纪姐姐要和惠酱一起来吃点心吗?”吉田步美没有忘记正事,抬头问。 她这话问的就有问题,从句式结构上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伏黑惠已经答应了要和他们一起去吃点心呢。 伏黑津美纪就是一个。 她低头看了看伏黑惠的表情,写满了不情愿,随即一笑,装作看不懂他的暗示,欣然点头:“好呀。” 眼神都要抛酸了的伏黑惠:“......” “好耶!”圆谷光彦欢呼一声,“我们去波罗咖啡厅吧?我还想再吃一次安室先生做的三明治!” 啊,这个—— 柯南脑中浮现那位公安警//察的身影,下意识看了眼禅院甚尔。 ......不,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们碰面的好。 “不如去附近那家新开的点心屋吧!”他建议,“开业期间有优惠噢。” ...... 最后,包括禅院甚尔在内,五个孩子一个大人,都坐进了点心屋。 伏黑惠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小声问伏黑津美纪:“能换个位置吗?” “什么?”他声音很低,加上津美纪正在给侦探团们递纸,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换位置?”她抬眸看了眼坐在伏黑惠身边的禅院甚尔,“好——” 一个好字还没有说完,伏黑惠肩膀上便搭上了一只手,禅院甚尔单手撑着下巴,对姐弟二人微笑,“别这么见外嘛,挨着我坐不好吗?” 江户川柯南虽然在和少年侦探团说话,余光却一直注意着禅院甚尔,瞥见他们的互动,目光沉了沉。 禅院甚尔......他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叫惠的孩子? “说起来,惠酱今年多大呀?” “我们家惠,明年就可以上国小一年级了噢。”伏黑津美纪替他回答。 “国小一年级,真的比我们小诶。”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对视一眼,伏黑惠立刻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两个男孩子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这么说,我们是大哥哥了!” 伏黑惠:只是一岁而已,也没有多大好吗? “噢?明年才读一年级啊。”禅院甚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你们姐弟长得倒是不像。” 伏黑津美纪笑着解释:“阿拉,因为惠和我是同母异父吧。” “同母异父是什么意思?”小岛元太问。 圆谷光彦:“就是他们不是一个爸爸啦。” “爸爸还能换吗?哇塞好酷哦。” 两个小朋友的对话如果由成年人问起就显得冒犯,伏黑津美纪笑了声:“惠是我妈妈和爸爸离婚后,和现在爸爸生下来的宝宝,这样说元太君明白了吗?” ......她这脾气,很适合当保育员老师。 “噢。”小岛元太的嘴巴张成“o”字型,“应该懂了。” 伏黑津美纪说完,忽然看了眼禅院甚尔,像在观察他。 “说起来,这个哥哥和我爸爸笔下的主人公有点点像呢。”她说。 笔下的......主人公? 禅院甚尔手指点着桌面,发出一节单音:“嗯?” “伏黑爸爸是小说家吗?”柯南见状,替他问。 “是的。”津美纪点头,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本书放在桌面,“我今天来米花,就是为了买这本书。” 几个人凑过去看:“若木......这不是那个很有名的鬼怪小说家吗!” “我妈妈超喜欢他的!” 伏黑津美纪手上拿的那本是若木的最新出版,一上架即售罄,第二批还没有运到,她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问到米花书店应该还有些存货。 “没想到大作家的女儿也和普通人一样,要自己买书啊。”圆谷光彦感慨,“我还以为只需要回家说一声,书就会送到手上呢。” 事实上也是这样没错。 伏黑津美纪撩了撩耳旁碎发,不好意思的笑笑:“爸爸不知道我是他的粉丝。” 诶? “他身体不好,常年在乡下生活。”伏黑惠开口,“独居。” 知道再问下去就是属于别人的家庭秘密了,少年侦探团们还算是有那么点分寸,改变话题道:“你刚才说的主角和这个哥哥像,是怎么回事呀?” 禅院甚尔没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几个人只有用“这个哥哥”来代指他。 “只是我的感觉而已噢。”伏黑津美纪翻开书,“看这句话‘月江用粗粝的手指擦干嘴角那一点血,漆黑的眼睛里有火焰跳动:‘好啊。’他回答食人鬼提出的要求,语气轻快得不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嘀嗒,嘀嗒。 从伤口流下的血打在地上,月江却表现得毫无所觉,村庄被毁的火焰在他背后形成一道道火海,男人浑身血污,一双狭长的眼紧紧盯着食人鬼。 明明食人鬼才是占上风的那一个,此时被他用这个眼神瞧着,不由得产生了被猎人锁定了的错觉。他知道这个人类的凶名,小心翼翼地警备,突然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异样,瞳孔一缩,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下意识护上了脖子——他全身最大的弱点。 然而依旧晚了一步。 黑发男人的碎发被风带起,食人鬼只觉得视线一高,密密麻麻的痛感接踵而至。 那是......他的身体吗? 他,怎么了...... ‘啧,没意思。’男人的声音传进食人鬼的耳朵,他费劲想去看月江的表情,‘啪嗒’一声,头颅落地,食人鬼的眼睛不甘心似的大睁。 月光下,黑发男人神情恹恹,甩了甩手上的血。 ‘这个也好弱。’” “啪。”伏黑津美纪合上书,星星眼,“怎么样,月江是不是好帅!” 吉田步美用力点头:“好酷噢!!!” 圆谷光彦犹犹豫豫地问:“这个月江,是男主吗?怎么看起来不像个好人的样子。” 扮猪吃老虎什么的...... “你不懂啦,最近也很流行这种亦正亦邪的黑骑士噢。” 黑、黑骑士?! 禅院甚尔:“然后呢,月江最后的结局是?” “结局啊......”津美纪翻了翻书,“人物最后的结局,因为月江这个人太天才了,没有妖怪能打得过他,他觉得无趣,最后一个人进了山,再也没出来。” 小朋友们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禅院甚尔明白,眼皮跳了跳。 很好,禅院甚也,不但以他为原型写了本小说,还给了他个孤独终老的结局。 看来这几年确实过得太好了点。 他舌尖抵住后槽牙,大手揉了揉伏黑惠的头:“有意思。” 这句话听起来阴沉沉的,让江户川柯南身体一僵。 伏黑惠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发,拍开禅院甚尔的手,奶声奶气却又正式地道:“别动我。” 看得柯南心惊胆颤的。 禅院甚尔哼笑了声,没在意他的举动,继续道:“回去和你们爸爸说,有个叫甚尔的人,觉得他写的东西很不错。”他在很不错上重音,显然要表达什么不一样的意思。 姐弟两对视一眼,伏黑津美纪点头:“知道了甚尔哥哥,我会转达的。” 他叫甚尔,爸爸叫甚也,他们会有什么关系吗? 江户川柯南眼睛一转,问:“天宫哥哥呢,他今天有事吗?” 提到了天宫奏乡,禅院甚尔眉眼柔和下来:“他有工作。” 是的,在禅院甚尔快乐享受点心的时候,天宫奏乡正在勤勤恳恳的工作。 今天的出租男友性///质有点不一样。 他看着等在约定等候位置的人,眉头皱了皱,又确认了下预约表上面的信息,最终露出一个冰凉的笑来。 “很好。” ——他今天的客人,是个男人。 不但是个男人,从打扮来看,还是个混黑圈子的男人。 系统在他脑内一遍遍哄他:【别生气宿主,别生气别生气,你看你都已经不排斥禅院甚尔的接触了,说不定那个病也好了呢!对吧!】 因为过去的经历,天宫奏乡对对他抱有那方面想法的同性恋带有天然的抵触。见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嘲。 “结束了再找你算账。” 能有本事蒙着他接下男性顾客,想也知道是系统的手笔。 系统没有实体,听到这句话后却无故觉得后背一凉。 他,是不是惹到天宫奏乡了? 男人看到了天宫奏乡,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起来,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唷,奏乡乡~” 天宫奏乡的视线从他撑到衬衣纽扣摇摇欲坠的啤酒肚上扫过,骤然听见这个称呼,脸色一黑。 谁是奏乡乡? 38、门外恶犬 男人三两步走到天宫奏乡身边。 青年的样子比网站上的照片来得更让人心动,皮肤白皙,脖颈修长,微翘的嘴唇看着就让人想亲一口。 男人舔了舔嘴角,克制住内心的某些想法,笑道:“奏乡乡从哪里来,是不是累了?你看你皮肤白的,平时不怎么运动吧。” 系统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地观察天宫奏乡,生怕他暴起打人。 如今他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收拾几个小流氓绰绰有余。 天宫奏乡沉默了两秒,不怒反笑:“没事,我不累。”他目光一扫,看到不远处的长椅,“不如去那边坐吧。” 男人被他这一笑晃花了眼:“啊?啊,好啊。” 他们见面地点的旁边就是一个小公园,周末人格外多,到处都是带小朋友来玩的家长。 面前时不时就会跑过几个小孩,男人烦躁的皱眉,又碍于是天宫奏乡提的地方没有说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他没话找话的对天宫奏乡说,“有考虑过做偶像吗?” 他故意露出手上镶了钻的表:“奏乡乡这么好的底子,做一个小小的出租男友真的可惜了?和哥哥说,想不想当偶像?” 系统:【!!!】 如果它有实体,浑身一定像刺猬一样立起来:【宿主,宿主记得你的好评,不要冲动!】 这祈祷似的重复听得天宫奏乡想笑:【不用这样。】 他有他的职业素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动手,虽然......这个人真的很吵。 天宫奏乡低垂着眉,看起来分外安静。 男人见到,更觉得他是个好拿捏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继续加码道:“哥哥也是有点资源的人——”话尾拉长了尾音,意思不言而喻。 有点资源? 这话要是被知道天宫奏乡身份的人听到,估计会乐出声来。得是什么家庭条件,才能在一个一单生意报酬9位数美金面前的人说:“我有点资源。” 但现在的天宫奏乡到底不比当年,回忆了一下他写在资料上的名字,笑了笑道,:“不用了,横木先生。” 横木大树现在对天宫奏乡有美色滤镜,被他拒绝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什么横木先生,奏乡乡,这我就要说你了,怎么能叫的这么见外呢?”他拍一拍胸脯,“叫我一声树哥,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天宫奏乡安静地看着横木大树,两秒后,轻轻扯着嘴角:“好,树哥。” 这一声“树哥”听得人心情舒畅,他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嘛,不要害羞,以后遇到什么事就报你树哥的名号,别的不说,这一片没人敢动你!” 话说得自信又霸气。 “谢谢树哥。”天宫奏乡眨了眨眼睛,“只是这一片,指的是哪些地方?” 横木大树十分享受他的注视:“总之整个东京地区,你尽管横着走!有树哥在,什么都不要怕。” 噢? 天宫奏乡微笑:“树哥对我真好。” 横木大树哈哈大笑:“谁叫我和奏乡乡投缘呢!”他目光在天宫奏乡身上不住地流连,仿佛要透过他穿的衣服看清什么。 系统一直防着天宫奏乡会突然暴起,却不知道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禅院甚尔时,男人的打量比这要露骨万倍。 想到禅院甚尔,天宫奏乡恍了下神,幸好他今天有事没有跟来,不然见到了横木大树,指不定会闹点什么来。 聊天过程中,横木大树一直在打听天宫奏乡的个人情况,比如他家里有几个人,为什么会来做出租男友,这么好的底子,就算不做偶像,当个模特不也赚的盆满钵满? 天宫奏乡一一回答。 家里一共七个人,平时总被欺负,但关键时候很派的上用场的爸爸(沢田纲吉);不喜欢群聚却很喜欢小动物的大哥(云雀恭弥),神神叨叨,但意外有责任心的二哥(六道骸);喜欢拳击,性格大大咧咧的三哥(笹川了平);积极乐观,为人仗义的四哥(山本武);爸爸的极度崇拜者五哥(狱寺隼人);还有年纪最小,也最活泼的六哥(蓝波)。 做出租男友是因为兴趣,不做模特是因为没兴趣。 横木大树听完沉默了下,说:“你们家族,挺兴旺啊。” “嗯,爸爸基因好。”天宫奏乡道,一点都没有给未婚的彭格列十代目编了六个儿子的愧疚感。 远在西西里岛的沢田纲吉打了个喷嚏,坐在他旁边小桌的新川智立刻担心地望过来:“是有哪里不舒服吗,boss?” 沢田纲吉揉揉鼻子:“只是一个喷嚏,别在意.......” 横木大树问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了解了天宫奏乡家里都只是普通人,不存在和他作对的可能性后,笑容逐渐放肆起来,他把手搭在长椅背上,身体往天宫奏乡的方向凑近:“这里的小孩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天宫奏乡垂眸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横木先生不喜欢小孩子吗?” “嗯?” “我倒是很喜欢小朋友呢。”他微笑道,“可以陪我再坐一会吗?” 横木大树拒绝不了这样的笑容,扫了一眼停在隐蔽位置的车,压下心中某个想法:“好,既然奏乡乡喜欢,树哥就再陪你坐会。还有——”他嗔怪地看了天宫奏乡一眼,“都说了,要叫树哥。” “抱歉。”天宫奏乡道,“是我不对。” “所以啊,树哥要怎么罚奏乡乡呢?” 油腻的发言就连系统都有几分听不下去了,宿主竟然能忍到这个地步,这就是他能登顶暗杀专家巅峰的理由吗...... 一直以来,它都小看了他啊。 横木大树定的男友服务只有1个半小时,如今只剩下了不到30分钟结束。 系统在心里给他加油:【再撑一撑就结束啦!】 它说到底只是系统,无法进一步看透人类心里的弯弯绕绕。天宫奏乡眼中平静,知道对于这种人,一个半小时,只是他们的热身戏。 “树哥要怎么罚我呢?” “开玩笑的,树哥怎么舍得罚我们奏乡乡呢。”横木大树笑,忽然身体前倾,把手盖在了天宫奏乡的膝盖上,暧昧地摩挲了下。 系统:【!!!!】 天宫奏乡连表情都没有变,拿开横木大树的手:“树哥这是要做什么?” “哎呀,手滑。”横木大树没什么诚意地说,“坐了这么久,奏乡乡应该也渴了吧,正好我车上有水,我去拿给你。”说着就要起身。 天宫奏乡叫住他:“旁边有自动售卖机。” “那怎么能一样。”横木大树说,“我车上的东西可不是自动售卖机里的饮料能比的。” “噢?”天宫奏乡笑了一声,施施然起身,“树哥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可以吗?” 横木大树愣了一下:“可以,当然可以!”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语气却止不住的雀跃,“我带你过去!” “好。”天宫奏乡微笑。 横木大树停车的位置十分刁钻,这一带明明属于闹市区,却硬是被他找到了个隐蔽的角落,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天宫奏乡向上望了眼,有摄像头,但是年份久远,已经没在运作了。 “到了。”横木大树停下脚步,回头,见天宫奏乡在看表,“怎么,奏乡乡一会有安排吗?” “没有。”天宫奏乡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高级轿车,“树哥的车真好。” “哈哈哈哈,那是。”横木大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吧,我去帮你拿水。” “好。”天宫奏乡乖巧地坐进去,从后视镜看见横木大树拉开后备箱,轻轻笑了一下,“有趣。” 距离服务结束只剩下20分钟不到。 很快,横木大树拿了水回来,坐上驾驶位,主动拧了瓶盖递给他:“绝对和外面的饮料不一样。” “谢谢树哥。”天宫奏乡接过,却也不喝。 “怎么不喝?” “还不渴。” 只有两个人在的密闭空间,横木大树一改之前的作风,态度强硬起来:“不渴也得喝!” 原形毕露。 他沉着脸,“啪嗒”一声锁了车锁。 “树哥这是什么意思?”天宫奏乡问。 横木大树解开绷得紧紧的衣服扣子,暧昧地对他笑笑:“奏乡乡,难道没听过,别人的车不能乱上吗?” 时间还没有到,天宫奏乡看着男人狞笑的表情,忽然没了陪他继续玩下去的意思,问系统:【只要是好评就可以,是吗?】 系统不明所以:【是的。】 天宫奏乡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水放在车门的置物架里。 “喂,你在做什么?”横木大树问。 天宫奏乡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弯了弯。不知何时捏成拳的右手猛然挥出,横木大树下意识后退,但车内空间就这么大,他能退到哪去? 一拳击中横木大树的肚子,剧痛瞬间袭来,他身体弓成虾米状:“你,你......” “啧。”天宫奏乡甩了甩手,太久没有揍人,业务生疏了。 不仅是横木大树,系统也震惊了:【宿主你!!】 天宫奏乡没工夫理它,抓着横木大树的头撞在方向盘上。 横木大树的脸被压得变形:“唔唔唔唔唔!” 他挥动着能动的手还击,却只听见“咔哒”一声,骨头连接处发出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天宫奏乡面无表情断了他的胳膊,嫌车内空间狭窄,脚尖一抬,直接踢开了紧锁的副驾驶车门。 ???!!! 这是什么怪物?! “下来。”他言简意赅,揪着横木大树的头发把他从驾驶位拖到副驾驶,然后扔在地上。 “咳咳咳咳——”横木大树摔在地上,仰头看着正俯视着自己的貌美青年,内心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这个天宫奏乡到底是什么来头??!! 天宫奏乡抬手看了下时间。 还剩十分钟。 39、门外恶犬 十分钟能做什么。 横木大树摔了一身灰,但好歹是练过的,反应也不算慢,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他站稳,天宫奏乡提腿,一脚朝他后腰踢去,他躲闪不及,一把扑到地上。 这次天宫奏乡没有给他再起身的机会,脚重重踩在横木大树腰上,冷眼看着对方像只被掀翻了的乌龟,四肢挥动。 该死!该死!! 横木大树面目狰狞,他上位多年,道上的人谁不给他三分面子,这个没有背景的毛头小子竟然敢欺辱他到这个地步,好,很好!!他一定要他们全家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还要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掰下来,让他跪在面前声泪俱下地求他!!让他知道什么是不能得罪的人! 天宫奏乡拿出手机,瞥了眼不断挣扎的人:“安分点,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横木大树屈服于疼痛,停下了动作。 天宫奏乡收回视线,发现不久前禅院甚尔给他发来了一条短讯,是一张合照。 照片上,禅院甚尔揽住一个黑发小男孩,身边围坐着两个男孩三个女孩,其中戴眼镜的那位,俨然是在公交车劫持案中见过的江户川柯南。 噢? “奏乡乡——啊不,天宫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横木大树藏起眼里的毒辣,好声好气的说。 天宫奏乡回复禅院甚尔:【去米花了?】 “这样,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聊聊,刚才是哥哥做的不对,哥哥可以补偿你。”横木大树说,“何必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呢,哥哥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说不定还会帮到你,和你的家人呢,这个世道,关系才是一切啊。” 话说到这里,已经带有三分威胁。 看来他还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天宫奏乡脚下用力,横木大树猛然发出一声惨叫,觉得腰要被这一脚踩断了。 “安静。” 禅院甚尔知道他在工作,也知道他有工作期间不看手机的习惯,所以发完短讯后就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谁想到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他看着屏幕微微挑眉,拍拍伏黑惠的肩膀:“小朋友,让让。” 伏黑惠挪开椅子。 禅院甚尔走到角落,拨通天宫奏乡的电话:“喂~” “什么事?”那人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他一听他的声音就笑了:“什么事,这话应该我问吧,亲爱的天宫先生没有在认真工作吗?”禅院甚尔靠在墙边,手指在窗玻璃上划着圈。 天宫奏乡看了脚下不安分的人一眼:“在工作,所以你有话可以快点说。” “切,真冷淡啊。”禅院甚尔抱怨,听见他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旁边有人?” “嗯,客人。” “噢——?”又是一声异动传来,禅院甚尔拉长了尾音,冷不丁道,“你把客人打了。” 话说得笃定。 【???】系统震惊,【他怎么知道的?】 宿主不是只说了一句话吗?禅院甚尔这么神? 天宫奏乡也愣了一下,随即眼里浮起了然:“为什么这么说。”他猜到了答案,却还是问道。 禅院甚尔笑了一声:“因为我们的天宫先生,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男人。不会在工作时间做别的事情,还有空回复我,应该是发生了些有趣的事。”他在有趣的事上重音。 他听得出来天宫奏乡那边传来的动静代表了什么,漆黑的眼睛带着阴郁,语气却是笑着的:“让我猜猜,这次的客人是个男人。” “嗯。” 禅院甚尔平时表现得不着调,却一直记得天宫奏乡私底下不爱动手,而且很尊重出租男友这个职业,能让他打破原则都要揍的人,一定碰到了他的底线。 而他的底线是什么,禅院甚尔很明白。一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宝物正在被不三不四的家伙窥视,他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杀人的欲//望,一阵一阵的烦躁让他身边聚集了一团黑气。 “你在哪里。”他问,眼中酝酿着化不开的情绪,嗓音又低又沉。 “柯南,你在看什么?” 禅院甚尔离席后,江户川柯南便一直不放心地往他离开的方向望。 “啊哈哈,没什么啦。”戴眼镜的小男生摸着头笑道,“我去个洗手间~”说完没等其他人回答,跳下桌嗒嗒跑开。 江户川柯南在一个屏风后发现禅院甚尔,刚才还和他们在桌上笑盈盈的男人褪了笑脸,气场霸道得吓人,说是会立刻暴起动手也不为过。 江户川柯南暗暗心惊,发生了什么? 禅院甚尔突然抬眸,直接锁定了江户川柯南藏身的位置。 江户川柯南心跳漏了一拍,主动走了出来,干笑道:“好巧噢,我在找洗手间。” 禅院甚尔盯着他,看不出在想什么。 电话另一边的天宫奏乡听见了男孩的声音:“小侦探在你旁边?” 变相岔开了刚才他的问题。 禅院甚尔“嗯”了声,移开视线。 江户川柯南松了口气,识趣且安静地离开了原地。 如果他没有猜错,和他通电话的人是“天宫”,有他在,禅院甚尔暂时不会失控。 等到江户川柯南离开,禅院甚尔摩挲了下手指,非常慢的叫了句天宫奏乡。 “嗯?”天宫奏乡看着手表指针。 “不,没什么。”禅院甚尔弯起唇,语气一下子褪去了刚才的阴暗,“早点回来。” 天宫奏乡没听出他的异样,淡淡应声。 隔着手机的他不知道,在说出这句话时,禅院甚尔的气场,已经完成了某种情绪的转换。 挂掉电话,天宫奏乡重新看向横木大树。 “咔擦” 手表上的指针对准12。 到点了。 他就着踩人的姿势单膝蹲下,把手机屏幕放在了横木大树脸前:“久等了,点一下。” “只支持五星好评。” 他声音凉凉,横木大树却莫名听出了威胁之感。 “不动吗?”天宫奏乡低头看了他一眼。 “没没没。”他暂时忍一忍,等之后再给这小鬼颜色看! 横木大树用完好的那只手点了结束服务,打上五星好评:“这样可以了吗?” 天宫奏乡也在和系统说话:【好评到了。】 【......】系统:【原来还能这么做。】 受教了。 “可以。” 手机屏幕上跳出服务完成的页面,天宫奏乡松开踩住横木大树的腿。 男人身上一轻,动作不太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看到天宫奏乡活动了活动手腕。 横木大树悄悄摸到手机,按了几个键:“你要做什么?” 他自以为隐蔽的动作瞒不过天宫奏乡的眼睛。 系统:【他在叫人。】 天宫奏乡:【嗯,看出来了。】 横木大树早就让自己的小弟们等在附近,先前他被天宫奏乡压制没有机会叫人,可现在不一样了,等他们来了,有这家伙好看。 在心里不怀好意地想着,横木大树表情也多了几分狰狞。 可惜,他不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叫来再多人都没有用。双方水平相差过大,想用他们这群人伤害天宫奏乡,有点痴人说梦了。 横木大树不知情地拖延着时间,他那群小弟收到消息,立刻知道老大出了事,抄上家伙赶来。 系统:【宿主,其实你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它突然有点看不明白天宫奏乡的打算,要说收拾,虽然他是能收拾掉其他人,但是有这个必要吗?还专门放横木大树叫人。 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听见它的话,天宫奏乡轻轻眨了眨眼,他想的很简单,这身体罢工得太久,再不用用零件都生锈了。 拿这群人活动活动,挺好。 40、门外恶犬 横木大树的小弟们闻讯而至,匆匆赶来现场后一惊:横木大哥怎么被伤成了这样?! 冲在人群最前方的男人拎着棍子,一眼就看见了天宫奏乡,挡在横木大树面前,凶神恶煞地质问道:“喂,是你干得好事?!”其他人紧随其后,十几个人聚成一个圈,把天宫奏乡包围,个个手持武器,看起来极为不好惹。 横木大树站在人群后方,看着小弟们,心里顿时多了许多底气,挺起胸口对天宫奏乡喊道:“奏乡乡你啊还是太嫩了一点,大人们的世界,可是很险恶的噢。” 他还以为来得人会更多一点。 天宫奏乡收回扫视,转而看了横木大树一眼,语气淡淡:“是吗?” 横木大树从这一眼中看出了不屑,折断的胳膊不断传来痛意,被按在地上的恐惧感让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很快稳住心神。 这小鬼再厉害,哪怕是天生神力也不过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他们这么多人在,还怕搞不定他? 心里不断这么想着,他仿佛说服了自己,对着天宫奏乡高声说:“奏乡乡,要是你现在跪下来给大树哥哥道歉,哥哥可以考虑对你温柔一点。” 比如,不伤到那张漂亮的脸蛋。 天宫奏乡慢慢眨了眨眼,唇角忽然翘起一点弧度。 明明是很正常的表情,配上他绮丽的长相,落在横木大树眼中却如同挑衅,男人倍感羞辱,大声道:“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十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发起围攻。 横木大树挤出一道轻笑,已经在脑海中看到了天宫奏乡的悲惨模样。 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僵在了脸上。 他看见了什么?? 混乱的声势下,黑发青年游刃有余地穿梭,横木大树甚至没有看清他做了什么,就见到他所经之处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个穷出租男友吗?练过?不不不,这已经不是练过的水平了,完全就像是—— 常年在道上混的大哥啊! 终于有了踢到了铁板的实感,横木大树转身想走,却又想到一开始为了表现实力,把真名和身份都报上去了,如果天宫奏乡真的是圈子里的人,事后他想翻旧账,找到他不是轻而易举? 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横木大树欲哭无泪,双脚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弟接连倒下,很快,还站着的就只剩下了他和天宫奏乡。 清冷的黑发青年转了转手腕,视线准确落在横木大树身上:“可以考虑对你温柔一点?” 完了!他在记仇! 横木大树讪笑:“天宫先生,都是误会,误会,是我错了。” ...... 五分钟后,天宫奏乡走回主路,心情很好地帮一个小朋友取下了飞到树上的气球。 “给,下次小心点。” “谢谢哥哥!” 系统在他脑袋里喋喋不休:【宿主,你这么做也太......】一时间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刚才的做法。 鉴于横木大树先前出格的行为,系统原以为天宫奏乡无论做出什么,哪怕是杀了他泄愤都不足为奇,谁知道,他竟然—— “身上有现金吗?”横木大树倒在地上,头顶传来青年冷淡的声音。 “有、有的。”他牙齿被打断了三颗,说话有些漏风。此时的他和一开始完全变了个人,浑身血污,一看就伤得不清。 “钱包。”天宫奏乡伸手。 横木大树颤颤巍巍地摸出钱包递上去,天宫奏乡用纸巾包着接过,打开。 作为一个小头目,横木大树有点家底,包里的现金不少,天宫奏乡点了点一共有小十几万,但他对此并不满意:“就这些?” 横木大树发抖:“车上还有。” 驾驶位门旁和驾驶台置物盒里的钱加上横木大树钱包里的一共有八十多万,虽然不是很多,但放在普通家庭,也足够一家人过好几个月的。 黑吃黑并不算是少见的行为,只是在系统的印象中,这样的举止,不太应该发生在暗杀专家“天宫”的身上,毕竟他的身份和路边的混混相差太多,这么做,多少有点掉价。 这和他找中原中也、山本武要钱的行为不同,怎么说呢......就很不符合他的身份。 系统欲言又止。 天宫奏乡察觉到了它的状态,主动道:【你想问为什么要收那笔钱?】 竟然用“收”字吗,横木大树可不是主动给你的啊。 系统:【......嗯。】 【为什么不收?】天宫奏乡撩了撩耳旁碎发,【饶他一命,这笔钱就是他的买命钱。】 原来你已经自作主张把它定义成买命钱了吗!系统恍然大悟,又突然更疑惑了:【宿主,你不生气吗?】 虽说宿主因为横木大树做了违反原则的事情,但他好像并没有生气,情绪波动甚至没有在游乐园洞察椎野未来身份时来得大。 他为什么不生气呢?难道是厌恶症好了? 其实天宫奏乡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被横木大树靠近时,他升起的不适在于被“陌生且有恶意”的人触碰,打他一顿,出了气就好了。而拿他的钱,除了刚才对系统解释的原因外,还有一个不方便说的理由。 ——禅院甚尔。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他的雇主,虽然禅院甚尔没说,但自己理应要负责他的日常花销才对。他先前说不要山本武的钱,天宫奏乡回去思考了一下,估计禅院甚尔的意思是不接受他找朋友要来的钱,那这一笔,应该是能算他挣的吧。 回到出租屋,屋子里黑黝黝的,天宫奏乡打开灯一看,禅院甚尔已经回来了,坐在添置的沙发里,闻声抬眸望向他。 气氛有点奇怪。 天宫奏乡没有先开口说话,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时禅院甚尔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眼睛一直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摆明了有话要对他说,可又不主动开口。 天宫奏乡想了想,搬来椅子在禅院甚尔对面坐下来:“你想说什么?” 禅院甚尔没有立刻回答,牵着唇角笑了下,问道:“今天还顺利吗?” 天宫奏乡想起大腹便便的横木大树,不愿过多评价:“顺利。”但无趣。 “是吗?”禅院甚尔上半身微微前倾,忽然很慢的叫了一声天宫奏乡的名字。 “我很好奇,你现在是怎么看我的。” 天宫奏乡怔了一下。 几个月来,双方都对这个话题默契地闭口不言,没想到禅院甚尔会在这时问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禅院甚尔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为什么要提到这个?天宫奏乡,你不会以为我真是闲得没事来陪你玩保镖游戏吧?”他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在追求你。” 脑中的系统炸开了花:【啊啊啊,他说出来了!】 天宫奏乡:【安静。】 嘴上叫着系统安静,他脑袋却安静不下来,等着禅院甚尔把话说完。 “你不开窍,我可以守到你开窍,但是——”禅院甚尔脸上的笑容一收,天宫奏乡看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俯身,吐出的气息铺在他的耳旁。 “你不准,也不能被别人染指,天宫奏乡,你只能是我的。”在天宫奏乡看不见的地方,禅院甚尔表情阴晦,“谁敢觊觎你,我就杀了谁。” 天宫奏乡心颤了下。 禅院甚尔这一步棋走得很冒险,但他无法继续忍耐下去。 容忍天宫奏乡扮演出租男友已经是他的极限,今天的事情发生后,他没有办法再装作不在意,没看见。 不是没有想过趁着天宫奏乡身体没好,把他占为己有,但禅院甚尔喜欢的,从来不止是他的皮相,更是他脸蛋下的人格,于是他忍耐自己,克制欲望,把那些肮脏的想法都掩埋起来。 舌尖抵着后槽牙,禅院甚尔捏着椅子的手用力,只要一想到天宫奏乡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他就嫉妒得无法保持理智。嫉妒到想要把他的双脚折断,用铁链子捆起来,绑在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只能和他一个人说话,也只能注视他一个人。 “亲爱的,别怀疑我的话,我说得出来,也做得到。” ...... 深夜,横木大树在高级病房中修养,因为疼痛,久久入不了睡。 他骨头被打断了好几根,医生说要是送来医院的时机再晚一会,说不定会落下终身残疾。 帮会里的大哥勃然大怒,手下被人打成这样,不是在把他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吗?可无论他们怎么问横木大树和今天在场的小弟,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只说是个意外。 哪有意外会伤成这样的! 横木大树实在是怕了,天宫奏乡最后表现出来的样子真不像是不在道上混的人,搞不好还是横滨那边的,要是和港口mafia车上关系,他们才是真正吃不了兜着走。 兹拉—— 什么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在黑夜里听上去格外明显。横木大树如同惊弓之鸟,猛然朝窗户看去。 ——什么也没有。 窗帘随着夜风摆动。 等等?!护士走之前不是关了窗的吗? “晚上好。”一道声音凭空在病房内响起,横木大树回头,只见床前站着个黑影。 “来——唔!”横木大树张口就喊,口中突然一痛,带有血色的半截舌头落在病床上。 “嘘,别说话。”来人轻声,“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所以速战速决,请你去死一死好吗?” 41、门外恶犬 城市的另一端。 夜凉如水,天宫奏乡站在窗前,侧脸被月色镀上了一层光晕,好看得不似真人。 他还在回忆下午禅院甚尔那番近乎于威胁的表白,忍不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系统见状,大惊:笑了?完了完了,宿主被禅院甚尔逼疯了!他们俩不会闹崩吧,他现在可打不过禅院甚尔啊! 它还是不够了解天宫奏乡,或者说,现在就连天宫奏乡都有点不了解自己了。 ——“你不准,也不能被别人染指,天宫奏乡,你只能是我的。” 低沉警告的话一遍一遍回响在耳边,禅院甚尔,竟然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关系的吗? 还真是......意料之内。 其实,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天宫奏乡也准备重新审视一下二者的关系。因为少年时期的经历,他行为处事格外遵从自己的内心,尤其在海难事件生还后,更看明白了许多事。 横木大树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了禅院甚尔这个人对他带来的影响,没想到还没等他进一步确认这份影响的程度,禅院甚尔就先绷不住了。 不过以天与暴君的个性,能压抑着本性陪他玩“保镖游戏”到现在,也是挺了不起的。 天宫奏乡在心里评价。 几个月的相处足够他看清一个人,即便禅院甚尔表现得再玩世不恭,但他对他的用心,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天宫奏乡从小就随着彭格列雾守六道骸见了不少世面,自然明白禅院甚尔为他做的事远远不止用心这么简单。 心里已然得出了某个结论,天宫奏乡挑眉,垂在身体侧边的手指微动:“真有意思。” 系统:【啊?宿主你说什么?】 “我说,真有意思。” 系统没有听懂,疑惑地问:【什么有意思?】 天宫奏乡漂亮的眼尾缀着一点艳丽,带着清浅的笑:“我喜欢上禅院甚尔了。” 没有应该,没有好像,他很确定,他喜欢上禅院甚尔了。 这句话犹如惊天巨雷,“哐当”一下给系统劈愣住了,半晌后才重新连接成功,吐出一个单音节: 【......啊?】 天宫奏乡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它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又或者是知道却不在意,手在心脏的位置按了按。 咚、咚咚、咚咚。 心跳平缓而稳定,和下午全然不同。 能被这种表白打动,天宫奏乡,你真是变///态。 ...... 禅院甚尔裹着一身血腥味回到出租屋,从进门就开始脱衣服,外套上衣裤子扔了一地,直直进了浴室。 “唰——” 花洒打开,还没有热的水浇在皮肤,他像是感觉不到凉意,动也没动,任水花四溅。 心里的烦躁并没有因为杀了个横木大树而得到缓解,禅院甚尔低声念着天宫奏乡的名字,眉间染上郁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因为天宫奏乡情绪失控,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闭上眼睛,天宫奏乡微微惊讶的表情浮现在脑海,像一只呆住了的黑猫,和平时冷淡矜贵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一瞬间,禅院甚尔只想狠狠地把这个人占有,看他露出更多,更多表情。 但他克制住了。 从重逢开始,他就一直在克制。 有很多次,禅院甚尔甚至想,要不把他杀了算了,骨灰装进瓶子随身携带,这样,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看向别人,也再不会有人/事把他们分开。 但他迟迟狠不下心。 比起不会动,不能说话,没有温度的骨灰,禅院甚尔更喜欢活生生的天宫奏乡,哪怕他那张嘴只会用来气他。 这一次,用强势的姿态逼迫天宫奏乡不得不直视他们的关系,是禅院甚尔的一场豪赌,他是个亡命之徒,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天平之上,等待着天宫奏乡的答复。过程中焦灼地犹如等待审判的罪犯,不同的是,罪犯位于绝对的被动位,而禅院甚尔早已做好了准备—— 无论天宫奏乡最后的回答是什么,他都是他的。 不容更改,也不容染指。 ...... 翌日清晨。 护士敲了敲横木大树病房的门:“横木先生,我进来换药了噢。” “横木先生?我进去了噢?” 门内没有应答,护士拉门进去,突然看清了病床上的“东西”,身体猛地僵硬:“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划破了私人医院,护士被吓得跌坐在地,腿软得站不起来,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一把拽住守卫的衣服,神情惊恐:“床、床上——床上!!!”竟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守卫们立刻冲进病房。 只见病房内干干净净,只有昨晚临走前,躺在床上和他们打招呼的横木大树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认不清面目的血肉。 “呕——”哪怕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都忍不住反胃,心下骇然,连忙叫喊,“赶快汇报给boss!” 这忙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昨晚明明守在门外一步都没有离开,根本没有听见异动啊!!横木大哥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 07:35 天宫奏乡如往常一样起床。 08:00 门铃声响起。 【门铃?禅院甚尔吗?】系统疑惑,【他不是有钥匙吗?】 但天宫奏乡却早有预料似的,对此并不意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过去开门。 门外,禅院甚尔支着门框,表情不见昨天的阴郁:“早上好。” 天宫奏乡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两秒:“钥匙呢?” 之前为了方便,他专门给了禅院甚尔一把门钥匙。 “怕你连夜换门锁。”禅院甚尔玩笑道。 天宫奏乡侧身让他进去:“如果换了呢?” 禅院甚尔本来想回答“那就闯进来。”一道门而已,怎么可能挡得住他,但话到了嘴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站在门边没动。 天宫奏乡道:“进——”来。 禅院甚尔:“你换了吗?” 他截断他的话,声音又急又快。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升起,禅院甚尔内心狂喜,目光几乎都要放出光来。 天宫奏乡知道他懂了,并不急于回答他,而是保持着侧身的动作:“不进来吗?” 禅院甚尔乖乖进去,天宫奏乡合上门,才一回头,就对上了男人过于耀眼的眼神。 他知道禅院甚尔想听什么,却突然升起了点恶趣味,装傻道:“怎么了?” 禅院甚尔哪会看不懂他的故意,勾着唇角笑了下,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看我着急,开心?” “嗯,还不错。”天宫奏乡回答。 话说到这里,天宫奏乡的态度已经摆得十分明显,但禅院甚尔偏偏就要听他的回答,眼睛一眨不眨,像两把小勾子,静静等着他亲口回答。 像是欣赏够了他的照季,天宫奏乡才道:“锁没换。” “也不会换。” 他回视着禅院甚尔,上半身倚在墙边,恍然中又有了当年初见时,矜贵却又不可一世的样子。 天宫奏乡最真实的样子。 气氛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而急速升温,禅院甚尔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来之前他预想过很多次天宫奏乡的回答,也妄想过听到他的肯定,却没有想到......这个心心念念地回答,竟然来得这么突然。 突然到他几乎要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 天宫奏乡轻轻捏着指尖,舌尖抵着后槽牙转了一圈,忽然伸手,在禅院甚尔惊讶的目光中,扣着男人的手腕把他拥进怀里。 胸膛撞了个满怀,清新的薄荷沐浴露香气闯入鼻尖,像早春初融的雪,清冽干净。 禅院甚尔难得愣了神。 天宫奏乡......主动抱了他? 平日天宫奏乡看起来过于单薄,以至于禅院甚尔都没有发现,两人其实差不多高。他抬手搂上天宫奏乡的腰,把头埋在男人的颈窝,发出一连串低沉的笑。 “可惜。” “可惜什么?” 禅院甚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可惜,这次不能拖你一起下地狱了。” 天宫奏乡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有预感,如果他今天的回答没有让禅院甚尔满意,禅院甚尔恐怕真的会这么做。 天宫奏乡睫毛轻颤了下,半晌后,忽然开口:“不用你拖。” 他们两人,从头到尾都不在人间。 天宫奏乡松开禅院甚尔的手腕,手指移到男人的后颈处,轻轻抵住软肉,语气淡漠地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禅院甚尔,如果你敢背叛,我会杀了你。” 禅院甚尔闭着眼睛,靠在天宫奏乡身上,闻言一笑:“好啊,求之不得。” 42、门外恶犬 两人静静相拥,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宫奏乡拍拍禅院甚尔的胳膊:“时间到了。” 禅院甚尔:“啧。” 摆了个臭脸。 天宫奏乡好笑:“提前约好的。” 玩归玩闹归闹,每天出租男友的工作不能断。 就是这样才更不爽啊,他现在可是他的正牌男友,干嘛要放交往中的对象去陪别人啊?等等,他们是交往了吧? 禅院甚尔拉住天宫奏乡:“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天宫奏乡按捺住嘴角的笑意:“你说呢,男朋友?” 系统:【......】 宿主谈起恋爱来啊,竟然是这种画风的吗?!! 真让人,啊不,让系统惊讶啊! 禅院甚尔在某些方面好哄得要命,刚才还有点不高兴,听见天宫奏乡这句话,眉眼立刻又飞扬起来:“一会我陪你去。” “噢。”天宫奏乡看了他一眼,“不别扭?” “不别扭。”禅院甚尔理直气壮地回答,“监督你。” 监督这个词用得,好像他会做什么一样。 天宫奏乡不予置评,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做今日出租男友的准备。 禅院甚尔也不打扰他,左右这个人已经是他的了,谁抢都不会放手。乐得趴在沙发上,看天宫奏乡在屋内来回走动。 下午天宫奏乡工作时,禅院甚尔就守在不远处,时不时投来一两道目光,雇主注意不到,他倒是有种被“背刺”的错觉。 ......的确是很难忽视,要不然下次不带他好了。 可是不带他,他会不会闹? 天宫奏乡想了一下,思绪不由得飘远。 【宿主,你好像有点分心。】系统出声提醒。 天宫奏乡回神:【抱歉。】 他尽量不去想禅院甚尔的事情,把注意力专注在面前的雇主上。 殊不知,禅院甚尔正操纵着手机,悄悄给他准备了一份“惊喜”。 ...... 天宫奏乡没有提前看雇主资料的习惯,以至于他注意到禅院甚尔给他准备的“惊喜”时,已经到了惊喜当天。 顾客姓名:天宫......甚尔? 天宫奏乡眉头一挑:“系统。” 【啊——是禅院甚尔主动的。】系统毫不犹豫道,横木大树事件后,天宫奏乡虽然一直没有找它麻烦,但它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次禅院甚尔主动预约出租男友服务,它虽然不能做什么,却可以稍微把他的位置,往前带一带。 也算卖了个人情......吧? 它算是看清楚了,宿主是多么反差的一个人。没谈恋爱前禅院甚尔碰他一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谈恋爱以后就和转了性子一样,一点脾气都不带有的。 天宫奏乡继续往下看。 这位“恰好”与他同姓的天宫甚尔先生非常随和,对于约会地点,约会方式,约会服饰等等都没有要求,只希望能在出租男友身上收获真正的恋爱感觉。 真正的恋爱感觉啊...... 天宫奏乡扣起手机,心里已经在思考应该带禅院甚尔去哪里玩了。 到目前为止,普通人约会能去的地方,做的事情,他都已经作为“旁观者”经历过,再重复一次未免显得自己太不用心,而且禅院甚尔看上去,不像是会对小女生约会套路感兴趣的男人。 天宫奏乡将脑袋中闪过的想法一一否定,心道禅院甚尔可真会给他出难题,不会是专门来考他的吧? 这倒是他想多了。 禅院甚尔填表时压根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他扮演别人男朋友的样子太碍眼。 如果我是他的顾客不就好了?就能霸占那双眼睛一整天,顺理成章地让他只陪着自己。 ......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虽然短,但好歹能准备点什么,比如一顿丰盛的早餐。 于是禅院甚尔按时用钥匙打开门后,首先闻到的就是食物的香气。他进门的脚步一顿,朝厨房望去:“好香。” 他对吃的东西不挑,却也知道在伴侣乐意下厨时要主动,而且大声的夸赞。 “去洗手。”天宫奏乡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噢~” 禅院甚尔从洗手间洗了手出来,丰盛的早餐已经摆上了桌。 “这么大阵势?” “嗯。”天宫奏乡慢条斯理擦了擦手,“给天宫甚尔先生营造‘真正恋爱’的感觉,还满意吗?” “满意,太满意了。”禅院甚尔帮他拉开椅子,等天宫奏乡坐下后才坐好,“我很期待噢,‘男朋友’安排的约会。” 天宫奏乡:“嗯,好好期待吧。” 吃完饭,禅院甚尔自觉地把碗端进厨房收拾,天宫奏乡回到房间换衣服,搞定后两人看了下时间:“可以出门了。” 禅院甚尔有点期待:“我们去哪?” 天宫奏乡不瞒他:“横滨。” 想起了某个横滨武装侦探社的讨厌鬼,禅院甚尔默了默,没问出“去横滨做什么”这样扫兴的话来。反正天宫奏乡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出了门,两人出色的颜值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关注,禅院甚尔很喜欢这种别人把他和天宫奏乡放在一起的感觉,扬了扬眉,心中快意。 天宫奏乡想得比他要多一些,见禅院甚尔始终落后两步,干脆停下来等他。 “怎么不走了?” 天宫奏乡轻声道:“要牵手吗?” 禅院甚尔:“......” 他很快反应过来天宫奏乡说了什么,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得攥住天宫奏乡垂在身侧的手:“这可是你说的。” 他握得有点紧,但天宫奏乡没有挣扎,点了点头:“嗯,我说的。” 早知道这个人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样子,就应该早点让他开窍,圈进自己的羽翼下才对。禅院甚尔咂咂嘴,觉得有点可惜。 天宫奏乡直接领禅院甚尔到了横滨某家地下赌场,这是他问过中原中也的,横滨灰色地带,最好玩的地方之一。 ...... “你怎么对赌钱有兴趣了?”中原中也在电话里问,想起上次见面时天宫奏乡病怏怏的样子,语气带了三分警告,“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天宫奏乡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上次见面给中原中也留了什么印象,才会让他反过来提醒自己赌场不是什么好地方。 光是提醒还不够,中原中也顿了顿道:“你要是想去玩,我帮你和那边打个招呼。” 天宫奏乡:“谢谢了,我就问问。” 中原中也那边似乎在忙,喧哗背景音不断,听见天宫奏乡这么说不疑有他,很快挂断了电话。 ...... 横滨的地下赌场鱼龙混杂,为了防控意外,新客上门都需要验证资产。 禅院甚尔瞧着天宫奏乡随意递出去的银行卡,笑了笑:“男朋友什么时候有存款了?” “不是我的。”工作人员认证了卡里余额回来,给两人指了筹码兑换处的方向,天宫奏乡说,“山本的卡。” 难怪。 地下赌场不比阿拉斯加等地,聚集的多是三教九流的人,其中不乏有堵红了眼闹事的,还没等他们掀桌子就被强壮的打手拖了下去。 天宫奏乡看也没看那边一眼,低问禅院甚尔:“想兑换多少?” 禅院甚尔没急着回答他,闲闲笑了下:“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 “不喜欢?”天宫奏乡问。 禅院甚尔目光闪了下:“喜欢。” 只是没想到,明明有这么多选择,天宫奏乡为什么会选了这个。禅院甚尔一哂,想起当年在新加坡新沙酒店赌场的经历。 他记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 不喜欢归不喜欢,天宫奏乡进入地下赌场后,气质完全与环境融为了一体,全然看不出半点纯良的影子。 禅院甚尔没有回答他要兑换多少筹码,他随便兑了5000万,把一大半交到禅院甚尔手上:“去玩吧。” 禅院甚尔瞧了眼手上的筹码:“给我这么多好吗?” 多吗? 以他们两人的身价,这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天宫奏乡记得,就连过去禅院甚尔在金沙赌场里玩的那笔数额都不止这些。这么想着,他又换出5000万:“随便玩。” 想到了禅院甚尔逢赌必输的神奇体质,天宫奏乡说:“不用担心,不差钱。” 虽然但是,这句话由他这位时薪一千的出租男友口中说出来,是不是有点奇怪。 系统默了默,还是忍住没出声打岔他们的气氛。 禅院甚尔去过不少地方玩乐,被人按手拿钱让他随便玩倒是头一次,笑着问:“不算在保镖费里吧?” 系统:【......】 不用我毁气氛,这里有个高手在。 天宫奏乡愣了一下:“不算。” “那就好。”禅院甚尔舔了舔嘴角道,“欠我的工资,我可一直记住的噢。” 天宫奏乡听见这句话,不但不觉得他财迷,反而觉得这样的口吻分外可爱。 系统:【......】 没救了,恋爱中的男人。 “想玩什么?” “都行。” 禅院甚尔围着赌场绕了一圈,最后在赌大小的桌边停下:“这个?” 他和天宫奏乡在金沙赌场玩的第一个游戏。 无论在哪个国家,赌大小都是极受欢迎的一种游戏,赌桌前聚集了不少人,目光炙热地盯着赌盘。 荷官注意到桌边神态冷静的两人,招呼道:“要来玩一把吗?帅哥们。” 禅院甚尔拉着天宫奏乡走过去:“当然。” 美女荷官扫了一眼禅院甚尔手上的一摞筹码:“大还是小?” 禅院甚尔转头去看天宫奏乡。 “看我作什么?”天宫奏乡失笑,“它们是你的了。” 禅院甚尔勾着笑。 “好啊。” 46、门外恶犬 意大利·西西里岛 深夜,本该是万籁寂静的入眠之时,某所庄园内,却爆发出一阵阵的枪袭声。 “掩护掩护!保护boss!”原本华贵的外墙已看不出本来面貌,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保护boss!” 遇袭的是彭格列的从属家族,这几年来,随着彭格列的版图不断扩大,西西里岛不少家族自愿依附于他们开展活动,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彭格列这座靠山在,有人想动他们也要看能不能敌得过彭格列的怒火。 可是现在——是谁?!竟然敢袭击彭格列的从属家族??! 袭击是突然到的,小家族来不及准备,被偷袭了不少人,精英小队护着衣衫不整,才从床上起来的boss向外撤离。 到底也是刀口上舔过血的人,一开始的慌张过去,boss戴好指环,把武器一样一样佩戴,正声问:“通知彭格列了吗?” “通知了,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赶到。” “敌方有多少人?”boss问。 “不清楚,其中有两个很厉害的角色,好像是云属性和岚属性。”属下回报。 “云和岚啊......”boss沉吟。 不远处的战场火光交替,明明没有灯,却将夜空照的犹如白昼,的确是岚的个性。 “尽量控制住伤亡,撑到彭格列来!” “是!” 可话是这么说,他们家族的人明显敌不过对面,轰鸣阵阵,碎石飞溅,boss身边不断有人倒下,精英部队到了最后,仅剩下了不足十人。 他们苦苦支撑:“彭格列呢?什么时候到?!” 此时距他们发出求救信号只过了还没到一个小时,但每一分钟,对于身在战场的人来说,都犹如过了一辈子那么煎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夜就是最后时,一道强光从远方急坠而来,划亮了半个天空,boss到底是boss,一下就认出了这道强光出自谁手,高声道:“后退,都找好掩护,不要被卷进去了!” 援兵,终于来了——! 幸存下来的人纷纷躲在了残垣之后,只见那道亮光“轰”地砸入了地面,掀起的气流足以将人吹飞,烟尘徐徐散去,光的正中央,站着位银发男人。、 “看来,赶上了。” 彭格列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参上! 这位大人的名声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响彻了西西里岛,彭格列十代目教父的左右手,性格像炸弹一样易燃,实力也像炸弹一样,巨大、富有伤害性。 狱寺隼人扫视全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前方不远,还安稳站立的两个人身上。 “云,以及......”他眯了眯眼,“岚?”狱寺隼人戴在手上的其中一枚戒指冒出红光,“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他们没有告诉你们——不要挑衅彭格列的威严么?” 话音落下,红色火焰从他的戒指中喷射而出,化为两道红色光刃,直直袭向对面两人。 “不愧是岚守大人!”躲在暗处的小家族boss将狱寺隼人的这一击看得清楚,“好厉害的招式!” 红色光刃在即将触到人时一分为六,完全堵住了被锁定目标的行动,无论他逃到哪个方向,都能被这六支光箭追踪。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两名敌人见怎么躲避都逃不过光箭,干脆停了下来,打算正面迎击。 “愚蠢。”狱寺隼人见到这幕,冷笑,他的招式哪有这么好接,他们也太小瞧“岚”这个属性了吧。 力与力的碰撞之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庄园被迫遭受了二次伤害,还剩下半边的建筑轰然倒塌,废墟之中,两道站立的身影隐约可见。 狱寺隼人新奇地“噢”了一声,要知道,他这招可是连云雀恭弥那家伙都要认真招架的存在,这两个看上去不太入流的角色竟然接住了? 他眨了眨眼,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从一开始,这两人是不是就没有说过话啊? 慢他一步赶到的岚部队早已制住敌袭的小兵们,狱寺隼人盯着那两道身影,愈发觉得有什么问题被他忽略了。 比起彭格列的其他守护者而言,他不算是特别善于攻心计的那种类型,更多是靠直觉行动,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狱寺隼人眉头一挑,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他放弃了远程战的打算,足尖点地,身形像一道风朝两人掠去—— 总之,至少抓一个回彭格列问问。 * 同一时间,彭格列内 “boss,”新川智抱着文件敲门而进,“这是您之前要我们查的遇袭家族统计。” “辛苦你了。”沢田纲吉接过文件翻开。 “您所料的没错,近两个月来,有不少附属家族受到不明袭击,原先多是发生在国外各地,最近几周,连意大利都有了。” 沢田纲吉问:“幕后之人有什么眉目了么?” 新川智摇头;“暂时没有,对方也很精明,一直没有和我们派出去的守护者产生任何交际,好像是特意避开了他们一样。” 遇袭的毕竟是彭格列的从属组织,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意外,当同一个月内事件发生超过三起时,沢田纲吉就将其列为了被不明人士的故意针对,派出先遣部队和守护者前去调查。 但他到底只有六名守护者,除开常驻日本的云雀,剩下五人根本来不及全球各地的跑,每次他们出现到一个地方,袭击的人便像是知道一般转移阵地,对其他国家的附属家族下手。 甚至于胆子大到,敢在彭格列的本部,西西里岛下手。 “今晚遇袭的那个家族怎么样了?”沢田纲吉问。 “狱寺大人已经赶过去了,先遣部队回信,和那边有了正面交锋。”新川智回答。 仔细看,便能发现他耳朵上戴有微型耳机,一边和沢田纲吉汇报,一边接收着战局的最新变化。 彭格列内部,不,乃至整个mafia界都流传着一个说法,无论什么事,只要守护者出了手,就没有做不成的。如今岚守狱寺隼人已经揪住了对方的老鼠尾巴,哪可能放他们全身而退。 沢田纲吉笑了下:“好,对了,奏乡那边最近怎么样?” 新川智回忆了一下天宫奏乡的近况:“听说天宫大人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生活也不像一开始那么......”他思考了下用词,“拮据。” 嗯,天宫大人刚到日本时,生活应该可以用拮据来形容吧。 饶是沢田纲吉都不由得为他的精准用词惊叹了下。 ——诠释得很准确啊,时薪三千日元,可不是拮据么? 但沢田纲吉转眼就看见了摆在手侧的财务报告,满满的红字让他还没有展露的笑容一下子拉了下来,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失明。 某种程度而言,他是一个比奏乡还要拮据的人也说不定...... * 几个小时后,狱寺隼人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自家boss伏在案前,奋笔疾书的模样。他欣慰地露出一个笑容,衷心地夸赞:“不愧是十代目!这么晚还在处理公务,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新川智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彭格列上下谁不知道,岚守狱寺隼人是首领脑残粉,无论沢田纲吉做了什么,哪怕是摔倒,他都能真情实感地夸出朵花来。 好在沢田纲吉早就免疫了他的彩虹攻击,停下笔关心了两句后切入正题:“看出袭击的人是什么路数了么?” 狱寺隼人正色起来:“看不出来,他们大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抓住的时候立刻自尽,看样子是想连身体一起毁掉,属下没能阻止他们自//杀,只把尸体带回来了。”狱寺隼人脸上写满了自责,要是他反应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拦下了。 沢田纲吉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尸体。” “好。”狱寺隼人回来后就将尸体放在了医疗班,听到沢田纲吉说要去看看,补充道,“这两个人,有点奇怪。” “奇怪?怎么说?”沢田纲吉问。 狱寺隼人回想起之前看见的东西,皱眉:“应该是经过了人//体//实//验之类的......身上有些器官,不像是人类。” 听见这话,沢田纲吉的眼眸也深了深。 他们很快到了医疗班,两个尸体身上的衣物被剥除,袒露躺在担架上。 沢田纲吉这才明白了狱寺隼人口中,不像是人类器官的东西是什么。 其中一名男子,看上去都是正常人,偏偏下半身双肢却像某种动物,脚趾之间有足蹼,皮肤上还有奇怪的鳞片。 “......这是蜥蜴?”新川智忍不住道。 “不,应该不是。”沢田纲吉沉声回答他,转头去看另一个担架上的男人,这个男人比身旁人更像人类,前提是要忽略他耳后形似鱼鳃的某个器官。 “对战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会说还是不能说。”狱寺隼人说。 沢田纲吉抿了抿唇,心里已然确定,眼前的两人都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他抬眸看向护士长:“现在能开颅么?我想知道他们脑袋里具体有什么东西。” 护士长点头:“是,boss。” 护士长开颅时,沢田纲吉低声嘱咐新川智:“这件事暂时不要让骸、库洛姆和奏乡知道。” 彭格列体系庞大,成员之中不乏有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但其中受其害最深的便是雾之守护者六道骸,和身在日本的天宫奏乡。 沢田纲吉有预感,这几次袭击,或许最终目标是彭格列,但归根结底,绝对与天宫奏乡或者六道骸有关。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绝对,绝对要保护好这两人,不再受噩梦侵害。 47、门外恶犬 彭格列在调查幕后黑手时,远在日本的天宫奏乡也有了些眉目,他很早就开始布局查海难事件的凶手,虽然对方把背景掩藏得很好,但这么久下来,他也不算毫无收获。 在客船上,那伙人似乎是觉得他必死无疑,最后露了点马脚出来,天宫奏乡便随着这个线索一路查,最终半锁定了他的老朋友—— 布尔韦尔。 他泥泞半生的始作俑者。 天宫奏乡默念这个名字,嘴角挑起一个带有血腥味的笑。 本以为这个家族的一切都在他放的那场大火中燃烧殆尽,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它竟又再度重回了自己面前。 像蝗虫一样。 客轮被袭击绝不是偶然事件,布尔韦尔大张旗鼓布局,所图谋的,应该不止是他的性命这么简单。天宫奏乡冷静地思考,如果只是想杀他报复,布尔韦尔完全可以选择更简单的手段,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设局,甚至演了一场“海难事件”出来。他相信,杀自己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于是被系统复活后,天宫奏乡并没有急着联系彭格列,而是完全掩盖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在暗处等待着布尔韦尔接下来的动作。 这一场阴谋来势汹汹,如果幕后之人想要通过他来达到什么目的,他们的目标只会是彭格列。 只是天宫奏乡没想到,禅院甚尔竟然会识破了他的假死,甩也甩不掉地跟在身边。他本来是打算以自己“身死”的消息钓出大鱼,若鱼没有咬钩,便放出他还活着的消息。那一群人是亲眼看见他在他们面前咽气,知道他还活着,一定会忍不住找上门来。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他没再像以前一样低调行事的原因。 开出租男友的这家公司已经被彭格列接手,他过去服务的“交往对象”也有人暗地保护。系统要求的一年之期没满,天宫奏乡不能撂挑子不做,只是未来,他的客户都将由彭格列提供,全然湮灭了会把普通人卷入其中的可能性。 可是这其中,还有一个漏洞—— 禅院甚尔。 他本不是这个局中的人,如今受了自己的牵连,大概率也会被那群人盯上。 天宫奏乡不怀疑禅院甚尔的实力,但有时候,在一些抉择和臭老鼠面前,不是有实力就能解决一切的。 布尔韦尔那群家伙,没有底线。 天宫奏乡无声叹了口气,太阳穴因为用脑过度微微发疼。 不管怎么说,禅院甚尔、彭格列......他全部都会护住,绝不可能给布尔韦尔第二次可乘之机。 - 再过不久就是正月,禅院甚尔向来不在意这些,毕竟过去在禅院家的那些岁月,“年”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奢侈,后来脱离了禅院,过年过节,也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但今年不同,他有了天宫奏乡。 开始了新的生活。 于是天宫奏乡老早就看见让外界闻风丧胆的天与暴君窝在沙发里,捧着手机像个小朋友一样,一个劲地查过年习俗。 天宫奏乡主动坐过去,禅院甚尔给他挪出一个位置,也不靠着沙发了,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 天宫奏乡微笑着接住他。 算起来,他童年虽然被拐卖到了国外,但最后遇上了沢田纲吉一行,也算是过了一个有人关心、有人疼爱、有人照顾的少年时代。但禅院甚尔不同,他是凭借着自己长大后的实力,执拗地将自己与禅院家一刀两断。 天宫奏乡没问过那是段什么样的生活,却能通过他这种决绝的行为看出一二。 因此才更会心疼。 禅院甚尔不知道短短这么一会,天宫奏乡竟然想了这么多,直接把手机递给他:“是要去参拜吧。” 看了这么久,竟然只得出了要参拜的结论吗? 系统听完,无语了片刻:这不是每个有“常识”的日本人都应该知道的吗? 天宫奏乡当然是不会嘲笑男朋友的,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好啊。” “还要吃荞麦面。” “嗯。”天宫奏乡耐心地答应,“对了,有件事。” 禅院甚尔:“啊?”他躺在天宫奏乡大腿上,闻言抬眼,几乎是立刻读懂了他的表情,笑着道,“不会是要我小心吧?” 天宫奏乡愣了一下。 他呆愣的样子太可爱,禅院甚尔忍不住,一手撑起上半身,一手绕过天宫奏乡的后颈下压,吻住了他的眼睛。 “别担心啊。”一吻过后,禅院甚尔的嘴唇贴着天宫奏乡的额头,眉眼不羁道,“你以为你男朋友是谁?” 天宫奏乡安静了两秒,才终于缓缓道:“是啊。” 禅院甚尔......不需要他的担心。 - 节前,禅院甚尔抽空去了趟埼玉。 上次在米花托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给他们的爸爸带话后,他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果不其然,姐弟俩口中的小说家爸爸,正是他那个废物哥哥——禅院甚也。 禅院甚尔按照地址前来,看到了一座被植物包围的两层楼小院,长腿一迈,直接跨过了院子门口半人高的小门。 “你这是私闯民宅,甚尔。”一只脚刚落地,就听见院中有声音道。 禅院甚尔双手插兜,表情满不在乎:“然后呢?”他三两步走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二层小楼的门口,一个与他长相有六成相似的瘦弱青年拢着袖子站立。 他看上去十分怕冷,厚厚的围巾包住脖子,羽绒服下面是毛绒衣服,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咳、咳咳......”青年掩着嘴咳嗽了两声,侧开身子,“外面冷,进去说吧。” 禅院甚尔看了他几眼,提步走进室内,被温暖的暖气扑了个正着。 “......你开的多少度?不热?”他沉默了下,真情实感地问。 禅院甚也后他一步进来,合上大门,将围巾和羽绒服挂在玄关:“最高,不热。”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废柴。”禅院甚尔说。 其实算下来,天宫奏乡也有过一段这么虚弱的时光,不,他或许比眼前的禅院甚也来得更羸弱,轻飘飘地,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架。同体质不同命,天宫奏乡畏寒或者难受时,禅院甚尔除了心疼什么都感受不到,但要是别人,例如禅院甚也,他脑子里只剩下了满满的嫌弃之感。 禅院甚也好脾气地笑笑,走在前面为他带路:“不是谁都像甚尔你这样的。”他带他来到小客厅,问,“想喝点什么?” 禅院甚尔坐下,目光扫视着环境:“随便。一个人住?” “是啊。”禅院甚也从柜子中取出杯子泡茶,“津美纪和惠跟他们妈妈一起住。” 禅院甚尔挑眉:“感情不好?” “哪有。”禅院甚也弯着眉梢,“只是我一个人住更方便点,甚尔呢?还是一个人么?” 提到这个,禅院甚尔顿时来了精神,反问:“你觉得呢?” 禅院甚也凝眸看了他两秒:“就是有了。”他眨了眨眼,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忍受你的性格。” 脾气大,嘴还臭,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还看得过去。 他还以为自己这个弟弟会单身到天荒地老。 禅院甚尔不知道他在甚也心中落了个这样的评价,想到天宫奏乡,眼睛亮了下:“他啊,是个很好的人。” 禅院甚也:“......” 好的,看来是真栽了。一颗心全扑到别人身上了。 禅院甚也暗暗摇了摇头,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禅院甚尔也有这天。他把泡好的茶送到禅院甚尔面前;“今天怎么不一起过来?” 禅院甚尔显然缺乏某种意识,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叫来做什么?” “......” 他这个弟弟果然从不会让人失望。 禅院甚也暗自叹气,也觉得其中的含义一两句话和禅院甚尔讲不清楚,果断换了个话题:“对方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提到伴侣时禅院甚尔用的是男“他”,禅院甚也不太意外他喜欢上同性,只是对弟弟的心动对象有些好奇。 禅院甚尔如实回答说:“杀//手,任务认识的,他和我一个任务目标,打起来了。”回忆起第一次与天宫奏乡的相遇,禅院甚尔舔了舔嘴角,扯出一个禅院甚也看不懂的暗示微笑。 ......原来还是同行。 禅院甚也肃然起敬。 这几年他虽然在闭关写小说,但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知道禅院甚尔在圈子里的风评足矣用“疯狂”两个字来形容。他笔下有一个主人公就是以这个弟弟为原型创作,然而因为“借鉴”的过于贴近原型,一个好好的正面角色,硬是表现得亦正亦邪,有时候的作风甚至比反派还要邪。 这就是他心中的禅院甚尔。 而现在,他的交往对象,竟然和他是一个圈子里的? 果然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到。 禅院甚也感慨。 而他还不知道的是,禅院甚尔和天宫奏乡不仅是一个圈子里的,曾经还有一度,被疯传不死不休呢。 禅院甚尔今天来找禅院甚也,为的可不是叙旧,他喝了口茶,切入正题:“伏黑惠是怎么回事?” 禅院甚也垂眸,目光落在茶杯上,半晌后悠悠叹了口气:“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只是这种天赋,对他的未来——很有可能不是助力。 不但可能会被特级诅咒盯上,甚至于对他们兄弟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禅院家,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苗子流落在外。 这么些年,禅院家之所以没有将自己带回家族,一是因为他于家族而言,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二是因为有禅院甚尔的庇护,天与暴君的实力摆在这里,饶是禅院家想做什么,都得先掂量一下惹怒甚尔的后果。 但如果他们发现了惠,局势可能就不一样了。 48、门外恶犬 没有人比禅院甚尔和甚也更明白,一个好的咒术师苗子对于禅院家的诱惑力,不,从伏黑惠现在的表现来看,他未来能取得的成就或许还不止“好的咒术师”这么简单。 “你打算怎么办?”禅院甚尔问。 禅院甚也陷入短暂的沉默,手指摩挲着杯壁,迟迟没有开口。 禅院甚尔皱了下眉:“那小鬼明年就读国小一年了,你还没想好?” 禅院甚也苦笑,他有什么想法,他当然没有什么想法。这不是想不想好的问题,而是如果禅院家想要惠,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不过——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他抬眼,禅院甚尔和他不愧是兄弟,视线一对上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手往身后一撑,冷酷道:“想都别想。” 根据伏黑津美纪的说法,禅院甚尔看起来挺喜欢惠这个孩子的,如果惠能跟着他,三年五年的,禅院家应该不会主动来找麻烦。 既然打得算盘已经被他看破,禅院甚也干脆也不隐瞒,摆出一副谈生意的口吻:“七年,只需要你照顾他七年。” 七年以后,如果惠想走上咒术师这条道路,禅院甚也就会将他送进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认真学习,那个地方属于半中立,就连禅院家也不能一手遮天,等到惠成人,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也就不再需要避着禅院家了。 ——就像当年的禅院甚尔一样。 想叫他替他养孩子? 禅院甚尔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笑来:“甚也,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那个小鬼跟着我,只会死得更快。” 禅院甚也只想到了他或许能在禅院家的眼皮子底下护住伏黑惠,却忘记了,作为一个刀口上舔血的人,禅院甚尔拥有不少仇家,每一个都想至他于死地。 伏黑惠跟着他?怕是过不了一两年就会死在某场暗杀里咯。 禅院甚尔的话让场面再度安静下来,半晌后,甚也悠悠叹了口气:“说得也是。” 禅院甚尔歪头瞧着他,脑海中忽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人影来。 说到养孩子,他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有成熟的带娃经验,实力庞大不担心禅院家找茬。 只是—— 关系差得太多了。 他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手将天宫奏乡带大的——沢田纲吉。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禅院甚尔都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彭格列十代目,mafia中大名鼎鼎的教父,怎么到了他这,就只想着让别人带孩子了。 禅院甚尔及时停止了这奇怪的脑洞,对禅院甚也说:“总之,自己的儿子自己照顾着,别再在书里乱编排我。” 他话题转得太快,饶是思维灵敏如禅院甚也也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书里的内容:“放心,没有下次。” “可以有下次,但不用孤独终老。”禅院甚尔淡淡道。 禅院甚也莞尔,原来是这个意思,轻笑着点头:“一定。” 把该说的话都交待完了,禅院甚尔起身:“走了。” “这么快?不留下来吃个饭么?” “和你吃什么饭。”禅院甚尔说,临出门前,忽然转过身子,很认真地看了一眼禅院甚也,“别轻易死了。” “......”禅院甚尔怔然了两秒,唇边的笑容收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我会努力的。” ...... 告别了禅院甚也,禅院甚尔先回了趟家,天宫奏乡还没有回来,他在屋子里待得无聊,发短信问了天宫奏乡现在人在哪里,得了答复后干脆出门去找他。 天宫奏乡和他说过,他现在的“客户”全部是彭格列的内部人,安全有所保障,以后不用像之前那样处处小心。禅院甚尔虽然对他为什么只剩个名头也要把“出租男友”这件事做下去有点奇怪,但天宫奏乡既然没有主动解释,他也就尊重他。 耐心等待着真相大白的一天。 他其实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之所以能等,是看出来天宫奏乡有他自己不能说的理由。 出了门不久,禅院甚尔便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对方的气息隐藏得不错,像飘渺的雾远远缀在他身后。可惜,要论起隐藏行踪和追踪,禅院甚尔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禅院甚尔眸光若有似无地动了一下,假装没有察觉到,一路走走停停。 哎,他真的是被天宫奏乡影响得太深了。 禅院甚尔一边走一边想,他以前哪里是这种性格?打起架来每个轻重,谁在乎有哪些建筑物受损,又有哪些人被卷入了战斗。就是因为天宫奏乡在乎这个,才连带着他动手前都要挑挑哪里适合,哪里不会引人注意。 最后,禅院甚尔来到了一处背街、不久后就要拆迁的旧楼。 跟在他身后的人不笨,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发现的事实,脚步慢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和他正面对上,亦或是回去搬救兵? 算起来禅院甚尔也好久没有动过真格,手正发痒呢,白给个人送上门来,唇角一勾扬声道:“出来吧。” 无人回答。 禅院甚尔也不觉得尴尬,转了转手腕:“还是说你要去叫人?可以啊,我就在这等你。” 几近轻视的话语依旧没有引来任何的回答,但那个人也没有离开,禅院甚尔能感觉到,他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过。 这是要他过去的意思? 废弃旧楼内忽然飘起了一阵白雾,禅院甚尔挑眉,心道总算来了。 那阵白雾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浮空飘着,表现很无害。 禅院甚尔凝视了它两秒,倏尔提步,主动走进了白雾之中。 大胆的举动就连白雾的释放者都不禁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操作? 这座旧楼不大,按理说穿过白雾就就应该能看到墙壁,然而当禅院甚尔穿过了迷雾,视线恢复,却发现自己到了海上。 鼻尖有大海的咸腥味,脚下的地板起起伏伏,朝外一望,果然是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 幻术? 凭空到了一处新环境,禅院甚尔也不害怕,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关节处有老茧,是他的手。 他似乎是身处某个套房直内,屋内设施一应俱全,他伸手开门,手却从门板穿了过去。 噢,没有实体。 禅院甚尔适应力良好,径直穿过了门,来到走道,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地方好像有点眼熟。 这艘船应该是条豪华客轮,一路上不断有人经过,有的与他擦肩过,有的干脆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禅院甚尔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想,他知道这是哪里了。 ——海难事件中,遇袭的那艘客轮。 全船加上工作人员共四百余人,全员死亡,一人行踪不明。 禅院甚尔眸中闪烁着冷意:很好,他还没找上门,你们自己倒送上来了。 49、门外恶犬 天宫奏乡说过,有些mafia家族成员,除了可以使用异能力、咒术外,还有一种被称为“火焰”的奇特能力,火焰基本可分为七种,其中的雾属性,多擅于幻术。 顶尖的幻术师能完全复刻出与现实世界无二的精神世界,让受术者分不清身在何处,再加以某些手段刺激,譬如重现受术者不愿回忆起的惨痛过去,一遍遍亲历重复,达到使其崩溃的效果。 但他们把他弄到这个幻境来是为什么? 禅院甚尔信步穿过又一扇大门,进入了客轮的大厅,巨大的水晶灯悬挂在高处,柔软的地毯铺满了每一级楼梯,到处都充斥着奢靡,全然看不出不久之后,这艘客轮会经历什么。 天宫奏乡出事后,他曾前往遇难海域打捞过,沉船附近,不少鲨鱼闻到了血腥味聚集,被啃食得不成形的尸骨散落,海水充满了沉船的每一个角落,船舱之内,数不清的枪痕和支离破碎的内饰,无不预示着,在这惨绝人寰的场景背后,这些人曾经历过怎样可怖的事情。 禅院甚尔对别人的生死不在意,他最关心的,就是天宫奏乡在哪。 要在这么大的一艘船上找一个人可不容易,他走上甲板,仿佛有所感应地抬头,一路往上到最顶层,在船尾处,看见了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白色棒球帽没有盖住耳旁的零碎黑发,卡其色上衣,浅色系长裤,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罐咖啡。 那人垂低着脑袋看不清脸,但禅院甚尔哪里会认错人。 他提步走近,单膝跪在那个人面前,仰头去看他的脸。 他的皮肤很白,是自然的冷白,完全不同于未来失去血色的惨白,嘴唇也不是青紫而是红润的,象征着健康。可惜,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现在闭了起来,遮住了那片令他心动无数次的星空。 禅院甚尔几近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天宫奏乡,似乎要将他这时的面容深深刻在脑海。他无意识伸手,想触碰天宫奏乡的脸,手却从一片虚无中穿过。 禅院甚尔收回手,眸中飞速闪过一抹晦暗。 他已经明白了,幕后之人想让他看的东西—— 天宫奏乡的死亡。 时至今日,天宫奏乡仍对海上发生的一切闭口不谈,禅院甚尔不是不疑惑,究竟是什么人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虚弱到连路走得久一点都会气息不平。 他有预感,这个答案,他很快就要知道了。 甲板摇晃,禅院甚尔保持着单膝跪下的动作,仗着面前的人是幻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宫奏乡瞧,直到广播里传来的一声“喂”响起。 他看见天宫奏乡眉头皱了皱,慢吞吞睁开了眼睛。 “喂喂,喂喂,能听到吗~”广播的声音仍在继续,耳尖如禅院甚尔,听见了人声隐藏下,微弱的哭喊声,“大家好呀,今天真是非常晴朗的一天呢,不知道各位的心情如何呢~我现在,是非常开心的噢~”男人说着话,声音忽然隔远了些,像是在对旁边的人提问,“快问我为什么开心!” 一声明显的啜泣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一个女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为、为什么开心?” “因为呀,这艘船被我占领了噢。”男人一字一句道,紧接着,只听到“砰”的一声响,麦克风将这道声音放大,所有广播筒都发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是枪声。 有尖叫声紧随着传来,但立即消失,如同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安静一点,你们好吵。”男人继续说,“吵到我的话,就杀了你们噢~呐,总之就是像诸位听见的那样,这艘船已经被我劫持了唷,啊,你们一定在想报警对吧?顺便一提,所有通讯也被拦截了,想要活命,就得听我的啦~” 天宫奏乡拿出手机,果不其然,没有任何信号。 “我这个人呀,不是杀//人//狂,也不太会勉强别人,只需要各位帮我一个小忙,今天就可以平安度过噢。”男人说,“这艘船上有一个叫做‘天宫’的亚裔男人,黑色头发,黑色眼睛,长相嘛......应该是挺好看的,可以拜托你们把他带到一楼的甲板上来吗?嗯......但是我耐心不是很好,让我看看......45分钟以内吧,没有找到他的话,我可爱的手下们就会随机抽选20个幸运嘉宾接受惩罚哦。”他模拟枪击声发出“砰”的声音,“那么,计时开始啦。” 禅院甚尔听到天宫奏乡名字时就下意识回头。 天宫奏乡仰头看着广播筒,眉头轻轻皱起,表情严肃。 ——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一开始,大部分人还没有意识到广播说话的严峻性,对其说法半信半疑,有人认为是恶作剧,有人则跑回房间锁好门窗,只留了一点窗帘角观望外面的情况。 小部分人不信邪的人组团去了船长室,在看到了一排排拿着枪的黑衣男人后,吓得怔在原地。 “这、这是真的?!” “当然啦。”船长室大门敞开,门口中央摆着把一看就很华贵的椅子,一个青年坐在上面,“想参观一下吗?不杀你。” 那群人哪敢继续逗留,猛然惊醒,转身就跑。 青年被他们这幅滑稽的模样逗笑:“耶尔,你看他们,像不像屠宰前奋力逃跑的猪?” 他的身边,叫做耶尔的高大男人沉默站立,望着那群人逃窜的方向,没有感情地回答:“像,boss。” 耶尔身高接近两米二,身材呈不自然的瘦长,一只手只有四根手指,指头圆圆,仔细看去,竟然和青蛙的足蹼有点像。 可人怎么会和青蛙像呢? “看来我们还没有得到‘认可’啊......”男人若有所思,“耶尔,叫上几队人,适当的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小朋友们。” 耶尔低头:“是,boss。” ...... 甲板上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大喊着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他们不找到叫天宫的男人,所有人都得死! 恐怖的氛围感染了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寻找“天宫”的行动中,一时之间,所有黑色头发的亚裔男人都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但天宫奏乡又哪里是他们能捉到的人? 禅院甚尔跟在天宫奏乡身旁,侧目望着他沉静的面容,内心十分想问一句:“你在想什么?” 经过这么长的相处,他早就发觉,天宫奏乡冷淡的外表下,有一个与杀手圈子背道而驰的灵魂。今天如果是他,禅院甚尔遇到这件事,哪怕是整艘船的人都死完了,他也不会动下眉毛。 天宫奏乡手里还没有放下那罐咖啡,一言不发地向着船长室走去,突然,他停下脚步,禅院甚尔跟着他停下来,终于舍得分出了点目光看向前方。 一队奇形怪状的人正朝这边走来。 ——正面相遇了。 50、门外恶犬 说这群人奇形怪状一点也不为过。明明身为人类,却多出了许多动物的器官。迎面朝天宫奏乡走来的领头人便是蛇头人身,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戴分了某种玩偶面具。 照面的一瞬间,天宫奏乡动了。 长裤下的双腿骤然发力,刹那间就杀到了那队人面前,被蓝紫色光芒包裹的拳头犹如千斤之重,快到连蛇头人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砸出了客轮。一切发生得太快,那队人猝不及防,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宫奏乡已经纵身跃起,劈开了他们的队形。 再想防御已经来不及,天宫奏乡身影如同鬼魅,所过之处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几秒后,还保持站立姿态的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他被天宫奏乡擒住脖子抵在墙上:“说,你们是谁?” 许久没有看见过天宫奏乡出手,一来就是这么利落的制服,禅院甚尔舔了舔嘴角,脑中不合时宜地想到: 要是被抵在墙上的人是我,好像也不错...... 挂在墙上的人眼珠透着不自然的光泽,天宫奏乡若有所思,右手成爪,直接将那人的眼珠扣了下来,男人惨叫一声,哀嚎凄惨,可失去了眼珠的眼眶并没有血流出来。天宫奏乡看着手里的东西,微微皱眉—— 电子义眼。 他松开手,男人顿时脱力,滑落在地,捂着眼眶在地上不住地打滚。天宫奏乡看也没看他一眼,望着电子义眼。 船长室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勾唇,捂着自己的眼睛笑起来:“有意思。” 他熟知人体各个部位的改造,自然也包括自己的。男人的大脑犹如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通过安装的义眼,全方位监控着每一个手下的动作和视角。 “耶尔,准备一下,我们要有客人来了。” “是,boss。” 天宫奏乡又剜下了倒在地上几个人的眼珠,果不其然全是电子义眼,瞳孔深处点缀着颗摄像头。 “......挺狠。”禅院甚尔当然也看到了,凉凉地开口,十分看不上这种行径。他望向天宫奏乡,只见他眉目凛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天宫奏乡提步朝船长室的方向走去,沿途没有再遇到武/装小队,也没有遇到任何普通人。 摆明了有人为他扫清了道路。 禅院甚尔可以穿墙,比天宫奏乡先一步到达船长室,室内的人比想象中的少,五个缩在角落的普通人、三个强壮的怪异男人以及一个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金发青年。 他就是幕后之人? 青年长了张相当无害的娃娃脸,看上去没有一点杀伤力,但是...... 禅院甚尔瞥了眼地上的尸体,不予置评。 不过,这么几个人就想拦住天宫奏乡?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还是说他们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有拿出来?禅院甚尔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仍觉得有哪里不对,转移目光看向角落的几个普通人。 ——为什么他们身上有刀? 藏在了衣服下面,不仔细观察压根看不到。 一个猜测在禅院甚尔脑海中形成,他猛然转头,那边天宫奏乡已经到了。 “欢迎光临~”娃娃脸金发青年望着半只脚踏进门的天宫奏乡,语气愉悦。 天宫奏乡冷淡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展开手,一颗电子义眼从手心滑落,咕噜咕噜滚在地上。 “就是你?” “是我。”金发娃娃脸看也没看掉在地上的电子义眼,笑着点头,“我们终于见面了。” 第一次见面?之前没见过?他和天宫奏乡什么时候结的仇? “找我做什么?”天宫奏乡问。 他的行踪本是绝密,应该只有彭格列的少数高层知道,如今这人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显然是得到了情报,并且不怕事后彭格列的报复。他不太相信高层中有人会出卖同伴,这份情报,极有可能是通过某种非正常手段得知的。 ——比如精神类异能者。 金发娃娃脸:“找你,当然是为了杀你呀。” 天宫奏乡:“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杀我?” 金发娃娃脸笑得很可爱:“谁敢小瞧大名鼎鼎的暗杀专家‘天宫’啊,只要能杀了你,再大的手笔也值得。” “是吗......”天宫奏乡望着他,语音未落,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嗡—— 利器碰撞的声音响起。 锋利的匕首划开的气流吹起了娃娃脸的金发,天宫奏乡的匕首横在他的颈旁,却无法再向下一步——一把短刀拦住了他。 一击不中,天宫奏乡没有纠缠,立刻退身,几乎是同时,连续的枪击声响起,他避身闪躲,子弹跟在身后,在墙壁上留下一排排弹痕。 “啪啪啪——” 金发娃娃脸鼓着掌笑起来:“不愧是天宫君,要是我这群手下反应再慢一点点,我可能就要被你杀掉了呢。” 挡住他匕首的是青年身边高瘦的男人,开枪的是角落的男人,房间中,除了金发娃娃脸,还有一个在人质边上的男人没有动手。 “救救我们......你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吧,救救我们。”见天宫奏乡看过来,人质中的一个女人惊恐地道,“我,还不想死!” 她的话犹如一滴水落入油锅,噼里啪啦炸起。 “我也不想死!” “我也是!” “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啊......我想回家......” 天宫奏乡的视线很快从她们身上移开。 “看来已经休息够了?”金发青年一直注意着天宫奏乡,微笑着道,“那我们继续?你可要努力杀掉我呀~如果我不死,死的就是他们了哦。”说着,他从腰后摸出了一把枪,冲着人质那边盲开了一枪。 那个女人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中央出现的红点。 哐当。 身体倒下,鲜血从红点中漫延而出。 他的突然出手吓傻了人质,沸腾的油锅被冰冻,尖叫声卡在嗓子眼,人质们龟缩在墙角,埋头祈祷着下一个中枪的倒霉蛋别是自己。 “看,她是因为你死的。”金发娃娃脸语气悲哀,“真是可怜,年纪不大吧?不知道家里人知道以后会怎么想。”他收回手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宫奏乡,“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天宫奏乡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变化。 “真没意思,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得不到天宫奏乡的情绪波动,金发娃娃连嘟着嘴叹气,清清嗓子道,“耶尔、帕尔默、巴特,努努力,我想看到天宫的表情变化,可以吗?” “是,boss。” 三个男人得到了命令,犹如机器人上了发条,动了起来。 耶尔提着短刀向天宫奏乡冲来,帕尔默举起了双枪瞄准于他,而那个叫巴特的男人则一动不动。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好痛!!!” “救救我,好痛!!” 人质们捂住脑袋,表情痛苦的尖叫起来。 “这是巴特的异能力,精神攻击。”金发娃娃脸开口解释,“说的简单一点,就是针刺大脑吧~” 天宫奏乡拔//出匕首挡下耶尔的短刀与他缠斗,帕尔默不断向他射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子弹会不会误伤到同伴。天宫奏乡在战斗中调整角度,将耶尔长条的身体当做肉垫,封锁帕尔默的攻击。 子弹穿入耶尔的身体,男人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一声不吭,而且下手愈发狠辣。 另一边,人质们的哀嚎成为了房间里的背景声,凄惨不已。 禅院甚尔看见天宫奏乡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多么了解天宫奏乡,一眼就看出来他心软了。 只见下一秒,天宫奏乡的匕首上裹挟出蓝紫色的光,没有选择与耶尔等人缠斗,飞快侧身斩向金发娃娃脸,动作之快,耶尔再想回防已经来不及。 哗啦。 鲜血四溅。 金发娃娃脸面前,耶尔双手张开,替他挡下了这几乎必死的一击。锋利的匕首削开了耶尔的半个身体,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匕首尖,金发娃娃脸摇头笑了笑,语气遗憾:“可惜,又差一点点。” 天宫奏乡拔//出匕首,没让耶尔的血碰到自己一点。 帕尔默的子弹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停顿,子弹嗖嗖打来,封住天宫奏乡想往前靠近金发娃娃脸的步子。 看来,想杀了他,首先得把他这几个护卫干掉。 天宫奏乡下一个目标是控制人质的巴特, 异能力不是无敌的,有优点就会有无可避免的缺陷或者条件桎梏,比如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必须直接碰触才能将异能力无效化;比如与谢野晶子的“请君勿死”,必须是受术者在濒死状态才能完成。那眼前这个人,一定也有他不得不遵从的条件。 从他使用异能力到现在来看,姿态行为没有过任何的变化,大概率是不能移动。 天宫奏乡一脚将巴特踹了出去,重重砸在了船长室的墙壁上,厚实的砖墙立即出现龟裂。受了他这一脚,巴特“哇呜”吐出一口血来,取而代之的是人质们不再痛呼。 “哦?发现了巴特的弱点吗?真聪明啊。”即便到了这时,场上站立的护卫只剩下帕尔默一个,金发娃娃脸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担心。 巴特擦了擦血嘴边的血,干脆没有起身,背靠着墙壁盯着这边,天宫奏乡一看就知道他这是要重新释放异能,刚上前一步,突然见到帕尔默放弃了距离优势欺身冲来。 近身对战? 天宫奏乡侧身,擒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折,他的枪脱手。帕尔默的皮肤柔软得不像是人类,天宫奏乡眉头一凝,只见他手臂上活生生的长出来了几个枪口,火光四溢,齐齐对着自己。 这个人,竟然自己就是把武器?! 天宫奏乡背后就是人质,如果他让开,那么被击中就会是他身后的普通人。 他不能退。 电光火石之间,天宫奏乡手上用力,枪口处冲上,将巴特的手掰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而与此同时,他的双腿一重,一个隐了形的人攥住了他的脚踝,突然,大脑传来针刺一般的剧痛,仿佛成千上万根银针反复插///入拔///出,三重攻击之下,天宫奏乡的行动只是迟缓了一秒。 然而下一瞬间,利器没入身体。 “砰砰砰砰砰砰——” 巴特的枪口将屋顶打穿,天宫奏乡一脚踹飞腿上的人,顶着大脑不断传来的剧痛回头。 后方,一个年轻小姑娘攥着匕首,满手是血,双眼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说,如果不杀了你,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51、门外恶犬 客轮摇晃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蓝天与大海连成一道直线。 船长室内,一片狼藉。 天宫奏乡捂上渗血的后腰,小姑娘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出手没有技巧,他虽然一时不察被她偷袭,但及时规避了角度,伤口不深,只是看着吓人。 血迹晕开在他的衣角。 红的让人触目惊心。 这一刻,禅院甚尔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额角爆出忍耐的青筋,他盯着瘦弱女孩,表情阴戾得如同地狱来的索命修罗。 如果这不是幻境,他发誓,无论她有什么苦衷,他都会让她为刚才的举动,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 绝对。 见到天宫奏乡受伤,金发娃娃脸爆发出一阵阵愉悦的笑声,开心地拍起手来:“哈哈哈哈哈,真精彩啊。没有想到吧?天宫,有没有后悔?你挡在巴特面前,想保护的,竟然是这种货色?” 天宫奏乡冷冷睨了他一眼。 金发娃娃脸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自说自话:“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呢?不如我来帮帮你?” 帮?怎么帮? 金发娃娃脸话音落下,捅了天宫奏乡一刀的小姑娘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你说过的,只要我们杀了他就......”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女孩细白修长的颈子出现了一条很细的红线。 微微的疼痛传来,女孩垂头去看,下一秒,视角转换,她视线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去,她看见了自己的手、自己的腰、自己的脚...... 咦......?她的脑袋呢? 鲜血骤然炸开,女孩旁边的人被溅了一脸湿热,错愣地眨了几下眼睛。 啪嗒。 一滴血从她的睫毛上砸下。 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尖叫: “不、不......不要!不要——” “好吵。”金发娃娃脸揉揉耳朵,语气轻描淡写得犹如在处理什么垃圾,“他们没用了,一起杀了吧。” 小女孩出手后,天宫奏乡便看清了他们每个人藏在衣服底下的东西,意识到这场戏从他还没有进到船长室时就已经开唱。他善良归善良,却还没有圣父到要对要杀自己的人伸出援手,简单止了血后就表情淡然的站在一旁。 好像那一刀刺伤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按照天宫奏乡过去的行事风格,这个时候,他应该趁着没有守卫支援,对金发娃娃脸发起猛烈攻势,最好能直接将他斩杀在此。但是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发现了,除开几个守卫,金发娃娃脸这个人的实力或许并不比他逊色。 不是不能杀,只是要费多些功夫,但是这期间内,船上的几百位乘客都是他的人质。 天宫奏乡不知道他劫持客轮究竟带了多少手下,只知道,在沢田纲吉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下,他做不到对几百个人的生命视而不见。 可是—— 禅院甚尔看着船长室内几人僵持,已然明白了。 只要人质还在金发臭虫手上,奏乡就不可能拥有主动权。 他一颗心越落越沉。 和天宫奏乡不一样,禅院甚尔是实打实泥泞出身的,什么龌龊手段没见过,假如情况反转,他成为了金发臭虫这个角色,不用深想,手上现成就有数十种办法折磨天宫奏乡。 他闭了闭眼,遮去眼中的恨、悲,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情绪。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天宫奏乡会对船上的事情,只字不提。 ...... 天宫奏乡越是没有表情,金发娃娃脸就偏要从他脸上看到变化。 他拍了拍手:“出来,耶尔。” “是,boss。” 先前被天宫奏乡踢飞的透明人渐渐显露身形,与此同时,耶尔倒在地上的尸体也逐渐消失。耶尔重新出现,身上仍旧染血,可被天宫奏乡劈开的伤口已经愈合,复原能力堪比与谢野晶子的“请君勿死”。 “怎么样?惊讶吗?”金发娃娃脸表情自豪,犹如在炫耀一件作品那样自得,“耶尔可是我的改造人里,最成功的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 天宫奏乡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捕捉住这个字眼。 “断尾求生,一个小把戏,很不起眼,但是很实用。” 蜥蜴断尾求生,变色龙环境隐形是吗...... “挺有意思的。”天宫奏乡手中的匕首发出凉薄的光,一如他眼中的冰冷,“他能活多少次?” “就这一次,再想用这个能力至少要过3个小时。”金发娃娃脸说,“所以,我还准备了后招。” 一阵阵嘈杂声从下方传来,金发娃娃脸挑眉:“看看?我的后手。” 战斗之中最忌话多,天宫奏乡充耳不闻,提着匕首冲向金发娃娃脸。 金发娃娃脸反应也不慢,或者说——早就等着天宫奏乡这一击。 他翻身跃下椅子,快速后退,他身后就是船长室的巨型玻璃,耶尔用身体为他开路,猛然撞碎了玻璃窗,金发娃娃脸紧随其后,纵身跳下。 下方便是甲板平台。 他劫持时说45分钟集合的地方。 不少乘客主动或被动的聚集在这里,见天降活人,纷纷发出惊呼。 “这是什么——?!” “小心玻璃!!” “避开,不要被砸到了!!” 手忙脚乱的声音纷杂。 金发娃娃脸轻盈落地,奇形怪状的守卫们立刻将他保护起来,手里的枪支统一对准了普通乘客。 “......怎么回事?” “这......” 人群爆发,最前面的人被黑黝黝的枪/口指着,害怕得不住地往后退,可甲板上的人实在太多,人挨着人,根本无处可退。 况且,除了这里外,到处都是拿着枪的黑衣人,在茫茫大海上,跑也没有地方跑。 他们想起一开始听到的广播,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别,别开枪。” “放心,暂时不开枪。”金发娃娃脸笑着说,视线越过一甲板的人,落到了不知何时落地的天宫奏乡身上。 “我们——来玩个更好玩的游戏吧!”他对着天宫奏乡比口型,确定天宫奏乡看到后,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扩音喇叭,“喂喂,大家看那边——看到了吗?那就是我要找的人。” 人群里有人喊道:“既然你找到了,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走?还不可以哦。”金发娃娃脸说,“游戏规则是‘你们’找到他,现在是我找到他,所以——游戏继续。”他话音顿了顿,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这次的游戏规则是,只要你们能从他身上取下一样东西,可以是衣服的衣角,可以是毛发,也可以是别的什么,只要是身上的,就可以到我们这来验证,然后就可以回到客船里,安心等到目的地到达了哦,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 人群沉默,忽然有人开口问:“我怎么确定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对啊!” 金发娃娃脸点头,一脸真挚的说:“大家有这种疑问我可以理解,但我杀你们做什么呢?我们又没有仇对不对?子弹也是要钱的。况且——”他唇边扯出一个讥诮的笑,直到这时,本性才终于露了些许。 “你们全在我手上,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天宫奏乡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下,思绪飘远,想起过去某次出任务时看到的选择题:一艘百人船和一人船一定会沉没一个,你选谁? 没想到,这个选择题,有天也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天宫奏乡身边,禅院甚尔完全明白了金发娃娃脸打得算盘,双眼布满红血丝,拳头越握越紧,到最后都滴出了血来。 他要疯了。 明知道这是幻境,是过去,天宫奏乡不可能看见他,禅院甚尔仍是偏执地挡在他面前,黑色的碎发遮住眼底疯狂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道: “我,不,许。” “天宫奏乡,你不准过去。” 52、门外恶犬 ——现实。 虽然出租男友的工作已经名存实亡,但在系统面前,表面功夫总是要做一下的。 天宫奏乡陪“客户”四处转了转,还没走到半个小时,那个一米九几的强壮大汉就扭捏着说累了:“天宫大——啊不,天宫君。“他及时纠正称呼,“我的腿好酸,想找个地方坐一坐。” 天宫奏乡垂眸,看了眼他那比自己手臂还粗,甚至可以一脚一个小朋友的小腿。 “......” 语毕,男人似乎也觉得这个借口有点搞笑了,但说出来的话又收不回去,只能继续往下演,做作地锤了锤腿,用粗壮而不自知的嗓音说:“哎呀,好麻!好酸!走不动了呢!” 天宫奏乡:“......” 出于同伴情谊,他没戳破这卖力但拙劣的演技,点头:“......好。” 男人立刻指着前方一家咖啡馆,说:“就那家吧。” 手指不偏不倚,天宫奏乡跟着瞧了一眼。 知道多半又是彭格列的产业。 两人走进咖啡店,男人点了杯拿铁,天宫奏乡则要了杯柠檬水,一起在窗边坐下。 “今年的雪下得真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男人开始尬聊。 没办法,他完全不知道该和这位大人聊什么。 暗杀专家天宫是自己人这个消息在彭格列中不是什么秘密,然而他的身份太高,一般层级的干部根本接触不到,因此许多人对他只是听说过,没有实际接触。 男人也是这样,当知道自己有机会和大名鼎鼎的暗杀专家面对面相处时,别提有多兴奋了,可人到了跟前,他却又像是被人堵了嗓子眼,早就准备好的那些问题一个也记不起来,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 天宫奏乡不知道男人的心理活动,以为他真的是在感叹为什么不下雪,于是也正经回答了两句。 他说话时眉目淡然,嗓音清润,配上冷白的皮肤和昳丽的长相,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像个斯文的读书人,做学术研究的那种。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粗壮的胳膊,莫名生出了自己可以一个打两个他的错觉。 但实际上—— 我恐怕连天宫大人的一拳都受不住吧。 他内心戚戚,脑海里忽然浮现彭格列另一樽大佛——外表同样非常有欺骗性的云守,不由得寒颤了一下,用力摇晃脑袋,甩掉脑子里“狂妄”的想法。 天宫奏乡:“?” 今天这位同伴是不是有点奇怪?他在心里想到,突然,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不是出租男友的工作手机,而是那台专用于和彭格列内部联系的手机。 拿起来一看,是沢田纲吉来电,视频来电。 天宫奏乡顿了一顿。 男人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刻意会,站起身来说:“哎呀,我好像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天宫君在这里等我哦。” 系统:【......】 为什么这么大只的男人,会有这么多口癖...... 天宫奏乡朝他点了点头,把手机竖起来,摄像头对准自己,按下接通。 沢田纲吉成熟的面容立刻出现在眼前:“好久不见,奏乡。” 时间似乎对沢田纲吉格外优待,面对彭格列的日夜操//劳和岁月的风霜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许多年轻时候没有的稳重。 自从天宫奏乡出事,他和沢田纲吉就再没有过交集,所有的沟通联络,不是人代为传话,就是人代为传话。此时骤然看见亦父亦友的沢田纲吉,天宫奏乡怔然了一下,嘴角微微抿起。 “好久不见。” 沢田纲吉没有子女,一路看着天宫奏乡长大,内心早已将他看做半子。(之所以是半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年纪没那么大,还不能做爸爸),见天宫奏乡无恙,脸色也比较自然,才露出一个浅笑:“看上去恢复得不错。” 之前山本武见完天宫奏乡,第一时间就和他们说了青年的情况,用了很多个严重的词,最后评价:身体可能不太乐观。 现在看,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已经趋近正常水平。 沢田纲吉终于松了口气。 他打电话前就已经想好了,如果青年恢复得不好,那接下来的话也不会告诉他。 沢田纲吉正了正神色,说:“奏乡,有件事,我想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通过他的表情,天宫奏乡大概猜出了他要说什么,坐直身体:“嗯。” 沢田纲吉要告诉他的,正是近期彭格列附属家族被袭击事件的调查结果。他转动椅子,露出身旁的电脑屏幕给天宫奏乡看。 “这是隼人在遇袭家族遇见的两个改造人......” ...... 伴随着沢田纲吉的话深入,天宫奏乡表情愈发冷然,显然已经认出了两具尸//体和当初挟持客轮的改造人出自同一批人的手。 【宿主,你不准备告诉沢田纲吉船上的事情吗?】系统问。 天宫奏乡安静了两秒,反问:【告诉什么?】 是他满腔正义,一厢情愿想保护全船乘客,最终却落得个分//尸惨//死的下场?还是他不仅身死,船上的人一个也没护住的结局。 天宫奏乡死在客轮大//屠//杀之前,后来他看过报道,知道了说子弹费钱,和乘客们无冤无仇不会动手的金发娃娃脸在他死后,果然撕毁了承诺,对船上的进行了无差别的攻击。 ——一个活口都没有。 他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系统看不下去,说:【作为当事人,宿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 【是啊,至少,你在死前——都尽力在保护他们。】 不仅如此,重活一次,天宫奏乡调查幕后黑手,对伤害过他的人睚眦必报,却完全没有想过报复在船上中伤他的乘客家属。 还会一如既往地对普通人释放善意。 遇见不平之事,会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强行出手,然后晕倒在回程的动车上。 他经历过黑暗,却始终—— 心向光明。 【......不是我在保护他们。】半晌后,天宫奏乡轻轻回答系统这句话,眼中滑过伤感,【如果不是我,他们根本不用经历这些,或许,可以平稳度过无忧的一生。】 天宫奏乡说:【系统,他们是因我而死。】 系统沉默。 天宫奏乡又有什么错呢?金发娃娃脸想方设法套出了他的行程,设计这么大一个局杀他,天宫奏乡说到底,不也是受害者之一吗? 罪魁祸首不去忏悔,反而受害者心怀歉意。 或许,也只有彭格列、只有沢田纲吉才能养出这样心性的孩子吧。 ...... ——幻境内。 场面陷入胶着,天宫奏乡穿过禅院甚尔的身体,将自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 禅院甚尔看着这幕,下意识握紧了手指。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他甚至恨不得遇到这一切的人是自己。 为什么是天宫奏乡?为什么偏偏是天宫奏乡? 赤//裸//裸的血//腥和黑暗摊开展现在禅院甚尔面前,那些往常他见怪不见的景象,放在今天犹如处//刑一样,他想移开视线,却不能。 这些事情接连发生下来,他已经明白了,船上的一切,天宫奏乡无论如何都会保持缄默。眼前的一切固然残忍,却是他唯一一次,接触到真相的机会。 禅院甚尔逼着自己看下去。 对,看下去。 这样才知道,出去后该找谁报仇。 53、门外恶犬 越往下看,禅院甚尔的目光就越沉静。 亲眼见证天宫奏乡死去这件事对他而言不可谓不残忍,但他已然明白,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与其被愤怒冲昏头脑,不如保持冷静。 但这不代表,他不愤怒。 禅院甚尔双眼泛红,死死盯着眼前的场景,将这群人的面容牢牢刻在脑海里。 他看着天宫奏乡的血染红了半个甲板,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臂掉在远处,昳丽的面容因为过度失血变得惨白。 原来一个人真的流这么多血。 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过了一小会,禅院甚尔分不清时间流速,被鲜血染成血人的天宫奏乡一点一点闭上了双眼,那一刻,禅院甚尔终于没办法再压抑自己的愤怒,双手放在胸前,用力一撕—— 哗啦。 幻术世界,破了。 “不,不可能!我的幻术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破掉?!”幻术师惊愕道,一抬眼,正正对上了禅院甚尔冰冷的双眸。 不好! 他作势要退,却被疾冲而来的禅院甚尔捉住头发,狠狠砸进了水泥地面。 “哇呜——!”幻术师吐出一口血来。 一般来说,雾属性,尤其是幻术师多半不善格斗、正面交锋,没有意外不会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但禅院甚尔破除幻境完全没有预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想到—— 天与暴君,竟然早就知道应该该怎么出去吗? 不,他不是知道!是用蛮力打破了幻境! 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 这种人—— 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他还是人类吗?! 就在此时,一道红色亮光从空中急坠而来,禅院甚尔瞬间向后撤离,红色亮光没有减速,直直砸在了他和幻术师中间,激起烟尘一片。禅院甚尔倏地抽出流云,没有选择等烟尘散去,冲进了那片看不清的尘雾之中。 他的大脑被怒火焚烧,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愿想,脑内目标只有一个: ——把挡在面前碍事的垃圾杀干净! 无论是谁! 兵刃相接的声音在不断响起,飞扬的烟尘之中,两个缠斗的身影碰撞、又分离,速度快得不像人类能做出来的动作。他们这边还没有分出胜负,又有两个人影出现在废弃旧楼。 “boss叫我们杀的人就在这里?” “喏,不是在那吗?已经和岚那家伙交过手了。”说话的人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幻术师,不屑地开口,“雾这家伙,真弱啊。” 前方,禅院甚尔和名叫岚的家伙分开,余光扫了一眼这边,而就是这一眼,让他放弃了一直缠斗的岚,果断换了目标,直直朝门口冲来。 他目光骇人,气势犹如盯上了目标的野兽,不将对方咬死决不罢休。 “晴,小心!他的目标是你!”看清他的目标是谁后,另外一个进门的男人喊道。 被他叫做晴的男人显然自信满满,右脚重心向后一步:“你忘了我为什么叫晴吗?晴可是用肉//体抵挡一切的——”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禅院甚尔已经冲到了面前,双手搭在男人肩膀,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从两肩传来。 自信轻慢的语调骤然升高,换成了痛不欲生的叫喊。 身旁的人想去救援,却已经晚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红色溅开,洒在了他的脸上。 ——以肉//体抵挡一切的晴,竟然被这个人硬生生撕开了?! 禅院甚尔嫌弃地“啧”了一声,把手上的两半丢在地上,冷冷道:“第一个。” 客轮上的帮凶之一,解决。 ——秒,秒杀?! 同伴的死似乎刺激到了岚和另外一个进门的男人,两个人快速向禅院甚尔发出攻击。尤其是刚进门的男人,手掌噼里啪啦冒着电光,一把抓住禅院甚尔的手臂,高强度的电压立刻传感。 烧焦的气味传来,禅院甚尔却如同没有痛觉一般,流云飞旋,缠住了男人的脖子,另外一条腿弯起,狠狠踢在他柔软得腹部。 “呃!”男人脱力松手。 禅院甚尔却反手握上他的手臂,往自己身前拽来,拳拳带风,犹如雷霆暴雨,砸得男人毫无还手之力。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岚的攻击赶到时,男人已经被禅院甚尔打得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禅院甚尔对他没什么兴趣,干净利落将他的脖子一扭,扔向了岚。 “送给你了。”黑发男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说出来的话犹如恶魔低语,“你的尸///体,又送给谁呢? ...... 休闲运动鞋从血泊中走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倒在地上的幻术师被人揪着头发,脑袋被迫抬起。 “别装死。”禅院甚尔冷酷地开口,“海上,你也有份对吧。” 他了解过幻术师,像这种大型幻境,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很难完全复刻。 “不,不是这样的......”幻术师虚弱地说,“我,我没有出手......” 专门叫了个幻术师在旁边记录,看来金发娃娃脸早就安排在了这一招,不过原本计划,看这一幕的应该不是他,是谁?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 禅院甚尔:“给我看的东西,多少经过篡改?” 幻术师迟疑。 禅院甚尔手下用力,幻术师的头皮几乎都要被他扯掉,控制不住地喊道:“没,没有!都是真的!!boss说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效果,不需要......呃——不需要再修改了......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在船上可没有动手啊!你看见了的!” 幻术师不断求饶。 禅院甚尔揪起他的头发,强迫他面对自己,另一只手伸出,闪电一样摘下了对方的眼球。 和海上一样,又是电子义眼。 禅院甚尔早有预料,不顾地上的人发出的痛呼,将那只眼睛对准了自己。他知道此时一定有人在看着这幕,勾起嘴角: “等着。” “我很快就来杀你。” 砰。 血花绽开。 幻术师咽气。 ...... 日本,某所建筑内。 金发娃娃脸看着这幕,同样露出一个微笑:“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boss。”金发娃娃脸身后,耶尔同样收到了三名成员死亡的消息,“雾、岚、晴三人死亡,禅院甚尔那边,要不要我去......” “不用。”金发娃娃脸睨了一眼耶尔,“你打不过他。”他玩着手里的戒指,“这样的人,如果能被我驱使......算了,得不到,就毁掉吧。” “叫上阿利,葛兰,罗利他们,谁能杀了禅院甚尔,我就给谁更多力量。” 听见这几个名字一起出现,耶尔不由得道:“用他们几个对付一个禅院甚尔吗?” “不是他们几个。”金发娃娃脸说,“是他们,加上他们的部下。” 金发娃娃脸提到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他麾下接近于完美的“创造品”,一个人就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现在,竟然派出了三个和他们旗下的部队?禅院甚尔的威胁真的这么大吗? 金发娃娃脸看了一眼耶尔:“还不去?” “......是,boss。” 如果有人问金发娃娃脸,他心中,禅院甚尔、天宫奏乡、沢田纲吉谁比较有威胁,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禅院甚尔。这三个人的威胁性不是根据实力来排,而是根据他们的“底线”。 沢田纲吉和天宫奏乡,虽然一个是mafia教父,一个是暗杀专家,但他们对普通人怀有无谓的怜悯之心。禅院甚尔可没有那东西,金发娃娃脸相信,角色调转,如果当初是他站在天宫奏乡的位置上,以禅院甚尔狠厉的性格,会毫不犹豫地看着一船人去死,自己置身事外。 可惜啊,这人现在也有了软肋。 金发娃娃脸从没有接触过禅院甚尔,派出幻术师给他看船上的经过,第一是为了秀一秀自己的实力,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第二是听说天与暴君现在非常沉迷天宫奏乡,如果能就此让他疯掉崩溃,也不失为一种胜利。 现在,禅院甚尔的确是疯了,但和他想象中的疯,不是同一种。 耶尔领了命离开,室内,金发娃娃脸捂住脸,低低笑起来。 用天宫奏乡的死来刺激禅院甚尔,这个选择是不是做错了呢—— ...... “天宫君,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咖啡厅内,天宫奏乡收到了一条短信,看完后,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化解了接到沢田纲吉视频电话后的严肃。 “没什么。”天宫奏乡回了消息,平静道,“一会我男朋友来接我。” “哦,男朋友啊,那是应该高兴......等等?!什么?男朋友???!”男人没控制住语气,声调拐了几个弯,突然飙高,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天宫奏乡。 啊不是??天宫大人他不是厌恶同性恋吗?彭格列的人都知道啊?男朋友是从哪里来的啊? 天宫奏乡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这句话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又或者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平静地点了下头,肯定道:“嗯,男朋友。” 等等——按照道理,天宫大人现在还是他的“男朋友”对吧,当着他的面“出轨”好吗?! “出租男友时间已经结束了。”天宫奏乡回答,男人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把内心的吐槽说了出来,尴尬地只想当只不会说话的小鹌鹑。 为了见证,能将抗拒同性恋的天宫大人掰成同性恋的这位勇士是谁,服务结束后,男人没有离开,征求了天宫奏乡同意后,坐在咖啡厅的另一张桌子等着。 不久后,一个黑发男人推门而入。 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人还没有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就见禅院甚尔已经走到了天宫奏乡桌旁,伸出手:“走吧。” 啊啊啊啊啊—— 这不是天与暴君产禅院甚尔吗?天宫大人的男朋友是他?! 男人嘴巴惊讶地张开,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最后用两只手撑住下巴。 ——惊呆。 天宫奏乡把手搭在禅院甚尔掌心上,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问:“换衣服了?” 他记得禅院甚尔早上穿的不是这一身,不仅是衣服,连鞋子也换了一双。 禅院甚尔耸了耸肩,语气如常:“想着来见你就换了身,喜欢吗?” 总不能说是因为刚才杀//人没注意,从头到脚都溅了一身血吧。 天宫奏乡眨了下眼,表情有些高深莫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禅院甚尔保持着那副样子和他对视。 “还不错。”几秒后,天宫奏乡缓缓道。 禅院甚尔面上如常,内心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擅长撒谎,但如果天宫奏乡不想让他知道当初客轮上发生了什么,他会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禅院甚尔转身:“走吧,回家了。” 没看见身后,天宫奏乡微挑起的眉。 说谎也不好好处理下身上的血腥味......一身破绽。 禅院甚尔牵着天宫奏乡回了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男人看起来格外黏人。 天宫奏乡才进门便被他抱了个满怀,细细感受,拥住他的双臂竟然有丝丝颤抖,天宫奏乡想要推开他的动作迟疑,手放在禅院甚尔背上,轻轻拍了拍:“怎么了?” “没什么。”禅院甚尔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内,说出来的话声音闷闷的,“让我抱一会。” 他的状态着实反常。 天宫奏乡回拥住他,一点点抚平他的颤抖: “......好,我在这里,不急。” 54、门外恶犬 甚尔他......在害怕? 认识至今,禅院甚尔虽然在他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性格坚毅果决,从不迷茫,从不沮丧。天宫奏乡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传闻中恶犬一般的天与暴君、能让他认识的禅院甚尔,流露出这么明显的脆弱。 是的,脆弱。 他靠在天宫奏乡身上,如同一只失去了方向的幼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抓住身边唯一的依靠不撒手。 感觉怀里的人情绪平稳了些,天宫奏乡开口又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事了?” 禅院甚尔像只慵懒大猫,毫不客气地在他肩头蹭了蹭:“......做了个噩梦。” 系统:【?】 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会被噩梦吓成这样?它才不信。 天宫奏乡似乎信了,顺着他的话问:“梦到了什么?” 宿主他知道现在自己很像幼稚园老师吗? 空气安静。 半晌后,禅院甚尔喑哑的嗓音低低响起:“梦见你......死了。” 直到这时,幻境的后遗症才发作,禅院甚尔拥住天宫奏乡,内心涌起一阵阵的无力感。他知道那是幻境,也知道那是过去,可每一闭眼,天宫奏乡倒在甲板上,支离破碎的样子挥之不去。他身陷困境,而自己只能在旁边看着,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到。 这算什么。 过去20多年,禅院甚尔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他的人生看似失控,但从未失控,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想做的事都能做到,唯独天宫奏乡,从一开始就让他把握不住,现在更是亲眼看见对方死在了面前。 先前他被一腔怒火点燃,冷静下来见到天宫奏乡后才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要是他真的死去了怎么办,要是他真的......消失了怎么办。 天宫奏乡听见这句话,稍稍顿了一下。 他不是没有猜过禅院甚尔异常的理由,甚至有想过是不是禅院家做了什么手脚,如果他们真在背后做了什么,他一定不会轻饶。 可现在,禅院甚尔说这个理由是他。 天宫奏乡心跳短暂地漏了一拍,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感觉顺着心底漫延开来,酥酥麻麻,很快连成了一片。 他好像真的,被禅院甚尔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 天宫奏乡拥抱禅院甚尔的手用力了一点,让对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存在:“只是一场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禅院甚尔:“是啊。” 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活着。而且—— 禅院甚尔眼眸凌厉。 他再也不会让天宫奏乡受到伤害,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 吃完晚饭,禅院甚尔去洗碗,天宫奏乡没事做,干脆泡了杯咖啡,靠在旁边和他说话。 天宫奏乡从小和沢田纲吉他们一起长大,几乎把咖啡当水喝,晚上喝咖啡什么的一点都影响不到他的睡眠。 禅院甚尔往上卷着衣袖,看了他一眼:“小心睡不着。” 天宫奏乡刚要开口,忽然看见禅院甚尔卷衣袖的动作微微一顿,是非常微小的不协调,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要不是经历了今天进门那一出,他现在全身心都注意着禅院甚尔,可能也会被忽略了过去。 “你的手怎么了?”天宫奏乡问。 禅院甚尔神色如常:“受了点小伤。” 天宫奏乡:“小伤?” 禅院甚尔想了下,瞒也瞒不过去,不如大大方方露出来,于是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确实伤的不深,只有一点青黑。 彭格列守护者中就有一个善于使用电击的雷守,因此天宫奏乡对这样的痕迹格外熟悉,让他比较意外的是,竟然有人能在禅院甚尔身上留下这可以算得上是明显的伤痕。 “异能力还是火焰?” “火焰。” 因为火焰的运用需要借用到“戒指”这个媒介,这件事只流通于各个mafia家族中,天宫奏乡说:“你这次的目标是mafia。” 禅院甚尔就是故意把他往这个话题上引,顺着他的话点头:“是啊。” “能伤到你,挺少见的。”天宫奏乡说。 禅院甚尔笑了下,没说当时的情况,埋头洗碗。 这件小事好像就这么揭了过去,毕竟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瓷娃娃,任务危险,受一点伤什么的在所难免。天宫奏乡想起家里应该有备外擦的药,走去客厅拿,才出了厨房门,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 禅院甚尔在说谎。 他了解他,如果是任务的话不可能不说,要是平常他受了点小伤,早就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撕都撕不掉,更别提主动隐瞒下伤势。 天宫奏乡很快找到了外敷药,禅院甚尔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 禅院甚尔脱了一边外衣,很自然坐过去,抬起手臂,样子看上去很乖巧。 天宫奏乡拿了棉签,明明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皮糙肉厚,他为禅院甚尔处理伤口时下手却格外轻,仿佛用力一点对方就会碎掉。 禅院甚尔侧头望着他,忽然道:“我明天搬过来住。” 说完后意识到这句话太像通知,补了一句,“怎么样?” 天宫奏乡听到他这句话,第一反应不是好或者不好,而是—— 单人床睡得下吗? 他没有搬离这间出租屋,虽然房间里现在多了很多家具,但床一直都是那张铁艺一米三单人床。他一个人睡都略显拥挤,更不要想再加上一个禅院甚尔。 要买一张大床吗?但房间会放得下吗? 天宫奏乡思考,殊不知这份沉默落在禅院甚尔眼中就像是婉拒,他反客为主,抽回已经上好药的手,把天宫奏乡扑倒在沙发上。 两人的位置立刻发生变化,禅院甚尔一条腿踩在地上,另外一条腿曲起在天宫奏乡腰边,上半身微微抬起,一只手撑在他的耳旁,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以防撞伤。 漆黑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天宫奏乡:“不答应?” 语气大有你不答应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意味。 天宫奏乡冷不防被他扑倒,缓缓眨了下眼,没有立刻回答。 他越是这样,禅院甚尔就越升起想要欺负他的欲//望,慢慢俯身:“答不答应。” 两人越靠越近,最后鼻尖碰着鼻尖,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禅院甚尔甚至可以看见他那双好看的眼眸中倒映的自己。 像是一片星空,没有群星环绕,一望无际中只承载了自己。 禅院甚尔控制着自己亲上去的欲///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片只属于自己的夜空。 “答应。” 天宫奏乡说,禅院甚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他又说,“但有个条件。” ......怎么还有条件? 禅院甚尔唇角一勾:“说来听听。” “床,要自己买。” “我不睡单人床。” 55、门外恶犬 翌日。 禅院甚尔出门买床,昨晚他拿着卷尺实地测量了房间尺寸,得出结论,两米的床放不下,一米五的床......挤一挤还是能放进去,不过需要挤一挤的不止是床,还有他们。 天宫奏乡十分犹豫,因为禅院甚尔看上去就不像睡相好的类型,长了一张夜晚在床头入睡,次日在床尾醒来的脸。 他晚上睡觉警惕性高,很难不保证浪漫的共床之旅会上演武打行。 但禅院甚尔对此嗤之以鼻,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没问题,实在不行,他在出租屋打地铺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出,天宫奏乡哪还拦得住他,松口道可以试试。 ...... 葛兰,罗利,阿利三人受金发娃娃脸召集聚集,暗中观察着禅院甚尔。 “他就是这次的目标?”罗利举着望远镜,“什么来头?” “你还不知道吗?”葛兰说,“雾、晴、岚、雷都被他杀了,秒杀。” 加入布尔韦尔家族的人不需要记得自己过去叫什么,金发娃娃脸会在部队成员里选出拥有不同火焰的最强六人,以火焰属性:雾、晴、岚、雷、云、雨来称呼他们,哪个属性的人死了,就再挑选新的最强补位。 不过在他的所有手下中,最强的12人,能够保留过去的名字。 耶尔、葛兰、罗利、阿利就是其中四个。 有了前车之鉴,三人并没有贸然接近禅院甚尔,而是选择了超远距离观察,以免打草惊蛇。他们三人的部下埋伏在周边,只等着一声令下,上前解决目标。 “他要去哪里?”阿利问。 身边的部下立刻打开地图:“大概是这里——家具城。” 家具城? 葛兰先笑出来:“天与暴君还会去家具城这样的地方?哈哈哈哈哈,有趣。” 罗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总之,杀掉他就好了吧。我困了。” 三人中以阿利最为沉稳,看了眼两个同伴,说:“别轻敌,boss既然让我们三个一起,一定有他的理由。” “切,阿利胆小鬼。”罗利说,“boss赐予我们的力量,哪里是一个人类比得了的,你要是怕了,可以不去。” 乍一看,罗利有着和普通人无二的外形,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头顶长有犀角,小小一个鼓包,不太明显。 他们这12个人是金发娃娃脸最得意的改造作品,不像劣质品那样是单纯移植,而是将生物的dna重新排列,融入了他们的基因之中,比如耶尔,变色龙、蜥蜴、青蛙三种生物在他体内结合得很好,同时人类基因还拥有罕见的异能力,虽然整体攻击力在12人中不算最强,但整体来说,能力十分好用。 这次为了解决禅院甚尔,金发娃娃脸派出的是12人中,攻击、防御,综合能力名列前茅的三人,再加上他们的部下,除非禅院甚尔有超乎人类的实力,金发娃娃脸相信,他一定没有从这三人手中生还的可能性。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 “喂,你到底要逛到什么时候?”夏油杰忍住揍人的欲//望,拽住想要乱跑的某人。 “逛街,不逛怎么行啊。”被他拽住的人——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回答,“打游戏输了的人没资格说话。”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有规定,在校学生不准走读,必须住在统一的宿舍。五条悟嫌宿舍的床又小又硬,借着和夏油杰打游戏的赌约,强行把对方拉出来买新床。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欠揍的脸,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忍耐,不要生气”才开口:“还要逛多久?” “大概,两三个小时吧。”五条悟说,“来都来了,总得把这里逛完吧?”他说这话时故意盯着夏油杰瞧,成功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后,黑色墨镜的眼睛促狭地眨了眨。 难得见到夏油杰吃瘪,必须得好好欣赏一下。 其实五条悟早就选好了要买的床,迟迟没走,就是想看夏油杰痛苦,但又不得不屈服于赌约的样子。 五条悟心情愉悦地哼起歌来,忽然看见前方一道身影,手肘撞了撞夏油杰:“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夏油杰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休闲装的青年黑发黑眼,单手随意的揣在衣服兜里,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凉凉地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撞,很快各自收回了视线,默契地扮演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见过。”夏油杰记性比五条悟好了不少,说,“那次公交袭击。” “难怪,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五条悟说,“他来这里做什么?” 夏油杰凉凉道:“来家具城还能做什么,说不定和你一样,买床。” “快点。”他催促五条悟,“我要回去了。” 其实五条悟也不太喜欢这种逛街法,他还是对甜食和游戏比较感兴趣,生拉硬拽着夏油杰又逛了大半个小时后,把看好的床下单,出了家具城,五条悟看见门口的便利店,闹着要吃冰糕,夏油杰输给他的赌注是一天都要听他的,认命地陪他进了便利店。 说来也巧,刚出便利店,又和禅院甚尔撞了个满怀。 三人在门口遇到,夏油杰被五条悟折磨了一上午的心情郁郁,掀了掀唇嘲讽他:“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五条悟拆开冰糕外袋:“我怎么了?是杰你太没情//趣啦,不懂得逛街的乐趣,以后会被女朋友嫌弃的哦。” 垃圾甜食控。 夏油杰恨恨。 五条悟光看表情就猜得出他又在骂他,不在意地咬了一大口冰糕,一边腮帮子鼓了起来。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吃冰糕的动作顿了下,转头去看夏油杰,还没有张嘴,就被夏油杰无情打断: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诅咒的恶臭混合着杀意飘来,从气味判断至少是一只一级咒灵。但他和五条悟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味道......一级咒灵自己过来的?还是有操//控祖咒灵的诅咒师在? 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就知道了。 夏油杰对五条悟说:“我去解决,你自便。” “不要~”五条悟一口吞掉雪糕,主动朝气息传来的方向走去,“别忘了,今天你可是我的仆人。” 夏油杰:“......” 这家伙,在惹人生气上真的是无师自通。 五条悟天生拥有六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真相”,比如现在,夏油杰感受到的只有诅咒的气息,而他却看到了,周围埋伏的“人”以及他们身上的违和之处。 五条悟墨镜后的双眼眯了眯,转头对夏油杰说:“来打个赌吗?” 夏油杰被他坑怕了,现在一听打赌两个字就有生理不适,直接没理会他。 五条悟却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说:“我猜他们的目标是那个人。” 他们。 五条悟的这个用词肯定了夏油杰的某种猜测:诅咒不是自己过来的,而是被咒灵操使带过来的。 “你说那个mafia?” “嗯。”五条悟加快步子,脸上带有明显看戏的表情,“有好戏看了。” 上次在公交车上,禅院甚尔短暂地出过一次手,从那时五条悟就看出了他的特殊,如今他又被这么多人围堵...... 看来今天不会无聊了。 “对了杰,如果有危险,我们要帮他吗?”快到时,五条悟忽然问夏油杰,“搞不好会搅进别人的浑水里哦。” “嗯?” 夏油杰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 “悟,我们是咒术师。” 这里是市中心,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有责任——铲除威胁,保护普通群众。 56、门外恶犬 五条悟和夏油杰抵达的时候,禅院甚尔早已和人交起手来,战局火热,禅院甚尔出手凌厉,招招致命,明明只有一个人,气场全开时却犹如身后有千军万马。他没有使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下手分外狠厉,手中的利刃几乎快到出现残影,无情收割一条又一条性命。 五条悟“哇呜”了一声:“真厉害,不过这么打下去,整条街都会毁了吧。” “啊,大概吧。”夏油杰表现得比五条悟冷静许多,他熟练地下“帐”,另一只手抄出手机拨号。 “打给谁?”五条悟问。 夏油杰用“这还用问吗”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回答:“辅助监督。” 总得叫个人来收拾烂摊子吧。 高楼天台上,罗利眯了眯眼:“哦呀?看来有两只不长眼的小老鼠溜进来了呢。” “别轻敌。”葛兰注视着禅院甚尔和阿利的战局,分神睨了眼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说,“仔细看他们穿的衣服。” 罗利垂头去看,认出了那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制服:“他们是咒术师?”说完嗤笑一声,“八成是跟着阿利放出来的诅咒追过来的吧,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而已。” 他抬手,嗖嗖几道人影出现,跪在他们身后。 “解决他们。” “是,罗利大人。” 夏油杰的电话接通,简明扼要地和辅助监督阐述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辅助监督:“......” “对不起,能再说一次吗?”听完他的话,辅助监督怀疑起自己的耳朵,“mafia?” 等、等等,他们两个特级咒术师为什么会和mafia扯上关系啊??辅助监督内心崩溃:而且,我为什么要帮mafia解决烂摊子啊!? 就在他和辅助监督说话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夏油杰身后,手中反射出冰冷的刀光。 ——全是破绽,得手了! 刀笔直地向毫无防备的夏油杰捅去,明明是势在必得的一击,刀尖却在离夏油杰一掌的地方停下,进退不得。 捅刀的人只觉得手臂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牢牢擒住,力道重到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怎么回事?! 夏油杰缓缓回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食指抵在唇前:“别人说话的时候,能请你安静一点吗?” “噗嗤。”五条悟忍不住笑。 伴随着夏油杰这一记出手,潜伏在暗处的人一齐现身,将他们紧紧包围。 “看起来,我们好像被卷进来了啊。”五条悟闲闲开口,“怎么办,杰?” 电话还没有挂断,辅助监督大概能听见这边发生了什么:“喂喂?夏油?五条?你们想做什么?不要擅自做会给人添麻烦的事情啊!!!”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忙音。 夏油杰非常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看了一眼五条悟:“怎么问......这还用问吗?” 五条悟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我去上面。” 夏油杰点头:“嗯。” 两人自顾自地交谈,完全没将包围他们的人放在眼里。 或者说—— 他们就是有这个实力。 五条悟足下轻点,整个人从眼前消失,包围他们的人如同受到了重击,一瞬间全部被弹开了了去,连挣扎的反应都没有,昏死在地上。 五条悟:“不用谢~” 夏油杰不客气地说:“谁想谢你啊!” 说话归说话,夏油杰放出两只咒灵,咒灵得了命令,立刻飞扑上去,与想要偷袭禅院甚尔的人缠斗在一处。 禅院甚尔早就发现了这两人的靠近,也注意到了他们在一旁对眼前场面几乎熟视无睹的镇定交谈。 对夏油杰咒灵的加入,只是投来了一眼,就继续自己的战斗。 夏油杰并没有想插//手的意思,解决了几只咒灵后就解决后站在一旁,看见碎石飞过来还会主动避开。 ......真把自己当成了看戏的了吗? 禅院甚尔解决所有人,一把拧下阿利的头,借力踩墙,三两下跳到了天台。 “唷。”天台上,五条悟把罗利踩在脚下,“好久不见。” 禅院甚尔目光从倒在地上的一片人身上扫过,没有血迹,有呼吸,都没死。 甚至还有张熟面孔。 禅院甚尔眯了眯眼,朝罗利走过去。 五条悟:“?” 他视线在两人中徘徊了一会:“有私仇?” 禅院甚尔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回应,五条悟懒得自讨没趣,松了脚从罗利身上跳下来:“那就还给你吧。” 目睹天宫奏乡死亡的阴影余韵还没从禅院甚尔脑袋里清除,他完全没在听旁人说了什么,单膝跪下,揪起罗利的头发,反手几个耳光,打得罗利嘴角冒血,最后“哇呜”一声,吐出几颗牙齿,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见他醒了,禅院甚尔才停下动作,缓缓地问:“指使你的人躲在哪?” “呵......谁,谁会告诉你啊!”罗利断断续续地说。 回应他的是禅院甚尔揪住他的头往地上重重一砸,地面立刻出现蛛网一样的裂痕,动作反复十来次后,罗利已经满脸是血。 “指使你的人躲在哪?” 禅院甚尔再次问。 罗利咬紧牙关。 “没关系。”禅院甚尔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有耐心。” 五条悟看着这幕,抖了抖身子。 他打架向来奉行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对禅院甚尔这套作风敬谢不敏。于是翻身跃下,直接从天台跳了下去,回到夏油杰旁边。 夏油杰问:“解决了?” 五条悟说:“大概吧。” “大概吧?” 五条悟说:“你不知道,那家伙是个变//态。赶紧走吧,他不正常。” 五条悟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正常的人了。夏油杰默默,什么时候轮到他开麦评价别人了。 ...... 天台上,禅院甚尔的变//态行为还在继续。 罗利咬死了牙关不开口,却挨不过禅院甚尔在他身上施加的一点一点的酷刑。 “我,我说——”他上牙全部被拔掉,求饶开口,不见一开始的意气风发。 禅院甚尔收回动作:“说。” “boss他在——唔唔唔!”罗利说,声音却戛然而止,整个人趴在地上阵挛,很快没了动静。 ——他被人杀了。 禅院甚尔垂眸,淡漠地看着罗利的尸//体。 咔嚓。 昏暗的房间内,金发娃娃脸双眼突然睁开,捏碎了原先放在掌心把玩的宝石。 他的大脑不但链接了手下的视线,更能单方面地切断他们的脑神经。 从某种意义而言,他就是他们的神。 现在,罗利要出卖他的神,他杀了他,也算是理所应当。 金发娃娃脸冷冷地翘起唇角;“禅院甚尔......倒是小瞧你了。” 57、完结章 禅院甚尔遇袭时,天宫奏乡也没有闲着,连线了彭格列首席战术策略顾问入江正一,由这一些列已知的线索,推演幕后黑手的下一步动作。 “提醒禅院君要注意安全了吗?”远程视频,入江正一边敲打键盘边问,“他虽然不是彭格列的人,但是和你走得近,大概也会被‘他们’盯上。” 确实,禅院甚尔大部分时间都跟在天宫奏乡身边,比起彭格列成员的保护,禅院甚尔的存在那些想要对天宫奏乡下手的人来说可谓是极其碍眼。 尤其是现在天宫奏乡身体已经恢复了□□成,即便是他们趁着禅院甚尔不在时找上门来,二者交锋,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在船上的对决,如果不是他们拿普通乘客的性命要挟,以天宫奏乡的实力,不一定会输。 和金发娃娃脸交过一次手,天宫奏乡大概明白了他的行事作风,那个人想要的,不仅是他的性命,更是击溃他的心里防线。 所以他们,一定会不计代价的去找禅院甚尔。 就像当初,用他的死来刺激彭格列一样。 可禅院甚尔和他不同,单论武力,禅院甚尔不会输给全盛时期的他。况且——那个人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真正的实力。 “遇上禅院甚尔,需要小心的说不定是别人呢。” “也是。”入江正一笑,“天与暴君可不是好惹的。” 他说着,将刚才整理出的计划投放在身后的显示屏上:“这是我一个初步的想法。” “主动上门?” “嗯。”入江正一应声,“你之前说到怀疑布尔韦尔家族,我派人查了一下,当年那一场大火将他们的首领埋葬,事后阿纲也对他们的各个人//体//研究所进行了捣毁,我和当年参与剿灭研究所的人核对了一下,他们确实在做动物与人//体的嫁接实验。” “是幸存者带出的资料吗?”天宫奏乡问。 入江正一点点头,又摇头:“算,也不太算。” “我怀疑,是他的儿子。” 天宫奏乡:“儿子?” 入江正一调开一个画面,上面有张照片,是个金发男孩,角度看上去是偷拍的,有点模糊。 天宫奏乡一眼就认出来是客轮上的金发娃娃脸。 “米尔恩·布尔韦尔,他的名字。”入江正一说,“布尔韦尔家族出事后就没有了他的下落,阿纲见他是个孩子,没有下令抓捕,按照年纪推算,现在应该——” “和我差不多大。”天宫奏乡接话道,肯定了入江正一的想法,“我见过他。” “果然是他吗?”入江正一关掉后面的资料,“本来还想给你多看几个怀疑对象,现在看来不用了。” 入江正一属于彭格列的高层干部,沢田纲吉最信赖的人之一,自然也知道天宫奏乡的过去,他谋杀布尔韦尔boss属于绝顶机密,彭格列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沢田纲吉、秘书新川智、他和守护者们。 他们一直对外宣称,布尔韦尔家族的覆灭,是做了反人道实验后的自取灭亡,从头到尾没透露出天宫奏乡的名字,米尔恩为什么会找上他? 就算是用来报复彭格列,未免也太巧了。 天宫奏乡早就猜到金发娃娃脸和布尔韦尔有关,却没猜到他竟然是对方的儿子。不过这么联系后,金发娃娃脸选择以这种手段对他进行报复,也就不奇怪了。 入江正一揣测着开口:“这么说,他知道那件事?” “应该是。”天宫奏乡回答。 “这样就说得通了。”入江正一说,“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如果是想报复彭格列,他有很多人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是你。” 暗杀专家天宫和彭格列的关系,在外面来看,说紧密也紧密,陌生也陌生。 他完全可以对守护者、对门外顾问或者对其他高层下手,却偏偏选择了个与家族没有实质联系的暗杀专家。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我们来梳理一下计划。”入江正一切回屏幕,“能凭借残存的资料做到这个地步,米尔恩不是天才,就是后面有人帮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你活着后,一定会来找你。” “与其被动等他,不如出动出击,只是奏乡,这样就要辛苦你了。”入江正一略带歉意地开口,“明明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是要你——” 他的话没说完,便天宫奏乡截断:“请别这么说。” 天宫奏乡正色:“需要我做什么?” ...... 禅院甚尔回到家时,天宫奏乡已经在屋子里了。 “床今天就会送上门。”他一进门就开口。 天宫奏乡坐在沙发上,闻见他身上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又去做任务了?” “不是。”禅院甚尔这回没有隐瞒,房间内开了暖气,熏得整个人暖洋洋的,他干脆脱了上衣,靠着天宫奏乡坐下,“遇见了几个想挑事的改造人。”他语气如常,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上次也是他们吧。”天宫奏乡猝不及防地开口。 禅院甚尔一呛,顿了半秒:“嗯,对。” 天宫奏乡没问他为什么当时不说,点了点头道:“果然。” 禅院甚尔转动手臂:“托他们的福,好好运动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他们的神经好像和什么东西连在一起,问到关键问题的时候,会被控制。” 他语气恹恹:“直接死了。” 不仅是眼球可视,连大脑都□□//控了吗? 天宫奏乡若有所思。 情况分为两种,第一是米尔恩把自己的大脑和部下的大脑进行了单向链接,可以随时切断对方的生命体征;第二是由机器来完成切断工作,但是这也意味着,如果他远离了机器,部下并不一定会听从他的命令。 天宫奏乡更偏向第一种。虽然听上去有点难以实现,但如果米尔恩有异能力的话,或许可以做到。 当晚,天宫奏乡把得到的情报分享给了入江正一。 “我赞同你的想法。”入江正一摸着下巴说,“米尔恩应该是拥有某种能力,不过这个能力,倒是可以反过来为我们所用。” 如果他的大脑连接着所有改造人的大脑,当他死亡后,改造人还会活着吗? 天宫奏乡和入江正一想的一样,究竟是不是这样,请米尔恩死一死,就知道了。 “目前,云雀就在日本,山本、库洛姆已经赶过去了,笹川和巴利安则分布处理布尔韦尔其他的实验基地。”入江正一说,“接下来,只需要按照我们安排的做就好了。” “嗯。”天宫奏乡点头。 米尔恩将自己藏得很深,即便后面开始袭击彭格列的从属家族,都是打了就跑,完全不敢和守护者正面交锋。 殊不知这恰恰暴露了,他们没有和彭格列硬碰硬的实力。 天才又如何,彭格列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送床工人上门,禅院甚尔扮演了一次督工,看着他们把床安好后躺上去试了试,没问题。 工人出门后他拉着天宫奏乡:“试试?” 天宫奏乡轻笑着和入江正一道别,挂了电话,顺着他的动作走进卧室躺在床上。 “怎样?”禅院甚尔也倒在床上,“今晚能留宿吗?奏乡君~” 天宫奏乡看了眼靠着墙壁放着的一个行李箱。 现在还有问他的必要吗? ...... 入江正一的计划很简单,借由天宫奏乡引出米尔恩,只要他一露面,他们就有把握将他一击必杀。 有彭格列最强守护者云雀恭弥,镇静之雨山本武和幻术师库洛姆坐镇,他相信这一次,无论是普通群众还是天宫奏乡,都不会受到伤害。 他们,可是彭格列啊。 最强mafia家族的实力,不容挑衅。 58、完结章 入江正一笃定,金发娃娃脸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日本。 这么多年,彭格列之所以能一直占据mafia龙头位置,靠的不仅仅是守护者,更归功于他们细之又细的情报部门。 袭击禅院甚尔的一大伙人不可能是凭空出现在日本的,入江正一从他们身上切入,很快就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据点。 由山本武、天宫奏乡和禅院甚尔三人担任主攻,库洛姆骷髅和其他幻术师辅助,防止战斗波普通群众;云雀恭弥自由行动,还有两支突击小队待命。 入江正一深知无论是云雀恭弥、天宫奏乡还是禅院甚尔,都是单打独斗派,前者是孤高的云,后两者是暗杀专家和杀手;同伴越多越会影响他们的发挥,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放手去做。 至于两支小队,主要交给山本武来管就好了。 雨守大人,yyds! 突击开始当天,库洛姆用幻术假人交换了禅院甚尔和天宫奏乡真人,因为不确定米尔恩有没有手段能监控到他们,交换是在个公共场合里进行的,用幻术改变了自己容貌的库洛姆和两人擦肩的一瞬间,就已经完成了替换。 幻术假人具备一定程度的自主活动性,会代替他们按照平时的生活轨迹行动。 被替换后的两人跟着库洛姆来到彭格列地下基地和大部队会合。 云雀恭弥果不其然又缺席了会议,由麾下的草壁哲夫代为出席;山本武看到他们,举起右手爽朗一笑:“唷,好久不见。” 在场的人除了山本武,禅院甚尔都是第一次见,介绍他们的职责理所应当落到了天宫奏乡身上,然而—— “禅院甚尔,我现在的恋人。”黑发青年言简意赅。 “这位山本先生,你见过的;带我们来的是雾守库洛姆桑,旁边这位云守代理人草壁先生,还有正在和我们连线的入江先生,彭格列首席战术师。” 禅院甚尔目光悠悠从几人身上扫过,随意一抬手:“禅院甚尔,你们好。” 草壁哲夫:“......” 虽然早就从守护者口中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但听天宫大人这么说,还是觉得受到了—— 难以言述的震撼啊。 “然后,纠正一下。”禅院甚尔像站不直一样扒拉着天宫奏乡,“不只是现在,以后也会是。” 草壁哲夫默默移开视线。 山本武却对此习以为常,笑了两声,担当会议纪律委员:“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个小会?”他拿出战斗耳机发到每一个人手上,“先试一下麦。” 会议室的电脑开着,入江正一的脸印在上面:“这是我们最近研发的对讲设备,绝对保持通话畅通。对了,会议室出门左手边就是临时作战储备室,禅院君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里面拿,还有天宫也是,你以前习惯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不愧是彭格列首席战术师。 天宫奏乡点头:“好。” 禅院甚尔则挥了挥手:“多谢,但我就不用了。” 他在武器储存这方面异于常人,或者不如说,他身体里就有一个武器储藏室。 入江正一见状也不勉强,请山本武展开一张地图,对几人说:“这是我们要到的他们基地的建筑图,但不排除米尔恩他们有改建的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找人探查,大家一定小心。” 米尔恩的基地是一座三层楼的自建别墅,距离市中心不远,如果在这里发生战斗,以云雀等人的杀伤力,一定会引起周围居民的关注,乃至将普通人卷进来。 因此,库洛姆骷髅和幻术师在这场对决中,属于必不可少的角色。 “知道了。” 一会议室都是闷葫芦,最后山本武比了个“ok”的手势回答。 他转头看向草壁哲夫:“云雀呢?他怎么说?” 草壁哲夫沉默两秒:“恭先生已经先行出发了。”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叹气:“我早该知道的。” 山本武笑了下:“那我们也赶紧出发吧。” 几人分散去做了准备,约定十五分钟后集合。 天宫奏乡来到临时装备室,只见入江正一直接给他划了个区域,从衣服到武器,一应俱全。 他拿了衣服去换,禅院甚尔自然地跟在后面走进来。 天宫奏乡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撵人。 他脱去上衣,禅院甚尔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欣赏这幅美人更衣图,目光动也不动。 “这让我有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禅院甚尔笑道,“那时候也是这样。” 他突然凑近,伸手,掌心贴在天宫奏乡后腰腰窝处,压低了嗓音道:“那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你知道腰窝又叫什么麽?”禅院甚尔勾着声音引//诱。 天宫奏乡拍开他的手,不为所动地继续换衣服:“叫什么?” 禅院甚尔爱死了他冷淡的模样,舔着嘴角道:“人//体的性感之眼。” “噢。”天宫奏乡换好上衣,没打算当众表演脱裤子,出去拿了腰包和腿包绑在身上,在武器架前选趁手的武器。 调//情不成,禅院甚尔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问:“怎么样,现在的心情。” 他太平静了。 大战在即,他却始终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仿佛当初在甲板上被分//尸的人并不是他。 就连系统都感到奇怪:【宿主,你不激动吗?】 【激动什么?】天宫奏乡淡淡地反问,似乎真的在疑惑一样,【为什么要激动?】 【你马上就要再见到那伙人了啊!】系统说。 天宫奏乡:【这不是肯定的吗?】 【哈?】 从海难日那天起,天宫奏乡便知道有这一天,或者说,这一天的到来,早已是命中注定,加上彭格列出手。 米尔恩·布尔韦尔的结局,早就已经板上钉钉。 不需要他激动。 说到底,米尔恩那伙人的实力不一定出众,他们之所以能给彭格列添这么多麻烦,多半要归功于他们前期隐藏得好,现在既然漏了马脚,和彭格列的对局,无异于鸡蛋碰石头罢了。 想清楚这点的天宫奏乡毫无情绪波动,把一把匕首放进腰包,反问道:“还不错。你呢?” “我?”禅院甚尔眼里闪过一抹幽光,语调转沉,“我很期待。” 听出他语气里暗藏的杀机,天宫奏乡顿了顿,道:“我不是说这个。” 禅院甚尔一愣:“啊?” “彭格列。”天宫奏乡提醒,“见到我的家人,觉得怎么样?” 家人。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禅院甚尔面前提到这个词。 他们两人的童年都缺少“家人”这个角色,乍一听他提起,禅院甚尔才反应过来: 对哦,彭格列守护者之于天宫奏乡,应该是家人了。 他一手握拳,锤进另一手的掌心,后知后觉道:“忘记带礼物了。” ......重点是这个吗? 系统默默吐槽。 天宫奏乡:“下次大家一起见面的时候补上吧。” 系统:啊喂?!宿主你怎么也这样???重点应该不是这个吧! 禅院甚尔:“好,他们都喜欢什么啊?” 天宫奏乡想了想:“云雀先生比较喜欢小动物。” “要给他送只小动物吗?”禅院甚尔认真地问。 系统:不是吧?!竟然还交流起来了?! 天宫奏乡一板一眼地建议:“等会也可以问问草壁他现在养了什么,送点饲料。” 禅院甚尔摸了摸下巴:“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会不会太轻了。” 眼见两人一来一回地开启交流模式,系统忍不住打断:【宿主,该出发了。】 再聊下去15分钟就要过了喂! 59、完结章 15分钟后,众人在大门处集合。 天宫奏乡一身利落的打扮回归,让草壁哲夫眼前一亮,内心不由得感慨道:天宫大人真的回来了。 草壁哲夫虽然常年跟随云雀恭弥待在日本,和天宫奏乡的关系虽然不如彭格列十代目亲手带大那样亲近,但在没有小孩子的彭格列基地内,天宫奏乡几乎算是他们所有人的“孩子”。得知他在海难事件中失踪时,草壁哲夫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云雀恭弥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草壁哲夫看得出来,他也是愤怒的。 天宫奏乡幸存的消息传来后,草壁哲夫这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下。 真是的,这孩子不知道是和谁学的,什么事都瞒着他们,要是真出了意外怎么办?草壁哲夫不敢想象,以护短出名的彭格列守护者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好在他平安归来了。 草壁哲夫长舒一口气。 如今,看见天宫奏乡好端端站在面前,神态也不似一开始消息中说的那样憔悴,草壁哲夫发自内心的高兴。 更何况...... 他瞧了一眼紧紧靠着天宫奏乡的某位杀神。 出去一趟,还带了个回来,买一送一,怎么算都是彭格列赚了。 某位·禅院·杀神·甚尔注意到草壁哲夫的打量,侧目望了过来,摆手:“hi~” 草壁哲夫礼貌:“您好,禅院先生。” “别叫我‘禅院’。”禅院甚尔向他走来,“甚尔就好。” 草壁哲夫或多或少知道点禅院家的辛秘,改口道:“甚尔先生。” “我有个问题——”禅院甚尔说。 草壁哲夫:“请讲。” 禅院甚尔:“你们家云守,现在养的什么宠物?” 草壁哲夫一愣:“恭先生?” “啊嗯。”禅院甚尔说,“奏乡说彭格列云守喜欢小动物。” 喜欢是喜欢,但......他问这个做什么? 草壁哲夫疑惑地望向天宫奏乡。 黑发青年眉眼弯弯地解释:“甚尔想给恭先生带点见面礼。” 草壁哲夫:“......” 天与暴君,竟然是这么会投其所好的人吗? “大家在聊什么?”山本武出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准备好了吗?要出发了哦。” “在聊见面礼。”禅院甚尔接过话茬,问,“山本君喜欢什么?剑吗?还是棒球?” “哈哈哈,甚尔君要送见面礼给我们吗?”山本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略一挑眉,“不过......” 他话音微顿,压低了声音:“今天行动顺利就是最好的礼物。让那些欺负了我们彭格列的宝物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草壁哲夫赞同地点头:“对。” 提到天宫奏乡,禅院甚尔收拢了漫不经心,眸光瞬间变得冷厉:“当然。” 他会让那些人后悔活在这世上,更会让罪魁祸首跪在天宫奏乡面前认错!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在无声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山本武扶正背后的时雨金时:“走吧,再晚怕是只能给云雀收拾战场了。” ...... 米尔恩的基地比想象中的还要普通。 随处可见的三层小洋楼,花园是欧式风格,小喷泉滋啦着水,看不出一点危机。 “云雀已经潜入了吗?”山本武问。 草壁哲夫苦笑:“恭先生只说他过来了。” 以前只听说过彭格列守护者们厉害,从没有亲眼见过,禅院甚尔手肘抵了抵天宫奏乡,饶有兴趣:“这是可以的吗?” 还以为是团队合作呢? 天宫奏乡:“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可以的。” 向来独来独往的天与暴君一挑眉,一双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那么......”他突然举手,“我也申请单独行动。” “可以。”入江正一不意外他的提议,或者说早有预料。 在场几人,包括山本武在内都不是以团战出身的,天宫奏乡一个暗杀专家不必说,禅院甚尔以前从没和彭格列打过交道,强行将他捆在团队,才是折煞了他的身手。 入江正一沉稳的声音顺着耳机传来:“大家尽管去做,我会通过定位耳机帮助你们,做好后勤工作。”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山本武道。 天宫奏乡轻轻点头,抬眸,正好撞进禅院甚尔望着他的视线。 山本武一看便知道小情侣有话要说,懂事地拽着草壁哲夫走开:“我们去那边。” 大战在即,天宫奏乡也说不出什么腻歪的话,朝禅院甚尔微微点头,叮嘱道:“一切小心,等你汇合。” “我可不想听这个。”禅院甚尔嘴角勾起弧度,突然伸手,把天宫奏乡拉进怀里,另一只手扶住男人的后颈,以强硬的姿态困住天宫奏乡,在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说点我喜欢听的。” 天宫奏乡没说话,反手按住禅院甚尔的脑袋向下压,柔软的嘴唇交触。 禅院甚尔一怔,随即配合地打开牙关,享受恋人难得的主动。 这是一个十分具有进攻性的亲吻,到最后,禅院甚尔几乎被天宫奏乡怼到了墙壁上,两人带着喘息结束,天宫奏乡撑着手臂看着禅院甚尔:“这个......喜欢么?” 禅院甚尔一脸餍足,充满暗示//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多谢款待。” ...... 天宫奏乡轻车熟路地避开监控摄像头,跳到花园里的一棵大树上,透过透明玻璃观察别墅内情况。 潜入的人似乎都还没有动手,走廊时不时有武装齐全的改造人巡逻,一派风平浪静。 天宫奏乡皱了下眉,米尔恩还没有发现他们吗? 不是他对彭格列的幻术师不信任,而是米尔恩经手的改造人数目庞大,异能各样,应该不缺能探查行踪的手下才是。 天宫奏乡不知道的是,米尔恩确实不缺这样的手下,但在这个能力上,唯一能和彭格列媲美的人——已经被禅院甚尔解决了。 就是那一日,米尔恩派去向禅院甚尔揭露真相的“雾”。 根据到手的资料,改造人的眼睛就是米尔恩的双目,只要被一个改造人看见,就等于被米尔恩知道了踪迹,同时,他貌似还能控制所有改造人的脑部神经,给他们直接下达命令,必要时也能远程销毁改造人们。 天宫奏乡略一沉思,一跃而起,打破玻璃翻进小楼。 玻璃破碎的声音引来不小的关注,几乎是他才落地的一瞬间,数支上膛的枪///口便对准了天宫奏乡的脑袋。 系统:【!!】 宿主,你还记得你的身份是暗杀专家,不是替别人吸引火力的部队吗?! 枪///响的一瞬间,天宫奏乡动了。 蓝紫色的光在他身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防护罩,天宫奏乡迅速从裤包中抽出两把短刀,刀光如锋,在枪林弹雨中如同鬼魅般自由穿行,系统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等到天宫奏乡停止时,走廊只留下了一地尸//体。 这就是顶级暗杀专家的实力吗?! 天宫奏乡撇了撇刀上的血,弯腰,挖下一具尸//体的眼睛,把电子眼球对准自己。 “好久不见。”电子眼球反射出黑发男人唇边冷冽的笑,“米尔恩·布尔韦尔。” 天宫奏乡缓慢道:“下一个,就是你了。” 小楼深处的某个房间内,米尔恩瞳孔骤然一缩,保护在他身边的耶尔便感觉脑中如同针扎一般刺痛。 耶尔:“......boss!” 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志,米尔恩猛地清醒,厉声道:“其他人呢!都在干什么!!”米尔恩发狠似地喊,“他既然敢来,我就再杀他一次!!” 耶尔垂头:“是,boss!” 那一边,天宫奏乡不断深入,数目庞大的改造人的阻拦形同虚设,丝毫没对他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 突然,几条人影出现在了他面前:“你就是天宫?”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天宫奏乡抬眸。 几个改造人挡在道路中央,见他看来,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不屑道:“看起来,不过如此嘛。” 一、二、三、四、五......五个人就想拦下他? 米尔恩·布尔韦尔,该说你太天真了吗? 同一时间,禅院甚尔也遭遇了敌人。 六个身穿披风的人围住他:“是你杀了前雾、雷、晴他们?” 禅院甚尔:“谁?”他略一挑眉,露出个带有血//腥//味和挑衅的笑容,“抱歉,我从来不记被我杀死的人的名字。” ——大战,开始了。 60、完结章 禅院甚尔的信条是,打架时非必要不说话。别人用嘴巴解决的事情,他更乐意用拳头搞定。 当然,如果对象是天宫奏乡的话另当别论,他的嘴巴随时可以贡献出来为他服务。 禅院甚尔呼吸沉了一瞬,遗憾地想:可惜有些人看似开放,关键时候却生涩极了,调//情两句都会耳根红。 见他晃神,一个披风人以为有机可乘。趁禅院甚尔对付其他五个披风人的时候,悄悄绕到了他身后,手掌化作燃烧的火焰,蓦地急袭而去。 禅院甚尔仿佛后背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只是一个小侧身便避过了他的攻击。他右腿猛地发力,一个回旋,将偷袭的披风人踹得飞出老远,直至砸到墙上。 “哇呜——”披风人重重呕出一口血,似乎听到了自己内脏破裂的声音。 还没等他爬起,禅院甚尔已如幽灵一样来到了他的面前。 “啪!” 禅院甚尔一脚踩在了披风人没有完全抬起的头上,重新将他摁回地上。 这一下是冲着要他命去的,披风人的头狠狠砸在了地面,生生将水泥地板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脑袋还挺硬。”察觉到脚下的人还活着,他翘着嘴角评价,“从刚才我就很好奇,你们六个一模一样,究竟是六个人,还是一个人。”他松开脚,抓住披风人的头发提起来,“现在我知道了,他们都是你的分身是吧。” 披风人面部血肉狰狞咬,早已看不出完整五官。听见禅院甚尔的话,嘶喘着气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能在上万实验人中被那位大人选中,靠的就是这天衣无缝的分身术。除他之外,剩下的五个分身即便受到致命攻击也不会消失。 可恶……要不是,要不是禅院甚尔卖了那么大的破绽,让他以为有机可乘,他才不会亲自动手。 披风人不会天真到以为禅院甚尔发现不了分身之术,只是完全没料到他会发现得这么快。他,他还没为那位大人—— “噗嗤”血管断裂的声音。 禅院甚尔毫不留情地割断他的咽喉,一把推开尸//体:“去地狱问吧。” ——如果有地狱的话。 披风人死去,剩下五个披风人也应声倒下。 真是弱得可以。 “我说啊”禅院甚尔嫌弃地挑起披风人的衣服,擦干净刀上的血,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别总派出些杂鱼,该上正菜了吧。” 同一时间,刚解决了五个改造人,年轻的暗杀专家亦说出了类似的宣战发言。 【……】系统:【虽然宿主你真的很帅,但是这么放狠话会不会太狂妄了一点。】 哪有暗杀专家的样子!已经被禅院甚尔带成了完完全全的武斗派了啊! 天宫奏乡耳朵微动,罕见地没回答系统。 他握住刀柄,戒备地望向前方。 那里有什么? 下一刻,系统就知道了。 一个?一只浑身是血的人型生物出现在了拐角。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它的身高接近3米,上半部分的脑袋消失,只有脑花裸露在外面,面部没有鼻子,嘴巴处取而代之的是鸟一样的喙,手臂和双脚是蜥蜴的爪子,而它的胸口处——竟长着一张拥有利齿的嘴巴。尖牙上还挂着不知道是谁的碎///肉。 看它的样子,应该已经遭遇过其他人,甚至有可能覆灭了彭格列的一支小分队。 天宫奏乡目光凝重。 这只生物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不是外表有多可怖,而是气息,超越了以前遇见的所有敌人。 它很强。 【请问,这个所有敌人里包括了禅院甚尔吗?】系统不合时宜地插//话。 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知道人型怪物和人类怪物,谁强? 天宫奏乡:【……】 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系统的心理素质真不错。 但天宫奏乡没这份闲情,他紧紧地盯着人型生物,只听见某一声脚步过后,人型生物的身影猛地没了踪迹。 好快的动作—— 在上面! 那一瞬间天宫奏乡的眼睛差点没跟上它的动作,好在多年的战斗经验促使他身体极快做出反应。 双脚往后一蹬,下一刻人型生物的重拳便擦着他的鼻尖掠下,天宫奏乡迅速旋身,手中利刃如锋,出手又快又狠。 “铮”刀刃与蜥蜴爪相碰发出争鸣,刀身断裂,天宫奏乡立刻丢掉断刀,果断与人型生物拉开距离,弃刀掏枪,“砰砰砰砰”四发连开,人型生物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却毫发无伤。 刀枪不入吗? 天宫奏乡“啧”了声,这才有功夫瞥了眼自己被抓烂的左臂。 这是刚才近身战时留下的,要不是他后撤得快,整条手臂怕是都要废在这里。 天宫奏乡面无表情,再度将目光投向人型生物。 这个生物也是由米尔恩·布尔韦尔控制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见了吗?什么狗屁天宫,还不是挡不住‘巨蜥’。”小房间内,米尔恩乐不可支地拍着桌大笑。 可惜这只巨蜥还不是成品,不然早让天宫脑袋开花! 失败了上万次才培育出来的全新人型兵器,没想到彭格列的突袭来得这样快,再等个半年,他不仅会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改造人,还能将他们投入量产,到时候,他就是世界的王!什么狗屁彭格列,都要臣服在他们布尔韦尔之下!不,到时候世界上就没有彭格列了。 想到这里米尔恩大笑起来,娃娃脸被贪婪扭曲了面孔。 现在,就让巨蜥收割掉天宫的人头吧! 他发誓,他一定想尽办法把那颗人头好好保存,然后放进收藏室,和那些金子一起,日日观摩。 - 刀没用,枪也没用。 脑中的系统急成了一团,让天宫奏乡快点联系禅院甚尔,再不济什么云雀恭弥、山本武也行。年轻的暗杀专家还没完全康复,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人型生物的对手啊! 但天宫奏乡本人却不这么觉得。 他发现人型生物的攻击模式很纯粹,基本靠着速度、力量和利爪行事,而他的普通攻击对它几乎无伤。 那,不普通的攻击呢? 天宫奏乡俯身,身体轻盈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蓝紫色的光便犹如出鞘的利刃,悄然且迅速地刺进了人型生物的喉管。 不愧是暗杀专家!完美的一击! 系统被他的操//作惊艳,可下一刻,惊艳就被不可置信替代。 蓝紫色的光电在人型生物脖颈上留下了一个血洞,但连一秒都还没有到,那个血洞就自动愈合了! 天宫奏乡眉头一皱。 人型生物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意味着,他只能和这个怪物,打持久战了。 无论是异能力、咒术还是属性攻击,都不可能支持□□无限自愈,人型生物的速度与力量确实棘手,但只要它的治愈能力消失,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天宫奏乡取它性命的阻碍。 甚至不用耗到治愈能力全部消失。 又是几个交锋,天宫奏乡擦着嘴角的血丝,看着人型生物被他斩断的腿重新生长出来。 只要给他三分钟就足够。 三分钟内,他必杀它。 61、完结章 人型生物有个bug。 它的攻击大开大合,仗着自己有治愈能力,丝毫不把天宫奏乡的攻击放在眼里。哪怕头颅被斩下,没过几秒就能完全再生。 但是—— 一个地方除外。 米尔恩,也就是金发娃娃脸为了监控每一个改造人,把它们的眼睛改装成了电子义眼。而电子,并不属于再生能力中的一环,就像电池填装的道理。每坏一个,就要重新填装一次。 天宫奏乡的攻击次次瞄准了改造人的眼睛,下定决心打持久战后,他学会了保持体力,不再使用强而快的正面攻击,仿佛回到了暗杀专家时期,蛰伏在暗处,一击必中。 当然,人型生物也不像以前的暗杀对象那么好对付,一追一赶间,门窗墙壁不知道粉碎了多少,天宫奏乡身上也增添了不少伤痕。 一百二十四…两百零八…他一边被人型生物追赶,一边操//纵着蓝紫光电放冷枪,心里暗暗计数。终于在某个数值之后,人型生物脚步一顿,被破坏的电子义眼没有再生。 天宫奏乡没有错过这不到一秒的停顿,立刻反守为攻,趁着人型生物丧失视野之际,猛地朝它冲去。 他身体压低,从绑带包里抽出另一把匕首,“噗嗤”这一次,匕首顺利贯穿人型生物。利刃所向,连空气都被刺破,留下一道蓝紫色的尾痕。天宫奏乡紧握着匕首,节节向下,从肩膀划到腰间,成功砍断了人型生物的半个身子! 【好!】系统忍不住叫好。 不过说起来……宿主是不是变强了?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刀还伤不到这个怪物。 作为救下天宫奏乡性命的“生物”,没有人比它更清楚暗杀专家现在的身体状态:康复了七七八八,但远远不及全盛期。 按照它的计算评估,全盛期的天宫奏乡应该能勉强和这怪物打个平手,可是现在,即便没有完全恢复,年轻的暗杀专家也只是落了些许下风,而这个下风,即将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被慢慢弥补。 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天宫奏乡擦了擦脸上的血痕,生死关头还有心情为系统解惑:【人都是会变强的,你记录的全盛期——只是我过去的全盛期而已。】 米尔恩造出来的生物,数值上限在它们改造成功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但天宫奏乡、禅院甚尔等人可不同,他们的成长是在一次次的实战中学习、进化出来的。换句话说,杀不死他们的战斗,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强。 虽然切断了人型生物和米尔恩的视野联系,但人型生物的自愈能力没有消失,两三秒钟后,上半身便成功长出。 ——两三秒钟。 天宫奏乡勾唇笑了下,露出了遇见人型生物后的第一个笑容。几百次的自愈下来,人型生物的恢复能力果然减弱了。 此时,年轻暗杀专家的模样早不如一开始那样整洁干净,衣服破损、头发凌乱、英俊的脸上也增添了七八道交错的血痕。伤得最严重的右腿血肉模糊,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但他神色却没有丝毫狼狈,反而透出一股胸有成竹。 - “可恶!”小房间里,米尔恩愤怒地拍着桌子,命令耶尔,“巨蜥眼睛没了,快把其他人派到那去,一定要杀了天宫!” 基地里的改造人不少,米尔恩早就防着有人袭击,无论是改造失败的还是成功的,统一都养在这里,噢,或者不能说养。布尔韦尔家族所有的资金都用在了研究上,他们并不饲养这些改造人,只是将它们关在一处,把那些没有撑过实验的尸体喂给它们,遇到没有尸体的时候也不管,毕竟有“人”的地方,不缺“肉”。常年累积下来,虽然有部分折损,但改造人的数量已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可是,”耶尔指了指米尔恩面前的其它几块电子屏说,“天与暴君、彭格列云之守护者、雨之守护者,我们的主力军光是对付他们就……”有些不够。剩下的几个字他没有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面对这三人攻击,他们几乎是以数量在抗。 山本武率领的小队虽然遭遇过人型生物,但人型生物的目标不是他们,锁定天宫奏乡位置后便直奔他去。山本武本想跟着人型生物,明显有目的的行为说明了它有明确的攻击目标。 这个生物太危险,不是山本武不相信同伴。仅仅是一个照面的时间,他就损失了小一半的手下,这样的战斗力,无论是谁遇到它,都很难在它手下讨到好处。山本武本想跟着人型生物,既然它的目标不是他们,剩下的就是云雀、奏乡和奏乡带回来的甚尔君三个人中的某一个,无论是谁,他们联手对付它,更有胜算。 可还没等他跟上,前仆后继的改造人便蜂拥而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禅院甚尔和云雀恭弥的也是如此。 再一次把扑上来的改造人踢飞以后,禅院甚尔脸臭得要命:“滚开,杂鱼。” 远处隐约但不断传来建筑物损毁的声音,禅院甚尔担心天宫奏乡,一直想往那边靠近,一直被人绊住。 至于通讯器……不知道米尔恩用了什么办法,早在他们进入基地后就沦为了装饰,根本没有办法和同伴取得沟通。 禅院甚尔看了眼手表,离他们进入基地已经过去了四小时。 天宫奏乡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啧,早知道就不申请单独行动了。 心里逐渐暴躁,天与暴君下手也越来越凌厉。 看来这些人不会轻易让他找到天宫奏乡,既然如此,找到龟缩在所有改造人后面的“boss”再干掉他,也可以吧。 禅院甚尔思维一如既往的粗暴。 远处的损毁声还在传来,禅院甚尔看了一眼犹如丧尸围城般的改造人,突然有了新的灵感。 他单手握拳,肌肉微微绷紧,无形的势在他身旁聚集,随即,一拳挥出—— 轰——!!! 狂大的烟尘掀起巨浪,碎石炸裂。 以黑发男人为中心,周遭二十米内尽被夷为平地。 “不错。”禅院甚尔拍拍手,满意地环视自己的成果。 这么大个地方找一个人也太麻烦了,拆掉,不就好了吗? 谢谢那位正在战斗的不知名同伴。 不知名同伴“天宫奏乡”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他的情况不算好,但人型生物也已经被他耗到了最后关头。一分钟前砍掉的胳膊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天宫奏乡调整着呼吸节奏,也积攒着最后一击。 不清楚人型生物在死亡后还会不会有断肢重生的可能,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让它死都无法重生。天宫奏乡大脑飞速地运转,他曾经向蓝波和狱寺(彭格列雷守和岚守)学过一手,将爆破和他的异能结合。 威力很大的一招,可惜还没完全学习成功,他就遭遇了轮船袭击。 甚至那些学习的记忆于天宫奏乡而言,久远的就像上辈子的事似得。 哦,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怎么不算上辈子呢。这么想着,天宫奏乡摆出架势。 来试试吧。 他双手合十,再打开时掌心涌出许多个蓝色小球。人型生物依靠本能行事,看不见天宫奏乡做了什么,但直觉十分危险,断臂处血肉挣扎生长,可惜之前的自愈能力消耗过多,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断肢重生。 除了断臂,天宫奏乡还早有准备的削断了它两条腿——为了提升成功率,他必须全神贯注的凝聚小球,所以,一定要限制住人型生物的活动。 眼看着小球越来越多,天宫奏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轻把它们推向了人型生物。 “啪”,他打了个响指。 漂浮的小球如同被摁下了引爆器,一时间,火花漫天,建筑碎石和血液纷飞,炽焰吞噬一切,就连地面都在颤动。 面前的蓝色光屏为天宫奏乡拦下了爆炸的冲击,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人型生物的死亡,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它的哀嚎。鸟一样的喙张开,发出的却是人类惨叫,它身处火海,不断地挣扎想要逃离。 “救我——救我——求你,求你救我!” 天宫奏乡仿佛听见它的哀求。 被改造成怪物的人类面目狰狞,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恢复神志,努力向另一个人类伸出求救之手。 天宫奏乡无能为力。 他轻轻阂眼,在心底默念出一个名字:“米尔恩·布尔韦尔。” …… 人型生物死后,天宫奏乡浅浅收拾了一下伤口,再度上路。他早就注意到通讯器损坏,不知道禅院甚尔他们有没有遇见这样的对手,得快点和他们会合才行。 东、西、西北都有战斗的声音传来,他往东方向走,没过多久就遇上了山本武一行人。 “天宫!”山本武一惊,视线落在他渗血的腿上,“快给他治疗!” “天宫大人!”山本武手下的医疗队员立刻冲上来,“您怎么伤得这么重!” 遇到人型生物时,天宫奏乡就知道是山本武遭遇了它,见他们队伍折损率不高,山本武也好好地站在面前,暗杀专家小小松了口气:“遇见了个棘手的对手。” 医疗队员:“快快快,您快坐下,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趁着医疗队员治疗的时候,山本武关心地问:“是一个像蜥蜴一样的人类?” “对。”天宫奏乡点头。 既然他出现在这里,说明对方已经死了。山本武心疼的同时也感到了欣慰,连他都觉得对不不了的生物,自家孩子单枪匹马就解决了。 怎么不让他欣慰呢。 “好了。”治疗队员迅速包扎了天宫奏乡的伤口,“这里条件不足,只能简单处理,但天宫大人的腿伤太严重了,必须得尽快出去治疗。” 尽快出去。 天宫奏乡品着这几个字,忽然一晒:“好啊,等杀了布尔韦尔,就可以出去了。” 一句话说得杀气腾腾。 同一时间,米尔恩·布尔韦尔已经在撤离的路上了。他虽然丧失了巨蜥的视野,但可以感知到他是否还活着。几乎是在巨蜥死亡的同时,就下定了撤退的命令。云雀恭弥和禅院甚尔两个家伙加起来杀了他一大半的改造人,派去的精英团队也被他们解决。 如今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几个精锐和耶尔还活着。 这些精锐能不能拦住他们,都还要打个问号。 米尔恩把改造实验的重要资料装包,跟在耶尔身后钻入地道。这是他们早就定下的逃生通路,只要穿过长长的地道,走到尽头,就能乘坐早就等在那里的直升飞机撤离。 米尔恩进入通道,为他垫后的改造人把门关上。 不对,等等—— 地道的铁门又厚又重,每次合上都会有发出一定的声响。但是,直到米尔恩走出好几步后,都没有听见铁门合上的声音。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发男人,单手撑住铁门,脚下踩着一个改造精锐的尸体,另一只手则拎着另外一个改造人的头。 “唷。”见米尔恩看来,男人扬了扬手,扯出一个血腥味的笑,眼底冰冷,“你真让人好找啊。” 是天与暴君,禅院甚尔。 62、完结章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就连空气也变得凝固。 禅院甚尔眼神里的杀意如有实质,米尔恩仿佛被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咬住喉管,挣扎不得。这种压迫感压迫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这、这个男人! 米尔恩紧紧盯着禅院甚尔,双目兴奋地放大。过去的他执着将动物的基因嫁接人体,却忽略了如果“强者”定律。 本来弱小的人即便被赋予了超强能力,也不是那些生来就站在战力顶端的人的对手!所以……所以巨蜥才会失败,如果他能把天与暴君的基因搞到手,加上巨蜥超强的自愈能力…… “boss小心!”耶尔猛地上前,一把将发愣的米尔恩扯到身后。“噗嗤”,一个三节棍瞬间贯穿了耶尔胸口。 三节棍是平头的,在没有棱角的情况下还能一下捅.穿人体,可见攻击的人力道之大—— “啧。”如果不是他,吃下这一击的就是米尔恩乐。 禅院甚尔出手又快又狠,三节棍挥舞的声音呼呼作响,墙壁只是被蹭到一下,立刻就被砸出深深凹陷。 那可是能抵抗坦克的炮.弹的特制墙壁! 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超过了他的把控。米尔恩一刻都没有犹豫,趁着禅院甚尔被耶尔和其他人拖住,转身就往通道外狂奔。什么研究,现在还是活下来比较重要! 他情不自禁地用上了异能,第一次觉得不到三百米的通道竟然这么长。 耶尔能拖住他多久?一分钟?30秒? 米尔恩一边跑一边计算,眼看着通道的大门就在眼前,他的手甚至已经摸上了门把手—— 轰!!! 一个东西从后飞来,重重撞在了门上,直接将厚重地铁门砸得飞了出去。 吧唧—— 有液体飞溅到米尔恩脸上,他下意识伸手擦了下。 是血。 停机坪上,快百斤的铁门被撞得变形,一个面目模糊的血人趴在上面嘶喘着粗气:“boss……” 是耶尔。 他和天与暴君的差距犹如天堑,纵然用尽全力拼上性命,也不过能拖住他十几秒而已。 禅院甚尔边甩着流云上的血迹边向他们走来,眉梢沾了耶尔的血,可怖地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米尔恩被吓傻了,连滚带爬的往飞机方向跑,经过耶尔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好像根本看不见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禅院甚尔并没有追赶米尔恩,保持着不徐不慢的步子,仿佛在享受一场猫捉老鼠的捕猎游戏。 路过耶尔时还有心情和他对话:“后悔吗?用命保护这么一个人。” 耶尔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鲜.血潺潺的从伤口处涌出,身体热度飞速流失,仅剩的一只眼睛怨恨地望着天空:“厄、我……”费力地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谁知禅院甚尔却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直直从他身旁迈过,明显是故意这么说又不听的。 恋人在船上的遭遇就像噩梦,只要闭上眼,那充斥着背叛和阴谋的画面就在禅院甚尔脑中无限重映。 听杀.人帮.凶的遗言?别恶心他了。他之所以没有像对待其他杂碎一样立刻杀了耶尔,只是想让他缓慢的、痛苦的死去而已,然后在等待死亡的窒息里,怨恨米尔恩。 那边,米尔恩狼狈地跑到飞机前,飞机果然已经启动,他一边往飞机舱里跑,一边催促:“起飞,快起飞——!” “好啊。”驾驶座位传来应声,一个面容昳丽的黑发青年回头,“请问这位旅客,你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莫非——是地狱吗?” ——天宫!!!!! 他怎么会在这?! 米尔恩惊愕,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禅院甚尔为什么不继续追击他。 因为他知道天宫在这里! 米尔恩后退几步,看着不久前还在显示器上与巨蜥大战的男人走下飞机。 天宫奏乡身上的伤口明显被处理过,见米尔恩如临大敌,学着他曾经在客轮上的表情笑起来:“这么怕我?你以前好像不是这种人设。” 禅院甚尔信步走来,将天宫奏乡上上下下扫视一遍,目光落在他的腿上,皱眉:“怎么伤得这么重。” 天宫奏乡用衣袖擦干净禅院甚尔脸上的血:“看起来严重,其实都是轻伤而已。” 骗人!躲在一旁的医疗团队在心里大声纠正,明明就伤得很重!一定要快点治疗啊!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话,显然没将米尔恩放在眼里。 改造人部下几乎全歼,除非他还有许多张像人型生物那样的底牌,否则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事已至此,米尔恩也预感到今天自己是不太可能活着离开,反而冷静下来,问:“我早就布满了信号阻隔,你们是怎么沟通的?” 他先前被禅院甚尔吓傻了,直到此刻才有点像当初客轮上游刃有余威胁天宫奏乡的金发娃娃脸。 山本武倚靠在墙上,听见这话笑了笑:“以为这就能挡住彭格列?你也太天真了。”说着cue了一下站得离他们很远的黑发男人,“对吧,云雀?” 云雀恭弥双手抱胸,面色不虞地哼了声:“没有下次。” “哈哈哈哈,不要这么不合群嘛~” 的确,直到山本武和天宫奏乡会合时,彭格列的内部通讯确实是被切断了的,但谁让他们有底牌。 米尔恩最大的疏忽,就是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天宫奏乡和禅院甚尔身上,无意识忽略了彭格列的王牌——云雀恭弥。 他或许以为云雀恭弥是个单纯的武斗派,只想着用改造人拖住他。殊不知入江正一早就釜底抽薪,王牌的表面其实是王牌组合——云雾双守! 是的,这样重要的战斗怎么能少得了当代最强幻术师六道骸的加入。 早在山本武等人遭遇人型生物以前,六道骸便布下幻术,原本几个盯着云雀恭弥的监视器在轻微闪动之后替换了画面。虽然场景还是那些场景,但与改造人交手的人早就变成了六道骸。 明面上,彭格列的突击由最强战力云雀恭弥担当,但实际上则是六道骸。漂浮不定的云隐匿于背后,成为了随时破局的利剑。 虽然说说服六道骸和云雀恭弥合作费了入江正一不少力气,但就结果而言,作战计划大成功! 当六道骸替换了云雀恭弥后,真正的云守便一直在找破解信号阻隔的方法。 改造人的眼睛就是米尔恩的眼睛,他既要避开他们的视线战斗,又要在偌大的地方中找一个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方法还是装置的东西,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但这些都没必要告诉米尔恩。 山本武、云雀恭弥和禅院甚尔对视一眼,主动后退几步,默契地把战场交给了天宫奏乡。 这场纠葛的结局,该由他画上句号。 “说起来……”米尔恩歪了歪头,眼神牢牢锁定天宫奏乡,“我确认过,你应该是死了才对。” “为什么会复活,是谁的异能力吗?” 传闻早年间战场上曾出现过“死亡天使”,可以将重伤濒死的人完全治愈,难道是她?连死人都能救活的话,这个异能足以引发世界哄抢了吧。 天宫奏乡挑眉,露出一个气人的表情:“你猜?” 山本武往云雀恭弥身旁一站,满脸欣慰:“他比以前活泼多了,都会说垃圾话了。” 63、正文完结 云雀恭弥一如既往没有搭理山本武。 倒是禅院甚尔分出了点神看他们一眼,没办法,这两位到底是奏乡的“长辈”,他没什么和长辈相处的经验,得多学点。 但这不代表他放松了警惕。 禅院甚尔身体紧绷,余光时刻注意着天宫奏乡,只要一有不对他就能立刻上前将人护下——绝不会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一点伤。 天宫奏乡和米尔恩的对峙还在继续。 米尔恩嗤笑:“我都要死了,满足我一个心愿都不行?你们彭格列不行啊。” 天宫奏乡还没说话,系统先打抱不平起来:【他还有脸说这种话?!】 是啊,一个下三滥到让全船无辜乘客成为加害者,再杀了他们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出彭格列不行的话。尤其是他还姓——布尔韦尔,天宫奏乡半生苦难的源头。 津司亿从不为自己的苦难自怨自艾,他幼时被卖到意大利,怨过、恨过,也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了回来;后来的游轮事件,说到底布尔韦尔的目标是他,所以他也不恨那些乘客,但不恨,不代表他不会痛,不会怕,不会恐惧,从遇到系统后,养身体的每一天,他都仿佛活在地狱。 尤其是得知米尔恩确实是布尔韦尔家族的后人后,他总会想起羽石美佳,那个不幸死在人体实验中的女孩。天宫奏乡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可他忍不住,忍不住去想如果她还活着,如果死的是他……情况是否会和现在不同。 羽石美佳的父亲三年前在意大利去世,当初彭格列按照羽石美佳留给天宫奏乡的口信向这位父亲传话,可深爱着自家小女儿的他们哪里会相信一个几岁的女孩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漂洋过海,于是买了船票就要过来。没有办法,彭格列只能隐去了天宫奏乡和自己是黑手党的部分,把事情托盘而出。次年,羽石美佳的父母便举家迁来意大利,羽石美佳没有尸体,回不了家乡。 她父亲说:“美佳小时候最黏我和她妈妈,一个人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待了这么久,肯定害怕死了。所以啊,她回不去——爸爸妈妈就来陪她。”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啊。 这位好父亲也如他自己所言,如愿和女儿故去在了同一片土地。而美佳的妈妈,在处理好丈夫的后事后的次月,被人发现自尽于家中。 津司亿当时接到这个消息时怔默了许久。心里说不上来是涩然还是羡慕,但他希望美佳没有走远,至少——再见一面她心心念念的父母再去投胎。 幼时的经历与游轮的痛苦交织,津司亿上前一步,眼底是翻涌的滔天巨浪。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痛苦与仇恨,异能力如潮倾泄,在他周身闪烁一道又一道紫蓝色的光。 “唔!”米尔恩被光电了一下,手臂上一块皮肉被烧焦。他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天宫奏乡的气势焊死在原地。 “不挣扎吗?”天宫奏乡说,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想这样被我杀掉?” 放屁! 米尔恩双指点上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死死锁定天宫奏乡。 开什么玩笑,他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要从这家伙身上撕层皮下来! 米尔恩是精神系的异能力者,和之前他的一个护卫能力类似,却不完全类似。 天宫奏乡脚步停滞了一瞬。 他的视线里,米尔恩身前出现了一个女孩,个子矮小,没有双眼,表情无助得像是想哭:“奏乡,是你吗?奏乡?” ……是羽石美佳。 脑海里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人在用刮刀切割神经,天宫奏乡脸色立马变得惨白。 禅院甚尔瞬间抽刀——被天宫奏乡一个动作拦住:“我没事……” 天宫奏乡注视着拦在米尔恩身前的女孩。 真的是羽石美佳。 他上前一步,羽石美佳立马哭着发出尖叫:“你不许动!!站在那里,不许动!!” 天宫奏乡不动了。 羽石美佳明显护着米尔恩,质问道:“你是不是想杀了他!!” “……是。”天宫奏乡说。 不远处云雀恭弥和山本武站直了身体:“他在和谁说话?” “我不许!我不许!我不许!你不能杀了他!”羽石美佳歇斯底里,“你要杀他就得先杀我!!别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没有我的话你能活过去吗!!” 系统:【宿主……】 “可能,活不了吧。”天宫奏乡低声道。 那会他自己都是个小孩,即便再成熟,都有崩溃的那一刻。羽石美佳死后的那段时间里,他反复遭到实验折磨,如果不是强撑着一口气想将小女孩的遗愿送回大洋彼岸,可能在某次实验时他就会因过于痛苦放弃生命。 脑海里的痛感不断加强,天宫奏乡晃了晃,视线因为神经受到攻击而变得模糊。 米尔恩看准时机,掏枪按下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三发子弹。 “叮哒哒” 天宫奏乡松手,子弹从他的手心滑落。 他视线从羽石美佳身上移开,落到米尔恩脸上。 不可能,幻觉和神经疼痛应该早就让他没功夫注意自己才对?!以前有个敌对组织的谈判专家,被砍去了手脚都不招供,最后在他的异能力下连一分钟都没坚持过去,天宫他,他怎么会?! 米尔恩的异能力在过往无往不利,他之所以能掌握这么多改造人也正是因为他独特的精神攻击,不但能让人感觉到生不如死的神经痛感,还能让人看到最遗憾的过去。 天宫奏乡惨白的脸色印证了神经痛感是存在的,难道幻觉不影响他? 这是何种冷酷的男人啊—— 眼前的羽石美佳还在尖叫,天宫奏乡看着她特别有生气的表情,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你见到爸爸妈妈了吗?” 不同于和米尔恩说话时的杀气,他这会的嗓音又轻又柔,仿佛害怕吓到小孩子:“对不起……到最后还是没有照顾好他们,他们很爱你,所以我没有留下他们。美佳这么善良,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美佳。”天宫奏乡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投胎以后,如果我还有活着……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来找我吧。” “能再看见你一次,真好。” 话音落下,天宫奏乡的眼神兀地转沉,米尔恩直觉不好,刚要反抗,下一刻世界便在眼前颠倒—— 他的视线骤然降低,看见了天宫奏乡的衣服、裤子、鞋子——等等等等那是什么,怎么有个没有头的身体?! 痛感后知后觉的传导。 大脑迟钝的反应——啊,原来那是我的身体吗? 啪。 人.头落地,咕噜噜向外滚去。 禅院甚尔一脚把这脏东西踢远,表情很臭:“你怎么样?” 随着主人死亡,异能力作用消失,天宫奏乡脑神经终于轻松下来,深吸口气:“没事。” “什么没事。”禅院甚尔难得怼他,“真该拿镜子给你找找,那边——你是医疗队的吧,过来看看。” 医疗队员立刻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就这样结束了?”山本武语气唏嘘,“还以为会有场鏖战。” “就这样。”云雀恭弥看了他破破烂烂的外套一眼,评价,“草食动物。” 意思是你看你这幅模样,还说没有鏖战。 “诸位!”耳机里传来入江正一兴奋的声音,“恭喜我们做到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无线电里还有另一个人在说话,是六道骸,“有我在怎么会输。” “哈哈哈哈。”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的笑声贴近麦克风,“打扫战场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吧,现在我们有件大事要做——” “奏乡,欢迎你回家。”这位教父的声音拥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家里做了超多好吃的哦,带着甚尔一起,大家在家里等你们。” 至此,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