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毒妃她冠绝九州了季云素裴无蘅完整版免费全文阅读》 第2章 放开我阿娘! 帅哥,我怕疼,借你手指头用一下。” 季云素无视男人那透着凶戾的冰冷注视目光,贝齿一口咬破了男人的指尖。 顿时,嫣红色的血珠子,从男人皙白的指腹冒了出来。 指尖传来的细微疼痛,令得裴无蘅远山般的浓眉,微微蹙了一下。 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就看到胆大妄为的肥硕女子,“刺啦”一下,撕下了他亵裤的一块衣料。 裴无蘅幽深凤眸中,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黑点! “你放心,我的毒已经解了,不会再强要你了。” 一片精壮肌肉赫然引入眼帘,季云素眼睛眨巴了两下,暗自咽了口口水,一本正经地开口。 说着,季云素用男人的手指,在衣料上涂涂画画了一番。 “喏,这是治你病的方子,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咱们两清。” 言语间,季云素直接把布料塞进了裴无蘅的胸膛里。 “主上的求救信号就是从前面发出的,快!” 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 季云素杏眸微微一闪,不好,该不会是男人的手下找过来了吧?! 看这男人衣着不凡,想必身份不简单,本姑娘得赶紧开溜! 打定主意,季云素丢下一句“帅哥,我们后会无期”,便提着裙摆,忍着下身第一次的不适,直接脚底抹油跑路。 裴无蘅死死地盯着女子肥硕的身影,“嗖”的一下,蹿进林子里,消失不见。 “噗”的一下,从薄唇里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还是不能动弹,可恶! 死肥婆,你等着,本王一定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主上在那里!” 黑暗中,一群身着劲装的高大护卫,“嗖嗖嗖”地飞身而出。 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裴无蘅,七手八脚地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不能言语的裴无蘅迅速带离荒山野岭。 不知道过了多久,树丛里,传来淅淅嗦嗦的树叶声响。 不多时,树丛里面,探出了一张因为中毒而浮肿的肥脸。 季云素那双跟肥胖丑陋脸蛋丝毫不相配的漂亮杏眸里,晶亮的光芒闪烁不定。 她望着一群劲装高大护卫抬着谪仙男人远去的方向,不自觉地喃喃了一句。 “得赶紧把身上的毒素清除,不然,顶着这副猪头脸,早晚被逮住!” 对于季云素来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若真被逮了,大不了就是去坐牢,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现在她不是孤身一人,她有娘亲,有弟弟,有了家人,就不得不考虑东窗事发后的代价。 她不能连累娘亲和弟弟! 想到这里,季云素不再耽搁,坚定转身,朝着山脚下一间简陋草庐而去。 与此同时,山脚下,简陋草庐里。 豆大的油灯下,一名穿着粗布钗裙的美妇人,正做着针线活。 美妇人的眼睛,似乎不大好,屋内光线昏暗,她做女红显得有些吃力。 每一次把针扎进布料里,她都得凑得很近很近,才能够找准位置。 “阿娘,你眼睛不好,还是等白天的时候再绣吧。” 季文博蹲在地上,正抓着木棍子,认真在地上练字。 扭头看到娘亲做女红那么辛苦,那透着稚气的面黄肌瘦脸庞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心疼,忍不住开口。 柳茹眉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苍白不失温婉的脸庞上,带起一抹笑意,柔声道。 “你阿姐最近脚肿得厉害,原来的鞋子已经不合适穿了。” “阿娘早一点做好,你阿姐就少受一分罪,阿娘没事的。” 听到这话,季文博扁了扁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小的少年最后只能闷闷地垂下了头,偷偷抹眼泪。 阿娘为了养我和阿姐,每天没日没夜地替别人做绣活。 身体熬坏了,眼睛熬坏了,可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没用! 少年越想越懊恼,抓在手里练字用的树枝,“咔”的一声,被他捏紧的拳头给弄断了。 见状,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透出一丝担忧,轻轻唤了一声。 “文博,你莫要难过,只要你和你阿姐好好的,阿娘无论吃多少苦,都没关系。” “阿娘……” 季文博鼻子一酸,一下子就扑进了柳茹眉的怀抱里。 柳茹眉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她打开捂着嘴的手掌,看到手掌心里咳出的血迹,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惶恐。 最近她自觉身体每况愈下,她这是要死了吗? 她还有女儿和儿子要照顾,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啊! 老天啊,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给儿子和女儿安排好后路,再让我闭眼。 “阿娘,你吐血了!” 季文博这时候也看到了柳氏掌心的鲜血,吓得脸色都白了。 几乎是同时,季文博焦急地转身:“阿娘,我去找阿姐,你一定要撑住!” “文博,你阿姐出门的时候说了,让我们呆在家里等她回来,别乱跑,听话咳咳!咳咳咳!” 自打女儿昨天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醒过来之后,柳茹眉就从女儿口中得知,他们一家三口都中了慢性毒,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柳茹眉担心吓着儿子,就一直瞒着没说。 虽然,她对女儿这么笃定他们一家三口中毒这件事情,觉得很疑惑。 毕竟,女儿从未学过医术,也不懂治病救人。 但是,见女儿说得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柳茹眉不由地信了。 只是,到底是谁要害他们母子三人,又为什么要害他们母子三人,柳茹眉百思不得其解。 “砰!” 突然,破败漏风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群人乌泱泱地涌进了屋子。 见状,柳茹眉连忙抱着儿子季文博,缩到了墙角。 “你们是谁,深更半夜闯进来,想要做什么!?” 季文博壮着胆子,仰着因为中毒所致的面黄肌瘦稚气脸庞,冲着涌进来的这批不速之客,警惕地喝问。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富贵的老嬷嬷,顶着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此人是张嬷嬷,是京城太傅夫人秦氏身边的亲信。 张嬷嬷一脸趾高气扬地对着瑟缩在角落里的柳茹眉母子,不屑地开口。 “柳姨娘,你的好日子要来了,老奴奉季太傅之命,专程接你们母子三人去京城常住。” 听到这话,柳茹眉温婉的眼底,不由闪过一抹震惊,季太傅!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当初,她不顾父母反对,把自己的嫁妆全部都贴给了季郎,给他作盘缠,进京赶考。 这一别,就是整整十六年,季郎走的第二年,她替季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儿女。 因为私定终身,让家中父母蒙羞,她被赶出了村子。 这么多年来,季郎渺无音讯,她只当是季郎当年进京赶考出了意外,所以才没回来找她。 没想到,季郎居然在京城里当了太傅这么大的官?! “你说的季太傅,他可是叫季学礼?” “放肆,太傅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乡野村妇能随意叫的?”张老嬷嬷不客气地喝斥了一声。 说完,张嬷嬷大手一挥,一脸不耐烦地命人把柳如眉母子塞进马车。 “放开我阿娘!” “你们放开我阿娘!” 季文博眼看着阿娘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拖出屋子,连忙上前阻拦。 结果,一个粗壮家丁直接一巴掌,就把季文博给推到了一边。 “砰”的一声,季文博的额头撞在了桌角,顿时,血流不止! “文博!” 第3章 暴揍刁奴 柳茹眉看到儿子受了伤,不由惊呼一声,不管不顾地挣脱束缚,扑到了儿子面前。 “柳姨娘,你别给脸不要脸!” “太傅这次大发慈悲,派老奴接你们母子回京,三天之内,你们母子必须入府。” “你若不配合,休怪老奴对你们不客气!” 柳茹眉紧紧抱着儿子季文博,温婉的眼眸里,眼泪水止不住地打转。 她仰头看向张嬷嬷,逐字逐句说:“我和季学礼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我不是姨娘!” 刚才短暂的错愕后,柳茹眉也算是弄清楚状况了。 这个凶狠仆妇一上来就喊她柳姨娘,没猜错的话,季学礼早就在京城成家立室了。 对于位分,柳茹眉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如今她的身体越发差,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头。 如果云素和文博能够去京城生活,那她这个当娘亲的,也能瞑目了。 只是,如果她承认了姨娘的身份,那她的云素和文博,就会变成庶出。 虽然她只是一介村妇,但多少也知道,大户人家根本就不把庶出子女当人。 柳茹眉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张嬷嬷冷冷一哼,面色不善地开口。 “柳姨娘,老奴喊你一声姨娘,已经是给你脸了,那还是看在你给太傅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 “你不过就是一介村妇,还敢肖想太傅夫人的位置,我呸!”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说完,张嬷嬷冷不丁伸手,一把扯住了柳茹眉的头发,然后用力往后一拽! “啊!” 柳茹眉的头发被狠狠拉扯着,头皮仿佛要被整片扯下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呻吟。 常年辛苦劳作,再加上身体慢性中毒,柳茹眉的身体已经孱弱不堪。 面对张嬷嬷的粗暴拉扯,柳茹眉根本无力反抗。 张嬷嬷面露鄙夷,就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一路扯着柳茹眉的头发,将她往屋子外的空地拖拽。 “啊!放开我阿娘!” 季文博双目赤红,看着阿娘被人虐待,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 随即,整个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要跟张嬷嬷这帮人拼命。 少年拳头捏得死紧死紧的,单薄瘦小的身板因为极度愤怒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受惊过度的小兽,对着张嬷嬷横冲直撞而来! “哎呦!” 张嬷嬷一时不察,冷不丁被季文博用脑袋撞到了腰,不由地哀叫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张嬷嬷本能地伸手扶腰,下意识松开了抓着柳茹眉头发的手。 柳茹眉被强行拖拽离地的上半身,“砰”的一下,重重落在了地上。 她虚弱地倒在地面上,尽管她努力地想要抻起身体,但不管她怎么使劲,都爬不起来。 见状,季文博连忙跌撞着扑到了柳茹眉的身上。 “阿娘,你怎么了,阿娘!” 季文博看着自己娘亲奄奄一息的样子,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小小的少年扑跪在娘亲身边,两只手更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兔崽子,你敢撞我!” 张嬷嬷气急败坏地怒吼了一声,说着,她直接从车夫手里夺过马鞭子。 “不要,不要打我的孩子,要打打我,不要打我的孩子!” “阿娘,你别管我!” 柳茹眉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扑在儿子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儿子。 而季文博也是拼了命地想要用自己单薄的小身躯,保护娘亲。 母子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张嬷嬷满是横肉的脸上,带起一抹鄙夷的冷笑。 她死死盯着互相抱在一起的柳氏母子,眼底闪过一抹狠辣:“既然你们如此母子情深,那就一起挨鞭子吧!” 话音落下,张嬷嬷嘴角勾起一抹趾高气扬的笑,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子,朝着柳茹眉和季文博狠狠抽打了下去!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暗夜天际。 柳茹眉紧紧地抱着儿子,将儿子牢牢地护在身下,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却并没有出现。 柳茹眉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女儿那庞大浮肿的身体,如一座山般,挡在了他们母子的面前。 此时,季云素因为毒素所致的浮肿肥脸上,面色冷得可怕。 她一只手随意地扣在张嬷嬷抓着鞭子的手腕上,看似没用什么力气,但张嬷嬷却已经痛得冷汗直冒,满是横肉的老脸,已经变得极度扭曲。 不等张嬷嬷以及在场众人反应,季云素对着张嬷嬷的手腕,就这么一捏! 只听“咔”的一声,季云素硬生生地将张嬷嬷抓马鞭的手腕,给折断了! “啊!啊!” 张嬷嬷痛不欲生地大喊大叫起来。 “吧嗒”一声,马鞭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季云素跟丢垃圾似的,这时候,将吱哇乱叫的张嬷嬷,随意一甩。 张嬷嬷整个人就跟陀螺似的,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个圈,然后脚踝“咔”的一声,崴脚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手腕和脚踝处,骨头断裂的剧痛,让张嬷嬷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阿姐!” 季文博看到阿姐犹如天神降临,救了自己和娘亲,小少年不由激动地喊了一声。 顿时,张嬷嬷那透着奸诈的三角眼,惊恐地瞠开! 据之前得到的可靠消息,季云素于昨日已经毒发身亡,她怎么还活着!? 心惊之际,张嬷嬷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季云素,你居然还活着?!” 季云素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她看着张嬷嬷那张满是横肉的老脸,逐字逐句道。 “这陀螺,欠抽!” 在众人还没弄明白季云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季云素脚尖对着掉地上的马鞭,轻轻一勾。 顿时,马鞭子轻轻松松就被抛到了半空中。 季云素在空气中随手一抓,便稳稳地将马鞭握在手里。 “啪!” 季云素顺手就对着地面抽了一鞭子。 鞭子抽打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刺激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生疼。 随后,季云素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张嬷嬷,高高扬起了马鞭。 “你、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太傅府的人,是夫人身边的亲信,你、你要干什么?” 张嬷嬷被季云素的这个举动给吓到了,脸色煞白,连带着说话都结结巴巴。 季云素浮肿的脸上,嘴角突然咧开一个弧度,漫不经心地来了句:“你说呢?” 话音落下,季云素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 “啪!” 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啊!” 第4章 锋芒显露 伴随着张嬷嬷那凄厉的一声惨叫响起的同时,季云素的鞭子就跟雨点子似得,“啪啪啪”地打在张嬷嬷那臃肿的身子上。 此时此刻,鞭子就仿佛长了眼睛似得。 任凭张嬷嬷在地上来回打滚,企图躲避那挥来的鞭子。 鞭子每一次,都是稳准狠地落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张嬷嬷疼得是连求饶都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当场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见状,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季云素的眼神,也是透着浓浓的忌惮。 天哪,这还是他们之前从张嬷嬷口中听说的那个怯懦胆小、上不得台面的二小姐吗? 看二小姐这通身释放出的凛凛气势,俨然就是京城里那些家世显赫的世家贵女做派啊! 这时,季云素把马鞭随后往地上一丢,转身将阿娘和弟弟扶起来。 她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周遭众人一个,直接牵过阿娘和弟弟的手,带他们回屋治伤。 “二小姐,留步。” 家丁当中,一个身材高瘦,打扮利落的老嬷嬷,冷不丁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这个老嬷嬷就快步走到季云素面前,神情颇为严肃地说道。 “二小姐,方才张嬷嬷对柳姨娘颇有不敬,但出发点也是为二小姐和二少爷的前途着想。” “毕竟,你和二少爷是太傅流落在外的骨血,总是要认祖归宗的。” “如今,二小姐也教训过张嬷嬷了,是不是该消气,随老奴一同进京?” 季云素眉梢一挑,眼前这个老嬷嬷倒是比张嬷嬷行事更为稳健。 不过,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更狠。 季云素目光在这个老嬷嬷身上流转着,那因为毒素所致的浮肿脸庞上,隐隐透着一股审视之色。 赵嬷嬷被季云素这凌厉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又道了句。 “二小姐,老奴看柳姨娘似乎身体不太好,京城有的是名医,到时候,可以都请到府中来替柳姨娘看诊。” 听到这话,季云素清丽的杏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 这老嬷嬷倒是有些手段的,为了说服她带着阿娘和弟弟进京,还晓得打感情牌。 不过,这老嬷嬷的话,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阿娘弟弟身上所中的慢性毒跟她身上的略有不同,他们的解药,还差一味才能凑齐。 但这味草药比较珍贵,寻常小地方的药铺里无法买到,但如果是在京城的话,就容易获取许多。 “素儿,阿娘的身体没事,不需要去京城找大夫。” 这时,一直静静站在女儿身边的柳茹眉,将自己那张略显憔悴的温婉脸庞,冲向自己的女儿,语气坚定地开口。 说着,柳茹眉就直接对着赵嬷嬷下逐客令。 “嬷嬷,你回去告诉季学礼,我可以不要名分,但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不能当庶出。” “不然,我就算死了去到阎王殿,也要告他一个抛弃糟糠、忘恩负义!” 柳茹眉说话的音量不大,甚至因为长期辛苦劳作养育儿女成人,她说话的时候,明显中气不足。 但是,这一字一句,于平静中,充满了力量。 季云素对自己这个娘亲的第一印象,就是娘亲很温柔,很善良。 为了儿女,操心劳力大半辈子,因着是一个女子孤身带娃,这些年受尽了外界的白眼。 生活给予了娘亲诸多苦难,可娘亲依旧笑着面对,从不抱怨辛劳,把她的一双儿女,教养得极好。 这些,季云素通过原主的记忆,还有懂事乖巧的弟弟身上,就可以窥探。 当然,柳茹眉温婉贤惠的好性情,季云素也是亲身感受过的。 柳茹眉的眼神不好,可为了让她这个便宜女儿因为毒素所致浮肿的脚丫子,能够有一双舒适的鞋穿,脚丫子少受些罪。 柳茹眉会拖着病弱的身体,熬夜给她做鞋子。 而现在,她一改平日的逆来顺受,对着太傅府的来人,如此态度强硬,非要替她和弟弟正名。 这时,赵嬷嬷看向柳茹眉的眼神里,不由透露出一抹讶异之色。 据消息来报,柳姨娘一向温驯,是个容易拿捏的,没想到,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赵嬷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了先前张嬷嬷的前车之鉴,赵嬷嬷对柳姨娘的态度,则要恭敬许多。 至少,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赵嬷嬷皱巴巴的老脸上,带起一抹假惺惺的和善笑容,对着柳姨娘道了句。 “柳姨娘,这事儿,老奴也做不得主。” “不如你带着二小姐和二少爷先随老奴回京。” “等见到了太傅,你当面提出?” 赵嬷嬷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建议,但实际上,她说话的同时,已经使眼色命家丁把一辆逼仄简陋的小马车,牵到了柳茹眉母子三人面前。 不等柳如眉反应,赵嬷嬷就毕恭毕敬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假笑着催促出声。 “柳姨娘,夫人命老奴三天内务必把你们接回府,还请姨娘体谅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为难之处,速速上马车。”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嬷嬷的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错处。 柳茹眉性情良善,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也最见不得别人哀求,她看着赵嬷嬷这番姿态,温婉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季云素将阿娘的纠结难处,看在眼里,这时,冷不丁扬声。 “这马车太过狭隘,我阿娘不喜欢空间逼仄,明日换辆宽敞马车再来接人。” 女儿的话音落入耳中,柳茹眉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焦色:“素儿你……” 季云素轻轻拍了拍柳茹眉的手背,然后,再次对着赵嬷嬷用命令的口吻说。 “哦对了,明日赵嬷嬷来接我和娘亲弟弟的时候,别忘了在马车里铺上厚厚的软垫子。” “我阿娘身体不好,怕颠。” 听到这话,赵嬷嬷皱巴巴的老脸上,那假惺惺的伪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 这二小姐以为自己是谁,竟然如此得寸进尺? 心里鄙夷,可明面上,赵嬷嬷却是赔着笑脸,应承了下来。 赵嬷嬷撂下一句“明日一早老奴来接人”,便让家丁带着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张嬷嬷,快速离开。 “阿姐,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老虔婆去京城?!” “明明是那个季太傅抛妻弃子,凭什么他让我们去京城,我们就得去!” 季文博仰着一张蜡黄的稚气脸庞,气得一跺脚,气鼓鼓地冲回屋里。 季云素看向柳茹眉,面色平静地问了句:“阿娘,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 第5章 追过来了 柳茹眉熬得通红的温婉眼眸里,闪过一抹心疼,摇了摇头。 “素儿,阿娘知道你这么委屈自己,都是为了阿娘……” 说到这里,柳茹眉不由将头别向一边,抬手擦了擦眼角。 “阿娘,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除你和弟弟身上的毒,把亏虚的身体调理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季云素佯装没有看到娘亲偷偷擦眼泪,拉着她坐到了炕头上,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拿出了一堆草药,放在摆放在炕头的矮桌上。 听到阿姐提及“毒”,一直蹲在墙角生闷气的季文博,心中不由诧异。 几乎是同时,季文博扭头就对着季云素好奇地问了句:“阿姐,你说真的吗?我和阿娘真的是中毒吗?” 最近这段时间,季文博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还以为自己病入膏肓,要死了呢。 听阿姐这么一说,原来是中毒!到底是谁要害他们? 季云素没有直接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对着自己这个有点小傲娇的弟弟,温声道了句:“文博,把煎药罐子拿来给我。” 话音落下,季云素就当着阿娘和弟弟的面,熟练地处理起采来的草药。 由于山上的草药资源有限,她只凑够了给自己解除身上毒素的药材。 那个下毒之人很狡猾,给她下的慢性毒和给阿娘和弟弟的是两种类型的毒。 阿娘和弟弟身中的慢性毒,只会一点一点蚕食他们的健康,让他们最后虚弱而死。 而季云素所中的慢性毒,不仅害命,而且还会让她容貌尽毁。 季云素不由纳闷了,这下黑手的人不怕麻烦,费尽心思给他们一家三口下两种慢性毒。 千方百计毁掉她的容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咚!” 一声响动,将季云素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回神间,就看到季文博把一直发黑的土药罐子,按照自家阿姐的吩咐,拿了过来。 季云素看着小少年明明心里对她有气,但生气归生气,她这个阿姐有什么需要,小少年都第一时间配合,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意。 这个跟她同一天出生的龙凤胎弟弟,还真是可爱得紧。 季云素把解药给自己煎上,事实胜于雄辩。 让阿娘和弟弟相信她的“中毒”的判断,用最直观的方法来证明即可。 趁着煎药的空隙,季云素也没闲着,用从山上顺手摘的三七、紫珠还有侧柏叶,将它们舂碎,然后给弟弟撞伤的额头敷上。 这几味药材有止血消炎的功效,对于外伤疗效极佳。 “姐,疼,轻点儿。” 小少年捂着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地小声嘟囔。 季云素手上的动作不由轻柔了一些,嘴上却是没好气道了句。 “下次跟人拼命,别拿自己脑袋去撞,好歹抄个家伙,随便什么棍子、板砖儿都行,就是别拿自己去撞,记住没?” 被自家阿姐给数落了,季文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刚才对自家阿姐的那点小抱怨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 季文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季云素好奇地问道。 “阿姐,你怎么突然会医术,还会拳脚功夫了?” 听到这话,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坦然的光芒。 她毫不避讳地说:“如果我说,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醒过来就突然会医术和武术,你信吗?” 话音落下,季云素就这么直戳戳地跟小少年对视。 姐弟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季文博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光芒闪烁了两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扬声:“信啊,只要是阿姐说的话,我都信!” 听了弟弟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季云素只觉心里头,暖暖的。 原来,被亲人无条件信任,是这样的感觉,真好。 “素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阿娘的女儿。” 这时,柳茹眉温柔地插了一句。 季云素看着吃力倚靠在靠头,明明已经很疲惫,但为了不让她和弟弟担心,依旧强打精神的自家阿娘,眼眶微微一红:“阿娘……”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破草庐屋顶上的瞬间。 草庐里,发出了季文博的一声惊呼:“阿姐,你的脸……” 季文博看着自家阿姐那张浮肿的猪头脸,在喝下昨晚熬制的那碗汤药后,肿胀有明显的消退迹象,不由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小少年仰着蜡黄的稚气脸庞,一脸激动地围着季云素转悠。 女子,眉若柳叶,眼若星辰,鼻若美玉,唇若樱桃。 之前因为脸部浮肿得太厉害,五官几乎是被挤到了一会儿,比例完全失调。 而眼下随着脸开始消肿,五官也回到了该在的位置。 能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季云素对着铜镜,看着初显美貌的自己。 这一刻,也终于能明白为何对方要处心积虑毁掉她的容貌。 想来对方是认定她的倾城容颜,会构成某种威胁。 “素儿,你的脸已经开始消肿,这身体的浮肿,为何还未消退?” 柳茹眉注意到女儿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不放心地问了句。 “阿娘,我体内的毒素积累得比较多,解药发挥作用需要一些时日。” “差不多十天半月吧,我体内的毒素,就能全部清除了。” 听到这话,柳茹眉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二小姐,该出发了!” 这时,屋外头,突然传来一个令人讨厌的老虔婆喊声。 赵嬷嬷一大清早,按照二小姐的要求,雇来了宽敞且铺满软垫子的马车。 眼下,她带着张嬷嬷以及一帮下人,就在门口等着柳姨娘母子三人上路。 伴随着一道酸掉牙的开门声落下,柳茹眉带着儿子和女儿走了出来。 众人在看到季云素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此时,她头上带着一顶帷帽,将她精致的五官,尽数遮挡。 “丑人多作怪。” 昨晚被打得半死的张嬷嬷,顶着一副鼻青脸肿的尊容,手脚上还打着绷带,站在马车旁边,不由鄙夷出声。 恰时,季云素正好经过张嬷嬷的身边,将张嬷嬷的骚话听了进去。 帷帽底下,季云素那镶嵌着精致五官的浮肿脸上,没有丝毫气恼之色。 反倒是在坐进车厢之前,笑眯眯地来了句:“多谢张嬷嬷夸奖。” 这话一出,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伤都没好全的张嬷嬷,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刚才我说话那么小声,这卑贱庶女怎么还能听到? 张嬷嬷是被季云素给揍怕了,虽然心里对季云素恨得牙根痒,但尝过二小姐的厉害,眼下也是不敢肆意造次。 她早就已经暗戳戳地盘算好,等把他们弄进太傅府,她有的是手段磋磨柳氏母子三人,哼! 区区一介村妇,连给夫人提鞋都不配,凭一个姨娘,如何护得住庶子庶女? 由于太傅府那边给出的时间紧迫,赵嬷嬷连忙走到张嬷嬷旁边,低声提醒:“个人恩怨先放一边,完成夫人的任务要紧。” 话音落下,赵嬷嬷命所有家丁跟上马车,她和张嬷嬷坐小马车,在前头开路,柳氏母子三人坐的宽敞马车在中间,最后家丁坐的马车断后。 一行人,马不停蹄,星夜兼程,往京城赶。 而季云素前脚刚离开草庐,后脚,草庐前的空地上,就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 驾车的,是一个劲装打扮的年轻护卫。 他第一时间跳下马车,“砰”的一下,把房门给踹开。 “主上,这屋里没人!” 车厢里,男子面色冷峻,凤眸半眯半阖,犹如一尊不可亵渎的神佛,稳稳端坐。 恰时,他“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一道凌厉的寒芒乍现。 裴无蘅面色淡漠,两瓣润泽薄唇不容置喙地开启:“去下一家!” 第6章 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 主上,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这时,劲装护卫展一飞身回到马车,毕恭毕敬地禀报。 话音落下,车厢里,隐隐有一阵莫名寒气,蔓延出来。 展一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冽压迫感,小心肝不由一颤,尝试着再次开口。 “主上,左右找那个留下药方的胖村姑,也不急于这一时,交给幽冥阁的探子去找就成。” “林阳县距离京城也就百里多地,等找到人,主上也是能第一时间知晓的。” “不如我们先行回京,选妃宴在即,贵妃娘娘已经来信催了好几回……” 话说到这里,展一的声音,逐渐细弱蚊蝇,后面的话,也是不敢说了。 车厢里的冷冽气息犹如泰山压顶,铺天盖地而来,展一只觉得身上仿佛有千斤重,两腿苦苦支撑,才不至于屈膝打弯。 “咕……” 展一心肝颤颤地偷摸咽了口口水。 心里直犯嘀咕,自从昨晚他们在山林里找到主上,主上恢复精力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 主上嘴上说着,是要找这个留下药方的肥村姑,当面致谢。 可他怎么觉得,主上身上有杀气? 车厢里,裴无蘅面色冷冽,沉默不语,那昨晚被咬伤的修长手指,缓缓地收紧成拳,连带着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他,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神色晦暗不明。 唯独那紧紧抿着的薄唇,隐隐透露出一丝心境变化。 “主上,鬼医圣手陆时修已经看过药方了,他也觉得药方兴许能根治主上的病。” “但里面的药材都十分难得,陆时修说,当务之急,就是找齐药材,替主上制药。” “主上要找那肥村姑致谢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急于一时的。” “等主上按方用药一段时间,初见成效,再致谢也来得及。” 展一见自家主上迟迟不言语,不由壮着胆子,小声开口。 话音落下,车厢里,裴无蘅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面庞上,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致谢? 本王只会将那死肥婆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裴无蘅眼底闪过一抹凌厉,薄唇不疾不徐地开启。 “传令下去,掘地三尺,给本王把人找出来。” 听到这话,展一肃穆的面瘫脸上,嘴角不由抽抽了两下。 主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听着仿佛牙根痒痒,要吃人似得? 心念微动,展一面瘫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狗腿的表情,应声道。 “主上放心,幽冥阁干的就是寻人搜集各国信息的活计。” “别说是一个肥村姑,哪怕是别国的皇天贵胄,只要幽冥阁的探子出马,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都插翅难逃!” “只需假以时日,那肥村姑的下落,必定能找到!” 溜须拍马的话说完之后,展一当即话锋一转,又重新绕回到最先前的话题。 他说:“主上,这寻人一事既然已有方案,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京……” “母妃又想乱点鸳鸯谱,本王不回去。”裴无蘅凤眸微微一闪,冷声打断。 展一伸手挠了挠头皮,贵妃娘娘在信中三催四催,叮嘱务必要让主上回京,不然,他们这些伺候在主上身边的属下,就提头去见。 一边是自家主上,一边是自家主上的娘,好难啊。 “主上,贵妃娘娘的生辰将至,你也不回吗?” 展一眼珠子转了转,不由嘴碎地道了句。 这话一出,车厢里源源不断释放出的冷冽威压,逐渐缓和了下来。 展一目光灼灼地盯着车厢里的动静。 恰时,车厢里传出一声淡淡的命令:“回京。” “是,主上!” 展一喜出望外地抱拳领命,利落地飞身上马车,马鞭子一扬,“啪”的一声,抽在马背上,驾马车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从林阳县前往京城的官道上。 接柳如眉母子三人入京的马车,被车夫赶得飞快,马车也是颠簸得很厉害。 柳茹眉的身体本来就很孱弱,旅途劳顿使得她头晕目眩,胃里也是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虽然身体很不舒服,但为了不让儿女担心,她硬是忍着,撑着。 “阿娘,你没事吧?” 季云素看本来还偶尔会询问她和弟弟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阿娘,忽然好久没开口说话了,担心阿娘身体不适,不由关切地问了句。 柳茹眉现在的感觉是,自己只要一开口,可能就会忍不住呕吐。 所以,她忍着难受,对着女儿温柔地摇了摇头,无声地表示自己无碍。 “阿娘,我让他们停车。” 季云素看着自家阿娘本就憔悴的温婉脸庞上,隐隐有痛苦之色流露出来。 虽然,阿娘已经掩饰得很好,但季云素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阿娘的痛苦。 当下,季云素便对着外头赶马车的车夫,肃声道了句:“停车!” “二小姐,我们赶回京城是有时间限制的,现在停车,就赶不及三日内入府了。” 车夫嘴上喊着季云素“二小姐”,但是言语之间,并没有多少恭敬,只草草地回应了一句,然后继续保持车速赶路。 听到这话,季文博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眸里,闪过一抹气恼之色。 小少年“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撩开车帘子,冲着赶马车的车夫喊道。 “我阿娘身体不舒服,赶紧停车!” 说着,季文博伸手便要从车夫手里夺马鞭,不让车夫赶马车。 季文博的这个举动,也是吓了车夫一跳。 不过,车夫长得五大三粗的,而季文博虽然年纪有十五了,但因为生活艰苦,发育显得有些迟缓。 十五岁的少年郎,身材看着是又瘦又小,看着就像是十一二岁。 车夫就随便一个甩手,力气就大得很,直接就把季文博掀翻在马车上。 “文……呕!” 柳茹眉看到儿子被车夫掀翻,不由惊呼出声。 只是,她才刚张口,胃里的翻江倒海,就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倾泻而出! “阿娘!” 季文博半个身子是摔在车厢里的,看到阿娘吐得厉害,不由焦急大喊。 同时,他也顾不得自己摔倒所致的身上疼痛,连忙爬起来,要再次去夺车夫手里的马鞭。 “停车!我阿娘吐了,你给我停车!” 车夫只听赵嬷嬷的命令,赵嬷嬷下令星夜兼程,不能停车,他肯定是不会停的。 当下,车夫也是很不耐烦地甩起马鞭,直接朝着季文博甩了过去。 一个村妇生的庶子,无权无势,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就敢指使他们做事,什么玩意儿! 第7章 你、你要做什么?! 然而,车夫扬起鞭子落下去的瞬间,动作就突然僵住了! 紧跟着,他粗壮的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 “哎哎哎……” 伴随着车夫下意识哀叫起来,他不由扭头看向旁边,就看到二小姐俨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停车。” 用帷帽遮脸的季云素,这时候,面无表情地冷冷吐出两个字。 仅仅只是两个平静的字眼,车夫只觉得如坠冰窖。 瞬时,车夫浑身抖了个激灵。 昨天晚上,张嬷嬷被二小姐徒手捏断手腕的画面,历历在目。 车夫心肝猛地一颤,生怕二小姐手就这么轻轻一捏,他也会跟张嬷嬷一样,被捏断手腕骨。 当下,车夫也顾不上赵嬷嬷的吩咐,直接“吁”的一声,将马车勒停! 待马车停稳,季云素一把甩开了车夫的手腕。 而这一下甩的动作,季云素是用了暗劲的,看似轻飘没什么力气,实则不然。 下一瞬,车夫就“哎哎哎”地叫唤着,身体就像被大风刮了似的,失去平衡,从马车架子上跌了下去。 “砰”的一声重响,车夫摔了个狗吃屎,痛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季云素冷冷瞥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车夫,面色沉静,逐字逐句开口。 “我弟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欺辱的,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话,车夫脸色一变,连忙低头,不敢跟二小姐对视。 车夫暗自想着,这二小姐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他刚才不过就是推了二少爷一把,也没把二少爷怎么着,二小姐就让他直接摔了马车。 二小姐只是一个村妇生的庶女,进了太傅府的大门,日子也不会过得多好,还不得看他们这些下人的脸色。 二小姐到底是哪来底气,敢对他们这些太傅府里的下人动手? 季云素懒得再跟车夫多废话,这时,径自转身来到柳茹眉的身边:“阿娘,我扶你下车透透气。” “素儿,还是算了吧,阿娘已经好多了。” 柳茹眉担心女儿为了她,又跟赵嬷嬷他们起冲突,强忍着身体的难受,温柔地开口。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这个当娘亲的受点委屈没什么打紧,不能连累儿女。 季云素轻轻地牵过柳茹眉的手,有条不紊地找到第一第二掌骨之间的合谷穴。 阿娘身体虚弱,一直坐马车导致她有晕车的症状,按揉合谷穴,可以缓解她的不适。 但最好的缓解,还是停止赶路,保证充足休息。 一边替自家阿娘按揉合谷穴,季云素一边温和地安慰:“阿娘莫怕,一切有我在。” 说着,季云素对着从车厢板上爬起来的小少年,慢悠悠地来了句:“弟,过来帮忙扶娘亲下马车。” “哎。”季文博连忙上前,扶住阿娘。 在姐弟二人的搀扶下,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微微泛着潮红,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脚踩在地上的瞬间,柳茹眉只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阿姐,前头有一个茶寮。” 季文博指着不远处的小茶棚,一脸激动地开口。 闻言,季云素远远望了过去,茶寮不算远,阿娘走过去也不会累到。 心念微动,季云素道了句:“阿娘,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喝口茶,润润嗓子。” “不用了,阿娘现在感觉好多了,已经不想吐了。” 柳茹眉被女儿按摩了几下之后,原本恶心想吐的感觉,已经减轻了许多,不由连连摆手拒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赵嬷嬷和张嬷嬷都不是好相与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给儿女添麻烦。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马车和在前面开路的马车,都停了下来。 张嬷嬷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老脸,三角眼里怒火中烧,一瘸一拐地冲着季云素所在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挨了打,张嬷嬷是一整晚都没睡着,一直都想找机会在回京的路上报复回来。 眼下,可给她逮到机会了。 张嬷嬷当下就挡在柳茹眉的面前,对着柳茹眉破口大骂。 “柳姨娘,你别以为自己是姨娘,就可以耀武扬威。” “夫人有令,三日内你们母子三人必须入府,你擅自叫停马车,若是耽误了入府时辰,你一个姨娘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告诉你,进了太傅府的门,就得一切听夫人的安排。” “夫人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夫人让你跪着,你就不能站着。” “你敢违背夫人的命令,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欠打啊——” 张嬷嬷凶神恶煞的骂骂咧咧之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同时,“啪”的一个皮肉脆响声,响彻天际。 众目睽睽之下,季云素毫无征兆地抬手,一巴掌,直接呼在了张嬷嬷那张鼻青脸肿的老脸上。 顿时,两颗带血的门牙,从张嬷嬷的嘴巴里,飞了出来。 张嬷嬷被扇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一时间,痛得捂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三角眼瞪大,死死盯着季云素从自己身边经过,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二小姐,既然你选择带着柳姨娘和二少爷回京,就不该横生枝节。” 赵嬷嬷命人把张牙舞爪的张嬷嬷送回马车,不偏不倚地挡在季云素的面前,语气不善地开口。 话音落下的同时,赵嬷嬷手一勾,十几名五大三粗的家丁,齐刷刷地从旁边围了上来。 意思很明显,如果季云素再一意孤行,就对他们母子三人不客气! 见状,柳茹眉温婉的眼眸里,掠过一抹焦灼之色。 担心女儿会吃亏,连忙说道:“素儿,阿娘不累也不渴,我们继续赶路吧。” 季云素轻轻拍了拍柳茹眉的手背,然后,阔步往前走了两步,将自己浮肿硕大的身体,往赵嬷嬷的方向压了过去。 季云素的身材虽然还很浮肿,但她很高挑。 因此,在赵嬷嬷眼里,就像是一座山迎面而来,压迫感十足。 赵嬷嬷瞳孔颤了颤,察觉到二小姐气势凌凌的逼近,原本仗势欺人的姿态立马就矮了半截:“二小姐,你、你你要做什么?” 第8章 这个二小姐,不简单! 赵嬷嬷慌什么?我又不打你。”季云素被帷帽遮住的粉唇,勾起一抹弧度,淡笑着说了句。 听到这话,赵嬷嬷皱巴巴的老脸上,趾高气扬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一个村妇生的庶女,为何身上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说实话,这种气场就连府中嫡出的大小姐和三小姐身上,都没有啊。 “赵嬷嬷,现在是你们的太傅遇到麻烦,需要我阿娘回京,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在我阿娘面前叫嚣?” 忽的,耳边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赵嬷嬷猛地回神,就看到二小姐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带着柳姨娘和二少爷,从自己身边飘然越过。 赵嬷嬷老眼里,光芒闪烁不定,心中惊骇不已。 二小姐怎么知道太傅此番接回柳氏的意图? “赵嬷嬷,你怎么还真让柳姨娘去喝茶啊?她一个姨娘,算什么东西……” “你给我闭嘴!”赵嬷嬷冷声打断张嬷嬷的不敬话语,生怕被二小姐听到。 “你在怕什么,你对一个姨娘那么客气干嘛,还放他们去喝茶,我们这一路上,也都没喝过一口茶呢!” “你直接让家丁把他们母子三人绑了,丢进马车不就行了嘛!” 张嬷嬷一脸怨毒地看着季云素那远去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走到赵嬷嬷面前,捂着流血的嘴,不顾说话漏风,愤愤地开口。 赵嬷嬷给张嬷嬷一个警告的眼神,压低声音说:“接下来,你别再招惹柳姨娘,这个二小姐,不简单!” 眼下,正值初冬。 在茶寮里,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浑身都暖和了不少。 季云素看到茶寮里还有茶叶蛋,便替阿娘和弟弟叫了五个。 弟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得多补充蛋白质,增强免疫力。 季云素又替阿娘剥了一个,柳茹眉接过女儿亲手剥的茶叶蛋,小口小口地抿进嘴里。 一家人喝着热茶,吃着茶叶蛋,看着周边的风景,一派惬意悠哉。 赵嬷嬷领着一众家丁下人,也在茶寮里歇脚,期间,她一直偷偷暗中观察季云素,试图探听些什么? 恰时,季云素对着赵嬷嬷冷不丁来了一句:“赵嬷嬷,今晚在客栈休整一晚,明日再赶路,你没意见吧?” 听到这话,张嬷嬷差一点又要跳起来,一个下贱庶女,要求还挺多! 赵嬷嬷一把摁住张嬷嬷的肩膀,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庶女,连官道上只有驿站,没有客栈都不晓得,看来,之前还是高看她了,哼! 思及此,赵嬷嬷假装友善,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二小姐,你从乡下来,有所不知,我们走的是官道,这官道上,是没有客栈的。” “那就住驿站。”季云素不疾不徐地说了句。 顿时,赵嬷嬷脸色微微一变,眼看着季云素带着柳姨娘和二少爷上了马车,当下有些急了。 驿站是官眷才有资格住的,柳姨娘只是妾室,她有什么资格住驿站? 季云素这时候站在马车上,被帷帽遮住的浮肿脸庞上,粉唇勾起一抹淡笑,居高临下地对着愣在原地的赵嬷嬷说了句。 “对了,不知道我阿娘不进京,后果会如何?我真的还挺好奇的。” 听到这话,赵嬷嬷后背立马冒出冷汗,夫人之所以命他们三日内务必把柳氏母子接回京。 就是因为太傅被御史台参奏抛妻弃子的折子,三日后,会呈交到皇上的龙案上。 如果柳姨娘没入府,到时候,太傅的陈年旧事,就会被挖出来,那对太傅的官声,是大大的不利! 想到这里,赵嬷嬷哪里还敢反对,只能乖乖地讨好道:”二小姐,老奴这就去安排。“ 一行人,再次上路。 季云素他们的马车,刚刚离开茶寮没多久,后脚一辆华丽马车,便徐徐停了下来。 茶寮老板看到停下来的马车这么气派,一看对方身份就是非富即贵。 所以,连忙殷切上前招呼:“客官,里面请!” 展一从马车上跳下来,把马凳替自家主上摆好,然后毕恭毕敬地撩开厚重的车帘子。 不多时,一张惊为天人的绝世谪仙容颜,缓缓而出。 “老板,来壶热水。” 展一大步流星进入茶寮,对着老板吩咐了一声。 然后,替自家主上把桌椅上面都铺上雪白锦缎,再把从马车里拿出主上专用的茶具和茶叶,逐一摆放在上面。 一番熟练操作结束,展一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 裴无蘅缓缓落座在被雪白锦缎铺成遮盖的简陋桌椅前,面色清冷,薄唇微抿。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一株遗世独立的圣洁雪莲,干净清冷得令人移不开眼。 茶寮老板拿着热水壶过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乖乖,刚刚送走一个肥小姐,又来一个俊公子,啧啧啧……” “老板,你说的那个肥小姐,往哪个方向去的?” 裴无蘅幽深的凤眸中光芒微微一闪,薄唇不咸不淡地开启。 听到这话,可把茶寮老板吓了一跳,他刚才就是自言自语,说话声音可小了,怎么俊公子还听到了? 不过,茶寮老板在官道旁摆摊,迎来送往见识的也挺多。 他看眼前这位俊美郎君衣着不凡,想来身份非富即贵,也是毕恭毕敬地陪着笑,把刚才季云素他们一行人前往驿站过夜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到兴奋处,茶寮老板颇为八卦地补了一句:“公子,说来也是奇怪,小的在路边官道开茶寮二十余载,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千金小姐。” “那位肥小姐的衣着打扮并不光鲜,身边又带着一个身体不怎么好的母亲和一个面黄肌瘦的弟弟。” “小的看那些伺候在旁边的下人的衣着,都比他们母子三人要好哩。” “而且,那些下人的态度瞧着,对他们母子三人不怎的恭敬。” “不过,那肥小姐说话的气场很大,那些下人愣是被这位肥小姐,给治得服服帖帖……” 这时,展一正好把茶水泡好,他刚拿起专用茶壶,要给自家主上的茶杯里斟茶。 就听自家主上突然丢下一句“结账”,然后,人就自顾自地出了茶寮。 见状,展一是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一应茶具潦草一收,丢给茶寮老板一锭银子,就急吼吼地追上去。 “主上,茶刚泡好,您一口都还没喝呢……” “今晚的住处,你可安排好了吗?” 展一愣了一下,下意识碎嘴了一句:“主上,此处离京不过五十里地,今晚亥时前就能回王府安置……” “今晚住驿站。” 裴无蘅面无表情地冷冷丢出一道指令,俯身走进车厢。 展一挠了挠头皮,一脸懵圈,主上一向不喜宿在外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9章 死肥婆,本王找到你了! 青山驿。 赵嬷嬷亮出象征太傅府的腰牌后,负责经营驿站的掌柜,一看到是太傅府的人,连忙热情地安排客房。 接连尝过二小姐的厉害,张嬷嬷一行人人在驿站里,算是老实了许多。 一顿饭用下来,张嬷嬷也不敢造次。 用过饭后,季云素便扶着阿娘,带着弟弟,回房休息。 由于柳茹眉回房后,一直咳得很厉害,季云素便下楼跟掌柜的打听,这附近是否有药铺,想要给阿娘去抓药,暂时先缓解一下咳嗽症状。 但是,掌柜给出的回答是周边并无药铺。 “掌柜的,之前马车进驿站后院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院子里栽了一棵老枇杷树,不知我可否摘一些枇杷叶?” 听到这话,掌柜的不由愣了一下:“姑娘,这枇杷树的果子还能吃,你要叶子做什么用呀?” “掌柜有所不知,这枇杷叶是好东西,叶子煮水服下,可以止咳平喘,是一味不可多得的好药材。” 季云素非常有耐性地对着掌柜解释了一番。 掌柜听了之后,那精明的眼睛里,也是闪过一抹将信将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听说枇杷叶能治咳嗽。 “掌柜的,后院的枇杷叶我可以去摘一些吗?”季云素很有礼貌地再次询问。 “当然,姑娘随便摘,那棵老枇杷树现在就叶子最多,姑娘自便。” 掌柜说话的档口,眼尖地看到门口有一辆华丽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在驿站那么多年,能坐这种马车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所以,掌柜的连忙从柜台走出,笑眯眯地朝着外头冲了出去。 眼看掌柜有事要忙,季云素也自顾自地朝着后院走去。 转身之际,余光透过帷帽厚重的纱巾,隐约就看到掌柜的对着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各种点头哈腰。 这里是驿站,能来此处过夜的,定然是朝廷中人。 看掌柜的热情程度,比看到赵嬷嬷亮出太傅府腰牌的时候,还要狗腿热情。 想来这个坐在马车里的人,身份比太傅还要高。 不过,这跟她也没啥关系。 她还是去后院帮阿娘摘枇杷叶煮水,才是正事。 季云素兴致缺缺地扭过头,懒得再去关注门口方向,自顾自快步前往后院。 恰时,华丽马车的车帘子,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缓缓撩开,露出一张清冷的谪仙面庞。 掌柜的看到车厢里的贵人,不由惊为天人,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这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不久前刚刚入驿站刚刚入住了一个肥小姐,现在又突然来了一个清冷贵公子,真是两个极端啊。 裴无蘅冷峻的面庞上,没什么情绪泄露,只淡淡地对着发呆的掌柜,问了一句。 “她往哪儿去?” 听到这话,掌柜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了句:“啊,公子问的谁?” “就刚才那个戴帷帽的女子。” 展一亮出九王府的腰牌,扬着面瘫脸,追问。 看到九王府金光灿灿的腰牌,掌柜的小心肝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眼前这位该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王爷吧? 九王爷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那权势都快赶上太子了呢。 只是,九王爷不是一向深居简出,怎么会跑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小驿站来? 心里犯嘀咕,但掌柜的可不敢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地禀报道。 “回公子,那位姑娘去后院摘枇杷叶,说是给她阿娘煮水止咳。” 说完,掌柜还忍不住嘴碎地补了一句:“这年头还是头一回听说枇杷叶煮水能治咳嗽的,真是稀奇事哩。” “嗖”的一阵劲风刮过,掌柜只觉得迎面一股很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差一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贵公子的身影? “管好你的嘴。”展一面色肃穆,对着掌柜沉着声,提醒。 掌柜也是聪明人,连忙低下头,说道:“小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展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其实他心里对方才主上在外人面前展露实力的事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主上这些年韬光养晦,深居简出,一直给外界虽然权势滔天,但却病弱命不久矣的形象。 就算昨晚主上被人追杀,他都没有把自己会武功的底牌,暴露在杀手面前,差一点在山林里遇险。 主上这是怎么了,为何看到一个体型肥胖的女子,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去追,甚至不惜动用内力? …… 通往后院的狭窄走廊上。 季云素踩着轻快的步子,径自前往去摘枇杷叶。 走廊的地面,是青石板铺就,已经有些年岁了,鞋底踏在上面,会发出“哒哒”的声响。 季云素在外人眼里,虽然是个体型肥硕的肥婆,但是,肥胖只是毒素所致的浮肿,实际上,她的体重并不大。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被吹饱气的娃娃,只是肉眼看起来胖而已,实际上,就是虚胖。 如果这时候,有人突然一把她抱起来,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其实很轻盈。 因为体重不大,所以,季云素脚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也不笨重。 回廊上,哒哒哒的轻快脚步声,不停地回荡着。 慢慢的,也传到了在不远处走着的裴无蘅的耳朵里,听到这轻盈的脚步声,那双深邃的凤眸中,眸色猛然一沉。 几乎是同时,裴无蘅两条修长的健硕长腿,不由加快了步幅。 很快,一个肥硕的女子背影,赫然引入眼帘。 裴无蘅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自顾自走着的硕大身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袭上心头! 是她! 这样大摇大摆的嚣张走路姿态,化成灰,本王都认得!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昨晚在山林的不堪画面,一幕又一幕。 裴无蘅自然垂落在身侧的那只食指被咬破了口子的好看手掌,不自觉地缓缓收紧。 “咯咯咯……” 裴无蘅抿着薄唇,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面庞上,脸色黑沉得可怕,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死肥婆,本王找到你了,你死定了! 第10章 想跑,没门儿! 念头一闪而过,裴无蘅面色冷峻,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他一边在走廊上疾走,一边死死盯着在前面大摇大摆走着的肥胖女子,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明灭不断。 仅仅只是几十米的距离,裴无蘅已经在心里,把抓到人后,对其进行折磨的酷刑,全部都想了个遍。 可恶的死肥婆,无耻至极,敢对本王做出那样的事情,本王绝饶不了你! 近了! 近了! 她,在前面迈着嚣张的步伐。 他,在后面划着凌厉的步调。 一前一后,距离越来越短。 恰时,前面有个拐弯处。 季云素自顾自走着,看到掌柜方才口中提到的“走廊尽头是拐弯,拐过弯就是后院”的位置时。 被帷帽遮住的逐渐在消肿的脸庞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了然之色。 看来枇杷树就在前面了。 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眸光微微一闪,第一时间,拐弯。 裴无蘅眼看着身材肥硕的女子,突然拐弯,深邃的凤眸中,眸色猛然一沉。 死肥婆,想跑,没门儿! 裴无蘅脚下虎虎生风,颀长的身姿就像一支飞驰的箭矢一般,急速朝着季云素追了上去。 季云素拐过弯的刹那,裴无蘅也到了拐弯处。 他正要拐弯,将季云素一把抓住,突然,一道干净的少年喊声,毫无征兆地传来。 “阿姐,你怎么在这里,可让我一通好找呢。” “怎么了,是阿娘又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云素看到迎面走来自家弟弟,不由顿住脚步,语气焦急地询问。 女子脆生生的话音,悠悠落入正好要拐弯逮人的裴无蘅耳中,顿时,犹如利箭飞驰的颀长身姿,猛然一滞。 不对! 这声音,不对! 那死肥婆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喉咙被给火燎过,听起来就跟扯破布似的。 而眼前这个肥胖女子的声音,听着悦耳动听,就仿佛林间黄鹂在歌唱。 跟昨晚那个流氓死肥婆的说话声音,截然不同! 她,不是! 意识到自己认错人的裴无蘅,那透着寒意的狭长凤眸中,眸色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那跟女子肥胖身段极其不相符的悦耳语调,还在不停地钻进耳朵里。 但裴无蘅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黑沉冷冽面色。 他那犹如能工巧匠雕琢而成的冷峻谪仙面庞上,已然恢复了对周遭事物漠不关心的清冷之色。 裴无蘅无意再继续停留在拐角处,连多余眼神都懒得再给不远处的姐弟二人,径自转身,大阔步离开。 裴无蘅越走越远,眨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同一时间,拐角的另一头。 “阿姐,你的声音又变好听了,之前粗粗的,跟扯破布似的声音,没了哎。” 季文博从另外一条路绕到后院,迎面正好碰到自家阿姐也刚好到后院。 听到自家阿姐的声音变回来了,他都忘记自己是来帮忙一起摘枇杷叶,忍不住激动地扬声。 季云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被帷帽遮住的脸庞上,也是浮现出一抹讶异之色。 “是哦,我才发现呢,难怪嗓子疼痛的感觉,轻了许多。” 因为慢性毒素导致全身浮肿,就连内脏器官都会出现组织水肿的症状。 所以,这两天,季云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鸭子叫似得,又粗又哑。 她本以为恢复声线,还需要一些时日,没想到,如此之快。 看来,这解药在体内持续发挥效用,比她想象中要给力。 “阿姐,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拐角处有一个黑影闪过。” “阿姐,你是被跟踪监视了吗?” 这时,季文博看了眼左右,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用仅仅只有姐弟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季云素清丽的杏眸里,光芒微微一闪。 刚才她一路走来,的确听到了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并不像赵嬷嬷那帮人心浮气躁,急功近利,想做什么,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那黑影还在吗?”想到这里,季云素面色沉静地低声问了句。 季文博仰着蜡黄的稚气脸庞,脖子伸长,目光不由朝着拐角处瞥去一眼,小声道:“阿姐,黑影已经不在了。” 闻言,季云素心中的警惕,不由松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想来是其他在驿站住宿的客人,碰巧经过走廊而已。” 季文博听了,觉得阿姐分析得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结那个黑影。 小少年点点头,忽然想起来自己找阿姐,是要帮忙摘枇杷叶的正事。 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阿姐,那掌柜的说,你来后院摘枇杷叶,我帮你摘。” 说完,季文博就迫不及待地率先朝着后院东南角的那棵老枇杷树,“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枇杷树,四季常青,就算上了年份,也不会长得特别高。 虽然,季文博的身量比同龄人要矮很多,但是,踮起脚尖,勉强能够到枇杷叶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季文博就已经满头大汗。 小少年转过头,看着静静站在枇杷树下的自家阿姐,蜡黄的稚气脸庞上,带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冲着自家阿姐把手里摘到的十几张枇杷叶扬了扬,憨憨地道了句。 “阿姐,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爬到树上去摘。” “够了,够得不能再够了。”季云素看着小少年要跟小猴子似的,蹿到枇杷树上,心中不由失笑地温柔扬声。 枇杷叶煮水,有很好的止咳功效,季云素把用大量的枇杷叶熬了一碗很浓的汤汁,端去给自家娘亲服用。 柳茹眉服下之后不到半刻钟,剧烈的咳嗽,就得到了缓解,明显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看着在屋里忙前忙后的女儿,略显憔悴的温婉脸庞上,带起一抹忧心之色。 “素儿,你白天的时候,跟赵嬷嬷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突然对咱们的态度,突然变客气了?” 话音落下,一直在旁边等着自家阿姐使唤的季文博,也是好奇地追问。 “是啊,阿姐,你跟那个嚣张赵嬷嬷说了什么,她为什么现在不敢为难咱们了?” 第11章 搞事情 季云素把帷帽摘下来,放到一边,不疾不徐地把白天随口跟赵嬷嬷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阿姐,你怎么那么肯定太傅遇到麻烦,需要我们进京,才能解决?” 季文博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眸里,充满了对自家阿姐的崇拜,激动地问道。 柳茹眉这时候已经缓缓坐起身,倚靠在床头,看着女儿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疑惑。 对上阿娘投来的目光,季云素莞尔一笑,道了句:“我猜的。” “阿姐,你怎么猜出来的,为什么我啥都猜不出来?”季文博连忙接话。 “是啊素儿,我们一直住在乡下,你怎么知道太傅府遇到难处,需要我们母子三人出面,才能摆平?” 柳茹眉看着女儿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掌控的自信模样,那透着疲惫红血丝的温婉眼眸里,既欣慰,又担忧,忍不住发问。 “阿娘,老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方十几年对我们不闻不问,当我们死了一样。” “现在突然诈尸,非要把我们母子三人接回太傅府,而且还是那个所谓的当家主母秦氏亲自经办,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我白天也就是随口试探了赵嬷嬷一句,没想到,这赵嬷嬷的表现,还真是让人意外。” 听到这话,柳茹眉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是忧心忡忡地感叹出声。 “此去京城,吉凶难料,我儿无权无势,若是遇到难处,可如何是好?” “阿娘莫要忧心自责,只管安心养身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女儿自会见招拆招,纵然太傅府是龙潭虎穴,女儿也捣了它!” 季云素说话的时候,那浮肿尚未完全消退的脸庞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坚定之色。 那悦耳动听的声音,犹如山涧潺潺流淌的消息,听到人的耳朵里,给人一种非常心旷神怡的感觉。 柳茹眉看着女儿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不自觉间,紧张担忧的情绪也舒缓了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女儿,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有女儿在,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阿姐,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这时,季文博被自家阿姐的话,说得热血沸腾,小少年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脸色憋得通红,激动地扬声。 话音落下,季云素和阿娘弟弟对视了一眼。 母子三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不期而遇,聚焦在一起,相视而笑。 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无形中,季云素感受到了一种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团结力量。 一家人嘛,就是要齐齐整整的,只要大家在一处,就没有困难能打倒他们! …… 与此同时,京城,太傅府,书房内。 桌案上,摆放着一幅一家三口在院子里其乐融融的丹青。 当朝太傅季学礼,玉冠束发,一袭藏蓝色锦袍,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人到中年,但相貌看着比普通中年男人要年轻许多。 威严不失稳重的脸庞上,有一些皱纹,可若不仔细瞧,很难被人注意到。 唯独那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间,隐约间杂的丝丝缕缕白发,暴露了他的老态。 作为大乾朝历代最为年轻的太傅,季学礼这一路走来,可谓是披荆斩棘,步步为营。 季学礼是寒门出身,从当初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供奉,做到当朝太傅高位,在朝为官多年,全靠他的算计和经营。 如今,季学礼正在面临一场为官十六年来,最大的危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多年布局,付诸东流。 季学礼城府极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桌案上的画卷,沉吟良久,这才对着身边的亲信管家周瑞低沉着嗓音开口询问。 “柳氏母子三人,现在人在何处了?” “老爷,将柳氏母子三人接回的事宜,都是夫人在安排,夫人身边的管事王嬷嬷,已经在外等候多时。”周瑞弯腰躬身,有分寸地小声禀报。 这时,季学礼深沉的眼底,眸光微微一闪,大手一挥,命周瑞把王嬷嬷喊进来回话。 很快,王嬷嬷就低着头,毕恭毕敬地来到书房,对着季学礼躬身行礼,一板一眼地开口。 “回禀老爷,张嬷嬷和赵嬷嬷已经奉夫人之命,前去林阳县接回柳氏母子三人。” “三日之内,柳氏母子三人必定入府。” 闻言,季学礼目光重新落在丹青上的美妇人柳茹眉以及一双儿女上面,面色沉静地肃穆出声。 “你回去告诉夫人,待柳氏女子进门,要善待他们母子三人,一切吃穿用度,按照霜红院的份例来。” 王嬷嬷卑微恭敬低垂的老眼里,眼神猛地一闪,霜红院可是夫人的住所,老爷居然让一个妾室享受正妻的待遇。 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表面上,王嬷嬷没有任何异样,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就躬身退出书房。 “老爷,你让夫人给柳姨娘安排这么高规格的待遇,会不会不大妥当?” “毕竟,夫人掌管中馈,是后院之主,夫人心里怕是会不舒服。” 周瑞看到王嬷嬷下去了,老眼里闪过一抹斟酌,谨慎地开口。 听到这话,季学礼那透着城府的威严脸庞上,带起一抹严肃的表情,不疾不徐地冷声道。 “御史台参奏本官的折子,不日便会呈到皇上案上,在此之前,本官得做好完全准备,想必夫人会体谅本官此举的。” 见老爷意已决,周瑞眼神低垂,也不敢再多言。 如今老爷官途遇到险阻,这种时候,妇人后宅地位高低排位的事情,老爷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柳氏母子三人一入府,便有如此富贵,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同一时间,霜红院,秦氏的住处。 主屋内,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王嬷嬷刚到门口,听到自家夫人和苏姨娘有说有笑,老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斟酌。 不过很快,王嬷嬷便低眉敛眸,快步走了进去。 秦氏一看到王嬷嬷回来,那保养得宜的风韵面庞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由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身为当家主母上位者的威仪:“王嬷嬷,老爷那边对柳姨娘母子三人入府后的生活安排,可有什么指示?” “回夫人的话,老爷的意思是,让夫人按照霜红院的份例,妥善安置柳姨娘母子三人。” 王嬷嬷这话一出,一直坐在旁边对秦氏各种讨好恭维的姨娘苏氏,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艳面庞上,笑容立刻就挂不住了。 几乎是同时,素姨娘眼底升起一抹嫉妒之色,阴阳怪气地抢在秦氏开口前,冷哼出声。 “那柳茹眉不过是一介无知村妇,斗大字不识一箩筐,就算她给老爷生了一儿一女,也就是庶出,凭她也配跟夫人享受同样的份例?” “要我说啊,老爷就是太抬举这村妇了,夫人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