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但他是1》
1. 耀祖变娇妻
晚上十一点半。
排练室。
朱无阙点了根烟,慵懒地靠在墙上,拨弄着桌上的缅因猫。
他面色苍白,薄唇色浅,唯一算得上浓色的,是高眉弓骨下深邃的眼窝,直密的眼睫,和眼下深重的乌青。
刚洗完澡,潮气胡乱地贴在身上,走一步眼前蒙一层雾,再走一步眼前再蒙一层雾。
朱无阙摘下耳骨钉,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NoelGallagher的MarriedwithChildren在耳边回荡。
微信界面却给他扎扎实实地演了场GoodbyeI''mgoinghome,顺带来了次酣畅淋漓的催婚。
江翠英:朱嘉明死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看着你结婚生子,你什么时候能结婚?
江翠英:你弟弟前些日子拿了你书架上的书,什么精神与爱欲啊鞑靼人沙漠啊,真的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你和你未来的对象也聊这个?
江翠英:早些结婚生子吧,明天有个相亲,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朱无阙熄屏关机,捏灭了烟。
喜欢催婚是吧?
喜欢翻他书架是吧?
没完没了阴魂不散是吧?
行啊,那他就整个大的。
大到创飞全世界。
早上八点,江翠英欢天喜地,犹如出门捡到五百万又被黄金绊了脚,嘴是一刻未歇,喋喋不休。
“今天的相亲对象啊,堪称完美,每一条都契合了你的标准。你啊,也努努力,不要让他失望,争取早日结婚,然后搞出个儿子,你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听到没有?”
朱无阙随意扯下发圈,被临时拉直的黑发倾泻而下。
他懒得反驳江翠英的满口歪理,眼神淡漠,嘴角却扯起个笑。
“放心,他不会失望的。”
正所谓用魔法打败魔法。
现在的他,已深得娇妻大法,成为大婆教的忠实信徒,在心中暗念了1300遍36码半哒和摇香菇鸡蛋肠,争取早日成为合格煮饭婆。
从此谨记老公是1他是0,有了老公有一切的娇妻真理。
到了咖啡厅,江翠英又和他灌输了几分钟的嫡长子圣经,百般劝他,一定要让朱家有后,一定要让儿子姓朱,否则愧对列祖列宗。
搞得朱家要复兴大明、有什么皇位要继承似的,排场恁大。
朱无阙对此面无表情,也毫无表示。
他在想今晚是该看伍迪艾伦还是该看黑泽明。
落座等了十分钟,相亲对象姗姗来迟。
朱无阙抬眼一看,兴趣全无。
相亲对象白色衬衫西装裤,发型利落,眼神坚定积极,皮肤健康,肌肉匀称,一看就没有不良嗜好,且经常生活在阳光下。
“你好,我是白于斯。”
声音沉稳,还是个事业稳定的成熟男性。
更不喜欢了。
朱无阙挖了口抹茶慕斯,垂头搅着杯中的冰美式,几缕长发落下,覆在腕骨上,有种欲盖弥彰的诱惑力。
他没有多说话,嗯了一声便作罢,神情恹恹。
他的手指修长,手背上有几道陈年旧疤,衬得双手骨感,莫名色气。
对面,白于斯险些看得出神。
平心而论,朱无阙不像个活人。
他颓废倦懒,下三白眼疏离薄情,指腹带茧,腕骨漂亮。
长直的黑发在他的气质之下,都显得阴郁暗沉。
白于斯战略性地喝着冰美式,压下心中异样的想法。
好想和他发展一些见不得人的关系。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不能太直白。
白于斯矜持笑着,“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朱无阙懒懒扫他一眼。
果然,他对正经的人提不起来兴趣。
可江翠英催得又很急,朱无阙也确实想给江翠英送份大礼。
朱无阙目光一错不错,注视着白于斯的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没熬过大夜喝过酒,格外自律。
藏在镜片之后的眸光一闪,干净又克制。
想起江翠英的所作所为,朱无阙勾唇一笑,计从心来,他覆住白于斯的小臂,主动邀约。
“和我同居,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白于斯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答应,“可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他这么果断,改口这么快,把朱无阙给整不会了。
朱无阙收手,蹙眉道:“你不怕我是杀猪盘?”
白于斯温润一笑,掩住眼中的变/态想法与肮脏念头。
“如果是,那我心甘情愿。”
朱无阙兴致更缺缺。
这么好糊弄,没意思。
他自认算是品德优良。
再怎么说,“我家耀祖成为男同且是娇妻即使领养孩子也不会随耀祖姓故而不会有嫡长子冒出来继承皇位”这件能随机创死一只正统娇妻江翠英的事,终究还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若是平白无故地转移到不知内幕的白于斯身上,实在是对他不公平。
但再看看白于斯自始至终的态度,朱无阙又有些拿不准。
怎么感觉,白于斯好像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么想着,江翠英的视频通话来了。
朱无阙没有接,而是微微后仰,背靠软沙发,手指虚搭在桌面上,“江翠英的电话,你想听吗?”
白于斯不明所以地点头。
和母亲打电话,问他做什么?
难道……
白于斯镇定地吃着摩卡乳酪,放在桌子下的左手却把长柄勺转成了螺旋桨。
第一面就同居,还要见家长。
太快了吧,不太好吧,虽然他很乐意。
今晚谁主动呢,如果他突然吻上去,朱无阙不会惊讶吧?
可如果他忍不住怎么办?
毕竟能遇到完美符合自己幻想的男人,属实不是件易事。
话又说回来。
白于斯想起家里的阿拉斯加与德牧。
他会喜欢吗?
一番思想过后,白于斯温和笑着,将被转得柄热的长柄勺放回杯中,“听吧,我想听。”
朱无阙注视着白于斯的眼角,揣测着此时白于斯的心境,“对话可能会有些过分,你确定要听?”
白于斯同样认真地注视着朱无阙,视线自持地定在他的眉眼间,没有逾越半分,“没有关系,我愿意听。”
他也很好奇,像朱无阙这样气质出众的人,他的母亲会是什么样子。
优雅矜贵?
落落大方?
“那希望你不要后悔,我说出的话,同样会很过分。”
朱无阙笑着点了接听,下三白眼一翻,露出了眉弓骨上的痣,阴暗漂亮。
白于斯维持着表情,淡定地喝了口冰美式。
过分?
只要朱无阙在这儿,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过分。
白于斯甚至甘之若饴。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justalittlecrush了,这是注定要刻入他生命中的permanentpassion,必须要出重拳。
然后,他看到他的permanentpassion将手机收音孔对准自己,赶在江翠英开口以前,压低声音撒娇道:
“老公,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自从和你分开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你每天早上给我送花,想你每天晚上说爱我。”
“有时我希望时间能定格在你宠我的那一瞬间,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娇妻。你愿意吗?老公。”
白于斯表情一滞。
朱无阙笑意加深,继续他的娇妻秀: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
“哦,原来是江姨。江姨说什么了吗?她总是喜欢管我的事,没想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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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喜欢什么男人都要管。”
“我想做老公的娇妻有错吗?重铸娇妻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老公看向他。
不解中带着些许惊讶。
朱无阙保持着娇妻风范,谨记话题始终围绕老公展开的绝对真理,喋喋不休:
“江姨,真爱无敌。你没有轰轰烈烈地爱过,没有轰轰烈烈地失去,甚至没有为男人买醉过,你凭什么劝我放手?”
“你懂什么叫爱情吗?你明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的痛苦感受吗?”
问题掷地有声,深入人心。
听得江姨一顿沉默,继而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朱无阙将手机熄屏,面上笑容不减。
催婚催生是吧?
被娇妻教训一顿就好了。
送走江翠英,朱无阙将目光转向白于斯。
诚然,白于斯很符合他乱写的择偶标准,但很抱歉,自始至终,他从没有发展任何亲密关系的意愿。他认为人生而孤独,无需旁人陪伴。
而且,他从不认为自己适合集体生活。
像是荒原狼,也像是装在套子里的人。
这次相亲,能失败最好。
白于斯不知道朱无阙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朱无阙笑起来很漂亮。
背光盛放、孤芳自赏,是暗沉的,却又熠熠生辉。
至于喜欢叫老公自称娇妻什么的……就当是他无伤大雅的小情趣了吧。
总的来说,白于斯很喜欢。
朱无阙推开冰美式,客气点头道:“到此为止吧,感谢你的配合,有缘再见。”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单方面结束这次相亲。
白于斯的视线一路追随,及时拦住了朱无阙的动作,话尾还带着些期许,“今晚……我去你家吗?什么时候?在哪里?”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说辞了。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委婉。
朱无阙回头,长眉蹙起,“我家?”
去他家做什么?
白于斯心里一跳,被朱无阙的动作迷得七荤八素。
小心思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不是说要同居吗?如果你不方便,去我家也可以。”
朱无阙问道:“你不介意?”
难道白于斯就喜欢张口老公闭口老公的娇妻?
白于斯眼神清澈,他垂头调出二维码名片,声音低沉温柔。
“我不介意,我很喜欢你。晚上我还有晚自习,大概十点回家。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在我家休息一会儿。”
朱无阙犹疑两秒,还是扫了白于斯的二维码名片,说不明白是出于何种心态。
“我会告诉你我家的地址。”
白于斯收回手机,压抑住激动的思绪,同时意味深长地笑笑。
“明天周六,没有我的课,我会有很长的空闲时间,欢迎你的到来。”
朱无阙伸出食指按住下巴,若有所思。
这是个什么发展情况?
相亲对象对他一见钟情?
朱无阙觉得有必要终止这一切。
抗拒亲密关系就是他的人生之桥——
“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看会电影。你喜欢塔可夫斯基或者是侯孝贤吗?”
——下的不足为奇的流水罢了。
人生之桥就这么被草率地抛之脑后,朱无阙假装犹豫,而后点头道:“谈不上喜欢,但有一定的见解。”
白于斯了然道:“那我等你。”
朱无阙说:“嗯。”
白于斯走后,朱无阙坐在软沙发里沉思。
恰好此时,江翠英给他发来了消息。
江翠英:我没有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我很支持。
江翠英:既然对彼此都很满意,那就早些结婚吧,然后搞出个儿子,多好呀。
朱无阙垂眸。
行,既然你情我愿,那可就别怪他创起人来不留情面了。
2. 老公下暴雨了我好怕啊
出了咖啡厅,天色阴得吓人,南方独有的潮湿裹挟着要人命的热意从远方而来。
朱无阙捋了把微湿的头发,淋着小雨走在街上。
他一直觉得,南方湿漉漉的天气与他的性格有关。
雾蒙蒙的潮热使他总是悲观,总是无法提起对生活的兴趣。
他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执着于三餐四季,他追逐自由,渴望精神上的餍足,并且热爱疼痛。
疼痛是人类的本质,越痛苦,越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所以他不厌恶暴雨。
如果暴雨能给他带来疼痛。
正如谷川俊太郎的钻石就是雨滴。
受伤的昨天是日历的标记,如今正波纹般地扩散。
他回家给缅因添了猫粮,窝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里出神。
缅因踱步到朱无阙身旁,用头轻轻蹭着他的手掌心。
朱无阙轻笑,把玩着它的肉垫。
朱无阙拈起缅因的一缕猫毛,轻笑道:“路西法,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路西法撇过头,一声不喵,继续装傻蹭头。
“以后不许再进我的书房。”朱无阙弹了下路西法的猫脑壳,拿起搭在高脚椅上的外套,起身离开,“我还有事,你在家里乖乖的,不要闯祸。”
路西法乖巧地舔着猫毛,理都不理他。
朱无阙笑骂道:“小白眼狼。”
只是白眼狼归白眼狼,那也是他养出来的白眼狼。
像是江翠英这种,一路吃着人血馒头,以怨报德、害人害己,用白眼狼去形容她,都有些辱白眼狼了。
出了小区,白于斯的消息适时传来。
白于斯:这是我的地址,密码是06301422。
白于斯:我养了两只狗,一只阿拉斯加,叫海明威,一只德牧,叫黑塞。
白于斯:它们性格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朱无阙站立片刻,点开白于斯的头像。
是纯粹的白。
他再以审视性的目光回到聊天记录上。
句号,加分。
海明威和黑塞,加分。
两只狗,和他的一只猫凑在一起,刚好能搞个三娃妈的翻版三娃妻,加分。
朱无阙皱着眉头,回了句好。
这相亲对象,未免有点太soulmate了吧。
再看签名。
“我是大路,是远游客,是所有下海的船。”
是廊桥遗梦的原句。
朱无阙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不是吧?
这么soulmate的吗?
下午六点。
朱无阙站在独栋别墅外,输入了密码。
白于斯审美不错。
院子内的夏洛特夫人开得并不盛,偶尔几朵,优雅地缀在白墙上。
玄关处的柜子上,南蛇藤安静地待在陶瓷花瓶中。
墙上挂着一把相思木吉他,几张风景画毫无章法地摆在台上。
凑近了,淡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
朱无阙打开露天式阳台的门,暴雨欲来,风声剧烈。
半个小时以后,他需要排练,肯定不能多待。
脚踝处传来一阵痒意。
朱无阙低头看去,是只阿拉斯加。
朱无阙矮身,揉着海明威的狗头。
两狗一猫啊……
晚上九点四十。
白于斯收拾着新做的卷子,和最后一个学生说了再见,而后离开教室。
朱无阙在做什么?
他和海明威和黑塞玩得怎么样?
明天周六,他会在家里暂住一晚吗?
白于斯漫无边际地乱想,撑伞走出了教学楼。
暴雨已经下得很大,即使撑伞,也挡不住磅礴的雨势。
学校距离他的家并不远,开车十分钟就能到。
白于斯湿着上半身输入密码解锁,耳边放着朱无阙发来的语音。
朱无阙不知何时换下了全黑的头像,换上了张侧着身的自拍,还将昵称改成了朱无阙[心跳]仨娃妻。
白于斯不理解朱无阙这是在做什么,可既然朱无阙做了,那就说明还是有点深意的。
下一秒,有深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老公,你在哪里呀?下暴雨了我好怕啊,家里除了我以外都没有人,你去哪儿了呀老公?”
“老公,孩子和我都很想你呢……你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不想回家了?”
“老公,我已经在做医美了,我打了好多针玻尿酸,还注射/了羊胎素。老公,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白于斯沉默地将语音来回听了好几遍。
怎么比下午时更夹了?
他推开门,房间里黑沉沉的一片,压根儿就没人。
朱无阙说他在家里。
他在哪个家里?
白于斯垂头,点进朱无阙[心跳]仨娃妈已更新的朋友圈里。
朱无阙[心跳]仨娃妈:老公,你怎么不在家呀[哭]打雷了,下暴雨,我好害怕。没有你在的日子,我可怎么过啊?老公老公你好狠的心啊,别冷暴力我了好吗[哭]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只是想看到老公的消息[哭]求求你了发一条[哭]就一条好吗[哭]求你了理我一下好不好[哭]你不理我的日子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哭]以后咱的孩子都随你姓,好不好,求求你回来吧[哭]
附图是流泪的眼睛,还是包了浆的网图。
白于斯回到消息界面,再度沉默。
良久,他回复道: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结束排练,朱无阙撩了把头发,不摘贝斯,直接坐进长沙发里。
鼓手Muse向他扔了瓶水,笑问道:“你这是又发什么疯?头像换了,还发那种朋友圈。”
朱无阙满意地看着他与白于斯的聊天记录,花式截图,截了好几张,一并打包发给了江翠英,“娇妻疯罢了。”
不知道江翠英什么癖好,非要看他与白于斯之间的聊天记录。
横竖无所谓,就给她演场娇妻大剧吧。
Muse翻了个白眼,蛮不相信。
“所以你头发拉直,戒烟戒酒?这算什么娇妻啊。”
“你不懂,娇妻是一种态度。”
朱无阙分享着经验,同时开心地收下江翠英发来的质问与惊讶。
“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装娇妻发疯的必要性了。你看阿青,三十五岁了,不谈恋爱不结婚,整天被家里催婚催生,都快疯成什么样儿了?”
Muse怜惜地看了眼主唱,又看看心情颇好的朱无阙。
“你现在好像,在饭店里对女服务员评头论足、奉行经验主义的油腻中年男人。”
朱无阙在和白于斯聊天,便没多在意Muse的鄙视。
“好啦,我该回去了。你也该回宿舍了吧?需要我送你吗?”
Muse现在大二,晚上十一点闭寝,现在十点十分了,是时候回去了。
Muse拒绝道:“不要,上次坐你的车回去,我被隔壁宿舍的人念叨了整整两周,说我傍大款不要脸。”
朱无阙挑眉,一心给白于斯发消息,敷衍安慰道:“哦,这么惨,可怜你一秒。”
由于这安慰太欠揍,Muse听了想把低音大鼓甩他头上,“我坐韶明姐的车回去啦,不用你操心。”
“嗯嗯,走吧,拜拜。”
“嘁。韶明姐,我们出发吧。”
“好哦——”
十分钟过后,朱无阙和阿青说了再见,也离开了排练室。
坐在车里,朱无阙翻着聊天记录,欢天喜地,又截了几张图,全部发给了江翠英。
江翠英已经半个小时没有回他的消息了,可喜可贺。
朱无阙重看了几张聊天记录,越看越欢喜。
不枉他进修了这么长时间的娇妻文学。
白于斯:你刚刚说什么?
:老公你又不听我讲话,我说的是,我刚刚拿量角器量了一下脸,发现自己竟然是宝宝脸哎!
:虽然我平常吃饭都是用宝宝碗的,没办法食量太小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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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一岁的女儿吃冻干能吃七个,但是我只能吃三个,毕竟我只是一米八八的小土豆呐。
:对了,老公,你来猜一下谁是女儿谁是你的娇弱妻子呢?
白于斯:……
白于斯:你是娇弱妻子。
朱无阙笑得几乎要瘫在方向盘上。
笑完,他又发了个朋友圈,还特地提醒了江翠英。
朱无阙[心跳]仨娃妈:谢谢各位关心,刚才已经问了他了,的确是一场误会,他平时对我很好,我这次也是气急了才发了朋友圈,人无完人,我自己也有缺点,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一起幸福呀。
附图他与白于斯的聊天记录,加了几十颗爱心与星星自带粉嫩滤镜的那种。
做完这一切,朱无阙满足且缺德地放了首你不想了解我的样子真是太令人着迷了。
真是抱歉啊,他又创到人淡如菊冰清玉洁的江翠英了呢。
此时,白于斯窝在沙发中,小夜灯微弱的光打在他的浴袍上,海明威伏在地毯上熟睡,四周静谧。
看着聊天记录,白于斯头疼,他揉着太阳穴,空出另外一只手来打字。
不是说好的聊塔可夫斯基和侯孝贤吗?
海明威和黑塞呢?
怎么变成娇妻大剧了?
回想了下朱无阙的脸和气质,白于斯……白于斯忍了。
他坐起身,继续和朱无阙聊天。
:今晚还来我家吗?
朱无阙:老公……我们才刚结束相亲,就要同居,不太好吧……
朱无阙:我可是被我们村认证为忠贞烈夫的男德代表呀!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留宿在男人的家里呢……虽然你是我老公……
白于斯的头更疼了。
不是他说的要同居吗?
朱无阙:你很想我吗?
:想。
朱无阙:好吧……既然老公都这么说了,我现在马上到你家……老公,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好吗?也不要在床上打我,我会给你生儿子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白于斯面无表情。
:你是男的,你怎么生?
朱无阙:男的怎么不能生?
朱无阙:爱能止痛!
朱无阙:只要我爱老公爱得深沉,老公也爱我,我们就会有爱的结晶!
:行,我看着你生。
朱无阙:老公你不信我吗?
朱无阙:你居然不信我,我好奔溃,我都愿意为了你去做泡芙产了,你居然还这么对我……
朱无阙:一日三餐,三餐四季,有谁愿意整天伺候你呀?也就只剩下我了,你还对我不珍惜。
朱无阙:算了,老公,我依然爱你,别说那种气话了,好不好?
白于斯后仰,一头砸在软沙发上,实在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良久,他才回了消息。
:好,我等你回来。
这哪是soulmate啊。
这哪是permanentpassion啊。
这明明是来索他命的鬼。
男鬼误人啊白于斯。
朱无阙:老公,我走了哦,马上到你家。
:路上注意安全。
朱无阙:知道啦亲亲老公,我就知道你关心我[亲吻][玫瑰]
白于斯闭眼,躺在沙发里小憩。
连上四节正课当一辈子班主任都没这么累。
半个小时以后,门铃响了。
白于斯睁眼,将浴袍的带子解开些,又欲盖弥彰地拢了拢,这才去开门。
朱无阙不是知道密码吗?
怎么还按门铃?
又是娇妻的小把戏?
门一开,白于斯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只见长发男鬼湿着身子拥向他,手里还举着正在拍摄中的手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老公,我好想你啊!这雨下得好大,我身上都被淋湿了呜呜呜,好冷呀,我是不是要发烧了呀?”
白于斯……白于斯的大脑停止了运作。
这又是在做什么?
3. 老公她凶我
白于斯下意识地拥住朱无阙的后腰,感受着被雨淋湿的长发落在肩颈上的奇妙触感。
话说,朱无阙居然比他高吗?
白于斯安静地立在原地,任凭朱无阙伏在他的肩膀上,可怜兮兮地抽泣着。
朱无阙抬起眼,泫然若泣,“老公,我是不是要发烧了?身体好难受……老公,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娶妻?”
啊,在暴雨里淋了十来分钟,眼睛好像有点感染了,又红又干的。
刚好可以拿来演戏,完全不浪费,真是完美遵守了当代十大娇妻美德呢。
朱无阙擦掉不存在的眼泪,做作地调整姿势,大雕依人楚楚可怜,同时刻意瞥向屏幕中仿若石化的江翠英,柔若无骨地向白于斯撒娇。
“实在对不起啊江姨,我一看见我老公,就很难控制住身体反应了呢。谁让我只有在老公身边,才会有安全感呢……你应该懂的吧?就是那种离了老公就要死的感觉。”
白于斯的右手贴在朱无阙的侧腰上,不敢再有动作。
手下的肌肉温热而有活力,往下几分,似乎可以摸到更加隐秘的区域。
白于斯挥散掉脑中旖旎的想法,开了玄关处的小灯,打断娇妻会晤,“你身上全湿了,要不要换件衣服?”
朱无阙捂住嘴巴,标准娇妻感动,“老公,你对我真好……”
他将头抵在白于斯的胸前,面色苍白,浑身冷得颤抖,还不忘维持娇妻人设。
“还记得我们初遇,就是在雨夜,你为我煮了碗粥……老公,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的味道。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屏幕中,江翠英的表情再度破裂。
白于斯神情自若地拖着他进了客厅,把喋喋不休讲述娇妻史的朱无阙按在沙发里。
什么初遇煮粥?
娇妻DLC这是更新到哪里了?
即使躺在软沙发里,朱无阙也没消停,抱着小毯子,满脸娇羞地和江翠英讲述那过去的事情。
“是的,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分手以后我万念俱灰水泥封心,发誓再也不爱,可是……我的身体仍然忘不了他。”
“那天你问我择偶标准是什么,我迷茫了好久,因为我蓦然发现,原来,我还在爱着他。”
“相亲一线牵,珍惜这段缘。我已经决定和老公结婚,并且守着他过日子了。江姨,你无需再说什么,我的身和心都是属于他的了,更何况儿子的冠姓权呢?”
“别说儿子姓白了,就算是让我姓白,我也愿意啊。谁让我是老公的小娇妻呢。”
他按着太阳穴,余光里瞄到白于斯拿着换洗衣服从卧室出来,立马停止咄咄逼人,换了副娇弱的模样。
“都怪你,我的头痛又犯了。为了治好我的头痛,老公可是每天晚上都为我唱摇篮曲呢。你说对吧,老公?”
白于斯搬了矮凳,坐在朱无阙的身后,为他细致地擦着头发。
闻言他点头,没有任何辩解,百般顺从,“你说得对。今晚想听哪一首?”
朱无阙一愣。
他没想到白于斯会这么顺妥地配合回答。
但身为敬业娇妻,他很快调整好表情,蹬鼻子上脸。
“不止是摇篮曲,老公还会为我擦头发穿衣服,谁让我是娇弱无力的小娇妻呢?你说对吧,江姨?”
“江姨,你有没有被这样宠过呢?哎,没办法,老公就是太喜欢我了,才会对我这么好。”
“呀,你还不会是喜欢我老公吧?江姨,你怎么老是喜欢别人家的老公啊,你没有老公的吗?”
此言一出,江翠英瞬间破防,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急得跳脚,目眦欲裂,“朱无阙!”
朱无阙倚在白于斯身上,眼神无辜。
三秒后,自认理亏又心有余悸的江翠英不耐烦地坐了回去,嘴皮子翻飞快速说道:“赶紧搞个儿子出来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朱无阙看着江翠英急匆匆地挂断电话,继而顶着毛巾坐起身子,表情如常,恢复回往日的阴郁模样。
居然这么容易就会破防啊?
朱无阙心中冷笑,拿过手机,和朱策发着消息炫耀战绩,忽然心有所感,回头看去。
是白于斯,他正在看着他。
客厅昏暗无光,唯一的小夜灯又距离他们甚远。
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
朱无阙觉得方才确实对白于斯有些冒犯。
未经排练也未经许可就抱着人家一哭二撒娇三小娇妻的。
“今晚打扰了,还请不要在意。”
朱无阙抖落下毛巾,递给白于斯。
场面尴尬,先跑为敬,“谢谢,我先走啦。”
白于斯握住毛巾,抬眼看向朱无阙重回淡漠颓废的眉眼,“你要去哪儿?”
经过这场娇妻闹剧,他基本上明白了朱无阙的目的。
无论动机是什么,朱无阙的目的,似乎都只是劝退江翠英。
为此,朱无阙一哭二撒娇三小娇妻,手段炸裂。
白于斯必须承认,他有点见色起意,且恋爱脑上头。
可此时,曾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遍的形象,就这样鲜明生活地出现在眼前,他很难不心动。
他想和朱无阙深入交流。
他想要去了解朱无阙的身体,了解朱无阙的思想,了解朱无阙的从前与现在。
“我可以配合你演戏。”
“你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吧?”
白于斯起身,拿起一块新毛巾,为朱无阙温柔地擦着头发。
“今晚继续看塔可夫斯基吗?”
朱无阙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考虑两秒,然后短促地笑了一声。
一见钟情?
还是见色起意?
极度的精神活跃之后,是漫长的疲惫。
被雨水感染的眼睛开始刺痛,他不得不眯起眼,缓解着眼部的干涩。
小夜灯昏暗的灯光下,白于斯的身形似乎也逐渐模糊。
朱无阙突然对面前的男人产生了兴趣。
像是智力迟缓的儿童第一次摸到了水,也像是常年干涸的枯井终于涌出活水。
“我的名字是朱无阙。三无的无,多闻阙疑的阙。”
白于斯将手指插入他的发丝中,按摩着他的头皮,嘴角的弧度难以压下,“嗯。很好听。”
“朱无阙。”
冲完凉,又吹干了头发,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半。
在朱无阙的指点下,两人拍了几张较为亲密的照片。
白于斯坐在小吧台前,喝着杯温牛奶,看朱无阙拿着手机打字,有些失神,“还看电影吗?”
朱无阙收起手机,走向客房,“太晚了,睡觉吧。”
白于斯点头。
他们才刚认识不到一天,分房睡很正常。
但是退一万步讲,难道真的不可以不正常一些吗?
赶在朱无阙进门以前,白于斯放下杯子,意有所指地提醒道:“明天周六,我没有课。”
朱无阙想笑,他当然明白白于斯说这话是在暗指什么。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朱无阙回身,教科书级别地展示了先是不解、后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变化。
对啊。
双休日,最适合耀祖变娇妻发疯的日子。
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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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构思着明天的娇妻剧本和娇妻朋友圈,笑道:“多谢提醒。”
白于斯蹙眉:“……不用谢。”
看着朱无阙走进客房的背影,白于斯不禁开始怀疑。
他真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吗?
回到主卧,白于斯辗转反侧睡不着,便打开和朱无阙的聊天界面。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的朋友圈更新了。
白于斯的手指在屏幕前停滞一瞬,然后惴惴不安地点了进去。
果然。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夜幕时分,向月亮“借”了“一摞”舒心,向星星“讨”了“一打”放松,向静谧“求”了“一份”安逸,向漆黑“要”了“一批”睡意,寄送给你,愿你睡意浓浓,安眠每夜!尤其是你,我最爱的老公[玫瑰][玫瑰][玫瑰]
配图是他和白于斯的拥抱合照,没露脸,只露了相互依靠的上半身,穿着整齐。
白于斯将手机熄屏,重重叹气。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
第二天。
早上八点。
白于斯难得睡了个长觉,醒来时头发都是乱的。
朱无阙不知何时离开了,只留下了洗衣机上的毛巾与替换浴袍。
白于斯长久地盯着朱无阙换下的浴袍,努力克制着上去猛吸一口的冲动,维持着理智去洗漱,然后将换洗衣物一股脑儿地全部扔进了洗衣机。
大清晨的就来这出。
男鬼误人,男鬼误人,男鬼误人。
白于斯顶着凌乱的短发,站在镜前怀疑人生,他以前有这么多变态的想法吗?
洗漱整理完,白于斯打开冰箱,想着煎两个鸡蛋,打杯豆浆,简单地吃顿早饭。
然后他就看见了冰箱里色香味俱全的风味茄子,一小碗玉米粥,和两颗漂亮的煎蛋。
朱无阙做的?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白于斯拿出来一看,是朱无阙的电话。
接听以后,是熟悉的娇妻撒娇。
“老公,我给你做了饭,就在冰箱里,你要注意按时吃饭啊老公,爱你老公。”
“妙龄鸽我没有买到,真的是抱歉呀老公……你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我下次肯定会伺候你伺候到位的呜呜呜……”
“都是我不好,淋了雨还要强撑着给你做饭,都怪我……”
白于斯拧着眉心,将玉米粥放进微波炉,“没有,我很喜欢,谢谢。”
电话那头欢喜雀跃。
“真的吗老公?你对我真好,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会这么包容我了,我从不后悔嫁给你……”
“老公,我都想好了,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就去领养吧。无论领养多少个,都跟你姓,我也跟你姓!”
“都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老公,复合以后,我真的是越来越爱你了呢。”
白于斯知道他在演戏,便从善如流地回答道:“嗯,听你的,我也爱你。”
“老公你真好,亲亲!”
“哎,江姨,你怎么走了啊?看到我和老公怎么恩爱,你嫉妒了?”
“老公,我不和你说啦,江姨好像生气了呢。哎,上了年纪就是不好,不像我,我还是妙龄呢。”
挂断电话,白于斯沉默地站在料理台前,平复过起伏的心情,吃了口风味茄子。
嗯,是熟悉的味道。
再一翻碟子。
嗯,是街边家常菜菜馆的常用款式。
……
可毕竟是朱无阙买的,这个点儿,菜馆还没开,应该还是预约的。
白于斯再次叹气,吃完了这顿稍显油腻的早餐。
男鬼误人啊。
4. 老公我好怕呀
朱无阙到达排练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阳光毒辣,空气潮湿,实在是个不适合出门的鬼天气。
可乐队成员们难得都有空,这排练的绝佳时间,自然不能浪费。
主唱阿青,鼓手Muse,电吉他手韶明姐,贝斯手朱无阙,键盘手李四,和偶尔出现的萨克斯兼唢呐手春生,组成了现在的复明者乐队。
除了阿青和韶明姐以外,其他几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排练室内,Muse抱着春生的萨克斯追剧。
写到一半的新词摊在桌面上,和混乱的书杂在一起。
Muse仰天长啸,狠狠地往嘴里塞了把棉花糖,含糊不清地抗议。
“啊,春生哥,为什么你不常来啊!按照经典摇滚乐队笑话来说,贝斯手才是最应该随时玩消失的类型吧,反正也没人听到他的solo!”
朱无阙背着贝斯包,跟只男鬼一样出现在Muse的身后。
他眼睫低垂,薄唇色浅,右耳耳骨上的银钉微闪,配着披散着的黑发,简直不要太阴沉。
闻言,他冷笑一声,抢走了Muse手中的棉花糖桶。
“鼓手Muse,希望在下次聚餐时,你不要抢电吉他手韶明姐的甜玉米沙拉吃。毕竟按照经典摇滚乐队笑话来说,你拿的是筷子,不是勺子,也不是叉子。”
每日一则经典鼓手笑话。
她手里拿的两根棒子是筷子吗?
Muse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肮脏的大人讲这些无趣的乐队笑话。
她向前探出半个身子,笑容八卦且不怀好意,“看你的朋友圈,你以后还真打算走娇妻路线啊?打算请你的亲亲老公来看我们的live吗?”
朱无阙嚼着甜腻的棉花糖,表情淡然,“再说吧。”
反正是逢场作戏,过了新鲜期,或是等江翠英被驳倒,还能不能维持联系都难说。
虽然现在他对这段姑且算是亲密的关系产生了一定兴趣,但也不敢就此断定。
朱无阙对他的性子,有着最基本的认知。
那就是不和人保持深度交往,拒绝一切亲密关系。
Muse探究意味十足地点点头,然后将萨克斯还给了春生,煞有介事地坐正,抬头盯着朱无阙。
“三无,该说不说的,作为法学生,我必须要警告你,把高血压患者气死了,如果具备了四个要件,你肯定是会构成侵权责任的。”
“想什么呢,我没打算气死她。”
朱无阙放下琴包,捋起耳边的长发,随手拿起桌上的谱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含笑。
“我只是想给她的中年生活添些美好色彩罢了,不用担心。”
“行吧,那祝你一切顺利。”
Muse赤脚下地,走到咖啡机前,顺手摸了把乐队吉祥物唐璜的猫头。
唐璜懒懒地晃着尾巴,理都没理她。
“你们要喝咖啡吗?超强臂力鼓手的现磨咖啡哦。”
蹲在角落里的李四抬起手来:“一杯,不加糖多加冰谢谢。”
韶明姐也笑眯眯地抬起手来:“一杯,不加糖不加冰也不要咖啡谢谢——”
“喂——这不是音乐节,别逗鼓手玩了!”
朱无阙叉了块西瓜,垂头看着消息。
自今早六点起,江翠英就拼了命地给他发消息,直到现在也没消停。
江翠英:醒了吗?
江翠英:我仔细想过了,和谁结婚,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江翠英: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们的当务之急是搞儿子,国外代/孕技术那么成熟,我们也不差钱。
江翠英:不需要你们受罪,就能得个儿子,不是很好吗?当然了,儿子得姓朱。
还有一条信息,来自半个小时前。
江翠英: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聊一聊吧。
慢条斯理地吃完两块西瓜后,朱无阙才抬指敲打屏幕,将聊天记录合并转发给了白于斯。
他不知道江翠英是经历了什么,思想与脑回路才会变得这么清奇。
再联想起当年江翠英为生儿子连打三胎女婴的事情,朱无阙更不能理解了。
朱无阙望着被切块的西瓜出神。
老板的刀法不是很好,西瓜被切得歪七扭八,有些地方还被刀背压坏了,渗出一小堆汁水。
粘稠的,像是血液。
消息提醒音不合时宜地传来。
朱无阙这才回神。
他打开界面,是白于斯发来的消息,他同意了。
白于斯:好,我马上到。
白于斯: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白于斯:或者,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这么迫不及待。
朱无阙咬着西瓜,复盘着昨天与今天的种种场景。
没有精神上的任何交流,也没有肉/体上的任何碰触。
假如白于斯真的喜欢他,那是喜欢他的哪里?
不会是喜欢看娇妻大戏吧?
可白于斯温和有礼、待人谦逊,做事处世从不逾矩,不像是会接受不平等关系的人。
“想什么呢?”
阿青抱着大纸箱子走来,自顾自地将东西安置在地上,而后叹了一口气。
“今天的排练估计是要泡汤了,韶明姐又被安排相亲了,过会儿就走。哎,这要人命的狗屎相亲啊!”
“嗯。”朱无阙收起手机,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重新背起贝斯包,向阿青挥了挥手,“我也要走了,再见。”
阿青一愣:“你走?你去做什么?也去相亲?”
朱无阙回眼一笑。
“和亲亲老公共进午餐的时间到了,娇妻该去赴宴了。再不去,老公会生气的。”
阿青一阵沉默。
差点忘了,他家贝斯手三无最近还多了个娇妻的诡异身份。
阿青眉角抽抽:“你开心就好。”
话说文艺逼也能和娇妻挂钩的吗?
身为文艺逼的娇妻能和亲亲老公聊什么?
用王尔德的自深深处来吵架?
用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来调情?
最后再以佩索阿和福柯结尾?
“我当然开心。”
朱无阙愉悦地走出排练室,临走时还抓了把棉花糖,一颗一颗地放进嘴里。
能看见江翠英吃瘪又憋屈、无能又狂怒的表情,怎么会不开心呢?
简直要开心死了好吧。
餐厅内。
光线正好,笑语不断。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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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融融的氛围中,江翠英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真是越看越头疼。
朱无阙身穿乳白色短袖,外罩浅白色防晒服,编发简单,粉晶手链乖巧,耳垂上坠着两朵精致的鸡蛋花。
动作间一扫往常的阴郁,整个人变得娇柔甜美,再配上他的娇妻语录,属于是分分钟就能把江翠英彻底激怒的程度。
“老公,今晚你可以抱着我睡吗?不被你抱着,我没有安全感。”
“没有为难老公的意思哦,我只是觉得,感受不到老公的温度,容易做噩梦罢了……”
“江姨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老公以前经常说,我入世不深,对人性的揣测往往没有那么准确,所以,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呢。”
“不过我老公也说啦,他就喜欢我这个样子,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天真无邪,他最喜欢了呢。”
在此期间,白于斯一直浅笑,纵容着朱无阙的一举一动一言一句。
虽然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因为只要他看向朱无阙,他脑中的各种想法,便会如云烟般瞬间消散。
男鬼误人。
白于斯再次警告自己。
聊着聊着,朱无阙就娇若无骨似地靠向白于斯的肩膀,声音细弱,眼神楚楚可怜。
“哎,江姨,你不用再催了,我的身体,老公最清楚了。既然老公说我现在不适合生育,那我也没有必要细究,对不对?老公是天,我是地,我当然要听天的意见了。”
“至于你说的冠姓权,我也不是很懂这个呀……我只知道,我很爱我老公,我巴不得跟他姓,进他的族谱呢。哎,要是我不姓朱就好了,好想成为老公的童养媳啊,一辈子都烙上他的姓氏。”
“可是我又不喜欢儿子,万一生了儿子,儿子喜欢我怎么办?万一儿子忤逆我的老公怎么办?我决定了,以后啊,我要生三个女儿,一年一个。江姨,您说,这怎么样啊?”
江姨气得红温破防。
倒是白于斯,他不清楚朱无阙和江翠英之间的恩怨,他只是个看客,专门看朱无阙的客。
他对这些娇妻发言没有任何的兴趣。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朱无阙还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啊。
曾经的他喜欢阴郁苍白病态、张口闭口博尔赫斯辛波斯卡的文艺青年,希望与他彻夜交谈究竟是要爱具体的人还是要爱抽象的人。
可是在遇见朱无阙之后,白于斯突然觉得,文青会撒娇,也很不错,尤其是朱无阙,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江翠英敲了敲桌子,咬紧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朱无阙,你最好知道现在的你在说些什么。”
朱无阙是个人精,被江翠英凶了,他不反驳也不回骂,而是立马投向亲亲老公的怀抱中,瑟瑟发抖作小白兔状。
“老公,她怎么骂我呀?宝宝做错什么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好怕呀,我想回家……”
才说了这几句,就忍不住脾气向他发火。
看来江翠英的忍耐能力也不怎么样嘛。
只有白于斯暗自叹气。
江翠英的忍耐能力如何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快忍不住了。
他真的不能马上和朱无阙发展一些更为深入的关系吗?
5. 老公宠娇妻无下限捏
白于斯被肢体接触暴击,直觉大脑短路。
他顺势抱住朱无阙,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温和安慰道:“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朱无阙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小幅度地点头,“嗯,老公,你真好。”
说完,他又看向江翠英,厌恶之情难以掩盖,“江姨,你总是在窥探着我和老公之间的幸福,像个感情小偷,好恶心哦。”
朱无阙在白于斯的怀里顾涌几下,似乎真的受了委屈,“老公,我不想和她在一起,你带我走好不好呀?”
白于斯握住朱无阙的手,将他从椅子上半拖半抱起来,同时拭去朱无阙眼角若有若无的泪水,“你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好吗?”
朱无阙贴着白于斯的手掌,小幅度地点头。
就这样,在江翠英的死亡凝视下,白于斯将朱无阙带出了餐厅。
走过拐角,两人仍严丝合缝地搂抱着。
毕竟做戏就要做全套,不能让江翠英怀疑。
拥抱仍嫌不够,朱无阙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二人的上半身开始录像。
白于斯瞬间明白,他调整着姿势,让此时的动作更加亲密,“这样可以吗?”
朱无阙心情不错,笑道:“可以。真是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简单录了十几秒,朱无阙将手机放回兜中,与白于斯拉开距离,偏头笑着。
“我的演技怎么样?临时补的娇妻课件,还不错吧?”
事实上白于斯对他的娇妻语录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老公两字算不算?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很不错。”朱无阙取下鸡蛋花耳钉,走向停车位。
“不过,我觉得我的演技偏夸张了些,没有润物细无声的娇妻感,你觉得呢?”
白于斯肤浅地觉得,无论朱无阙做什么,都很好看。
但他肯定不能明说。
“只要遵从你的个人意志,都很不错。”
白于斯移开视线,躲过朱无阙的注视。
再看一秒,火苗就能从耳根一路烧到侧颈了,“回我家吗?早上我买了些食材。”
在餐厅时,不知是菜品的问题,还是因为忙着激怒江翠英,总之,朱无阙几乎没有动过一筷子。
朱无阙微微后仰,观察着白于斯的眉眼。
白于斯长相偏古典清俊,线条简单,眼尾微微上挑。
一看就是位根正苗红的正直青年。
若什么表情都不做,那他就是端正典范。
若做些什么表情,那他就是……
朱无阙一愣,他好像没见过白于斯太多表情。
每次见白于斯,他总是或淡然或浅笑,好像生来就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像是过于喧嚣的孤独中,那些压着床板的厚重书籍。
明知它会塌,可它岿然不动。
是平静海浪下的波涛汹涌。
朱无阙也挪开视线。
朱无阙没有回答,白于斯以为他是不愿意,便换了个话题,“我明天有两节大课,如果有事,我可能无法及时回应。”
“没事,明天——江翠英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
朱无阙也没打算再去逗她。
逗猫尚且要把握分寸,逗人又何尝不是呢?
白于斯颔首,找到了自己的停车位,“那,再见。”
朱无阙没说再见。
他有些犹豫地转身,面上带着几分不确定。
平心而论——
他没有crush,也没有过类似的感觉。
就算Muse在他耳边念叨了无数遍crush,和他大谈特谈crush的气质与独家品味,就像是开篇明义立论先行一般让人难以忘怀。
朱无阙对crush这个东西,还是没有特别的印象。
莫名的依恋。
突如其来的着迷。
无时无刻不在肖想对方的思想或是身体。
而现今人的想法又往往朝令夕改,对待短暂的狂热,有种薛定谔的坚持。
早上喝了豆浆,crush真好。
晚上做了高数题,crush真烂。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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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无阙有点不太确定。
白于斯究竟是为什么要陪他一起演现代都市娇妻大剧?
而且演技还贼好。
真的把娇妻至上的亲亲老公给演活了,面对蛮横黏人的娇妻,拥抱宠溺言论暧昧动作什么的简直是手拿把掐信手拈来。
想了半分钟,朱无阙决定先按下不表。
但为了清除心中的疑惑,他还是脱下了粉晶手链,放进口袋中,同时解下发带,任凭黑发飘落,打算做出些行动。
如果白于斯真的喜欢他……
朱无阙玩着发带,语气随意。
“我确实没怎么吃饭,就先去你家吧。”
正好他也很疑惑。
他对白于斯的好奇,算不算得上是某种程度上的crush。
毕竟喜好有部分的重叠,还是文艺逼上的重叠。
这太难得了。
白于斯有些惊讶,但没有过多地表示出来,便微微扬起一个笑,“好。”
上了车,白于斯心猿意马。
朱无阙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代表什么?
这能代表什么?
这简直不敢想,甚至不能想。
白于斯拿出手机,翻看着朋友圈,企图用同事们对工作学生的吐槽来使自己平静。
然后,他就看见了朱无阙[心跳]仨娃妻的朋友圈更新了。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我问老公,如果我们穿越回古代,他成了皇帝,愿意给我什么妃位[调皮]老公说,他会给我皇贵妃的位置,因为他怕我太傻,争不过那些妃子[大哭]老公,你就不能对你的老婆有点信心嘛[大哭]算了,老公说他要为我做饭,以弥补我受伤的小心脏[晕]只能说,结婚这么多年,他还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害羞]老公,我爱你哦[亲亲]
…………
朱无阙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代表什么?
这能代表什么?
白于斯长叹一口气,仰躺在座椅靠背上。
这或许能代表,娇妻文学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6. 老公心疼我,老公好
回到白于斯的独栋别墅时,天色已经偏暗,空气中的湿度一再上升。
预计再过一会儿,就要下起瓢泼大雨。
进入玄关,白于斯将车钥匙放在靛蓝色的软垫上,解了衬衫的前两颗扣子,俯身摸了把凑上来的狗头。
朱无阙就在身后,他甚至不敢回头看,怕又是一顿心悸,“先在客厅待一会儿吧,二楼往左数第三个房间是书房,无聊可以进去看看。我去做饭。”
朱无阙脱下防晒服,将其挂在衣架上。
他漆黑的眼珠一转,状似无意地瞥了二楼的书房,又看向置物架上装饰用的银簪,“好哦。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簪子吗?”
脚踝旁,海明威蹭来蹭去,蹭了他一腿狗毛。
白于斯有些错愕,“可以。”
海明威居然这么亲近朱无阙?
现在是下午两点,正是炎热的时候。
朱无阙拢着长发,拿过簪子,简单簪住厚重的头发。
白于斯看得差点入迷。
终于,在朱无阙回眼看他之前,他别过了眼,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厨房,耳根带着不自然的颜色,“空调开二十四度,可以吗?”
“可以。”
朱无阙凝望着白于斯的背影,一直到他进入厨房。
室内温度这么高吗?
白于斯的耳廓都红了。
甚至不止耳廓。
明明为了照顾海明威和黑塞的体感温度,室内的落地式空调就没关过。
真的有这么热吗?
朱无阙垂头,抚摸着黑塞的背部。
思前想后,朱无阙拍拍黑塞的黑脸,抬脚走上二楼。
既然难得对某人提起了兴趣,那就去一探究竟吧。
毕竟能在现实中遇见言行一致文艺逼的概率,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觉醒了超能力出门刮个彩票刮成世界首富随便一走就能地上冒石油的概率还要小。
上一个和他大谈伍迪艾伦和昆汀的文艺逼,已经因为涉嫌嫖/娼被拘留过无数次了,挣钱点钱全花在了生/殖/器和罚款上。
上上一个和他长谈Thecure和Blur的文艺逼,则因为脚踏十七条船而被妻子的家属打进了ICU,到现在还要靠轮椅继续他的英伦摇滚梦。
可谓是教训良多。
想到这,朱无阙的烟瘾犯了。
其实他不常抽烟,更不擅长抽烟。
他不喜欢尼古丁,也不喜欢过肺的感觉。
他只是单纯觉得,抽烟是最低等级的自/残。
不仅残害身体健康,还侵蚀精神状态。
书房外,朱无阙步伐一滞,停在了门把手面前。
如果白于斯也和之前那群道貌岸然的文艺逼一样,那该怎么办?
如果白于斯也是手上捧着在路上嘴里说着自由与远方实际举动却龌龊的烂人怎么办?
朱无阙蹙眉。
想了十三秒后。
朱无阙选择放弃。
他没有资格,在不知事实的情况下,随意向下臆想着某个人的品格资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而且。
白于斯断然不会是口行不一的伪君子。
推开门,朱无阙走进书房。
书房中陈列着七大座实木书架,落地窗前,夏洛特夫人正孤独地盛开着,被风雨一打,仍不凋零。
正对着落地窗的书桌上,躺着黑胶唱片机与尚未合上的笔记本。
窗台上,绿植盎然,池鱼安逸,风铃静止,底下坠着张墨绿色的硬纸条,似乎写了串字。
走近了,朱无阙翻开硬纸条。
上面用漂亮的柳体写着,“他们既不会毁灭别人,也不会被别人毁灭。”
是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
朱无阙挑起眉头,把玩着铜绿色的风铃。
大开着的笔记本上,是写到一半的随笔。
朱无阙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便走到手旁的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悉达多,分神翻阅着。
白于斯的书架,与他的书架,内容大致相似。
书目、摆放书籍的习惯、乃至于看书时的环境布置,都是那么的相似。
朱无阙将书举在眼前,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某位穿得一本正经、白衬衫西装裤的正直青年,在夜晚打开了波拉尼奥的2666,手旁是摇晃的风铃,与朦胧月色下的绿植。
万物静默如谜。
不知在书房里游荡了多久,消息提醒音沉闷地从口袋中传出。
朱无阙放下手中的蓝狗的眼睛,拿出手机。
是白于斯,午饭做好了。
朱无阙不可抑制地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白于斯将他的精神世界,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了他。
他若不做出些反应,岂不是太不知好歹?
朱无阙愉悦放松地下楼,身后还跟着狂摇尾巴的海明威与黑塞。
今天的娇妻朋友圈该更新些什么内容呢?
不如就更新老公给我买鸽子蛋大钻戒老公最懂我的经典戏码吧。
饭桌前,白于斯端着紫苏鸭,整理着各道菜品的摆盘。
听到朱无阙下楼的声音,他抬头笑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杂七杂八地都做了些。”
闻言,朱无阙莫名有些羞愧。
按照娇妻剧本,他才应该是那位精通八大菜系,被老公数落菜难吃,便理直气壮把菜全都倒了也不舍得训斥老公一句的煮饭婆小娇妻。
可看看眼前的清蒸鲈鱼紫苏鸭白灼菜心和清炒荷兰豆。
朱无阙两眼一闭。
暂时不去想什么所谓的娇妻剧本了,吃饭要紧。
吃之前,朱无阙满怀感激地掏出手机,挨个菜碟地拍照,同时又倒了两杯牛奶,摆上盘水果,然后轻车熟路地打开朋友圈开始编辑。
白于斯都不用问,肯定又是朱无阙[心跳]仨娃妻的最新朋友圈。
他盛了两碗海鲜薏米芡实粥,嗓中似乎压着笑意,“你的朋友圈,大概屏蔽了多少人?”
“嗯?我没屏蔽呀。”
朱无阙喜气洋洋地编辑着朋友圈。
“我的私人微信里,没几个好友,除了我哥和江翠英,就是乐队成员大学老师和硕导。他们基本上都清楚我的状况,不用屏蔽。”
打完最后一个字,朱无阙笑着拿起筷子。
“哼哼,我的娇妻感已臻化境,无人能敌,等着吧,不出一个月,江翠英就会被我的娇妻大法所击败。”
白于斯打开朋友圈一看,果然,确实已臻化境,无人能敌。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今日午餐:老公亲自做的紫苏鸭,老公亲自做的清蒸鲈鱼,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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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做的白灼菜心,老公亲自做的清炒荷兰豆,老公亲自做的海鲜薏米芡实粥,老公亲自热的草原牧场牛奶,老公亲自买的天然有机水果[色]我问老公,是我秀色可餐,还是餐色秀过我[偷笑][偷笑][偷笑]谁知道老公突然捏住了我的小脸,暧昧地跟我说,我最美味[害羞]哎呀老公,谁让你这么说的啦[害羞]爱你一辈子,下辈子也爱你[嘴唇][嘴唇][嘴唇]
附图午餐七宫格,剩下两宫是今天的亲密搂抱合影。
朱无阙尝了口白灼菜心,脆嫩鲜亮,好吃。
“我做这些事情,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江翠英不好过罢了。”
白于斯颔首:“嗯。”
早就猜到了。
朱无阙继续将这个稍显突兀的话题进行下去。
“我们家的组成情况有些特殊。朱嘉明是我的生父,姚欣是我的生母。姚欣在我四岁时生了场大病,在病床上躺了三年。”
“那时候朱嘉明在外做生意,一年半载地不回来,家里就剩我和我哥,还有个什么都不管的保姆。”
“后来朱嘉明的生意成功了,大赚一笔,开着豪车回了家。和豪车与存款一起回来的,还有十六岁的江翠英。”
事后再回想,也是挺奇怪的。
江翠英才十六岁,就被朱嘉明包养了半年多。
十六岁,还在读书的年纪,被包养。
很难不让人怀疑,朱嘉明是不是有什么恋/童倾向。
为了让孩子少受朱嘉明的坏印象,姚欣拜托娘家人,将年仅十一岁的朱策和五岁的朱无阙接走,可朱嘉明不同意。
朱嘉明说什么都要朱策和朱无阙留下,如果姚欣不松口,那他们就离婚。
而那时,姚欣的病已经很重。
一年后,姚欣死亡。
保险的受益人是朱策。
临死前,姚欣告诉朱策,一定要带着弟弟,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朱嘉明就这样和十七岁的江翠英办了婚礼,没领结婚证。
婚姻,建立在金钱与变态情/欲的基础上,以畸形关系为泥土,夯实了名为虚伪的地基。
婚后,朱嘉明和江翠英的生活很是和谐。
和谐到江翠英二十周岁的第二天,他们就领了结婚证。
和谐到才结婚一周,朱嘉明就突发心梗,死了。
而朱嘉明刚死了没几天,江翠英就带着徐诚入了朱家。
多巧,多和谐。
朱嘉明死后,江翠英独吞了姚欣死亡与朱嘉明死亡的保险理赔金。
由于两人早期没有实际的婚姻关系,结婚时间又太短,故而没有共同财产。
可谁知在新婚之夜,不知道朱嘉明是出于什么心态,将大半财产无偿赠予给了江翠英。
后来又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名下的钱财大都转给了江翠英。
朱嘉明的个人遗产,便少得可怜。
至此,朱策和朱无阙,一个子儿的遗产和保险理赔金都没分到。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他们还是分到了些的。
一人八万七,紧巴点花,能撑到大学毕业。
“所以,我不希望她好过。”
朱无阙挑着碗里的姜丝,表情淡然得像在讲与他毫不相干的故事。
也或许是岁月太久太冷,熬得人都习以为常了吧。
7. 老公和我一起睡觉嘛
“总之,徐诚现在也快死了,江翠英估计又会有一笔保险理赔金到账。”
“当年朱嘉明的死,警/察来来回回调查了一年多,都没能找到江翠英的疑点。”
“她的运气可真是好。”
“她堕了三胎女婴,生育能力依旧完好,和徐诚生下了一个儿子。她对外说是朱嘉明的孩子,可谁知道呢。有时候我都想,她晚上睡觉时能安心吗,不会觉得后背发凉吗。”
说着说着,朱无阙笑了起来。
“都说恶人还需恶人磨,朱嘉明早在姚欣住院之前,就有不知多少个情人,估计还有性/病。可是这恶人互相折磨,最后遭罪的居然是我和我哥。”
白于斯听得舌尖艰涩。
他很难想象,在这样奇葩的家庭里成长的朱无阙,究竟要经过多少自我怀疑与苦难。
朱无阙抬眼,望进白于斯的瞳孔中,他不禁笑起来。
“被江翠英独吞的那些钱估计是拿不回来了,但至少,我能让她过得不安生。这些年来,她做的缺德事儿已经够多了。”
“她自以为已经控制住了我和我哥,多愚蠢啊。”
朱无阙慢条斯理地剔着鲈鱼并不多的刺,动作轻缓优雅,说出的话却与其大相径庭。
“她的思想又偏封建,离了男人不能活,生不出儿子不能活,不结婚生子不能活,生了儿子不随父姓不能活。既然她想控制我和我哥的人生,那我就和她玩一玩耀祖变娇妻的游戏咯。”
“我哥负责收集证据打官司,我负责变身娇妻气死她,分工明确。”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的配合。”
朱无阙将最大的一块鱼肉夹进白于斯的碗里,笑得如沐春风。
白于斯点头,表面上波澜不惊地接受了鲈鱼肉。
背地里——如果情绪能通过尾巴表现出来,他现在应当是尾巴朝天摇成了螺旋桨。
“以后她有什么诡异的要求,都可以告诉我。”
白于斯垂着眼,剑眉下,漆黑眼珠被长直睫毛所遮挡,投下一小片阴翳。
他应当会是奶奶最喜欢的孩子。
朱无阙突然无边际地想。
如果张珠还在世,“宝贝孙子变成男同”和“男同对象根正苗红”肯定能有效抵消,最终达成奶奶接受男同孙子只因男同对象太符合标准的其乐融融标准结局。
“确实有个很过分的要求。”
想了想,朱无阙调出与江翠英的聊天记录,找到具体信息后,将手机翻了个儿,推到白于斯面前。
“她不信我们是情侣,明确表示,要看我们同床共枕的照片。”
就离大谱。
江翠英的要求,像极了曾火极一时的平底锅文学。
在婆婆面前,老公用手指挑逗妻子;回了村,街坊邻居都对妻子上下其手;新婚之夜,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现在的江翠英,就是平底锅文学里知根知底的婆婆。
不仅要收藏带血浴巾(指床照),还要录音(指保存),堪称人类十大迷惑行为。
朱无阙不悦蹙眉,放下筷子,“到时候,我躺在床上,你给我拍张照片就行,后期我再p个人影上去。糊弄糊弄得了,反正拉着窗帘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清。”
“不用。”
白于斯回过眼,搅着碗里的海鲜粥。
他神情如常,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她既然想看,那就让她看吧。”
“你确定?”
朱无阙再次询问,“这已经是在窥探你的隐私了,而且——”
白于斯抬眼。
他知道朱无阙想说些什么。
“我的个人领地意识确实很强,无可否认,我不能接受他人随意触碰我的私人物品、进入我的领地,也无法接受他人监视我的生活。”
白于斯露出一个浅淡真实的笑,气质干净,“但如果是你,我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我不会拒绝你。”
嘶——
朱无阙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
这不对劲。
白于斯,你应该拒绝。
你要是不拒绝,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和对书架的探索,朱无阙几乎可以确认,白于斯与他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对音乐的品味,对文学大家的看法。
韩炳哲曾在爱/欲之死中写过,“他者”,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受他人意志所影响的,是独立的,是难以捉摸的。
与“他者”的爱,带有无法磨灭的异质性。
朱无阙也曾向往过知心密友般的柏拉图式爱情,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者”的神秘,让他对此充满了好奇心与求知欲。
而现在,白于斯对于他,不是“他者”。
他们的相处,也没有异质性。
换言之,和白于斯相处很舒服,就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相处。
但恐怖的,也恰恰是,就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相处。
这不是爱,这是自恋。
朱无阙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白于斯放弃拍照的想法。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自懊悔,为什么要和白于斯聊起这个。
“或许,我并不正经。”
白于斯喝着茶,淡淡说道,“也或许,真实的我和你脑海中的我,有着很大出入。”
朱无阙暂停思考,转而看向穿着得体的白于斯。
白于斯也看向他,回了个弧度正好的微笑。
爱/欲之死,是因为过度追求爱中的同质性,对“他者”不闻不问,最终走向爱情的消亡。
那如果,“他者”以同质性作牢,引诱“我”入局呢?
入局的奖励是异质性,是一条难以言说的感情线。
像是一条河。
在河的此岸看去,彼岸符合着渡河人对理想爱情的所有幻想,于是渡河人不顾一切地渡河而去。
可当渡河人踏上彼岸后,才发现彼岸风光大变,未知性与异质性,充斥着每一粒泥沙、每一片叶子。
朱无阙情难自抑地笑起来,偏头应下,“好,那今晚,我们就一起睡吧。”
渡河人会对彼岸风景感到失望吗?
他会感到恐惧吗?
不会。
渡河人觉得,彼岸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渡河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深入彼岸,从此在彼岸扎根生长。
白于斯再次抬起眼,眼中有丝惊喜快速而过。
朱无阙同意了?
白于斯清楚地知道,朱无阙方才低头思考,肯定在想韩炳哲的爱/欲之死。
白于斯也清楚地知道,朱无阙不愿循规蹈矩,他喜欢未知与探索。
但是。
朱无阙居然同意了?
他还以为,朱无阙会以调侃的口吻拒绝他。
面前,朱无阙心情愉悦,单手撑起下巴,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了?我睡相很好的,你放心啦。”
白于斯没怎么,他只是需要缓一缓。
如此缓了五秒钟,他终于清醒了。
“我的床上,有时黑塞和海明威会来,可能会有些拥挤。拍照的时候,可以注意些角度。”
“拍照?”朱无阙挑眉,“既然都决定一起睡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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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录像不更好?不过角度确实是该注意一些,我不会露出你的脸啦,放心。”
“好……”
就这样,两人轻松愉快地决定了。
江翠英不是想要照片吗?
给她就是了,还附赠一小段录像,多大方。
当然,考虑到当事人的心情与隐私,录像不会暴露太多,大概只有三四秒的样子,且内容很简单,就是单纯地盖被子睡觉。
饭后,朱无阙将用过的碗筷碟盘放进洗碗机,斜靠在厨房料理台上回消息。
在决定拍照录像之后,他和白于斯又聊了许多,一顿饭吃了许久。
他们相同点繁多,相异点也不少。
朱无阙回着阿青的消息,笑着将手机熄屏,走向白于斯的卧室。
他们对某些话题点到即止,绝不深入,毕竟讨论的时间还会有很多,不差这一时。
白于斯喜欢冷色调,卧室更是如此。
极简的地台床,落地窗后的窗帘厚重,配着窗外枝条抽长的月季,确实很有白于斯的个人风格。
朱无阙找了个角度,架好手机,确保只有大面积的被子入镜。
白于斯坐在床上看书,抬头看了眼钟表,七点多了。
布置好一切,朱无阙喜气洋洋地瘫倒在床上,摸了摸海明威的狗头。
他缓缓看向白于斯,从他细细的镜架,一直看到他上挑的眼尾,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
“现在睡觉吗?”
朱无阙听到白于斯问。
“嗯,过一会儿吧。”
朱无阙移开视线,起身拿过手机,“发个娇妻朋友圈先。”
说着,他抬手抓拍了张白于斯垂头看书的照片。
就是这照片……
朱无阙将其看了又看。
不行啊,这照片怎么看都有些太好了。
构图,光影,人物,一切都是那么好。
尤其是人物。
不能让这么好的照片平白无故地被其他人看见。
这么想着,朱无阙换了个角度。
这次他只拍了地上的海明威。
嗯。
狗没有杀伤力,狗好。
十分钟后,娇妻朋友圈堂堂更新。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以前我对保姆的标准很高,最好要会四国语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见过大世面,学历要高,长得要好[得意]可是自从发现,这类保姆总是会盯着我老公看以后,我就不敢雇佣这样的保姆了[尴尬][尴尬]哎,老公魅力太大了,我能怎么办呀,还好老公只爱我一个人[偷笑][偷笑][偷笑]
不失娇妻风范,自带大婆气息,很好。
重新架好手机,设置好录制时间后,朱无阙笑眯眯地掀开被子,躺在了白于斯的身边。
白于斯也放下书,摘下眼镜,揉着酸涩的眼睛。
这个时间确实不太适合睡觉,奈何窗外的雨就没停过,房间内也足够黑暗,属实是睡觉的好时候。
白于斯躺下,与朱无阙肩膀相抵。
半分钟后。
朱无阙看了眼气定神闲的白于斯,低笑道:“你压着我的头发了,老公。”
气定神闲的白于斯立马抬头,伸手解救朱无阙被压住的头发,耳尖瞬间蹿红,“不好意思……”
朱无阙躺在床上,眨眨眼睛。
“没有关系,熟能生巧,老公。”
睡的次数多了,就不会压头发了。
或许吧。
朱无阙漫无边际地乱想,视线游走,最后瞥了眼白于斯的耳朵。
居然更红了。
8. 老公,抱我
白于斯揉着烧红的耳朵,快速从床上坐起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向房间门,“……海明威好像在叫,我出去看看。”
“唔,好哦。”
朱无阙的目光一错不错,搭在白于斯的后颈上。
后颈居然也红了。
是害羞吗?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福至心灵,笑着补充道:“我等你回来哦,老公。”
半只脚踏进客厅的老公本公差点没被这句老公惊得左脚绊右脚螺旋升天。
没有江翠英的死亡凝视,没有江翠英下定的KPI,只有朱无阙和他。
只有朱无阙和他在的房间。
朱无阙的用语却这么亲密。
白于斯强装镇定,倒了杯冰水,胡乱地吞了几口,直到感觉嗓子有异物感时才停下。
和朱无阙共处一室,确实是个错得不能再错的错误决定。
可再想想朱无阙的语气,和他头发垂下的场景。
…………
好吧其实也不是特别错。
白于斯蹲下/身子,随意揉搓着黑塞的狗头,拆了包鸡胸肉干,看它欢快地摇着尾巴,啃食着鸡胸肉干。
白于斯从没有谈过恋爱。
在二十八年的人生中,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
很奇怪的,他明知道他的理想型究竟如何,他也知道他对爱情的一切幻想。
可他从没有动过心,一次都没有。
白于斯飞速地瞥了眼卧室。
朱无阙是第一位,完美符合他的所有择偶标准的男人,能让他维持了多年的正经假面掉得彻彻底底。
白于斯做着深呼吸,待心率正常后,他偏头看向卧室。
现在,无论朱无阙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过分的反应。
一秒钟后,他的心率飙升了。
因为他清楚地看见,门框旁边居然站了个笑得意味深长、衣衫不整的朱无阙!
白于斯后退一步,闭眼平复着心情,而后放下鸡胸肉干的包装袋,猛然站起来,语气却软塌下来,气势骤减,“……你在干什么。”
朱无阙倚在门框边,抱臂看着白于斯的动作,长腿曲起,轻巧地点在地上,“不干什么,看你。”
“…………”
男鬼误人。
白于斯别过脸,猛灌了一口冰水,试图压下狂躁的心跳。
朱无阙站直,晃了晃手机,笑道:“是江翠英的新消息,让我们给她打视频电话。所以我才出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他说得没错,江翠英确实给他发来了消息,明确表示,要和他们进行婆媳之间专属的视频通话。
白于斯点头,放下杯子,“我马上回去。”
朱无阙看了眼桌角旁的黑塞,意有所指:“海明威?”
白于斯动作一滞。
“…………海明威确实在叫,它刚走,黑塞就来了。”
好苍白的解释。
朱无阙了然,转身走进卧室,“那我等你。”
客厅内,白于斯叹了口气。
达成朱无阙同床共枕且心完全不乱成就的难度,不亚于在一周之内让班里垫底的几位学生考上清华北大。
他回到房间,习惯性地给房间上锁,“她大概什么时候来电话?”
朱无阙靠在软垫上看书,点了点下巴:“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
“那就现在吧。”
白于斯整理着衬衫的袖口,重新梳理着短发,盘腿坐在地台床的床沿上,开了床边的小夜灯。
朱无阙放下书,看向柔和灯光下的白于斯,悄然地凑近了距离。
衣物的摩挲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气氛暧昧。
朱无阙滑指点进与江翠英的聊天界面,拨通了视频通话。
在江翠英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之时,朱无阙靠向白于斯的怀里,动作间带着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老公,抱我。”
白于斯再度叹气,不太熟练地拥向朱无阙的后背,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上,距离十分之近。
为了缓解脸热,他转移话题道:“空调温度需不需要上调一些?”
朱无阙蹭着白于斯的衬衫领口,轻声撒娇:“不要嘛,有老公在,无论是热还是冷,我都很享受。”
“不要着凉。”
白于斯拨开朱无阙额前的长发,还是调高了空调温度。
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朱无阙的双手总是冰凉,从指尖到指根,都泛着冷意,即使在三十七八度的天里,也还是捂不热。
每次朱无阙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腕臂或侧腰时,微凉的触感,白于斯总会无法抑制地感到一阵痒麻。
现在也是。
白于斯尽量忽略后背诡异的感觉,用手指梳着朱无阙的头发,目光低垂。
朱无阙的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木质香,凑近了闻,反而闻不出来了。
朱无阙迅速进入到娇妻状态,娇软地化成一滩,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他和白于斯的上半身。
“我当然会注意身体的啦老公,毕竟嫁到你家以后,还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会怎么对我呢,我还要保证身体健康,让他们随意折腾呢。”
“老公,如果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如果他们嫌弃我生不出儿子怎么办?我好焦虑啊老公。”
白于斯抚摸着朱无阙的头,娴熟地回答道:“他们不会嫌弃你,他们会很喜欢你的。我也会一直喜欢你,只要你站在那里,我就很喜欢。不要焦虑。”
他说的不是谎话。
白家对他的性取向及择偶的要求一向很宽松,属于是不触及红线就可以的类型。
朱无阙顿时满脸娇羞,“老公,你真好。我会努力的,努力为你生个大胖小子,以后孩子都随你姓,把我锁进你的房间里,让我永远也逃离不开你的爱笼,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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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屏幕那边,江翠英终于忍不住轻咳出声,“朱无阙。”
朱无阙回眼,眉眼慵懒。
“江姨,你也真是的,太不会挑时候了。我和老公原本打算今晚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争取早日颠倒出个儿子,你却打断了我们的恩爱。”
“你是不是暗恋我老公啊?我知道的,我老公优秀多金,你会喜欢他,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不想和我老公扯上关系,但其实早就想闯进我老公的世界里了吧,小狐狸精,我还不知道你?”
朱无阙转眼窝进白于斯的怀里,冷哼一声,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婆教风范。
“不过我必须要说,你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吧。对我的老公来说,你们这群庸脂俗粉是旅馆,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家。”
“就算你为他生了无数个儿子,那也是庶出,只有我的孩子,才是嫡子。庶子是永远打不赢嫡子的,就像是妾永远也斗不过正宫一样。”
江翠英眉角抽抽,被气得想死,“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觊觎你老公了?”
她十分上道,改口的速度也很快,无需多费力就主动进了娇妻大剧,被朱无阙牵着情绪与思路走,满脑子娇妻老公叙事。
她抱着臂皱着眉,硬是扯出了几分婆婆的所谓威严,“我就是想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的感情状况究竟怎样罢了。”
朱无阙恍然大悟,伏在白于斯的肩上。
“感情状况呀,那还真是不需要江姨担心呢。我和老公伉俪情深、如胶似漆。我老公恨不能时刻把我带身边去显摆,因为我是脸蛋漂亮身材好还气质百变的那种娇妻,受宠着呢。”
“江姨,我知道你的婚姻大都很失败,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淋过雨,就来撕我的伞吧?”
再次被戳痛处,江翠英干脆一转话锋,说:“不谈这个了,我们还是聊聊儿子的问题吧。代/孕机构我已经找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二十多岁正是生育的好年纪,可别浪费了。”
“反正又不需要你出力,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话说的,思之令人发笑。
朱无阙扬起下巴,茶里茶气地嘲讽道:“代/孕?江姨,你今年不到四十吧,三十多岁,那也是代/孕的好年纪啊。怎么,别的女人能代/孕,你就不能代了吗?”
搞得好像代/孕是件很理所应当很正确的事情一样。
“而且,我和老公的情感状态健康得很,不需要孩子来巩固我们的爱情。”
朱无阙抬眸,看向白于斯的下巴,低笑几声,“你说对吧?老公。”
然后,他吻住了白于斯的下唇。
这个吻浅尝辄止,加之灯光不强,摄像头里的画面并不清晰,只能看见两道人影短暂触碰,然后又分开。
旁观许久的白于斯蓦然被吻住,他瞳孔惊颤,许久没缓过神来。
刚才,朱无阙,吻了他?
9. 老公,我好想你
白于斯定定地望着朱无阙,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蜻蜓点水过后的酥麻。
“朱无阙……”
白于斯不自觉地开口,同时捉住他的小臂,清澈的黑瞳中尽是意外与不解。
朱无阙为什么要吻他?
朱无阙方才说,他们的情感状态很健康。
然后吻了他。
诚然,白于斯自认没有过度隐藏自己的感情。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向朱无阙展示。
既然朱无阙吻了他……
那他是,回应了他的爱意?
朱无阙抬眸,观赏着白于斯略微呆缓的表情。
几秒后,他突然笑了,抬指关闭摄像头,拿起手机,说:“江姨,不和你说了。我要和老公继续恩爱了,都怪你,打乱了我们的甜蜜夜晚。”
说罢,他就不顾江翠英的辱骂和破防,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关闭了小夜灯。
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好像都清晰可闻。
白于斯向后微微仰,注视着朱无阙淡色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
他在等朱无阙开口。
朱无阙好整以暇地将头发随意捋起,嘴角微翘,眼神在夜色中平静而又神秘,“老公,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白于斯突然笑了,向前扶住朱无阙的腰,压低了声音,说:“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偏偏此时朱无阙又戏瘾大发,他伏低了身子,垂头笑着,嘴上却委屈巴巴。
“这样啊老公,我还以为老公不喜欢呢。如果老公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做了。”
白于斯没有回答。
他长久地看着朱无阙的眼睛。
窗帘关闭,遮挡了窗外本就不亮的天光,房间内无一处光源。
在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眼前人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朱无阙一笑。
他知道白于斯在想什么,他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伸出手,抚向白于斯的手背,声音轻缓,意思暧昧。
“或许,我们不需要操之过急呢。来日方长,老公。”
白于斯心中了然,双肩放松,“你想怎么来日方长?”
“不知道,老公。我在这方面的经验是零。”
朱无阙垂眸解锁手机,屏幕上,是两张电影票。
“江翠英买的,商业爱情片,让我们必须去看。我觉得,不看白不看。老公觉得呢?”
白于斯看向屏幕。
是新上的影片,最近在网上疯狂造势,宣传是情侣必看的年度挚爱。
他对商业片一向没什么兴趣,朱无阙应该也是。
但既然江翠英让他们看,朱无阙又主动提议,应当是他又有了新想法。
那就去看吧。
“可以,什么时候去?”
白于斯撩起朱无阙的一缕长发,捏在指尖把玩着。
朱无阙看了眼时间,“周二下午五点二十的场,有空吗?”
白于斯回想了一番排课,点了点头,“可以,那天下午我没有课。”
“到时候我去接你。”
朱无阙放下手机,重新盖好被子,在此过程中,他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那,我们睡觉吧,老公?”
他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老公这个称呼。
白于斯原本对这类称谓并无感觉。
他认为,情侣或夫妻之间,无需称呼彼此为妻子丈夫老公老婆,仅仅名字,就足够了。
可不知为何,老公二字,被朱无阙说出口时,他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白于斯也盖了被子,整好枕头,慢吞吞地解着扣子。
朱无阙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白于斯解到第五枚扣子时,他才别过了脸,忍着笑。
“老公,我们还没有结婚呢,你怎么就要上我的床呀?我可是男德代表,你可不能随意毁坏我的清白。”
白于斯叹气,配合着朱无阙的娇言妻语,他停下动作,掀被起身,“那我去客房睡,晚安。”
“别啊老公,没了你我可怎么睡呀。”
朱无阙赶紧坐直身子,从后面抱住了白于斯的后腰。
“陪我一起睡嘛,不要走好不好。老公我错啦,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白于斯失笑,跌坐回地台床。
“晚上过了十二点,海明威和黑塞会准时上床,届时会有些拥挤。你不介意?”
“能和老公睡在一起,我能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朱无阙回答得理直气壮,“再说了,如果它俩敢进卧室,再把它们牵出去便是了。”
白于斯挑眉,“这就是仨娃妻的态度?”
“唔,原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朱无阙有些苦恼,“哎,没关系,孩子还小,不记事儿。海明威和黑塞确实有些顽皮,不像我家露露,它又听话又懂事。”
“露露?”
“嗯,我家的缅因妹妹,刚满一周岁。”
朱无阙调出相册里的照片,挑了张路西法最安静的,拿给白于斯看,“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
照片里的缅因猫优雅而漂亮,橘毛顺滑,身姿矫健,确实是很好看。
朱无阙收了手机,按住白于斯的下巴,佯装正色问道:“露露和我,谁更可爱?”
“这你都要争?”
朱无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可是娇妻必修课。”
白于斯没有片刻犹豫,回答道:“露露更可爱。”
朱无阙冷笑转头:“呵,男人。”
“讲讲道理,是你先问我的,我实话实说而已。”
白于斯掰正朱无阙的肩膀,语气中颇有些无奈。
朱无阙两耳不闻,拿起手机就是开码。
“那我不管,我已经决定要在朋友圈编排我的亲亲老公了。我就说,老公一天骂我打我三百遍,我待老公如初恋。”
白于斯拗不过他,便任他去了。
“早些睡。我明天有课,会早起一会儿。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想吃流沙包。”
朱无阙在他身旁蹭了蹭,找了个绝佳的位置敲屏幕。
“老公,这样显得我好没用哦,也让我为你做些事情嘛。”
话虽这么说,可从他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歉意。
白于斯摸了把朱无阙的头,笑道:“你不需要做什么。”
“哦,那我是被老公包养了吗?”
朱无阙蹭到白于斯的胸前,假装乖巧,“那我就履行好金丝雀的义务吧,保证让老公每天开心。”
白于斯不置可否,闭上了眼睛,“睡吧。”
朱无阙撑着脸,看了会儿白于斯的睡颜,而后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子,继续编辑着娇妻朋友圈。
第二天早上六点,白于斯准时睁眼。
刚睁开眼,他就感到身旁的温度不太对劲儿。
朱无阙的体温偏低,被他抱着,好像被一块薄冰包围着。
…………
等等,等等。
抱着?
白于斯僵硬着上半身,看向搭在他腰间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漂亮。
确实是朱无阙的手。
白于斯以手遮面,缓缓吐息。
不过是同床共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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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同床共枕而已。
不过是…………
不过是不下去了。
白于斯转脸看向还在熟睡的朱无阙,动作略显急促。
不知是不是经常熬夜的原因,朱无阙的眼下总有着乌青。
奇怪的是,乌青没有破坏他五官的和谐,反而更衬得他阴郁漂亮。
看了许久,白于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放轻动作,小心谨慎地吻了朱无阙的额头。
经过昨晚无厘头的仓促发展,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算是名亡实存的情侣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自己对眼前的人有着浓厚的兴趣,对方也对自己兴趣盎然,但就是想再拉扯一番。
白于斯挪开朱无阙的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
没关系。
他不介意与朱无阙拉扯,他甚至很乐意。
到了学校,他谢过同事给的奶糖,单手剥开放进嘴里,另一只手滑动着手机屏幕,拜读仨娃妻的最新朋友圈。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今天又被老公骂了,他说我不如女儿可爱[大哭]我就知道,在他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的宝贝女儿[大哭]我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女儿,难道就因为她姓白吗?我好嫉妒,我好嫉妒女儿能拥有老公的爱[流泪]家人们,这日子可该怎么过呀[流泪]可是我好不争气,我只要一看到老公,我所有的不开心都会不翼而飞[流泪]我快要变成,没有老公就活不下去的笨蛋了呜呜呜[流泪]
底下还附了两条评论。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江姨,你不用说了,我都懂,其实你也喜欢我老公吧?不然也不会打断我们的亲热[流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善妒的人[流泪]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江姨,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老公不会搭理你的[尴尬]也请你不要再回复了,我老公只爱我一个人,他不会回复你的啦[愉快]
嗯,今天的娇妻朋友圈,依旧是稳定发挥。
同事路过白于斯时,不由得开怀一笑,说:“今天这么开心啊?家有喜事儿?”
一旁的女老师喝着豆浆,闻言也加入了讨论,“白老师可是我们化学组的希望,有啥喜事儿啊?给我们也说说呗。”
老教师抱着加了枸杞的保温杯,笑嘻嘻道:“一看就是谈恋爱了,白老师毕竟也二十八岁了,估计也被家里催得不行了吧?”
白于斯放下手机,浅笑道:“朋友发来的宠物照片罢了。”
老师们一脸“我都懂我都懂你不必多言”的表情,纷纷抱着书本和讲义,转身继续备课去了。
朱无阙醒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简单洗漱过后,他走进厨房,果然在冰箱里看见了两只流沙包。
朱无阙轻笑,心情指数飙升,他端着热好的流沙包走进客厅,又摸了几把海明威和黑塞凑上来的狗头。
怪不得Muse整天crush长crush短crush不回我消息crush铁暗恋我的。
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那确实很令人着迷。
想着,朱无阙拍了几张黑塞和海明威狂啃鸡胸肉干的照片,一并发给了白于斯。
:海明威和黑塞都很想你,露露也想你了。
:黑塞说他想抱你。
:海明威问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刚下课的白于斯看到消息后,会心一笑。
:它们都想我,你不想我?
朱无阙:不想,小狗才会想你。
:我今晚有晚自习,十点再回去。
朱无阙:好吧,其实巴普洛夫也在想你。
巴普洛夫想你,巴普洛夫的狗也在想你。
10. 老公,我想吻你
和白于斯聊了会儿天后,朱无阙背着贝斯包离开了白于斯的家。
阿青发来消息,说要提前排练,今日加练半小时。家里还有只猫嗷嗷待哺,卫生间里还有只猫砂盆嗷嗷待铲。
纵使朱无阙想继续待在白于斯家中,也是待不下去了。
这里离朱无阙的住处并不远,区区二十分钟的路程。
毕竟爱能克服远距离。
CigarettesAfterSex的SilverSable在车里游荡,配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潮意与浪漫并存。
虽然朱无阙很不想承认,但他就是这么个俗气的文艺逼。
等红灯时,朱无阙抬眼看向雨雾中的红绿灯。
灯光似乎也被雨水打湿了,朦胧的一圈,虚晃地摆在眼前。
朱无阙不禁想起白于斯的眼。
不知道那双眼被水雾遮掩时,会是个什么光景。
就像是世间最灿烂的宝石一般,闪耀着,又波光粼粼。
朱无阙将车开进停车位,而后拿出手机敲敲打打。
在遇见白于斯以前,他这个文艺逼写诗,大多写未知与死亡,写夜里惊惧,写白日荒唐,不扯上卢梭就不会说话,好像他也有着一个独孤漫步者的遐想。
可就在他遇见白于斯以后,诗的主题变了。
正如莎士比亚说的那样。
亲爱的,你得知道我永远在写你;
我的主题是你和爱,永远不变。
写完了,朱无阙心满意足地熄屏,开了车门,背着贝斯包,准备进行今天的排练。
见到他来,Muse停下挖冰淇淋的手,好事儿地敲了下鼓:“今晚九点多,春生哥请客喝酒,去不去?”
朱无阙放下贝斯包,看向角落里打游戏的春生,问道:“你的爱恋结束了?还是助学贷款还完了?”
春生怪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助学贷款还完了,这些年你们也帮了我不少,所以想着,一起喝酒庆祝下。”
朱无阙点头,走到冰柜旁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
春生的助学贷款,队里人都是知道的。
硕博连读,数额高得吓人,得亏没有利息。
不过好在近几年乐队收益不错,春生虽然因为学业繁重不常来,但分成可观。
“我就不去了。”
朱无阙把一次性纸杯递到Muse面前,“我要抹茶的,挖得圆满一些,谢谢。”
Muse翻了个白眼,凶神恶煞地给他挖了两个冰淇淋球,“惯的你。”
春生也将吃没了的纸杯放到Muse面前,笑得眉眼弯弯:“我要巧克力味的,谢谢。”
说完,他看向朱无阙,“你晚上有事?”
“嗯。”
朱无阙挖了口抹茶冰淇淋,喜气洋洋地窝进懒人沙发里,表情餍足。
“约了亲亲老公,我要等他下课回家,没法陪你们了。”
Muse无语半瞬,挖冰淇淋的手指都太过无语而松开。
“一直听你说亲亲老公,真的假的?真有这号人物?”
“当然是真的了,你没看我的朋友圈?”
Muse诚实回答道:“昨天一大早就屏蔽了谢谢。”
李四冒出个头,用很浓的广西口音问道:“所以你现在真的是娇妻了喔?”
朱无阙欣然点头,直接挖了一大口冰淇淋,以示精神愉悦。
“那当然,我现在的人设是没了亲亲老公就没法活的小娇妻。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喜欢他。”
在座三人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Muse难以置信道:“不是,哥,你来真的啊?”
李四瞪大了双眼:“你车大炮喔!”
春生则是抹了把脸:“所以我们的作词作曲也要进入情情爱爱的阶段了?”
“做什么啊,大惊小怪。”
朱无阙将纸杯放到小桌子上,气定神闲,“我们开始排练吧,早些排练,我早些回家,为我的亲亲老公准备晚餐。”
Muse皱眉,抱着冰淇淋桶往后挪了几十公分。
“恋爱脑离我远点,远离恋爱脑,有益于身心健康。”
韶明姐笑着从阳台上走来,“你不念叨你的crush了?”
Muse连连摇头:“不不不,他才不是什么crush呢,他是来索我命的鬼!鬼你懂么!昨晚他居然和我说,他想割下我的一缕头发,枕着睡觉!啊!太变态了!”
“这很变态吗?”朱无阙抱起心爱的贝斯,一脸沉醉,“如果我的亲亲老公需要,我也会割下我的头发,让他睡得更安稳。”
Muse再次无语,“我们还是排练吧,我不是很想和男鬼说话呢。”
结束排练,已经是下午六点。
雨势仍没有要消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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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甚至愈下愈烈。
朱无阙湿着裤脚回到家,拿了几件换洗衣物。
目前他没有要和白于斯同居的意愿,只能先麻烦多走几趟了。
开车到白于斯的家之前,朱无阙买了些蔬菜肉蛋,准备履行娇妻义务,为亲亲老公准备爱心晚餐,顺便再气气江翠英。
简单做了几道清淡的菜后,朱无阙进入浴室淋浴,洗去身上的油烟味。
待他出来时,客厅的灯已经亮起,黑塞和海明威摇着尾巴,在主卧前晃来晃去。
白于斯回来了。
朱无阙身上围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带子都没系,就敲响了主卧的门,“晚上好,老公,你要现在吃饭吗?”
下一秒,主卧的门被打开,露出头发微湿的白于斯。
白于斯已经脱了T恤,裸着上身,常年锻炼的身体匀称有力,肌肉线条流畅,简直是赏心悦目。
他手里拿着换洗衣物,在看见朱无阙之后温和笑道:“等我冲个澡,回来再吃吧。谢谢你准备的晚餐。”
朱无阙歪头,勾唇笑着。
“不用谢,我应该做的。老公,你喜欢喝温牛奶还是喜欢热茶?”
“温牛奶就好。”白于斯抬步走进浴室,“我马上出来,你先吃吧,不用等我。”
“不要——”
朱无阙的视线始终跟随着白于斯离去的背影,撒娇道:“老公,我想和你一起吃嘛。”
白于斯失笑道:“好,我很快出来。”
等白于斯出来的时间里,朱无阙玩着黑塞的耳朵,又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晚餐的照片,准备编辑今日份的娇妻朋友圈。
二十分钟以后,白于斯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
浴袍整齐,腰带系法规矩,就像是日常的白于斯,端正典范。
朱无阙放下手机,坐在软沙发里,抬头仰视着白于斯。
他始终没有说话,敛息看着白于斯的动作,看着白于斯擦着头发上的水滴,看着白于斯扯着碍事的袖子。
忽然,他眸光定住,轻声道:“老公,我想吻你。”
白于斯关闭浴室的灯,闻言偏头看向朱无阙。水滴顺着肩颈,一路滑进他的浴袍里,继而被体温蒸发,消失在裸/露的胸膛上。
白于斯手指微缩,自觉说出的话已经不受控制,因为他听到了他急不可耐的回答: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11. 老公心疼我,老公好
朱无阙低声笑了,故作正经地将浴袍腰带系紧。
他拒绝了白于斯的索吻,尽管这是他先提出的,“老公,请你自重,我现在是你没有过门的娇妻,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呢。”
就猜到朱无阙会这么拒绝,白于斯没有多少意外。
也幸亏朱无阙拒绝了,不然就以刚才的失控程度,白于斯很难想象如果朱无阙真的吻上来了,他该会有多么失态。
平复心情后,白于斯绕过沙发,走到餐桌前,拉开了椅子。
朱无阙厨艺不错,口味偏清淡。
白于斯拿过筷子,拨开小葱末,夹了块干蒸牛肉,“吃饭吧,你不是也没吃晚饭?”
“我不饿,为了维持我36码半哒的脚和仅60厘米的腰围,我选择16+8饮食法。”
朱无阙躺回软沙发里,偷摸地拿出手机偷拍白于斯的背影,同时不忘凹胆小怕事却可爱的娇妻人设。
他一本正经地胡扯,“毕竟老公是1我是0,有了老公有一切,老公给我一个家,老公撑起一片天,我当然要事事顺从着老公啦。”
白于斯悟性高做事积极,短短两天时间,他就懂得了如何做娇妻的模范亲亲老公。
他配合地点头笑道:“你开心就好。”
朱无阙娇妻人设依旧不倒。
“哇,老公,你好爱我,你居然还会关心我开不开心——”
可谓是娇妻得有来有回。
对于晚餐,白于斯一向吃得不多,喝了些粥后便收了碗筷,坐在沙发边上陪朱无阙看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时间不早了,转眼间已是十一点,而窗外大雨不停、风声不断。
白于斯看向斜倚在抱枕上的朱无阙,“今晚在我家睡?”
闻言,朱无阙扯了扯身上的浴袍,颇有些委屈。
“我都这么暗示老公了,老公居然还要冷暴力我,不让我进屋睡觉。老公,你好狠的心。”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准备叭叭叭地敲屏幕发朋友圈,控诉这个老公不爱娇妻的无望世界。
白于斯拦不住,便靠在沙发软背上笑,“今天不是已经发过一次了吗?”
朱无阙冷哼一声,理不直气也壮。
“这叫朋友圈婚姻。老公,我突然发现,我们的爱情真的好悲哀,居然已经沦落到了需要朋友圈来维系婚姻的地步。”
“嗯,都是我的错。”
白于斯起身,揉了把朱无阙的脑袋,“十一点了,睡觉吗?”
朱无阙顺势蹭着白于斯的掌心,“好的老公,马上去睡。老公,今晚我还想和你一起睡。”
白于斯感受着掌下的温度,没忍住,再摩挲了几下,“可以,明天周一,我一般会醒得很早,希望不会打扰到你的休息。”
周一,向来是课最多最忙碌的时候。
临近期末考试,需要做的试卷一套接一套,还要开各种会。
学生的问题也大都汇集在周一,毕竟双休日/本质上都是习题日。
堆了两天的习题,全都放在了周一讲解,任务量堪称繁重。
朱无阙仰头蹭向白于斯的手腕,若有所思:“唔,原来这就是你今早偷亲我的理由啊。老公,其实不起早也可以吻我的。”
白于斯耳根骤然一红,动作僵住,“你当时醒了?”
“没有哦,是今天中午吃饭时,黑塞告诉我的。”
朱无阙亲昵地摸向白于斯的小臂,“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是老公会做出来的事情,就相信了。”
白于斯只觉得被朱无阙抚过的地方微微发烫,“那你,不介意?”
虽然他与朱无阙已经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情侣,可他们毕竟也才认识了两三天,时间尚短。
朱无阙眨眨眼,似乎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介意?”
他忽而一笑,“白于斯,我不介意,我很喜欢。如果下次你能在我清醒时吻我,我会更开心。”
白于斯耳廓温度不减,为了压住心底的鸣动,他伸手拨弄着朱无阙的耳骨钉。可惜,说出的话仍然不受大脑的控制。
“清醒?那你现在清醒吗?”
“不清醒。”朱无阙主动将耳朵放进白于斯的掌心中,坚守娇妻人设,“我们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夫妻关系呢,我不能和你亲热。”
白于斯捏住朱无阙的耳垂,心跳随着动作而加快。
他分神回应道:“那我今晚去客房睡?”
这一次朱无阙没有挽留,而是坐回沙发里,独自黯然神伤。
“那你走吧老公,你走了,我就一个人躺在那张孤独寂寞冷的大床上,靠回忆你说爱我时的模样度日。”
白于斯微怔,耳垂离开手指,触感却依然停留。
他失落地收回手,胡乱抓了几下空气,叹气道:“好,那我在主卧等你。”
朱无阙乖巧点头,全程关注着白于斯的微动作,笑意愈深。
“好哦,老公。”
如白于斯所言,接下来的两天,确实很忙。
天气很忙,热潮阵阵,雨就没停过。
白于斯和朱无阙也很忙。
白于斯忙于习题讲解,准高三学生们倒不着急,松弛得很,低级错误一犯一大堆。
朱无阙忙于乐队排练。再过几天,Muse和李四就要放暑假回山西,又是两个月见不着面儿。
复明者乐队准备着假日调整,趁着人员还齐的时候,争取多练上几遍。这样,就算是被临时抓去上台表演,也不至于太仓促狼狈。
于是整个周一和周二的上午,朱无阙和白于斯没有再碰过面。
Muse看着手机中的朋友圈犯头疼,咔嚓咔嚓地咬着薯片。
“去和亲亲老公重温校园青□□恋……这就是你说的急事儿?天呢,我为什么要去看你的朋友圈,我要重新屏蔽你。”
朱无阙在镜子前整理着发型,春风得意欢天喜地。
“对呀,急事儿。一整天了,我和老公都没能见上一面。好不容易到了约会时间,终于能见面,可不就算是急事儿吗?”
“恋爱脑真没治。”
Muse呵呵两声,说:“话说你不是最讨厌商业片吗?近期上映的,好像都是商业片吧?难道你们要去私人影院?”
朱无阙摘下张扬的银色流苏耳钉,心情美丽。
“不是私人影院。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爱能止痛。只要能和老公在一起,哪怕让我去看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我也愿意。”
Muse冷笑:“呵呵,希望恋爱脑能早日滚出我的世界,谢谢。”
收拾完毕,朱无阙神采飞扬地抓过Muse面前的几颗奶糖,欢快地挥手。
“拜拜,我要和老公去约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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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use恶狠狠地关门:“滚!”
韶明姐抱着吉他叹气:“真是没想到,第一个真正恋爱的人居然是三无。”
阿青也十分感叹:“是啊,Muse在和crush极限拉扯,春生绝望苦爱异地恋中,你我又是坚定的不婚不育派,李四天天被人拒绝。哦,这么一看,三无能脱单,也不是没有理由啊。”
春生皱起眉头,“之前他不是还说,世间没有最契合他的灵魂,所以要终生封心锁爱吗?”
“谁知道呢。”
Muse伸了个懒腰,“在没遇见期末周之前,我也以为我是自由如风的,结果,呵呵,一天背十八个小时都不够。”
影院内。
电影已经开场,朱无阙和白于斯坐在后排的情侣座上,看着颇为无趣的青春校园电影。
江翠英选的场次很好,下午五点二十,来看的基本都是些年轻靓丽的小情侣,手挽着手臂挽着臂,亲密得不得了。
在朱无阙和白于斯的前面,还有对相互喂食爆米花的小情侣。
朱无阙福至心灵,向白于斯身上靠了靠,学着女生的姿势,将爆米花放在他的唇前。
白于斯对校园爱情没有兴趣,他毕竟是个老师,也曾跟着教导主任抓早恋,化学组也有当班主任的老师,类似的校园爱情故事听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
察觉到嘴边的触感,白于斯低眸,刚好看见朱无阙的左手食指。
白于斯会心一笑,吃掉了那颗送到嘴边的爆米花。
所谓投桃报李,他也拿了两颗爆米花,放在朱无阙面前。
朱无阙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清辅音说道:“老公,你真好。”
这么好的场景,不拿手机录下来发给江翠英,就太可惜了。
朱无阙美美地拍了张照,录了个五秒的小视频,而后心满意足地吃下爆米花。
电影的剧情简单无脑无病呻吟,还带点儿恶心人的意味,两人都没有细看,各做各的事儿,权当是不太好听的背景音了。
电影结束,朱无阙不禁感慨道:“好离谱的剧情,感觉不如我在半梦半醒间写的凑字数超绝小剧本。”
白于斯侧目,有些惊讶,“你写过剧本?”
“嗯,当初初高中生活费不够,为了挣钱,做过网络短剧编剧的枪手。后来上了大学,有了些名气,又以自己的名义卖出了七个原创剧本。”
说到这儿,朱无阙得意地笑笑,“老公,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于斯抿唇,“很厉害。”
但比起赞赏,更多的还是对从前朱无阙的心疼。
初高中,本应是无需为生活操心的阶段。
朱无阙轻笑,他看出白于斯表情的深意,便上前蹭着白于斯的肩膀,“老公,你是在心疼我?”
两人出了商场,走在马路上。
雨已经停了,潮意还未散,湿答答地黏在身上,蛮不舒服。
白于斯抬眼,看见五彩的灯光,虚晃着又零散着,投射在朱无阙的眼里。
他点点头,“确实在心疼你。”
大概是因为当了几年教师,他现在对无法安心上学的孩子,总有种莫名的关心和心疼。
朱无阙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在水光与灯光中看向白于斯,漂亮的眼里也波光粼粼。
“那,你要不要亲亲我,以示安慰?”
12. 老公你的反应好厉害
白于斯的目光一错不错,直视着朱无阙颜色略浅的薄唇。
他犹疑三秒,选择抬步向前。
他这么主动,朱无阙却难得有些茫然。
他下意识地伸手,稳稳接住白于斯的小臂。
此时,他们的距离已经十分之近。
白于斯近距离观赏着朱无阙的眼睛,心猿意马,又维持着面上淡定。
“怎么?不是你说的,要我吻你以示安慰吗?”
朱无阙眨眼,“不,我只是——”
或许是他们的动作暧昧,也或许是近两天确实进展飞速,朱无阙望着白于斯的嘴唇,失神片刻。
半晌,他才转身,带着白于斯向停车位走去。
手中,对方温暖干燥的手掌,与他的冰凉相服帖。
只是什么?
他好像也有些说不清楚了。
潮热中,无风无云,人群熙攘,只有薄而脆弱的雨幕横亘在二人之间。
朱无阙与白于斯肩膀相抵,带着些许不可思议,轻声说道:“我一直以为,我会很抗拒亲密关系。”
白于斯心里咯噔一跳。
无独有偶,他也很抗拒亲密关系。
白于斯转眼,情绪隐晦。
作为同路之人,他当然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原本抗拒亲密关系、个人领地意识极强的朱无阙,突然和他说这种话。
原因只有一个。
白于斯抬手,摩挲着镜架,无心去管镜片上的水雾与模糊,心中似乎有感情决堤,又被理智挡住。
白于斯握紧朱无阙的手掌,语气中难掩喜悦,“能进入你的领地,我很荣幸。”
就像是群居生活中最格格不入的野狼,在某个雨夜,突然允许陌生的狼进入洞穴一般。
朱无阙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嗯,你觉得现在的气氛,像什么?”
白于斯转眼。
“北岛的光与影?”
“我更想说,是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
朱无阙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白于斯的食指。
“你觉得,接下来的剧情会是什么?”
“你会和我聊尼采,聊虚无主义与荒诞主义,聊康德,聊叔本华,聊维特根斯坦,聊西西弗斯为何要推石头。”
白于斯顿了顿,揶揄地笑着。
“然后,你问我,可不可以和我上/床。”
朱无阙不置可否,自动忽略了后半句。
“哇,好神奇,老公,你怎么知道我的大学专业是哲学?”
白于斯跟在他身后笑。
“成绩出来以后,我也想过填报哲学。”
“那为什么又不选了?”
朱无阙回眼,随口瞎扯道:“老公,你知道的,我选哲学就是为了遇见你。”
“因为仔细看了下就业率和具体薪资,想了想,还是选化学吧。”
“好吧,站在文艺逼的角度上,我会说你物质辜负理想,但如果要站在哲学生的角度上,我会夸你有远见干得漂亮。”
走到车旁,朱无阙为白于斯打开车门,垂头笑道:“回家?”
白于斯抬眸:“不然去哪儿?”
“不去哪里。”
朱无阙晃着手机,屏幕上,是刚下单的必备物品,笑容狡黠,“怕你反悔而已。”
白于斯想说他求之不得。
但既然朱无阙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装下自矜,“才认识没几天,就要和我上/床,进度太快了吧?”
朱无阙心情愉悦,笑着上了车,开车驶离。
闻言,他短促一笑,“也是,即使我从没谈过恋爱,都觉得有些过于快了。那么老公,今晚还要上/床吗?”
白于斯耸耸肩:“我无所谓。”
“放心,如果真的是玩票性质,我在一开始就不会靠近你,更不会到你家去。”
朱无阙切换着歌单,放了首既视感乐队的1977–084A,衬着窗外闪烁夜色,浪漫迷离,“起初,我也没真正打算要你来陪我演戏。我只以为你是江翠英随手抓来的普通相亲对象。”
“那现在呢?”
“唔,不好界定。介于史诗相亲对象和传说相亲对象之间吧。”
夜晚的高架稍微有些堵车,短短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堵成了四十分钟。
朱无阙的目光从导航上挪离,继续说下去,“如果硬要问我为什么会同意,我可能会说,你确实很特殊。感觉像是会在高中班级里积极向上永不退缩的优等生,步入社会仍不改本色的正直优秀青年吧。”
白于斯挑眉:“我权当你在夸我。”
“唔,是在夸你没错啦。”
白于斯看向窗外,沿路景色并不迷人,但与朱无阙共处的夜晚,十分珍贵。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为你着迷吗?”
朱无阙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对文艺逼有着非常错误的认知,并且还对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白于斯点头,“确实如此。小学时翻来覆去地看毛姆与黑塞,印象太深,摆脱不了。”
具体来说,和毛姆与黑塞关系不大,却也不小。
他喜欢颓废阴郁的文艺逼美人,如果美人热爱摄影会玩摇滚文采斐然,他将会更爱。
“那我可能会与你理想中的文艺逼有很大的出入。这么说吧,如果你与我在一周之内分手,我会写歌报复你的寡情、痛恨我的无趣懦弱,然后用五年时间去回忆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周。”
“如果你与我在一月之内分手,我还是会写歌作诗,控诉这忧郁的一切,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我曲解成爱我。慢慢地,我就会以为,你其实很爱我,我也很爱你。”
“就像是窄门,从不爱具体的你,也不爱眼前的你。是不是很没有良心?”
白于斯状似思考,说:“还不错,我喜欢。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优等正直呢。”
朱无阙看向镜中的白于斯,那双清明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暗涌波涛,“那你真实的样子是什么?”
白于斯笑而不语,懒懒地靠向后座。
回到家以后,朱无阙就明白了。
什么叫“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朱无阙吻着白于斯的眼镜镜架,啄着他漂亮的上挑的眼尾,而后抬指摘下他的眼镜,吻向那颤动着的眼睛。
他垂头,衔住白于斯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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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齿咬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排不太明显的齿痕。
两人一路拥吻,进了浴室。
浴室外,黑塞和海明威不住地用爪子扑门。
白于斯皱起眉头,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疼,出去一些。”
朱无阙向前,啃/咬着白于斯的耳垂,“老公,既然身体坦诚,那就不要嘴硬了。”
你明明很喜欢。
白于斯耳根飘红,却无理由反驳,“……谁坦诚了?”
朱无阙低头看看还算是穿戴整齐的自己,又看看已然坦/诚/相/见的白于斯,乖巧笑道:“嗯,坦诚的人是我。”
接着,动作继续。
手臂收紧,十指//插//入发间。
朱无阙单手解了扣子,脱下外套,撒娇道:“老公,我的头发被水淋湿了。等会儿我抱着你,你为我吹干头发,好不好?”
白于斯已经无心回答。
朱无阙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当他伏在身上时,视野都要被遮住一部分。
白于斯甚至疑心,假如被正面位,在黑暗之中他是否还能看见顶灯。
…………
耳旁,是一场盛宴。
朱无阙心情更佳,气定神闲地向前,调侃道:“老公,你的反应好厉害。”
这才刚开始,就成了这个样子。
不太好吧。
白于斯不想回答。
温水落在皮肤上,与朱无阙冰凉的手指相呼应。
洗完澡,朱无阙抱着白于斯出了浴室。
他的头发已经全湿了,需要及时吹干。
朱无阙握住白于斯的腰,将他按在双//腿上,同时拿过吹风机,蹭了蹭头,“老公,给我吹头发嘛。”
白于斯余//韵//未//消,手指完全使不上力,便虚虚握着吹风机,趴伏在男人肩上,为他吹着头发。
在此期间,朱无阙闭眸享受着老公吹头的顶级待遇,手指也没闲着,动作不断。
没一会儿,头发干了,至于白于斯……
白于斯的状态,已经是不可说中的非常不可说了。
朱无阙笑吟吟地将白于斯抱到床上,而后向前。
原本被吹干后还留有余温的头发,在接触到空调的冷气温度迅速下降,随着朱无阙的动作,一起撒落在白于斯的胸//膛前。
发丝微凉,身//体却滚//烫。
白于斯被激得五指蜷//缩。
朱无阙温柔地抚摸着白于斯的头发,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动作间,滑凉的长发蹭来蹭去。
偏偏当事人坏心眼,不愿扎起头发,就乐意如此。
“白于斯,放松些。”
白于斯……白于斯抬起小臂,捂住潮///红的眼睛。
夜里不知何时又下了雨,风雷俱来。
………………
“就让我出生,
让我长成的身体上,
挂着潮/湿的你。”
………………
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原来说的就是这样吗?
朱无阙扬唇,按住白于斯的胯///骨,将其固定住。
那还真是令人惊喜。
13. 老公说我秀色可餐
折腾到后半夜,白于斯抬起已经无力的手臂,开了小夜灯。
昏黄的灯光打下,照出他身上的斑驳红痕。
朱无阙伏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耳垂,“我抱你去洗澡?”
“不,先让我缓一会儿。”
白于斯长舒一口气,放松肌肉,任凭朱无阙将他拢进怀里。
他现在声音沙哑、喉咙干疼,大腿仍麻着,能不能正常走路都是个问题。
幸好周三上午没他的课……
家里正好有上次白知宁暂住时留下的未开封的化妆品,用点遮瑕,应该能把痕迹都盖过去。
如此缓了十多分钟,朱无阙将白于斯打横抱起,走进浴室清洗。
“水温可以吗?”
朱无阙将白于斯放进悬浮浴缸中,抬脸吻向白于斯的眼尾,笑意低沉,“需不需要我和老公一起洗?”
白于斯被他吻得浑身发痒,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明天还有课……”
他轻微皱眉,朱无阙的手又开始四处游走。
“原来我在老公的心里,是这种形象啊,好伤心,好委屈。”
嘴上说着委屈,朱无阙的表情却丝毫不见伤心。
简单洗浴后,朱无阙吻了吻白于斯困倦的眼皮,拿过浴巾,将他彻底包裹,目光温柔,“晚安,白于斯。”
两人的作息完全不相同。
白于斯晚睡早起,有时还需要午觉,且三餐规律,是正常人的作息。
朱无阙睡觉时间不定,常常白天不起晚上不睡,或者隔几个小时小睡一会儿,利用碎片化时间睡觉,堪称伪人作息。
凌晨两点,朱无阙坐在床头,敲打着屏幕,手下抚摸着白于斯的额头,他已经熟睡,呼吸绵长。
朱无阙恪守文艺逼的人设,为今晚写了洋洋洒洒三千字的随笔,其中囊括了他对生死的定义,对爱/欲的感受,和对感情的探索。
然后。
他打开了朋友圈。
毕竟他现在还有一个人设是赛博娇妻,不喊两句老公你好棒实在是ooc,不像话。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本小孕妇易孕体质被亲亲老公的宝宝针扎鼓包了,三胎终于生出耀祖啦,任务圆满完成封肚啦,话说我的宝贝儿子能当童模吗(不玻璃心但你实话实说我就骂你嫉妒我能生孩子),我的亲亲儿子怎么小时候就这么帅,一想到以后要是有别的女人和我抢我的宝贝儿子就好难受,哎呀宝贝亲妈妈啦,对不起呀我未来的儿媳,你老公的初吻给我咯嘻嘻。
底下很快出现了几条评论。
阿青:?
李四:?
韶明姐:?
春生:哥,别玩抽象了算我求你了
Muse:你们婚后都过得好好啊,我因为洗碗挤了一泵洗洁精被婆婆骂太败家,给我打晕了,现在人在厨房刚醒
春生回复Muse:姐,你也别玩抽象了算我求你了,我和你crush在外面喝酒呢,他刚才突然问我你抽象文案哪来的,他没见过想偷
Muse回复春生:谁有crush啊我拿rubbish和你换,别到处找抽象文案了吧宝宝,好好生活吧因为你的人生更好笑呀哈哈哈呜呜呜
没有江翠英的破防评论,想必她应该是睡着了。
朱无阙一一回复,然后欢天喜地关闭手机,躺在白于斯身边,顺手关了小夜灯,又顺手向白于斯靠近了些。
或许是昨晚实在是太累了,一直到九点,白于斯才悠悠转醒。
床头柜上摆着未收起的药膏和套盒,一杯喝了一半的水,还有他的眼镜。
“醒了?”朱无阙揉着白于斯的后腰,笑容灿烂,“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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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于斯复闭上眼,缓和着心情。
真的做了。
还是工作日。
“随便,清淡些就好。”
白于斯睁眼,看向身后的朱无阙。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环抱住朱无阙的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朱无阙笑着加深这个吻,借着白于斯换气的功夫,他咬住了白于斯的下唇,“老公,你好热情。”
不仅现在,昨晚也是。
白于斯蹙眉,却没推开朱无阙。
不疼,他乐在其中。
朱无阙整理着白于斯的碎发,又拨弄起他的侧颈,探头去看密密麻麻的吻/痕。
吻痕大都色浅,并不深,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会消了。
“唔,老公。”
白于斯窝在朱无阙的怀里,声音瓮瓮的,“嗯?”
“你可以咬一口我的脖子吗?最好狠一些。”
白于斯抬头,有些不理解:“……你什么癖好?”
朱无阙偏头一笑:“我没有任何变态癖好,让你咬一口,是因为下午我要去见江翠英,我要在她面前一展大婆教风范。”
白于斯听不懂,但他还是照做了。
颇有几分妻子精神失常丈夫不离不弃的狗血味儿。
下午,白于斯去学校上课,朱无阙则是换了件古巴领衬衫,将脖颈的咬痕露出了一半,余下的一半若隐若现,又显得欲盖弥彰。
咖啡厅内,江翠英再一次和他说起代/孕的事情。
朱无阙装作超不经意地露出脖颈上的咬痕,面上云淡风轻。
江翠英眯起双眼:“你的脖子……”
朱无阙把握精准地娇羞,垂头笑道:“是我老公咬的,他说我秀色可餐呢。”
江翠英:“…………”
14. 老公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临近黄昏,气温仍不见低,许久未晴过的天,终于色彩艳丽了些,不再阴沉低压。
课代表按部就班地将新一轮的作业收交到办公桌上,同时抱着错题集,在白于斯桌前待了一整个大课间。
“老师,放了暑假以后,我们的课程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吗?”
课代表站起身子,收拾着桌上的纸笔。
化学组在学生中的风评并不怎样,一是因为教学内容复杂,老师总是喜欢拔高,重点培养前排学生;二是因为老师的脾气大多不好,每次上课都跟学生欠了他们千八百万一样。
虽说化学组的教学成绩确实很出色,但学生们都不太喜欢。
尤其是才执教三年的白于斯,看起来端正温良,实则不怒自威,理科班的学生都很怵他。
白于斯翻找着笔筒,从中拿出本便利签。
“上个星期,我简单说过高三学年的复习计划,如果不出意外,会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他在便利签上写了几个人名,字迹锋利潇洒,带着与他周身气质不符的尖锐。
“吃过午饭,晚自习前的那半个小时,你让他们来找我,带着周测试卷。”
课代表颤颤巍巍地接过便利签,然后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感觉天都塌了,“老师……这次的试卷,我做得很好……”
班级前三,级部前十,这也要被点名吗?
要知道,每次白老师点学生去办公室,不是让学生讲解思路,就是让学生做题,内容形式丰富多样,压迫感十足。
课代表眼狠狠地一闭,打算和白老师竞争到底。
他不想被白老师连环拷问了!
谁知白老师拿过一旁的水杯,温柔笑道:“不用紧张,就是想给你们上上难度而已,和之前的流程差不多。”
课代表呆愣愣地看着白老师,眼里满是清澈的愚蠢,“老师,真的,吗?”
白于斯看向课代表,语气轻松诙谐:“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
就这样,课代表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走出了办公室。
今天的白于斯好奇怪,太奇怪了。
以前的白于斯正气是正气,待人接物有礼貌也是真礼貌,甚至还被女生评为情绪最稳定的男老师。
可就是这么个情绪稳定的男老师,刚才居然笑得这么瘆人?
课代表低头看看手中白阎王的生死簿,默默叹了口气。
阎王一笑,生死难料,他还是自求多福吧。
办公室里,白于斯丝毫没有意识到课代表对他产生了多么大的误会,他现在只想回家,简单洗浴过后,和朱无阙肩并肩,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时不时地揉捏黑塞和海明威的狗头。
听朱无阙说,他家中还有只漂亮的缅因妹妹。
白于斯简直都不敢细想,等他们二人同居以后,一家五口的生活得有多么自在。
想着想着,他就忘了时间,在电脑前出神了十多分钟,直到微信提醒音传来。
白于斯打开微信界面,是白知宁的消息。
白知宁是他的妹妹,刚上大一,有活力得很。
此时活力满满的白知宁给他发来了一大段话,其间夹杂了十几个感叹号。
白知宁:哥哥哥哥哥!!你和你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啊?咱妈说,要是合适的话,就带回家看看!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白知宁:哦对!白小鬼的化学我是真的辅导不来!!你赶紧回来辅导他的化学求你了!!!我还等着去看live呢,实在没空辅导他!!!!
白于斯点着屏幕,许久才回了消息。
他倒是想带朱无阙回家,可朱无阙会同意吗?
另一边,朱无阙正在和江翠英中门对狙。
“我不会和老公分手的,我也放不下我和他的三个孩子,是,我们有孩子了,孩子都随他姓,无论男宝女宝都随了他姓,我愿意,你能怎么着吧。”
“我要努力治愈自己,提升强大自己,搞明白婚姻到底怎么经营,把他的心抓住。现在我们过得挺好的。婚姻就是一场心态暗战,是战胜自己的过程。”
“江姨,你与朱嘉明的婚姻失败,就是因为没有抓住他的心,也没抓住他的身子。不像我,我挽回了我破碎的婚姻。”
朱无阙侧靠着座椅扶手,回忆起亲亲老公时神情甜蜜投入。
“如果你实在是想要我老公这样的好男人,这样吧,你剪下自己的一撮头发,在卧室的东南角落放火把它烧了,然后你把那个灰泡水喝下去,你就能有像我老公这样的好男人了。”
江翠英放下杯子,忍住怒火。
“我没有觊觎你们之间的感情,也对此毫不感兴趣,我只是想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搞个孩子出来。”
朱无阙嗤笑。
江翠英破起防来,还真是像喝水一般容易。
“江姨,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哥在照顾我,如今我有了老公,照顾我的重任,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老公每天都为我煮粥、喂我吃药,他怎么可能会让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代/孕啊。”
江翠英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又不是你怀孕。”
朱无阙摇摇头,深情款款道:“不,这是我和老公爱的结晶,自然要让我来怀,孩子也要随他姓。”
见强硬手段不行,江翠英选择采用怀柔政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朱无阙,你难道不想给朱家留个后吗?你爸爸走得早,临死时,就这一个愿望。你哥哥现在忙于事业,整个朱家,可都担在了你的肩上啊。”
朱无阙心想他又不是小阁老,两京一十三省都在他的肩上扛着。
“朱家是又要出一个朱元璋吗?留个后能做什么啊?”
朱无阙双手合拢撑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
“而且,江翠英,朱嘉明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朱家后代着想?该不会,你身上背负了什么重要任务吧?生一个儿子给你一千万?”
江翠英的脸色蓦地一变,不自在地搓着手腕,“我是为你好,不生个孩子,谁给你养老?”
“嗯,生孩子养老,那你猜我会不会给你养老呢?”
朱无阙音色低沉,看向江翠英的眼中,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全是鄙夷。
“我觉得,我的记性应该没有差到什么事儿都不记得的地步。”
对话到最后,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唔,对江翠英来说是不欢而散,朱无阙的心情还不错。
朱无阙垂头去看最新消息。
阿青和春生凑在一起作曲写词,Muse和朋友出省游玩,李四苦学普通话,准备着几个月以后的普通话考试,韶明姐又被安排了相亲。
看样子,今晚是没有乐队的事儿了。
过了一会儿,白于斯也发来了消息。
白于斯说,今晚他有事,怕是没法和朱无阙见面。
朱无阙暗自叹气。
不能和老公见面啊……
稍微添油加醋润色一下,感觉又会是一则非常高质量的娇妻朋友圈呢。
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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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七点,朱无阙回到了家。
与白于斯的独栋别墅不同,他的住房略微小了点,是二室一厅的经典布局,是当年朱策送给朱无阙的生日礼物,朱策挑选朱无阙付款,也算是礼物。
朱策原名朱无策,朱嘉明死后,他觉得朱无策这名字太窝囊,不足以支撑起他注定波澜壮阔的一生,便私自改名为朱策。
朱策比朱无阙大六岁,从初二就开始勤工俭学,学业兼职和照顾朱无阙,都是朱策在做。
至于江翠英。
只能说,她不回家,就是给兄弟二人最好的礼物了。
江翠英的脾气并不好,年轻时风风火火,拽着几个混社会的瘦猴去收保护费,偏偏又要在朱嘉明和其他人面前装出一副温柔知心又性格强势的样子。
没了朱嘉明这个阻碍,江翠英更加风火。
喝醉了酒,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家,二话不说就要拿起客厅的花瓶砸人,朱策被她砸过好多次,然后第二天缠着纱布去上课。
路西法蹲坐在猫爬架上,垂头认真地舔着爪子。
朱无阙拆了个新肉罐,放在慢食盆前,看着路西法轻巧地跳下,嚼食着碎肉块。
徐诚将死,值此好时节,不再气一气江翠英,怎么能够呢?
朱策的公司即将进入正轨,他也无需再被江翠英管制。
想起当年江翠英设下的所谓家规,朱无阙就想笑。
中学六年,他几乎没理江翠英一眼,横竖江翠英也不会给他钱。
江翠英的原话是:
“既然嘉明给你们留下了遗产,那你们就不要辜负他的期待,带着他对你们的期望与爱,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说得那真叫一个好听。
于是慢慢地,朱无阙也开始勤工俭学。
他尝试着给刊物投稿,借着朱策的名义,或是在网上接一些乱七八糟的稿子,游戏文案话剧剧本他几乎都写过,甚至给失格人物代笔写道歉信。
当然,或许是他心高气傲,也或许是他水平有限,总之那封道歉信被骂得很惨,而他也分儿钱没拿到手。
六年匆匆而过,朱无阙逐渐有了笔不小的存款,足够他大学四年的开支,还能给公司刚起步的朱策匀一点儿。
一直到现在,总算是熬出了头,买车买房,有了定所。
说实话,朱无阙对车房的执念不是很深,但或许是原生家庭太糟糕,父母的每一段婚姻都太逆天,他对家的概念并不清晰。
于他而言,只要能睡觉,那就是家。
洗漱过后,朱无阙躺在床上逗着路西法的猫头。
电话铃声响起,朱无阙简单扫了一眼,是白于斯,当即松开猫头接起电话。
白于斯的嗓音温润好听,话尾还带着些沙哑,应当是昨晚疯狂的产物。
“明天我还有事儿,可能还是没空去见你。后天大概就会轻松些了,要一起去钓鱼吗?”
朱无阙不自觉地笑道:“老公,见不到你,我真的好想你啊。”
白于斯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秒以后才回话。
“我,我也想你。所以要一起去钓鱼吗?”
“两天不见,就只带我去钓鱼啊?”
“如果你想做其他的事,我会陪你。”
朱无阙翻了个身,轻轻笑道:“才不想做其他的事呢。我不会钓鱼,只好看着老公钓啦。只要能和老公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于斯……白于斯又陷入了沉默,或者说,久违的心跳加速中。
男鬼误人,男鬼误人……
15. 钓鱼和廊桥遗梦
周四,白于斯果然很忙。
朱无阙抱着路西法,窝在软沙发里看书。
看了几页,朱无阙翻了个身,下巴抵在路西法的猫头上。
再有两年,复明者乐队大概就能功成名就全身而退了。
起初组乐队时,朱无阙的要求就很明确。
第一,要有正经的主业与稳定收入。
第二,如果是学生,需要兼顾好学业。
第三,乐队存续时间不会很长,大概只会活跃五年。
如今已是复明者乐队的第三年了。
成绩还算是不错,单曲质量和粉丝数量都能过关。
前些日子,成员几人细致地聊了聊解散后的具体去向。
阿青决定辞职签约公司,他唱功不错,能走上这条路算是意料之中。
春生要去研究院,Muse准备考研,李四备考教资,韶明姐则是实现了财富自由,准备脱离原生家庭旅游疗愈。
几乎人人都有事做。
按理来说,朱无阙也得想想下一步路该怎么走了。
可他居然什么想法都没有。
初入大学时,他还在进行着剧本创作。
写写停停,出了几个原创剧本,商业气息不重,更多的是文艺气息,自然是叫好不叫座。
因为那些剧本,朱无阙在圈中逐渐有了些名气。
朱无阙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希望他的生活中不只有剧本,他也不希望剧本彻底成为他的工作的内容。
大四那年,他决定自行出资,组建乐队,由他担任贝斯手。
起初只有阿青和他,慢慢地,其他几人才加入到复明者乐队中。
复明者乐队。
起名灵感来自于萨拉马戈的复明症漫记。
年少时,他渴求成为一阵自由的风,可人活于世,难免有牵绊,飞得总是不高不稳。
后来,他挣了些钱,觉得这下总可以自由了吧,结果自然还是不行。
高考结束的那一年,江翠英突然跟不要命似的,催促着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还明确要求必须是个男孩。
其实江翠英已经有孩子了,不知是朱嘉明还是徐诚的孩子,只知道他姓朱,叫朱嘉俊,而江翠英对外宣称这是朱嘉明的遗腹子。
朱嘉俊今年十九岁,正是人厌狗嫌的年纪,被他妈娇惯得上房揭瓦满嘴脏话,成绩一落千丈,听说还经常搞校园霸凌。
朱无阙对这个所谓的弟弟没有任何好感,对有江翠英的家也没有任何好感。
他对黑暗的厌恶,最早可以追溯到江翠英将他关进了密不透风的地下室,直到他快要窒息时,才假装温柔体贴地将他放了出来。
他对亲密关系的排斥,最早也可以追溯到朱嘉明抱着江翠英,在走廊里亲密,而与他们有着一墙之隔的病房里,躺着病入膏肓说不出话的姚欣。
自行疗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他已成功大半。
朱无阙闭了闭眼,冷着脸拆了猫条,注视着路西法一动一动的头颅。
所以,乐队解散后,他要做什么呢?
朱无阙没有想法。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安慰自己随遇而安、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安静平和中,周五如期而至。
朱无阙特意换了身长袖长裤,带着路西法,一路开车到白于斯的家门前。
来时,他还买了一束花,浓红的几朵,四周缀着点点白星。
白于斯拉着钓箱走出门,黑色的渔夫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有嘴唇和下巴露在外面。
阳光投下,照耀得他如温玉一般,谦逊有礼。
朱无阙突然觉得,今天的晴朗,来得很是时候。
路过主驾驶时,白于斯向朱无阙笑笑,然后将钓箱抬进了后备箱里。
七月天,气温仍然很高,做完这一套动作,白于斯的额头沁出了些细汗,浑身散发着热气,是被阳光炙烤过的味道。
白于斯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摘下了渔夫帽,“有没有等得很久?刚才强拽着黑塞,给它刷了个牙。”
“没有久等。”
朱无阙将花递给白于斯,心情美好,“喜欢吗?”
白于斯偏头一笑:“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一路闲聊,车行驶到了钓点。
这里湖面开阔,天高云白,风景确实不错。
朱无阙对钓鱼一窍不通,便站在树荫底下,看白于斯准备着钓具,“你很喜欢钓鱼?”
白于斯垂头整理着鱼线,闻言点头道:“以前压力大时,就会出来钓鱼,逐渐地养成了钓鱼这个习惯。”
他抬起头,举起手中的拟饵,“要来试试吗?”
朱无阙向前走了几步,眼睛因被剧烈的太阳光照射到,而微微眯起。
他屈起一条腿,点着脚旁的猫包,“露露,我老公要让我去钓鱼,你来不来啊?”
露露不想理他,在猫包中转了个圈,舒服地躺下了。
朱无阙叹气,拿了把小凳子,坐在白于斯的身后。
“你的宝贝女儿不来,我就代她来吧,老公可要温柔细致地教我啊,娇妻可什么都不会。”
白于斯心里一跳,垂眸笑道:“好啊,我来教你。”
朱无阙笑眯眯地凑上去,“老公真好。”
天热,周围的景色似乎都被热浪扭曲,岸边的温度比陆地要低一些,但也没有低到哪里去,一阵风吹过,尽是热风。
白于斯站在朱无阙的身后,和他说明着抛投姿势。
“先往前伸,不要着急,然后竿尖朝天,向前抛,注意时机,让拟饵飞出去。”
朱无阙跟随着他的指挥,有模有样地抛投。
还可以,起码入水了。
朱无阙侧脸,弯唇笑道:“老公,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于斯连连点头,自动忽视了朱无阙动作中的纰漏,无条件全肯定道:“厉害,非常完美的动作。”
两人在岸边钓了一个钟头。
白于斯是老手,动作纯熟,有着先天优势。
朱无阙是新手,有新手保护期,buff效果逆天。
一个钟头下来,朱无阙钓的鱼居然比白于斯还要多。
白于斯看了眼朱无阙脚下的鱼,称赞道:“你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
朱无阙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湖面微风起,扬起了朱无阙的几丝长发。
白于斯侧目看去,只能看见朱无阙的眉弓骨,和眉下漆黑宁静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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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会对朱无阙一见钟情,不仅是因为朱无阙清越的气质,更是因为他的双眼。
深邃,又仿佛透明,注视便能深陷。
而今天的朱无阙,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白于斯从箱子中拿出瓶冰水,递到朱无阙面前。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很难看,天气太热了?”
朱无阙接过冰水,抿了抿唇。
“不是,在想一些很烦人的事情。”
白于斯了然,然后指了指自己。
“烦人的事情里,有我吗?”
朱无阙回眼,表情有一瞬的怔愣。
对啊,他想了两天将来,好像都没有考虑到白于斯。
是他们的恋爱时间实在是太少了,还是他的臭毛病又犯了?
朱无阙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有话便直说了:“没有。我最近在想,两年后我大概会解散乐队,而解散乐队之后,我该做些什么。”
白于斯挑眉。
这么说的话,那在朱无阙的种种考虑里,就没有他了。
也是能提前预料到的事。
白于斯挪着凳子,和朱无阙膝盖相抵,顺势碰了碰他的腿,“那你想做些什么?”
朱无阙眯起眼睛,看向湛蓝色的天空。
“不清楚,暂时没有想法。”
“我想尝试的事情有很多,但仔细想想,好像都没有可行性。”
今年他二十六,行动就已保守。
待乐队解散时,他二十八岁,更不知道要保守到何种地步。
白于斯不了解朱无阙的过去,也无权对他的未来指手画脚,便以情人的身份与他对话。
“你知道,我是大路,是远游客,是所有下海的船,这句话是出自哪里的吗?”
朱无阙回答道:“廊桥遗梦。”
他很喜欢的一本小说,曾经在一年之内翻看了二十三次。
朱无阙看着天空,而白于斯在看朱无阙的侧脸。
湖泊旁,白于斯的声音似乎也被染了水雾,是潮湿的。
“实不相瞒,很久以前,我的理想型是罗伯特型的男人。就像是女导演对他说的话一样。”
女导演曾在纵欢之后,对罗伯特说。
“罗伯特,你身体里藏着一个生命,我不够棒,不配把它引出来,我力量太小,够不着它。”
“我有时觉得你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比一生都久远,你似乎曾经住在一个我们任何人连做梦都梦不到的隐秘的地方。”
“你使我害怕,尽管你对我很温柔。”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时不挣扎着控制自己,我会觉得失去重心,再也恢复不过来。”
白于斯浅淡地笑着。
“罗伯特是一只漂亮的豹子,像萨满教的巫师,在他身上,可以听到来自四海八荒的声音。”
“可自我工作以后,我就放弃了寻找罗伯特的幻想。”
他刻意停顿了两秒,用目光描摹着朱无阙的侧脸。
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此时,朱无阙偏过视线,瞳中的色彩已不像前几分钟那样死寂,“然后呢?”
白于斯没有回答,而是笑着保持了沉默。
然后是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16. 文艺逼心理活动大赏
自钓完鱼回来以后,朱无阙就将自己锁在了家里。
厚重的窗帘将外界全部遮挡,不透一点天光,只有几声鸣笛穿过玻璃,聒噪地传达到室内。
朱无阙赤脚站在散落的纸页上,他许久没用直发棒了,微卷的长发有些凌乱,毫无章法地倾泻在后背上,眼下的乌青愈加明显,肤色苍白,像是刚踏上陆地的水鬼。
贝斯躺在地上,与单反遥遥相对。
房间内没有开灯,仍是漆黑的一片。
朱无阙绕过贝斯与单反,走到沙发旁,拾起掉落在地的诗页。
于他而言,痛苦就是一切灵感的来源。
所以,在自我封闭的这几日里,他写了将近百首诗,从白日到黑夜,从诞生到死亡,从浮于表面的身体到沉于海底的情/欲。
他几乎什么都写。
可是写来写去,他还是没有理清思绪。
或许是有的。
朱无阙想起那日白于斯对他说过的话。
他们聊起廊桥遗梦,聊起在市场经济下的爱情,聊起弗朗西斯卡在那不勒斯的时光,与她一成不变的家庭主妇生活,聊起罗伯特的摄影与车,与他体内所蕴含着的古老宇宙。
聊到最后,朱无阙其实已经知晓了些有关于他的未来。
摄影。
不就很好吗?
可是朱无阙不愿意。
如果他选择了摄影,那就显得,他是在走罗伯特的老路,他是在模仿罗伯特,而且是拙劣地模仿。
他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复制品。
尤其是在白于斯面前。
朱无阙能感知到,白于斯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理解,乃至于白于斯能猜到他的所思所想。
被看透的感觉,很令人不爽。
却又不得不承认,被理解的感觉,很舒服。
朱无阙看向木桌上的手机,它已经被关机许久了。
在此期间,没有闹钟,没有电话,也没有任何信息。
熟悉他的人,基本上已经习惯了他的偶尔失联,经常偶尔。
那么白于斯呢?
他们才认识了不到一周。
朱无阙放下手中的诗页,鬼使神差地走向木桌,拿起手机,又鬼使神差地开了机。
他有些想知道,白于斯此时正在做什么。
无可否认,白于斯与他有着难以言喻的联系。
朱无阙暂且将其称为文艺逼之间的相互吸引。
而现在,文艺逼想知道另外一个文艺逼的状态。
这算是爱吗?
朱无阙不清楚。
在姚欣彻底阖眼之前,她将朱无阙叫到了病床前。
具体说了些什么,朱无阙已经没有印象了。
或许也是意识到朱无阙年纪尚小,记不得那么多事情,姚欣便挣扎着坐起来,在纸上写了满满一页字,然后塞进了朱无阙的手心中。
等朱无阙稍微长大了些,他再打开,纸页已经泛黄发脆,字迹秀气,与姚欣淡然的气质相符。
姚欣告诉朱无阙,如果将来要结婚,一定要与伴侣忠诚地相互爱着,不要欺骗伴侣。
朱无阙不明白,姚欣都被朱嘉明整成那样儿了,居然还对婚姻有所幻想。
话虽是这么说,他还是将纸张小心地叠好,塞进了书里。
年仅十岁的朱无阙想,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这婚谁爱结谁结去。
于是接下来的十多年里,他真的没有对任何人动心。
也可能是他太高傲了,不愿与思想简单的人交往。
总之,他一直踽踽独行。
偶尔落寞时,他也想要和某人在深夜长谈美丽新世界与娱乐至死,在莎乐美和热带癫狂症患者中寻求对绝望爱情的无聊解释,最后以叶芝和劳伦斯为结尾,结束浮躁又一事无成的一天。
白于斯似乎符合所有要求。
可是朱无阙不能完全保证他的爱,是否完全出自于本心。
四天过去了,再激烈的感情,在没有丝毫联系的背景下,都将会走向平静。
如果四天不够,朱无阙不介意再失联一周。
……尽管这样,对白于斯并不公平。
思来想去间,手机的光亮传到眼底,许久未见光的眼睛很敏感,几乎是下意识地闭眼躲光。
朱无阙打开微信,消息寥寥无几,大都来自江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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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于斯的消息只有一条。
朱无阙点进去。
消息来自四天前。
白于斯说,明天可能会下雨,出门时记得带伞。
朱无阙有些恍惚。
那天下雨了吗?
他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窗外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积水已经很深,看样子下了很久。
朱无阙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拨去了电话。
通话对象是白于斯。
电话很快被接起,从听筒里传来白于斯温润好听的声音。
“下午好,你那里下雨了吗,想我了吗?”
朱无阙蓦然一笑,太长时间没发过声的喉咙有些干涩。
他推开窗户,让瓢泼的大雨吹进室内。
雨声入耳,朱无阙倚靠在窗边,屈起一条腿,“唔,今天下雨了。”
与此同时,在办公室里翻看试卷的白于斯会心一笑,“来我家时,记得带伞。”
挂断电话后,朱无阙捏了把路西法的猫头,再难压抑住唇边的笑意。
关掉窗户,他顺起地上的相机,带上了伞。
为时四天的自我禁闭,结束。
而办公室里,白于斯神情却很复杂。
老教师端着茶杯路过他时,调侃道:“白老师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于斯合上手机,吐出一口气。
“不是心事重重,是好事接连而至,有些不太真实,产生了怀疑。”
老教师笑笑:“那就不要这副表情啦,人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开心些啦。”
白于斯回了个礼貌的笑,压住此时此刻就想见到朱无阙的心情,重新看起被来回订正的试卷。
他确实很开心,甚至开心到有些忘我。
钓完鱼回到家后,他就莫名地隐隐有种感觉。
那种感觉并不奇怪,反而让他很是愉悦。
好像这种感觉一旦落到实处,所有事情都会随之而变一般。
而现在。
白于斯看向他与朱无阙的聊天界面。
改变了。
所有事情,开始改变了。
17. 我心中尚未平复的
周六,窗外阳光热烈,照得卧室亮堂晃眼。
朱无阙捋了把头发,顺过枕头边上的手机看时间。
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了。
白于斯还在他的怀里睡着,呼吸绵长,直睫漂亮,只是眼下泛着些乌青,想必是昨晚折腾得太晚了。
他睡觉时似乎习惯侧睡,所以每次醒来时,总会精准窝在朱无阙的怀里。
距离合适,像是被精心设计过的一般。
难得的休息日,朱无阙没有叫醒白于斯,而是借着与白于斯的拥抱,将下巴抵在白于斯的头上,刷着今天的微信阅读时长。
上辈子收藏的二十四史,这辈子都还没看完。
真的是很抱歉,糅合了历史时政哲学的文艺逼是这样的。
精确地算起时间,今天应当是他们正是确定关系的第四天。
屏幕里,以两子为郎。长子谦,为陇西太守,有名绩。
屏幕外,朱无阙停住手指,不断神游。
堪堪看了几页,朱无阙将界面调换到微信,翻起了他与江翠英的聊天记录。
大约半个月前,江翠英又来催婚,催得紧,朱无阙也烦得要死,便胡乱写了一堆择偶标准给她。
过了一两天,江翠英忽然和他说,有个相亲对象条件不错,可以见一见,顺便把婚事和儿子的事情定下来。
还给他发了个相亲对象自我介绍的PDF。
当时朱无阙嘴上应下了,心里却拒绝,故而没有接收文件,也就没有提前了解相亲对象。
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几下,始终没有点进去。
主要是,江翠英曾经也擅作主张给他写过自我介绍,打印挂在相亲角任人观看,所以朱无阙很清楚,所谓写着自我介绍的PDF里都会有那些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的东西。
可是。
他垂眸看看仍在熟睡的白于斯。
这可是白于斯的个人介绍……
想了想,朱无阙还是点了进去。
好奇和幸灾乐祸,算是对半开吧。
五分钟后,朱无阙心情复杂地关闭了PDF。
怎么说呢。
居然格外正经。
学历写了,身高写了,职业也写了,甚至连兴趣爱好都很齐全。
难道白于斯真的是冲着结婚来的?
他正思考的时候,白于斯醒了,几乎是一睁眼就看见了朱无阙紧皱着的眉头。
他向前,拥住朱无阙的后背,伏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沙哑,“看见什么了?”
别说,朱无阙常年锻炼,身材真的很不错。
朱无阙翻转手机,笑道:“在看你的相亲介绍。”
闻言,白于斯抬头,摸过枕头边的眼镜戴上,轻笑道:“写得很不错吧?我出的灵感,白知宁动的笔。上架公园相亲角的第一天,我妈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确实,写得很不错。”
朱无阙认同地点头,“C9院校毕业,有稳定工作,家境优渥,有房有车。条件确实很优越。”
白于斯低低地笑起来,话尾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迷蒙。
“事实上,C9院校毕业只是C2中的西交,稳定工作是不得已的选择,家境优渥是我父母奋斗的结果,房和车也是他们买的。真正的我,大概就也空有个外壳吧。”
“别这么想,你很优秀。”
朱无阙重新点进PDF,另一只手揉捏着白于斯的耳垂。
“再者说了,你的先天条件已经超过很多人了,再说我都要嫉妒了。”
白于斯扶好眼睛,坐起身子,额前的碎发有些乱糟。
昨晚他被朱无阙花样百出的称谓叫得腰膝发酸,连头发被枕头蹭乱了都不知道,额角也被磨红了一小片。
“别看了,都是些糊弄长辈的小东西,不那么写,他们还不乐意。”
朱无阙听话地放下手机,嘴上却不饶人。
“糊弄长辈?我还以为你是抱着结婚的念头,才去相亲的呢。毕竟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人应该有很多。”
白于斯赤脚走向衣柜,从中找出了件居家的白色T恤。
行走间,腰窝和线条优美的背脊就这样暴露在人前,连带着大腿根的红痕,真是怎么看怎么相配。
他轻声笑了两句,说:“那些相亲,我都没有兴趣。个人介绍里的我又不是真实的我,随便写就行,就算给我推荐相亲对象,我也绝不会去。大不了就和对方说我是gay,从性取向上直接拒绝。”
“唔,可你还是选择了和我见面。”
白于斯套上T恤,将腰间的痕迹也一并盖住。
“因为白知宁给我看过你的资料。她负责筛选相亲对象,我负责拒绝。谁知道这次来了个怎么筛都筛不下去的相亲对象,无论那一点都精准踩在我的择偶标准上。横竖那天我也很闲,就抱着解解闷的心态去了。”
得知了白于斯的真实动机后,朱无阙故作委屈,抱紧了被子。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们是上天注定的情缘呢,原来只是老公的一时兴起啊,真难过。”
白于斯背对着他,笑说:“你不也是一时兴起?我可不信次次相亲你都要去。”
朱无阙忽而笑道:“也是,那次相亲,确实也是我的一时兴起。”
不过说起个人介绍,他有些好奇。
“江翠英,都给你发了哪些资料,才让你一时兴起来见我的?”
白于斯穿戴完好,说:“她说,你是哲学生,毕业多年仍待业在家,留着长发不着调,背着乐器整天跑东跑西,书架上罗列着各种让人头晕目眩的文字。”
说到这,他眨了眨眼,“其实原话的侮辱意味要更强一些。”
白于斯不说,朱无阙也能大致猜到那些侮辱的话是什么。
他拽过一旁的棉麻衬衫,低着头扣着纽扣,“那看来我这个待业在家的废物,对老公来说,魅力还是很大的嘛。”
两人皆穿戴整齐,朱无阙抬步走到白于斯的身后,指向明确地捏着白于斯的侧腰,笑得意味深长,语气却像是在撒娇。
“毕竟,昨晚的老公,真是痉挛得好厉害。如果不是特别喜欢我,肯定不会兴奋成那样吧?”
他这话一出,白于斯就不可遏制地想起昨晚传入耳中的各种荤话。
所有称谓,怎么花怎么来……
甚至用那种语气,哄骗着他,让他继续。
一瞬间,白于斯的耳根染上了层粉红。
他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不去看朱无阙,“我饿了,你想吃什么?”
朱无阙看着他像逃跑似的快走到房门前,不禁起了些坏心思,“我想让老公喂我吃饭,可以吗?”
白于斯转头沉默。
朱无阙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抓痕,可怜兮兮地撒娇。
“你看,老公,我一觉醒来,身上就出现了这些伤……好痛哦,不知道是被谁抓的呢。真的好痛好痛,感觉拿勺子都拿不稳……”
白于斯慌乱移开视线。
确实,朱无阙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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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和后背上的抓痕,确实是他留下来的。
他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
反复深呼吸之后,白于斯开门走出了卧室。
“……那你先在卧室里待着,等午餐到了以后……我再喂你。”
朱无阙喜气洋洋地倒在地台床上,应得很是开心:“好啊好啊,我等你回来哦老公。”
客厅内,白于斯点好餐,给黑塞和海明威添了些狗粮。
昨晚朱无阙带来的花,还在茶几上摆着,依旧是红白相映、干净大方的配色。
白于斯站在沙发前,心不在焉地看着地上的头发。
是朱无阙的头发,昨晚可能动作有些激烈,扯下了他的几根头发。
……
不能再想了。
白于斯闭了闭眼,走进卫生间简单洗漱,顺便让燥热的温度降下来。
事实上,压根儿降不下来。
从四天前的那通电话开始,温度就已经降不下来了。
韩炳哲曾在爱/欲之死里提起过,“他者”是难以捉摸的,而异质性是能使爱/欲永生的唯一道路。
可世间万物皆是辩证统一的。
他与朱无阙不只有同质性,还有数不清的异质性。
最主要的是,两者的同质性与异质性是相互吸引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这一逻辑不太缜密但好歹程序完整的哲学思考后,耳根的烧红勉强消了些,白于斯飞快地瞥了眼地上的头发,然后抬步去拿外卖。
拿完外卖,白于斯打开了卧室的门,就看见朱无阙正认真注视着墙上的风景画。
白于斯抬眼看去,是他十九岁时画过的断桥。
“很喜欢这幅画吗?”
白于斯放下粥饭,与朱无阙一起打量起这幅画。
“嗯,很漂亮。”
看着看着,朱无阙无端笑起来,“感觉很像是你能画出来的意境。”
“哪里像?”
“说不上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朱无阙平躺在床上,仰视着墙上的断桥暴雨,和角落里的破碎瓦片。
“你似乎擅长许多事情,有着无与伦比的想象力。为什么要去做老师?还是化学老师。”
倒没有说老师不好的意思,只是,老师这个职业太过于平稳了。
工资很平稳,假期很平稳,教学的内容也很平稳。
白于斯的性子,明显不属于平稳的那一挂,尽管他看起来端正谦逊从不逾矩。
白于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果断。想写剧本就去写剧本,想组乐队就去组乐队,想玩摄影就去玩摄影。我以前还想过,要不去学美术吧,或者填报有关哲学历史的志愿。”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就逐渐地不敢冒险了。高中时,我还有骑行三个月环游本省的动力。”
“也许是早早地把做决定的心志磨没了吧,总之,我现在很谨慎。”
白于斯突然笑起来,“我甚至打算,如果三十岁以前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我就再也不接触同性了。谁也无法保证以后事情的走向,所以我选择逃避不面对。”
朱无阙始终注视着白于斯的眼睛,“可是你,明明——”
“我以为我会伪装得很好。”
白于斯蹲身,拉近和朱无阙的距离。
“我说过,我可能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因为我发现,好像无论我怎么伪装,在你面前,都无法完全保持。”
18. 老公和我现在是热恋期
二十八年里,白于斯的人生轨迹很简单。
父母开明,工作稳定,车房俱全,家庭美满幸福,且存款可观。
可以说出生在这种家庭,人生基本上成功了一大半,几乎不需要多加忧虑,便能一路坦荡到老死。
可偏偏白于斯从小便入了文艺逼的大坑。
摇滚、哲学、迷惘的一代、垮掉的一代、早已无法找到的黑白电影。
这些东西充斥着白于斯的生活。
高考后的第二天,白于斯再次看了一遍在路上。
尽管他对书中的许多事情持反对态度,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喜欢自由,愿意追求公路上种种未知的奇遇。
所以三天后,他没有告知父母,独自骑着公路自行车,决定来一场属于他的在路上。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他游荡在不知名的小镇与村庄里,经过暴晒和剧烈运动,他瘦了十多斤。
骑出省的那一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爽快。
好像从前受过的教诲都变成登上极乐土地的台阶,他在其中迷失。
半个月里,父母也曾发来消息,询问他的去处和归家时间。
白于斯模棱两可地回复过后,就没再理过他们。
或许在父母眼里,他还是那个循规蹈矩、乖巧懂事又成绩优异的好孩子吧。
迟到多年的叛逆,让白于斯全然忘记了时间、即将负荷的身体与随时变化的高温天气。
出省的第三天,他终于脱水了,晕倒在无人的街巷里。
而那一晚,暴雨不期而至。
滚石塌下,几乎砸断了他的腿。
他是怎么被那对好心的夫妇出手相救的,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他只知道,当他再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病床旁,是仿佛老了十几岁的父母。
一直以来,父母对他都十分宽松。
他们不要求白于斯的成绩,也不要求白于斯的特长,他们希望白于斯能健康快乐地长大,而在白于斯成长的过程中,他们会竭尽一切地提供物质与精神上的支持。
所以在雨夜的濒死体验之后,白于斯的母亲萧玉章红着眼睛,告诉他,如果再有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
而当时躺在病床上的白于斯,怔怔地看着萧玉章的眼泪,默默地想。
或许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填报志愿时,他没有选择省外的学校。
其实早在高考前,他就打算去华东地区学习历史或哲学,可死过一次后,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样的决定了。
死亡确实是可怕的。
尤其是在自以为将死之时,突然被救醒。
死和生的感觉一起袭来,当真是刻骨铭心。
他的叛逆期,也就在那个雨夜彻底结束了。
至于后来为什么出省去陕西读研,还是要归功于萧玉章。
萧玉章说,省外也有许多好风光,不必拘泥于眼前的世界。
白于斯知道萧玉章的出发点是好的,便照做了。
就像是填报志愿时,他在深思熟虑过后,还是选择了萧玉章最初推荐的化学一样。
萧玉章无意控制白于斯的人生。
但白于斯无法控制住白于斯的人生。
说完他这二十多年来的遭遇,白于斯眨眨眼,解开了粥饭的包装袋。
“或许高考过后,我不该骑行的。不然,还能多少留下些说走就走的勇气。”
朱无阙躺在床上,沉默地看向白于斯的侧脸。
“不要这么看我。”
白于斯抽出筷子,戳着朱无阙的喉结,笑得很温和。
“我很清楚,我的成绩不算优异,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先天的家庭条件胜过了许多人。再者说了,如果我真的一意孤行,就要成为特立独行的文艺逼,说不定现在早被暴雨冲死了。”
听到这,朱无阙终于开口:“不,你很优秀。”
他坐起身,靠向白于斯,捉住他的手指握在掌心笑起来。
“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话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遇见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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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于斯摇头。
他们交往时间不长,许多事情都没有交谈过。
“我大学时,在网上遇到了位自称悲剧剧作家的中年男人,他白天和我聊厄勒克特拉与雷雨,晚上和我聊阿伽门农和浮士德。聊了三天以后,他人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嫖/娼被抓后得了性/病。现在如何就不知道了。”
朱无阙掰开白于斯的手指,在他的指根写着字,“白于斯,你很特殊,不要贬低自己。我无权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也没有义务说些道德绑架、希望你能自由随心的话。我只希望,当你在我身边时,我不会让你有太多拘束。”
朱无阙垂头,吻着白于斯带有薄茧的食指,又莞尔一笑。
“当然,如果能让你卸掉防备,那是我的荣幸。反正你再疯狂的样子,我也都见过,不是吗?”
白于斯蜷起手指,心情复杂。
说实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么冲动的想法了。
他塌下腰,和朱无阙对视,嗓音黏而低沉,“不要只碰我的手指,朱无阙。我现在就想吻你。”
卧室外,黑塞和海明威狗头欢快地跳动,完全没有注意到卧室内的声响。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隔音效果很好。
总之,下午五点半,天光仍大亮之时,朱无阙抱着已经脱力的白于斯走近浴室,脖颈上还带着深深浅浅的咬痕。
“江翠英想见你。”朱无阙放了热水,坏心眼地将花洒对准了白于斯的锁骨。
白于斯懒得抬眼,便一只手搭在朱无阙的肩膀上,享受着某人的洗浴,“什么时候?”
“暑假。她应该是想看看我们的相处状态。”
朱无阙调高了水温,揽着白于斯劲瘦的腰。
“不给朱家搞个孩子出来,她是不肯罢休。老公,到时候又要委屈一下你,和我演场戏。”
白于斯没有意见,困得快要合眼。
昏睡前,他听到了朱无阙的笑音。
“毕竟我们这是在热恋期,你说对不对,老公?”
19. 老公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今年的夏天不知为何,天气多变得十分异常,往往上一秒风和日丽,下一秒就暴雨不止。
朱无阙开车将唐璜接回家时,天空还是明净的,风静树止。
唐璜是他领养的橘猫,经过两年的喂养,已经圆润成了大炮弹。
朱无阙将大炮弹放进猫窝,给它和路西法都填了些粮后,满心欢喜地出门,准备和白于斯见面。
暑假第三天,白于斯终于结束了与教学相关的工作,而他们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相处,无需考虑即将到来的工作日。
江翠英约在了后天下午,估计又是那些老掉牙的说辞,代/孕随朱无阙姓朱且一定要是男孩之类的话。
昨天下午,朱策还给朱无阙发来了消息。
他说,江翠英独吞保险理赔金,很有可能不会构成刑事犯罪,甚至因为时间已久,民事纠纷或许都算不上。
而当时江翠英和朱嘉明的婚姻关系没有任何造假,所以朱无阙和朱策确实成为了她法律意义上的孩子,即使朱嘉明死后,她与徐诚再婚,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至于那个生父不明的朱嘉俊。
目前江翠英不愿让朱嘉俊和徐诚做亲子鉴定,一口咬定朱嘉俊就是朱嘉明留给她的遗腹子,实在是不好下定论。
虽然朱无阙和朱策都一致认为,朱嘉俊大概率是江翠英和徐诚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江翠英的事情算是有了些进展。
朱无阙将手机放回口袋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矮身上车。
车上似乎还残余着白于斯身上的香水味,清淡的,像是院子里雨后的月季,还带着些藤枝的涩味。
与白于斯交往的这半个月来,是他近些年来,最为放松的时期。
异质性与同质性共存,新奇与和谐如同阴阳鱼、互相纠缠。
放在从前,朱无阙断然不会想象有朝一日,他居然也会和某个人建立亲密关系。
可事实就是,现在的他站在某人的房门前,等待某人收拾整齐,与他一同在正午时分约会。
半分钟后,房门被拉开。
白于斯轻笑着,倚在门框上,“好久不见,今天天气不错。”
朱无阙注视着他的眼睛,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链,“很久没见过了吗?你送我的手链,好像不这么认为。”
白于斯脸蓦地一红,飞速按下了朱无阙的手,脑中全是那晚朱无阙拿着手链逗他的难以言说的场景,“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朱无阙眨眨眼睛,蹙眉道:“老公,我还以为,我的身体能留下你呢。没想到,多少个夜晚过去,你还是没有回心转意啊……你真的要和我离婚吗?老公,不要嘛。”
白于斯红着耳根推开凑上来的朱无阙,只觉得周身温度在上升。
“我没有这种意思,你不要乱说。”
朱无阙压住笑意,偏头盯着高攻纸防的白于斯,委屈万分地弯腰,仰视着他。
“啊,那老公是什么意思啊?真是不懂呢……老公,求求你了,不要和我离婚,好不好?以后你打我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出声,我乖乖地让你打,好不好?”
“……”
白于斯侧身,绕过朱无阙,头也不回地下了阶梯,步子似乎还有些慌乱,“下次不要再开这样的笑话,我不会打你,也不会和你离婚。”
朱无阙倚着木门,脚跟微转,看向白于斯的背影,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对不起嘛老公,我再也不会说那种话了,我这不是在努力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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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人设努力学习江翠英的风采嘛。原谅我嘛,老公——”
两人一路说笑,开车来到复明者乐队的排练室。
朱无阙轻车熟路地摸出藏在柜子里的啤酒,开了阳台上的灯。
“其他人走时,带走了许多东西,所以现在的排练室有些空旷。”
白于斯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认真环视着室内的布景。
因为是众人的排练室,各个区域的风格也大不相同。
白于斯扫过贴着各种明星小卡片的沙发,画满了各国货币的小黑板,挂着普通话考试必过横幅的墙,由几十张风景画堆叠的建筑物和未来得及收起的麦克风。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阳台上的小桌子。
小桌子上,放着本弗罗斯特诗选。
“老公,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了吗?”
朱无阙回身,看向目光一错不错落在阳台的白于斯。
白于斯收回视线,扶着高脚椅轻轻笑起来。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对你有更多的了解。”
朱无阙似笑非笑地向他靠近,语气不怀好意。
“那,你想不想了解一些,更为刺激的东西?”
白于斯心跳加速,面上却不显,只有耳尖微微发红,“什么?”
一天后,白于斯见识到了,什么叫,更为刺激的东西。
…………
他指着床上散落的娇妻剧本,心如止水。
“这就是你说的刺激的东西?”
朱无阙歪头,无辜道:“很刺激啊,为了搜罗这些娇妻剧本经典发言,我可是很努力的呢。”
白于斯闭眼。
行吧,娇妻说了算。
娇妻说刺激,那它就是真的很刺激。
20. 老公,爱能止痛…… 老公的小狐狸捏。……
七月中旬,热浪狂暴,席卷过整座城市。
朱无阙端着花茶站在阳台上,垂头看着手机。
昨晚朱策发来消息,说徐诚快不行了,目前正在准备后事中。
想想也是,本身就是绝症,没有及时医治,又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了两三年,怎么可能会好转。
日光下,朱无阙长发挽起,银簪微闪,耳骨上的银链一路耷落至锁骨,配着黑色家居服,更衬得他肤白质冷。
虽说试了几日正常人该有的作息,但他眼下的乌色仍没有消,想来是从前几年日夜颠倒得太厉害,一时间难以调理回去。
他原本就长相阴郁,被以上要素一混合,简直成了白日男鬼。
白于斯走出卧室时,看见的就是这样光景的男鬼喝茶图,不得不说,确实漂亮。
他倚在卧室门旁,光明正大地端详着朱无阙的背影,身上还带着未消的水汽。
“我今天去带海明威和黑塞洗澡,顺便做个驱虫,要一起去吗?”
男鬼回头,顺手拉开了阳台门,将空茶杯放回窗台,笑道:“好呀,正好露露也该洗澡了。”
白于斯点头,“等我穿完衣服,我们就出发。”
今天天气应当不错,不会临时刮风下雨。
半小时后,两人准备完全,带着黑塞和海明威出了门。
车里冷气很足,朱无阙玩着车上的小摆件,同时翻看着这几天拍摄的成果。
差强人意,只能说。
白于斯侧目,看了眼被朱无阙把玩的微型白瓷鹅。
想起前几天白知宁的狂轰滥炸,白于斯有些汗颜。他确实想让朱无阙和他一起回家,但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即将脱口而出的邀请又被咽下,生硬地转了个新话题:“……你之前说的那只三花,打算什么时候接回家?”
“下星期吧,那只三花有些怕人。”
朱无阙敲了敲腿上的航空箱,引得路西法抬爪无声控诉,“她和露露一样,都是经典的窝里横。”
“你家里不是还有一只猫吗?我记得她叫唐璜。”
“那不是我的猫。唐璜是乐队建立之初,阿青收养救助的一只猫。”
借着红灯,朱无阙调出相册,找了张唐璜张牙舞爪的图片,拿到白于斯眼前,“是不是很可爱?”
确实,是只很圆润可爱的橘猫。
白于斯移开视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很漂亮。那你接完三花回家以后,打算给她取什么名字?”
朱无阙手指一顿,偏头看向白于斯的侧脸,觉出几分不对劲儿。
话题转换得有些太刻意了吧?
还是说,白于斯话里有话?
没有太费力,朱无阙就想明白了原因。
他坏心思又起,便故意强调了回家二字,拉长声音道:“回家啊,具体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带她回家呢。老公,你想让她什么时候回家?我都听你的。”
“这是你的猫,什么时候回家,自然是你说了算。”白于斯握紧方向盘,刻意忽视了某个字眼。
说来也奇怪。
即使和朱无阙相处了大半个月,他仍没有邀请朱无阙回家的勇气。
他明白,朱无阙和他都抗拒莫名的亲密关系,不想被胡乱的情感所束缚。
而也正是因为明白,他才始终不想去邀请朱无阙。
或许也并不奇怪……
他只是一直在担心,担心偏离轨道的事情会突然发生。
如果朱无阙拒绝了怎么办?
如果二人的关系没有近到如此地步怎么办?
如果因为这次回家,二人又产生了矛盾怎么办?
或者说。
如果发生了差错,怎么办?
白于斯不想冒险。
保持现状,或许就是最好的维系感情的方法。
话题就此结束。
五分钟后,白于斯将车停进宠物医院前的停车位,准备下车。
至于邀请朱无阙回家的事情,暂且搁置吧。
只是他刚开门,还没来得及伸腿下车,就听见身后的人轻笑一声,像是在撒娇,“老公,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呀?”
白于斯险些一脚踩空。
后座上的黑塞和海明威也叫了起来,纯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朱无阙将某人的慌张尽收眼底,倚在座椅上,悠闲地指向自己,嘴上却说尽了百般委屈,熟练运用搜罗来的娇妻剧本。
“老公,你不知道,别人都骂我是没有名分的情人,说你根本就不爱我……”
“如果你爱我,你为什么不带我回家呢?还是说,公公婆婆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老公,求你了,你带我回家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我真的不想再被戳脊梁骨了,我也不想再被人念叨了。老公,你就给我一个名分吧,只要你把我带回了家,以后你怎么玩,我都不说你,好不好?我知道的,老公肯定最爱我……”
耳听着故事发展越来越离奇,白于斯站不住了,直接坐回车里,眼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回家见我父母?”
朱无阙轻轻地啊了一声,调整好表情幅度,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又不谙世事的模样。
“难道,老公不想带我回家吗?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心甘情愿吗?怎么会这样,老公……我发誓,我对你一心一意。你说过无数次爱我,每次在床上,你都这么热情……下了床,说的话却如此冰冷……”
“也是,我们都这么恩爱了,我怎么能去你的家呢。可话又说回来,你不带我回家啊?真的不带我回家啊?”
白于斯不是很明白朱无阙突如其来的声调转换是什么意思,他只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朱无阙居然愿意和他一起回家。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好,那我现在就和他们说。”
白于斯拿出手机,以平生最快的手速编辑着消息记录,“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我随时都有空。”
朱无阙身体前倾,伸出手臂,环住白于斯的肩膀,小声委屈道:“老公,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愿意和你回家?怎么会呢,老公,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白于斯头都不抬,对他的娇妻语录完全脱敏,“你先把那条朋友圈删了再说。”
朱无阙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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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了,额头抵在白于斯的肩膀上,沉声笑着。
“那可不行,朋友圈是我对你的爱,是我们的爱情日记,绝对不可能删除。”
说着,他打开朋友圈,再次拜读了一遍朋友圈文案。
呀,真是满意。
朱无阙[心跳]仨娃妻:跟老公吵架了,老公吵完把手抽出来揉了揉我的头顶,又把我搂进怀里亲了亲我的耳朵。唔!今天也是男人的小狐狸啦!真的,老公,就算你出轨,还打我,但我是不会在意的,只要你在,只要你还肯吻我,我就不会在意……老公,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小狐狸[玫瑰][玫瑰]
就是内容有些少了,下次争取再多来点儿经典娇妻发言。
“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和你一起回家啊?”
朱无阙将手机熄屏,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于斯,说:“其实你并不需要顾虑这么多的。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会委屈自己,如果我不想去,自然会和你说的。”
白于斯牵住朱无阙的手,沉思三秒,将这几天的担忧说了出来:“我怕你会不喜欢。”
“怎么会呢。”
朱无阙垂头,用侧脸蹭着白于斯的手掌心。
“我很喜欢,白于斯,我也很喜欢你。我讨厌与人相处,是因为那些人本就令人生厌。你又不一样,我喜欢你,自然不会拒绝和你有关的一切。除非我是真的不喜欢,比如你擅长的理科,这辈子我都不会看它们一眼。”
白于斯深深地看向他。
既然朱无阙已经这么说了,那无需再多言。
他摩挲着朱无阙的耳骨钉,手指向下滑,玩弄着坠落而下的银链,蓦然笑道:“我也喜欢你,朱无阙。我承认,我现在确实有些害怕变化,变得趋于保守……但如果是你,变化也未尝不可。”
“唔,没有关系,无论你是保守还是激进,你都只会是白于斯,不是吗?你又不是忒修斯之船,我也不会只抓住你的部分……我喜欢的是你的整体。”
朱无阙看了眼后座上焦急难耐的黑塞和海明威,笑道:“我觉得,现在好像得先给他们洗个澡。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
白于斯放下手,回身开了车门。
“那我们七月下旬再回去吧,正好那时候,他们比较空闲。”
“好哦。”
朱无阙笑嘻嘻地带着路西法下车,快走几步和白于斯并肩,十分幼稚地撞向他的肩膀,眨了眨眼。
“这么说,老公是不是打算给我名分了呢?好开心啊,老公终于肯承认我的正宫位置了呢,我就知道,我是家,别人只是宾馆。”
白于斯失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怎么总是在说正宫出轨之类的话?”
朱无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这么做,只是为了宣扬大婆教风采。”
白于斯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便任由他去了。
“哦,话说我需不需要给公婆们带些礼物?”
“你人去了就可以。”
“不太好吧……要不我把小三花带过去,说这是我们的孩子,而这就是我送给他们的礼物?”
“……也行。”
21. 老公他超爱的
最终的结果就是,没到七月下旬,甚至没出七月十八,江翠英就催上了门,催着让朱无阙去白家,好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又不订婚,也不结婚,连证都不能扯,她这是在忙活什么?”
朱无阙半躺在沙发里,蹙眉看着江翠英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江翠英:你们什么时候见面?
江翠英:我和你一起去,那么重要的场面,你不要说错了话。
江翠英:白家基因确实不错,你要是能劝说你老公去做代/孕,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翠英:横竖不用你受罪,为什么不做代/孕?
江翠英:能在三十岁以前有个男孩,是你的福气!
看得出来,江翠英是真的想让朱家有后,各种邪门歪道层出不穷。
朱无阙对此无法理解。
于理于法,代/孕都不可取。且怀孕对女性来说,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年姚欣为了生下他,疼了整整半夜,产后甚至身体变得更弱。
而且。
朱无阙实在是想不明白,就他这个作风,数理化完全不学因为没兴趣,想打耳洞就一连整了左三个右四个,跳槽换职业勤得要死,还是个无可救药的文艺逼。
他能教育好谁啊?或者说,在他的教育下,谁能成功啊?
再者说了,朱无阙也不是很喜欢小孩。调皮且不说,还口出无忌。
江翠英的宝贝儿子朱嘉俊曾经就对他的书架做出过犀利评价,他说这些破书都不如他从小摊手里买的O冰和郭O明。
气得朱无阙想把他的头拧下来,泡进福尔马林里给马尔克斯和基罗加道歉。
“既然她想,那就让她去吧,我爸妈不可能会答应她的种种荒唐要求。”
白于斯坐在阳台的挂椅上,手里端着杯温牛奶,笑道:“就算她真的说出口,我爸妈因此动摇,我也绝不会同意。”
“嗯,你说得对。”
朱无阙不动声色地偷拍白于斯,满意地将照片移进了私密相册,又上传至云端。
“不过她这么积极,我也是时候想想该怎么反击了,不然我今天拒绝,后天她就能把代/孕中介扯到我家。”
娇妻疯发得已经够多了,朱无阙偶尔也想换换赛道。
当然,最能中伤江翠英的娇妻总赛道不能改变。
“唔,要不我提前进修绿茶课程吧,感觉只是软萌白莲,有点不够暴击啊。”
朱无阙挪移着手机中的照片,同时在脑中打草着种种绿茶语录。
白于斯笑过以后,就没再打扰朱无阙。
他只需要扮演好时而霸道时而无情时而人渣时而暴躁时而窝囊的老公角色就可以了,真正的台柱是朱无阙。
“老公,你觉得,如果我戴珍珠项链,会显得我更不食人间烟火一些吗?”
朱无阙点着屏幕上的图片,若有所思道:“可是我又觉得,这串蓝宝石也很不错,更能显出我遗世独立又倔强清高的气质。”
“你戴什么都好看。”
白于斯头都不抬,熟练地回答道。
这还真不是他敷衍,而是朱无阙确实穿什么都好看,哪怕套个麻袋,他都能穿出颓废厌世又矜贵的感觉。
更别提珍珠项链和蓝宝石了,他戴塑料都漂亮。
“这样啊,那我就买蓝宝石吧,正好我有可以搭配的戒指和耳饰。”
下单之后,朱无阙又点进戒指专区。
他和白于斯都没有买婚戒的打算,无论金戒还是钻戒,二人都不太喜欢。
好像一旦套上,此生就注定难舍难分了一般,约束感很强。
戒指,偶尔做个饰品就可以了,没必要全天携带。
不过,朱无阙偶尔也想在白于斯的身上,留下些难以磨灭的痕迹。
比如他摘下眼镜后,细小的压痕。
又比如因戴了许久的戒指,手指上不得不有了痕迹。
奇异的感觉又来了。
朱无阙皱眉,合上手机,回眼凝视着白于斯。
白于斯正在看书,蓦然感受到视线,他抬头,对上朱无阙严肃的脸。
“怎么了?她又和你说了什么,还是摄影上出了什么问题?”
朱无阙摇头,单手撑住下巴。
“白于斯,你想和我同居吗?”
白于斯翻开新的一页,推了推眼镜,遮挡住此时的心情起伏,“你想和我同居?”
“说不清楚……”
朱无阙屈起一条腿,沉思道:“我总感觉,我现在好像有些,想和你更近距离地接触。”
白于斯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他飞速眨眼,问道:“更近距离地接触,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对待感情的态度像窄门一般纠结回避,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朱无阙皱眉,竭力想着究竟是在哪一天发生了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我并不排斥与你的亲密,也不反感你的动作与语言。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特别的,还是绝无仅有的。”
“我对姚欣朱策都没有这种感觉,没有这种,突然想要和某人过一辈子的感觉。很奇怪吧?我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听完,白于斯合上书,轻松躺伏在软垫上,心情舒畅。
“对我来说,你也是这样的存在。所以,并不奇怪。你想同居,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家?需要每周预留一定的独处时间吗?我的书房面积可能不太够,需要再扩建吗?”
“老公,你对我未免有些太好了。”
朱无阙放腿起身,走到挂椅前,俯身去吻白于斯的额头。
“你不需要做什么,去我家或是去你家都可以,反正我们现在的衣服已经打乱了,就算让衣柜来,它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我想和你同居,只是想在生活上,距离你更近一些。”
白于斯突感心中狂鸣。
他万万没想到,这句话最终居然是由朱无阙说出口……
他在二人见面的第一天,就规划好了未来的同居生活,但始终没有表明,总是想着,再深一些,等感情再深一些时,届时再说也不迟。
真好,朱无阙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挂椅明显承受不住两位锻炼得当成年男性的体重,也无法承受剧烈活动,朱无阙便半抱着白于斯,一只手按在精装书的外壳上,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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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住他的后脑,垂头细密地吻着他的脖颈。
白于斯眯眼,扬起下巴,享受着近乎爱抚的亲吻。
如果时间允许,他更愿意将此过程延长,直到世界崩塌。
“黑塞在看着我们。”
白于斯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朱无阙的手背。
阳台外,一颗狗脑袋正狗狗祟祟地攒来攒去。
时不时好奇抬头,观摩着主人们的动作。
朱无阙轻笑出声。
“又没做其他的事,就让他看吧,反正他也看不出来什么。”
语气活像个不负责任放养小孩野蛮生长的任性家长。
“随你。”
白于斯任凭被他亲吻,说:“我妈说,明天就可以回家。他很想认识你。”
考虑到目前朱无阙的人设,白于斯贴心补充道:“我和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你,我说你很有才华,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就是因为童年阴影太深,所以行为有些怪异。”
“你就这么编排我?”
朱无阙指了指自己,“行为怪异我认,可我性格哪里好了?”
“骗你的,我没有这么说,我怎么可能这么说。”
白于斯抬腰,让朱无阙抱得更近一些。
再近一些,似乎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和她实话实说了,反正她早晚也要知道。我妈说,听描述,你是个很好的人,让我不要欺负你。”
朱无阙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你不能欺负我,否则我就会掉小珍珠。老公,下次不要再欺负我了。”
“谁欺负你了?”
白于斯懒得与他进行幼稚的谈话,又问道:“这次回家,你的人设是什么?”
朱无阙想了想,总结道:“恋爱脑绿茶娇妻,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从小被后妈虐待长大,敏感心细。见家长那天,我决定穿那套白色的棉麻衬衫,尽量让自己楚楚可怜又高傲。你觉得怎么样?”
“人设会不会有些太复杂了?”
白于斯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唔,老公负责支持我就好啦,无论我说什么,你只需要宠溺地看着我,然后牵起我的手,温柔问我需不需要休息就好啦。”
朱无阙戳弄着白于斯的喉结,笑道:“老公的演技一向很好,完全不需要担心呢。”
扮演娇妻到现在,他释放娇妻法术的技艺简直是驾轻就熟,再高难度的操作都能信手拈来,更别说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和人设塑造了。
“毕竟,老公说过他最喜欢我的单纯,不是吗?”
朱无阙懒懒地伏在白于斯的颈肩上,玩着他的耳垂,“老公,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耳夹?”
毕竟是男老师,打耳洞终究是影响不好,怕被家长举报。
“随便,你挑的都好看。”
“唔,那我会很喜欢繁杂一些的银饰,最好要长一些……”
因为这样,就可以在做的时候,欣赏银饰敲击的声音了。
多么悦耳。
白于斯打耳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个太健康的提议,便象征意义上地推了推朱无阙。
“……如果你喜欢,那就戴吧。”
22. 我是老公的娇妻
第二天,朱无阙调整好状态,整理着衬衫的袖口,将蓝宝石项链假装不经意地露出,又将头发暂时拉直,用精致的发带束住。
由于人设是绿茶,他不能太颓废,便用了些素颜霜,遮挡住万年不褪的黑眼圈,顺手在眼下点了枚痣。
做完这一切,朱无阙转身,向白于斯展示着莹蓝色的耳坠,和手指上细长的链条,与镶嵌在链条上的蓝宝石。
“老公,好看吗?”
白于斯坐在软沙发里,打量着朱无阙的穿着打扮,意外地有些感到陌生。
见白于斯不说话,朱无阙挑眉,低头转着食指上的戒指。
“不好看吗?这可是我钻研了三个小时的成果呢,号称能骗过严苛保守的父母、糊弄过出轨的醉鬼丈夫,然后轻松勾搭富二代实现人生理想的清纯小白花但颇有心机的史诗级穿搭。”
……这一长串前缀是什么东西?
“你在哪里看的穿搭?”
白于斯仰头,皱眉注视着朱无阙的眉眼,“你黑眼圈呢?”
最符合朱无阙阴郁颓废出挑厌世气质的黑眼圈呢?
朱无阙微微讶异,继而失望地叹息道:“啊,老公,原来你最喜欢我半死不活的时候吗?可是这身穿搭的tag是脚踢恶毒丈夫、穿搭调理同性恋和绿茶娇妻拯救世界哎,你居然不喜欢吗?”
白于斯头疼,但始终不想挪开视线。
“好看,喜欢。”
绿茶娇妻操作逆天,却着实美丽。
被男鬼狠狠拿捏的白于斯再度叹气。
“那我们走吧。”
朱无阙伸出手,下巴扬起,神情冷傲,一秒入戏。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靠心计和身体上位的情人。”
白于斯牵过他的手,向门外走去,从善如流回应道:“好的,我明白了。”
“老公能明白最好了,不过,我也没有打算让你一直忍耐着我……”
朱无阙受伤似的垂眸,咬紧下唇,晃了晃白于斯的手,泫然欲泣。
“毕竟我这么渺小,只有老公才能注意到我,可是老公,我知道我不够好,但我会努力的。”
白于斯蓦然停步,耳尖再红,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你……回家以后再演,好吗?”
朱无阙不理解,抬起津了水光的眼眸,喃喃道:“老公果然是厌烦我了,我就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老公肯定不会喜欢我的……”
“可是老公,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不依赖你,我还能依赖谁呢?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能感觉到,我是真正活着的。”
说着,朱无阙面带娇羞地靠向白于斯,嘴上却坏笑道:“老公,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这样对你吧?真是想不到,原来你喜欢清纯心机小白花啊?”
“唔,耳朵又红了。老公,和我在一起时,你的耳朵好像就没有正常过呢,有这么害羞吗?”
白于斯侧脸,躲过朱无阙说话时偶尔碰触到的鼻尖,揉了把充血的耳朵。
“我不是喜欢这种人设,我只是……”
只是受不了朱无阙的撒娇罢了。
某一瞬间,白于斯真的感觉,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只要朱无阙勾勾手指头,柔声说几句甜言蜜语,他就能为他做任何事。
……真是要命。
眼看着白于斯的耳朵越来越红,朱无阙低笑,放过了体温上升心跳加速的白于斯,无辜地举起双手。
“对不起老公,都是我不好,我太笨了,没有意识到你的失态……”
“老公,我真笨,每次都讨不了你的欢心,床上让你哭,床下让你输。老公,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白于斯闭眼,轻声呼唤着某位清纯心机小白花的名字。
“朱无阙。”
朱无阙眨眨眼睛:“嗯?”
白于斯最看不得他这种小表情,连忙转过头。
“我们赶紧出发吧,再晚点,就要堵车了。”
再不走,他的心率也要堵了。
“哦,好吧。”
朱无阙笑嘻嘻地捏了把白于斯的侧脸,手感不错。
上了高架,果然如白于斯所言,堵车堵得特厉害。
微信里,萧玉章心情激动,一连给白于斯发了十几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
白知宁也欢呼雀跃,问他男嫂子长什么样,好看不好看,抽烟不抽烟,性格好不好。
唯一比较正经的,是白树发来的一串微笑表情。
就是接下来的对话不太正经。
:儿子长大了,愿意领爱人回家了。
:话说你爱人,喜不喜欢木雕哇?我给你们雕个鸳鸯吧。
:考虑到你这是同性爱人,而有传言,鸳鸯中鸳是雄性,那我给你们雕个鸳鸳吧。
白于斯看了都无语。
都跟他们说过了,这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回家,非要搞得这么夸张。
而且凭他对白树的了解,他怎么可能只会雕木头?肯定会在木头藏点黄金,然后在外面镶一圈翡翠。
由于他在开车,手上无法空闲,得随时看着路况,手机便跑到了朱无阙面前。
朱无阙笑着翻看聊天记录,似是在感叹:“白于斯,你是个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孩子啊。”
这句话,曾在网上火过一段时间。
朱无阙不常关注热梗,也不爱追求热点,除了准备耀祖变娇妻时,临时学习了种种课件以外,他没再关注过任何网络风向。
但唯独这一句话,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被爱包裹着长大的人。
难怪白于斯品行端正,而他只是初具人形。
朱无阙点点头。
“果然,孩子的教育工作,还是得交给你。不然,我怕小三花到家的第一天,就企图用暴力制霸家庭战力榜。”
白于斯失笑道:“怎么会……”
不过说起这一句话,他也确实很有感触。
“他们确实待我很好,会询问我的意见……他们以后也会对你好,而这不是因为你和我的关系,而是因为,你本就值得被爱。”
朱无阙慵懒地躺在软枕上,偏脸看向白于斯。
“其实,朱嘉明和江翠英留给我的童年阴影,并不大……唔,或许以前很大,但至少现在,已经基本自我调理好了。”
他莞尔一笑,“但我知道,老公是在心疼我,对不对?”
“老公总是心疼我,这让我好害羞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老公了呢。”
白于斯强装镇定:“不要打扰我开车,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回报。”
不然他真怕心猛然一跳,油门也跟着猛然一跳,直直地撞向护栏,以一种丢人丢到家的方式上社会新闻。
朱无阙哈哈笑着,用目光描摹白于斯的侧脸。
“怎么会呢,老公肯定不会让我受伤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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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最心疼我啦。”
白于斯只好点头,眸光闪躲。
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对朱无阙的撒娇脱敏。
或许是在高架上堵了太久,萧玉章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提前打来了电话。
白于斯不方便接,朱无阙便满心欢喜地接通了电话,和萧玉章通话。
“对,阿姨您好,我是白于斯的男朋友。”
“我们还要半小时才能到,对吧?白于斯。”
“好呀,我喜欢吃糯米笋。”
“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嗯,白于斯没和您说过吗?想再听我说一遍?唔,就是相亲,然后一见钟情啦。”
一句又一句,成功让萧玉章乐开了花。
婆媳关系,轻巧拿捏。
聊到最后,萧玉章仍舍不得挂电话,说:“哎呀,你这孩子真会说话。你江姨过会儿也要来,我看你们是要一个前脚到一个后脚来了。”
朱无阙笑着,嘴上乖巧。
“是吗?那我和江姨还真是巧呀。”
萧玉章听白于斯聊过朱无阙的复杂家庭,而今听他这么一说,愈加心疼。
“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听白于斯说,事情很快就要有着落了,真的是要恭喜你。以后,你就把我们这儿当成家,好不好?”
朱无阙看了眼表情赧然的白于斯,欢快点头:“好呀好呀,那以后就承蒙您的照顾啦。”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好,那我们就等你回家啦。”
挂断电话,萧玉章依依不舍。
听他谈话,就能知道这孩子礼貌聪慧,真好。
自白于斯出过事故以后,她没有一天不在担心他的状态,怕他突然亢奋,又怕他一直沉默。
还好,这次终于有能陪着他,让他心情好一些的人了。
也希望这孩子能在白于斯的照顾下,逐渐走出原生家庭的阴影。
红木桌椅后,听着萧玉章开免提打电话的白知宁全程拧眉。
哥哥有了男朋友,性情难得开朗,这是好事。
可是。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好像只比印象中的夹了一些……
“妈,我哥的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白知宁看向仍沉浸在感动情绪里的萧玉章,好奇问道。
萧玉章抹去眼角的泪,说:“朱无阙,好听吧?”
“朱无阙……”
白知宁摩挲着下巴。
只是一个字相同而已。
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吧?
车上,朱无阙笑容未减,玩着白于斯手机上的小游戏,语调却暧昧地朝白于斯身上跑。
“老公,上了床,见了家长,我们的下一步,是不是该进行一些新婚必有的旅行了?”
白于斯对旅行兴趣不大。
直接来说,是历经死亡后,对旅行失去了兴趣。
但既然爱人这么问了,他也笑道:“你想去哪儿?”
朱无阙靠在车窗上,低垂的双眼里,似乎有某种想法在暗流涌动。
“唔,没想好……”
如果非要选,他会选择,能让白于斯枯木逢春的地方。
他很好奇,能在高考后,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敢于骑行半月的白于斯,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很好奇。
为了达成目的,他不惜用一生去寻找,能让白于斯再度自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