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天生神功,女侠且慢》 第1章 活埋 大乾皇朝,扬州,青宁郡。 吱呀—— 推开老旧木门,林尘回到自家小院,回身插上门闩,又搬来角落处约莫三十斤重的石头堵在门后。 院子不大却干净整洁,得祖辈福荫,让林尘在这将乱之世有一处栖身之所。 他放下身上行囊,熟练的劈柴、烧水、打扫,那日常琐事对他来说,早已轻车熟路。 “今晚便可修尽阴阳…我终于可以正式修武了!” 林尘想到此处,劈柴都仓促了几分。 大乾皇朝自古尚武,武可通天,更可通神,凡适龄孩童皆会修习武术,踏足武道。 林尘十八年前,携带前世记忆降生于此。有道是前尘往事,不过过眼浮云,林尘不曾拘泥于前生种种。 但自出生来,却心中自有感应,脑海中盘旋先天阴阳二气,灵魂中刻着一法诀,名唤“太初阴阳决”。 伴生武道法诀! 只是此决有一要点,需以先天之体,修尽阴阳,方才可正式踏足武道。若提前踏足武道、淬炼拳脚,势必会耗去先天之气,未免不纯。 依照此诀,林尘自降生后,花费九年,朝吞阳气,修得阳尽。再花费九年,夜饮阴气,修得阴尽。十八年光阴,便这般弹指而过。 十八年修阴阳,虽未带来武道精进,但并非全无用处,至少身体健康,体内阴阳二气充盈,生机勃勃,五感敏锐,过目不忘。 更是体有先天之灵韵,自古幼儿习武,进展极快,便是冥冥中有这先天之灵韵相助。林尘今日已成年,通体先天之灵韵,却宛若尚在胎中。 “若不能进一步,那这修阴修阳的十八年光阴,便算是荒废了。十二岁时…当真是一场豪赌。” 林尘喃喃自语,大乾皇朝凡十二岁孩童,均有一次机会,选择入各大武院习武。 然林尘为修阴阳,对外称弃武从文,未修尽阴阳前,不碰武道半分,落了个“无用书生”的名号。 林尘尚在襁褓时,父母便早早双亡,是大伯林正天将他带大。却并非出自好心,所做所为不过为“移花接木”,意在图谋林尘父母遗留家产,又不愿落下口实。 从前林尘年纪尚小,又苦修阴阳,大伯的手段虽都看在眼中,却也无可奈何。 十六岁那年,大伯见林尘彻底无缘武道,便再懒得做戏,其妻刘氏更一口一个“白眼狼”、“小畜生”的骂着,看林尘那那都不顺眼,最终寻一理由,将林尘彻底赶出林家,来到这一偏僻老宅。 一晃又两年,历经十八载,阴阳终修尽,林尘怎能不激动。 “咔嚓”一声,院中干柴被劈去大半,便在这时,他忽听到门外有细微脚步声。 他放下斧头,猫着脚步,靠在院门后,附耳偷听了起来。 他这般谨慎,也是事出有因。 林尘本在城南一书铺,干着抄书活计。他归来途中,路经一座武馆,料想自己十八载苦修,今日即可圆满,可踏足武道。 于是用全身积蓄,买了一本“正平拳”,正式开始修武。 但归来途中,碰巧被桃花巷出了名的流氓地痞看见。 所以回来时小心翼翼,还用石头将门压住。实在是不得不防,这些年来,流氓地痞可没少抢夺林尘东西。 鸡鸭鹅之类,抢了便是抢了,但正平拳事关重大,价格昂贵,林尘绝不能有失。 而且大伯那边更憋着坏水,林尘必须早日有自保之力。 就在这时。 只听噗通一声,一高大身影,自墙外翻了进来,稳当当站在林尘身后。 动静极小,若非林尘五感敏锐,远异于常人,绝对察觉不到。 “林大书生,你不是一心读书吗?我今儿怎么见你从武馆出来?”那流氓咧着嘴冷笑,自顾自朝树上一靠,仿佛吃定了林尘。 他外号地龙,至于名字早已无人知晓,更无人在意。 地龙身穿破布麻衣,两侧绣有口袋,装着香瓜子,他一边嗑着吃,一边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林尘。 林尘轻呼一口气,淡淡道“我反悔了,我要修武。” 地龙将瓜子壳吐得到处都是,见那块地干净,便偏偏朝那里吐去,不一会便再无一处净土。 “买了什么,拿给我瞧瞧。”地龙伸手要拿。 “一本拳法。”林尘拿起扫帚,轻扫地上瓜子壳。 “拳法!”地龙一愣,旋即一阵贪婪,他压低声音,好似闻到鲜血,流出唾沫的饿虎,“什么拳法?快拿给我!” 修武之法,皆极其贵重,他这无业流民,觊觎已经很久很久。 听到拳法就在眼前,焉能保持理智。 林尘淡淡道“给你却也可以。只是…与你一同前来的同伴呢?不一起进来瞧瞧?” “屁的同伴,老子一个人来的。”地龙低骂道。 “一个人么。”林尘闪过一抹厉色。 论身材,地龙其实不比林尘高大,论样貌,两人更是云泥之别。 但因地龙自小打架,是块滚刀肉,又曾被一武者提点过几句,未曾修武的普通人,是很难打得过他的。 再加之如今世事渐乱,地龙是个狠辣角色,手头甚至沾过血。 身上气势自带狠辣凶戾,手上更无轻无重,桃花巷寻常百姓,确实惧怕他。 地龙见林尘脸色幽忽,便骂道“你他娘的,老子叫你给,是给你面子,我数三声,你若不给我便自己拿!” “到时候我弄断你两条胳膊,就你这货色,也配修武?赶紧拿来!”地龙骂道。 “给,当然给,就在屋中,我带你去拿。”林尘讪笑道。 “呵。” 地龙冷笑一声,见对方浑身上下,文气大过武气,胆小懦弱,真乃懦夫也。 便也不以为意,跟随林尘进入屋中,林尘从怀中取出一本黄色古书,递给地龙,地龙接过后,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 见书中记载,确实是拳法无异,他呼吸渐重,也渐渐忘我。 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房门渐渐合上,林尘眼神冷漠,举起了劈柴的斧头。 林尘出手狠辣果决,手中斧头狠狠砸下,用的却是斧背。 只听一声闷响,地龙登时便昏厥了,后脑鲜血直流,林尘取回正平拳法,塞入怀中,静静的看着地龙。 若是可以,他真不想杀人,青宁郡还算太平,地龙虽是流氓,却也受律法庇护。 若有人报官,再不幸留下一二证据,林尘今后日子会十分难过。 但箭已在弦,地龙觊觎自己的拳法,又已被自己偷袭敲晕。若放任离去,麻烦将会无休无止。 而且…这地龙行事不知轻重,仗势欺人,是天生坏种,若是放他离去,于自己于他人都并非好事。 前仇旧怨,悉数加起来…… 林尘高举斧头,从窗户外透来的光线打在右脸上,多年修阴阳,虽未带来武道精进,但绝非毫无用处。 林尘五感敏锐,反应敏捷,过目不忘,这些不知是修阴阳带来的,还是自身便会的。 不过,太初阴阳诀本身便是林尘与生俱来的天赋,又何必分清呢。 斧头高举片刻,他又轻轻垂下,无奈摆了摆手,“算了,我终究太善良,下不去手。” “还是改为活埋吧。” 第2章 入赘 林尘转头拿起了铲子,在自家小院中挖出一个坑来,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昏迷的地龙丢进去。 填上土,用脚踩实。 幸好只是傍晚,街道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林尘挖坑的声音,很轻易便被盖下。 若是夜间寂静时分,他这般挖土,只怕第二日便有人报官了。 因为是活埋,丢进土里时地龙还没死去,所以林尘并未受到良心上的谴责,甚至觉得…人不是他杀的。 “我只是把他埋了而已,又没杀他。林尘啊林尘,这将乱之世,以后可不能这么善良了。” 林尘一边说着,一边将院子角落处装水的大水缸,侧转着推到掩埋地龙的位置。 如此一来,便算是彻底压实了。 做完这些,天色已黑,林尘饥肠辘辘,才想起自己并未吃饭。 简单炒一份青菜,就着一份小米粥,囫囵吞枣般吃下,算是把晚餐对付了。 “恩?” 林尘放下碗筷,走到水缸处。他五感敏锐,能隐约听到叫喊声。 应该是地龙醒了,但却没死,正发出叫喊,那声音经土地隔绝,已经十分轻微,但林尘耳力胜于常人,能听得清晰。 “是在呼救。” 林尘很快便想到了应对之策,他将水缸中的水,全浇灌入土。 土与水混合,变作浓稠的泥,不出一炷香,那声音便彻底消失。 处理完地龙,林尘微微松气,绕着小院缓行一圈,确保无人打搅。他再行至井旁,打一盆冷水。 如今正值夏秋交替时节,白天酷暑难耐,夜间却十分清凉,林尘将衣物尽数褪去,整齐理好,置在屋内的床榻上。 随后举起冷水,迎着面一波而下,冷水顺着脖颈,身躯,手臂,滴滴滑落。林尘一个激灵,精神抖擞,趁着这振奋之际,完成修阴阳的最后一步。 阴阳二气交汇,好似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流,在某处完成了相遇,它们嬉闹,它们排斥,它们相吸,最终却融为一体… 化做一个黑白磨盘,与林尘的灵魂、肉体,他一切的一切,彻底合为一体,不分彼此。 武道一途,锻体、武师、武宗、窍元、飞天、通神六境,在黑白磨盘成的刹那,林尘便一步踏入锻体之境。 林尘站起身来,上下窜跳,只觉身如轻燕,他看向院中水缸,竟在想…那地龙要是还活着,不如挖出来过两招? 林尘绕着院子跑动,又举起斧头劈柴,平常需要两斧头才能劈断的木柴,如今一斧头便可。 让他兴奋的还远不止于此,太初阴阳诀展露全貌,许多信息涌入脑海。 这本功法修行条件极其苛刻,唯有先天太阴太阳之体,才具备修行条件,博大谨慎。 且兼顾阴阳…自然便绕不开“合欢双修”,或者说“阴阳调和”更为准确。 条件允许,再运转太初阴阳诀的“阴阳调和”之法时,可体内凭空滋生元气,祛除杂质,治病疗伤,极致欢愉,修补本源,增加寿元,补充体力,滋养魂魄…… 总之妙用无穷,与寻常采阴双修之法不同,此法讲究“共济”,与林尘“调和”之人,也能获得极大好处。 除阴阳合欢外,林尘自己一人,也可通过阴阳呼吸法、吐纳元气、观想黑白磨盘独自修行,且速度并不慢。 值得一提的是,脑海中的黑白磨盘,每转动一圈,林尘都可获得巨大好处,现阶段,若转动三十六圈,则可掌太阳之力! 林尘开始吞吐元气,正式踏足武道一途。 武道第一境锻体,顾名思义,引天地元气入体,锻炼筋骨、血肉、皮肤…这一境界并不难,且年龄越小晋升越快,因年龄幼小者,身上先天之气未被世俗污染,与天地元气感应密切,锻体效果更为显着。 林尘以太初阴阳诀配套的呼吸法,吞吐天地元气。青宁郡元气不算浓郁,更不算纯净,甚至可称为“污浊”,以这种元气修行,弊大于利。 一般十二岁的童子,选择修行武道后,会被送去各大武院,正式开始修武一途。随后十六岁前,若无法进入武道第二境,便说明不适合修武,这一辈子再如何修行,成就也有限。便各回各家,当个普通人,安度余生。 青宁郡有两大武院,立于南北城区,是青宁郡最繁华的两地,青年才俊几乎都聚集于此。 那儿的元气精纯,才是修行绝佳圣地。 林尘修太初阴阳决,有黑白磨盘,倒是无惧那些掺着杂质的元气,就算积蓄体内,可也通过观想磨盘,推动磨盘转动,将杂质排出体外。 一刻钟后。 一声轻鸣,林尘入锻体三重,他本欲乘着势头继续苦修,却听到有脚步声,正朝自家小院靠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老旧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哀鸣,敲门者毫不顾忌木门是否会坏。 林尘打开门,来人正是他的大伯林正天。 林尘父母早亡,早年由大伯养育。大伯待他不好,一面偷偷侵吞林尘父亲遗产,一面放纵妻儿排挤林尘。 如今居住的小院,便是林尘父亲最后遗产。 此刻大伯寻来,定也是坏事多,好事少。 林正天见林尘站自门口,心道“好个小子,你大伯来见,也不会些礼数,白养你了。”但想及此行目的,便也不多计较,道“小尘,你还不谢谢你大伯。” 说话间,眼神瞥向林尘小院。林尘皱眉道“谢什么?” 林正天笑道“你大伯讨喜来了,为你讨了门亲事,虽是入赘,又在乡下,却总有个媳妇不是?” 林尘登时明悟,心道“这老小子居心不良,惦记我小院来了。”说道“我可没同意。” 林正天道“你不同意?小尘,做人切莫眼高手低。你不修武,媳妇可难讨得很,错过了可莫后悔。” 林尘说道“不后悔,大伯你走吧,我困了。”说罢便抬手关门。 林正天哪肯,他一手抓住门沿,不让林尘彻底合上,暗暗寻思“这小子不曾修武,还不是任意拿捏?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说道“小尘,你还年轻,你爹就你一个儿子,大伯绝不能见他无后。更不能看你不孝。” 话中之意,无非便是“你必须入赘。” 第3章 险中求生,捕首 林正天安排林尘入赘,这套小院自然空置,他再转手一卖,便是不少真金白银。 林尘眼中闪过一抹寒意,让他心寒的是,林正天是他唯一的亲人。 其实林尘父亲留下的财产,林尘并无太大感受,若林正天当他是家人,真心待他。林尘给他们又何妨? 可林正天太让他失望了,侵吞大部分家产,还不满足,将念头打在了这座小宅子上。 要知道,如今的林正天一家,在青宁郡有四五家铺面,钱财富足。就算小儿子要提早修武,需要极多钱财。 可他们家完全有财力负担得起,偏偏却盯上这座小宅子。 既然对方无情,林尘便可无义,他神色渐冷,就这般直视着林正天。 林尘生得好看,常年读书抄书,养出几分书卷气,但终究难以掩盖,那与生俱来的三分邪气。 偏偏那双眼睛最是独特,深邃迷离,若非身上这“无用书生”招牌太显眼,单是这双眸子,便可叫世间女子沉溺其中。 单以这副容貌,又怎会落到打光棍,绝子绝孙的凄惨境地呢? 林尘冷冷道“大伯,你当真是这般想的?”林正天道“自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死得早,这事大伯已经定下,你也莫要抗拒。” 林尘呵呵笑道“林正天,你果真贪图无厌。”林正天一愣,怒道“你说什么?”林尘冷笑道“难道要我细说吗?十八年来,你侵吞我父亲多少财产,还是不够,如今为我一座小院,还使如此下作手段,让我入赘,好打发我走。” “林正天,你死后,可有脸见我父亲?” “休要胡言乱语!”林正天恼羞成怒,心中想道“我收养此子时,他尚且年幼,一些事情没有避讳,不曾想他竟已经知道,难道真聪明绝顶?若再叫他说下去,我脸面何存?”,想到此处,他已经一掌,朝林尘嘴巴挥去。 这一掌若是落实,定会牙齿脱落,嘴巴肿胀,再难言语,林正天怒上心头,自不打算让林尘好受。 “你自作聪明,若不点破,你我尚有叔侄情分,如今嘛,我先打嘴,再打手!”林正天心生狠意。 林尘后退一步,险之又险避开一掌。双手用力关门。林正天冷哼一声,大跨一步,欺身而上,咄咄逼人,一掌拍在木门之上,木门瞬间爆裂,他顺势拿起门闩,当作木棍,挥向林尘嘴巴。 旁人也皆知道林正天太过狠辣,就算教训侄儿,也无需处处打嘴,而且这般用力。 眼见这一棒无处可躲,林尘抬手格挡,这一击之下,劲力透入骨中,竟传来轻微骨裂声。 钻心之痛,让他手臂几乎提不上力气,便是如此,恼羞成怒的林正天,依旧不肯罢休。 动起手来,狠辣果决。以他武师修为,对付一个锻体三重的林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林尘全身感观拉到极致,心神崩成一条细线,凭借过人的反应,又陆续躲了几招。知道继续在院中纠缠,定会任由林正天揉捏。 他用力一跳,强忍手臂剧痛,翻过院子围墙,落在街道当中,朝平日抄书铺子跑去。 林正天轻哼一声,手持木棍朝林尘追去,他速度极快,纵使林尘用力狂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快速逼近。 林尘其实并非鲁莽之人,也知道刚才出声怒骂林正天,对方定会借此由头,出手教训自己,抒发心底恶气。 但他是人,多年欺压心中不快,总要一吐。 他做的不完美,却也是血性所在,再且说了,如今情况,其实也在他意料之内。 他一边奔跑,因速度不及林正天,只能借助灵活、多变的特性,不断在巷子中翻滚,改变方向,来躲避林正天追击。 林正天没有想到,这小子反应如此迅捷,当然,也是他许久没活动筋骨,加上气血衰退,以及没动上真格。 他虽心有恶念,但却真不敢杀了林尘,“那好,那我便先打断你的腿!” 林正天专攻下三路,那木棒暗含劲力,一但碰到,哪怕是轻轻一擦,也会腿骨碎裂,再难奔跑。 路人骂林正天的狠毒。 却在这时。 林正天脚下一绊,紧接着头上一铜钟砸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刺痛。他又惊又怒,胸腔震动,有郁气积蓄。 这口铜钟正好一人高,三人宽,将林正天罩在里面,林正天武师修为,抬起一口钟,其实不算什么。 但好巧不巧,前段时间他遭人袭击,胸口中了一掌,还处在养伤期间,抬钟会加重伤势,恢复伤势又需钱财。 林正天在钟内骂道“小畜生,赶紧放我出去!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林正天谩骂不停,好半晌后,才见一缕烛火自底下缝隙中钻入,铜钟被掀起了一角。 很快,铜钟被人从外面抬了起来,林正天气冲冲就要朝林尘宅邸赶去,打算来一招守株待兔。 刚走两步,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他回头望去,见是青宁郡的捕首大人。 而其身后,林尘静静站着。 林正天此刻才弄清楚缘由,原来他一路追赶,被引到了一城中破庙,庙内悬着一口铜钟。 因天色漆黑,他又打急了眼,甚至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被步步引到巨钟下,林尘掷小刀划破悬挂铜钟的麻绳,一下子将他罩入其中。 林尘抄书铺子就在附近,对周围十分熟悉,硬实力不够,便只能借助环境脱险。 索幸成功了。 若无捕首大人搭救,林正天只怕得困在铜钟一宿。 至于捕首大人为何会在此处,却也是另一番巧合。 第4章 坑害林正天 青宁郡近日连起杀人大案,捕首王快刀夜间巡查,途中与贼人几番交手,单以武力而论,王快刀要略胜过贼人。 可贼人有一神通武技,可乱人心智,他难以抵挡,持续交手会精神恍惚,甚至死于贼人之手。 几经追逐,总奈何不得对方,却又不愿意放弃,最后路过这间破庙,便心生一计,将铜钟背在身后,等精神恍惚之际,用力捶打巨钟,借住钟声醒神。 想法虽好,但入了庙内,便见钟内罩着一人,满口污秽,“小崽子”“畜生”的叫着。 巨钟上,还站着一浑身书卷气的俊逸青年,那目光炯炯有神,纵使破旧老庙,也尤其显眼。 林尘自然一眼便认出,这位突然造访之人,乃是青宁郡的捕首。青宁郡捕首身穿紫色劲衣,腰佩铁令,十分好认。 见捕首要借用铜钟对敌,林尘便跳下了铜钟,只见王快刀手轻轻一抬,铜钟立时被举起,林正天一个翻滚,便从里窜了出来。 他正要朝林尘院子里赶,却被王快刀一把拉住。 大半夜不睡觉,手持木棍,满嘴污言秽语,又被罩在铜钟内,他这位捕首很难不起疑。 更有林尘在一旁吹耳边风,“捕首大人,您定是在追查要犯吧?我建议你查查他。” “我刚才路过小巷,便见他与一女子,鬼鬼祟祟做些交易,我没敢多听,刚要逃跑,他便发了疯的追来。” “幸好小人在附近抄书,了解四周环境,知道这有一口大钟,便设法将他罩住,否则今夜,只怕青宁郡便多一具尸首了。” 林尘声音颤抖,真真假假各掺一半,这一番话说出,王快刀登时便上下扫视林正天。 王快刀问道“女子?生得何样?” “天太黑,看不太清,但匆匆一瞥,应该长得不差。”林尘接嘴道。 林正天气得头发昏,哪里料到平日老实的林尘,如今不但出声辱骂他,竟还敢在捕首大人面前胡言乱语。 他忙解释道“捕首大人,你可千万别信这小子啊,他是我侄儿,自幼不成器,我教训他呢。” 林尘伸出双手,“呵呵,一一棍子险些打断我双手,便是这般教训的?” 他双手有一棍印,青紫相交,王快刀一瞧,便见这伤势已经透皮入骨,若不能及时医治,日后拿笔都难。 他炯炯双目凝视林正天,手指蕴上一道劲力,点在林正天穴道上,让他浑身酥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这…”林正天蒙了,他真是百口莫辩,毕竟教训是假,出气是真。 王快刀侧头看向林尘,也出手如电,点中身上大穴,林尘不躲不避,穴道也被点上。 下一刻,全身也随之一酥,感受并不算大,就好似从锻体三重,又回到了普通人一般。 锻体境主要以元气锻体,与普通人有差别,却并不大。 甚至一些锻体七重的瘦小者,未必能打得过强壮的普通人。 林尘因体质、功法的原因,锻体后增幅较大,却也终究有限。 王快刀身为捕首,生性多疑,听得林尘一番言语,无论是真是假,都断然不可能不理会的了。 只是林尘在他看来也十分可疑,所以并不介意一并擒下,此地离衙门尚远,送回去太拖延时间。 思来想去,便让两人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去抓拿贼人。就这般,王快刀一人扛着大钟,在前面发足狂奔,而林尘与林正天则是在后面追赶。 林尘心神内视,观想黑白磨盘,以意念将其推动。这个过程很慢,也十分费力。 便是用尽全身意念,也未能推动分毫。却纵使这般,身上被点的穴道,无形中得以解开了。 又恢复了锻体三重的修为,他侧头看向林正天,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见机行事。 如今这世道,时局动荡,唯有尽快提升实力,方才可保全自己。他如今尚且弱小,许多事不由自己,空只余无奈。 索幸天性机灵聪慧,总能化险为夷,身旁的林正天便是例子,武师修为也没从他身上,讨得半点好处。 先前交手,王快刀在贼人身上留下一道印记,名为“听风印”。是一种掌法,印力入体,在结合他那“听风耳”,可做到十里索敌。 见他势大力沉,修为定然不低,林正天哪敢放肆,只能在心底骂道“小畜生,你可害惨我了,看我日后怎么教训你!这捕首身抗巨钟,速度却不慢分毫,我还是老实些,听候差遣吧。” 想到此,狠狠剐了林尘一眼,林尘毫不在意,今日既已撕破脸皮,做事便无需瞻前顾后。 跑了约莫半刻钟,穿过两条大街,来到一座城中荒山,只听王快刀大喝一声,丢下大钟,速度骤然提起,与一道黑衣战了起来。 那二人一人舞刀,一人使掌,王快刀稳占上风,但黑衣人步伐飘忽,又总能化险为夷。 林尘躲在一旁偷看,他初接触武道,对这强者交战抱有极大兴趣。稍时,王快刀抢占先机,快刀连连挥出,前劈右砍,就要致敌以胜。 这刹那间,黑衣一掌拍出,可迷人心智,显然王快刀刀法一顿,脚步不稳,着了道行。 因刚才太过激进,王快刀将巨钟抛在远处,此刻心神荡漾,又被黑衣黏住,战局一时陷入不利之境。 林正天见此就要跑,林尘咧嘴冷笑一声,一把将其抓住。 林正天虽是武师修为,却被点了大穴,身体酥麻,使不上力气,而林尘锻体三重,此刻单以力气而论,远大过林正天。 不等林正天回神,林尘便大喊一声“大胆贼人,青宁郡岂能容你放肆,我林正天这就助捕首大人擒你!” 话音一落,他用尽全力,一手将林正天推向交战的二人。 王快刀与黑衣贼人动作一顿,皆是朝林正天看去,见林正天踉跄走来。黑衣贼人大怒,你这草包也敢来搅局。 因这动静,使得黑衣贼人掌势一顿,迷魂之效渐淡,王快刀也抽出一点精神了来。 王快刀看向林尘,闪过一抹好感,虽不知其心如何,但总归是帮了自己。 至于林正天,他满脸苦瓜色,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悲愤“竖子害我!竖子害我!”但见黑衣袭来,又连忙大喊,“捕首救我!” 王快刀横刀向前,挡在黑衣贼人前方,将二人隔开。黑衣贼人狠狠收回手,又施以迷魂掌法。一掌拍出,似散发迷雾,使人目眩。 眼见王快刀又是中招。 林尘前后衡量,俯下身子,偷偷跑到巨钟旁,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在钟上,传出“咚咚”的雄厚响声。 那声声震响,让王快刀神志清明,大笑道“好小子,哈哈哈,帮了我大忙了!” 言罢,出刀更加果决,林正天恨恨的看着林尘,“小王八蛋,什么便宜都给你占了。”又听王快刀对林尘赞许有加,一时之间,日后对付林尘,都需掂量一二。 得等个一月半月。 黑衣贼人节节败退,也知道今日败局,不在于王快刀,不在于那林正天,而是那巨钟旁的青年。 他深深看了林尘一眼,眼中闪过冷意,冷哼一声,不再纠缠,只见他口吐一口鲜血,竟踏空下了荒山,再不见踪影。 “踏空步!”王快刀见到此招,也没了追击兴致。 第5章 含春楼活计 王快刀目送黑衣消失,悠悠一叹,最近青宁郡城,连起数次杀人大案,此人行事古怪,定非良人。 可惜放他跑了,王快刀收回目光,在林正天、林尘伯侄二人身上游走,林正天被刚刚那动静,吓得双腿打颤。 刚刚黑衣贼人朝他冲来,他真切感受到了死亡气息,现在危机解除,加上大穴封力,噗通一声,便瘫软了下来。 “亏你是个武师。”王快刀嘲讽道,当真看不起林正天。 先前在破庙铜钟内,此人满嘴污秽,尽是威胁之言,如今又双腿瘫软。这些事迹看在眼中,难免会给他留下欺软怕硬的印象。 相反远处大钟旁的林尘修为低微,好似骨龄也已不小,也不似入了武师的样子,却应变自如,实实在在帮了个大忙。 否则他这位捕首,阴沟里翻船也未定。林正天见王快刀面色不喜,哇呀一声,便哭了出来,哭诉“大人,真不是小人胆小,我就教训个侄儿,那知扯上这挡事,且我那侄儿处心积虑,想害惨我也,我是伤心欲绝啊。” 泪如泉涌。 林尘暗骂一声“老匹夫,这套虚情假意,倒玩得熟络。”林正天也不傻,自然不能让林尘一直占据上风。 王快刀道“行了,别和我扯这些。” 他显然不想与二人有任何牵扯,便手指轻点,先后解开两人大穴。气力恢复,林正天登时便站起身来,底气却也足了。 “我不知你二人有何恩怨,今日算你们幸运,因那贼人逃跑,我再无兴致理会你二人,各自离去罢。”王快刀不耐烦道“还有,你是武师,他只是锻体,刚才他到底帮我一忙,你若恃强凌弱,却也不对,自己斟酌斟酌。” “是,是…”林正天点头哈腰。林尘淡淡注视,如此结果,比他预想中好上几分。 林正天心想“这位大人事务繁忙,最近城中又有杀人大案,那有心情理会这些民生琐事,不过放跑贼人,大人定然心情烦躁,还是避开得好。林尘那小混蛋太可恶,今日险些害死我。不可不报,却要先忍个十天半月,看看局势。” 今日之局,不欢而散。林尘走得飞快,回到院门,将房门合上,才轻出一口气。 他低头看左右手臂,青紫相交,骨头深处隐隐作痛,非得一些治疗骨伤的药物才可治好。 但他数年积蓄,皆用来购置“正平拳”,哪有余钱买药疗伤。 不过太初阴阳诀,疗伤之效却是极佳,他只需观想黑白磨盘,以意念推动磨盘,便可治愈自身伤势。 索性… 今日之事过后,林正天该是不会轻易找上门来,他也该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养伤、习武了。 林尘盘腿而坐,观想黑白磨盘,试着将其推动。 一夜过去,在阳光破晓之际,脑海中那黑白磨盘,总算被推动一丝一毫。 顿时一股热气在体内游窜,林尘双臂发痒,那伤及骨头的伤势,在此刻康复。 …… 林正天回到家中,刚推开门,妻子刘氏便劈头盖脸一阵怒骂,骂他是个窝囊废,对付个书呆子林尘,怎么要这么久,还是偷偷出去吃荤了。 喋喋不休,吵得人烦躁,加上唾沫星子都快够林正天洗脸了,本就郁闷的林正天,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林正天道“老子差点死在那小子手中,回来还得听你这娘们唠叨,什么个事!” 这一巴掌下去,刘氏立时安静,捂着脸不知所措,好半晌后才端来茶水,去给林正天请罪。 又为其揉肩捏背,声音轻柔,见自家娘们这般识相,林正天才好受了些许,将今晚之事,一一道来。 “呸!这林尘真是个白眼狼!”刘氏怒从心起骂道。 “唉,这回也是着了他道,可恨的是,又得让那小子得意几日了。”林正天捶在茶桌上,茶水溅射。 刘氏眼珠一转,道“未必,你不能动手,但你儿子能啊。咱们小儿天赋不错,已经做了两个月的试师弟子,你把他叫来,小子给老子报仇,岂不是正好?” “你想啊,那王捕首见到林尘连个七岁小儿都打不过,肯定也羞于为他出头。” 林正天一拍桌子,“对啊!此计可行,此计可行,想不到你这婆娘,还有这般计谋。” 氏捂着脸,翻个白眼,娇滴滴道“你刚刚还打了人家。” “嘿嘿,待会让你打回来。” “讨厌~” 林正天一把抱起刘氏,朝卧房走去。 …… 林尘照常去书铺抄书,书铺东家是一老头,白发苍苍,和蔼可亲,对林尘有不小恩情。 这活计实不算难,但对笔力有些许要求,林尘书画一途,天赋却也不差,完全能够胜任。 如今林尘已经修武,日后用钱财之地定然不少,书铺抄书轻松稳定,可满足日常生活,但若用于练武,定然是远远不够的。 林尘正考虑是否换一份活计,可现阶段又苦无门路。正忧愁时,东家走了过来,将林尘抄录的书册拿起,笑呵呵道“字如其人,我张老画武道一途毫无建树,但字画一途,却也算小有所悟。” “先时你字中,笔锋内敛,形庸却意满,今时你字中,每一笔收尾处,暗含三分锋芒,想来是遇到一些大事了吧?” 老人名张老画,是这家字画铺东家,林尘道“老张,你这看字识人的功夫,当真叫我无话可说。” 张老画呵呵直笑,轻抚白须,上下打量着林尘,他这般年纪,本应是在武院习武,展露头角。 张老画道“你画工如何?” “尚可。”林尘道。 十二岁他不修武转而修文,琴棋书画皆会一二,其实成就皆不差,凭那过目不忘的能力,凡入眼之物,皆可原原本本画出。 只是画作越到后期,便越重意而非形。若更进一步,好需不俗武道修为相辅。 故林尘对自身画功,仅是“尚可”二字,张老画道“小尘啊,你在我这已有几年,你人品我放心,你画工说尚可,定是真切不错。” “我有一活计,可介绍给你,可赚取不少银两,你有无兴趣?” 林尘开玩笑道“能赚银两,便是出卖肉体,也在所不辞。” “哈哈哈哈,你小子,不用出卖肉体,倒是会有损名声,日后若想以‘画’出名,会是一大污点,不过我见你小子,虽书画天赋不浅,但从不深研,想来志不在此,应是不会介意。” 张老画抚须而笑,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道“是含春楼的活计,我老了在乎名声,不愿意去做,你若愿意便替我去。” 第6章 苦练拳法,实力提升 张老画笑呵呵离去,日子清贫,却自得其意,他年岁已高,随时都可能入土,钱财于他而言,已意义不大,倒更在乎名声。 林尘在书铺抄书多年,很少展露画工,但大乾皇朝文者艰苦,素有“会字必会画”一说,意思是写得一副好字,定也能画出一份好画,否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靠写字买书这一活计,非得饿死不可。 “老张,你这般厚道,可是要我帮你去处理身后事呢?” 林尘笑呵呵道,他将张老画递过来的书册放入怀中。 他右手持笔,沾点墨汁,后笔走龙蛇,下笔流畅抒意,自有一股别韵,明是寻常写字抄书,偏就引人入胜,忍不住围观。 也就这家书铺偏僻,街道行人稀少,否则定有不少路人,被这俊逸书生给吸走了双目,忍不住驻足停望。 “哈哈,我膝下无子,那身后事说不得还真得麻烦你。”张老画坐下椅子,闭目养神,声音悠悠传来。 书铺活计不难,至少对林尘而言是这般。虽有心修武,但总要生活,这些时间是必要的。 临近中午,林尘道了一声,将笔墨等文房用具收拾得当,便朝自家院子赶。 他写字快,效率高,两个时辰便能做完一日活计,余下时间,都可用来修武,如此这般,才可修武、生活两不相误。 不似武院弟子,若能十六岁前入武道二境武师,每月可领俸禄,便可专心修武,何必为生活烦忧。 回去途中,林尘心想“抄书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但老张对我恩情不小,当初若非他应允我抄书,我恐怕难寻工活维持生计。” 他步子加快,又想“老张待我不薄,且又年岁已高,日后纵使寻了其他活计,也需抽出一个时辰,帮忙打理书铺。” 想到此,林尘下了决定,步子便也随之轻快。他绝非肚量狭小之人,但恩仇一事,心中自有算盘,算得清晰。 见街边有小儿转圈玩闹,林尘步子轻巧,擦身而过,联想到脑海中的黑白磨盘,与太初阴阳决的双修合欢。 “双修部分决计不可不用,日后定少不了与女子接触,嗯…只谈身体,不谈感情便好。”林尘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竟霎时好看,晃得街边一二女子目眩。 只是没等她们回神,林尘便已没入拐角,消失不见了。 回到自家小院,因木门被林正天打坏,林尘只能以一块布帘遮挡,等日后手有余钱,再置换新门。 日子虽窘迫,但林尘有一特性,便是凡事有条不紊,很少有自乱阵脚的时候。将杂务忙活完,便开始以太初阴阳诀之法,呼吸吐纳元气。 锻体境。 以元气加以锻体,但元气并不能留存体内化为己用,终会逸散,故锻体境乃至武师、武宗境,均是以肉身对敌居多。 锻体境实不算难,但凡是人,便可轻易修行至锻体七重。 至于锻体八重、锻体九重,也不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林尘修行一个时辰,体内连响三声,已从锻体三重一步步入锻体六重。能明显感觉身上气力,骨骼、筋肉,变强了不少。 寻常人修到此境,短则一个月,长则一年,看天赋,年龄,努力、以及奇药而论。 修武离不开武技,武技又离不开药浴,尤其是前期锤炼筋骨,打磨根基时,药浴更是重中之重。 同是锻体强者,一人修习武技,定时药浴,定会比不修习武技,从未药浴之人强上数倍。 林尘暂时没药浴条件,用作呼吸吐纳的元气也满是污浊,若有人看到,定会摇头叹息,认为他是急功近利,自毁前程。 又是一个时辰,林尘只听一声轻响,成功入了锻体七重。入此境界后,显然感觉与先前大不相同。 身体肌肉纹理更加协调,好似气力、柔韧、都增强不少。 他先前搬动装满水的大水缸,是半分都抬不起的,只能先倒去部分水,再侧着水缸转动。 但锻体七重后,他已经可将水缸短暂抬起半尺,憋着一口气,能搬动个几步距离。 锻体七重到八重,便是一道分水岭了。入锻体八重,体内残留的元气,会游窜四肢骨骼,完成一次“洗髓”。 力量会上涨一大节,粗略统计,约莫是能涨一百斤至五百斤左右的力量。 至于为何相差如此巨大,自然是药浴、功法、体质种种之差累加,便有天地之别。 林尘停下吐纳,一来,锻体八重难度显然不同,并非一时半会能突破。 二来,他想要完成一次药浴,再进行突破,这样可将气力最大化增长。 然而,修行却不曾暂停,林尘虽已是锻体七重,但却并无对敌武技,若与人交手,空有蛮力,依旧讨不到便宜。 这也是他为何,要用几年积蓄,购置一本“正平拳”拳法,此拳法已是最便宜的拳法,却也足足耗了林尘十九枚“赤龙币”。 这方世界,武可通神,武者武力值之高,无法想象,更可长生久视,傲游天地。 武技作为对敌手段,武者皆极重视,且在修行这些武技时,筋骨皮肉乃至全身,会得到除“元气”以外的锤炼。 林尘手中这套正平拳法,平平无奇,中正平和,共有三层。 第一层,锻体三重可习,但每日练习不可超过一个时辰,否则累及筋骨,会自损伤身。 第二层,锻体七重可习,每日练习不可超半个时辰,否则留下暗疾,损伤气血。 第三层,武师境才可染指。 其实林尘购买的正平拳,乃是阉割版,完整的正平拳,还该有药浴之法、以及武师注解、走气技巧。 每日练武完毕,加以药浴,不但可事半功倍,便是连练习时间,也可大大增加,绝不止书中所言那每日不到一个时辰的练习时间。 若按照书中记载,每日只练习不超过一个时辰,便是练至十年八年,也未必能练到第二层。 那武馆敢将武技出售,自然是有所保留。虽不是存心坑骗林尘,但其心定也纯净不到哪里去。 林尘展开拳法,便是加以练习,站拳庄,练拳步… 练拳比修行更累,不出半个刻钟,林尘便觉浑身疲倦,腰腿酸软,连根手指都不愿动弹。 天色渐暗。 林尘汗如雨下,仍不停息,一个时辰早已过去,他却不管不顾,依旧苦练拳招。 那毅力实足以称道,几乎是自残般的练武,直到腹中空空,传来难以忍受的饥饿,才腿一软,瘫坐在地面上。 林尘从怀中套出一面包,颤巍巍的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想道“正平拳看似中庸,实则大有门道,我太初阴阳决可治愈伤势,就是拼着留下暗伤,也要尽快掌握拳法路数。大不了…阴阳双修回回血。” 林尘躺自地上,大口呼吸,也不管身上衣物,沾染土灰变得脏乱,“该是寻何人共修阴阳好呢?我此生若无意外,定是万千花从过,寻常良家女子,还是别去招惹,我只谈皮肉,不谈情感。” “对了……” “老张与我说,似有一含春楼的活计,能赚不少钱银?” 第7章 教训林开修 林尘自怀中取出白天时,张老画递来的书册,见书册含香,有股胭脂水粉气味,想道“老张为人迂腐,极重名声,他不愿做,但我却无所谓,反正我那名声,也早便不算好了,自然不介意更差上一些。” 在桃花巷一片,与林尘同龄之人中,唯他一人修文不修武。早便沦为笑柄,瞧他不起。 加之他并非注重名声之人,当即便打开书册,隐有芳香萦绕鼻尖,撩拨人心弦。 他扫过书册内容,渐明白事由,心中一阵了然,怪不得张老画将此活计推给自己。 含春楼本是青宁郡数一数二烟花红尘之处,最是热闹欢愉,哪儿夜不闭户,曲音袅袅。一周后含春楼有一活计,邀约画艺不凡之人,为楼中女子画像,既要画容也要画意。 若画得称心,便将画作张贴自楼盘中,还可再添几分春色,何乐而不为。 林尘合上书册,伸个懒腰,边是舒缓筋骨,边是想道“却也难怪老张不愿接此活计,画春图确是有损名声,但此活计对我而言,却是雪中送炭。” 他嘴角浅笑,回屋歇息一晚,翌日清晨,便又外出前往书铺抄书。张老画见他精神抖擞,笑问道“去是不去?” 林尘爽朗一笑,点头道老画摇头失笑,早有所料,手指轻敲木椅扶手,安然入睡。 中午,林尘离开书铺时,见老张睡得正鼾,没忍心叫醒,便去后院拿来一番被褥,轻轻盖住肚子,口中喋喋咻咻道“年龄不小,怎的偏不爱惜身体,快要入秋,莫看着天闷地热,实则凉气藏在中间。” 说罢,便也转身离去,接下三日,他一切如常,修为停滞锻体七重,倒并非是不能突破,他起步虽晚,但天赋实是非凡。 只是便是锻体八重,又能如何?不过力气大些,若遇到武技好些的锻体四五重,说不得还得被越境反杀。 到那时,才是贻笑大方,故林尘理清轻重缓急后,这三日闲余时间,全投入“正平拳”上,不要命般的刻苦,一日至少修习四个时辰。 这日正午,林尘在院中打出正平拳法,拳法中正平和,看似朴素简单,实则精简扼要,一套打完,这正平拳第一层,便已算是登堂入室了。 正平拳有三层,每层分为登堂入室,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三个阶段,林尘在无药浴,无指点的情况下,硬炼至此,已经骇人。 他只觉自身出拳,已是有所不同,寻常人出拳,常难免误差,或几公分或几寸,再者力道虚浮,在出拳中便自耗自消,泄去大半力气,便是一拳落实,也难形成有效杀伤。 当练习拳法后,他出拳收拳看似平平,但比之以往,已是翻天覆地般的转变,一拳一力,都可落至实处。 也是正平拳登堂入室,林尘才知晓林正天武师厉害,那日两人撕破脸皮,林正天仅是以木棍轻轻一敲,劲力便透体入骨,弄得他骨裂。 还需努力不可。 这三日间,林尘也不曾停下太初阴阳诀的修行,然仅他一人之力,观想磨盘,推动磨盘实在太难,数日过去,也未见有明显变化。 林尘沉下心神,观想黑白磨盘,心想“说来也是造孽,我常追求完美,追求极致,花费十八年修尽阴阳,才凝聚黑白磨盘,若只花四年、六年、十二年、便凝聚黑白磨盘,兴许如今会好推动一些。” 这念头一闪而过,是打趣居多,修阴修阳实也有讲究,有小阴、大阴、极阴、至阴、阴尽之分,也有小阳、大阳、极阳、至阳、阳尽之分。 林尘二者皆修之阴尽、阳尽,凝聚无缺黑白磨盘,日后定也受用无穷,定不负这十八年苦修岁月。 每次修习武技之后,林尘总会饥饿难耐,加之他过度修行,体内实已累下旧伤。他若能推动阴阳磨盘,自能将旧伤除尽,然而因初修太初阴阳诀,单以观想推动磨盘,实在太过吃力。 怕是需要一次双修合欢帮助。林尘目光瞅准四日后的含春楼活计,若是顺利,在那赚上钱财,转头再白而嫖之… 既享了欢愉,也算是修行。 林尘收回目光,修习武技之后,便是处理杂活,先是打扫院落,劈柴煮饭,炒煮吃食。他如今真不算富裕,修武一途,统一只认“赤龙币”,其余货币虽也流通,但无赤龙币认可度高。 那抄书活计,一日十枚青币,一月三百枚青币,一千枚青币才可换一枚“赤龙币”,可见这正平拳价值之高,地龙见后为何垂涎三尺。 自开始修武后,林尘也未到辟谷境界,每日吃食难以避免,今日正平拳有所小成,登堂入室,他心情大悦,想吃些肉食,当作奖赏。 想起肉食,他不免食指大动,为购买正平拳法,林尘已几年不曾吃过,如今一切向好,他不免挂上一缕微笑。 简单收拾一二,便经出门了去,院门破碎,以布帘代替,实在寒碜,可悲的是,购置木门的钱财,他也掏不出来。 林尘自小如此,倒不觉有何,将青币装入口袋,一头扎入大街当中。正自走着,一七八岁大的孩童,自街边一个横跳,正正挡在林尘身前。 那孩童年岁虽小,但眼含戾气,已初具凶相,一看便知不是好惹得主。 林尘一时间,竟未能认出此人,只当是个霸道跋扈的臭小子,懒得理会,便绕道行之。 那料他绕道,那孩童也绕道,且速度更快,林尘眉一皱,突一急转向,孩童也立马随之。 死死拦在身前,就是不给林尘过去,直到这时,林尘方才知晓来者不善,是冲自己来的。 林尘心下也是来气,便不管不顾,径撞过去。 那料孩童神色转狠,抬起脚就要狠狠踩在林尘脚上,林尘刹那收住步伐,再后退几步,道“你是哪家熊孩子?我认识你么?” 孩童道“小爷林开修。” 林尘心中了然,上下打量孩童,这林开修便是林正天小儿子,林尘上次见到他,这小子还光着屁股,在林家大宅中打转。 因对林家毫无好感,加上林开修嚣张跋扈的性格,早在三两岁便已经初见端倪,林尘不喜此人。 林尘一眼便知此人来意,心下觉得好笑,常言道打了小的,来了老大,他这会倒是恰恰相反,坑了老大,来了小的。 “去去去,屁大小鬼,滚回去喝奶。”林尘不耐烦挥手,懒得理会。 林开修那肯,死死拦在前路,目光带着挑衅,昨夜他自武馆归来,听得父母夜话,知晓这位堂哥,竟险些害死父亲。 又听这位堂哥,修文不修武,武功只是浅浅,他立时便起了念想,要用自己所学的武技,实实在在为父亲负仇。 也不知是年少,还是本性使然,他下定决心后,竟想的是“复仇”而非“教训”,下手毫不知轻重。 又听林尘出言羞辱,林开修冷笑一声,“你险些害死我父亲,我今日要寻你算账,你敢不敢随我去一地?” “不敢。”林尘真不耐烦,转身便走,路有千百条,他实不必与一孩童苦耗。 “由不得你!” 林开修一个跨步,一拳便是轰来,这七八岁孩童,爆发的气力竟不小,这一拳拳威赫赫,若是砸在普通人身上,少说卧床半月。 林尘侧身闪过,也是怒了,对方出手这般不知轻重,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老子林正天林尘尚不是对手,但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林尘又怎会怕? 林尘心想“你既自找苦吃,我便成全你。”当下,便应了林开修邀约,朝那僻静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