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替她喝毒酒我要死了你们嚎什么薛凝封羡小说免费阅读笔趣阁》 第1章 还有一年寿命,她快死了 本宫赐你薛家女郎一杯酒,跪着喝下,此事就不再追究。但到底是薛四小姐喝,还是薛五小姐喝,不如由两位小薛大人决定?” 公主府里,池馆水榭,随着华阳公主一声令下,风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窒息感。 二选一,选择瞬间有了答案。 “明珠体弱,不能饮酒。” 薛严、薛玉朗两兄弟,把薛明珠护在身后,用眼神逼视薛凝。 薛凝站在烈日下,却如坠冰窟。 公主的侍女落水了,错是堂姐薛明珠犯的,后果却要她来承受。 薛凝脸色煞白。 “大哥,二哥,这酒有毒,我刚刚在假山后看见了,宫女在酒里下了情丝蛊!” 情丝蛊是旷世奇毒,听说不会立刻毒发死去,而是让人逐渐失去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死的时候,会变成一具冷漠无情的木偶。 华阳公主眸光深深,却丝毫不心虚的冷笑了一下,“笑话!本宫堂堂皇女,还能公然触犯律法,毒死大臣之女不成?若是不敢喝便直言,你薛家这般没担当,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二哥薛玉朗看了一眼酒盏,闻了闻,跟薛严摇头表示无毒,然后厌恶的压低声音训斥薛凝。 “你为了脱责竟然撒谎成这样?不过是一杯酒罢了,明珠因为你受牵连,你不知愧疚,反而往她身上泼污水,还胆敢冤枉公主?” 薛凝心中刺痛,浑身颤抖挣扎,却被她的两个兄长,压着跪在了青砖上,膝盖被硌的生疼。 “不是我,哥哥相信我,酒真的有毒,不要让我喝......” 薛严蹙眉,看见了公主的不耐烦,华阳公主在京城嚣张跋扈惯了,又十分受天子宠爱,他绝对不能因为薛凝,而将整个薛家置于险地! “薛凝,喝下去,今日之事,我便不告知母亲,不会让你回家被责罚。” 薛严觉得,他这般说,已经是对薛凝开了恩了,毕竟往日里,薛凝最看中母亲如何看她,渴望家人的认可。 薛玉朗则是拿着酒杯,对准薛凝的唇,“大哥,还跟她废什么话,让她快点喝了。” “不......不要......” 薛凝挣扎不过身强体健的两个兄长。 一杯毒酒辛辣入喉咙, 公主见薛凝喝了酒,冷哼了一下,带着她身后的人走了。 薛凝趴在地上,明明青砖被晒的发烫,可她却觉得浑身刺骨冰冷,头疼欲裂。 薛玉朗蹙着眉,有些不耐烦,一副屈尊降贵的样子,给她把脉。 “薛凝,我说了酒里没毒,公主都走了,你还装什么?是不是又想装病,跟明珠争宠?这种把戏,你不腻,我都腻了!” 薛明珠看了薛凝一眼,垂眸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薛凝没有错过她的得意,但是她说出来的话,语气却充满了关心。 “凝凝,我扶你起来,别跟我生气了,就当是堂姐错了。” 薛玉朗生气道,“明珠,你有什么错?一带薛凝出来就没好事,她真是个扫把星,她愿意在这装病躺着,那就让她躺!我们走!” 薛明珠‘一脸无奈’的跟着二哥走了,而大哥则是沉声说了一句。 “薛凝,不要耍性子,我们在马车上等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若是不出来,那便自己走回府。” 薛严说完之后,也走了。 整个水榭,只剩下了薛凝一个人,狼狈无助的躺在地上。 她此刻发现自己,不但身体动不了,竟然脸上的表情,都做不了,也说不出话,仿佛有无数条丝线,钻进她的脑中,疼的她直流眼泪。 窒息的疼痛感,让她濒临死亡,思绪飘散......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妹妹,堂姐是抱养在母亲膝下的! 可为什么,每次他们都无条件相信堂姐,护着堂姐,没有一次相信她。 明明小时候,他们对她那么好,可堂姐来了之后,他们说变就变了...... 她出生时也曾被全家疼宠,可她五岁那年,被人推着落了湖,三哥为了救她死了,堂姐薛明珠为救三哥,落下病根,常年体弱,至此全家都恨上她。 他们将本该给女儿、妹妹,所有的宠爱,全都投注在了薛明珠身上。 即使她努力的,像个赎罪的罪人,笑着对全家所有人好,渴望他们的亲情,最终也只是徒劳,她在他们眼里,比不得薛明珠一根手指头。 “小姐!” 薛凝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是丫鬟忍冬的声音。 忍冬手里拿着帕子给薛凝擦汗,打扇,直到看见她醒过来,才眼眶通红的松了口气。 “这么热的天,大少爷他们怎么能把姑娘一个人留在这儿?” “我没事,别担心。” 薛凝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她知道自己中了情丝蛊,应该还有不到一年的寿命,她快死了。 薛凝没有歇斯底里,她第一次明白,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连找人倾诉的欲望都没有。 心如死灰,满脑子也只在想,她要怎么办,才能活下来。 她被忍冬扶着,顺着蜿蜒曲折的游廊,终于走到尽头。 公主府雕栏玉砌,薛凝眼神空洞麻木,无心欣赏,赴宴的其他官家千金,看见薛凝失魂落魄,小声议论。 府外马厩。 忍冬一脸着急,“小姐,马车怎么不见了,大少爷他们去哪儿了?我去周围找找!” 薛凝将她拦住,“不必找了,他们已经走了。” 第2章 他们半点不担心她死活 薛严说了,只给她一炷香的时间,不然就让她自己走回府。 在给她教训这一点上,她的两个兄长,还真是从不心软。 忍冬惊怒,红了眼睛,为薛凝委屈。 “他们这是扔下姑娘先回府了?公主府回薛宅,要走一个时辰,姑娘身娇体弱,他们怎能这般啊!” 哪家的兄长,能忍心这样磋磨亲妹! “忍冬,走吧。” 薛凝之前确实会觉得委屈,尤其是刚从姑苏,被接回薛家的时候,看着他们一次次偏向薛明月,她的心会一次次的疼。 但在她亲眼看着他们二选一,被灌毒酒之后,她对薛严还有薛玉朗,终于死心了,只剩下麻木。 薛凝走了半个时辰,她被烈日晒得虚弱无力,忍冬一边帮她擦汗,一边扶带着她往阴凉处走。 繁华的市井街道上,薛凝听见一阵惊呼,忽然有人纵马狂奔而来! 薛凝来不及反应,马蹄已然快要踩在她身上,忍冬腿上一软,连带着薛凝向后倒去。 薛凝吓得脸色煞白,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纤腰忽然被强而有力的手臂捞起,与此同时,纵马之人的脖颈,血液飞溅! 薛凝堪堪站稳,在看清对面是何人的时候,娇躯吓得一颤。 救她之人,竟然是整个京都,人人畏惧,谈之变色的玉面阎罗,废太子封羡! 封羡穿着一身玄衣,衬的手腕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死人的脖颈收回一根琴弦,漫不经心的将琴弦缠在手腕,上面的血珠顺着琴弦滴落在地,无声弹奏着瘆人的乐谱。 “臣女薛凝,谢过殿下......” 薛凝看着那血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自报家门。 副将邵晟在封羡耳边道,“殿下,这是礼部尚书薛有道的女儿,薛家五姑娘。” 封羡眸光深邃,“邵晟,备马车,你送她回去。” “是,殿下。” 薛凝不知封羡为何在此,却不敢反抗,只好跟忍冬上了马车。 东宫的马车做工精巧奢华,十分平稳,但薛凝的心被吊在嗓子眼,半晌都没平静。 就连忍冬,几次看着薛凝,想要开口,都没敢吱声。 薛凝也不怪她吓成这样,应该说京中之人,谁不怕封羡? 封羡出生就是太子,但皇后不得永顺帝喜爱,他不到五岁就被送往北齐为质,皇上原本就没想着让他活着回来。 可他不但回来了,今年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亲弟淮王,屠了王府满门,鸡犬不留,让所有人心生恐惧。 “姑娘,你看......那不是大少爷吗?” 忍冬像是看到了救星,“我们要不要下车,跟大少爷他们一起回府?坐殿下的马车,我总觉得不踏实。” 仿佛头上,还悬着一把刀,下车就能给她们两个斩了。 薛凝看过去,繁华的街道上,薛明珠正笑着,挑着面前精致的小摆件儿,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泥塑土偶,对着一身官服的薛严晃了晃。 “大哥,你看这个娃娃,像不像你,总是那么凶!我要买这个,放在身边,像是大哥一直保护我!” 薛严冰冷的眸子变得柔和,无奈道,“大哥对你,何时凶过?” 薛玉朗风流清俊的脸上,桃花眸拈酸吃醋,“明珠,那二哥呢?” 薛明珠又拿起一个,娇滴滴道,“我也要二哥,一起护着我。” 薛严跟薛玉朗,眼里的宠溺,是薛凝从未得到过的,只在他们看向薛明珠的时候,见过。 薛严对着摊贩说,“将我妹妹选中的样式装好,其他跟这两个相似的摆件儿,砸了扔掉。” 薛玉朗,“我妹妹喜欢的东西,其他人不配有。” 掌柜乐的接下银子,然后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还多送了一个不值钱的摆件儿。 “客官,您买了这么多,这就当是附赠品了。” ...... 薛凝将车窗的缝隙合上,五指紧了紧。 薛凝心中讽刺冰凉,在她被灌了毒酒,艰难走回府的路上,他们却在疼着哄着薛明珠,半点不担心她的死活,这就是跟她血脉相连的兄长。 她心中已做下一个决定,他们既抛下了她,那她也不要这两个兄长了! 只要她不在意了,就不会因为他们,再心痛煎熬。 马车快到薛宅的时候,薛凝轻声开口。 “大人,送到这里就好,劳烦大人停下马车。” 邵晟看了一眼,距离薛宅还有半条街,但薛凝想要提前下车,他也表示理解。 毕竟,以殿下那个名声,京都城的姑娘,谁敢跟他牵扯上关系?怕不是嫌命长! 薛凝下了马车,将手里的一串一百零八珠的沉香木念珠摘下,双手递给邵晟。 “臣女谢过大人送我回府。此佛珠已在天光寺开光,臣女献给殿下,望能庇护殿下福泽绵长,感谢殿下今日救命之恩。” “属下定会转达。” 马车走了之后,忍冬没忍住开口,“姑娘,这佛珠您不是要送给大少爷的吗?” 没有人比忍冬更清楚,这佛珠是薛凝在佛堂,千挑万选的上好沉水香,打磨之后,花费无数日夜,在上面刻下了佛经,再送到天光寺跪拜祈福开光,才做好的,就是为了给大少爷办差时护身。 薛凝看着不远处的薛宅门口,大哥薛严正扶着薛明珠下马车,关切的生怕她会磕碰到一点。 “这串不送了,以后也不送了,不值得。” 薛凝的声音很轻,一脸漠然。 薛宅门口。 “大少爷二少爷,怎么不见五姑娘?” 经门房提醒,薛严跟薛玉朗,这才想起被他们扔在公主府的薛凝。 薛严冷脸蹙眉,“她还未归?” 这都两个时辰了,走也应该走到了。 薛玉朗满脸不耐烦,抱怨道,“她是故意不走,等着我们担心,好回头找她吧?” 就在两个人犹豫担心,要不要派人回去的时候,听见薛明珠惊讶开口。 “凝凝!你也刚回?不会是一直在偷偷跟着我们吧?” 薛明珠眸底闪过嫉妒,薛凝长得太美了,眼下她鬓边被细汗弄湿了几缕头发,也不见狼狈,反而平添了一股让人心惊的破碎美感。 薛明珠清楚,这样的女子,若是有心,没有哪个男子能抵抗得住,她不停打压薛凝,只想将薛凝毁了! 否则日后,她跟薛凝站一起,谁还能看得见她薛明珠! 薛玉朗对其他人一向温和,可偏偏每次对上薛凝,都阴阳怪气的忍不住恶言相向。 “薛凝,你就知道装可怜,但凡你道个歉,又不会不让你上车!你偷偷跟着,这别扭又小家子气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忍冬没忍住生气辩驳一句,“二少爷,我跟小姐是走路回来的,如何能跟得上你们的马车!” 要是往常,薛凝也会跟他们辩驳,但是现在的薛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在看陌生人。 第3章 你哪点能比得上她 薛玉朗因为薛凝的态度,被气的下不来台,拉住她说道,“你就是这样对兄长跟堂姐的?这般没礼数,是想要让我把你今天惹的祸事,告诉母亲吗?” 他们每次用母亲警告威胁薛凝,她都会服软老实,因为她最看重母亲。今天却让他失望了。 薛凝甩开他,“随你们。” 薛凝没有回头,不再像以前那样,他们指责她一点,她就着急辩解,生怕他们不喜欢自己。 薛凝这样陌生而又漠视他们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让薛玉朗心里一阵生气,却发堵难明找不到出口。 “大哥,薛凝这是吃错药了?竟然敢这样无视我们?” 薛严也蹙眉看着薛凝,往日里薛凝最尊重他这个大哥,看见他就会很乖的喊一声‘大哥’,可薛凝刚刚连看都没看他,更别提打招呼了。 “不必理会,她明日就好了,今天的事情,一会儿晚膳时,不要与母亲说,我答应薛凝了。” 薛严想来,薛凝是刚刚被他逼着喝酒生气了,又在跟明珠吃味争高低。 他作为大哥,不将她的错处告诉母亲,已经算是善待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薛玉朗不屑笑了一下,“也是,薛凝那个没骨气的,就是生气,也绝对不会超过第二天。” 他没再将薛凝放在心上,围着薛明珠说道,“明珠,委屈你了,今日之事,暂且不要告诉母亲。” 薛明珠极为懂事的附和,“我知道的,大哥二哥,我也不想凝凝被母亲责罚,我不会说的。” 薛严和薛玉朗一脸欣慰,心软的厉害,宠溺的揉了她的头,“薛凝要是像你这般善良懂事就好了。” 薛凝回到了自己的夕颜院。 忍冬安慰她道,“那姑娘先歇着,奴婢去找点开胃的吃食,今天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想必夫人一会儿定会来的。” 是啊,如果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母亲,母亲应该会为她做主的吧? 她日日陪母亲用膳,今日不去,母亲会发现她的反常吗? 薛凝心里做下决定,只要母亲来关心她,都算母亲心里有她。 那她就扑进母亲的怀里,告诉母亲她中毒快死了,信母亲会相信她。 毕竟灌她毒酒的是兄长,让她失望的是兄长,可母亲没有,她应该对母亲抱有期待! 薛凝坐着,等了又等,直到天黑,也并未有人来问。 忍冬一开始还会说,‘夫人会来的。’ 到后来,忍冬都不忍心,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说,“姑娘,别等了,也许是老爷回来了,夫人正忙着。” 期望越大,失望越狠,等待让人煎熬绝望。 她嗓音哑的厉害,“忍冬,不必哄我了,她不来问,只是不关心我罢了。” 薛凝起身,不再等,晚上米粒未进,难受的心堵,半点不饿。 她在床上辗转难眠,绝望孤寂,整个薛宅都是她的血脉亲人,却无人信她,她只能自救了。 她白日里只听见了下毒的宫女说,这是‘情丝蛊’,喝下不会立刻毒发,而是缓慢毒发,直到一年半载死亡,没人会将她的死跟这杯酒牵连上。 但这蛊毒,会如何让她失去七情六欲,她还要查阅医书弄清楚,才好想办法解毒。 薛凝忽然想到了以前她为了讨好二哥,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一本奇毒杂谈录,送给了他。 她打算明天早起,就去薛玉朗的院子,将她以前送给他的所有东西,都要回来。 翌日一早。 薛凝让忍冬将二哥以前送给她的所有礼物,都整理出来带着,然后她去了薛玉朗的杜若轩。 薛凝刚走进院里,就听见一阵笑声。 薛明珠穿着江南才有的莲纹烟罗,曼妙轻盈,是京中难得的好布料。 她的发髻上簪着时下最流行的流苏金簪,随着她巧笑嫣兮,温婉中透着俏丽。 “明珠恭喜二哥进入太医院,小妹提前祝你步步高升。” 薛玉朗眸光柔和,就在这时,小厮端着雕花加工,施以彩绘的木质底座进来。 底座之上,是红砂碧笼裹罩的泥塑土偶。 薛玉朗宠溺的说道,“明珠,这是二哥送给你的惊喜,就当是昨日之事,为你压惊了。” 薛明珠高兴的看着薛玉朗,“二哥,你对我真好!”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二人循声看了过去,入眼就看见了薛凝! 薛凝打扮素静,身上的布料跟薛明珠的没法比。 她只冷淡的看着他们兄妹情深,如同陌生人。 薛玉朗不知怎么,有种被抓包的心慌,但也只是一瞬罢了。 薛玉朗随手将旁边的一个朴素的可怜的土偶,给薛凝递了过去,不自在的开口说道。 “我也不是只给明珠买了,你这般看着我作何?喏,这个土偶,也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薛凝的目光落在灰扑扑的土偶上,跟薛明珠手里的那个珍珠翡翠堆砌的完全没法比。 薛凝唇角嘲弄的动了一下,“不必了,这赠品我留着烫手。” 她不会认错,这就是昨日她在马车上看见的,掌柜给他们的赠品。 所以,薛玉朗压根就没想着给她压惊准备什么礼物,她能得到的,也只不过是,薛明珠不要顺带的,嫌弃的赠品罢了。 薛玉朗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破的恼火,毒舌道,“你怎么这般不懂人情世故,给你就不错了,你有点自知之明,就你这般,处处跟明珠攀比什么?你哪点能比得上她?” 薛玉朗拂袖生气,却注意到薛凝手里也拿着的一个木盒,他脸上的怒意消退,转瞬又了然得意,嗤笑了一下,高高在上的仿若施舍道。 “薛凝,既然你是来主动送我升迁贺礼的,那我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胡言乱语,不与你计较了。” 第4章 她不在乎了 忍冬没忍住瞪着他们,觉得薛玉朗的话,是在羞辱薛凝。 “二少爷,我家姑娘可不是来给你送贺礼的!” 他那样偏心,还真好意思大言不惭,以为薛凝是来服软给他送礼! 薛凝知道薛玉朗是误会了,没错过他们笃定不屑的目光。 “忍冬,把东西给他,他看了就明白了。” 薛凝语气冷淡,忍冬怒气冲冲,把木盒往薛玉朗的手里一推。 薛玉朗打开一看,在看清里面的物件的时候,整张脸都黑沉下去。 薛明珠凑过去看了一眼,闪过惊讶。 只见木盒里放着的,只有两个不值钱的簪子首饰,样式朴素,早就过时,可却半点磨损没有,能看出来曾经的主人,很珍惜。 薛玉朗咬牙,“薛凝,你把我以前送你的东西,拿过来是什么意思?!” 薛玉朗其实乍眼一看,差点没认出来,甚至觉得怎么这般寒酸,可还是认出了那个,当初他随便买来应付她生辰的礼物。 这些就是薛凝从姑苏被接回京都之后,他送给她的所有东西。 一盒子的价值,也比不过眼前送给薛明珠的一个土偶值钱。 薛凝不同于他的愤怒震惊,平静冷淡的让人心惊。 “你送我的东西,我都还你了。现在,你把我以前送给你的物件,也全部还给我,从此两不相欠。” 薛玉朗怒指薛凝,“你耍这把戏,是想跟我一刀两断不成?我可是你二哥!薛凝,你当我稀罕你这个品行低劣的妹妹?我这就让人把你送我的东西找出来,你现在就进去,点清楚!真当你送了什么好东西啊?我稀罕用!” 薛凝心无波澜,甚至满意薛玉朗的‘不稀罕’,让她省的跟他浪费时间。 书房内。 薛凝环顾四周,而薛玉朗沉着俊颜,眸光死盯薛凝。 薛凝看着小厮整理物件,最后在地上,拾起一本被用来垫桌角的医书,她松了口气,还好没被薛玉朗丢掉。 她送过的礼物,没有被薛玉朗好好珍视,但她此刻却毫不在意了。 因为,在他放弃她,选择薛明珠的那一刻,她已经不要他兄长了。 他是无关紧要的人,伤不到她。 “五小姐,就是这些物件,您看看......” 小厮心中一真复杂,他不懂为什么二少爷对五小姐有这么大的偏见。 明明五小姐平日里,待府邸的下人,最是真诚,谁有困难去找五小姐,她从来都是设身处地去帮扶,不在意人前人后。 反而是二少爷眼中善良的四小姐,才是表面和善,实际私底下...... 但他一个下人,又能跟主子多说什么呢? “不对,还少了一样。” 薛凝话落,冷淡的看向薛玉朗,“把你入神医谷学医时,我送你的玲珑灸针,还给我。” 薛玉朗双眸睁大,先是难以置信,紧接着五指攥拳,怒声咬牙切齿吼道。 “薛,凝!你再说一遍?你敢!” 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享有神医之名时,他手里的玲珑银制灸针,也被坊间传为至宝,薛凝不会不清楚,这东西对他的重要性!每次他施针时,都会引来同行的艳羡赞叹,也是他骄傲的资本。 薛凝讽刺,她当然知道这玲珑灸针如何难得,这是她当时花费无数心思钻研酿酒术,只为投其所好,终于酿出了让京都风靡,千金不换的美酒,她连着送了一年佳酿,才求得隐士大师出山制作。 这世间此后,只会有这一套玲珑灸针,再无其右。 薛凝不为所动,一字一句,“薛玉朗,还给我。” 薛玉朗真是被气急了,这辈子都没这样愤怒生气过。 他一把从腰间扯下锦袋,咬牙威胁道,“薛凝,玲珑灸针就在此,你有种就过来拿,拿走之后,我便没有你这个妹妹!” 薛凝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上前扯过锦袋,无视薛玉朗指间的用力拉扯,不想放手。 她打开锦袋,检查了一下,确定是玲珑灸针之后,转身就走,一刻不留。 甚至没有看薛玉朗一眼。 他是否生气愤怒,是否被伤到,关她什么事? “薛,凝!” 薛玉朗怒喊薛凝,死死的盯着她,可她却没有任何回头的意思。 薛玉朗下意识追了两步,想要拦住她,总有一种预感,要是让她就这么走了,她可能真就不认他这个二哥了! 但薛玉朗的自尊心,又生生让他顿住,脸色憋的涨红,气得轻喘。 小厮上前一步,小声劝道,“二少爷,五小姐可能是因为珍珠土偶,气你偏心,不如将这土偶......” 薛玉朗没有立刻回绝,脸上竟真的闪过一丝犹豫焦躁。 薛明珠眸子睁大,却又迅速垂眸,遮敛住难以置信,二哥竟然动摇了! 那怎么行! 薛明珠计上心头,几步追上薛凝,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 “凝凝,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知道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埋怨我,可二哥只是为薛家着想,你不应该怪他。妹妹哪有挑兄长不是的道理?” 薛玉朗冷脸嘴硬,“不用劝她!” 可实际上,他的眼神未曾离开薛凝,紧紧的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薛凝不为所动,手臂却被薛明月掐疼,她冷眸看向薛明珠,打了薛明珠,随后用力将其推到地上! 薛明珠痛呼出声,当即眼泪汪汪。 薛玉朗急道,“明珠!” 他将薛明珠扶起来,认真的检查。 薛明珠露出被地面划出了丝丝血迹掌心,眼中含泪看着薛玉朗,好不可怜! 薛明珠哽咽道,“二哥不要责怪凝凝,我想她不是故意的。” 薛玉朗刚刚心里的七七八八,全都散了,只剩下对薛明珠的心疼,还有对薛凝的气愤。 他眼里满是厌恶,甚至要不是薛明珠拦着,他都想要对薛凝动手。 “薛凝,我会告诉母亲,让她罚你,送你去佛堂跪着自省!” 薛明珠眼里得意,却‘担忧’的对薛凝劝道,“凝凝,你跟我好好道歉,我就原谅你。快些跪下认错吧,不然二哥真的不会饶了你,母亲若知道,会对你失望的!” 薛凝不屑解释,眸光冷然,“我不会道歉。薛明珠,你再惹我,我还打你。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在乎的兄长,我不屑要,以后你也离我远点!” 之前忍着,是不想让他们加深对自己的不喜,解释也没人信她。 现在她都快死了,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不在乎的人身上。 第5章 让她道歉 否则走向阎王殿,跟这些人还有牵扯的因果,来世又纠缠到一起,她都觉得晦气隔应! 薛凝转身离开了院子,没有回头,走的干脆。 薛玉朗眉心紧蹙,久久没有开口,心口发闷,至今都难以相信,薛凝竟然真的不在乎他了! 薛凝拿走了玲珑灸针,让薛玉朗无法自欺欺人,薛凝这次的生气,跟以往全然不同。 薛玉朗走神间,把受伤的薛明珠都给忘了。 薛明珠顿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不行!她可不能让薛凝,有一丁点让家人改观的苗头! 薛明珠故意缠着醒目的纱布,带着哭肿的眼睛,去了母亲温氏的院子...... 薛凝回到自己的夕颜院,迫不及待的将那本奇毒医录打开,上面的字被她一一扫过。 直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情丝蛊’上面,神情凝重严肃,认真读起来。 情丝蛊,顾名思义,中毒的人会被抽离情丝一般,变得冷漠无情,再不会爱任何人。 每当受到激烈的刺激,绝望心痛的时候,就会引得蛊虫毒发一次。 每毒发一次,都会头疼欲裂,再醒过来会失去喜乐哀怒中的某个情绪。 等一年后七情六欲全部失去,人也行将枯木,走向死亡。 ...... 薛凝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医书,眼眶酸涩。 所以,她昨天已经第一次毒发了!但凡他们相信她一次,及时救她,她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薛凝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七情中的哪一个,满脑子都是她快死了的慌乱绝望。 她不能再受到刺激伤心了,否则还会下一次毒发。 薛凝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复情绪。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年,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替已死去的三哥孝顺父母,用来赎清自己的罪孽,还清因果。 还要安顿好忍冬还有嬷嬷,跟自己在意的人告别,选一块风水宝地,交代后事...... 暮色渐浓,晚膳时分。 薛凝还是如同往常那样,来到了母亲的芳华苑。 薛凝看见母亲温氏站在揽翠亭中,一身不菲的墨绿通袖罗袍,正拉着薛明珠的手,笑着的目光里,满是慈爱怜惜,母女亲密。 薛凝听不清薛明珠说了什么,只看见母亲溺爱的点头,答应的毫不犹豫。 “好好好,都依娘的囡囡......” 薛凝五指紧了紧,在这一刻,说不羡慕是假的,薛明珠虽然是被收养的,可母亲与她毫无嫌隙,胜过亲生,是薛凝这十几年来,渴望不可求的。 薛明珠听见动静,余光看见薛凝来了,她唇角翘起一抹弧度,扑进温氏的怀里,炫耀一般看向薛凝,热情开口。 “母亲,凝凝来了,我们快让她进来呀。” 温氏脸上的笑容没变,可眼神却让薛凝感觉到一股距离感。 温氏语气和缓,“既然来了,那便先进来,等你父兄到齐,一起用膳吧。” “是,母亲。” 薛凝从不忤逆,听话走了进去。 温氏与薛明珠坐在一起,两个人中间是金丝楠木雕花的如意炕几,并没有薛凝的位置。 薛凝坐在她们对面,母亲最看中的柳嬷嬷亲自端了茶。 薛凝面前的茶盏,是平日里普通客人上门时,用的统一釉下彩,她眸光随着柳嬷嬷的动作,落在了炕几上。 只见薛明珠拿起她专属的流金飞花盏,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凝凝,尝尝看,这是我特意孝敬给母亲的牡丹花茶,她喜欢的紧呢。” 薛凝心中觉得讽刺,从母亲的笑容还有茶盏,都让她觉得有些局促,像是一个外人。 薛凝沉默抗拒,一口没喝。 喜欢牡丹的是薛明珠,而她最讨厌牡丹了,因为误折过薛明珠的一珠牡丹,她曾被罚跪在佛堂三日。 “母亲,凝凝不喝,是不是还在因为二哥院里的那些事,跟我生气?” 薛明珠一脸无错,缠着纱布受伤的手,抓着绣帕,委屈的看着温氏。 温氏心疼的拍了拍她,随后看向薛凝,薛凝抿了抿唇,正想要开口跟母亲解释,却见母亲只是无奈摇了摇头,温声开口道。 “你妹妹许是不习惯喝花茶,柳嬷嬷,给她换一杯吧。” “是,夫人。” 薛凝心中一暖,母亲没有问责偏心,是不是说明,母亲心里其实还是有她的?哪怕,没有薛明珠多,但还是在意她这个女儿的! 没等一会儿,父亲薛有道带着两个兄长一起回来了。 薛凝连忙起身,恭敬孺慕的看向父亲薛有道。 薛有道步态从容,透着清流文官的威严风骨,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依旧眉宇轩昂,平添了一股儒雅风流。 温氏浅笑着,“夫君,今日怎回的这般晚?” 薛有道却眉心一蹙,严厉的目光扫向薛凝,沉声训斥道。 “还不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刚刚与我说了这两日,薛凝干的‘好事’!我自诩端方君子,家教严苛,怎就教出一个这样品行低劣的女儿!” 薛凝脸色一白,五指紧了紧,她开口解释,“父亲可是对我有误解,总不能只听他人的一面之词,我并无过错,明明是他们......” 没等薛凝的话说完,薛有道的手就拍的桌案一沉,让晚膳的气氛瞬间变得紧绷。 “说谎成性!昨日之事,那些官家子弟都看着,瞧着就是你得罪了华阳公主,险些害了我薛家名声,明明是你的错,还故意害你堂姐受累,事后不知悔改!” 薛有道冷声开口,“那杯酒你喝下便罢,你可倒好,反而装中毒,骗你兄长愧疚怜惜! 你二哥可是神医,如今进了太医院,他还能诊脉错了不成?他们不与你追责,你反倒耍性子,夺了你二哥的玲珑灸针,还推了你堂姐受伤!” 薛有道看着薛凝一脸失望,“你如此卑劣不堪,再不认错,就让你继续去佛堂罚跪,直到你知错,与你堂姐道歉,将灸针还给你二哥为止!” 第6章 偏心 薛凝心中刺痛,眼眶酸涩的有些模糊,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太心痛引来第二次毒发。 可父亲,为什么永远只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从来不信她说的话呢? 是不是只有她死了,才能证明,那酒中真的有毒。 “好了,事情过去就算了,全家平安就好,有什么事,等用完膳再说吧。” 温氏轻言细语,给薛有道斟酒,薛有道瞥了一眼薛凝,“算你母亲给你求情,望你知道感恩,日后懂事一些!” 薛凝没有再解释,因为她清楚,没有人会信她,只会徒增悲伤罢了。 唯一让她心中温暖的,就是母亲刚刚的‘维护’,至少,母亲还是在意她的。 席间,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而薛凝则是闷声吃着碗里的白饭,甚至都没有夹菜,完全降低了她这个‘外人’的存在感。 薛凝的碟子中,夹来了一块鲈鱼脍,她抬头看过去,只见大哥薛严,冷淡的俊颜上有些不自在,低声说道。 “别只吃饭,吃些菜,莫得让旁人以为,薛家亏待你。” 他用这样的方式弥补自己的出尔反尔,但只怪薛凝今日跟二弟闹的太难看。 薛凝没有领情,面无表情的让丫鬟将碟子撤了,看着只觉得反胃。 她从来不爱吃鲈鱼,爱吃这道菜的,是薛明珠。 薛严捏着银筷的手指一僵,冷着的俊颜满是不可置信,似是没想到,薛凝竟然直接下了他的面子。 温氏关切道,“明珠今日怎吃的这般少?” 薛明珠咬唇,欲语还休,“母亲,我......” 她只看了一眼薛凝,就让薛凝收到了全家的冷眼。 而薛凝昳丽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只剩下冷淡麻木,无悲无喜。 她仪态娴雅的擦了擦唇,然后起身对着温氏跟父亲,淡淡行礼,再无声告退。 “薛,凝!” 薛玉朗没忍住,盯着薛凝的背影,叫住了她! 自打他进来,薛凝就没看他一眼,难道还真不打算认他这个二哥了? 他心慌又恼火,“一点礼数都没有,其他人都没走,你一个小辈,走什么?” 温氏还有薛有道,这才注意到薛凝,薛有道也有些生气,“她要走便让她走!她如今一来,竟是让全家饭都吃不好了!” 温氏拍了拍靠着她的薛明珠,两人对视一眼,温氏无奈点头,薛明珠眸光发亮。 随后,温氏走向薛凝,喊住了她,“凝凝,先别走,去我房里坐坐,母亲跟你说点知心话。” 薛凝不会拒绝母亲,甚至这一刻,她心里是有点期待的。 因为母亲从来都没有,主动跟她说过闺房私密话,她以前看见薛明珠在母亲的房里,她很是羡慕。 “是,母亲,我进去等您。” 温氏的房中,燃着好闻的云水香,是薛凝亲手调至的熏香,用来给母亲安神。 薛凝规矩的站在一边,娇颜染上了红霞,她做的熏香,母亲看起来是喜欢的。 片刻后,温氏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雕透刻丝的屏风旁,站着的娉婷之姿,清丽难掩的薛凝。 温氏眸光复杂,她承认她是个偏心的母亲,竟然每次在看见薛凝的惊艳容貌时,都会遗憾,为什么这张脸,没有长在明珠脸上? 即使薛明珠不是她亲生,但是多年的陪伴,也让她的心早就偏了。 “母亲!” 薛凝看见温氏的时候,水眸盈盈,满是孺慕。 温氏笑着走到她面前,拿出了京城芙蓉坊里最盛行的花露胭脂。 “凝凝,你如今也快及笄了,以后不要总是这般素淡,日常要精心打扮梳妆,好歹你也是官家嫡女,莫得丢了府上的脸面。” 薛凝紧紧的捏着精致的胭脂盒,她知道这一小盒胭脂价值不菲,风靡京都,看着温氏的眼神,更是依赖。 “谢谢母亲,凝凝很喜欢。” 薛凝看着温氏对她笑得慈爱,没忍住扑进她的怀里,汲取着多日来,唯一的温暖。 温氏身子顿了一下,眸底有些惊讶,似是没有想到,薛凝竟然主动跟她亲热,毕竟往日里,她对这个女儿,并不算亲近。 温氏的脸上,怜爱中有着些许的不自在。 她抬手拍了拍薛凝,接着说道。 “昨天的事情,母亲都听说了,凝凝受委屈了,是你兄长不对。不论如何,他们怎么能压着凝凝,喝下冷酒呢? 还有今日,他们也没主动来哄凝凝,你生气了,所以才要回送你二哥的东西,对吗?” 薛凝在温氏的怀里,抬头看着她,一直绷着的委屈,终于模糊了双眸。 “母亲,你信我......” 薛凝哽咽,之前她不能哭,因为没有人信她,但是现在,她仿佛也是一个有人爱着的孩子,她也有了告状说委屈的地方。 母亲没有跟父亲一样责怪她,这是不是说明......母亲的心里,是信她的,她要是告诉母亲,她中了情丝蛊,母亲会信她,帮她的对不对? “傻孩子,母亲当然信你。” 温氏说完之后,颇为无奈的哄着,然而下一句说出来的话,却让薛凝刚温暖的心,被泼了一盆冷水。 温氏说,“母亲想要家和万事兴,所以凝凝听母亲的话,别再跟他们置气。 明日,你就将玲珑灸针还给你二哥,还有啊,这几日你搬到佛堂住一阵,把你的夕颜院让给你堂姐,她马上要参加公主伴读的考核,她说你的院子幽静,适合她练琴。 凝凝是母亲最懂事的孩子,所以不会让母亲为难,对吗?” 薛凝眼眶的泪停住,空洞的看着她,“母亲......” 原来,母亲就是为了薛玉朗还有薛明珠,所以才这般哄着她的吧? 薛凝想到刚刚来母亲院子里时,温氏对薛明珠说的那句,‘好好好,娘都依囡囡......’ 所以,她的母亲,在那个时候,就答应了薛明珠,要把自己的院子,让给薛明珠练琴,是吗?! 薛凝心如死灰,抬手间,麻木的将冰凉的泪擦干。 温氏以为薛凝不乐意,心中不满她不懂事,眉心蹙了蹙,“你若是不愿......” 她刚想再说两句,却听见薛凝开了口,嗓音嘶哑。 第7章 让她搬走 只说了一个字,“好。” 薛凝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中毒的事,不必再提。 薛凝离开温氏的怀抱,对着她行了礼。 “母亲心愿已成,女儿就先行告退了。” 温氏捏着绢帕的手顿住,脸色灿灿,唇瓣嗫嚅了一下,想要喊住她,但是又不知道再与她说什么,甚至有点怕看见她眼里的失落,终究是没有拦住薛凝。 薛凝走出房门,脚步声明明很轻,可脚却如同被灌了铅,她脸色苍白,麻木的站在窗棂边上,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夜色中,柳嬷嬷进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薛凝还未离开。 她们的声音,隐隐约约透过窗棂,传入薛凝的耳中。 温氏对柳嬷嬷抱怨道,“薛凝那孩子,就是不如明珠讨喜,她若是不愿,直接跟我说便罢了,我对她嘘寒问暖,她也不知道给我一个笑脸,我瞧着就是个冷心的......” 柳嬷嬷劝道,“但五姑娘就算不愿意,也还是在意夫人的,很听话。” 温氏语气遗憾复杂,“若是三哥儿还在,他才是这家里,最孝顺听话的。” ...... 薛凝听见的每一个字,都觉得字字扎心。 是不是无论她怎么做,也永远都无法得到家人的认可?因为她是罪人,‘害死’了最好的三哥。 薛凝眼眶酸涩,看着月色,她试图笑一下,却发现唇角麻木僵硬的,根本无法上扬。 原来,她昨天第一次毒发,最先失去的是喜乐,她不会笑了。 所以,她注定无法当一个,让母亲满意的孩子了,往后也不用再奢求母亲的喜欢了。 以后对母亲,她只尽到责任,不再奢望感情,还清生恩,来世再不拖欠,她不想再做她的女儿了。 薛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夕颜院的。 忍冬看见她的时候,关切的问道,“姑娘,夫人给你做主了吗?” 薛凝声音很轻,微哑淡然,看向屋里,“忍冬,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搬去佛堂,院子让给薛明珠了。” 忍冬顿了一下,眸子瞬间就红了,“姑娘,我这就收拾,你在旁边坐一会儿,别累着了。” 薛凝看见忍冬偷偷抹泪,她走过去,锦帕擦了擦她的泪珠,叹声说。 “别哭了,都是我这个主子不好,连累你跟着我大半夜搬院子。” 忍冬心疼的抱住薛凝,“我只是心疼姑娘,明明姑娘什么都没做错,他们怎么就这样偏心呢?” “傻丫头,没事的,我不在意了。” 薛凝想要对忍冬笑一下,安慰她,却忽然想起,她不会笑了啊。 薛凝环顾夕颜院,只剩下了旧屋家具,她打开掌心中的那盒胭脂,淡淡的牡丹花香味扑面而来...... 薛凝心中讽刺麻木,她将盖子拧了回去,直接将这盒胭脂,也留在了梳妆台上。 这盒胭脂,和这个夕颜院,她都不要了。 翌日一早。 温氏跟柳嬷嬷说,“你去夕颜院看一眼,找几个人帮忙,省得这孩子觉得,我这个当娘的,不够关心她。” 柳嬷嬷应道,“是,夫人。” 可等柳嬷嬷来到夕颜院的时候,却发现院子跟屋里,早就收拾好了,甚至柜子里,属于薛凝的东西,也全都拿走了。 光秃秃的梳妆台上,那盒精致的胭脂,格外明显。 柳嬷嬷一眼认了出来,了然五姑娘已经搬去了佛堂。 她将胭脂拿起来,转身回温氏的院子,却抬头撞见了大少爷,连忙笑着打了招呼。 薛严俊颜微沉,“母亲真的责罚薛凝,让她去佛堂罚跪了?” 他刚刚听见下人说,薛凝大半夜带着丫鬟搬去了佛堂。 柳嬷嬷连忙说道,“大少爷误会了,夫人没有罚五姑娘,是因为明珠小姐要练琴,夕颜院幽静,所以五小姐就暂时去佛堂小住,腾个地方。” 薛严没再说什么,看着柳嬷嬷离开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怪异感。 以前他并不觉得,家里多偏向薛明珠,但是这次,就连他都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全家对薛凝不差。 薛严蹙着眉心去上朝,头一次因为薛凝心绪不宁。 晚膳时。 薛玉朗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看着菜都端了上来,有些心绪不宁。 薛玉朗‘抱怨’道,“薛凝怎么还没来,用个晚膳,还要全家都等着她开席不成?” 他等了一天,也没等来薛凝跟她道歉服软,将玲珑灸针还给他,他心中憋闷,甚至找人出去打听,当初制作玲珑灸针的大师住在哪儿,大不了自己重新定制,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所以一到晚膳,薛玉朗迫不及待的,就来这里堵薛凝了。 薛严沉声开口,“不用等了,她应该不会来用膳了,毕竟佛堂离这边太远。” 果然,马上就有丫鬟走进来,跟温氏附耳说道。 “夫人,五姑娘说,她在佛堂那边吃,以后不来正院用膳了。” 温氏愣了一下,心中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习惯。 因为以前,薛凝不是没有被罚在佛堂小住,但家里并没有禁足她,她从来都不会嫌远,一直都很珍惜跟家人一起用膳见面的机会。 尤其是,在意她这个母亲。 可这次,薛凝却不来了,为什么? 温氏眉心蹙了蹙,只是一个院子而已,薛凝是在跟她这个母亲闹吗? 薛玉朗声音下意识拔高,“什么?薛凝住佛堂了?这是怎么回事?” 薛严几句话将事情说了清楚,薛玉朗张了张嘴,似是有些震惊。 “可家里这么大,又不是没有其他院子住......” 第8章 现在想起来是她兄长了?! 薛玉朗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立场,已经开始动摇偏移。薛明珠咬了咬唇,眼眶红了,低头说道,“大哥和二哥,是在怪我吗?觉得是我矫情,占了凝凝的院子?如果是这样,大不了我将我的院子,让给凝凝算了。” 她哽咽道,“母亲信我,我真的只是压力太大,最近只有幽静的地方,我才能沉下心弹琴,我只是怕伴读遴选发挥不好,丢了父亲的脸。 我真不是故意为难凝凝的......” 薛明珠这么一哭,所有人连忙哄她。 就连薛玉朗也没有再提起,应该给薛凝收拾一个院子的事情。 唯独薛严沉默半晌,开口说道,“公主伴读的考核,对明珠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应该全力以赴,努力抓住,任何事都不应该让她在此时分心。” 他放下碗筷,直接起身,“母亲,你让人准备个食盒,我去佛堂走一趟,看看薛凝,省得她想不开胡闹,在这个节骨眼给家里添乱。” 温氏一脸欣慰的看着薛严,“我儿周全,全听你的。” 佛堂。 余嬷嬷的手艺很好,虽然食材没有主院那边丰盛,但是每道菜做的都很用心,全是薛凝喜欢的口味。 薛凝吃了这些天来,最开胃口的一顿晚膳。 小院里温馨异常,直到院门被人敲响,打断了这份温馨。 薛凝放下碗筷,见忍冬打开院门,全身戒备警惕,守在门口,却并没有放人进来。 “姑娘,大少爷来了。” 薛凝走到门口,看见薛严的那一刻,错愕了一顺,随后冷淡开口。 “这个时辰,你来佛堂,有何事?” 薛严在这一刻确定了,薛凝就是在跟他闹脾气,一直没叫他大哥,不是他的错觉。 薛严冰冷的俊颜,薄唇紧抿,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 “这是母亲让我送来的晚膳......” 薛凝没接,直接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必了,我用过膳了。” 薛凝站在门口,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她眉心轻蹙,已经有了不耐之色。 薛严几乎在薛凝想要关门的瞬间,再一次开了口。 “薛凝,你不应该辜负母亲的一番心意,佛堂虽然远了一些,但以前你能来,现在却不来,母亲难免会多想,觉得你在因为明珠怪她,所以你应该来用膳的。” 薛凝面无表情,“我如何做,与你无关,说完了吗?” 她甚至没看薛严一眼,只回头跟忍冬说,“忍冬,锁门。” “是,小姐!” 忍冬声音很大,木门‘碰’地一声摔过去。 薛严闷哼出声,手指震得发麻,推开了门,眸光盯着薛凝道。 “薛凝,如果你是因为那杯酒,还有我将此事告诉了父亲,所以与我这个大哥生气,那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薛凝没有回头,大哥?她对于这个称呼,只觉得讽刺。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 院门被彻底关上,留下薛严站在原地,难以置信,脸色凝重,眉心紧蹙,半晌才抬步离开。 一想到薛凝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他心口微微发慌,隐约有种预感,似乎有什么要不一样了。 翌日一早。 薛凝好说歹说,才将忍冬劝住,没有跟着她一起出府。 因为她今天有件事要做,不方便带着忍冬。 薛凝思来想去,‘入土为安’是人生大事,她投胎不好,亲情路坎坷,眼下还有一年的寿命,她希望找个风水宝地,买副好棺材,来生投个好胎,别再跟薛家有牵扯。 可薛凝没想到的是,丧葬业的生意,倒是贵的离谱,怪不得不少平民百姓,都说要存棺材本儿。 因为薛凝看上的一个金丝楠木棺材,掌柜开价四万两,直接让她瞠目结舌。 薛凝顺道去了京都城里,最出名的书斋楼,这里是京都城最好的茶楼,也是才子雅士寄卖字画的地方。 而薛凝的刺绣,入了书斋楼的眼,在这里寄卖,掌柜定的价格很高。 “薛姑娘,正盼着你来呢,有个事要与你商量。你寄卖的这副,临渊羡鱼檀香木刻屏风,价值五千两,半个月前有客人下了订金,说是半个月后来取。 可昨日期限已到,却无人来,如今这订金三成,您看是按照行规留下,屏风重新上架售卖,还是再等一等?” 掌柜之所以犹豫,主要是订金不少,再加上下定的人,瞧着是个高门显贵的,他想昧下银子,却又忐忑惶恐,刚好让薛凝来做决定。 薛凝仔细询问,而她没有发现的是,此刻书摘楼的楼梯处,薛严跟他的官场好友苏湛,正在看着她。 “小薛大人,你刚刚还发愁,要用何物,送到宁远侯府那里贺寿,博个前程,没想到姑苏刺绣无双,竟然是令妹,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苏湛拿着扇子指了一下屏风,笑说,“喏,你这寿礼,看来有现成的了。” 薛严看着那被诸多京都才子权贵,称赞过的苏绣屏风,他眸光复杂的看着薛凝。 他以前只道薛凝刺绣不错,她给家里不少人送过绣扇和香包,却没想到,她刺绣竟然这般好,传闻中的姑苏无双竟然是她...... 薛凝听掌柜说完之后,犹豫了一下,没等回答,就听见身后有人先开了口。 “掌柜的,这屏风,我们不卖了。” 薛严手里拿着折扇,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语气笃定。 掌柜停顿,“小薛大人,您这是......?” 薛严走向薛凝,冷眸倨傲,“我是她兄长,自然能替她做决定,我说这屏风我们不卖了,你将那订金退回吧。” 掌柜一脸不舍,还是看了一眼正主薛凝。 薛凝差点被薛严给气笑了,她绣出来的屏风,关薛严什么事?他有什么资格管她卖不卖! “薛凝,你有这般才气,之前怎么不与家里人说?” 薛严难得语气柔和,但薛凝却并不领情。 “这刺绣是我的,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薛凝冷漠的看着薛严,心中讽刺,她亲手绣过不少东西送给家人,但从未听过夸赞。 她还记得,当初曾一脸期待的送给大哥一条腰缎,大哥当时是如何说的? ‘这般小家子气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还是多跟明珠学学琴棋书画吧。’ 他那般瞧不上,现在又是抽什么风? 薛严蹙了蹙眉,不太满意薛凝的态度,半晌开口说道。 “这屏风,我要用来给蒋老太君贺寿,日后我会用其他东西弥补给你,可好?” 第9章 不好了 不好这屏风我宁可卖给别人,也不会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薛凝没理会薛严的满脸震惊,她回头跟掌柜开口说道。 “屏风正常挂出去卖,可以等一等,我不着急。” 掌柜暗喜,“好,薛姑娘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售出。” “阿严,你妹妹跟你这是怎么了?” 苏湛一脸惊奇的看着薛严,京都谁不知道,薛凝总是围着两个兄长转,从不忤逆,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薛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沉声咬牙,“薛,凝,你跟我过来!” 薛严觉得在好友面前丢了脸面,他拉住薛凝站到了一边。 “你怎么这般不懂事!薛家的脸面都不顾了?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还要跟我这个兄长闹到何时?不就是压着你喝了一杯酒而已,你是连我这个大哥都不想认了?!” 薛严威胁的口吻,他以为会等来薛凝的畏惧还有认错。 结果,他见薛凝甩开他的手。 她眸光冰冷的看向他,没有任何的孺慕之情,陌生的让他心惊。 “你说得对,从那杯酒开始,你薛严,不再是我大哥。所以,你没资格对我的绣品指手画脚。” 只是一杯酒,而已? 不,那是她的命。 “薛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严低沉的嗓音气得发颤,深呼吸一口气,冰冷的看着她。 “我念在你初犯,这次可以不与你计较,你闹来闹去,不就是想要跟明珠争宠吗?我答应你,你这次乖顺一些,待我回家之后,自然会与父亲母亲,说你的好话。 屏风若是明珠绣的,她定然不会如你这般不懂事。” 薛凝漠然讥讽,“她懂事你就去找她绣,为何非要我的绣品不可?难道是因为你想打着兄长的名号,白嫖我的绣品,那未免也太贪婪卑劣了一些。” “薛,凝!” 薛严气得不轻,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薛凝从乖顺尊重他这个大哥,到现在的反抗冷漠。 一切都在说明,他们之间,真的开始不一样了,她变了。 就在薛严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薛凝忽然听见门口有道熟悉的声音,她顺着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裳的丫鬟,正一脸着急的跟掌柜道歉,说着‘来晚了’之类。 “碧荷,你怎么在这?” 薛凝甩开薛严,直接走了过去。 丫鬟碧荷在看见薛凝的瞬间,眼眶急得通红,一把拉住了薛凝。 “五姑娘,您是主子,快帮我跟掌柜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屏风订金退我,我家县主不好了,等着这笔钱治病!” 薛凝心里咯噔一下,谢安县主是她在这京都城里,唯一的闺中好友。 她初来乍到,人人只知道薛家才女薛明珠,却都人云亦云唾弃她薛凝扫把星,只有谢安挡在她面前,帮她理论,像姐姐一样照顾她。 “别哭,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凝带着碧荷,去了楼上的雅间里细说,京都城人多口杂,难免被人听见徒生是非。 这世间,女子本就不易,流言蜚语会害死人。 雅间里。 薛凝十分担忧。 碧荷抹泪,“县主撞破了姑爷与他表妹的奸情,那表妹竟然也怀了身子,比我家县主月份还大!” 碧荷气的轻颤,“县主听见姑爷的盘算,他竟然想把表妹日后生下的孩子,趁着我家县主生产虚弱之时调换! 五姑娘是知道的,我家县主出身武将世家,脾气大藏不住事儿,当场就跟姑爷闹了起来,结果......” “结果......姑爷对她动了手,县主流了好多血,孩子也没了,县主悲愤之下一病不起,姑爷反倒好,只用府医搪塞将她关在院子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薛凝五指攥紧,“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怎么敢这般对谢姐姐!” 碧荷悲泣,“还不是因为,谢家满门战死,如今只剩下县主一人,他们仗着县主无人护着,所以才肆无忌惮。” 薛凝脸色沉了下来,“谢家荣耀满门,圣上赏赐万金,谢姐姐出嫁之时十里红妆,如今看个病,怎会连这三千两都拿不出?” 碧荷说道这里更生气了,“县主的嫁妆,一直在填将军府的窟窿,如今县主病了,老夫人直接把持了她的嫁妆,县主孤立无援...... 原本这屏风,是县主想要送给蒋老夫人贺寿,求她给二小姐主持及笄礼的,结果反而这订金,是目前唯一有希望赎回的钱,帮她买药请大夫。” 薛凝安慰道,“别担心,这订金我帮你要回来,我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也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至于那屏风,说来惭愧,是我绣的,以前并未与姐姐说过。 这屏风我会给姐姐留着,这两日我会找机会进将军府探望姐姐。” 碧荷拿着银子,一阵感动,“五姑娘,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家县主的。” 谢家好的时候人人巴结,谢家凋零之后,谢安空有县主的名号,尝遍人间冷暖。 薛凝下楼之后,发现薛严竟然没走,一直冷着一张脸,等在门口。 薛凝将他无视,走向掌柜。 她跟掌柜抱歉,“屏风我不卖了,麻烦把订金退给她吧。” 掌柜心中一阵可惜,但还是照做了。 而站在一旁的薛严,听见薛凝这般说,原本冷着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他想,看来薛凝刚刚不过是嘴硬,别扭耍性子博关注罢了。 但是说到底,她还是把屏风留给他了,既然她懂事,那等回府之后,他自会帮她美言几句,对她好一些。 薛凝出来之后,薛严指了一下不远处的马车。 “天热日头晒,你跟我一起回府吧。” 薛凝冷淡的看他一眼,“不需要。” 说完,她转身就走,她没有回头看一眼蹙眉盯着她的薛严。 她心中只觉得讽刺,那天薛严将她扔在公主府,日头比今日还晒,他却半点不关心,她是如何从公主府回到薛宅的,现在倒是反而关心了? 可惜,迟来的亲情比草贱,她已经不需要了。 第11章 她没价值 薛凝五指攥紧,看了薛昭飞一眼,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转向薛明珠。 “薛明珠,到底是谁害死了人,你心中清楚,我不用你勉强承认,本来就不是我做的。我敢赌咒发誓,若是我害死了人,就让我此生青灯古佛,身败名裂嫁不出去,你敢吗?” 薛凝对于出嫁,其实并不看重,但是她心中清楚,对于薛明珠而言,出嫁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无论是她一早营造的京都才女名声,还是父亲母亲包括兄长为她铺好的路,都是为了让她能高嫁出人头地。 所以,薛凝笃定她不敢用此事来发誓! 果然,薛明珠听见薛凝这样说,脸色晦涩难明,唇瓣嗫嚅了几下,咬唇没吭声,心中不服气。 薛昭飞见薛明珠没吭声,而薛凝却十分淡定,不由蹙眉着急。 “堂姐,又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你就发誓又能怎么,你快说啊!” 到了这个份上儿,他还是笃定,是薛凝做的。 “我......” 薛明珠骑虎难下,就在她为难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也让她瞬间有了底气。 “逆女!有没有这件事,你名声原本也不好,本就难嫁,明珠跟你可不同,她是京中出名的好女娘,百家求娶不为过。 你自己扫把星,还想诅咒你堂姐不成?我怎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老天不开眼!” 薛有道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看着薛凝的眼神极具有压迫感。 “父亲!” 薛明珠一脸欣喜,得意的看了一眼薛凝,随后,她一脸受委屈的站在了薛有道的身后。 “明珠,你没事吧?” 温氏关切的看着薛明珠,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红着的眼眶,心疼坏了。 薛凝看着这样一幕,即使这样的场景,在过往的岁月里,发生了很多次了,可依旧让她觉得心痛。 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对薛明珠相护,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薛凝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薛昭飞围着温氏,抱怨薛凝作为姐姐,不体谅他,还不跟堂姐道歉,将刚刚发生的口角全都说了。 温氏不满摇头看向薛凝,“凝凝,你这回真的是有些过分了,我也不能帮你说话了。” 薛凝唇瓣动了动,倔强的看着他们,“不是我做的。” 可没有人信。 薛有道有些生气,“都到了这份上,你还不说实话?我看就应该罚你,上次我已经看在你母亲的份上饶过你了,这回绝对不会姑息! 薛凝,你现在就滚去佛堂,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许回来!” 薛凝讽刺,“佛堂?” 她看向温氏还有薛明珠,她们两人的脸色瞬间有些灿灿,看来父亲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母亲安排去佛堂,给薛明珠让路了,还以为送到佛堂,是给她的惩罚。 “父亲,我现在已经住进佛堂了,院子也让给薛明珠了,比起佛堂,现在我还有更好的去处。” 薛凝说完,转身就走。 她冷漠决绝的样子,却让人心惊,总感觉她要做出什么捅破天的事儿出来。 薛有道喊住她,“薛凝,你去哪儿?!” 薛凝没有回头,“公主府。既然全家都觉得,是我害死了人,污了薛家的名声,那么我现在就去公主府对峙,澄清污名,断不会害了薛家任何人。” 薛凝这句话,直接让他们脸色大变! 温氏,“凝凝,快回来,别任性!” 薛有道气的不轻,连忙喊人,“还愣着干什么,都去拦住她!” 薛凝被拦了回来,她眸光平静的看向薛有道,“父亲,为何拦我?还是说,您心中清楚,若是我执意对峙下去,结果恐怕并不会如您所愿?” 薛有道眸光沉沉,染着怒意,“薛凝,此事落定,你若还当你是薛家人,便休要再提再闹,耽误你堂姐伴读遴选的大事。” 薛凝脸色白了白,所以,跟她心中猜测的一样,试探出来了。 父亲不是没有怀疑过薛明珠,只不过在他看来,薛明珠比自己更有价值罢了。 所以,无论到底是不是她,也只能是她。 薛凝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温氏没有看她,薛昭飞蹙眉复杂,薛明珠窃喜得意,父亲满眼警告...... 她讽刺麻木的扯了扯唇角,眸底的光暗了下去。 “既如此,女儿告退了。” 薛凝转身离开,他们的天伦之乐里,永远都没有她。 迎面撞见刚回来的大哥薛严,他开口喊住她,“薛凝,晚上一起用膳吧,大哥有话要说,会是你想听的。” 薛严想到屏风,决定帮着薛凝,在全家面前说好话,缓和一下跟薛凝的关系。 最好,让一切都回到之前,薛凝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喜欢他这个大哥。 然而...... 薛凝看都没看他一眼,“与我无关。” 她跟薛严擦身而过,冷淡的像是对陌生人。 薛严眉心蹙了蹙,刚想说什么,又看向了院子里,父亲母亲脸色都不是很好,他猜到了可能是薛凝又跟他们闹了什么不愉快。 他最后还是没有多生事,阻拦薛凝。 “大哥,你来了!” 薛昭飞看见薛严,一脸欣喜,最是崇拜他这个大哥了。 薛严柔和,“六弟,大家这是怎么了?” 薛昭飞顿了一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大概,还多说了几句对薛凝的埋怨。 薛明珠一脸包容受委屈的说,“大哥,别怪凝凝了,我不生气的,就当是我的错吧。” 薛明珠以为能听见薛严责怪薛凝,结果,这次却不同。 薛严思来想去,直接把屏风的事情,告知了薛家众人。 “无论如何,薛凝愿意把屏风给我,让我给蒋老夫人贺寿,此事她对薛家有功劳,之前不愉快的事情,大家日后莫要再提了。 其实薛凝除了跟明珠争宠之外,对家里人还是不错的,父亲,母亲,六弟,你们觉得呢?” 薛昭飞别扭道,“五姐对我其实还不错,平时总往教场给我送东西,就是名声差了点,让我觉得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