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奶团爹娘被抢,全京城大佬都来宠她!》 第一卷 第1章 恶毒师姐,天真奶团 山坡上。 一身半旧道袍,头顶小道髻,背着竹编小药篓的岁岁停下脚步。 抬起嫩白小手,抹一把额角亮晶晶的汗珠。 “婉婉师姐,你说的灵芝到底在哪儿啊?” “这么珍贵的草药,当然是在山顶上。” 比她高半头的小师姐婉婉转过身,拉住岁岁纤细的手腕。 “快走呀!” “可是……” 岁岁转过小脑袋,看看远处掩映在林中的道观,一脸为难。 “师父说后山太高太危险,不让我们到这里采药的。” 婉婉抱着胳膊,板起小脸。 “师父一向最疼你,如果不找到灵芝,他肯定会死的,你希望他死吗?” 想起卧病在床,平日最疼爱自己的老道长。 岁岁只觉小胸口,像是被谁重重揍了一拳,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行!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灵芝,治好师父的病。 岁岁咬咬小牙,将旧道袍宽大的袖卷向上卷了卷。 小手小脚并用抓住树枝和野草,吃力地向陡峭的山坡爬上去。 注视着小家伙艰难爬行的身影,婉婉眼中闪过冷笑。 “岁岁,加油啊,师父的病可就靠你了。” 岁岁喘息着抓住野草,终于爬到最高处。 左右看看,她一眼就看到山崖一侧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太阳下反射着金光。 抬起小手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的大眼睛顿时发出光来。 灵芝。 金色的灵芝! “师姐,真的有灵芝,是金灵芝!” 婉婉:…… 不过就是随口骗她上山,她竟然发现世间稀有的黄金芝。 这个小丫头,难不成是锦鲤投胎的? “你别乱动,我来看看。” 黄金芝可是稀世灵药,巴掌大的一点就值上万两银子呢! 甩下身上的背篓,婉婉小心地爬上山坡,探出脸向山崖看了看。 看到那棵比黄豆芽大不了多少的黄金芝,顿时一脸失落。 这么小的灵芝,猴年马月才能长大? 转脸看向旁边的岁岁,婉婉重新露出笑容。 “采到这棵黄金芝,师父的病肯定能治好,来,我拉着你的手,你下去摘。” 抓住她的手掌,岁岁小心地探出身子,将小手探向金灵芝。 嫩嫩的小手,一点点靠近。 终于…… 她的指尖碰到灵芝。 合拢小手,岁岁紧紧握住灵芝的芝柄。 想象着师父吃下灵芝重新好起来,小家伙满脸都是欢喜。 “师姐,快拉我上去。” “对不起啊,岁岁,师姐实在没力气,拉不动了。” 婉婉阴笑着,松开手指。 大半个身子探在崖外,失去婉婉的牵引,岁岁顿时失去平衡。 小小的身体趔趄着晃了晃,一头跌下断崖。 慌乱中,她只来得及向师姐伸出左手。 “师姐,救……” 看到断崖上,小师姐冷冰冰狰狞的表情,岁岁的声音错愕地哽在喉咙。 眼前的小师姐那么陌生,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师父讲过的恶鬼。 一起长大的小师姐,突然…… 好可怕! 眼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半山腰的云雾中。 婉婉拍拍两手,冷冷一笑。 “凭什么你去当正牌大小姐,我却只能跟着你,当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侯府养女?” 伸过手掌,她小心地从袖袋里,摸出从师父盒子里偷来的玉佩。 阳光下,碧色玉石莹润有光。 将玉佩挂到颈上,婉婉一脸得意。 “你就放心去死吧,我会替你认回侯府,享受荣华富贵的。” 没有理会岁岁丢在山上的小药篓,婉婉转身爬下山坡,向着山谷另一侧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 落崖下的河道中。 岁岁吃力地从水下扑腾出来,手里还紧抓着那只小小的金灵芝。 冰冷的河水灌进喉咙、鼻子。 眼睛好疼。 鼻子好疼。 喉咙也好疼。 …… 河水像是一只冰冷冷的大手,拉扯着她的身体和衣服。 两只小手用力扑打着水面,岁岁拼尽全力高喊出声。 “救……救命,小鱼鱼们快来救我……我不要死啊……救命……” 很小的时候,岁岁就可以和山里的动物、植物说话聊天。 师父知道后,特意叮嘱她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岁岁一向听师父的话,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个秘密,包括师姐婉婉。 四处河道里的游鱼们,仿佛受到什么感召似的,不约而同向岁岁的方向游过来。 大鱼、小鱼…… 纷纷钻到她的身下。 一条、两条…… 越聚越多,形成一片斑斓的鱼群。 所有的鱼儿一齐用力游水,沉下水面的岁岁,一点点被托出水面。 “秦王殿下,快看,水里好像有……” 看到河道里随水飘浮的人影,河道边带马饮水的侍卫惊呼出声。 不等侍卫说完,一道玄色人影飞纵而起。 足尖在水面上轻点两下,落在岁岁身侧的河水中。 鱼儿们受惊散开,君潜伸过手臂,将岁岁拉到怀里抱住。 转身,奋力游向岸边。 “快来帮忙。” “殿下小心啊。” …… 贴身太监长禄和几位随行侍卫,齐齐奔过来冲进河道。 长禄接过他怀中的岁岁,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将君潜扶到岸边草地。 将怀中湿漉漉的小人儿放到草地上,长禄伸手晃晃小家伙的肩膀。 “小妹妹,醒醒。” 岁岁没有反应。 长禄伸手试试小家伙的鼻息,眉头皱紧。 “殿下,孩子好像没气了。” 修长的眉微皱,君潜一把将长禄拉开,探指在岁岁颈侧脉搏上试了试。 感觉到小家伙血脉的轻微搏动,他伸手将岁岁扶成坐姿,右手手掌利落地拍在她的背后。 岁岁重重咳嗽一声,噗得吐出一大口,呛到体内的河水。 噗—— 河水一滴没浪费,全喷在君潜脸上。 “脏死了。” 少年人皱眉缩回手臂,从袖袋里取出手帕。 刚刚只顾着救人,他的衣服早已湿透,掏出来的手帕都在滴水。 一向爱洁的少年,皱眉将手帕丢开,向长禄伸过右手。 “手帕。” “不用辛苦殿下,奴才来就是。” 长禄扶住岁岁的肩膀,从身上摸出一方雪白的丝帕,轻柔地帮小家伙抹掉脸上的泥水。 君潜:…… 长禄并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快要绷不住的俊脸。 仔细帮小家伙把脸擦净,小心地帮她抚开,脸上杂乱的湿发。 看清小家伙的脸,长禄惊讶地怔住。 小姑娘也就是三四岁的模样,皮肤嫩白如初雪,长睫毛被水浸湿越显浓密,阳光下如翅翼闪光。 婴儿肥的小脸,甚至还不如他的巴掌大。 墨眸如泉水浸过的黑宝石,晶莹剔透。 好个精致的小娃! 自入宫后,长禄就一直在君潜身边伺候。 有这么一个出众的小主子,长禄再看别人早就看不到眼里。 眼前这个小家伙,却是让他好一番惊艳。 面对这么一张如山间精灵的小脸,长禄的声音越发温柔几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我叫……咳……岁岁,住在山上的道……道观。” 抬起小手揉揉被河水刺疼的眼睛,岁岁一脸感激地看向长禄。 “大哥哥,是你……咳……救了我吗?” 长禄抬起手掌,帮她轻轻拍拍背。 “不是奴才,是秦王殿下。” 岁岁抬起小脸看过去,顺着长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草地上。 十二三岁的少年清瘦高挑,一身暗金纹墨袍,头束金冠。 衣袍上湿漉漉地滴着水,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 那张脸,比师父书里画的神仙还要好看。 “哇——” 岁岁一对眼睛,惊讶地瞪大。 “姐姐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吗?” 众人:…… 君潜:!!! 长禄轻咳一声,将岁岁扶起身,轻声提点。 “殿下是男子,不是姐姐,还不去道谢。” “原来岁岁认错,不是姐姐,是哥哥。” 岁岁吐吐舌尖,从草地上爬起身。 学着师父教她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向君潜行个礼。 “谢谢神仙哥哥救了岁岁的命,师父说,滴水之恩,涌……涌……涌什么来的……” 说到“涌”,她卡了壳。 看小粉团子皱着小眉毛,一脸为难的样子。 长禄一阵不忍,正准备提醒。 岁岁突然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啦,滴水之恩,永结同心。” 第一卷 第2章 这不是自家女儿的玉佩吗? 噗—— 听到小家伙那句“滴水之人,永结同心”,几个侍卫实在忍不住,当场笑喷。 君潜俊脸一黑。 岁岁眨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狐疑地看看众人,目光怯生生落在君潜身上。 “神仙哥哥,岁岁……说错话了吗? “岁岁,应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永禄小声提醒,一对眼睛担心地看向自家小主子。 这位的脾气可一向是反复无常,万一惹恼可就麻烦了。 生怕自家主子翻脸,长禄主动帮小姑娘求情。 “殿下,孩子还小不懂事,绝不是轻薄您,您别生气。” 岁岁知道自己说错,嫩白的小脸也烧起来。 耷拉着小脑袋,两只小手背到身后,穿着小布鞋的脚,不好意思地铲着草地。 “对不起,神仙哥哥,师父教的成语太多,我背串了。不过……” 她重新抬起脸,语气郑重。 “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君潜扫一眼小家伙,俊脸上依旧是一脸淡漠。 “长禄,你带两个人,将这小东西送回道观。其他人,随本王回行宫。” 小东西? 是说她吗? 岁岁眨眨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纠正。 “神仙哥哥,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几个侍卫再次捧腹,这次连长禄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君潜唇角一抽,努力咬着牙,控制住脸部表情。 “长禄,还愣着干什么?” 心疼岁岁年幼,又刚刚落过水,他主动在她身前蹲下身。 “山路不好走,来,长禄哥哥背你回去好不好?” “不行不行。”岁岁后退两步,连连摆着小手,“岁岁自己可以走,要是把哥哥衣服弄湿,哥哥会生病……” 话未说完,她自己反倒重重打个喷嚏。 君潜转过脸,视线落在那湿漉漉小小的一团。 眉,拧紧。 这时,岁岁的视线也移过来。 目光落在君潜的湿衣服,小家伙软软开口。 “哥哥全身都湿了,吹风会冻坏的,跟岁岁回道观换身干衣服吧?” 午后阳光里,小家伙瞳仁晶莹,干净得不染半点杂质,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情。 自己还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担心他? 君潜冷着脸:“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风从山谷吹过来,湿透的衣服瞬间打透。 岁岁缩起身打个寒战,吸吸酸疼的小鼻子。 “神仙哥哥,快走吧,要不然你会得风寒的。” 师父说过,风寒可是很厉害的病。 严重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对上小家伙水晶般的眼睛,一向冷漠的少年,莫名心头一软。 取出马鞍一侧袋子里,西域进贡的华毯,他上前一步。 两手展开毯子,一合,用毯子将岁岁紧紧裹住。 毯子太大,人又太小。 偏偏君潜又是从小被人伺候大的,并不擅长这些。 小奶团子当场被裹成毛粽子,头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长禄:…… 主子这是生气了,要把孩子闷死。 “殿下!”长禄急得扑通一声跪到草地上,俯下身子,“岁岁还是孩子不懂事,殿下手下留情。” 一众侍卫也是齐齐跪下。 “殿下留情。” “聒噪。” 君潜冷哼一声,抱住“毛粽子”飞身而起,重新落回马背。 被裹在毛粽子的岁岁,大虫子似的扭扭身子,从毛粽子里挤出小脑袋。 她毕竟小人,只把“聒噪”听成“锅灶”。 “我们道观里有锅,也有灶,神仙哥哥是饿了吗,岁岁给你煮地瓜吃好不好?” 君潜:…… 看到马侧,跪伏在地上的长禄和众侍卫,小家伙疑惑地眨眨大眼睛。 “你们都趴在地上干什么,是有大蚂蚱吗?” 长禄、众侍卫:…… “驾!” 君潜轻夹马腹,乌龙驹稳稳奔上崎岖的山路。 殿下不是要杀人,是要送人? 长禄和众侍卫同时抬起脸,互相看看,下意识地抬脸看看天空。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今儿这位小爷怎么突然发善心了? 马背上。 岁岁转过小脑袋,注意到少年人脸上还挂着水。 她伸过小手,轻轻帮他抹掉脸上的水。 看小东西伸过手掌,君潜本能想要躲闪。 晚了。 小家伙暖暖软软的小手,柔柔地滑过面颊。 君潜微怔。 注意到他的皮肤有点凉,岁岁只当他是寒冷。 伸过小胳膊,紧紧搂住少年的颈。 “神仙哥哥是不是冷,岁岁帮你暖暖。” 软软一团,贴上胸口。 君潜:…… 身体瞬间绷紧,君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放开本王。” 只当他是怕她冷,岁岁笑着将手臂收紧。 “没事的,岁岁给哥哥暖暖,哥哥就不冷了。” 她冬天怕冷,道长师父就是这样搂着她的。 君潜呆怔片刻,猛地回过神来。 抬起右手,连人带毯子一起,将小家伙从面前拉开。 岁岁没有防备,身子一晃,差点被他摔下马背。 眼看着她要掉下去,君潜本能地伸过手臂,将她拉回来搂紧。 小小软软的身体重新贴到胸口,淡淡香味入鼻。 淡淡的药香,还带着仿佛莲花般的清洌甜香。 那味道,让君潜情不自禁地想到母亲。 他的母妃贤妃曾是宫中医女,哪怕封妃之后依旧喜欢种植药草。 其他宫嫔喜欢牡丹、玫瑰,母妃却最喜欢莲花。 君潜儿时最温暖的记忆,便是母亲身上混着莲花味的药香。 有多久,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轻轻嗅了嗅怀中小姑娘的气息,君潜缓缓地收紧手臂,将那软软小小的一团抱紧。 长禄带着侍卫们,骑上马追过来,护卫在二人身后。 一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 与此同时。 山谷另一侧。 趴在路边山坡的婉婉,小心地扒开野草,看向远处的官道。 远处官道上,烟尘飞腾,一队黑甲骑兵正急奔过来。 迎风招展的墨色大旗上,金线绣成的篆体“沈”字,阳光下闪闪发光。 为首的枣红马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黑衣墨甲,腰上挂着一柄宽刃大剑,面相俊美中透着逼人的英气。 认出来人就是镇北侯沈怀瑾,婉婉的心激动地狂跳起来。 故意将梳得整齐的头发拉散,将玉佩从衣领里拉出来。 婉婉扒开野草,小跑两步,假装着慌张的样子,扑摔在官道上,嘤嘤嘤地哭起来。 “吁——” 骑在马上的镇北侯沈怀瑾,急急勒住战马。 飞身跳下马背,将摔倒的孩子扶起来。 “小姑娘,没事吧?” 生怕对方注意不到玉佩,婉婉抬手理开乱发。 “哎哟……好疼!” 目光触到她胸口处垂着的玉佩,沈怀瑾呼吸一窒。 这不是自家女儿的玉佩吗? 将玉佩捧到眼前,他仔细查看。 手中玉佩不过成年人拇指大小,雕刻成平安锁样式,下面则是一朵精致的莲花图案。 与当年女儿走丢时所戴,一模一样。 沈怀瑾两只大手,紧紧抓住婉婉的胳膊。 “说,你这玉佩从何处来的?” “师父捡到我的时候,玉佩就在我身上,师父说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那……”沈怀瑾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你师父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 “师父三年前捡到我,师父说,那时候刚过完元宵节。” 难道,她就是自家走丢的小女儿? 事关重大,沈怀瑾不敢贸然相认。 仔细打量小姑娘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婉婉的右臂。 他记得很清楚,女儿生于夏时,右臂上有一个莲花形状的红色胎记。 当时,他和妻子都是十分惊奇。 这也是为女儿做平安锁的时候,在上面雕刻一朵莲花的原因。 如果这孩子的手臂上也有胎记,她一定就是他的女儿。 深吸口气,沈怀瑾伸手扶住婉婉的胳膊,缓缓地推起她的衣袖。 第一卷 第3章 宁儿,爹爹总算找到你了! 小姑娘细嫩手臂一侧,有一只莲花形的红色胎记。 看到那个胎记,多年征战沙场,万军阵前面不改色的大将军,瞬间红了眼框。 “宁儿,爹爹总算找到你了!” 将婉婉搂到怀里,一代名将的声音都在颤抖。 脸窝在男人颈间,婉婉眼中闪过得意。 亏得她提前照着岁岁的胎记,在自己手臂上也纹上红印。 果然,顺利过关。 心中狂喜,她脸上却依旧孩子般的单纯。 “你……是我爹爹吗?” 将婉婉扶起身,沈怀瑾双目通红。 “没错,爹爹和娘亲找你三年了,爹爹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爹爹!”婉婉假装着哭腔扑到他怀里,“我……我也想爹娘。” 将小姑娘紧紧搂住,沈怀瑾抬手抹一把脸,转身向副将哑着嗓子喝令。 “快马回府通知夫人,就说……四小姐找到了。” “是!” 副将带着两个护从,打马飞奔而去。 随行的将官们,纷纷跳下马背,围到二人身侧道驾。 “这就是四小姐,真是佛祖保佑,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恭喜侯爷,驾喜侯爷。” “将军千金失而复得,今晚一定要好好喝一碗!” …… 沈怀瑾中年得女,一向宠若至宝。 元宵赏灯时,因奶娘疏忽爱女走失。 这三年来,沈家不知道耗废多少人力物力,到处打听女儿的消息,竟然能在回京途中偶然遇到。 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喝酒的事先不急。” 沈怀瑾抱着婉婉站起身,重新坐到马背,生着大茧的手指轻轻抚抚她的小脸。 一向粗声粗气的男人,也是自然地放软声音。 “告诉爹爹,你师父在哪,爹爹去好好道个谢。” 沈家一向重情重义,沈怀瑾更是知恩必报的人。 对方养育女儿三年,这份恩情当然要重重酬谢。 “师父他……他已经死了……” 婉婉吸吸鼻子,用力将眼睛揉红,挤出两滴假惺惺的眼泪,抽抽噎噎装得无比可怜。 “道观里没有别人,婉婉都……饿了好几天了……幸好遇到爹爹,要不然……我还以为我也要……饿死呢!” 目光扫过“女儿”乱糟糟的头发,满是尘土的半旧道袍,沈怀瑾的心都疼得拧成一团。 “不会的,从现在起,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爹爹都会给你的。” 心疼地“女儿”搂在怀里,沈怀瑾单手握住马缰。 “起程,回府。” 众将官重新上马启程,奔向京城的方向。 婉婉靠在沈怀瑾怀里,目光越过男人的背,看向远处高耸的险峰。 细长的眼睛里,目光超过年龄的阴冷。 岁岁,这辈子,你就乖乖在河底喂鱼吧! 你的荣华富贵。 你的上好姻缘。 疼爱你的侯府爹娘、把你捧在手心的哥哥们…… 这一世全都是我的了! …… …… 山坡上。 墨龙驹奔过山路,在摇摇欲坠的破旧观门前停下。 君潜飞身下马,将怀中裹着毯子的岁岁放到地上。 环视一眼四周,漂亮的长眉皱紧。 观门上匾额歪斜,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 正殿连门都没有,破损的墙纸在风中呼呼做响…… 这哪里是什么道观? 分明就是废墟。 唯一让人惊讶的是,院中的药草种得整整齐齐。 仿佛吸过天地精华似的,一棵棵都是灿烂峥嵘。 比起太医院里种植的药草,明显茂盛得多。 甚至还有许多,连他都不认识的品种。 “师父……” 岁岁迈着小短腿跑进偏殿,奔到破旧的木床前。 献宝似的从怀里摸出那颗小小的金灵芝,捧到师父面前。 “师父快看,我找到黄金灵芝了……” 看到木床上,面色土色,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白发道人。 小姑娘声音一噎,呆滞在原地。 她天生能感觉到生命力,不管对方是人、兽,还是植株药草。 只一眼,岁岁就看出,师父的生命力已经快到尽头。 拉住老人家干枯的手掌,岁岁难过地哭喊出声。 “师父,师父你不要死啊,师父……” 听出她声音不对,原本准备离开的君潜。 猛地转过身,箭步冲进殿门。 目光扫过床上的老道长,落在哭成泪人的岁岁脸上,少年的心也跟着抽紧。 枕上。 老道长听到岁岁的声音,艰难地张开眼睛,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岁岁不哭,师父是驾……驾鹤西游,要羽化成仙上天……享……享福去了……” 生怕自家徒弟难过,老道长还在想办法哄她。 岁岁吸吸鼻子,挂着眼泪抽抽噎噎抬起脸。 “那……师父能带岁岁一……一起走吗?” 老道长注视着眼前的小娃,满脸无奈心疼。 “岁岁太小,骑不了鹤……听话,把……把书架上的盒子……拿……拿来。” 岁岁扁着小嘴,用力摇头。 “岁岁不要盒子,岁岁只要师父。” 君潜转过身,拿过书架顶层的木盒,放到老道人手上。 “这里面的玉佩是……是师父捡到你时,在你身上发现的,担心你弄丢……帮你收起来……” 老道人吃力地牵住岁岁的小手,放到旧木盒上。 “你……自己收好。” 目光掠过岁岁,落在一身华衣的君潜身上。 老道长浑浊无神的眼神里,染过一抹亮色。 “小公子是……是贵人,求你,带她走,给这孩子一……一条生……路……” 老道长行医一辈子,很清楚自己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中毒。 岁岁生性天真,不可能害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婉婉。 老人家能撑到现在,全凭着心中对岁岁的挂念。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向岁岁交待,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个几岁的孩子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生命的最后一刻,老道长还在尽可能的,帮自己的爱徒儿求一条生路。 说到“路”字,老道人已然油尽灯枯。 喉咙里咕噜一声,吐出一团暗红色的血水。 头,无力地歪到一边。 死不瞑目。 “师父——” 岁岁扑到老道人身上,痛哭失声。 站在殿门外的长禄和侍卫们,听着小姑娘娇嫩的哭声,个个都是露出心疼的神色。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面对这样的生死离别,实在可怜。 “长禄,到后山寻处清静之地,挖好墓穴。” “是!” 长禄答应一声,带着众侍卫离开。 注视着趴在老道长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上气,全身都在颤抖的小小身影。 君潜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眉头越发拧紧几分。 君潜轻轻咳嗽一声:“别哭了。” 岁岁大哭。 君潜沉下声音:“本王说不许哭!” 岁岁继续哭。 少年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 “那你就自己在这儿哭吧!” 转身,君潜迈步要走。 第一卷 第4章 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衣袖一沉。 君潜停下脚步,侧眸。 墨色衣襟上,抓着一只白嫩嫩的小手。 “对不起,神仙哥哥……我……我不是不听你的话……” 小姑娘眼睛通红,努力忍着,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 “我……实在忍……忍不住!” 少年人握紧的拳头,瞬间失去力量。 洁白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僵停片刻,终于轻轻落下,按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 少年硬梆梆的声音,也柔软几分。 “你师傅变成神仙,到天上享福是好事,你不用难过。” 岁岁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是,师父都没有仙鹤,怎么飞到天上啊?” “天上有很多仙鹤,他是神仙,捉一只就是。” “那……”岁岁转过脸,目光落在床上的老道人身上,“师父怎么不飞走啊?” 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楚楚惹人生怜。 君潜伸过手掌,笨拙地帮她擦擦眼泪。 “他是魂魄飞上天去,你当然看不见。” 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岁岁信以为真。 转脸看看师父,小嘴可怜巴巴地扁着。 “可是,我……舍不得师父……” 想到山崖上,婉婉师姐最后看向她的眼神。 一想到以后道观里,只剩下她和婉婉师姐,岁岁小眉毛皱紧。 “神仙哥哥,我好害怕!” 君潜蹲下身,将小姑娘滑到地上的毯子,拉起来重新裹到她身上。 “不用怕,哥哥会带你走。” “哥哥要带岁岁去哪儿?” “哥哥会帮你找到爹娘,送你回家。” “谢谢神仙哥哥。”岁岁满心满脸都是感动,“岁岁可以帮你干活,岁岁会洗碗,还会煮地瓜,岁岁还能……帮你种药草……” 听到身后长禄回来的脚步声,君潜猛地收回手掌。 站起身退后两步与岁岁拉开距离,脸上也恢复平日里的清冷疏离。 “帮她找身干衣服换上。” 长禄将小家伙抱到怀里,走出大殿。 侍卫们一起,将老道长抬到后山安葬。 君潜拨出长剑,从缺腿的椅子上削下一根宽木条,抓过桌上老道长留下的毛笔。 不知道老道长的名字,少年人略一沉吟,写下几个字—— 岁岁师父之墓。 侍卫将新坟推好的时候,岁岁也换上干衣服,被长禄牵着来到新坟前。 长禄指导着小家伙,认认真真给老人家磕三个头。 君潜转过身。 “走吧。” “等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岁岁转身跑进自己住的房间。 别的东西可以不要,师傅留给她的药草种子,她可不能丢下。 小家伙转身跑进房间。 片刻,抱出好几个破瓶、破罐子。 长禄皱眉:“岁岁,这些就别要了吧?” 小手紧搂着装着药草种子的罐子,岁岁一脸坚持。 “不行,这些可是我的宝贝。” 长禄:…… 破瓶子、烂罐子算什么宝贝? 长禄还要说什么,君潜抬起右手示意他闭嘴。 “全部帮她带上,不许遗漏。” 侍卫们不敢违令,找来包裹,仔仔细细将那些破瓶破罐子裹好,装上马背。 君潜将手中一直捧着的木盒,送到岁岁手上。 “这里除了道长和你,还有什么人?” “婉婉师姐。” “她在哪儿?” 岁岁摇摇头。 将之前采药的事情简单说明。 她毕竟还小,哪里能看向婉婉的恶毒心思。 只说实话实说,两人一起采药,师姐没抓住自己掉下山崖。 “殿下,再不回去,只怕要赶不上晚课了。”长禄轻声提醒,“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只怕您又要挨罚。” 君潜抬眸看一眼远处。 西边天际,落日西斜,天马上就要黑了。 “留两人守住道观,如果发现有人回来,一共带回行宫。” 命令一句,君潜迈步走向殿门。 “神仙哥哥,你走慢点,岁岁短腿跟不上。” 听到她的声音,君潜停下脚步。 岁岁小跑着跟过来,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一头撞在君潜身上。 小家伙慌张地仰着小脑袋。 “哥哥对不起,岁岁不是故意的,没撞疼哥哥吧?” 因为刚刚哭过,小家伙鼻尖都是红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看着他,似乎是生怕惹他生气。 君潜皱了皱眉,弯身牵住她的小手。 “走,跟哥哥回去。” 为了配合她的步调,他刻意放慢脚步。 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侧,岁岁仰着小脸。 少年清冷的侧脸,落在被他牵着的手掌。 哥哥人有点凶。 可是…… 手好温暖。 小姑娘悄悄合拢小小的手指,将少年的手指握紧。 感觉着小家伙软软嫩嫩的小手,用力将自己抓紧。 君潜脸上不动声色,手掌却将小姑娘的手也握紧了些。 …… …… 京城。 镇北侯府大门外。 远远看着一队人马拐过街角,等在阶下的老仆人激动地转过身。 “夫人,来了来了!” “侯爷和四小姐回来啦!” …… 站在台阶上的侯府夫人杜若,哪里还按捺得住。 从扶着她的丫鬟手中抽回胳膊,她急急地提着裙子奔下台阶。 “宁儿!” 远远看着丈夫沈怀瑾,抱着一个孩子骑马奔过来。 当娘的胸口里心脏抽紧,唤着女儿的小名,眼泪就掉下来。 三年时光,千余个日日夜夜,她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沈怀瑾抱着婉婉跳下马背,大步来到妻子近前,弯身将孩子放到地上。 “宁儿,快叫娘亲。” “娘亲!” 婉婉欢呼着,扑进杜若怀里。 “宁儿,我可怜的宁儿……” 杜若一把抱住她,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小姐回来是好事,您别哭过身子。” “是啊,天大的喜事,该高兴才对。” …… 一众仆人忙着劝,个个却都控制不住地抹起眼泪来。 沈怀瑾扶住妻子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若若,别把孩子吓着。” “看娘亲,可是吓到宁儿了?” 杜若直起手,拭拭眼角,两手扶住婉婉的肩膀,细细打量。 “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宁儿妹妹,三哥来啦!” 从族学读书回来的沈家三公子沈蕴礼,急匆匆跳下马车,挤进人群。 看到站在眼前的婉婉,刚满八岁的男孩,犹豫地皱起剑眉。 “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怀瑾脸一沉:“胡说什么?” “我明明记得妹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又大又黑又亮……” 沈蕴礼抬手指住婉婉,目光落在她那对有些细长的眼睛。 “她眼睛怎么这么小呀?” 听到沈蕴礼的声音,婉婉气恼地握紧小拳头。 该家的沈家老三,竟然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假的? “不许这样指妹妹。” 沈怀瑾将沈蕴礼的手掌拍开,皱眉瞪他一眼。 “妹妹长大了,哪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 “是啊,三少爷,小孩子长大会变的。” “您现在和小时候也不一样啊?”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四小姐以后肯定也和夫人一样是大美人。” …… 仆人们笑着解释。 沈蕴礼抬起手掌,抓抓耳朵。 上下打量婉婉一眼,后退一步没敢出声,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什么越变越好看? 眼前的妹妹,明明是比以前难看。 沈蕴礼没心没肺随口一句,沈夫人杜若却听到心里。 两手捧住婉婉的小脸,她仔细看看对方的眉眼。 眼前的小姑娘,面貌也称得上清俊精致,比起普通孩子都要出众。 只是…… 儿子说得没错,自家女儿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可爱灵动。 每次她看到,心都要软成一团。 只恨不得日夜都将自家女儿抱在怀里,怎么疼都疼不够。 眼前的小姑娘却是略有些细长的眼形,五官和记忆中女儿的样子,确实不太像。 注视着眼前婉婉的脸,身为侯府主母的杜若,最初的欢喜也变为不确定。 这…… 当真是自己的女儿吗? 第一卷 第5章 胎记 注意到沈夫人杜若的表情,婉婉暗暗皱眉。 记得上一世,岁岁被认回来的时候。 杜若搂着岁岁,手都舍不得撒开。 又是让人给岁岁拿吃的,又是让人拿新衣服给岁岁穿。 还把好几大箱子首饰、珠宝抱出来给岁岁挑,说是要给她做首饰…… 怎么轮到她时,一切都变了。 就算不给她一箱子首饰,给一两件也行啊? 哪有这么区别对待的? 看杜若一直盯着自己看,婉婉生怕漏馅儿。 吸吸鼻子,露出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表情。 “娘亲是不喜欢现在的宁儿了吗?” “怎么会?”沈怀瑾一把将婉婉抱到怀里,“你娘亲就是太高兴,走,咱们回家。” 杜若牵着儿子跟到丈夫身后,心头有些复杂。 沈家多养一个孩子没什么,毕竟也不缺这点银钱。 可是,若是认错人,把假的当成真的,从此放弃寻找。 自家亲生女儿,岂不是还要在外面受苦? 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当娘的自然容不得半点闪失。 众人回到客厅,杜若屏退众人。 吩咐小儿子沈蕴礼回房洗漱准备吃晚饭,她侧脸向贴身侍女晚晴做个眼色。 “晴儿,给四小姐拿点点心,先垫垫肚子。” “四小姐,我们去吃点心好不好?” 晚晴从沈怀瑾怀中接过婉婉,抱到客厅桌边吃点心。 杜若拉住丈夫的胳膊,将他带到侧厅,压低声音。 “你当真没有认错?” “玉佩和胎记都看过了,绝对没错,不信你自己看。” 沈怀瑾手伸进袖袋,取出从婉婉身上拿来的玉佩,送到杜若手里。 杜若将玉佩仔细查看一遍,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手中的玉佩无论是质地、颜色、式样,都与女儿的玉佩相同。 连上面的红绳和结扣,都是当年她亲手打的,一点不差。 杜若挑起珠帘,看向客厅桌边的婉婉。 听到珠帘的声音,婉婉吞吞口水,强忍着将点心塞到嘴里的想法。 挺直小腰板,小口小口咬着点心。 那姿态,端的是可爱乖巧。 只是…… 杜若微微皱眉。 “怎么感觉,这孩子不像个三四岁孩子的样子呢?” 她带过几个孩子,当然是有经验的。 哪怕是自家几个孩子里,性子最沉稳的次子沈蕴文,三四岁时也是活泼可爱。 眼前这小姑娘,实在是乖巧得过分了些。 “这孩子这些年在外面,怕是受过不少苦,刚刚回来,自然人生拘谨。” 沈怀瑾扶住妻子削瘦的肩膀,语气温柔。 “等过些日子你们母女熟络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靠到丈夫胸口,杜若含泪点点头。 若这孩子不是自家女儿,又怎么会有相同的玉佩和胎记呢?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 …… 京郊行宫。 落星殿,厢房。 两个小宫女正在帮岁洗澡。 注意到小姑娘白嫩嫩的右臂上,梅花型的淡红色胎记,稍年长的小宫女惊呼出声。 “快看,咱们岁岁连胎记都长得这么漂亮。” “看着好像是荷花呢!” 另一个小宫女,捧住小家伙娇嫩的小胳膊,仔细瞧了瞧。 “我听老人家说,身上有红色胎记的人,都是天上的神仙转世。” 嗅在房间里淡淡的清香,年长的宫女吸鼻子,凑近岁岁的脸侧。 “我怎么闻着岁岁这么香啊?” 另一个也凑过来,仔细闻了闻。 “真的,岁岁又香又好看,一定是花神转世。” 被两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岁岁红着小脸低下头,两只小胳膊抱住膝盖。 “神仙哥哥才好看呢!” 君潜是皇子,没有合适的女装给岁岁。 大家只能临时寻来一套小宫女的衣饰,改小改短一些,帮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家伙穿上。 绛红色短衫,白色抹胸绣花襦裙。 红色向来挑人,却很适合岁岁。 小家伙生得白嫩,穿上红衣,简直像个雪雕的小娃娃。 普普通通一套宫女装,穿到岁岁身上,也显得格外华美几分。 将小姑娘黑绸子般的长发,一分两为,梳成简单的垂耳髻,系上红绸带。 年长的宫女特意捏过胭脂,帮她在眉心点上一抹朱红。 看着打扮停当的小姑娘,两个宫女都是喜欢的不行。 你亲亲,我捏捏。 哪里舍得让小家伙走路,两个宫女一路抢着抱,将岁岁脚不沾地抱回大厅。 大殿内。 随君潜同来行宫的管事宫女清荷,正在指挥着小太监、小宫女摆菜布饭。 看到被宫女抱进来的岁岁,入宫多年见多识广的清荷,也是惊艳的怔住。 早就听宫女们说,小姑娘生得如何精致可爱,讨人喜欢。 她也只当是大家夸张,真的见到人,才知道众人没有夸张。 哪怕是皇后亲生的德秀小公主,宫里顶尖的美人胎子。 比起岁岁,也要逊色几分。 一众皇子、公主中,只有君潜能与小姑娘媲美。 “岁岁,我是清荷姑姑,殿下的掌事宫女。” 介绍一下自己,清荷笑着将小家伙牵到桌边,抱到椅子上坐下。 嗅到小家伙身上的香味,清荷好奇地转过脸。 “你们给岁岁用的什么香膏,这么好闻?” “殿下一向不喜欢那些东西,奴婢们哪敢乱用,这可是咱们岁岁自己的香味。”年长宫女道。 “是啊,岁岁胳膊上还有一个莲花胎记,我们都觉得她是花神转世。”另一个宫女道。 清荷推起小姑娘的衣袖,仔细看了看,也是暗暗称奇。 帮小家伙将衣袖整理好,清荷转过脸,认真向二人提醒。 “这些话到此为止,切不可到外面乱说。” 皇宫里规矩多,不比其他地方,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一句无心之言,都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两个宫女知道事情轻重,忙着认真答应。 第一卷 第6章 岁岁,快躲起来! 接过宫女递来的温热毛巾,帮岁岁擦擦小手,清荷笑着询问。 “岁岁饿了吧,想吃哪个?” 大眼睛看看桌子上,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菜。 岁岁粉嫩的小嘴唇嚅动两下,用力吞了口口水。 “岁岁还不饿,等神仙哥哥回来,我们一起吃。” 咕噜—— 她话刚说完,不争气的小肚子,立刻发出一声抗议的声响。 岁岁伸过两只小手,捂住自家不争气的肚子。 白嫩嫩的小脸上,染上两丛粉。 “谁让你乱叫的,好丢人。”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样子,清荷和两个姑娘都是忍俊不禁。 “殿下要陪皇上用晚膳,岁岁不用等。” 清荷坐到她身侧,笑着夹过一颗虾仁,用小盘子托着送到她嘴边。 “来,先尝个虾仁。” 岁岁没接虾,抬起粉嫩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明。 “岁岁自己会吃饭,不用清荷姑姑喂。” 清荷微怔。 宫里那些小主子,哪一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奴才们伺候得一点不对,打骂都是常事。 这么大的孩子,竟然这么懂事? 照顾岁岁是君潜的命令,对方是殿下带来的人,清荷当然不敢轻慢。 此刻,清荷却是打心眼里,喜欢上眼前的奶团子。 “清荷姐姐呀,就喜欢喂岁负吃饭。” 将虾仁塞到小家伙嘴里,清荷笑眼弯弯,满是宠爱之情。 “好吃吗?” 小家伙嘴里含着一颗大虾仁,雪白的小脸都撑出一个鼓包。 嚼着虾仁不便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那般可爱模样,清荷的心都要化了。 “那就多吃点,来,姐姐再给你夹一个珍珠丸子。” “这个鱼也尝尝,姐姐先帮你择刺。” …… 小姑娘端坐在椅子上,吃相可爱又乖巧。 两个宫女伺立在旁边,注视着岁岁吃饭的可爱模样,都是喜欢得移不开眼睛。 要不是宫里规矩严,两人只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喂小家伙吃上几口。 三四岁的孩子,胃口能有多大。 每个菜只尝一口,岁岁的小肚皮就被塞满。 甚至还有好多点心,她都没宠幸到。 注视着桌子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精致点心,岁岁怯怯开口。 “清荷姐姐,我能留几块点心,给神仙哥哥吃吗?” 一句话,侍立的两个宫女同时失笑。 “殿下哪里会缺点心?” “是啊,岁岁,殿下想吃什么都有。” …… “你们懂什么?” 清荷扫一眼两人,语气染上几分威严。 “殿下不缺点心,岁岁这份心意却是最难得的。” 向小家伙一笑,她抬手向桌上点了点。 “这几盘点心是殿下平日喜欢的,留着等殿下回来当宵夜。” 宫女太监答应一声,开始收拾桌子。 岁岁忙着从椅子上爬下来,抬起小手将袖子撸到手肘,掂着小脚端过桌上的盘子。 清荷拉住她的胳膊:“岁岁,你这干什么?” 岁岁捧着比自己头还大的盘子,一脸认真:“清荷姑姑,收桌盘子、洗碗……岁岁都会。” 清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接过小家伙手中的盘子,交给小太监手里。 “这些活计自然有其他人做,用不着岁岁动手。” 小家伙眨眨大眼睛:“岁岁也想帮哥哥姐姐的忙。” 宫女、太监们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样子,都是心头发软,忙着劝。 “岁岁,不用干活,万一烫到你小手怎么办?” “是啊,岁岁,你只管玩儿就是!” …… “没关系,我会小心一点。” 小家伙再次伸过小手,伸向桌上的盘子。 “岁岁。”清荷笑着蹲下身,“万一你烫到、摔着,殿下可会骂我们的,你不想让大家挨骂吗?” 听清荷这么说,岁岁忙着将伸过去的小手缩回来。 “哥哥姐姐们都是好人,我不要你们挨骂。” 两个宫女早忍不住,忙着将几样好玩的玩意取出来,献宝似的递给她。 清荷笑着捏捏她的小脸。 “岁岁最乖,去玩儿吧!” 岁岁心里记挂着君潜,手里捏着玩具,几次转过脸看向门口。 一直不见君潜回来,她放下玩具。 小短腿迈出殿门,坐到门槛上。 将两只小手放到膝盖上,托住粉腮。 “清荷姑姑,神仙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个……”清荷站在她身侧,叹了口气,“清荷姑姑说了可不算。” 一个小宫女侧脸看向殿门外,脸上满是担忧。 “今天殿下回来晚错过晚课,东宫那边肯定又要借机挑事儿,殿下不会挨骂吧?” 岁岁不懂什么叫东宫,听说君潜要挨骂,顿时紧张起来。 “谁要骂神仙哥哥呀?” 清荷咳嗽一声。 小宫女知道失言,没敢再出声。 普天之下,能有资格骂殿下的,自然就是那位万万人之上的君王。 看小宫女不出声,岁岁转脸看向清荷。 “清荷姑姑,神仙哥哥在哪儿啊?” 清荷蹲下身,扶住小家伙的肩膀,向右前方一指。 “看到那边最高的两层大殿吗,那里是皇上住的亁坤殿,殿下就在那里。” 一想到自家神仙哥哥,正在被人骂,岁岁哪里坐得住? “清荷姑姑,我能过去看看吗?” “这……” 清荷有些犹豫。 伸出小手抓住清荷的衣袖,小家伙仰着小脸。 大眼睛映着殿内的水晶盏,如夜空银河。 “岁岁就看去神仙哥哥一眼,行吗?” 面对那么一双眼睛,铁石心肠也要化成绕指柔。 清荷原是君潜母妃淑妃的宫女,初入宫时不懂规矩打碎东西,亏得淑妃照拂才保住性命。 多年来一直在淑妃身边。 淑妃去世后,她成为君潜身边的掌事姑姑。 从小看着君潜长大,对小主子一向忠心耿耿。 君潜到现在还没回来,清荷也是有些放心不下。 “好,咱们就过去看看,你要听姑姑的话,不许乱跑。” “我带几块点心给哥哥吃。” 岁岁欢喜地跑进大殿,取出手帕,包上几块点心塞到怀里。 宫女送上灯笼,清荷一手提灯,一手牵着小家伙的手掌,走出殿门。 一大一小穿过宫道,拐上通往大殿的正路。 清荷突然停下脚步,抓紧岁岁小手。 “岁岁,快躲起来!” 第一卷 第7章 被一只大手拎到半空 远处。 一队御林军缓步而来,中间护卫着一只八人抬的金色华轿。 清荷一眼就认出,那是皇后的轿子。 君渊的生母贤妃在世时最得君宠,皇后一向嫉妒。 贤妃逝后,只留下小皇子君渊,自幼就显示出不凡天资,读书、习武都是皇子们的佼佼者。 连皇后亲生的太子殿下都被他比下去,皇后看君潜自然是千万个不顺眼。 若是让她知道,君潜从宫外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只怕会给自家殿下惹来麻烦。 将岁岁拉到宫道旁的绿植后,示意她蹲下身,清荷低声提醒。 “岁岁,你躲在这里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知道吗?” 岁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乖乖地点点头,抬起小手捂住嘴巴。 确定小家伙藏好,清荷提着灯笼,理理衣裙,站到路边。 眼看着皇后的轿子走近,清荷忙着弯下身,恭敬行礼。 “哟,这不是清荷姑娘吗?” 随行在轿侧的皇后教养周嬷嬷抬起左手,示意众人停下。 “这大半夜的,清荷姑娘不好好在落星殿呆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清荷垂着脸,语气客气。 “回嬷嬷的话,秦王殿下久未回来,奴婢不放心过去看看。” 华轿内。 皇后娘娘重重冷哼一声。 “你家殿下错过晚课,还敢忤逆皇上,在大殿里被皇上罚跪,今晚上回不来了。” 清荷忙着弯身跪到地上,暗自心疼,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多谢娘娘提点,奴婢以后一定,多多劝解殿下。” “你知道就好!” 戴着金色甲套的手指,挑起轿帘。 皇后娘娘侧眸,斜一眼跪在地上的清荷。 “早就听说清荷姑娘针线最好,刚好本宫有件裙衣破了,你来帮本宫补一补。” 皇后知道清荷品性,对君潜一向忠心耿耿。 若是现在放对方离开,清荷肯定要想办法找人帮君潜求情。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可以好好罚君潜一次,皇后当然不会给清荷这个机会。 清荷侧脸,担心地悄悄看一眼岁岁藏身的草丛。 两手撑地,将头俯贴到手背。 “皇后娘娘明鉴,清荷手笨眼拙,只怕活计入不了皇后娘娘的眼。” “大胆奴才!”周嬷嬷厉喝出声,“皇后娘娘的吩咐你也敢不听?” “奴婢不敢。”清荷无奈,只好答应,“奴婢即刻随娘娘回宫。” “起轿!” 周嬷嬷一声令下,太监们重新抬着轿子继续前行。 清荷故意磨蹭着起身落在后面,想要向岁岁交代几句。 跟在皇后轿侧的周嬷嬷转过脸,一对三白眼冷冷斜过来。 “清荷姑娘,磨磨蹭蹭干什么吗?” 生怕对方发现岁岁,清荷不敢多说什么。 将手背到身后,向岁岁摆摆手,示意她自己回宫,清荷加快脚步追到周嬷嬷身后。 岁岁蹲在草丛后,目送众人走远,小心翼翼地钻出身子。 转脸看看落星殿的方向,又将视线移回来,落在不远处那座最高的殿宇上。 刚刚好像听轿子里的女人说,神仙哥哥在挨罚。 不行! 她必须过去看看。 两手抱住怀里装着点心的帕子,小家伙转身跑向乾坤殿的方向。 走到一处十字路口,岁岁迟疑地停下脚步。 从小在山里野惯了,山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虫都是她的朋友。 岁岁从来不用担心迷路。 可惜,行宫与山里不同。 四处都是高墙,看着都差不多。 小家伙东看看,西看看,皱着小眉毛停下脚步。 哥哥的家太大。 她好像…… 迷路了。 喵—— 不远处,传来野猫的叫声。 小家伙转过脸,看到宫墙上蹲着的白猫,大眼睛发出光来。 走到宫墙后,岁岁抬起小脸,向白猫招招手。 “小猫猫,快过来帮忙。” 白色野猫听到她的声音,三跳两跳落在她面前。 蹲下身,摸摸白猫的脑袋,岁岁奶声奶气地询问。 “小猫猫,你能带我去找神仙哥哥吗?” 白猫:…… 它怎么知道她的神仙哥哥是谁? 听懂它的心声,岁岁抬手指向最高的殿宇。 “我要去那里,你认识路吗?” 白猫得意地喵喵两声,晃晃毛茸茸的尾巴。 “那当然,认路的本事本喵自称第二,没喵敢称第一。” 岁岁一脸欢喜:“太好了,你快带我过去。” 竖起尾巴,白猫踩着猫步走到前面带路。 一人一猫穿过殿宇间的偏僻小路,很快就来到乾坤大殿一侧。 白猫轻轻一跃,如履平地一样爬上宫墙。 弯腿坐到墙头上,白猫向岁岁挥挥爪子,示意她跟上去。 岁岁抬着头,看看眼前高耸如山的宫墙。 “笨猫猫,我又没爪子,这里又没树,怎么上去?” 白猫:…… 人类真没用。 重新跳下宫墙,白猫走出小路,将岁岁带到一个狗洞前。 “喵——你可以从这里钻进去。” 将包着点心的手帕塞到怀里,岁岁弯下身,手脚并用,顺利钻进宫墙。 转过小脑袋,见白猫还在墙外,她招招小手。 “猫猫,快进来啊?” 白猫昂着头,眼睛里满是不屑。 它可是高贵的猫,怎么可能去钻狗洞? “什么人?” 巡夜的御林军听到声音,大步跑过来查看。 白猫受惊,转身钻进草丛逃跑。 看到是只猫,御林军们摇摇头,重新回到大路上巡逻。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奶娃刚刚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进乾坤大殿。 “猫猫……小猫猫……” 宫墙内,岁岁连叫几声,不见白猫进来,只好放弃。 转过小脑袋,看看眼前那些都长得差不多的房子,小家伙再次犯了愁。 这么多房间,神仙哥哥在哪呢?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凉亭,注意到凉亭内站着一个高大人影,小家伙顿时眼中一亮。 对啊! 她去找人问问路不就行了。 师父说的,鼻子下面就是嘴,可不是光用来吃饭的。 遇到不明白的事,要不怕掉牙齿地问。 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叶土尘,岁岁迈着小短腿,大摇大摆地从绿植后走出来。 “什么人?” 一声怒喝在身后响起,岁岁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身子腾空而起,被一只大手拎到半空。 第一卷 第8章 牙都没长齐,就想玩儿命吗? 被提在半空的岁岁,疑惑地转过小脑袋,看向抓住自己的人。 对上小家伙大大的眼睛,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林常青,错愕地怔住。 这刺客…… 可爱得有点过分。 林常青还在失神。 手中的“小刺客”皱着小眉毛,奶声奶气地开口。 “叔叔,你抓到我头发了,好痛!” 林常青:…… 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坏人。 弯下身,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小家伙放到地上。 眼看着“小刺客”差点没站稳,林常青忙着伸出两手,将她扶正。 岁岁伸出小手,理理被他抓歪的衣裙,低头仔细看了看。 确定衣服没有撕破,小家伙鼓着小嘴长吁口气。 “幸好衣服没破,要不然我怎么向姐姐们交代呀?” 林常青:!!! 突然有点内疚是怎么回事?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他疑惑皱眉。 按照大楚的规矩,宫女最小也要七岁才能入宫。 这孩子看上去最多四岁,未免太小了点儿。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到这里做什么?” 岁岁听不懂什么宫不宫的,直接忽略掉前半句。 “我是来问路的。” “常青,怎么回事?” 站在亭中的大邺天子君承安,听到二人的对话声,迈步走下石亭。 不等林常青开口,岁岁先一步“开口告状”。 “我要过来问路,叔叔突然把我抓起来,吓我一跳。” “坏叔叔”林常青站在旁边,一时语塞。 总不能告诉皇上,他把这么一个小奶娃当成刺客吧? 注视着面前理直气壮的小人儿,君承安差点失笑出声。 背着手,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岁岁。 “你要找朕问路?” 岁岁哪里知道“朕”是皇上的自称,只听是“你真要找我问路”。 “当然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咳!”林常青咳嗽一声,“放肆,还不跪下。” 一个小宫女,哪有这样和皇上说话的? 岁岁哪里懂宫里的规矩,茫然地眨眨大眼睛。 “师父只说问人的时候要不怕掉牙,也没说要跪着问啊?” 不怕掉牙? 林常青:??? 林常青还在迷惑,君承安早笑出声来。 “小娃娃,你是说不耻下问吧?” “伯伯说的对,师父说的就是不耻下问。”小家伙不好意思地吐吐笑尖,“岁岁总是记错成语!” 今晚,原本心情不怎么好。 遇到这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奶娃娃,君承安的心情难得轻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 “岁岁平安,嗯,好名字。”君承安轻轻点头,“小岁岁,你想去哪儿?” “我要去找神仙哥哥,他被坏皇上罚跪,我来给他送点心。” 敢罚他的神仙哥哥,当然是坏皇上。 小家伙天真无邪,哪会想到眼前的人,就是她嘴里的“坏皇人”。 听到“坏皇上”三个字,林常青的眉骨处突突狂跳两下。 小奶娃,你这是牙都没长齐,就想玩儿命吗? 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可爱的小脑袋被砍下来。 林常青上前一步,想要帮岁岁说个情。 君承安抬起右手,示意他不用多话。 天下人都怕他,皇宫里更是如此。 哪怕是他的儿女,从小也都被母亲和下人们教得规规矩矩。 唯一一个不怕他的君潜,自从母妃去世后,与他这个父亲也是越来越疏远。 难得有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对话。 君承安只觉得新鲜,并没有生气。 微弯下身,一代天子少有地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为什么说,皇上是坏皇上啊?” 眼前的男人十分高大,身上还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气场。 岁岁原本还有点紧张。 看对方弯着脸,笑眯眯,细声细气和自己说话,小家伙重新放松下来。 仰着小脸,小家伙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神仙哥哥又没有做错事,皇上却罚他跪着,那不是坏皇上是什么?” 君承安轻哼:“你的神仙哥哥贪玩晚归,没有及时回来上晚课,难道不该罚吗?” “才不是!” 岁岁听对方误会自家神仙哥哥,急巴巴地开口。 “你说得不对,神仙哥哥是救我才回来晚的,他是做好事。” “哦?” 君承安目光一动。 这孩子,难道是潜儿带她回宫的? “那你倒说说,你的神仙哥哥是怎么救你的吗?” “我从山上不小心跳下来,落到江里,是神仙哥哥把我捞上来,还送我回道观……然后……” 想到骑着鹤去天上享福的师父,岁岁小脸一垮。 低着头,她小手捏着衣角,语气委屈。 “我师父骑着鹤,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小家伙年纪还小,说得东一句、西一句并不详细。 君承安毕竟是天子,凭着这些信息也猜到大概。 看小家伙眉头紧皱,君承安也是心生几分怜悯。 想到失去母妃的君潜,他转脸注视着不远处,君潜罚跪的大殿,脸上也露出几分伤怀的表情。 “明明是做好事,却一个字也不呢向朕解释,朕这个当父王的,难道连句实话都听不到吗?” “皇上。”林常青忙着上前一步,“宫中规矩繁多,秦王殿下一定是可怜这孩子孤苦,才没敢说实话。”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 哪怕君潜贵为皇子,也不能随便带外人进行宫。 更何况,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若是被有人心知道,到时候不知道要扯出什么闲话。 二人的对话岁岁没听太懂,不过“秦王殿下”几个字她是知道的。 听二人是在说自家“神仙哥哥”,小家伙急急追问。 “伯伯知道神仙哥哥在哪儿吗?” 君承安从远处大殿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岁岁脸上。 自从母妃去世后,君潜就变得冷漠孤僻,一向喜欢独来独往。 他竟然主动救人,还把一个小娃娃自作主张地带回来。 看来,一定是很喜欢这孩子。 有这么一个小娃在他身边,或者那孩子也不用再那么孤单。 君承安抬起右手,向斜对面的正殿侧门一指。 “你的神仙哥哥就在里面的大殿,穿过院门上台阶就是,快去看他吧。” 岁岁咧开小嘴,回他一个甜甜的灿烂笑容。 “谢谢伯伯。” 转身,迈着小短腿,跑向院门的方向。 灯光下。 小家伙脚步轻快,束发的绸带也随着一飘一摆,透着勃勃的生机。 受到她的情绪感染,君承安也是唇角微弯。 难怪,连君潜都喜欢她。 这个小奶娃,还真是可爱得很。 “常青啊。”君承安收回目光,“去把大殿里的守卫撤掉,别把孩子吓着。” “属下遵旨。” 林常青飞身而起,从小家伙头上掠过去,先一步来到内院。 等岁岁迈着小短腿走进角门,爬上高耸的台阶。 值守的侍卫、太监已经全部离开,她畅行无阻地来到大殿门前。 伸出两只小手,使出吃奶的气力。 小家伙终于将沉重的殿门,推开一条缝。 听到开门声,跪在青石地上的君潜转过脸。 看到门缝里,挤进一个粉嫩嫩的小人儿,少年的墨眸浮上惊讶。 “岁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神仙哥哥真的在这儿,伯伯没骗她。 扶着门板,将小短腿迈出高高的门槛,岁岁小跑着奔到君潜面前。 “神仙哥哥,岁岁可算找到你了。” 拉过君潜的手掌,她小心地从怀中取出包着点心的小手帕,笑眯眯放到他的掌心。 “神仙哥哥饿了吧,快吃点心。” 小东西,不要命了? 君潜顾不得跪疼的膝盖,起身握住她的手腕站起身。 “你快回去,小心被别人看到。” “神仙哥哥不用怕,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君潜:…… 外面值守的御林军难道不在? 岁岁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主动伸过小手,帮他解开帕子上的结扣。 “哥哥快吃,这些点心好好吃的,又甜又香。” 帕子散开,露出里面的点心。 刚刚爬狗洞的时候,她不小心压到。 原本漂亮的点心,变成花花绿绿的一团点心渣。 岁岁看在眼里,小嘴一扁。 “神仙哥哥对不起,刚刚钻狗洞的时候,我……我不小心压坏了。” 为了给他送点心,她竟然是钻狗洞进来的。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君潜抬起右手,帮她摘下头发上沾着的半片树叶。 “没关系,哥哥就喜欢吃碎点心。” 捏起一块碎点心,他抬手送到嘴里。 平日里,早就吃腻的东西,这一次竟然是格外香甜。 少年弯唇回小家伙一笑。 看他吃得香甜,岁岁大松口气。 咧开小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那哥哥多吃点。” 门外,脚步声渐近。 君潜一惊,抬起手指示意她别出声。 拉住小家伙的胳膊,将岁岁藏到大殿一侧的帐蔓后。 “什么人?” 第一卷 第9章 师父留下的木盒 吱呀—— 一声轻响,殿门被人推开。 太监长禄一脸欢喜地奔进来。 “恭喜殿下,皇上说让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别再耽误明日早课。” 君潜:??? 刚刚父王在大殿上大发雷霆,说要罚他跪一整晚。 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要放他回殿? “殿下膝盖都跪疼了吧?”长禄心疼地扶住他的胳膊,“来,长禄扶您回去。” 听见二人要走,岁岁小心地将帐幔挑起一条鏠,探出小脑袋。 “神仙哥哥,我能出来了吗?” 看到她,长禄一怔。 “岁岁,你怎么也在这儿?” 君潜转过脸,目光落在小家伙脸上,心头升起疑惑。 岁岁今天才刚到行宫,这么大一个孩子,就算是能钻狗洞进来,也不可能轻易找到他。 “岁岁,你怎么知道哥哥在这里的?” “一个伯伯告诉我的。” “那个伯伯长什么样子?” “伯伯……” 岁岁抬起小手抓抓头发,认真想了想君承安的脸。 “他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耳朵……” 长禄:…… 说了等于没说。 君潜皱眉。 有能力让侍卫们离开的,不可能是普通人。 难道…… 是父王? “岁岁。”君潜扶住岁岁肩膀,“你遇到的那个伯伯,是不是看上去特别凶,特别可怕?” 眼前闪过君承安温和的笑脸,岁岁摇摇小脑袋。 “才不是,伯伯和长禄哥哥一样,很爱笑,说话特别和气,还帮岁岁指路呢!” 爱笑? 和气! 君潜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测。 他那位严厉的君王父亲,可是很少笑,更不会和气的。 看从小家伙嘴里问不出什么,长禄主动建议。 “殿下久未回宫,清荷姑姑只怕都等急了,殿下先回宫再说吧。” 听长禄提到清荷,岁岁主动说明。 “清荷姑姑原本是和岁岁一起来的,半路上被一群人带走了。” 君潜一惊:“什么人把清荷带走?” “一个女人,坐在金色的轿子里,清荷姑姑好像很怕她,还让我躲起来不要出声。” 此次来行宫狩猎,前来的嫔妃并不多。 有资格坐金色轿辇的女人,唯有皇后。 那个女人一向阴毒,清荷被她叫去,肯定没有好事。 牵住岁岁手掌,君潜转身向长禄下令。 “你立刻去凤仪宫,就说本王明日早课要用的狼毫笔找不到,让清荷姑姑马上回宫。” “是!” 长禄知道轻重,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 …… …… 凤仪宫。 清荷小心地剪掉线头,将补得平平整整的裙衣两手捧着,送到皇后娘娘面前。 “娘娘,衣服已经补好,请您过目。” 靠在锦榻上的皇后娘娘,懒洋洋扫一眼她手中衣服。 “清荷姑娘这手艺,果然是巧夺天工。” “是啊,若起女红,谁能和清荷姑娘比。” 周嬷嬷捧过清荷手中的裙衣,随手递给一旁的低阶宫女。 “来人,将德秀公主没绣完的撒花留仙裙拿来,辛苦清荷姑娘也帮忙绣一绣。” 让清荷过来,就是要故意拖住她。 皇后主仆当然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清荷暗暗叫苦,却无法反抗。 “启禀皇后娘娘。” 一位小太监低眉顺眼地走进来,停在厅内。 “秦王殿下派人过来,说是明日早课要用的东西找不到,让清荷姑娘马上回宫。” 皇后和周嬷嬷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才一个时辰不到,皇上就免了君潜的责罚? 听说君潜顺利回宫,跪在地上的清荷,心中暗喜。 “启禀娘娘,宣纸是明日早课要用的,若是殿下找不到,只怕明日皇上知道又要责骂。” 两手撑在地上俯下身,清荷故意以退为进。 “如果娘娘不嫌弃,奴婢将公主殿下的裙子带回去绣,您看如何?” 皇后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清荷这是故意拿皇上来压她。 如果她再不放清荷回去,耽误明日早课的事。 君潜借机在皇上面前告她的状,到时候反倒是她这个皇后娘娘的不是。 “清荷姑娘是殿下的红人,本宫怎么敢让你熬夜绣衣?” 阴阳怪气的嘲讽两句,皇后脸色一沉。 “以后秦王下殿下再出什么岔子,本宫唯你是问。还不滚?!” “清荷告退。” 行礼起身,清荷不卑不亢地走出宫门。 周嬷嬷撇撇嘴,一脸不甘心。 “说是罚跪一夜,这么快就把人放了,皇上对秦王未免太纵容了些。” “这次算他运气好。”皇后娘娘冷哼,“早晚有一天,本宫要送那贱种到地下见他娘!” 戴着黄金护甲的手抬起来,搭到周嬷嬷手臂上站起身。 皇后娘娘迈下脚凳,又停下脚步。 “你去仔细打听打听,是谁向皇上求情,放那小贱种出来的。” 今日大殿下,君潜当众忤逆皇上。 如果不是有人给君潜求情,天子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他回去。 周嬷嬷吩咐亲信太监去询问的时候,清荷也与等在宫外的长禄会合。 心中记挂着岁岁,清荷拉住长禄的胳膊,压低声音。 “岁岁可安然回宫了?” “奴才来的时候,殿下正带岁岁回去。” 清荷大惊,“岁岁去乾坤殿了?” 长禄笑着将事情简单说明,脸上满是感叹。 “今晚上多亏岁岁,要不然殿下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清荷听他说明情况,也是又惊又喜。 这么大点一个小奶娃,竟然能有惊无险地赶到乾坤殿,还帮助殿下脱险,当真是运气爆棚。 “这孩子,可真是咱们落星殿的小福星。” 若不是岁岁,不光君潜受罚,她不知道还要被皇后锉磨到什么时候。 “谁说不是。”长禄坏笑,“皇后知道殿下这么快就免了罚,只怕要气死了吧?” 清荷冷哼,“气死她才好。” 当初若不是皇后故意设计,让君潜的母妃贤妃冒雨采药,贤妃也不会落下病根抛下幼子早逝。 对这个阴险毒妇,清荷自然是恨得很。 二人一路说笑着,回到落星殿。 桌上,君潜正坐在桌边用晚膳。 小奶娃岁岁坐在她旁边,自己抱着小瓷碗喝芝麻糊。 一碗芝麻糊下肚,小家伙伸出舌尖舔舔唇角,一脸满足地拍拍小肚皮。 “岁岁吃饱啦!” 刚刚喝汤时,碗抬得太高。 小家伙鼻尖上都沾上一团芝麻糊。 君潜看在眼里,将手中的毛巾递给她。 “把鼻子擦擦。” 岁岁接过毛巾,蹭蹭鼻子。 没把芝麻糊擦掉,反倒蹭成一片。 粉嫩嫩的小娃,当场长出两道“小胡子”,可爱又滑稽。 君潜怔一怔,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浅笑。 “小脏猫,来,哥哥帮你!” 拿过岁岁手中棉巾,他转过身,扶住小家伙的下巴,仔细帮她擦掉脸上的“芝麻胡子”。 清荷和长禄看在眼里,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自母妃逝后,一向活泼的君潜,整个人都变得沉默阴郁。 几年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看到,少年人脸上这样轻松明艳的表情。 注意到清荷和长禄的目光,君潜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一声,冷着脸将手中棉巾放在桌上。 “岁岁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回殿下,早就准备好,奴婢带您和岁岁过去。” 众人一起来到清荷为岁岁安排的卧房,君潜抬手屏退众人。 “岁岁,师父留给你的东西,你看过了吗?” 小家伙爬到床上,将藏在枕下的木盒抱出来,递到君潜手里。 “我想和神仙哥哥一起看。” 侧身,在她对面坐下,将木盒放到两人中间。 君潜打开上面搭扣,翻开盒盖。 看到盒内的东西,少年人的眉尖重重一跳。 第一卷 第10章 一片真心喂了狗 木盒里,铺着一块半旧的红色丝绒。 丝绒上只有一个放置玉佩太久,压出来的轮廓。 “岁岁,玉佩呢?”君潜问。 看看面前的空盒子,岁岁怔了怔。 转身爬到枕边,抱起枕头,仔细翻找。 床上、床下全翻一遍,哪里有什么玉佩的影子? 小家伙抱着大枕头,跪坐在床上,一张小嘴难过的扁成勺子。 “岁岁……把玉佩弄丢了。” “岁岁不哭。”君潜忙着扶住她的肩膀,“你仔细想想,这盒子还有谁动过?” “岁岁一直抱着,宫女姐姐带岁岁洗澡,岁岁怕弄丢,就藏在枕头下面。” 君潜起身走到室外,沉着脸扫一眼众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岁岁的东西都敢偷?” 守在门外的几个宫女、太监吓了一跳,慌乱地跑过来,在地上跪成一片。 “殿下,奴才没有进过岁岁的房间。” “是啊,殿下,奴婢冤枉啊!” “清荷姑姑吩咐不许我们进去的。” …… “殿下,这是怎么了?” 清荷带着长禄一起过来,准备伺候小姑娘睡觉。 见此情景,忙着上前询问原因。 小姑娘耷拉着小脑袋,一脸沮丧。 “清荷姑姑,岁岁的玉佩没了。” 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清荷牵住岁岁,和君潜一起回到房间。 仔细看看床上空掉的木盒,她略一沉吟。 “这房间是我亲自收拾,内殿的人都是咱们从宫里带来的,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 弯身扶住岁岁的肩膀,她温柔询问。 “会不会是丢在路上了?” “不可能。”君潜摇头,“回来时,岁岁一直将盒子抱在怀里,没有打开过。” “会不会是在道观丢的?”长禄道。 君潜轻轻点头。 平日里,清荷一向仔细。 贴身伺候他的都是清荷精挑细选,值得信任的人。 哪怕这次到行宫小住,宫女、太监也都是一路随行。 平日里,大家对他都是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乱动岁岁的东西。 唯一的解释就是,东西是在道观丢的。 君潜转过身,手掌落在小姑娘发顶,轻轻揉了揉。 “明日哥哥再去一趟道观,一定帮你把玉佩找回来,好不好?” “谢谢神仙哥哥。” 小家伙乖巧地点点头。 抬手揉揉眼睛,张开小嘴,打个大大的哈欠。 清荷笑着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来,我们岁岁先睡一觉,明天等殿下上完早课,就去帮你把玉佩找回来。” 小家伙折腾一天,早已经疲惫。 躺到小枕头上,很快就睡着,两只小手还紧抱着那只空木盒。 帮小家伙掖好被角,清荷轻叹口气。 “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丢了,爹娘不知道多心疼。” 君潜站在床侧,注视着小家伙的睡颜,暗暗握紧拳头。 岁岁。 哥哥一定帮你把玉佩找回来。 …… …… 镇北侯府。 两个丫鬟帮洗完澡的婉婉,穿好新衣,梳好长发。 捧过放在桌上的玉佩,帮她重新戴到颈上,送回房间。 因为思念爱女,侯府里一直将女儿的房间,保持着当年的原样。 罗汉床一侧,放着小家伙幼时睡的小木床。 床头上,挂着哥哥们买来的风筝、风车…… 房间里摆着的,也尽是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摆件。 婉婉迈进门榻,环视一眼四周,不屑地撇撇嘴。 看到注意桌上摆着的大锦盒,眼中一亮。 这里面肯定是她的便宜爹娘,帮她准备的金银首饰。 发财喽! 快步冲到桌边,婉婉一把抱住盒子。 看到还站在房中的两个丫鬟,她转过身,颐指气使地一摆手。 “你们全都出去,走远点,不许进来。” 两个丫鬟互相看看,眼中都有些惊讶。 侯府里对下人一向体恤,很少对下人呼来喝去。 这位四小姐还真是架子够大。 两个丫鬟默默退出门外走远。 婉婉吃力地将大木盒抱起来,累得气喘吁吁,却是一脸激动。 这么重,不知道有多少金银珠宝。 连鞋都顾不得脱,她迫不及待地爬上床去,将盒盖打开。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顿时傻了眼。 哪里是什么金银珠宝,盒子里全是男孩子玩过的旧玩具。 鹿皮弹弓、木刻刀剑、瓷制小狗、黄乎乎的狼牙…… 甚至还有一只脏兮兮沾着黑渍,一看就踢过好多次的蹴鞠皮球。 窗外。 沈家小三公子沈蕴礼,踩着花盆踮着脚,隔着挑起的木窗看向屋内。 知道之前说错话,沈蕴礼是特意来向妹妹道歉的。 男孩子爱面子,不好意思主动道歉。 为了讨妹妹欢心,他索性把自己珍藏的宝贝,都抱过来送给她。 眼看着婉婉抓起那只鹿皮弹弓,沈蕴礼一阵激动。 不愧是自家妹妹,一眼就看中他的“至尊宝贝”,真是有眼光。 这可是爹爹用关外的狼筋帮他做的,能射中几十步之外的小鸟。 宫里六皇子磨他好几回,他都没舍得给。 妹妹这么喜欢自己的东西,肯定会原谅他这个哥哥的吧? 沈蕴礼暗自欢喜。 房间内。 “什么垃圾东西,打发乞丐吗?!” 婉婉抬起小手,恶狠狠将弹弓丢在地上,还有些不解气。 干脆两手用力一推,连盒子带玩具一齐推到地上。 瓷烧小狗当场摔成几半,木剑也摔出裂痕…… 眼看着自己的宝贝被摔到地上,沈蕴礼的心都要碎了。 跳下花盆,他一把挑起珠帘,冲进房间。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摔坏?” 婉婉哪想到沈蕴礼会在门外,慌张地怔在原地。 侯府夫人杜若捧着一沓布料走进来。 看到屋内两个孩子的样子,忙着将布料放到旁边。 “礼儿、宁儿,这是怎么了?” “我好心好意给她送玩具,她不喜欢就算了,还全摔在地上。” 一片真心喂了狗,沈蕴礼小脸上满是悲愤。 “这木剑是大哥给我刻的,这小狗是二哥给我的生辰礼物,她太过分了!” “娘亲!” 婉婉回过神来,跑过来抓住杜若的手掌,哭哭啼啼地辩解。 “不是的,不是我摔的,是哥哥自己摔坏的。” “你……”沈蕴礼差点气炸,“你胡说,明明是你从床上推下来的?” “这么大的盒子,我怎么抱得动?”婉婉边哭着拉住杜若,“娘亲,哥哥冤枉我……” 谢蕴礼一向是急脾气,心爱的东西被摔坏,还被对方冤枉,怒气早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注意到婉婉的一只脚,还踩在自己心爱的弹弓上,终于忍不住爆发。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冲上前来,一把将婉婉推开。 抓起自己的弹弓,男孩转身冲出门去。 婉婉虽是重生,年纪毕竟还小,后退一步,重重摔在地上。 屁股摔得生疼,婉婉又气又恨,撒泼地哭喊起来。 “娘亲,好疼……哥哥打我……呜呜……娘亲……” 杜若看看女儿,再跑远的儿子,只好先将婉婉从地上扶起来哄。 “宁儿,不哭,看看娘拿了什么过来给你?” 看到桌上那一沓奢华的各色布料,婉婉顾不得装哭。 “好漂亮,娘亲是给我的吗?” “当然了,这些呀全是给我们宁儿做新衣服的。” 杜若将她抱起身放到床上,将布料也抱过来,在她身上比量着。 “告诉娘亲,宁儿喜欢哪个?” 婉婉摸摸这个,看看这个,认出这些都是上等的贡绸,顿时双目放光。 “宁儿都喜欢。” “好,那咱们就每样都给宁儿做一套。” 杜若嘴着哄着,随手将布料放到床上。 目光扫过床褥,她动作一顿。 “宁儿,你和娘亲说实话,这些玩具到底是怎么摔的?” 满心向往着新衣服,婉婉并没有注意到,杜若表情有些异样。 “哥哥准备放到床上给我玩儿,走到床边没抱住,摔到地上了。” 杜若俏脸一沉,语气也严厉起来。 “你为什么要撒谎冤枉哥哥?” 第一卷 第11章 熊孩子,谱还挺大 低着头,婉婉犹犹豫豫开口。 “娘亲,宁儿没……没有……” 看她还不承认,杜若将手掌指向床单。 “那床单是怎么弄坏的?” 杜若嫁到侯府前,也是名门之后,原本就聪慧过人。 婆母去得早,她掌家十多年,自然更是眼明心细。 床单上,几道新鲜的痕迹,有两处脱丝勾出线头。 知道爱女这几年在外面受苦,杜若只希望尽自己所有,好好补偿女儿。 担心女儿回来睡得不舒服,她特意取出一床宫里赏赐的江南云绸做成的新床褥,亲手帮女儿铺上。 若不是装玩具的盒子,从床上推下去,崭新的床褥怎么会多出划痕? 被杜若当场揭穿谎言,婉婉眼中闪过慌乱之色。 “娘亲,宁儿……不是故意的……” “你……”看她还要狡辩,杜若脸一沉,“这些可都是你三哥的宝贝,他好心送来给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娘……宁儿错了……” 担心因此失宠,婉婉扑通一声,跪到杜若脚前。 “以前,每次宁儿做错事,师父就打我,宁儿就是害怕娘亲生我的气……” 杜若哪会想到,一个几岁的孩子还会演苦肉计。 听说她天天被打,顿时一阵心疼。 “宁儿不怕,是人都会做错事,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将婉婉从地上拉起来,温柔帮她擦擦眼泪,耐心教导。 “怕就怕,做错事情还不敢承认,那才是一错再错,知道吗?” “宁儿知道了。”婉婉伪装着乖巧,可怜巴巴地抬起脸,“那……娘亲会不要宁儿吗?” 杜若心疼地将她搂到怀里,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宁儿可是娘亲最疼的小宝贝,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 婉婉忙着表忠心:“宁儿也最喜欢娘亲了。” 将脸贴在杜若怀里,她暗松口气。 这个杜若也太精明了,以后还要万事小心才行。 杜若将她扶正,帮她拭拭眼泪。 “来,宁儿乖,和娘亲一起把东西收拾好,去给三哥道歉。” 对自家孩子,杜若虽疼爱却不会纵容。 哪怕对方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不例外。 婉婉:…… 她都跪着求饶了,还要道歉? 看杜若向她转过脸,婉婉忙着掩饰起心情,低头去捡地上的玩具。 两人一起将东西收进盒子,杜若一手抱着盒子,一手牵住婉婉,来到谢蕴文住的小院。 轻轻推开门,看到趴在床上的谢蕴礼。 她抬手拍拍婉婉的肩膀,温柔提醒。 “快去呀!” 婉婉扫一眼趴在床上的男孩子,偷合理撇撇嘴,走到床侧。 “三哥哥,刚刚是宁儿错了,我向你道歉。” 谢蕴礼没动。 熊孩子,谱还挺大。 婉婉气的暗自咬牙,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软着声音继续道歉。 “以后宁儿再也不敢了,三哥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谢蕴礼还是没动。 看儿子一直不出声,杜若也有些意外。 自家老三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直脾气,急性子。 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向是最好哄的。 怎么会妹妹这么道歉都无动于衷。 走上前来,杜若弯下身,看向谢蕴礼朝着床侧的脸。 男孩趴在床上,手里抓着弹弓,长睫毛低垂睡得正香。 杜若:…… 杜若摇摇头,拉过被子帮儿子盖好。 “宁儿,哥哥睡了,咱们先回去吧。” 婉婉:??? 她道了半天歉,对方竟然在睡觉。 帮儿子关好门,杜若牵住婉婉走出房门。 看她一脸郁闷,只当她是道歉没成功有些失落。 杜若弯身将小姑娘抱到怀里,笑着安慰。 “没关系的,明天娘亲再陪你来一次,重新向三哥道歉,三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明天还要来?! 婉婉将头靠到杜若肩上,欲哭无泪。 两人重新回到主院,生怕杜若再婆婆妈妈地讲大道理,婉婉闭上眼睛装睡。 看她睡着,杜若轻手轻脚地灭掉蜡烛,起身走到门外。 请众副将喝酒的沈怀瑾刚好回来,杜若忙着拦住他。 “小点声,孩子刚睡下,你轻点!” “若若!”沈怀瑾压低声音,“宁儿好不容易找回来,咱们是不是办个宴会,好好庆祝一下?” 将沈怀瑾的声音听到耳中,婉婉的小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前世,岁岁回来的时候,沈家为她举行盛大的宴会庆祝。 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来送礼道贺,宫里的太后、皇上皇后及各宫嫔妃都送来赏赐。 大大小小的礼盒礼箱,足足装满一整间库房。 当时,杜若可是将所有的礼物登记造册,全部留给岁岁当嫁妆。 婉婉缩在被子里,得意地弯起唇角。 岁岁啊岁岁,你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东西,现在可全是我的了。 帘外。 杜若转过脸,隔着珠帘看看床上的女孩子,秀眉微皱。 “庆祝的事情先不急,过些日子再说,这孩子现在需要好好教导。” 三多岁的孩子,刚刚回家第一天,就敢说谎冤枉别人。 如果不好好教导,以后如何得了? 侯府是京中名门,设宴肯定会请来不少达官显贵。 若是闹出什么岔子,不光沈家丢脸,自家女儿也会落下坏名声。 事情若传出去,将来的婚配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身为当家主母的杜若,自然要考虑周全。 沈怀瑾疼女儿,有些舍不得:“宁儿还不到四岁呢,长大自然就懂事了。” 杜若白一眼丈夫,表情严肃。 “正因为小,才要及时教导,要不然以后会闯大祸的。” “娘子说的是!”沈怀瑾笑着牵住妻子手掌,“家里的事,你说了算。” 沈怀瑾啊沈怀瑾,亏你还是镇北侯。 连自家老婆都管不了,是不是男人啊? 婉婉无力地抬起拳头,气恼地砸在枕头上。 到手的金银珠宝…… 又飞了! …… …… 京北行宫。 后花园。 岁岁蹲在松树下,用清荷帮她找来的小铲子,将松针土挖进花盆。 眼看着小花盆装满,小家伙拍拍手上的灰尘,将花盆装进小药篓。 师父说过,松枝土最适合种灵芝。 等一会儿,将采来的金灵芝种在盆里,以后她就有用不完的金灵芝了。 远处,突然传来尖细的声响。 “救命啊……喵……救命……” 听着那声音隐约有些耳熟,岁岁停下脚步转过脸。 草丛后,一道白猫慌乱地突然冲出来,一头撞在岁岁腿上。 小家伙猝不及猝,小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坐在草地上。 认出面前的白猫,正是昨晚帮自己带过来的那只猫,岁岁欣喜地咧开小嘴。 “小猫猫,你怎么在这儿啊?” 白猫原本要逃,听到她的声音,收住脚步转过头。 一瘸一拐地撑着伤腿,逃到她脚边。 “喵——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注意到白猫腿上的血水,岁岁担心地蹲下身。 小心地捧过白猫的后腿,检查一下它的伤口。 “小猫猫不怕,岁岁马上帮你治伤。” 用力将白猫从地上抱起来,岁岁迈开小腿,走向林外的石板路上。 “站住!” 身后,女孩子尖细霸道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岁岁抱着白猫转过脸。 不远处,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 一身华丽紫色衣裙,头上簪金挂玉。 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鞭子,叉着腰,拧着眉毛瞪着她。 岁岁眨眨大眼睛,右手食指指指自己。 “你叫我吗?” “废话!”小姑娘一脸嚣张,“把那个死猫给本公主放下。” “喵,不要……”白猫紧张地向岁岁怀里缩了缩,“她……她会打死我的。” 岁岁两手将白猫抱紧,“它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打它。” “大胆狗奴才,竟然敢不听本公主的话,看我不打死你。” 紫衣小姑娘上前一步,抬起右手狠狠一挥,鞭子带着风向岁岁脸上抽过来。 第一卷 第12章 初见二哥:这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后退一步,躲过对方的鞭子。 岁岁漂亮的小眉毛,不高兴地拧成两个小疙瘩。 “你怎么随便打人啊?” “本宫打的就是你。” 气吼一声,紫衣小姑娘抬手又将鞭子抽过来。 岁岁生气了。 没有再退,她微微侧身,小手一抓,稳稳握住对方的鞭尖,用力向后一拽。 老道长未病之前,也教两个小徒弟习武强身健体。 岁岁平日在山上野惯了,上山、爬树小家伙都在行,比平常孩子力气要大些,也更加敏捷。 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哪里是她的对手。 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就被岁岁夺过去。 手掌被鞭柄磨疼,顿时气得哭喊起来。 “来人啊!” 两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追到紫衣小姑娘身侧。 “公主殿下!” “殿下怎么了?” 这位紫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亲女儿——德秀公主。 “你们来得正好。”德秀公主抬手向岁岁一指,“抓住她。” 宫女不敢怠慢,迈步向岁岁追过来。 一对三。 打不过。 师父说得好,打不过就跑。 岁岁抱紧怀中白猫,转身迈开小腿就跑。 “站住!” “你个小蹄子,还敢跑?” 两个宫女骂骂咧咧地追过来。 毕竟还是孩子,怀中还抱着一只猫,小家伙越跑越慢。 慌乱中顾不得看脚下,被突出的石板绊到,小家伙身子一晃,扑摔向地面。 “小心。” 脚步急响,一人急冲过来,在她摔倒之前扶住她的胳膊。 岁岁心有余悸地抬起小脸,正对上一对黑亮温柔的眼睛。 眼前的少年与神仙哥哥年纪相仿,个头也差不多。 一身素淡的月白色长袍,头上束着一只白色玉冠。 那张脸也和神仙哥哥一样好看。 只不过,眼前的哥哥和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说君潜像是师父提过的天山雪莲。 眼前的大哥哥,则更像是春天时山上的桃花。 很亲切。 很温暖。 沈蕴文看小姑娘盯着自己发呆,只当她是吓到,温柔一笑。 “小妹妹,没事吧?” 岁岁轻轻摇摇小脑袋。 “谢谢哥哥。” “不用客气。” 对上那双干净的溪水的眼睛,沈蕴文微微一怔。 真是奇怪。 明明不认识她,怎么会觉得这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注意到追过来的两个宫女,站在沈蕴文身后的书童周砚书,轻轻碰碰沈蕴文的胳膊。 “公子,好像是皇后宫里的人。” 两个宫女一路追过来,看到沈蕴文,忙着收住脚步,规规矩矩地行礼。 “奴婢见过沈公子。” 沈蕴文是镇北侯沈家的二儿子。 自幼聪慧过人,三岁识字,六岁时便能出口成章。 七岁时被皇上招入皇宫,成为太子和皇子们的伴读,深受皇上喜爱。 皇后一心希望将他培养成太子亲信,对沈蕴文也是明里暗里地拉拢。 这些小宫女们自然不敢对他轻慢。 德秀公主跑到附近,看到站在沈蕴文面前的岁岁,傲慢下令。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抓过来,乱棍打死!” 岁岁生怕挨打,转身还要逃。 两个宫女冲过来,伸手想要抓住她。 岁岁侧身躲过前面那个,却被后面的抓住胳膊。 “喵——” 白猫吓了一跳,挥手就是一爪子。 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宫女尖叫着缩回手掌。 “活该!”岁岁小嘴一咧,“小猫猫,干得好。” 两个宫女气急败坏地还要冲过来,沈蕴文伸开两臂,护到岁岁面前。 “不知道这孩子做了什么错事,公主殿下要将她打死?” 德秀公主抬手向岁岁一指。 “她抢走本公主的猫,还敢打我。” “大哥哥,她说谎。” 岁岁生怕沈蕴文误会自己,忙着解释。 “本公主才没有说谎。” “你就是说谎。” 从沈蕴文身后探出小脸,岁岁安慰地摸摸怀中的白猫。 “她不光打猫,还拿鞭子抽我,小猫猫的后腿都被她打流血了。” “大胆!”德秀公主气骂,“一只猫而已,本公主打它是看得起它。” 沈蕴文在宫里数年,自然知道这位小公主,早已经被皇后宠坏。 心知和一个小孩子没道理可讲,沈蕴文没有理会德秀公主。 脸色一沉,目光威严地落在两个宫女身上。 “皇上封公主为德秀公司,就是希望公主殿下明德温厚……” 以拳掩口,他重重咳嗽两声,深吸口气。 “你们如此纵容公主,若是让皇上知道,你们担待得起吗?” 两个宫女吓得脸色一白。 “奴婢不敢。” 皇后的心性,她们当然清楚。 皇后娘娘一直希望,两个孩子讨到皇上欢心。 要是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那里,皇后怪罪下来,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遭殃。 到时候,轻则打骂,重则可能丢掉小命。 镇住两个宫女,沈蕴文轻抬下巴。 “皇上这会儿也差不多批完折子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到花园散步,还不带公主殿下回宫?” “多谢公子提点,奴婢告退!” 两个宫女急匆匆向他行礼转身,回到德秀公主面前。 抱起德秀公主,赔着笑脸哄。 “公主殿下,咱们回宫玩好不好?” “是啊,殿下,奴婢回去陪您玩毽子好不好?” 德秀公主平常早被宠坏了,哪里会听话? “不要,你们放开我……” 在宫女怀里用力扭着身子,德秀公子抬手指着岁岁和沈蕴文,嘴里还在骂。 “你们都别走,看我让母后收拾你们。” …… 两个宫女连哄带劝地将德秀公主带走。 担心德秀公主搬来救兵,又要为难岁岁。 沈蕴文咳嗽一声,伸手接过岁岁手中受伤的白猫,牵住小姑娘的手掌。 “小妹妹,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话。” 三人一起走到花园一角,周砚书生怕沈蕴文着凉,忙着将手臂上搭着的大氅铺到石凳上。 沈蕴文抱着白猫坐下,仔细看看它的伤势,微微皱眉。 “也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 “大哥哥别担心,小猫猫就是破了皮,骨头没事,岁岁帮它上点药,很快就好了。” 岁岁看看左右,拨来一颗蒲公英,用小石块捣碎,敷在白猫的伤口上。 从身上摸出小手帕,认真地帮它裹好。 看着小家伙熟练的动作,沈蕴文一脸惊讶。 “你还懂这些?” “师父教我的。”岁岁一边包扎一边解释,“蒲公英不光能治外伤,还能内服治病呢!” 砚书站在旁边,好奇地打量岁岁一眼。 “你不会是太医院的小学徒吧?” 将手帕打结,岁岁抬起小脸。 “太医院是谁啊?” “咳!” 沈蕴文突然咳嗽起来。 周砚书伸手帮他拍拍后背,一脸心疼。 “太医都说让您安心养病,偏要出来,若是着凉病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沈蕴文好不容易忍住咳嗽,轻喘口气。 “天天在房间躺着,都要闷死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没事的。” 站在旁边的岁岁,仔细看看沈蕴文的脸,眉头皱紧。 “大哥哥,你快死了。” 周砚书:……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我们公子可是刚刚救过你,你怎么咒我家公子死啊?” 岁岁认真说明:“岁岁不是咒哥哥,是哥哥真的要死了。” 周砚书皱眉:“你胡说,我家公子才不会死。” “我没有胡说。”岁岁一脸担心地注视着沈蕴文的脸,“哥哥的肺正在流血,再不治就没救了。” 周砚书脸一沉,声音也急起来:“你再敢乱说,我……” “砚书,别……咳……别吓着孩子……” 沈蕴文抬手想要阻止,胸口里一阵闷疼,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感觉到喉中腥甜,他抬手想要捂住嘴。 随着他的咳嗽,鲜红的血水,溅满少年人的掌心。 沈蕴文虚弱地喘了口气,眼前一黑,无力地向后倒下去。 第一卷 第13章 奶娃神医:小东西竟然还嫌弃他? “公子!” 周砚书惊呼着扶住沈蕴文的胳膊,慌乱地将他扛到肩上。 “您坚持住,砚书马上带您去找太医。” 将受伤的白猫抱在怀里,岁岁也迈开小短腿追上去。 “你们听我说完,我可以救……” “岁岁,姑姑可算找到你了。” 清荷刚好带着宫女找过来,听到岁岁的声音急急迎过来。 看到周砚书背上,脸色苍白昏迷过去的沈蕴文,顿时面色大变。 “绿珠,快去请太医。” 宫女绿珠转身飞奔而去,清荷快步迎过来,扶住沈蕴文的胳膊。 “带沈公子去落星殿,那里更近些。” 几人急匆匆来到落星殿,将沈蕴文安顿到一间寝室床上。 岁岁看看沈蕴文苍白的脸,将白猫放到旁边,转身奔进自己的房间。 将药篓放下,取出里面装着松针土的小花盆。 她急急地爬上床,从背囊里找出那只金灵芝,种进花盆,浇上水。 两手抱住花盆,小家伙喃喃低语。 “小灵芝你快点长,我要用你给大哥哥治命,要不然大哥哥会死的。” 仿佛是听懂她的话似的,花盆里的金色小灵芝微微颤了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生长起来。 芝片渐渐展开,芝柱也缓缓变高变粗。 甚至还长出一个小小的分叶。 眼看着那片大灵芝长到她手掌大小,岁岁喘了口气,抬手抹一把额角的汗珠。 促长灵芝消耗太多的心神,小家伙满脸疲惫却没敢耽搁。 掰下那片大的灵芝握在手里,她转过身,快步来到沈蕴文所在的寝室。 此时,宫女请来的太医,刚刚给沈蕴文把完脉。 “沈公子他怎么样?”清荷忙着询问。 “沈公子原本体弱,这些染上风寒引发旧疾,病入肺腑,下官医术浅薄,恐怕无法治愈。” 太医缩回手掌,帮沈蕴文盖上薄被。 “依下官之见,还是禀明皇上将沈公子送回京城,找太医院白院使诊治为妙。” 这一次众人来行宫,只是春猎暂住,随行的只是几位太医。 太医院医术最好的白院使,因为有公务在身,并没有随行。 “我家公子现在病得这么重,哪里经得这么久的颠簸啊?”周砚书红着眼圈拉住太医胳膊,“太医,我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 “哎……”中年太医叹了口气,“不是下官不治,实在是……” 眼看着岁岁走到沈蕴文身侧,太医忙着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哥哥治病呀。”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道。 太医只把她当成小宫女,见她这么不守规矩,眉头一皱。 “还不退下,胡闹什么?” “岁岁乖!”清荷扶住岁岁胳膊,“哥哥现在病得很重,你先到外面玩儿好不好? 岁岁一脸严肃:“我要是不救哥哥,他会死了。” 清荷当然也不相信,一个孩子会治病。 知道小家伙是好意,她只怕话说得太重伤到小家伙的好心。 扶住岁岁的肩膀,她语气温柔。 “岁岁,清荷姑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大哥哥现在病得很重,要太医帮他开药才行。” “清荷姑姑放心吧。”小手拍拍胸口,岁岁弯起唇角,“岁岁就能治好哥哥。” 太医气得皱眉:“真是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想起后花园里,小家伙一眼就看出沈蕴文的病,周砚书心中一动。 “岁岁,你真的会治病?” 岁岁用力点头。 “那……你要怎么治?”周砚书追问。 “我有药,哥哥吃下去就会醒。” “你这个小娃娃。”太医差点被她气笑,“人不大,牛皮倒吹得不小,哪有什么灵丹妙药,人吃下去就会醒的?” “喏……”岁岁伸过小手,展开,“就是这个。” 小家伙嫩白手掌上,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金色灵芝,闪动着一层淡淡的金芒。 太医使劲揉揉眼睛,弯下腰身,仔细看看小家伙手中的灵芝,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金灵芝,你竟然有金灵芝?!” 学医十几年,入宫七八年。 这等稀世奇珍,太医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 皇宫的藏药楼里,也不过只有铜钱大小的两片,还是由太医院院使大人亲自保管。 这小丫头手里竟然会有这么大一片? “太好了。”太医大喜,“金灵芝是大补灵药,配上丹参等物说不定能帮沈公子稳住病情……” “用不着那么麻烦。”岁岁随手掰下一块新鲜灵芝,“哥哥的病只要这一味药就行。” 太医救人心切,哪会在意她的说法,转身走到桌边开药方。 周砚书也是一脸喜色,走到桌边准备去抓药。 清荷则唤来一位宫女,吩咐对方准备好药炉等物。 站在床边的岁岁,环视一眼四周。 看到桌上给沈蕴文喂水的小碗,她眼中一亮。 将搬下来灵芝放进去,用勺子碾碎。 小家伙伸过小手捏住沈蕴文的下巴,用勺子挖起碾碎的灵芝肉,小心地喂到他嘴里。 “你拿这个方子去药庐,越快越好。” 太医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周砚书,注意到床边的岁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住手,你在给他喂什么?” 岁岁捧着勺子,转过小脸。 “我在给哥哥吃灵芝肉。” “沈公子现在病重,虚不受补,哪里能这样吃灵芝?!” 大步冲过来,太医伸手想要阻止。 晚了! 小家伙小手一抬,最后一勺灵芝肉也塞到沈蕴文嘴里。 “你……”太医眉头拧紧,“你这样会害死沈公子的,你知道吗?” “才不会。”岁岁嘟着小嘴,白他一眼,“我是救人不是害人,哥哥马上就会醒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太医气得胡子都哆嗦起来,“你这样的法子要是能救人,本官以后拜你为师。” 岁岁皱着小眉毛上下打量他一眼,小脸上满是嫌弃。 “你又老又凶,我才不要你当徒弟。” 太医:…… 小东西竟然还嫌弃他? “你们两个别吵了!”周砚书皱眉开口,“我家少爷到底有没有事啊?” “是啊,太医。”清荷将岁岁拉到自己面前,“事已至此,你先帮沈公子看看,可还有其他方法补救?” 太医瞪一眼岁岁,皱眉走上前来。 捧住沈蕴文的手腕,将手指放到他的腕脉上。 感觉到指下沈蕴文凌乱的脉象,太医迫着眉长叹口气。 “沈公子脉象虚弱凌乱,这是补药太过,伤到根基,只怕是挺不过去了。” 转过身,太医抬手捂住脸,语气中满是痛心无奈。 “要是小公子有什么闪失,下官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镇北侯和夫人交代啊!” 听太医说得这么严重,周砚书心脏缩紧,眼泪差点掉下来。 上前一步,他一把抓住岁岁的衣领,哭吼出声。 “要是我家公子有什么闪失,我……我要你的小命!” 周砚书话音刚落,身后床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第一卷 第14章 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才? 听到沈蕴文的咳嗽声,几人同时转过脸。 枕上,刚刚还在昏迷的少年,鸦羽般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睛。 “公子!” 周砚书大喜。 松开岁岁,他转身奔到床侧,扶住沈蕴文的手臂。 “您怎么样?” 太医眼看着沈蕴文清醒,也是暗自吃惊。 刚刚沈蕴文脉象大乱,应该元气大伤才对,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 “本官来看看。” 太医急步走过来,将脉枕放到沈蕴文腕下,重新将手指放上他的脉搏。 少年人的脉搏还有些虚弱,不过脉象已经恢复平稳。 比起刚刚昏迷时,脉搏明显有力不少。 “太医,沈公子怎么了?”清荷紧张询问。 “真是奇了。”太医收回手指,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沈公子脉象平稳不少,已无性命之忧。” 沈蕴文轻喘口气,一脸感激:“多谢先生救护。” “沈公子可别这么说。”太医一脸惭愧地摇摇头,“刚刚救下您的可不是本官。” 沈蕴文微愕:“那是……” “当然是我们的小福星岁岁。”清荷笑道。 岁岁?! 沈蕴文惊讶地转过脸。 其他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岁岁身上。 被众人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家伙红着小脸,垂下长睫毛。 “不是岁岁救了哥哥,是灵芝救了哥哥。” “岁岁就别谦虚了。”清荷笑着扶住小家伙肩膀,“金灵芝再厉害,要是没有岁岁,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用。更何况,金灵芝也是岁岁拿来的不是?” 小家伙抿抿小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哥哥没事,岁岁就放心了。” 看着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笑脸,周砚书一阵内疚。 小姑娘可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他刚刚怎么能那么对她? 走到岁岁面前,他一脸郑重地挑起袍摆,跪到岁岁面前。 “刚刚都是砚书太鲁莽,请岁岁原谅。” 小家伙看他突然跪下,吓了一跳,忙着拉住周砚青的胳膊。 “哥哥快起来,地上又凉又硬,你的膝盖会疼的。” 周砚书认认真真给她磕个头,重新站起身。 “岁岁救下我家公子,就是砚书的恩人,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周砚书的地方,你一句话,砚书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不行不行!”岁岁忙着摆摆小手,“哥哥要把自己扎死,岁岁可救不了你。”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太医轻轻咳嗽一声,走到岁岁面前,虚心请教。 “请问岁岁小姑娘,你连脉都没诊,怎么知道沈公子需要强补才能起死回生?” 学医多年,医书他不知道看过多少。 这样使用灵芝的法子,太医也是头一回见到。 小家伙眨眨大眼睛,一脸迷茫。 “什么叫强补啊?” 太医:…… 连强补都不知道,她就能治病救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才? 活了大半辈子,习医多年,医术竟然比不上一个几岁的小娃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太医心中五味杂陈,嘴上却依旧是态度恭敬。 “依你之见,沈公子的病,后面该如何治疗?” 小家伙想都没想:“每天吃金灵芝,连吃一个月,大哥哥就会好的。” “太好了。”周砚书一脸喜色,“那咱们就吃它两个月。” “还两个月?”太医都要哭了,“这金灵芝可是稀世灵植,医书记载,十年方长一寸,百年才能长成岁岁这么大的一块。” “那……”周砚青咬着后牙,“只要能将公子的病治好,我镇北侯府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金灵芝向来有价无市,宫里也不过只有两三片藏药而已。”太医一脸愁容,“照岁岁这个用法,至少需要十几片才够。” 众人都是一怔。 “诸位不用担心。”沈蕴文靠在枕头上,喘了口气,“蕴文这条命已经保住,以后慢慢调养就是。” 几个大人都是沉默着没出声。 沈蕴文现在只是勉强逃过一劫,如果没有灵芝维系,身体怎么能恢复如初。 刚刚大家说的话,岁岁其实也没听明白多少。 只是听懂“银子”之类的关键词。 以前在道观的时候,她也跟着师父下山采买过,知道银子的意义。 只当沈蕴文是担心自己没钱,她迈步走到沈蕴文床侧。 “大哥哥不用担心,岁岁不收你的银子。” 小家伙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哥哥吃多少,岁岁就帮你种多少。” 太医:!!! 种? 那可是稀世灵植,怎么到这小娃娃嘴里,就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 沈蕴文没有习过医术,从太医刚刚的话中,也明白金灵芝的珍贵。 十年才能长一寸。 就算她真的会种,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种够他需要的份量? 注视着小家伙含笑的大眼睛,沈蕴文心中一阵感动。 不想伤到小家伙的一份心意,他虚弱地回她一个笑脸。 “那哥哥就麻烦岁岁了。” 太医叹了口气,还要再说什么。 窗外,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从院门的方向传过来。 “皇后娘娘驾到。” “完了完了!”周砚书紧张地皱起眉,“一定是德秀公主告状,皇后娘娘来找麻烦了。” “砚书……”沈蕴文喘了口气,强撑着手臂吃力地直起身,“扶……扶我起来!” 岁岁只是一个小宫女,在皇后娘娘的眼睛里,怕是还不如皇宫屋脊上的一片瓦重要。小家伙是他的救命恩人。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皇后伤害这孩子。 当事人岁岁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马上就要降临。 看沈蕴文想要起身,她伸过小手按住沈蕴文的肩膀。 “哥哥病还没好,不能乱动。” “是啊,沈公子,您现在万万不能动啊!”太医也道。 “哥哥没事,岁岁……别……担心。” 沈蕴文安慰地小家伙她一笑,抬脸看向清荷。 “清荷姑娘,快……快把岁岁藏起来。” “沈公子……”清荷一怔,“这是何意?” “刚刚在花园,岁岁为了救白猫,冲撞了德秀公主。皇后娘娘现在过来,肯定是来找她麻烦的。”周砚青急急解释道。 清荷脸色一白。 岁岁原本就是来历不明,被君潜私藏在宫里。 现在又冲撞德秀公主,若是让皇后娘娘看到她,肯定是小命难保。 “来,岁岁,快跟清荷姑姑走!” 清荷一把拉住小家伙手掌,急匆匆牵着她跑向房门。 嘭! 紧闭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 看到站在门口的周嬷嬷,清荷忙着将岁岁推到自己身后挡住,向周嬷嬷屈膝福了福身。 “奴婢见过周嬷嬷。” 站在门口的周嬷嬷,仰着下巴,琚傲地甩了甩手中丝帕。 三白眼转了转,目光扫过清荷。 落在她身后露出来的半边小小身影,阴阴一笑。 “皇后娘娘亲临落星殿,清荷姑娘身为掌事宫女不出来接驾,这么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周嬷嬷盯着岁岁,清荷伸手将小家伙向后面推了推。 “小宫女不懂规矩,清荷担心她冲撞到皇后和嬷嬷,所以想带她出去。” “哟,这是什么人,还要清荷姑娘这么护着?”周嬷嬷抬抬下巴,“让开,让老奴也瞧瞧。” “嬷嬷说笑了。”清荷赔个笑脸,“一个刚入宫的小丫头,哪里入得了嬷嬷法眼。” “清荷姑娘这么护着她,怕是她做过什么错事吧?” 周嬷嬷一把抓住清荷的胳膊,将她甩到一边。 看到怯生生站在后面的岁岁,周嬷嬷微微一怔。 她可不记得落星殿里,有这么小的宫女。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周嬷嬷小眼睛一眯。 “这小蹄子哪来的?” 第一卷 第15章 一个小奶娃,竟然个个护着她? “她是我的人。” 沈蕴文在周砚青和太医的胳膊的搀扶下,一步一顿艰难地从内室走出来。 “嬷嬷有事,冲……咳……冲我来!” 看到沈蕴文,周嬷嬷忙收起嚣张的嘴脸,堆出笑脸。 “沈公子,您不是身子不适,怎么不好好养病,到这儿来做什么?” 岁岁根本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沈蕴文下床,小家伙一脸担心地跑过来。 “大哥哥,你怎么起床啦?” 台阶下。 皇后娘娘牵着德秀公主的小手,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护卫下走过来。 德秀公主一眼就认出岁岁,抬手一指。 “母后,就是这个小奴才打我的!” 众人看到皇后,忙着跪拜于地。 只有岁岁一脸懵懂地站在原地,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众人。 小祖宗,你怎么还站着呀? 周砚书看在眼里,悄悄伸过手掌,拉拉小家伙衣袖。 挤挤眼睛,做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跪下。 岁岁哪知道他的意思,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哥哥,你眼睛抽筋了?” 周砚书:…… 清荷转过脸,还要提醒小家伙,皇后娘娘已经牵着德秀公主走上台阶。 冷冷扫过众人,目光落在岁岁身上。 “周嬷嬷,奴才以下犯上,冲撞皇家子孙,该怎么罚?” 周嬷嬷一笑:“回皇后娘娘,宫女冲撞皇子,轻则杖责三十,重则……杖毙!” 仗责三十? 这么小一个孩子,岂不是要打成肉泥。 清荷急声哀求:“岁岁她还小不懂事,请皇后娘娘开恩。” “是啊,皇后娘娘,岁岁这么小,仗责三十,她受不了的!” “皇后娘娘饶她一命吧?” …… 绿珠等几个宫女太监,纷纷帮忙求情。 “皇后娘娘。”周砚书跪爬两步,将小家伙挡在身后,“奴才愿替岁岁受罚。” 一个小奶娃,竟然个个护着她? “一群混帐东西。”周嬷嬷气骂出声,“反了你们了是不是?” 沈蕴文伸过手掌,将一脸懵懂的岁岁拉到自己身侧,抬起苍白的脸。 “皇后娘娘,刚刚冲撞公主的不是岁岁,而是臣下。” 搭在宫女手臂上的手指,猛地握紧,皇后脸一沉。 “沈蕴文,你以为你是侯门子弟,本宫便不敢罚你?” 这些年,皇后各种拉拢,试图让沈蕴文投靠到她亲生儿子——太子门下。 这个沈蕴文,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还帮着君潜宫里的人说话,为了一个小宫女顶撞她。 皇后怎么会不气? 沈蕴文喘了口气,忍着不适挺直腰背。 “启禀皇后娘娘,臣下之所以冲撞公主,也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皇后冷哼,“你的意思是,本宫的德秀公主错了?” “德秀公主打伤白猫,岁岁善意阻止,德秀公主却命人要将她活活打死。” 沈蕴文声音还有些虚弱,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皇后一向仁厚,想来一定不会纵容公主,做出这种残忍之事吧?” “你好大的胆子。”周嬷嬷怒喝,“公主有错自有皇后教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手画脚?” 胸口处一阵不适,沈蕴文以手掩口,急急咳嗽起来。 岁岁忙着扶住他的肩膀,伸出小手帮他拍拍后背。 “哥哥好点吗?” “哥哥没事。” 伸过手掌,握住小家伙软软的小手。 沈蕴文深吸口气,用力压住咳嗽,拔高音量。 “臣下乃皇上御赐伴读、国子助教,教导年幼皇子皇女,原本就是臣下的责任。” 少年人腰背挺直,字字掷地有声。 周嬷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沈蕴文年纪虽小,却有天子亲赐的职位。 哪怕是想要鸡蛋里挑骨头的皇后,一时间也是想不出反驳之词。 “皇后娘娘。”太医担心地看看沈蕴文的脸色,主动帮忙求情,“沈公子大病未愈,刚刚才从鬼门关上逃过一劫,此刻应该卧床静养,还请娘娘体恤。” 皇后狠狠瞪一眼太医,目光重新落在沈蕴文身上。 注意到他衣襟上未干的血迹,眉头皱紧。 对方是镇北侯之子,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不光得罪镇北侯府,皇上那里也无法交代。 为了一个小宫女,她不能坏了大事。 咬咬后牙,皇后只能暂时忍下怒气。 “这次本宫看在沈伴读的面子上,不作追究,再有人敢以下犯上,本宫决不轻饶。” 冷哼一声,皇后牵住德秀公主转身离开。 “恭送皇后。” 众人齐齐行礼。 看皇后走远,绿珠从地上爬起身,抬手拍拍胸口,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皇后娘娘不知道岁岁身份,要不然……” 清荷皱眉:“绿珠!” 知道失言,绿珠忙着闭了嘴。 事关君潜和岁岁的安危,清荷当然不敢对外声明岁岁的身份。 清荷感激地看向沈蕴文:“刚刚多谢沈公子救护岁岁。” “清荷姑姑言重了。”沈蕴文虚弱地后退一步,坐到椅子上,“岁岁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她原本也没有做错什么……”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公子快别说了,本官再帮您把把脉。” 太医到底是不放心,捧过他的手腕重新帮沈蕴文把把脉。 确定他脉象还算平稳,太医放了心,转过身看向站在清荷身边的岁岁。 “岁岁小姑娘,这接下来的灵芝该怎么吃啊?” 小家伙扶着清荷的胳膊没出声。 蝶翅般的长睫毛低垂着,小手扶在清荷的袖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已经睡着了。 众人:…… 这是有多困,站着都能睡着? “这孩子,怕是折腾累了。” 清荷失笑,弯下身将小家伙抱到怀里。 “不如,沈公子先回去休息,等岁岁醒了,奴婢仔细问清楚灵芝吃法,再安排人过去。” 将小家伙呆萌的睡态看在眼里,沈蕴文也露出笑容。 “好,有劳清荷姑姑。” 绿珠安排好轿子,将沈蕴文吃剩下的金灵芝仔细包好,送到周砚书手上。 几人一起将沈蕴文扶进轿子。 眼前闪过小家伙粉团子般的小脸,沈蕴文先是失笑。 随后,脸上又染上几分忧郁。 自家小妹妹若是还在,差不多也是像她这样的年纪。 不知道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岁岁一样,有人护佑疼爱。 想起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沈蕴文胸口处一阵闷闷地疼。 三年了。 他的宁儿妹妹,到底在哪儿呢?! …… …… 行宫外。 后山。 背着弓箭假装出宫打猎的君潜,打马冲进道观破败的大门。 看到他,留守的两个侍卫快步迎上前来。 君潜跳下马背,将马缰交给一个侍卫。 “岁岁的小师姐回来没有?” “启禀殿下,属下两人一直守在这里,不曾见任何人回来。”一个侍卫道。 “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晚上不回来,能去哪儿啊?”长禄道。 君潜微微皱眉。 山中地形复杂,野兽时有出没。 四五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想要在这种地方存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怕是…… 凶多吉少。 “将整个道观全部查找一遍,发现有任何类似玉佩之物,立刻通知本王。” “是!” 几个侍卫四下散开仔细寻找。 君潜带着长禄一起,走进老道长住的大殿。 长禄走到木床边翻找,君潜看看左右,来到放木盒的书架前。 注意到木架前放着的一把破凳子,他弯下身仔细看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长禄,掌灯!” 第一卷 第16章 小主人你的裙子都要掉了 长禄从身上取出火折子,拿过桌上的半截蜡烛头点亮,捧到君潜身侧。 “殿下,怎么了?” 接过他手中蜡烛,君潜仔细照照书架边的椅子上。 大殿内光线昏暗,借着烛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椅子上有两个小小的脚印。 看大小就可以判断出,那是一对孩子的脚。 君潜皱了皱眉,直起身将蜡烛凑近放木盒的书架。 书架上方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靠近木盒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手掌印。 应该是有人踩着椅子,扶着木架留下的。 “这……”长禄看在眼里,一惊,“难道岁岁的玉佩是被人偷走的?” “这么小的脚印和手掌,肯定是小孩子留下的。”君潜道。 长禄一脸气愤,“难道岁岁的小师姐一直没回来,岁岁的玉佩肯定是被她偷走的。” 君潜皱眉深思片刻,转过脸。 “再仔细找找,以防万一。” 长禄答应一声,仔细将大殿里里外外全部找一遍,并没有任何收获。 这时,几个侍卫也先后回来,同样也没有任何发现。 长禄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想到还在行宫里等消息的岁岁,脸上满是无奈和心疼。 “要是岁岁知道玉佩丢了,不知道会多难过。” 君潜站在大殿台阶上,拧着眉注视着面前茫茫的山野,捏着蜡烛的手指缓缓收紧。 啪! 蜡烛硬生生被他捏碎,断成两截。 长禄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看看远处的天色。 “殿下,咱们还是先回行宫吧,若是您再误了晚课,皇上又是生气了。” 将手中蜡烛丢在地上,君潜皱眉迈下台阶。 “回行宫。” 一行人重新回到落星殿时,已经是午后。 岁岁刚好睡醒一觉,正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 看到君潜,她眼中一亮,激动地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神仙哥哥,找到岁岁的玉佩没有?” 清荷听到声音,也是快步从大殿迎出来。 对上小家伙满是希翼的眼睛,君潜一时语塞。 “这……” 蹲下身,他抬手扶住小家伙的胳膊。 “对不起岁岁,哥哥没有找到玉佩。” 大眼睛暗下去,小家伙垂头丧气地耷拉下小脑袋。 “神仙哥哥,岁岁是不是永远也找不到爹娘,回不了家了?” 一想到以后,她只能一个人在道观,小家伙又是害怕又是难过。 清荷和长禄站在旁边,都是一脸心疼。 君潜伸过手掌,捧起小家伙的小脸。 “以后,岁岁就跟着哥哥,好不好?” 岁岁抬起脸,用小手背蹭蹭酸疼的鼻子。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哥哥和岁岁永远在一起。” 少年人声音低沉,恍若发誓。 “以后,哥哥在哪里,岁岁就在哪里,哥哥的家就是岁岁的家!” 小家伙眼圈还红着,一对大眼睛却重新亮起来。 喉咙里堵得慌,眼睛又酸又疼。 生怕君潜生气,小家伙强忍着没敢哭,用力点头。 将小家伙的表情看在眼里,君潜拧起眉。 “你是不是想哭?” 小家伙生怕惹他生气,忙着摇头。 “岁岁不……不哭,神仙哥哥别……别生气好不好?” 伸手将小家伙搂到怀里,少年人声音低哑。 “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神仙哥哥!” 小家伙再也忍不住,小手紧搂住他的颈,眼泪滚下来,将君潜的衣领都打湿。 “岁岁想和哥哥在一起,岁岁不想一个人……回……回道观,岁岁……害……害怕。” 将小家伙搂紧,君潜抬起手掌按住她的小脑袋。 “哥哥发誓,再不会让岁岁一个人。” 长禄站在旁边,悄悄抬起衣袖,抹一把脸。 清荷也是双目通红,用袖子拭拭眼角,她重新露出笑容。 “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晚膳,殿下先和岁岁用晚膳吧?” 君潜将小家伙扶正,取出手帕帮岁岁擦掉脸上的泪痕。 “岁岁,饿不饿?” 小家伙是孩子心性,心情很快明艳起来,弯着唇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走,吃饭去!” 牵住她的小手,君潜迈步走进大殿。 清荷和长禄忙着伺候着二人吃饭,看着小家伙开心吃饭的样子,清荷的眉却是微微皱紧。 若君潜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收留岁岁不过就是小事。 可惜,他是皇子。 皇宫里,想要留下一个孩子,哪有这么简单。 二人一起吃过晚饭,长禄帮君潜准备好上晚课用的书本笔墨,两人一起离开。 岁岁惦记着沈蕴文要用的金灵芝,只说是累了要睡觉。 小孩子睡得多,清荷也没多想,照顾她洗完手脚,将小家伙安顿到床上。 等清荷帮她盖好被子,小家伙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放下床蔓,清荷带着宫女绿珠一起退出门去。 岁岁听着二人关上门,立刻揭开被子爬起来。 听到她的动静,睡在床角的白猫支楞着耳朵抬起头。 “小猫猫乖,不许叫。” 提醒白猫一句,岁岁爬下床,抱过放在桌上的小花盆。 听到窗外,清荷和绿珠说话,她忙着停下动作。 窗上,绿珠看看左右,一脸担心地拉住清荷的胳膊。 “清荷姑姑,殿下真要把岁岁留下吗?” “难道,你要把岁岁赶走?” “奴婢当然也舍不得,可是万一被皇后知道,告到皇上那里,私藏外人在宫里,这可是死罪。” “小点声,别让岁岁听到。” 清荷转脸看看身后的寝室,拉住绿珠的胳膊,将她拉到廊下。 “等殿下回来,我再和他好好商量一个对策,想办法把岁岁名正言顺地留下。” 窗外,两人走远。 窗内。 清荷的话岁岁并没有听到,只是听到绿珠说的话。 小家伙抱着小花盆,漂亮的小眉毛紧紧地拧成一团。 神仙哥哥救过她的命,对她那么好,她绝对不能害死哥哥。 她又答应过神仙哥哥,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如果她走了,神仙哥哥肯定会生气的。 小家伙抱着小花盆走到床边,一脸为难地看向白猫。 “小猫猫,岁岁该怎么办?” “喵——”白猫舒展一个腰身,“我是猫,你们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找人商量。” “那……岁岁去找清荷姑姑?” “她就是一个宫女,你要找个厉害的大人才行,越厉害越好。” “那谁最厉害。” “当然是……”白猫眯着眼睛想了想,“穿黄衣服的男人最厉害。” 它可是亲眼看到,所有人看到那个穿黄衣服的男人,都要下跪的。 穿黄衣服的男人? 岁岁眼中一亮。 那不就是上次遇到的伯伯吗? 从床沿上跳下来,小家伙抱起受伤的白猫放到小药篓,将小药篓背在身上。 “小猫猫,你给我指路,我们去找伯伯商量商量。” 一人一猫悄悄溜出房门。 在白猫的指点下,岁岁顺利地躲过值守的侍卫,找到之前钻过的狗洞。 弯下身,四肢着地,小家伙小手小脚并用钻进狗洞。 钻到一半,小药篓刚好卡在墙砖上。 向前爬,爬不动。 向后退,退不动。 小家伙使出吃奶的劲,累出一脑门亮晶晶的汗,人还是卡在原地没动, “小猫猫,快帮忙啊!” 白猫瘸着一条伤腿,从药篓里爬出来,用嘴咬住她衣服用力拉扯。 呲啦—— 裙摆被它扯下一条,岁岁还卡在狗洞里。 白猫换个地方,继续咬住拉扯。 呲啦! 呲啦! …… “喵——” 白猫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满地碎布条上。 “不行不行,再扯下去,本喵的牙不掉,小主人你的裙子都要掉了。” 岁岁伸过小手,摸摸只剩一半的裙子。 只好扯开小嗓子,喊起来。 “救命……来人啊,救命啊……” 第一卷 第17章 伯伯,真的要做岁岁的爹爹吗? 不远处,官道上。 御林军总统领叶秋知,刚好带着几个亲卫巡夜路过。 听到小家伙呼救的声音,他急急勒住马,利落地跳下马背。 几个亲卫也是纷纷下马,跟着他一起冲到宫墙前。 白猫受惊,拖着伤腿藏到草丛里。 一位亲卫举起火把,叶知秋眯眸看向宫墙内的狗洞。 只见小姑娘撅着小屁股,钻在狗洞里,身上的裙衣撕得东一条西一条。 穿着绣花布鞋的小脚,还在用力蹬地。 叶知秋:…… “救命……有没有人啊……岁岁被卡住了……” 小姑娘的声音,从狗洞里嫩声嫩气传出来。 叶知秋蹲下身,仔细观察一下狗洞内的情况。 “别动!” 提醒小家伙一句,他两手扶住小姑娘的腰,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墙洞里拉出来。 重新恢复自由,岁岁喘了口气,抬起小手抹一把脸。 刚刚在狗洞里折腾得一头都是汗,两手小脏手一抹,顿时变成小花脸。 小家伙浑然不知,一脸感激地看向叶秋知,咧开小嘴露出一排糯米似的小白牙。 “谢谢叔叔。岁岁还有事,我先走啦。” 看看左右,抱起草丛里探头探脑的白猫装进小药篓,小家伙迈步就走。 “等等。”叶知秋伸手拦住岁岁,“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要去哪儿?” “我叫岁岁,要去找穿黄衣服的伯伯。” 穿黄衣服的伯伯? 叶知秋一怔。 难道,她说的是皇上?! “你找皇上何事?” 岁岁哪知道,君承安就是天子,只当对方是听错,一脸认真地解释。 “岁岁不是找皇上,岁岁是找穿黄衣服的伯伯。” 叶知秋:…… 人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是兵遇到小奶娃,有话说不清。 这么小的小宫女,一个人带着一只猫出现在大殿外,实在有些奇怪。 事关天子安危,叶知秋当然要问个清楚。 “你找那个伯伯什么事?” 岁岁戒备地打量叶知秋一眼。 “这是岁岁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万一你告诉皇后,神仙哥哥会被砍头的。” 叶知秋:!!! 这个秘密竟然关系到皇后? 宫中关系复杂,各宫争斗叶知秋不知道见过多少。 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不像是说谎。 宫中无小事,万一真有什么重要事情被他耽搁,事情可就麻烦了。 略一沉吟,叶知秋站起身。 “既然如此,本将就送你去见皇……不是,穿黄衣服的伯伯。” 有人主动帮忙,岁岁求之不得,立刻露出欢喜之色。 “谢谢叔叔。” 将装着猫的药篓摘下来,交给副将手中。 叶知秋顺手将小家伙抱到怀里,飞身跳上马背。 一行数骑,绕行到乾坤殿正门。 叶知秋抱着岁岁跳下马背,带到天子批改奏折的御书房外。 将岁岁留在门外,交由副将看守。 他迈上台阶,走到值守的太监面前。 “烦请公公通报一声,就说末将有急事通报。” 值守的太监不敢耽误,快步走进御书房。 片刻,太监重新出来,将叶知秋带进书房。 将手中看完的奏折放到旁边,天子君承安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起脸。 “何事?” “启禀皇上。”叶知秋弯身行礼,“属下在宫墙外抓住一个小宫女,她自称岁岁,说是有要事要见皇上。” “岁岁?”君承安微怔,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不少,“小家伙人呢?” 叶知秋心头一凛。 看这样子,天子是真的认识这个小宫女。 幸好,他没有随意处置,要不然真要耽误大事。 “皇上稍候,末将马上带她进来。” 叶知秋急匆匆回到门外,从副将手中提过装着白猫的小竹篓,将岁岁送进书房。 看到坐在书桌后的君承安,岁岁心头一喜,迈开小短腿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掌。 “伯伯,岁岁可算找到你了。” 小家伙一头一脸都是土,身上的裙子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君承安看在眼里,眉头一皱。 “知秋,怎么回事?” “皇上,这可不关末将的事,是她自己钻狗洞卡在里面。” 钻狗洞? 君承安怔了怔,笑出声来。 “岁岁,你为什么要钻狗洞啊?” “因为别的地方,有人守着,岁岁进不来。” “福安!”君承安向贴身内侍太监挥挥手,“打盆温水,再拿些点心糖果来。” 内侍福安答应一声,退出门外安排。 帮小家伙拍拍身上土尘,君承安温和询问:“你这么辛苦来见朕,有什么要事?” 岁岁转过脸,看向叶知秋,小脸上有点犹豫:“岁岁要和伯伯说个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君承安抬抬右手,“好了,你去忙吧。” 叶知秋答应一声,行礼退出御书房。 “现在,这里只有朕和你两个人,说吧,到底什么事?!” 想到自家神仙哥哥,岁岁小嘴一扁:“岁岁,岁岁不想离开神仙哥哥。” 君承安一怔:“怎么,神仙哥哥赶你走吗?” “岁岁找不到爹娘了,神仙哥哥说,要和岁岁永远在一起,可是……要是岁岁留下,神仙哥哥会被皇后砍头的。”吸吸鼻子,小家伙一脸委屈,“岁岁不想走,又不想神仙哥哥被砍头。” 小家伙越说越委屈,一对大眼睛泪汪汪注视着君承安。 “伯伯,岁岁该怎么办呀?” 君承安猜到大概,注视着小家伙满是为难的小脸。 几分好笑,更多的却是心疼。 将小家伙牵到自己面前,君承安抬手帮她擦擦眼泪。 “岁岁,你想和神仙哥哥永远在一起吗?” 小家伙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我答应神仙哥哥的,师父说,做人要言而有信,说了话不能不算。” “好。”君承安抬手扶住小家伙的肩膀,“那……以后你就做神仙哥哥的妹妹,住在一起好不好?” 岁岁还有点不放心:“神仙哥哥会被杀头吗?” “当然不会。” “真的?” “真的!”君承安弯唇,“在这里,没有人敢不听朕的话,包括皇后在内。” 小家伙双目放光:“哇,伯伯好厉害。” “现在,你不应该再叫朕伯伯。” 岁岁疑惑地眨眨大眼睛:“那我要叫伯伯什么?” “伯伯是你神仙哥哥的父亲,你是神仙哥哥的妹妹,你说……应该叫伯伯什么?” “伯伯是哥哥的父亲,我是哥哥的妹妹,那……”小家伙抬起小脸,“伯伯也是岁岁的爹爹。” “岁岁很聪明。”君承安微笑点头,“你愿意做伯伯的女儿吗?” 以前和师父下山采买,常看到别的孩子,在爹娘怀里撒娇,岁岁每次都好羡慕。 一直盼望着,自己也有爹娘,也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在爹娘的怀里撒个娇。 现在,突然有一个这么好的伯伯,要当她的爹爹。 小家伙仰着小脸注视着君承安,两只小手紧张地捏住衣角。 小胸脯里心脏急急跳着,大眼睛里还写着不确定。 “伯伯,真的要做岁岁的爹爹吗?” 第一卷 第18章 倒个水的功夫,小宫女变成小公主 小家伙怯生生的样子,可爱得让人心疼。 君承安含着笑,郑重地点点头。 伸过小手,岁岁用力在自己小脸蛋上拧了一下。 君承安:??? “呲——好疼……” 小家伙咧着小嘴,抬手揉揉拧疼的小脸。 “岁岁不是做梦,岁岁也有爹爹啦!” 小家伙一脸雀跃,小脸上满是灰尘脏兮兮的,一对大眼睛却仿佛午夜北极星。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君承安,此刻,心头也是一片柔软。 情不自禁地伸过手臂,将小家伙拉到怀里抱紧。 小脸贴上男人胸口,岁岁清楚地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的小手根本环不住爹爹的腰,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将自己小小的身子都埋在君承安怀里。 爹爹好高大、好温暖。 身上还有些她说不出来的淡淡香味,有点像是初春时山上松林的味道,熟悉得让人安心。 脸埋在男人胸口,小家伙用力吸吸鼻子。 “爹爹好香好好闻,好像山上的老松树。” 君承安失笑:“爹爹有那么老吗?” 小家伙抬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解释。 “松树才不老,师父说松树是最长寿的树,冬天都不落叶子,是最厉害的树,就像爹爹一样。” 君承安抬手轻刮小家伙鼻尖:“你这个小马屁精。” “岁岁没放屁呀?” 岁岁眨眨大眼睛,眨眨大眼睛,抬起小手指住君承安的脸。 “岁岁我知道,是爹爹放的屁对不对?” 贴身内侍福安端着水盆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一个小宫女竟然敢指着皇上的鼻子,说当今天子放屁? 放下水盆,他急急向岁岁做个眼色。 “放肆,还不下来,磕头赔罪。” 岁岁一脸不解:“为什么你们总让我磕头呀?” 福安:…… “福安。”君承安白一眼福安,笑着帮小家伙理理乱发,“这是朕新认的女儿岁岁,不要拿宫里那些繁文缛节来约束她。” 难得有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家伙,可以让他享受一下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君承安并不想,小家伙也变得像宫里那些皇子、公主一样规矩无趣。 福安:!!! 倒个水的功夫,小宫女变成小公主。 这小奶娃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将水盆放到旁边,福安挑袍跪到二人面前。 “奴才福安拜见公主殿下。” 岁岁转过脸,看到跪到地上的福安。 只一眼,就看出福安有腿疾。 小家伙忙着从君承安腿上跳下来,拉住他的胳膊。 “爷爷快起来,你跪在地上你的腿会疼的。” 她可是公主,叫他爷爷,他岂不是成了皇上的长辈。 小主子这是要他的命啊! 福安刚收回去的冷汗,瞬间打湿后背,声音都哆嗦起来。 “公主殿下,万万使不得,奴才万万受不起,您叫我福安就行。” 童年无忌,君承安并没有在意,笑着向福安摆摆手。 “好了,起来吧,还不拧个热毛巾来。” 看天子没有生气,福安暗松口气,从地上爬起身,拧好一个热手帕递到君承安手里。 仔细帮小家伙擦净手脸,君承安端祥着小家伙粉白的小脸,满意地点点头。 “着人拟一道圣旨,明日一早,将此事宣告天下。” “奴才遵旨。”福安忙应,“只是,不知道皇上准备给小公主用什么封号?” “小家伙名叫岁岁,岁岁平安,年年有余,就叫她‘安宁公主’吧。” 将棉巾擦给福安,君承安抬起手掌,帮岁岁理理额侧乱发。 “愿此后我大邺百姓安宁,岁有余庆。” 君承安抬起右手,按按有些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时候也不早了,安排人,送公主回落星殿。” 福安答应一声,走上前来。 “公主殿下,请!” 岁岁站在原地没动,一对大眼睛仔细看看君承安的脸。 “爹爹是不是头疼?” 君承安安慰地向她一笑:“小毛病,不碍事。” “不行不行!”小家伙一脸认真,“师父说过,小病不治,会变成大病的。” 两只小手拉住君承安手掌,小家伙晃晃小手。 “爹爹和岁岁一起回去吧,岁岁帮爹爹装一个香囊,爹爹戴一个在身上就不会头疼啦。” “公主殿下一片心意,皇上就出去透透气吧?”福安笑着附和。 君承安是明君,平日里一向勤勉。 到行宫春猎,原来应该是来散散心,他却依旧是每晚忙于政事。 这几日头疼得越来越严重,太医开了几幅安神的药,吃下也不怎么见好,每晚都会睡不着。 福安当然不相信岁岁的香囊,真的能治好天子的头疼。 只是想着,出去透透气,也比一直闷在书房看折子好些。 “好。”君承安笑着站起身,“朕就跟你走一趟。” 福安心头一松,忙着吩咐侍卫准备车马。 片刻,父女二人一起坐上皇辇,赶往落星殿。 …… …… 行宫东侧。 景仁宫。 皇后从宫女跪捧着的花瓣香露水中取出两手,接过周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拭拭水渍。 看到走进门来的亲信太监,她抬手示意宫女退下。 “秦王殿下,被皇上赫免的事情,查清楚没有?” “回娘娘的话,奴才没有查出皇上赦免秦王之事,不过,奴才查到另一个件事。” “哦?”皇后转过脸,“什么事?” “奴才听说,秦王殿下私自带回宫一个小姑娘。” “什么?”皇后一惊,“消息可准确?” “绝对错不了,奴才打听得清清楚楚,那小姑娘名叫岁岁,此刻就在秦王殿下宫中。” 岁岁? 皇后美眸一眯:“难怪,落星殿里上上下下都护着那小蹄子。” 周嬷嬷阴笑,“未经允许,皇子私带外人入宫,这可是触犯宫禁的重罪。” “很好!”皇后冷笑着站起身,“本宫倒要看看,这一次,谁还能救了那小蹄子和小贱种。” 周嬷嬷猜到她的心思,立刻命人备轿。 很快,皇后娘娘就带着众人来到落星殿前。 担心众人收到风声,将岁岁藏起来。 周嬷嬷没有命人通报,命令侍卫打开落星殿大门,周嬷嬷小心地将皇后扶上台阶。 此时,君潜刚刚下完晚课,正与清荷商量岁岁的事情,听到手下通报,忙着迎出殿门。 冷冷扫一眼众人,君潜迈步迎下台阶。 “不知母后皇后娘娘,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哼!”皇后冷笑着迈下台阶,“秦王殿下私带外人入宫,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君潜眉头皱眉,清荷等人也是面色大变。 扫一眼众人,皇后挥下右手。 “搜!” 一众侍卫答应一声,分头冲进几间殿门。 君潜还要阻止,两个侍卫径直迈上台阶,冲进岁岁住的寝室。 君潜皱眉想要发作,冲进去的侍卫大步跑出来。 “回娘娘,屋里没人。” “娘娘,没有找到。” “皇后娘娘,后殿也没有。” …… 只当是小家伙听到声音藏起来。 君潜提着的心,落回原地。 “母后既然没有找到人,是不是该走了?” “你……”皇后气得咬紧后牙,“你别以为把人藏起来,本宫就找不到?!” 君潜刚要开口。 内殿门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神仙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岁岁找到爹爹啦!” 听到她的声音,周嬷嬷转过身。 “小贱蹄子,就算你爹是天王老子,今天也救不了你!” 第一卷 第19章 史上最厉害爹爹 一把拉住岁岁的胳膊,周嬷嬷狠狠将小家伙向台阶下一推。 “岁岁。” 君潜惊呼出声,箭步冲过来。 在小家伙摔在地上之前,伸臂将她接住。 “岁岁不怕,有哥哥在呢!” 合臂将小家伙揽到怀里,君潜皱眉直起身。 “本王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她?” 小家伙抬起小脸,回君潜一个安慰的笑容。 “神仙哥哥别怕,爹爹说,连皇后都要听他的话。” “是吗?”周嬷嬷轻蔑地笑出声来,“你可小心,一会儿你那个贱爹,看到皇后要吓得尿裤子。” “岁岁的爹爹才没有那么胆小。” 转过小脸,看着走到殿门外的君承安,小家伙弯起唇角。 “对不对,爹爹?” “老奴倒要看看,你这个爹爹是个什么东西?” 周嬷嬷一脸鄙夷地撇撇嘴,向殿门的方向转过脸。 殿门外。 君承安沉上脸走上台阶。 “好啊,朕就让你看看。” 看清是他,周嬷嬷当场色变,忙不迭地跪到地上。 “老奴拜……拜见皇上,皇上恕罪,老奴是骂那小贱蹄子,绝不是辱骂皇上。” “大胆!” 站在君承安身后的福安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周嬷嬷脸上。 “岁岁殿下乃是皇上御封的安宁公主,岂是你这等奴才骂的?” 所有人:!!! 明明是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片子,怎么突然就变成公主了? 周嬷嬷吓得全身哆嗦,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老奴该死,皇上饶命,饶命啊!” 顾不得火辣辣刺疼的面颊,周嬷嬷两手撑地,急急磕头求饶。 君承安站在台阶上,任周嬷嬷将额头都磕破,只是一言不发。 周嬷嬷不知道岁岁是他的女儿,君潜可是世人皆知的皇子,周嬷嬷也不敢轻慢。 平日里,这孩子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 一想到这些,君承安只恨不得将周嬷嬷撕成碎片,怎么可能心软? 毕竟是从小照看自己长大的嬷嬷,皇后自然心中不忍,忙着求情。 “皇上,周嬷嬷也是无心之过,您大人大量,饶她这一次吧?” “哼!”君承安冷哼,“一个奴才敢在皇子面前如此嚣张,皇后平日就是如此纵容他们的?” “臣妾不敢,皇上恕罪。”皇后看出情况不对,忙着挑裙跪到地上,“以后臣妾一定好好管教下人,绝不允许他们再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请皇上息怒。” 皇后都跪下了,众人哪还敢站着。 随行皇后过来的众人,瞬间跪成一片。 君承安缓缓扫一眼众人,轻吸口气压住怒气。 “皇后御下无方,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皇后暗咬后牙,却只能谢恩。 “多谢皇上开恩。” “周嬷嬷辱骂公主,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君承安侧眸,扫一眼跪在地上筛糠的周嬷嬷。 “念其是皇后教养嬷嬷,死罪可免,掌嘴二十,罚俸一年,以观后效,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周嬷嬷哆嗦着趴在地上,声音都在哆嗦。 “谢皇上开恩。” “拖出去行刑,不要吓着公主殿下。” 福安一挥手,两个侍卫答应一声,一左一右冲过来,将周嬷嬷拖出门外远处。 视线落在被君潜护在怀里的岁岁,君承安也担心把小家伙吓着,抬抬右手,软下语气。 “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几个宫女忙着将皇后扶起来。 “臣妾告退。” 皇后忿忿斜一眼岁岁和君潜,福了福身要走。 “慢着。”君承安轻咳一声,“以后岁岁也是朕的女儿,一应月银都与德秀公主相同,皇后不要忘了。” 一个小野丫头,竟然与自己的女儿平起平坐。 皇后气得差点把后牙咬碎,脸上却只能乖乖答应。 “臣妾不敢,臣妾马上就着人安排。” 君承安轻轻点头:“退下吧。” “臣妾告退。” 皇后抬手扶住宫女的胳膊,拖着刚刚跪疼的膝盖走出殿门。 此时,周嬷嬷的二十巴掌刚刚打完。 平日里,杖着自己是皇后的人,她一向作威作福。 不知道多少太监、侍卫受到她的委屈。 两个负责行刑的太监早对她恨之及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每一巴掌都是用上全力。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老妇人,脸肿如猪头,牙都被打掉一颗。 唇角脸上满是血迹,早就坚持不住,太监手一松,立刻死猪一样倒在地上。 皇后看在眼里,又气又疼,忙着摆摆手。 几个宫女太监跑过去,将周嬷嬷抬起身。 跟到皇后的轿子后面,灰溜溜地离开。 落星殿内。 岁岁一脸欢喜地跑过去,拉住君承安手掌。 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小星星都要冒出来。 “这些坏人都怕爹爹,爹爹好厉害。” “公主殿下。”清荷小声提醒,“要叫父王才对。” 小家伙一怔:“岁岁叫错了吗?” “岁岁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君承安笑着握住她的小手,“以后,若是再有坏人欺负你,就告诉朕,朕帮你收拾他们好不好?” “嗯!”小家伙笑着点头,“爹爹快坐下,岁岁去给你拿香囊。” 将君承安拉进殿门,小家伙转身跑出门去。 示意清荷去倒茶,君潜迈步走到君承安面前。 “多谢父王。” 他一向聪慧,不难猜到当初岁岁说的“伯伯”,肯定就是自家父亲。 这句谢谢,不光是谢君承安留下岁岁,也是感谢君承安之前宽恕自己的罪过。 注视着眼前少年,想起当年早逝的贤妃,君承安胸口处也是闷闷一疼。 上前一步,他抬手扶住君潜肩膀,温和提醒。 “朕也是你的父王,以后再有事,记得告诉朕,知道吗?” 男人手掌宽厚,掌心的温暖,隔着薄衣暖在肩头。 一向孤傲的少年,也是心头一暖。 “儿臣知道了。” “爹爹快看!” 岁岁笑着跑进来,献宝似的抬起小手,将手中的香包举到君承安面前。 “爹爹晚上放到枕头边上,就不会再头疼啦。” 塞一个给君承安,小家伙转过身,将手中另一个香包送到君潜手里。 “这个给哥哥,爹爹一个,哥哥一个,爹爹和哥哥都平平安安的。” 小家伙手里的香囊,不过就是道观里留下的旧香包。 旧旧的布包,绣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安”二字。 当初,君潜的母亲贤妃在世时。 每到端午总会为君承安和君潜亲手缝制香包,也总是会绣上“平安”二字。 看着手中的香包,想起故人,父子二人眼圈都泛起红。 岁岁歪着头,看看君承安,再看看君潜。 “爹爹、哥哥,你们怎么都哭了?” 一对父子下意识看向对方,随后又慌乱地向旁边转过脸,不约而同地否认。 “朕没有哭!” “本王没哭!” 岁岁:“那你们眼睛怎么红了?” 被小家伙说破,父子二人不自在地同时咳嗽一声。 “朕(本王)就是迷眼了。” 又是异口同声。 小家伙仰着小脸,看看君承安,再看看君潜,一脸为难地看向端着茶水走进来的清荷。 “清荷姑姑,爹爹和哥哥全迷眼了,岁岁先给谁吹呀?” 君承安:…… 君潜:…… 第一卷 第20章 这孩子会不会是自家走丢的小妹妹? 父子二人同时将香包塞进袖子,恢复平日里清冷的表情。 “朕(本王)没事。” 岁岁:…… 爹爹和哥哥的眼睛好得真快。 “启禀皇上。”福安低着头走进来,“给公主殿下的赏赐到了。” 君承安抬起右手:“拿进来。” 福安挥挥手。 一众太监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各色的布料、珠宝、玉石金银等物。 君承安笑着将小家伙抱起来,走到众人面前。 “布料给岁岁做新衣服,珠宝给岁岁做首饰,这些金银岁岁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各种赏赐只让岁岁眼花缭乱,小家伙收回目光,向君承安摆摆小手。 “岁岁不要,岁岁有衣服,还有师父给岁岁的压岁钱,有十多个铜钱呢!” 明明是自幼穷困,小家伙却一点也不贪心,这份赤子之心当真是难得。 君承安注视着小家伙的眼睛里,越添几分疼爱。 “这可是朕给岁岁的,岁岁要是不要,爹爹可会难过的。” “那……岁岁全要。” “这就对了。”君承安笑着向众人转过脸,“以后岁岁就与潜儿吃住在一处,任何人敢对她半点怠慢,朕绝不轻饶!” “奴才(奴婢)遵旨。” 清荷、福安与众宫女太监齐应。 远处,隐约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福安上前一步,轻声提醒。 “皇上明日一早还要会晤群臣,该回去憩着了。” “好。”君承安点点头,将小家伙放到地上,“潜儿、岁岁,你们也早些歇着吧。” 君潜牵住小家伙手掌,一起将君承安送到门外。 小家伙记挂着君承安的头疼,认真提醒。 “爹爹记得要乖乖早点睡,头疼才好得快。” “好,朕记下了。” 君承安笑应一声,迈步走出落星殿。 重新登车回到乾坤殿内,他迈步走向书房。 “皇上。”福安担心他的身体,忙着劝,“今日早些休息吧,剩下的折子明儿再看也来得及。” 君承安停下脚步,向他转过脸:“怎么,现在连你也要管着朕了?” “老奴不敢,老奴就是……”福安赔个笑脸,将岁岁搬出来,“不想皇上失信于公主殿下。” 想到小家伙可爱的小脸,君承安摇头一笑。 “好,今日,朕就做个听话的好爹爹。” 福安大喜,忙着命令太监帮他铺好床铺。 将君承安扶进寝宫,服侍他宽衣洗漱躺下。 知道皇上喜欢岁岁,他特意将小丫头送给君承安的香包,放到龙枕一侧。 嗅到枕边淡淡香气,君承安顺手捏过那只小香包。 手指轻抚过小香包上的平安二字,想起早逝的贤妃,他低低叹了口气。 “岁岁这孩子天性单纯,难道潜儿那么喜欢她,可惜你不在,要不然,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空气中,暗香浮动。 君承安捧起小香包,送到鼻端嗅了嗅。 香气清淡并不浓郁,闻之沁人心脾,让人十分放松,似乎连他的头疼都减弱几分。 将香包放在枕侧,君承安重新躺好身子。 片刻,安然入梦。 脚步轻响,福安捧着安神汤进来。 “皇上,该用汤了。” 不见君承安回应,福安捧着枕上前两步,小心地看过去。 枕上,君承安长睫低垂,呼吸轻缓,竟然睡着了。 福安:…… 贤妃去世后,君承安思念爱侣,郁结成疾。 经过太医几番调养,还是落下失眠头疼的毛病。 每夜服用安神汤,还总是睡不安稳。 今晚竟然没有用安神汤就睡着了。 注意到君承安枕边的小香包,福安微微一怔。 小公主的香包,这么灵的吗? …… …… 第二天一早,岁岁受封的消息传遍行宫。 随行到行宫的妃嫔和一众大臣们听到消息,纷纷派人送来礼物。 小家伙人还没醒,收到的礼物已经堆满客厅。 岁岁受封成公主,当然不能再穿宫女的衣服。 清荷等人连夜动手,帮小家伙赶制出几套衣服和鞋子。 等到小家伙睡醒的时候,几个人立刻迫不及待地涌进来,捧着精致衣裙向小家伙推荐。 “殿下,穿奴婢这套红色吧。” “要奴婢说,还是这套紫色好,最贵气。” …… 岁岁哪见过这阵仗。 不想让姐姐们失望,小家伙眨眨大眼睛。 “要不然,岁岁全穿上?” 一句话,把众人都逗乐了。 “你们别把殿下吓到。”清荷笑着白一眼众人,“殿下可以一天穿一套,换着穿。” “干脆咱们猜拳吧,今天谁赢了,殿下就穿谁的。”绿珠主动建议。 众宫女纷纷响应,最后绿珠幸运胜出。 众人一起动手,帮着岁岁将绿珠挑选的,芽绿色衣裙帮小家伙穿上。 粉白的小奶娃,如春日里一抹新芽,清新可爱。 宫女们帮着小家伙梳头的功夫,清荷挑出一套绿宝石镶嵌的缠丝蝴蝶,帮小家伙戴到头上。 蝴蝶是缠丝工艺,质地轻盈。 随着小家伙走路晃动,蝶翼微晃仿佛要飞起来,蝶翼上绿宝石闪闪发光。 清荷亲自动手,帮小家伙画在眉间,画上一朵小小的嫩绿色荷花图样。 被众人簇拥着到客厅吃饭的小姑娘,精灵如小仙子。 记挂着沈蕴文的病,小家伙捧着粥碗抬起脸。 “岁岁能去看看生病的桃花哥哥吗?” 不知道沈蕴文的名字,小家伙只记得少年人笑起来,暖若春风,明若桃花。 因此,帮沈蕴文起了这个名字。 众人一怔。 清荷猜到她的心思,一笑。 “殿下,您说的是之前帮过您的沈公子吧?等您吃完早膳,奴婢就送您过去。” 饭后,清荷带着绿珠等人一起,将岁岁送到沈蕴文住的文轩殿。 沈蕴文正靠坐在枕头上,指挥着周砚青,将自己最珍爱的一套笔墨砚台打包,准备送给小家伙当谢礼。 听说岁岁赶到,沈蕴文撑起手臂想要起身。 “桃花哥哥快身下。”岁岁小跑过来,按住他的胳膊,“你病还没好,不能乱动。” 上下打量小家伙一眼,沈蕴文一笑:“为什么叫我桃花哥哥。” “看到哥哥的时候,岁岁就想到道观后山春天开的桃花,就是……”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很熟悉,很亲切。” “哥哥也和殿下一样,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 沈蕴文笑着牵住小家伙手掌,接过周砚青送过来的礼盒,送到小家伙手上。 “哥哥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一套笔墨砚台是哥哥刚学字的时候,爹娘送给哥哥的,现在哥哥把它送给你,希望岁岁以后能多读书,做个知书达理的好公主。” “谢谢桃花哥哥。” 岁岁欢喜地将礼盒接到手里,翻开盒盖。 小家伙人小,自然并不认得。 这盒子里的文房四宝可不是普通物件,无论是毛笔、砚台,还是笔架……都是罕见的世间珍品。 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不菲。 小手把玩着那只名贵的狼毫笔,小家伙抿紧小嘴,露出难过的表情。 “师父原来还要教岁岁写字的,岁岁的《千字文》还没学完,师父就……就骑着鹤到天上去了。” 看小家伙一脸难过,沈蕴文好一阵心疼。 握住小家伙软软手掌,他安慰地回她一笑。 “以后,哥哥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岁岁抬起脸,开心地用力点头。 “殿下,这些东西清荷先帮您收着。”清荷接过她手中礼盒,“哥哥还没吃药呢。” “岁岁去帮桃花哥哥弄药。” 小家伙转身走到桌边,帮沈蕴文准备服用的灵芝。 清荷仔细将礼盒整理好,轻叹口气。 “殿下也是可怜人,幸好遇到秦王殿下,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活得下去。” “岁岁没有父母吗?”沈蕴文轻声问。 清荷轻轻摇头,“公主殿下是道长捡来的。” 行宫距离京城不远,小家伙的年纪与妹妹也差不多。 沈蕴文注视着小家伙侧脸,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孩子,会不会就是自家走失的小妹妹?! 第一卷 第21章 妹妹找到了 一声巨响传来,让人没料到的是,箭矢居然被魔煞稳稳的抓在手中,强大的震力吹拂着她的秀发,不过只是一会就已停止,也不知她用什么办法将力道卸去,把玩了一阵后,脸上意外的‘露’出温柔的笑容。 隐天大阵一成,阵法之玄妙足足涵盖方圆百里,要容纳十万紫薇天军已然是绰绰有余。别忘了,紫薇天军可是可以凌空而行的。 雅朵心惊骇然的收回目光,回过头继续狂奔。路过脚边的草地,偶然发现,地面上的泥土忽然耸动个不停,又有一只巨大的肉虫子从草地底下,爬到的地表上,开始疯狂的扭动,堪比乌龟的速度却拿来逃命。 将程月锁住后吴雪大声喊道,原来唐依晨正举着重弩瞄准这边,可此刻她依然是副愣愣的表情。 第一个是在大街上被货车撞死的,而第二个,则是让九龙东亲自出手,捅死在了医院里。 看着那流淌出来的血液以及那已经消失了的声音,想来就算自己冲上去想要救他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而众人在看到这蕴团后,直觉得身体内的某处似乎感到一股极为舒适的感觉,但是说他是什么,众人也说不清。 可可昨晚也见到里河被野兽撕咬的残缺尸体,也听闻里河那种猛虎族的兽人,遇到八条腿的怪物都没有反抗之力,更别提她了!所以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点头答应。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但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错误,只好表情更加嚣张一点,觉得自己在泡妞。 这次有了大擎,其实不止大擎,应该是大擎系的游戏公司的加入,他们愿意出资促成勇者游戏平台的搭建,猎户座那边见成本被分摊,便欣然同意了。 没有那个天生坏种盯上了她的空间,她也不会阴差阳错的穿到这个时空。 傅心慈:宁儿要是不提起来,她都忘了这个茬儿。只是那故事是她没事磨牙哄宁儿的,哪还记得里面的情节。 看到师父的特殊资质,苏寻有点愣,上面的神资自己可以理解,但是下面多了一个虚无,实在是琢磨不透究竟是啥意思。 真武大帝目光从远处移开,身影则是再度迈步朝着朝着前方而去。 但温甜的话明显是在给枝桑一个信号——此时此刻的她是愿意开启这样的话题的,并且也需要有人跟她谈论这样的话题。 “当真没事?如果心里憋屈,大可以对为夫倾诉一番,也让为夫为你分担一些”,北冥寒轩抬起手臂,修长的指尖撇去垂落在她脸颊上的青丝,柔声道。 当然,前提是你的网速要给力,不然观看视频的过程中容易卡顿。 让温甜一时都开始担忧,到时候拍摄出来的画面会不会都是抖着的。 苏寻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和云莺儿此时已经变成透明的了,只能看到别人,别人看不到自己。 早出一天,早些面市,便能早被仕人学子看到,便在学子心中扎了根。 他今日第一次锻炼身体,浑身肌肉本就酸胀无力,再这么一跑,哪里还有气力? 围在他身边的都是各家强者,除了少数人沉默不语,剩下的都笑出了声。 【光学迷彩】这个异能有紫外线和红外线的克制,自然算不上什么。 “好的。稍后我就把面试的时间和地点以短信的形式发到你手机上,请注意查收。”对方公式化地说完,挂掉电话。 “没事,多来几遍就好了,我配合你,不要有心里压力,打就打了呗,怕什么。”沈秀安慰着,示意她不用想太多。 唐岁拒绝温泽嘉求婚后,依旧得到他的特殊优待,不用复试,周一直接去公司办理入职手续。 其中,有一辆积满了尘,似乎有段时间没启动的车辆引起了他的注意。 身处其他异类的域中,家蛇看上去并没有焦躁不安,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嘿嘿…我可能预约不上华天王,但有人可以”秦昊嘿笑着看向杨青道。 “呲!!!”匕首挥舞而下,原本应该扎中手腕的匕首蹬的一下插入土壤之中。 “啪、”吴诗兰钻进副驾驶室,把手机哐当一下扔在了台面上,一张脸挂着满满的气愤。 和帅这次心寒了,突然脑子灵光一闪说道:“这第三碗酒,敬给我们所有前来剿灭突厥的将士们,祝我们唐军此战必胜!”说着酒往地上一洒,为了避免老镇长再给自己填酒,直接‘啪’的一身把酒碗给摔了。 丫的溜溜球,如此客气,必定不是好事!此时的墨央好像已经想到了对方要说什么。 争奇等着男子的反应,男子等着争奇的反映,两人竟然就这般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你有说过以后每碰见他的比赛就拿四十分以上,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太大意了?如你所知,就算是迈克尔乔丹,他也不可能在任何一个指定的夜晚得四十分以上,而且运动员都会经历衰退期。”安德鲁斯有些担忧的说道。 第一卷 第22章 抠门二哥哥 东没说话就径直回到门口,不打算再理会墨兰。给她倒水不是代表原谅她,而是心疼她。说到底,如果墨兰真出什么事了,估计千音也会很难过吧。 洛梨和秋露一身男装打扮,洛梨手持折扇,扫视一圈后,满意地笑了,他们几个把这里经营得有声有色。 娟姐讲这个话的时候,又把微笑的眼神,掠过我面前投递到我哥那里了。 等她忙完这个,穆老爷子把鸡杀好也择净了鸡毛,准备开膛破肚。 袁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拿着水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又要躺下去。 自此彼此结下了不一样关系,因此他在酷云的面子可能比天皇巨星都要大。 方世勋现在的创作能力他们还是相信佩服的,毕之前一连搞出那么多首精品歌曲。 这皇城宫阙之中,只怕到处都是他的势力吧?他那南晋定海神针的帽子,果然也不是白扣的。 而被称为黑土部落的精灵则是悄然退守到墨然他们的防御圈之中。 满头青丝铺洒在软枕上,他指尖滑过几缕发丝,与他的纠缠在一起,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底满是宠溺。 如果……如果这改变与黑影也有关系的话,那这个计划就相当于是已经执行了一年半,说明黑影对于花成钰来说,绝不仅仅是看中了他的灵魂那么简单。 听到朝堂那次晕倒是夏无且救治的嬴扶苏,淳于越心中惴惴不安,也不回府了,就站在宫门内的甬道边上等夏无且。 溶月坐在白露身侧,是不是会同白露说上两句话,虽语气不佳但也与方才在寺庙门口针锋相对的样子判若两人。只是说话间,她的那双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的盯着左丘止。 而孟古青听了一早上的太后与济世打太极,说什么帝后和鸣国之安稳的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吗? 如果瘟疫牧师愿意的话,自己就会联手沃斯一起替他除掉比罗布,不过既然瘟疫牧师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那一切就回到最初的那个计划了,这意味着他将履行他与比罗布的协议。 这个模式实际上已经很成熟了,漫威宇宙中已经有无数的人成为了这个体系的一部分,并且他们还甘之若饴,不停的往这个体系里面拉着他们相熟的人。 白露扫了一眼四周,心道席霄看来是将她的提醒给听进去了。这来运客栈确实不大,还冷冷清清的,不过好在也算干净整洁。只是,这进门的灵位,倒是有些显眼和晦气了些。 我妈当时挺纳闷,哪来的犯罪嫌疑人还让她去指认,结果她匆匆去了警局,公安同志拿出两三页的头像相片让我妈找认,说之前有哪些人去过我们家,催缴过高利贷。 蒙恬被嬴扶苏搀起,一脸凝重,他曾担任嬴政的近身侍卫,他的武功是始皇帝嬴政所认可的。 弥天丹使用的大药无数,纵使是叶琴音见了也得流下羡慕的口水,不过对于朱雀上使来说,好像就是可以随手送人的东西。 天南星也是有银行的,其实只要是有商业痕迹的地方,都会有银行。 “会不会还是无敌大师级大转盘碎片?”杜云峰心中生出一个念头,随即打开宝箱,一团紫色火焰随之升腾而出。 秦思思和夜幽昨晚就宿在距离梧桐树不远的一棵大树上,看到梓榆急匆匆地离开,他们也赶紧追了上去。 她一睁眼,所有的感官和知觉似乎都被这双深沉不明的眼眸掠夺的丝毫不剩。 大家想想也是,这个时候可不能乱,万一人家真的是要包地,而且真的是用800块的价格,现在他们要是把人家给得罪了,周围有土地的村子可多了,凭什么人家要到这里来呀。 苏堇漫真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这位方姑姑,居然亲自伸手来扶她起身?还有这怪异的关怀语气,是个什么情况? 搞定后,马部长回到馆内四处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见没有丝毫损坏,这才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随着叭的一声响,刚还来势汹汹的巨兽,瞬间咚的一下狠狠砸在了地上,隐隐听到了咔嚓几声脆响,仿佛什么碎裂的声音。 屋子里其他的警察心里也解气,周天豪仗着自己老爹是宣传部长,所以在这里趾高气扬的,连副局长都让着这个家伙,平时欺负同事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好,我立刻召开董事会,恢复朔的身份,而且是以我儿子的是身份。”沫天充满了欣喜,开心的笑了起来,沫凌茵轻应了声后,挂了电话。 沫凌欢慢慢的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轻笑,走出了这段画面,沫凌欢身后的舞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形成了点点星辰记忆弥漫在那空白的世界。 可能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也可能根本沈容就不是沈府的孩子,不然沈乘远怎么会那么狠心,对她那般的不管不顾。 “都是如妃那个狐媚子在先皇面前花言巧语,才让我的弘儿失去了天子之位,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够甘心。”朱秀敏咬牙道。 沈如雪在沈容的身边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让沈容更加的心烦意乱了起来,真是希望拿着一根针把她的嘴巴给封起来。 “如何坎坷,你且说来给我听听。”轩辕翊也挺谨慎的,毕竟是要带进府来的,没有『摸』清家底人品日后又要添更多事端。 “当然!这里地势平坦,气候干燥,只要有了足够的水浇灌,我们完全可以把这里变成绿色果园和种植园。紫穗槐叶量大且营养丰富,含大量粗蛋白、维生素等,是营养丰富的饲料植物,低湿地及土质瘠薄的山坡均能生长。 第一卷 第23章 坐拥千顷药园的三岁小富婆 随着天色渐暗,冷风飕飕的吹得更紧,纵使是夏日里也有这凉的过分的时候。抬头看看,阴云密布,如果不巧的话,兴许一会怕是要下雨。 连舟得体一笑:“不碍事。”待丫鬟转过身去的时候。连舟掏出袖子里的银针往盛粥的瓷碗里试了试。银针无变化。粥无毒。 不用问,星辰就明白了。这绝对是有人故意将大树砍倒放在路中间的。 夜逍遥的话让众玩家开始议论起来,不少玩家都觉得夜逍遥说的不错,尤其是刚才和紫月魔尊一队的数百玩家更是马上赞成,并开始对周围的人说紫月魔尊刚才的领导相当的有方。 进城咱们是改名换姓以后进去的,师父叫唐大官人,猴哥叫孙二官人,俺叫朱三官人,沙师弟叫沙四官人。这回猴哥还挺公平,没像上次吃人生果的时候那样,把沙师弟放在头位。 电话那边的人在沉默,显然对方现在是正在权衡利弊,看看合不合算。 如此看来,若是面前这个男人将他救起,那刚刚那个下人,也应该对她并无歹意。 灰鸽子埃里克森所说的,在上古时期,龙族,精灵族是人类的玩物,还真有可能是真的,精灵是从来都不会说谎的。更何况这是风系精灵使亲口说出来的,这还能有假? 成为风系精灵使的芭芭拉马上便醒了过来,通过风系精灵使王冠,芭芭拉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的父王肯定遭遇不测了,要不然风系精灵使王冠也不出现在这,她自已更不会成为新一代的风系精灵使。 直到梨山老母把那老道士变回原形,俺才知道原来他是一只蜈蚣精。 而对于华中赛区代表队这边的单人边路队员张浩来说,他的杨戬育却算是不错。 宏,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虽然其中可能存在意义,但现实来说依然没有意义。 弗卡鲁冷冽的眼眸一眯,即将出手的他突兀的停了下来,目光好奇的朝着白起望了过去。 当然,即使他察觉到了玛利亚·希尔的那一丝不满,恐怕他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了玛利亚·希尔,毕竟,托尼·斯塔克对玛利亚·希尔的想法一无所知。 郑成攻已然发动了车子,把集装箱四面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只只的大箱子。 但即使是这样,场中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看上去显得有些常规的ban选环节而沉寂下去,反而此时广场中的观众们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呼声。 “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你们平时有没有注意到这周围有什么隐秘的监控摄像头没有?”陈宝反问他们。 在知道仲山死掉的时候,他心里当然还是比较开心的,但是现在对上了刘迁,就开心不起来了。 至于叶天,他手中的雅典娜也没有半点让人惊奇的行为,直接朝着自家的下路跑去。 可惜那个罪魁祸首也早就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于是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次将仇恨落在托尼·斯塔克身上,最终,一顿胖揍将他们七扭八扭已经所剩无几的仇恨彻底发泄了干净。 刚刚……虽然从来没有表过态,不过卫泱泱可是注意的很清楚,冷不丁的一提起唐胜泽,苗裴好像还隐约红了脸呢。 长年在太阳底下耕作的张四,皮肤黝黑而粗糙,脸上都是皱纹,剃着寸头,身上一件洗得发黄的皱巴巴的汗衫。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沐璃陡然意识到什么,身子狠狠一颤,猛地睁开眼睛,企图推开他。 而有二人心情已是不好,钻心的疼,深入骨髓,肝肠寸断,心狠狠揪着,恨不得绞得粉碎,压抑悲痛。 韩曼直奔医院而去,里面有个医生和她相熟,韩曼将人约至门外问起血型。 黄天被他这么一注视,当场浑身一个哆嗦,就连手指都开始打颤。 不过却是能保持理智,干脆便每次发作的时候内视观察这二十一的数字结构,或者说是代码。 所以一切都说的通了,难掩的王者之气,灰发,蝎形戒指,心思深沉诡谲,操纵……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墨流殇。 只不过他们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容不得他们这些异类的存在,所以对于他们这些人就只有感性杀绝一个做法,只有将他们所有人都改变下去,他们才能实现真正的异同,才能变成真正的社会。 还在度假的白雅这会儿笑的像是狐狸一样,心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冯斗此时一点都没有不客气了,他知道如果不努力的情况,就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机会了。 “我想吃……”陆清婉却犹不满足,嘟着嘴。但她却不闹,可能是沈思颜带她长大的缘故。 倘若换作寻常魂者,在天岚域这等贫瘠的修炼环境下,从九星初期到中期,至少也得耗费几年的光阴。 离殇将那山匪分别关押在几个由稻草铺就的阴冷牢狱中,用那铁锁将监狱门锁住。 王大山也知道,那些影像是那匪徒的“业障”,躲得了眼前的幻觉,躲不了心里的罪孽。 如果你需要在整个魔道立足,那就是拿出足够的本事,你就可能成为得到尊重的。 可以说在这个消息公布以前,她几乎是把云清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对他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 杨凉汐看向身边的人,轻声道:“不进去了,我们到石板凳那里做会儿吧。”亭子里有别人,她感觉自己进去好像抢了别人的地方一样。 罗杰上校的话在一开始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这一点作用随着突然出现的反驳而彻底消失无踪。 四堂主也是围在了聂心的身旁,心中迟疑,他们其实并不怕这暗黑君王,若想逃跑,这还没有成型的暗黑君王根本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如今聂心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就是那云雪儿放入这尸体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一卷 第24章 您怎么净说大实话啊! 早在宗祠审问的时候,关袭月就知道二长老看她的眼神不对,必定盯上了她。 皇上在这里等着想出良策来解决老百姓的苦难,你却在这里,对着皇上让安王爷来朝堂的事揪着不放,一遍一遍提起,你又是什么意思?安的什么心? 的区域刻度分明,还有专人看守,可以说是封闭的连一个吃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可不一定,你都说了海蒂脾气古怪,没准她就能接受这种事呢。”妮可坚持道。 孟朝歌话音落下的同时,面前的电梯门终于打开了,她一抬眼,微微一愣。 “托尼,你猜的没错,画廊那把火的确就是胡斯指使人放得!”隔天,克来恩警长兴冲冲的登门对唐宁说道。 听见自家门主被她轻视,李迁也只能暗暗咬牙,丝毫不赶反抗,生怕被那只大块头踩成和陈安一样的肉饼。 正好双瞳火狐前些天跟那头大蟒蛇作战,受了伤,需要多吞一些补充精神力的东西。 伦纳德忽然感觉无形的绳索缠绕上自己的脖颈,将自己提拉向上,他毫无反抗能力地双脚离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脸怎么说翻就翻。 她也清楚地知道,就孟氏这么一大家子必定是还保留着一些传统的思想。 可是一想到旁边唐雨灵就在隔壁睡觉,夏风就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了。 待得体内所有的异动完全稳定,狄舒夜这才爽朗一笑,睁开眼来。 当凡尔纳意识到这一点,他开始做出临死一搏。他准备将岛上所有的学徒都献祭掉,来通过一种危险的仪式换取自己的存活——而他失败了,所以他死了。 “所以说,你们就这样啦,拜托你们想想看。我们这电视剧一共有几部?”陈韶这么一说,大家兴奋的表情可算是收敛了一下。 林淡烟见他的眼神中充满关切,所有的失落和伤感顿时化作一阵轻烟飘散,他是关心我的,他是真心关心我的,这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身为警队队长的李米米都对自己能不能完全搞定虎哥,都有些担心,更何况她身后的司机老宋等人。 不过那种让人一眼看不出来,却又能体会得到鄙视的眼神对她来说,难度实在是太高了,她学不来,只能是彻头彻尾的鄙视了。 看着白再次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而昏迷了过去,鸣人松开了双手,随即就如同一名普通的雪忍一样,侍立在白的身边。因为所有的雪忍赶回来了。 原本老君说话,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报仇的可能,现在菲妮咬着不放,竟然还想公然挑衅,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呢?此刻他早就不是为了东天庭的颜面了,而是为了一己之私的泄愤了。 如瀑布般直长的黑发无风自动,柳诗羽漆黑的眼眸亮起冰蓝光,由黑变蓝,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势从身上释放出来。 不仅无条件的相信李甜甜,还把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开口维护她,你还替她警告李青青不要胡乱造谣。 当然了,九号当铺是赵构的产业,济世堂的铺子名义上也是赵构的,莫非只是个打工的,他根本没权力去管这些。 墓碑上只寥寥写着这几个字,却令人感受到了无穷的威压,仿佛天地为之倾折,世界为之崩塌般恐怖。 广阔的擂台在两道能量光束的冲击下,砖石地面节节碎裂,爆裂出无数的碎石,整个擂台在数秒之后,彻底炸开。 “他才不会emo呢,叶星辰一天天都在乐乐呵呵的,别人要想影响他难了。”赵妗麦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冷不丁的说道。 身为源顺镖局,五方镖头之一,走到哪里都是绝对的主角,见惯的是世人敬佩的目光。 他赶紧的进入系统背包查看这升华器的使用次数,上面赫然写着以使用两次。 身为体育教师的黄泉川爱穗,刚开始还能听懂一点,到了后面就是满脸懵逼。 左手边,李迅替他说完了未曾出口的半句。不是别人不搭腔,而是这会儿吴羽策身边,可以聊两句的亲队友也只剩下李迅了。 马刺第三次进攻,给到邓肯,格林虽然很努力地对邓肯又推又挤的,但是毕竟身高体重差太多,邓肯就往里挤了一步,然后直接转身45度打板球,格林哪怕全力起跳,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篮球打板入筐。 北门松仙念疯狂施展,探索方圆几十万里,却也发现除了散落的石块和沙尘外,当真没云飞扬的踪影。 这里正是永恒之主的居所,永恒宫殿,至于以前的名字,谁都不记得了。 切下最后一块冥石,艾斯德斯拿着冰渊,目光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大河。 柯掌柜也是骑着马,只不过他胯下的这匹马显得有些消瘦,似乎营养不良,看样子柯掌柜的日子确实艰难。 “嘭!”扣下扳机,导弹拖着长长的火舌,极速而去,一路摧枯拉朽,连破几道大门之后,终于到了强弩之末,爆炸开来。 此人不仅曾经被风云盟鄙视,还和上官仙儿有联系,只不过上官仙儿没主动说,唐峰也不想问。 第一卷 第25章 这年头,马都看脸的吗?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六殿下小心!” “抓紧缰绳。” …… 众人紧张地惊呼出声,几个侍卫急急地冲过来,想要拦住惊马。 两腿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四条腿。 侍卫们纷纷被甩在后面。 钉过铁掌的马匹踏过黄土,带着一片飞扬的土尘,笔直冲向岁岁的方向。 不远处,太子君泽勒住马缰转过脸,唇角弯起露出冷笑。 哼! 这就是得罪他的代价。 “岁岁,快躲开!” “殿下,快跑。” …… 清荷和绿珠急急奔向岁岁的方向,嘴里还在高声提醒。 马背上。 刚刚学骑马的六皇子君律,哪里见过这场面。 慌乱中手中缰绳一滑,他整个身体都歪去倒向马背一侧。 不幸中的万幸,脚被缰绳勾住,才没有摔下马背。 否则,不死也伤。 一切说起来复杂,其实不过就是几个喘息的时间。 白马已经冲向岁岁面前,不足十步远的地方。 小家伙原本转身想跑,看到马背上斜挂着的君律。 她心中担心,停下脚步,转身迎着白马跑过去。 “白马乖,快停下,别把小哥哥摔到。” 眼看着岁岁迎着白马冲过去,众人的心同时提到嗓子眼。 “殿下,不要啊!” 清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想要将岁岁拉开。 不小心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慌乱地抬起脸,眼看着白马冲到小家伙面前,不足五步远的地方。 她心脏抽紧,差点急晕过去。 “岁岁——” 清荷尖叫出声。 在场的侍卫、太监、宫女们都是紧张地屏住呼吸。 这么小一个孩子,若是被马撞到,或者被马蹄踏中,只怕小命不保。 马背上。 太子殿下君泽,远远看着一切,冷冷地弯起唇角。 原本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君律,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主动找死,想要去阻止一匹惊马。 他已经迫不及等地想要看看,她怎么被踩成肉泥。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岁岁仰着小脸,向白马伸过小手。 还在狂奔的白马,眼中的慌乱渐渐散去,重新化为温顺。 侧头避过站在面前的岁岁,白马收住速度停下身。 低头将鼻梁凑近小家伙的手掌,蹭了蹭,喷了一个响鼻。 所有人:!!! 君泽坐在马背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摸摸白马的鼻子,岁岁看看自己的手掌,轻笑出声。 “你这个坏家伙,喷我一手口水。” 取出小手帕擦擦手掌,小家伙转过脸,看向斜挂在马背一侧的君律。 “小哥哥,你不用怕。” 君律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牙齿还在打战。 “我……我不……不……怕。” 这么小的妹妹都不怕,他可是男子汉,当然也不能怕。 岁岁眨眨大眼睛,注视着全身都在颤抖的君律。 “那你为什么哆嗦呀?” 君律:…… 他也不想。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好吗。 呜呜呜! 好丢人。 “六殿下。” “公主殿下!” …… 人们迅速围过来。 有人拉住马缰,有人小心地将君律从马背上抱下来。 清荷顾不得身上的土尘,冲过来将岁岁抱到怀里。 “殿下,吓到没有?” 小家伙轻轻摇头。 这会儿,君律也冷静下来,迈步走到二人面前。 “刚刚谢谢妹妹救了我,我叫君律,你可以叫我六哥哥。” 小家伙弯起小嘴,回他一笑。 “六哥哥好。” 君律牵住她的手掌,将小家伙拉到一边。 “刚刚,六哥哥在马上哆嗦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为什么呀?” “因为六哥哥不想让人笑我胆小。” “六哥哥刚刚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都没哭,一点也不胆小。” 君律:…… 他不是没哭,他只是吓得忘了哭而已。 妹妹这么看得起自己,他一定不能让妹妹失望。 吸吸鼻子,君律挺直后背。 “以后,六哥哥一定要做一个,勇敢的男子汉。” 两位小主子有惊无险,众人大松口气的同时,也是暗暗称奇。 “小公主竟然能把惊马停下,真是厉害。” “要不是小公主在,万一六皇子出事,咱们可就全完了。” “是啊,难怪大家都说小公主是小福星,还真是个小福星啊。” …… 听着四周众人的议论声,太子君泽越发气恼几分。 皱眉扫一眼还站在发呆的一众近侍亲卫,他皱眉气骂。 “愣着干什么呢,不想活了是不是?” 众人回过神来,忙着护卫到他左右,跟着他一起走向马场出口。 转过脸,扫一眼站在君律身边的小小身影。 君泽握着马缰的手,缓缓收紧。 总有一天,他要将这个小东西碎尸万段。 君泽带众人离开马场的时候,负责这匹白马的马倌,将白马牵到一边,绑到栓马桩上。 “拿鞭子来。” 手下递过鞭子,马倌抬手就要向马背上抽打。 岁岁看在眼里,急忙跑过来阻止。 “你干什么?” 马倌停下手中的鞭子,主动解释。 “公主殿下,这马刚刚差点摔到六皇子,奴才必须好好打它一顿,以后它才不敢再乱跑。” “不行。”岁岁伸开手臂,护到白马,“大白马是我的朋友,你不许打它。” 马倌生怕马匹伤到她,马倌忙着牵住小家伙胳膊:“公主殿下,不要离马太近,小心它踢到您。” “它才不会踢我。”小家伙伸过小手,轻轻抚抚白马的鼻子,“对不对,大白马?” 白马晃晃尾巴,将头凑过来在小家伙手上轻轻蹭着。 马倌养马多年,了解马的习性,知道这是白马喜欢她的动作。 马倌一脸惊讶:“公主殿下,以前学过驯马吗?” 岁岁摇摇头:“没有。” “殿下刚刚是怎么让它停下来的?”马倌好奇地问。 岁岁:“我就是和它说话,它就停下来了。” 马倌:…… 驯了一辈子马,竟然比不上一个小孩子两句话? “岁岁妹妹,能不能教教六哥哥。” 君律小心地凑过来,毕竟是刚刚差点被马摔到,他还有点害怕,没敢凑得太近。 岁岁牵住君律的手掌,将他拉到白马面前。 “这是岁岁的六哥哥,以后你要当六哥哥的好朋友,不能再把它摔下来。” 白马听话地转过头,凑过来在君律身上嗅了嗅。 温顺地用鼻子蹭蹭他的胳膊,主动将头靠到君侧的身上。 有太监递过苹果,君侧伸手送给白马,白马立刻开心地大吃起来。 君律紧张的表情,化为欣喜的笑容。 “哇,岁岁妹妹好厉害。” 马倌站在旁边,也是暗暗称奇。 “真是奇了,这马好像真的能听懂殿下说话。” 君律年纪小,这次到行宫后才开始学习骑马。 为了帮君律和这匹白马熟络起来,马倌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 白马因为和君律不熟悉,一直不太配合。 哪想到小公主三言两句,就将它驯得服服帖帖。 “肯定是因为岁岁妹妹长得可爱,所以马也喜欢她。”君律道。 马倌抬手摸摸自己的老脸,胸口有点疼。 这年头,马都看脸的吗? 岁岁刚要说什么,远处突然响来急促的马蹄声。 第一卷 第26章 六哥哥就有四瓣屁股了 君潜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长禄和几位贴身近卫紧随其后。 急奔过来,少年人飞身跳下马背,挤进人群来到岁岁面前。 “岁岁,没受伤吧?” “殿下不用担心。”清荷笑着说明,“惊马已经控制住,公主殿下平安没事。” 看小家伙没事,君潜松了口气。 皱眉看向一旁的马倌,少年人俊脸一沉。 “怎么回事?” “殿下恕罪。”马倌忙着跪到地上,“这匹马一向很温顺的,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就发起疯来。” 众人没有注意到太子君泽的动作,岁岁却已经读懂白马的心声。 听马倌说白马发疯,岁岁仰着小脸,主动为白马辩解。 “神仙哥哥,大白马没发疯,它是挨了打才会跑的。” 挨打? 君潜松开小家伙手掌,走到白马一侧,仔细查看一下马身。 注意到马背左后侧,那道新鲜的划痕,君潜伸过手掌,用手抚开马毛仔细看了看。 果然,看到马背上一片红肿。 君潜转过脸,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 “这是谁干的?” 众人都是一怔。 站在旁边的六皇子君律,看看马背上的伤痕,仔细回忆一下刚刚的情景,猜到真相。 “肯定是皇长兄,因为我刚刚嘲笑他生气了,才会故意报复我的。” “六殿下!”君律的内侍吓了一跳,忙着小声提醒,“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若是普通人家,兄弟们打闹不过就是小事。 可是皇宫里不同,君泽可是大邺太子。 如果事情闹大,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君泽反咬一口,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君律。 君潜年长几岁,知道此事轻重,皱眉轻咳一声。 “岁岁和君律平安无事就算了,以后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再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散了吧!” 众人答应一声,重新散开。 君潜牵住岁岁小手,将她带到旁边僻静处,蹲下身认真提醒。 “岁岁,以后再看到太子,你要多加小心,不要去招惹他。” 小家伙皱着小眉毛,眨眨大眼睛。 “神仙哥哥,太子哥哥是大坏蛋,对不对?” 师父说过,人有好人,也有坏人。 君泽打伤大白马,害得六哥哥差点摔伤。 在岁岁看来,太子君泽当然就是坏人。 “岁岁好聪明。”君潜压低声音,“不过,这些话不许和别人说,知道吗?” 小家伙点点头:“这是我和神仙哥哥的小秘密,岁岁保证不告诉别人。” 小家伙一脸熬有介意的小大人模样,可爱又乖巧。 君潜微微弯唇:“岁岁最乖。” “神仙哥哥,你刚刚去哪儿了?” “哥哥刚刚去了一趟道观,帮你去看了看你师父。”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岁岁现在是公主身份,不能随便出宫。 今日是老道长死后第三天,君潜特意代她到道观跑了一趟,帮老道长圆坟。 听他提到师父,小家伙小脸一垮:“岁岁好想师父,岁岁也想去看看他。” 君潜略一沉吟,“再等几天,哥哥一定带你去看师父。” 四日后是正式春猎日,刚好是老道长头七。 那时天子会带众皇子、皇女和大臣们一起,前往围场打猎。 他可以借机找机会,带小家伙一起回一趟道观。 看二人聊完,清荷带着绿珠等人一起迎过来。 “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皇上将贤妃娘娘的药园,赏赐给岁岁了。” 幼时常随母妃贤妃一起到药园玩耍,那里承载着君潜许多美好的回忆。 只是可惜母妃去世后,药园便由皇后接手,他一直没有机会再去。 听说天子将药园赏赐给岁岁,君潜又惊又喜。 “今天岁岁又立大功,哥哥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看他一脸笑容,小家伙也露出微笑。 “岁岁和哥哥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客气。” “那……岁岁现在想做什么?” 转过脸,看看不远处骑马练习的君律,小家伙一脸羡慕。 “岁岁也想学骑马射箭。” “行宫里没有小马,等回京之后,哥哥一定买一匹最漂亮、最可爱的小马给岁岁骑,好不好?” 小家伙开心点头。 君潜站起身,转脸看向清荷。 “为岁岁准备好猎装,再让武备院为她打造一把小弓。” “是,殿下。”清荷笑应。 命令侍卫牵来君潜的马,君潜利落地抱着小家伙落上马背。 “今天,哥哥先带你骑几圈,等以后岁岁有了小马,哥哥再教你骑马。” 一手圈住小家伙的腰,君潜轻夹马腹,乌龙驹缓缓在马场上奔跑起来。 靠在君潜怀里,岁岁转脸看向不远处的君律。 “六哥哥,来追我呀!” “来啦!” 君律打马,向二人追出来。 到底是刚学骑马,他多少还有些紧张,不敢跑得太快。 担心摔着岁岁,君潜刻意控制着马速。 注意到追到马侧的君律,他转过脸,主动指导。 “两腿放松些,马缰不要拉太紧。” 君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平常一向高冷的三哥,竟然主动教他骑马? 几位皇兄里,君律最佩服的就是君潜。 只是因为君潜平日里一向孤僻,君律都不敢多和他说话。 第一次得到三哥的指导,君律一脸激动。 按照君潜的指点,他一点点地放松下来,渐渐掌握骑马的要领。 “六哥哥,我们比赛吧?”岁岁主动提议。 “好。” 心底的胆怯丢在脑后,君律一点点地提升马速。 马倌和亲侍们原本还有点担心,眼看着君律骑得越来越好,也都是由衷地喝彩起来。 “六殿下,加油!” 旁边的几个皇子和伴读看得心痒,不约而同也加入游戏之中。 “我也来!” “还有我,还有我!” …… 最后,君潜的黑马第一个冲过马场终点。 岁岁靠在他胸口,抬起小手。 “神仙哥哥第一,我们赢喽!” 君律头回感受到骑马的乐趣,还有点意犹未尽。 “三哥,再来一次吧?” “六弟,你可小心些,别把屁股摔成两半。”旁边的四皇子笑着打趣。 岁岁掰掰小手指,“不对不对,屁股本来就有两瓣,要是摔坏了,六哥哥就有四瓣屁股了。” “哈……” 一群孩子都是笑出声来。 君潜比同龄人老成些,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起了玩心。 “好,再来,岁岁喊开始。” 小家伙抓紧马鞍,嫩声嫩气倒数。 “三、二、一……加油,冲啊!” 大家一起骑马飞奔起来,一众侍卫太监们站在旁边,大声为众人加油。 蹄声阵阵,伴着众人的欢笑声。 自母妃去世后,君潜的性子越来越孤僻,与这些兄弟也渐渐疏远。 几年来,这是第一次,他像孩子一样玩耍。 注视着马背上,少年人飞扬闪亮的眉眼,站在马场外的清荷也是露出笑容。 …… …… 转眼,三天过去。 三月初十正值吉日,春猎在行宫一侧的皇家猎场正式举行。 众皇子、武将都是身着猎装,坐在君潜身前的岁岁,也是一身黑色猎装。 小脚上鹿皮小软靴绣着云纹,身上黑色小弓镶着宝石,腰上还挂着一只小小的箭囊。 小手戴着清荷亲手缝制的黑色鹿皮护手,右手拇指上是绿珠帮她找来,当扳指用的一只戒指。 从头到脚,全副武装。 萌萌的小奶娃,格外帅气可爱。 将小家伙的样子看在眼里,君承安唇角一弯。 “哟,连岁岁都带上弓箭啦?” “嗯。”小家伙认真点头,“岁岁也要和哥哥们一起去打猎。” “巾帼不让须眉,有志气。”君承安赞许地点点头,还不忘提醒君潜,“潜儿,好好保护岁岁,不要伤到她。” 君潜:“儿臣知道。” “启禀皇上,吉时已到。” 司仪官大声通报,君承安笑着站起身。 “今年春猎,开始!” 鼓声擂响,一众皇子、武将打马冲下山坡。 君潜记挂着要带岁岁去给老道长上坟,掉转马头,带着岁岁奔进树林。 太子君泽远远看在眼里,向几个亲信侍卫做个手势,他带头追过去。 第一卷 第27章 自作孽,不可活 穿过树林,君潜轻拉马缰,带着众人一起奔上山路。 很快,一队人马就来到山上的道观。 抱着小家伙跳下马,君潜伸手牵住小家伙的手掌,带着众人一起来到道观后老道士的坟前。 长禄从皮囊里取出点心、水果等物在坟前摆好。 岁岁也从四周采来一束野花,靠到墓碑上。 “过两日,本王就会带岁岁回京,现在她已经是大邺国公主,您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 君潜接过长禄点好的香,给老道长上了柱香。 “岁岁,给师父磕三个头吧。” 岁岁跪到地上,认认真真磕头。 不远处,树林中。 太子君泽小心地扒开树枝,注视着几人的背影,轻轻一哼。 “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好猎物,竟然是来上坟的,真是晦气。” 连续两年春猎,君潜都拔得头筹。 君泽悄悄跟过来,原本是想要借机抢夺他的猎物,自己拿到今年的春猎头筹。 “太子殿下,这可不是晦气,是运气。” 蹲在他身侧的内侍太监小安子,抬手指指道观破墙一侧的枣树。 “您看。” 君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皱眉:“一颗破树有什么好看的?” “奴才是让您看树上的蜂窝。”小安子坏坏一笑,“这蜂窝要是掉下来,把小公主蛰个好歹,是不是挺可惜的?” 君泽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 杨树的树干上,挂着一只灯笼大小的巨型蜂巢。 四周,蜜蜂嗡嗡地飞舞着。 猜到小安子意思,君泽眼中闪过冷笑,“小安子,有你的。” 小安子笑着拍个马屁,“还不是殿下您平常教得好。” “你还愣着干什么?”君泽抬抬下巴,“去把蜂巢弄下来,蛰死那个小贱种。” 小安子:“殿下,奴才去啊?” 君泽脸一沉:“你不去,难道本宫去?” 小安子:…… 不敢违背君泽的命令,小安子取过手帕遮住头脸。 小心翼翼地从树丛里钻出来,顺着道观矮墙,爬上屋顶,凑到蜂巢一侧。 从腰上取出装猎物用的皮囊,他颤巍巍伸出两手。 将皮囊展开套住蜂巢,想要将蜂巢从树上掰下来。 飞舞的蜜蜂眼看着有人破坏蜂巢,立刻警觉起来,嗡嗡地急促飞舞着。 “有人偷蜂蜜。” “快回去。” …… 几只围绕着岁岁花束飞舞的蜜蜂,听到同伴的声音,齐齐转过身向着蜂巢飞过来。 听到蜜蜂的声音,岁岁转脸看向蜂巢的方向。 看到远处站在屋瓦上的小安子,小家伙急急站起身。 “小偷,快停下!” 突然听到岁岁的声音,小安子吓了一跳。 慌乱地抱着蜂巢转过身,不一小心脚下踏空,他重重从屋顶下跌下来。 脱手的蜂巢落在草地上,顺着山坡滚了几圈,刚好滚到草丛边。 嗡—— 受惊的蜜蜂,潮水一样飞出来。 太子君泽原本还在等着看好戏,眼看着蜂巢落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 慌乱地从树丛里钻出来,转身想逃。 蜜蜂正在暴怒中,眼看着树林里钻出一个人,嗡嗡地飞着向君泽扑过来。 “殿下小心。” 两个亲卫冲过来想要保护君泽。 好巧不巧,正撞在逃过来的君泽身人。 三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原本还有一段距离的蜜蜂,借机追过来。 一个个不客气地撅起小屁股,竖起蜂针,狠狠地向三人身上、脸上蛰过去。 “啊,好疼,滚开!” “殿下快跑啊……啊……别蛰我。” …… 三人一路扑打着蜜蜂,连滚带爬地逃向山下。 “殿下,等等我!” 小安子从地上一瘸一拐地爬起身,眼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蜜蜂,急忙用皮囊套住头,慌慌张张地冲下山去。 岁岁和君潜等人一齐从后山跑过来,地上只留下一个偌大的空蜂巢。 听着山坡上传来的惨叫声,几人同时转过脸。 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是谁。 只能看到几个人影,被一大群蜜蜂追逐着,在草地上连滚连爬地惨叫着奔逃。 “哈……” 看着山坡上几人的样子,岁岁脆生生地笑出声来。 “这几个笨蛋,一定是想偷我的蜂蜜,活该!” 注意到蜂巢一侧,还有一些余蜂飞舞,君潜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岁岁小心,别被蛰到。” “这是岁岁养的蜜蜂,它们不会蛰我的。” 小家伙满不在乎地跑过去,将地上偌大的蜂巢抱到怀里。 “神仙哥哥,咱们这个带回去吧,这里面的蜂蜜可甜啦,还有……蜂王浆还可以治病呢!” 蜜蜂们认出是她,嗡嗡地绕着她飞舞,却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 看蜜蜂没有攻击她,君潜放了心,笑着向她点点头。 “你喜欢就带着。” 注视着远处山坡下,跑在最前面的明黄色身影,少年人凤丹眼缓缓眯起。 习武之人目力胜过常人,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不难从那身衣服里猜到对方的身份。 他不像岁岁那么单纯,不难想到对方的目的,不是蜂蜜,而是他和岁岁。 猜到真相,君潜冷冷轻哼一声。 接过岁岁手中的蜂巢,交给长禄装好,君潜重新将岁岁抱上马背。 “走吧,咱们也回围场。” “神仙哥哥。”岁岁仰着小脸,“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回来呀?” 君潜认真说明,“岁岁,咱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下次要很久才能回来。” “那……”小家伙抿抿唇,“岁岁能和朋友道个别吗?” 这附近还有人家吗? 君潜一怔,“他家在哪儿?” 小家伙抬手向山坡下的树林一指,“就在那边。” 长禄皱起眉,“殿下再不回去,春猎的头筹就要被人抢走了。” “不过就是些金银赏赐而已,本王才不稀罕。” 君潜伸过手臂将岁岁抱稳,打马向树林的方向奔过去。 按照小家伙的指点,众人在树林前停下。 从马背上跳下来,长禄疑惑地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屋舍和村落。 “公主殿下,您不会是记错了吧?” “我的朋友就住在树林里面。” 岁岁迈步走进树林,还不忘向君潜招招手。 “神仙哥哥,快来呀!” 君潜快步追到她身后,长禄忙着带着两个侍卫,护卫到二人身侧。 一路穿过森林,来到一处草坡前,岁岁抬起小手,向被草丛遮住的山洞一指。 “神仙哥哥快看,这里就是小花花的家。” 走到山洞前,她停下脚步蹲下身。 “小花花,快出来,我来和你道别啦。” 山洞内,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担心里面有什么蛇鼠猛兽,君潜上前一步,站到小家伙身侧。 两个侍卫也护到二人身侧,戒备地握住腰刀的刀柄。 片刻,洞口的草丛分开,一只小小的脑袋探出来。 众人:…… 这就是她说的朋友?! 第一卷 第28章 这辈份好像不是这么论的吧? 大大的黑眼睛,雪白的皮毛。 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两只毛茸茸粉嫩嫩的大耳朵…… 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小家伙,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小鹿。 “你是谁呀?” 岁岁蹲下身,疑惑地看看眼前的小鹿。 想到一件可能,小家伙眼中一亮。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小花花的小宝宝对不对?” “咩——咩——” 小鹿嫩嫩地叫了两声。 长禄:“这是羊吗?” “长禄哥哥好笨,这是鹿,不是羊。”岁岁伸过小手,指指白鹿的耳朵,“鹿和羊的耳朵不一样的。” 听岁岁说这是鹿,包括君潜在内的几人都是一惊。 传说中的祥瑞白鹿,世上竟然真的有?! 伸过小手,在小白鹿的颈后抚了抚,岁岁抬脸看向山洞。 “小花花,快出来,我给带你好吃的来啦。” 山洞内,静悄悄地没有回应。 岁岁疑惑地站起身,想要一探究竟。 “岁岁。”君潜伸手挡住她,向身后的侍卫一挥手,“进去看看。” 一个侍卫大步走过来,小心地扒开草丛钻进山洞。 山洞内,一只梅花鹿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地面上一大片血迹。 试试梅花鹿的鼻息,侍卫转身钻出洞口,走到君潜身侧压低声音。 “殿下,母鹿死了,应该是难产。” 君潜转过脸,注视着正将小鹿搂到怀里的岁岁,长眉皱紧。 小家伙才刚刚失去师傅,若是再告诉她母鹿去世,不知道要多难过。 走到岁岁身侧,君潜蹲下身,善良地说谎。 “岁岁,小花花不见了,现在只剩下这只小鹿。” “那怎么办呀?”岁岁一脸担心,“它这么小,没有娘亲喂奶会饿死的。” “殿下不用担心。”长禄笑着开口,“白鹿可是祥瑞之兽,咱们把它带回去,皇上一定会很开心的。” 岁岁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君潜:“真的吗?” “嗯。”君潜轻轻点头,“以后哥哥可以和岁岁一起照顾它。” 小家伙咧开小嘴,露出笑容:“岁岁做小鹿的娘亲,神仙哥哥做小鹿的爹爹对吗?” 君潜:…… 这辈份好像不是这么论的吧? 呜—— 远处,传来号角声。 这是春猎角逐即将结束的信号。 “殿下,咱们快点回去吧。”长禄道。 “走喽,娘亲和爹爹带小鹿回家。” 岁岁两手抱住小鹿,想要将小白鹿抱起身。 无奈,人小力气也小,勉强将小鹿抱起来。 她身子一晃,一个屁股墩跌坐到草地上。 岁岁皱着小眉毛,一脸懊恼地叹了口气。 “小鹿宝宝你好重,娘亲都抱不动你。” 自己还是个宝宝,还想给其他宝宝当娘亲? 长禄三人都被小家伙逗得笑出声来。 君潜笑着将她扶正,帮她拍拍衣摆上的土尘,将小白鹿递给长禄。 “哥哥带着你,让长禄来抱鹿。” 岁岁被君潜抱上马背,还不忘提醒。 “长禄哥哥,你骑慢点,不要摔到我的鹿宝宝。” “殿下放心吧,奴才一定把您的鹿宝宝保护好。” 长禄笑着答应一声,取出毯子将小鹿仔细裹好抱到怀里。 众人重新上马,返回围场。 此时,狩猎已经进入尾声。 参加春猎的皇子、武将们,纷纷将各自的猎物带回来,呈给天子君承安欣赏。 六皇子君律刚学会骑术,箭术还不行,没有参加狩猎,只能在旁边围观。 远远看到骑马回来的君潜,他一脸激动地向君潜等人挥挥手。 “三哥,快点!”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脸。 连续两年春猎,君潜都拿到头筹。 大家也很期待,今年他会给猎到什么猎物。 君律按捺不住,第一个迎过来。 看一眼君潜挂在马侧,空荡荡的皮囊,他错愕地停住脚步。 “三哥,你的猎物呢?” 君潜抱着岁岁跳下马背,将马缰交给旁边的侍卫。 “三哥没有打到猎物。” 众人原本都对君潜的猎物十分期待,听说他空手而归,纷纷露出失望之色。 周嬷嬷扶住皇后的胳膊,轻轻一笑。 “恭喜娘娘,这次春猎太子殿下赢定了。” 君潜空手而归,君泽随便打回点什么,都可以压对方一头。 皇后心下几分得意,笑着站起身,不失时机地挤兑。 “原本以为,秦王和安宁公主这个小福星一起,这次肯定是收获颇丰,真是想不到,秦王竟然也会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担心君潜挨骂,岁岁小跑过来,牵住君承安手掌。 “爹爹,都是岁岁不好,如果岁岁不去看小鹿,就不会耽误神仙哥哥打猎了。” “小鹿?”君承安一脸意外,“什么小鹿?” 长禄快步走过来,跪到地上,将手中包裹着小鹿的毯子,放到君承安面前。 “恭喜皇上,公主殿下说的就是这只祥兽。” 长禄小心地剥开毯子,看到那只通体雪白的小鹿,在场众人都是瞪大眼睛。 “天啊,是白鹿。” “公主和秦王殿下竟然寻到白鹿,这可是大大的吉兆啊!” “是啊,皇上,白鹿现,安下天,这可是祥瑞之兽。”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 皇后站在旁边,一脸错愕。 原本是想挫挫君潜的锐气,对方竟然抱回一只瑞兽白鹿。 怎么这天底下的好事,全让这死丫头赶上了? 君承安笑着蹲下身,将小白鹿抱在怀里,轻抚着小家伙的背毛,也是一脸惊奇。 “这等奇兽朕都是头一次见到,看来今天的头筹是潜儿和岁岁了。” “秦王和安宁公主寻得祥兽,头筹当之无愧。” “是啊,什么猎物能比得上这样的吉祥白鹿?” …… 众人纷纷附和。 君承安笑着挥下右手。 “来人,赏!” “是!” 福安挥挥手。 旁边侍立的几个小太监,忙着走过来。 将手中捧着的,为春猎头筹获得者准备的金银等赏赐,一起捧到君潜和岁岁面前。 “白鹿是岁岁寻来,儿臣不敢邀功。”君潜弯下身,向君承安一拱手,“请父皇全部赏给岁岁吧?” 岁岁急忙开口,“不行不行,要是没有哥哥,岁岁都见不到小鹿。” 看两个孩子互相谦让,君承安越发欢喜。 “这些东西就赏给岁岁,不过,秦王功不可没,也要赏。” 将小鹿放到草地,君承安笑着取下身上佩剑,送到君潜面前。 “这把剑是大邺开国君主征战天下之时佩戴,朕今天把它赐给你,希望你也能像我君家先祖一样,保一颗赤诚之心,为国为民,建功立业。” 君潜抬起脸,对上父亲含笑的眼睛,心中剧烈一震。 代代帝王亲传的宝剑,父皇竟然赏给他? 看少年人站在原地发怔,君承安笑吟吟开口。 “怎么,不想要?” “儿臣不敢。” 君潜挑袍跪到地上,两手抬起郑重接过宝剑。 “多谢父皇赏赐,潜儿一定不负父皇期望。” “起来吧。” 君承安笑着将他扶起身,注意到君潜膝盖上沾到的土尘,他主动弯下身帮少年人拍了拍袍摆。 君潜一怔。 父亲的这个动作,远比手中的宝剑更让他惊讶。 皇后站在旁边,美眸里几乎要嫉妒喷出火来。 这把宝剑君家代代帝王相传,早已经成为帝王的象征。 现在,天子把剑赐给君潜,那她的儿子算什么? 想到自家儿子,皇后皱眉看一眼左右。 没有发现太子君泽的影子,她担心地皱起眉。 “泽儿怎么还没回来?” 远处草坡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周嬷嬷转过脸,看到为首马背上,一抹明黄色的人影,笑着拉拉皇后的胳膊。 “娘娘快看,殿下这不是回来了?” 几匹马渐渐跑近,冲上草坡。 看清马背上的君泽,皇后错愕地停下脚步。 第一卷 第29章 小公主殿下,安慰人的方式可真是独特 刚刚为了躲避蜜蜂追击,太子君泽的衣服都被树枝刮破,身上大片污渍。 手上、脸上、耳内……不少地方被蜜蜂蛰到。 原本俊美的脸,东一个包,西一个包,严重浮肿,差点连皇后这个当亲妈的都认不出来。 后面跟着的贴身内侍小安子和两个侍卫,也比君泽强不了多少。 同样被蛰出几个大包,满身伤痕无比狼狈。 尤其是小安子,正好被蛰到眼睛。 细长的小眼睛,肿成一个透明水滑的大桃子,睁都睁不开,看上去滑稽无比。 岁岁转过小脑袋,看到君泽的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太子哥哥的脸肿得好像猪头。” 四周的众人原本都在努力忍笑,听到小家伙这句,当场破功。 四下里顿时一阵低笑声。 皇后气结。 “放肆!” 怒骂一句,她皱眉想要发作。 马背上,君泽身子晃了晃,一头摔下来,扎在皇后脚边。 “泽儿!” 皇后惊呼着冲过来,扶住君泽的胳膊。 “泽儿,你别吓母后啊,泽儿……” 看她哭得伤心,岁岁奶声奶气开口:“皇后娘娘你不用哭,太子哥哥就是晕过去了,还没死呢。” 众人:…… 这位小公主殿下,安慰人的方式可真是独特。 皇后胸口一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死丫头这是咒她儿子死吗? 得到消息的太医,急匆匆地提着药箱冲过来,看到君泽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忙不迭打开药箱,取出两颗清热解毒的药丸,帮君泽喂进去。 小安子和两个侍卫看君潜昏迷不醒,慌乱地跪拜在地。 “属下(奴才)护驾不利,皇上、皇后饶命。” 君承安沉着脸:“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上。”小安子哪里敢说实话,只能扯个谎,“殿下打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蜂群。” “一群废物。”君承安气骂。 一朝太子,打猎还能被蜜蜂蛰到,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觉得丢人。 几个人跪在地上,身上伤口刺疼,谁也没敢出声。 皇后疼子心切顾不得这些,看君泽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表情越发焦急几分。 “太医,怎么这么久泽儿还没醒啊?” “回皇后娘娘。”太医一脸无奈,“殿下蜂毒攻心,只怕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宫里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皇后气骂。 太医低着头,没敢出声。 注意到不远处,蹲在草地上和小鹿玩耍的岁岁。 太医心中一动,起身走到岁岁身侧。 “公主殿下,可知道什么解蜂毒的办法?” 岁岁天生是疾恶如仇的性子,一向爱憎分明。 对君泽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听到太医询问,小家伙小手抚着白鹿的背,小脑袋都没抬。 “他是大坏蛋,我才不要救他呢!” 太医:…… 小公主殿下,您这也太直接了吧? 站在岁岁身侧的君潜,轻咳一声。 “公主还小不懂事,先生不要多想。” 太医是聪明人,主动赔个笑脸。 “殿下多虑,微臣知道公主殿下是童言无忌。” “那就好。”君潜淡淡点头,“本王最讨厌的就是乱嚼舌根子的人。” 少年人俊脸清冷,不怒自威。 只一眼,就让太医冒出一身冷汗。 抬起右手,擦擦额侧的薄汗,太医一脸苦笑。 “秦王殿下,能不能让公主帮太子殿下看看?” “不能。” 弯身将小鹿抱到怀里,君潜伸手牵住岁岁小手,转身走远。 太医注视着少年人的背景,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这位三皇子才是最像皇上的人。 够聪明。 够狠。 太子中毒晕迷,春猎当然也不可能再继续。 原定三天的春猎,只一天就草草结束。 因为中毒太深,君泽足足昏迷一夜才清醒,脸上的水肿并没有消下去,根本无法见人。 不想被众人取笑,一向总是趾高气扬的太子殿下,只能每天躲在自己的宫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皇后忙着照顾儿子,也没有心情找岁岁的麻烦。 小家伙上午跟沈蕴文读书习字,下午就和君潜、君律等人一起骑马射箭,过得很是逍遥。 在小家伙的治疗下,沈蕴文的身体渐渐恢复,可以自己下地行走。 君承安收到消息,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当即下令搬师回京。 第二天一早。 在御林军的保护之下,众人一起踏上回京之路。 一路舟车劳顿,直到第三天近午时分,车队终于浩浩荡荡地穿过北城门,进入繁华的大邺都城。 岁岁找到白鹿祥兽的事情,君承京已经颁布过昭令。 京城的百姓们早就收到消息,纷纷涌到街上。 想要看看这位小福星小公主,与传说中的白鹿,到底是什么样子。 镇北侯府里,当然也不例外。 下完早课,婉婉手里提着玩耍用的绣球,急匆匆地跑进大厅,拉住杜若的手掌。 “娘亲,快走啊,晚了就看不到二哥了。” 当然,她嘴上说的是沈蕴文,心里最想见的却是未来的天子——君潜。 前世,君潜心里眼里只有岁岁,一向是无视她的存在。 这一世,她一定要早点绸缪,吸引到君潜的注意。 像当年的岁岁一样,成为他的青梅竹马,把这位未来帝王牢牢抓到手里。 只当女儿是思念哥哥,杜若笑着站起身。 “好,现在就去。” 母女二人带着两个丫鬟一起走出府门,来到通往皇宫的必要之路——朱雀大街。 路侧,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杜若平常一向乐善好施,沈家又是世代忠良。 百姓们都认得她,主动让出一些位置,让几人走到前面。 担心婉婉人小看不到,丫鬟特意将她抱到怀里。 马蹄声渐近,开路的御林军最先赶到。 随后,是八驾马匹拉着的金色皇辇。 “来了来了!”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婉婉激动地转过脸,翘首看过去。 包括太子在内的几位年长些的皇子,都护行在皇辇两侧,唯独没有君潜。 眼看着,一众妃嫔的车子都要过去,也没有看到君潜的影子,婉婉失望地收回目光。 站在旁边的丫鬟认出沈蕴文的马车,笑着抬起右手。 “四小姐快看,那就是二公子的车。” 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看的? 婉婉懒洋洋地转过脸,看到马车边,骑坐在乌龙驹上的墨衣少年,顿时双目放光。 她心心念念的君潜,终于出现了。 注视着马背上,五官精致,气宇轩昂的少年,婉婉眼睛都要看直了。 不愧是一代帝王,刚刚十几岁就这么迷人好看。 试图吸引君潜的注意,婉婉挺起身子,放开嗓门。 “蕴文哥哥,我在这儿!” 嘴里大声喊着,她抬起小手挥舞着手中的绣球。 前世,岁岁就是用绣球砸中君潜,成功吸引到对方注意。 这一次,该她了。 马车内。 岁岁靠在车窗上,隔着纱帘,好奇地打量着窗外,那些以前没见过的亭台楼阁。 听到车窗外,有些熟悉的声音,小家伙一惊。 怎么好像是小师姐的声音? 小手挑起纱帘,小家伙好奇地看向窗外。 第一卷 第30章 真的是小师姐 窗外全是人,比下雨天前搬家的蚂蚁还多。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有的在跪拜,有的在欢呼,还有的向着马车的方向指指点点。 岁岁趴在窗子,大眼睛四下巡视着。 怎么没看到小师姐,难道是她听错了? 路边。 婉婉的全部心思都在君潜身上,根本没有注意马车窗口探出来的小脸。 眼看着君潜靠近,她放开音调。 “二哥哥,我在这儿。” 真的是小师姐? 听到她的声音,岁岁侧脸看向婉婉的方向。 还没看清人,一只红色绣球扑面砸过来。 “小心!” 侧身挡住马车,君潜伸过左手,抓住婉婉故意砸过来的绣球。 “保护公主。” 坐在马车内的沈蕴文,听到君潜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 伸过胳膊,一把将岁岁拉到怀里搂紧。 挑起来的纱帘重新落下,挡住车内的两人。 随行的侍卫和御林军,忙着冲过来,护卫在马车两侧。 这里面可坐着天子最宠爱的小公主,半点失闪他们也不敢有。 君潜抓着绣球转过脸,看向路侧的人群,想要找到扔出绣球的人。 眼看着少年向自己转过脸,婉婉心中一阵狂喜。 成功了! 生怕君潜注意不到自己,她伸过手掌。 “绣球,我的绣球!” 原来是她! 捏着绣球的手指猛地收紧,君潜抓住马缰,掉转马头走向婉婉的方向。 他来了。 他向她走过来了。 婉婉大喜。 等君潜将绣球还给她,她向他询问沈蕴文是不是在车上。 二哥听到她的声音,一定会开心地将她请到马车上。 她一定会像前世的岁岁一样,成为君潜眼中不可替代的人。 想象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婉婉胸口里的小心脏,鼓一样急急地跳动起来。 未来的天子,一统天下的旷世君主…… 以后就是她的! 将手掌伸向君潜,婉婉仰着小脸,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可爱的笑容,声音也是格外的甜糯。 “哥哥,那是我的绣球。” 刷! 半空中,寒光闪过。 下一瞬,冰冷的剑尖指住婉婉的脸。 注视着被丫鬟抱着的婉婉,君潜居高临下地握着剑,一脸冷色。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攻击当朝公主?” 婉婉:…… 这…… 不对啊!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婉婉的意料,她慌乱地张了张嘴,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王爷息怒!” 丫鬟吓了一跳,忙着放下婉婉,拉着她一起跪到地上。 “殿下饶命,我……我家小姐不……不是故意的,她……她就是不小心……” 毕竟是镇北侯府的丫鬟,当然也听说过君潜。 知道这位小王爷一向是喜怒无常,丫鬟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殿下。”贴身侍卫低声开口,“没有什么异样,应该只是小孩子不小心。” 目光冷冷扫过还在发怔的婉婉,君潜皱眉冷哼一声,将手中绣袖轻轻一抛,同时抬起右手。 剑光闪过,绣袖当场裂成数瓣,落在跪在地上的婉婉面前。 “再有下次,本王就让你变成这个绣球。” 收剑回鞘,君潜转身打马,向沈蕴文和岁岁的马车追过去。 婉婉缩在地上,眼看着被剑削碎的绣球,还有点想不通。 凭什么? 同样是扔绣球。 岁岁就能上马车入宫,她就要被骂。 人群太过拥挤,原本站在二人身侧的杜若,都被挤到一边。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吃力地分开人群挤过来,将婉婉和丫鬟从地上拉起来。 “刚刚怎么回事?” “回夫人。”丫鬟站起身,还有些心有余悸,“刚刚小姐不小心把绣球扔出去,差点砸到马车,好像是那位小公主也在马车上,秦王殿下发火了。” 这功夫,婉婉也回过神来,一脸不悦地指责丫鬟。 “你为什么不告诉秦王,咱们是镇北侯府的人?” “宁儿!”杜若皱眉打断她的声音,认真提醒,“不要以为你爹是朝里的官员,你就不一样,以后面对宫里的人,一向要小心谨慎,要不然会惹来大麻烦的。” 婉婉心知这一次自己惹了祸,不想让杜若不高兴,假装出委屈的样子。 “宁儿,宁儿只是想看看二哥哥而已。娘亲,宁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她脸色苍白,明显是吓坏了,杜若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哥哥的马车已经走远,今天肯定是见不到了,走吧,咱们先回去。” 三个人挤出人群,走向镇北王府的方向。 丫鬟还在感叹:“秦王对这个小公主可真是宠得没边了,这么点小事就要打要杀的,刚刚,奴婢真要吓死了。” 杜若身为侯府夫人,当然明白其中的轻重。 “事关公主安危,更何况皇上、皇后都在,秦王殿下多加小心也是应该的。” 婉婉嘴上没说什么,心下却不屑地撇撇嘴。 她不过就是个扔个绣球,又不是刺客。 再说了…… 那个公主哪算什么公主? 不过就是一个捡来的小丫头,君潜竟然这么疼她。 都怪这个小公主,万一君潜对她记仇,想要让对方喜欢她就更难了。 心中一动,婉婉想到一个主意。 “娘亲,刚刚确实是宁儿错了,宁儿准备一个个礼物,送给小公主赔礼道歉好不好?” 借这个机会,她可以入皇宫一趟。 到时候,她就可以重新挽回君潜对她的坏印象。 杜若失笑,“我的傻宁儿,皇宫里的殿下公主,哪是你能轻易见到的?” “娘亲不能带宁儿去吗?”婉婉不甘心地问。 杜若看看她的小脸,轻轻摇头:“你还小,不懂宫里的规矩,进宫的事以后再说吧。” 身为侯府夫人,御赐的一品诰命夫人,杜若想要进宫一趟,当然是易如反掌。 只是对自家这个莽撞的女儿,杜若实在有点不放心。 不过就是出来看个热闹,她都能惹出这样的祸事。 这要是进了宫,招惹到哪个贵人,只怕连镇北侯府也脱不了干系。 看婉婉一脸失望,丫鬟笑着建议。 “二公子已经回京,肯定会回家看望四小姐的,四小姐可以让二公子把礼物带给小公主呀。” 婉婉心头一动。 既然君潜这么喜欢这个小公主,她先想办法将小公主笼络住,以后她就可以借机亲近君潜。 装出懂事乖巧的样子,婉婉笑着开口:“娘亲,那宁儿就准备好礼物,让二哥哥带给小公主好不好?” 只当她是真心想要道歉,杜若笑着将她引进侯门大门。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好,那你就把礼物准备好,等你二哥回来,让他帮你带进宫去。” 恰好,管家过来找杜若有事。 示意丫鬟送婉婉回房,杜若转身与管家离开。 婉婉:??? 她这个便宜娘亲也太实诚了吧,真的让她自己准备礼物。 难道不是,她这个侯府主母替当女儿的准备礼物吗? 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婉婉皱眉叹了口气。 “我要送什么礼物给小公主呀?” 没有吸引君潜的注意,碰一鼻子灰,还要自己掏腰包给小公主送礼物。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前两天,夫人不是带四小姐上街,买了不少东西吗?” 丫鬟从抽屉里找出一只礼盒,放到桌上打开。 “四小姐和小公主同龄,你喜欢的东西,小公主肯定也喜欢。” 婉婉:…… 她不好容易才争取来的几样首饰,还没捂热乎,就要吐出去? 第一卷 第31章 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 想到君潜,婉婉咬咬后牙。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搞定君潜,这次她就出点血。 打定主意,婉婉不情不愿地抱过自己的首饰盒,打开盒盖。 满心不舍地将首饰盒里,最贵重的那条宝石缨络取出来,放进丫鬟准备好的礼盒。 手指轻抚着上面的珠宝,又是一阵肉疼。 一次都没戴过宝贝,就要送出去,全怪那个该死的小公主。 哼。 等她坐上皇后,一定加倍向讨回来。 …… …… “阿嚏!” 皇宫内,岁岁站在马车车辕上,连打两个喷嚏。 站在车内的沈蕴文,探过身,关切地摸摸小家伙的额头。 “岁岁有没有不舒服,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小家伙抬起小手,用手背揉揉鼻尖。 “师父说,一想二骂三风寒,肯定是有人在骂岁岁呢!” 周砚书笑着将她抱下马车,“说不定,是有两个人同时在想公主殿下呢!” “对呀。”小家伙眨眨大眼睛,弯起唇角,“岁岁怎么没想到呢,砚书哥哥好聪明。” 周砚书抬手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这位小公主殿下,大概是唯一一个会亏他聪明的人。 沈蕴文将怀里,岁岁从行宫带回来白猫,交给绿珠。 “蕴文只能送公主到这里了。” 岁岁仰着小脸,看着车内的沈蕴文。 “桃花哥哥要去哪儿?” 这几天每日跟着沈蕴文读书习字,突然要和他分开,小家伙实在是舍不得。 “沈公子住在外宫的文华殿,殿下随时可以过去看他。” 长禄将小家伙抱起来,送到马背上的君潜怀里。 沈蕴文虽有太子伴读身份,毕竟是外男,是不能随意进入内宫的。 听长禄这么说,岁岁放了心,抬起小手向沈蕴文摆了摆。 “桃花哥哥好好休息,明天岁岁再去看你。” “好。”沈蕴文笑应一句,向马背上的君潜一拱手,“两位殿下慢走。” 向沈蕴文等人点点头,君潜轻带马缰,带着岁岁等人走进内宫门。 “公子。”周砚书取过薄氅,帮沈蕴文披到肩上,“您要不要先回府里看看?” 取出手帕,捂着口轻咳几声,沈蕴文轻轻摇头。 “过几天再说吧,一会儿我给娘写封信,你送回府去,记得不许提我生病的事。” 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回家,探望一下小妹妹。 不想让母亲和父亲知道他生病担心,只能先把思念忍在心头。 车夫将马车掉头,将沈蕴文送往文华殿。 君潜与带着岁岁一起回到贤明宫。 贤明宫原是君潜的母妃贤妃住处,贤妃去后,君承安心疼君潜,为他封王进爵。 原本,皇子封王后,都会在宫外开府独住。 君承安心疼君潜幼年失母,特意允许他继续住在贤明宫。 比起行宫里的落星殿,贤明宫足足要大上两倍。 等清荷带着小家伙四处熟悉一圈回来,已经是掌灯时分。 用过晚膳后,君潜去书房温书,完成课业。 小家伙坐在小绣墩上,看着宫女们伺候小白鹿喝羊奶,人就控制不住地打起哈欠来。 她毕竟还是孩子,一路舟车劳顿,难免疲惫。 清荷看在眼里,弯唇一笑。 “来人,伺候公主就寝。” 众人众星捧月似的,将小家伙送回寝室,伺候着她洗漱更衣。 头上的发辫还没解完,岁岁就靠在清荷肩膀上睡着了。 清荷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枕上。 白猫轻轻一跃,跳上床去,趴到小家伙脚边。 小白鹿凑到床边,也想爬上去。 无奈小蹄子没有白猫灵活,尝试几次也没爬上去,只能盘起小腿,睡到小家伙的脚凳边。 清荷和绿珠等人见怪不怪,皇宫的几个小宫女还是头回见到,都是啧啧称奇。 “真是奇了,连这瑞兽白鹿,都喜欢挨着殿下睡了。” “这等祥瑞之兽,那得是福缘深厚的人才能遇到,咱们小殿下一看就是有福相的人。” “那当然,要不然怎么会被皇上认做女儿呢。” …… 清荷接过绿珠递过来的锦垫,垫到小白鹿身下,笑着白一眼众人。 “你们尽心伺候殿下,以后自然少不了好处。好了,有话到外面说去,别吵到殿下睡觉。” 众人噤了声,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去。 转眼,夜尽天明。 一大早。 留守在皇宫里的嫔妃们,好像赶集似的,纷纷来到贤明宫。 大家都知道,皇上新收一位义女,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 谁不巴结? 绸缎、首饰、金银、香料、玩具…… 大大小小的礼盒客厅里放不下,都堆到走廊上。 椅子根本不够坐,后来的只能站在廊道里等待。 清荷吩咐宫女们端茶递水,将绿珠拉到一边。 “殿下还没起床吗?” “估计是昨儿赶路累着了,奴婢刚刚过去,还没什么动静,要不……” 绿珠话未说完,门口已经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众嫔妃忙着起身迎过来行礼。 清荷知道这位来者不善,忙着推一把绿珠的胳膊。 “快去伺候公主洗漱更衣。” 因为君承安有言在先,不必让岁岁守着宫里的规矩。 岁岁并没有像其他皇子、公主一样,早晚到皇后那里请安。 皇后驾到,身为公主的岁岁不来接驾,实在失仪。 眼看着皇后带着周嬷嬷进来,清荷忙着站到后面,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目光扫过一众的嫔妃,注意到廊道上放着的礼盒,猜到众人的来意,皇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个六宫之主回宫,也不见这些小蹄子们积极探望。 一个捡来的野丫头,她们倒是巴结得勤快。 “你们很闲吗?” 众嫔妃听出她话风不对,不敢多留,忙不迭地行礼告退。 清荷赔着几分小心走到前面:“皇后娘娘这么早来贤明宫,不知道有何吩咐?” “哼!”皇后不阴不阳地轻哼一声,“安宁公主现在可是宫里的红人,本宫哪敢有什么吩咐?” 绿珠一笑:“娘娘说笑,公主殿下也是您的子女,自然要听您吩咐的。” “你知道就好。” 皇后扫一眼四周,不见岁岁身影,眉头一皱。 “早晚不去请安也就罢了,公主殿下都不出来,给本宫接驾的吗?” 清荷忙着掩饰,“殿下在后院与白鹿玩耍,奴婢马上让人去请公主过来。” 周嬷嬷猜到几分,阴阴一笑:“公主殿下不会这么没规矩,还没起床吧?” “怎么会,殿下一向勤勉,从来不赖床的。”清荷忙道。 “是吗?”皇后轻哼,“那本宫就去看看,咱们这位小公主如何勤勉。” 转身,皇后大步走向内殿。 绿荷不便阻止,急忙追过来。 众人一起来到岁岁住的寝宫前,绿珠急匆匆从门内出来。 看到皇后,她慌乱地停下脚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没有理会她,大步走进寝室。 看到雕花木床上还垂着的床帐,她冷冷一笑。 小贱蹄子,果然在睡懒觉。 “周嬷嬷,把这个懒丫头给本宫拉下床,本宫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公主该守的规矩。” “是!” 周嬷嬷上前一步,一把扯开床帐。 第一卷 第32章 亲生娘亲来救驾 刷啦—— 床帐被周嬷嬷用力拉开,众人齐齐看向岁岁的锦床。 床上,红绸被摊开,鼓着一个大鼓包。 “公主殿下,该起床了。” 周嬷嬷冷笑着,一把将被子揭开。 “喵——” 钻在枕头边睡觉的白猫,受到她的惊吓,急急钻出来。 眼前突然患出一只猫,周嬷嬷慌乱地后退一步,正好踩上皇后的脚。 “哎哟!”皇后吃疼皱眉,抬手将周嬷嬷推开,“慌什么?” “奴才该死!”周嬷嬷忙着跪到地上,用手帮皇后拍拍鞋上的土尘,“奴才没踩疼您吧?” 看着二人的样子,清荷和绿珠抬起袖子掩住嘴,偷偷一笑。 皇后被踩得脚趾生疼,又不便发作,皱眉转过脸。 “公主殿下人呢?” “我在这呢!” 脆生生的童声,从门外传进来。 几人走出寝室来到外面的花厅,岁岁正背着小药篓走进来,小白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 皇后上下打量她一眼,小家伙穿戴整齐,模样精致可爱,实在挑不出毛病。 “这一大早的,你去哪儿了?” 从身上取下小药篓,小家伙抬手抹一把额上的汗。 “岁岁去后院摘花了。” 扫一眼小药篓里的丁香花,皇后娘娘撇撇嘴。 “身为公主,背着这种东西玩儿,成何体统?” “岁岁不是玩儿,这是丁香花,是给桃花哥哥治咳嗽的药。”小家伙认真解释。 小黄毛丫头,真把自己当神医了? “沈伴读的病自有太医治疗,用不着你插手。”皇后娘娘不屑地轻哼一声,“皇上马上就要为你举行册封大典,到时,文武百官都会入宫朝贺。你是公主,不能失仪。从今天起,本宫会亲自教授你相关礼仪,你要好好学知道吗?” 其实这些事情,原本有宫中的司仪宫女负责,根本用不着皇后亲自来。 皇后特意过来,不过就是想要借机收拾岁岁而已。 这次春猎,岁岁和君潜大出风头,自家儿子却成为笑柄。 甚至连当年贤妃的药园,岁岁也要抢回去。 皇后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岁岁疑惑地眨眨眼睛,“皇后娘娘刚刚说的什么风大典是什么呀?” 皇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不懂别乱问。” 岁岁撇撇小嘴:“不懂才要问啊,要是懂了我还问什么。” 皇后胸口都要气疼。 死丫头片子是专门来气她的吗? 她倒要看看,一会儿小贱蹄子怎么哭。 清荷陪着笑开口:“皇后娘娘千金贵体,这些事情交给奴婢们就行了。” 周嬷嬷一脸嘲讽:“清荷姑娘的意思,皇后娘娘没你教得好喽?” 清荷语气谦卑:“奴婢只是担心皇后娘娘受累。” “事关皇家威仪,你们这些奴才又不中用,本宫也只好亲力亲为了。”皇后懒洋洋靠到椅背上,“今天就先从跪拜礼仪开始吧。” “启禀娘娘。”绿珠上前一步,“殿下还没有用早膳,能不能先让她吃点东西?” 皇后扬眉:“你的意思是让本宫等?” 绿珠:“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放肆!”皇后冷冷地打断她,“谁再敢阻挠本宫,休怪本宫不客气。” 清荷和绿珠心疼地看一眼岁岁,无奈地闭了嘴。 毕竟,她们只是奴才,在尊卑森严的皇宫里,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皇后抬抬下巴:“周嬷嬷,开始吧!” “是!”周嬷嬷笑眯眯走过来,“公主殿下老奴给您示范一遍,殿下可看好了。” 周嬷嬷缓缓弯下身,跪到皇后面前,给岁岁演示一下叩拜大礼。 “殿下,该您了。” 生怕小家伙跪疼膝盖,清荷取过一个软垫放到地上。 岁岁迈步走过来,学着周嬷嬷的样子,弯身跪下,叩首,站起身。 “我跪完了。” 周嬷嬷坏笑:“殿下错了,跪下的时候,额头要碰到手背。” 小家伙重新跪下。 周嬷嬷:“背不能弯,要直着。” 岁岁再跪。 周嬷嬷:“殿下,您又错了。” …… 对方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岁岁自然是怎么跪都是错的。 清荷和绿珠满心心疼,却不敢阻止。 白猫可不会管这些,主动跑到岁岁身边。 “喵——小主人,这两个坏女人就是看你不懂事,故意欺负你的。” 连跪几次,岁岁小膝盖都跪疼,早就不耐烦。 听到白猫的话,小家伙抬起小脸,看看周嬷嬷,视线落在皇后脸上。 皇后原本正在偷笑,注意到她的目光,收起笑容,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 “看本宫做什么,好好学。” 看出皇后没安好心,小家伙顿时来了脾气。 从垫子上站起身,她转身提起自己的小药篓。 “清荷姑姑,我们去找桃花哥哥。” “站住!”皇后怒喝,“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还没发话,你就敢走?” “你们两个都是坏女人。”小家伙歪着小脑袋,冷冷一哼,“我才不会乖乖让你们欺负呢!” 清荷、绿珠:…… 小主子,您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皇后呼吸一窒,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可是后宫之主的皇后,一个小小的公主竟然敢当着面儿骂她是坏女人。 “本宫里你的母后,你竟然敢对本宫不敬?”皇后娘娘哆嗦着抬起右手,虚指住岁岁的脸,“来人,把这没规矩的野丫头拖出去,罚跪两个时辰。” “娘娘恕罪。殿下年幼无知,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计较。” “是啊,娘娘,您就饶了殿下这次吧!” 二人忙着跪下求情。 皇后冷冷一哼,“今日谁求情也不行,她非跪不可,少一时少一刻都一行。给本宫拖出去!” 周嬷嬷阴阴一笑,迈步向岁岁走过来,想要拉住她的胳膊。 白猫见事不妙,立刻向岁岁提醒。 “喵……小主人,快跑!” 岁岁转身跑向宫门,周嬷嬷急忙迈开步子追过来。 白猫飞身跳过去,照着周嬷嬷的手就是狠狠一爪子。 借着这个机会,岁岁一路小跑奔下台阶。 周嬷嬷抬起手臂,看看自己被抓得血淋淋的手背,又气又疼。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几个随她一同前来的皇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一齐向岁岁围过来。 白猫三跳两跳,顺着假山爬到树上。 “喵——小主人,快上树!” 平日里上山踩药,岁岁时常需要爬树上高,早就练熟。 两只小手抱住树干,小脚左右用力,小家伙三两下就爬上树去。 两个太监也试着想爬上去,结果刚爬不到三尺就摔下去,摔落在地。 坐到一根横枝上,小家伙晃晃两只小脚,小手撑着嘴向几人吐吐舌头。 “一群大笨蛋,爬树都不会。” 清荷和绿珠站在树下,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殿下,两手扶好,别摔着。”提醒岁岁一句,清荷轻轻推一把绿珠,“快去把殿下找回来。” 绿珠会意,转身绕到廊侧,趁乱溜出院门,急急地奔出宫门。 宫门外台阶上,刚好有人进来。 绿珠慌不择路,差点撞到对方身上。 看清来人是谁,绿珠脸上一喜。 “夫人来得正好,求求您,快去救救公主殿下。” 第一卷 第33章 这孩子身上的香味,怎么和女儿的香味一样? 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北侯府夫人杜若。 看绿珠一脸慌张,杜若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绿珠姑娘,出什么事了?” 听说岁岁爬到树上,一向善良的杜若不由地心头一紧。 “走,快带我进去看看。” 绿珠在前面引路,两人一前一后跑进殿门。 院门内。 清荷看一眼入口的方向,跪到皇后娘娘面前,想办法拖延着时间。 “皇后娘娘,就算公主有千般罪过,您真的不怕她出事吗?万一公主殿下有什么闪失,娘娘如何向皇上交代?” “放肆,本宫管教公主还有错了?” 皇后扫一眼树上的岁岁,只恨不得自己爬上去把她拉下来。 “本宫命令你,马上下来。” 岁岁抱起小胳膊,小脑袋一歪。 “我,偏,不!” 皇后鼻子都要气歪,扫一眼树下团团转的众人。 “一群蠢货,不会去抬梯子吗?” 杜若走进殿门,刚好听到这句。 停下脚步,她抬起脸看向树上。 只见海棠树的横枝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 红花绿叶间,小家伙一身紫色春装,瓷娃娃般贵气漂亮。 两只两脚,还在空中晃来晃去,杜若担心地皱眉。 “小殿下,别乱动。” 听到杜若的声音,岁岁扶着树枝转过脸。 母女二人的目光,隔空对在一起。 也许是天生的母女血缘产生的奇妙感应,对上小家伙的眼睛,杜若的心脏重重一跳。 看到杜若,岁岁也是一怔。 眼前的人,好亲切,她好喜欢。 “你是谁呀?”小家伙好奇地问。 “殿下。”绿珠忙着介绍,“这是沈公子的娘亲沈夫人。” “原来你是桃花哥哥的娘亲呀!”小家伙弯起唇角,“我是岁岁,桃花哥哥的好朋友。” 杜若温柔地弯起唇角,“树上太危险,你乖乖下来好不好?” 岁岁摇头:“不行,我要是下去,皇后娘娘会罚我跪的。” 杜若走上前来,向皇后认真行个礼。 “皇后娘娘一向宽厚,今日臣妇就帮公主殿下求个情,请皇后饶她这一回可好?” 镇北侯府沈家,数代为将,乃是国之梁柱。 杜若的娘家在江家也是名门望族,父亲是一代名儒,素有威望。 连天子君承安都要敬上几分,皇后再不高兴,这个面子也是要给的。 皇后假惺惺一笑:“杜夫人说笑,本宫不过就是和她开个玩笑,哪想到这孩子当了真。” “皇后仁慈。”杜若看破不说破,抬起脸看向树上的岁岁,“公主殿下,快下来吧。” 岁岁看看皇后,还有点不放心,“皇后娘娘,你说话算数吗?” 皇后一脸不耐烦:“本宫身为皇后,一言九鼎。” 岁岁:“那你先发誓,要不然,我就不下去。” 皇后:…… 死丫头片子竟然还敢要胁她。 皇后娘娘皱着眉,没出声。 若她今日向这小丫头服了软,事情传出去,以后她这个后宫之主的脸往哪搁。 “皇后娘娘。”杜若看出她的心情,温婉一笑,“殿下不过就是孩子脾气,您就当哄她玩玩,此事若传出去,整个后宫必然赞您心地仁厚,若是皇上知道,肯定也会欣慰的,您说是吗?” 杜若这一句,当真是说得漂亮。 给皇后戴顶高帽子的同时,也给皇后敲敲警钟。 岁岁出言不逊,皇后身为六宫之主的皇上。 骂小家伙几句,罚她跪上一会儿,就算是皇上也挑不出毛病。 如果真的闹出人命,皇后只怕也无法收场。 皇后不是傻子,当然也明白杜若话里话外的意思,深吸口气压住怒意,看向树上的岁岁。 “好,本宫发誓,今天绝不罚你行了吧?” “殿下听到了。”杜若迈步走到树下,向小家伙伸出手掌,“乖,快下来吧。” 两手抱住树干,岁岁利落地滑下来。 生怕小家伙受伤,杜若伸过手掌将小家伙从树下抱下来,关切地捧过她的小手。 “小手手有没有伤到?” 眼前的人,美丽又温柔。 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依恋,岁岁伸过小手搂住杜若的颈。 只当小家伙是吓到,杜若将脸轻轻贴到小家伙脸上,手掌温柔地拍拍她的背。 “殿下不怕,没事了啊。” 皇后站在旁边,斜一眼搂着杜若的岁岁,向杜若一笑。 “听闻,沈家走失的四小姐已经找到,沈夫人怎么不带孩子一起过来让本宫瞧瞧?” 杜若抱着岁岁站起身,“孩子小不懂事,臣妇只怕她冲撞了皇后。” “怎么会?”皇后笑着一脸亲切,“我们家悦儿可是天天念叨着宁儿呢,明日夫人一定要带孩子入宫,本宫可是早就准备好礼物了呢!” 沈怀瑾军权在握,杜若的娘家实力雄厚,这样的人皇后当然要拉拢。 杜若不便拒绝,“皇后有心了,明日臣妾一定带孩子过来,拜见皇后娘娘。”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皇后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清荷恭敬地将杜若请到厅中坐下,抬手捂着胸口轻吁口气。 “今日多亏夫人及时赶到,要不然清荷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殿下,快谢谢沈夫人。” 岁岁小人不懂事,清荷却很清楚。 如果不是杜若帮忙,皇后今日是怎么也不会轻易放过岁岁的。 岁岁乖巧地走过来,“谢谢沈夫人。” 将小家伙拉到自己面前,杜若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桃花糕,捏起一块捧到岁岁手里。 “这是臣妇亲手做的桃花糕,来,小殿下尝尝喜不喜欢。” 和宫里的桃花酥饼不一样,杜若是江南人,做的点心也是江南口味。 糯米粉中间夹着水果馅,上层透明的琼脂里装饰着桃花花瓣。 一口下去,香甜软糯,还有桃花的香味。 “好好吃,又香又甜,比皇宫里的点心都好吃。” 早上没吃饭就被皇后折腾,这会儿她是真饿了。 一块点心吃完,小家伙伸出舌尖舔舔唇角,大眼睛还眼巴巴看着盘子。“岁岁还能再吃一块吗?” 取过手帕,帮小家伙拭掉小嘴上沾着的点心渣,杜若笑得温柔。 “这些全是殿下的,殿下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要是殿下喜欢,下次臣妇还做给你吃。” 想到对她凶巴巴的皇后,岁岁捏着点心,焉焉地垂下头。 “殿下怎么了?”看小家伙表情不对,杜若关切询问。 “母后又凶又可怕。”小家伙吸吸鼻子,一脸委屈,“岁岁也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娘亲。” 杜若胸口一疼,伸臂将小家伙搂到怀里。 嗅到岁岁身上淡淡的莲花清香,她心头一震。 这孩子身上的香味,怎么这么熟悉? 第一卷 第34章 难不成,沈家真的认错女儿了? 鼻尖嗅到岁岁的颈侧,杜若仔细嗅了嗅。 这一次,她确定无比,这香气她一定是在哪里闻过。 杜若抬起脸,看向站在一侧的清荷。 “清荷姑娘,殿下用的是什么熏香?” “秦王殿下不喜欢熏香的味道,公主殿下的衣物也没有熏过。”清荷笑道。 “可是,我明明嗅到殿下身上香气。” 清荷正要说出小家伙自带莲花清香的事,岁岁抬起小手向小药篓一指。 “是不是丁香花的味道。”提到丁香花,岁岁想起沈蕴文的病,“清荷姑姑,我们快去给桃花哥哥送药吧。” 杜若一怔:“蕴文生病了?” “夫人不用担心,沈公子这几日已经恢复不少。”清荷笑着说明,“不如,夫人也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众人一起来到文华殿沈蕴文的住处,岁岁第一个跑进去:“桃花哥哥,你猜岁岁带谁来看你了?” 靠在枕边看书的沈蕴文,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卷,“是谁呀?” 小家伙抬手向房门一指:“桃花哥哥的娘亲!” 沈蕴文:…… 小家伙怎么把他娘亲弄来的? 放下手中书卷,沈蕴文急匆匆从床上爬起身。 “岁岁,千万不要告诉我娘,哥哥生病的事。” “为什么呀?” “因为哥哥不想让娘亲担心。” “对不起桃花哥哥。”岁岁低着头,对对小手指,“岁岁已经告诉你娘亲了。” 沈蕴文:!!! 珠帘轻响,杜若走进来。 看到眼前明显瘦了一圈,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沈蕴文,当娘的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你这孩子,现在还学会骗娘了是不是?” 岁岁小人,自然理解不了大人复杂的情绪。 只当是杜若生气,忙着跑过来,拉住杜若的手掌。 “哥哥是不想让你担心,哥哥是好孩子,你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 劝完杜若,小家伙又向沈蕴文转过脸。 “桃花哥哥,你快向娘亲道歉呀。” “娘。”沈蕴文迈步走到杜若面前,“让您担心了。” 岁岁听得直着急,皱着小眉毛看向沈蕴文:“桃花哥哥,道歉要说对不起,不是说没事。” 看着小家伙着急的样子,杜若和沈蕴文都被她逗笑了。 牵住岁岁的小手,杜若笑着白一眼自家儿子。 “听到没有,这么大的人,还不如我们小殿下懂事。” “那是自然。”沈蕴文也笑,“我们岁岁最聪明、最懂事。” 岁岁仰着小脸,看着二人:“你们都笑了,是不是合好了?” “没错。”杜若回她一笑,将沈蕴文扶到床边坐下,“快好好躺下,告诉娘还有哪里不适?” “您就放心吧。”沈蕴文笑着看向岁岁,“岁岁,你告诉我娘,哥哥是不是快好了?” 小家伙点点头,将自己的小药篓抱到沈蕴文面前。 “蜂蜜和丁香花一起泡水喝,哥哥就不会咳嗽了。” 沈蕴文见怪不怪,杜若看小家伙说的头头是道,脸上满是惊讶:“小殿下还懂药理医术?” “娘亲还不知道吗?”沈蕴文笑着扶住小家伙的肩膀,“文儿能活着回来,全是岁岁的功劳。” 听沈蕴文说明当时情况,知道儿子命悬一线,差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杜若哪里还忍得住,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下来。 岁岁忙着伸过小手,帮她擦擦眼泪。 “你别哭呀,桃花哥哥真的好了,岁岁向你保证。” 杜若握住小家伙软软的小手,“臣妇不是难过,是高兴。” “高兴不是要笑吗,为什么要哭呀,你们大人好奇怪。” 听着小家伙天真的言语,杜若含着泪笑出声来。 “难怪皇上这么疼爱殿下,如果臣妇有这么一个女儿,做梦都要笑醒。” 小家伙一脸希翼地仰着小脸,“你愿意当岁岁的娘亲吗?” “这……” 杜若语塞。 对岁岁,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只是对方贵为公主,她只是臣子,哪有这个资格。 面对那么一双眼睛,杜若实在无力拒绝。 “殿下要是喜欢,就把臣妇当成娘亲好不好?” 岁岁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伸过小胳膊,紧紧搂住杜若的腰。 “岁岁有爹爹,还有娘亲,还有好多好多哥哥,岁岁好开心。” 杜若笑着搂住她,在小家伙脸上用力亲了好几下:“岁岁开心就好。” 沈蕴文也是一脸笑容,伸过手掌轻轻揉揉小家伙的头:“对了,娘,宁儿妹妹还好吗?” 杜若:“好着呢,等明天啊,明天娘亲就带宁儿妹妹入宫来看你。” 岁岁欢喜地抬起脸:“岁岁也要见宁儿妹妹。” 杜若想到想起婉婉准备的礼物,拿过丫鬟手中的礼盒打开,将那条宝石璎珞捧到小家伙面前。 “这是宁儿妹妹送给殿下的礼物。来,臣妇给殿下戴上试试。” 杜若小心地将璎珞戴到岁岁颈上,左右端祥,越看越喜欢。 “殿下真好看。” 岁岁不好意思地垂下小脸,摸摸颈上挂着的璎珞。 看看左右,注意到腰上挂着的小香包,眼中一亮。 “岁岁把这个给宁儿妹妹当礼物吧?” 清荷:“香包是里是殿下自己配的药材香草,可以驱虫防病,连皇上的头疼失眠,都是小殿下的香包治好的呢!” 杜若接过香包,轻轻嗅了嗅。 香气并不浓郁,闻之沁人心脾。 “多谢殿下赏赐,宁儿一定会喜欢的。” 绿珠捧着托盘进来,为岁岁送来早膳。 听说小家伙还没吃饭,杜若主动从清荷手里接过粥碗,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 沈蕴文翻开枕边的书册,给小家伙接着讲之前讲到一半的书。 三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一直到近午时分,杜若才恋恋不舍地告辞二人出宫。 上完早课的君潜,主动赶到文华殿,接应岁岁回宫。 看到他回来,清荷忙着将皇后刁难岁岁的事情。 “殿下,您要尽快想个办法才行。” 听说小家伙差点被罚,周砚书握着拳头,一脸义愤填膺。 “皇后也太欺负人了,干脆让公主去找皇上告状。” 沈蕴文不似他头脑简单,立刻就否定这个建议。 “皇后打着册封大典的名头,教授岁岁礼仪,就算是过分了些,皇上最多训斥皇后几句,若是激怒皇后,让她变本加厉针对岁岁。” “这……”周砚书急得抓抓后脑勺,“难道就任由她欺负公主?” “本王自有办法应付。” 一直沉默的君潜冷哼一声,牵着岁岁走出殿门。 …… …… 镇北侯府。 看到杜若回来,早到等不及的婉婉,急匆匆跑着迎过来。 “娘亲,您看到秦王殿下没有,他还生我的气吗?” “殿下在上早课,不过娘亲看到二哥哥,还有小公主。” 婉婉有点想不通。 现在沈蕴文应该病得很重才对,怎么看杜若的样子,怎么好像没事发生似的。 “娘亲,二哥哥好吗?” 第一卷 第35章 婉婉入宫,拜见神仙小公主 不想让婉婉担心,杜若没有提起沈蕴文的病。 “宁儿放心吧,二哥哥一切都好,明天娘亲就带你入宫看他。” 听说马上就要入宫,婉婉哪有心情理会沈蕴文的事,只想立刻回房挑一套漂亮衣服。 “那宁儿先回去练字。” “不用这么急。”杜若拉住她的手掌,拿过桌上的锦盒递给她,“这是小公主赏赐你的。” 宫里的赏赐肯定不是凡品,不知道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婉婉激动地接过锦盒打开。 看到盒子里那只普普通通的小香包,她错愕地怔住。 她送小公主上千两银子的宝石璎珞,小公主就给她一个破香包? 想到岁岁可爱的小脸,杜若脸上笑容越深。 “娘亲告诉你,这可不是普通的香包呢。” 婉婉满心嫌弃,又不敢在杜若面前表现出来。 三小公子沈蕴礼刚好下学回来,听到二人对话,好奇地凑过来。 “娘说的小公主,是那个找到白鹿的神仙小公主吗?” 岁岁找到瑞兽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 沈蕴礼和族学里的半大孩子们一样,都把岁岁当成是神仙小公主。 “没错。”杜若笑应,“娘亲刚从宫里回来,这个香包就是公主赏赐给宁儿妹妹的。” 沈蕴礼将香包接到手里,送到鼻子前闻了闻。 清香入鼻,沈蕴礼整个人都是精神一震。 仿佛上午听先生讲课,听得一团浆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小公主的香包好厉害,我闻一下人都精神了。” 婉婉:…… 一个破香包,哪有这么夸张? 婉婉心下鄙夷,脸上却装出乖巧的样子。 “哥哥要是喜欢,就送给三哥哥吧?” 反正也不值钱,刚好借这个机会,在杜若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自从上次婉婉弄坏他心爱的玩具,沈蕴礼早就被她伤痛的心。 听说对方肯把小神仙的香包送给他,沈蕴礼一阵激动。 这个妹妹,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走!”牵住婉婉手掌,“三哥哥带你踢蹴鞠去。” 婉婉哪有这个心情,当着杜若的面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跟着他一起跑出客厅。 看着两个孩子难得一起玩耍,杜若也是露出笑容。 “蕴礼,小心点,别把妹妹伤到。” “知道啦。” 将婉婉带到后花园空地,沈蕴礼取出他心爱的蹴鞠球。 “来,哥哥教你怎么踢。” 婉婉哪有这个兴致,一心只想赶紧回去挑衣服,转身就走。 沈蕴礼也担心踢到她,特意将球斜着踢向旁边。 婉婉刚好要走,蹴鞠球滚过来,正好绊到她的脚。 婉婉虽是重生,身体毕竟还是个孩子,失去平衡,重重磕到地上。 沈蕴礼:…… 沈蕴礼担心地跑过来,将婉婉扶起来。 “你怎么这么笨啊,三哥是让你踢球,不是让你撞球?” 被磕得膝盖生疼,婉婉没好气地沈蕴礼推开。 “谁要你管,破球有什么好玩儿的!” 沈蕴礼心头刚刚冒出来的那点好感,瞬间消失。 “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本小爷再和你玩儿就是猪!” 丢给婉婉一对白眼,沈蕴礼捡回球转身跑远。 “嘁——”婉婉不屑轻嗤,“等本小姐当上皇后,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得乖乖给我下跪。” 跑回自己房间,婉婉拉开衣柜,左右看看。 目光落在那条华美的白色撒花留仙裙上,顿时眼中一亮。 记得前世岁岁第一次正式入宫,穿得就是一条撒花留仙裙,君潜还夸岁岁像小仙女一样。 她也穿这套裙子,君潜一定会喜欢的。 第二天一早。 婉婉如愿穿上那条撒花留仙裙,与杜若一起入宫。 因为是皇后召见,杜若先带她来到坤宁宫。 杜若牵着婉婉一起行过礼,皇后笑吟吟起身将二人扶起来,上下打量婉婉一眼。 “不愧是沈夫人的女儿,果然是个小美人胚子,以后必然也是国色天香。” 婉婉心下欢喜,笑着向皇后拍个马屁:“皇后娘娘才是国色天香。” 杜若听到耳中,微微皱眉。 自家这个女儿,怎么这么小就会阿谀奉承这一套? “这小嘴甜的。”皇后笑着挥挥手,“来人,把本宫给四小姐的礼物拿出来。” 宫女们捧过一只打开的礼盒,捧到杜若和婉婉面前。 看着眼前礼盒里,闪闪发光的珍珠、玛瑙、翡翠…… 婉婉贪婪地吞一口吐沫。 乖乖,她马上就是小富婆了! 杜若上前一步,从盒子里挑出一只最不起眼的银手镯,放到婉婉手上。 “宁儿,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明显是想借机收买,今天收下这些贵重礼物,整个镇北侯府就欠下对方的人情。 拿人手软的道理,杜若明白。 镇北侯府数代忠良,一身清正,杜若可不会让沈家百年清誉毁在自己手上。 婉婉:…… 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杜若就挑这么一条最便宜的手镯。 她这个便宜娘亲脑子进水了吧? 看婉婉站着没动,杜若轻咳一声。 “宁儿,还不跪下谢恩啊?” 婉婉满心不甘地跪到地上,向皇后磕了一个头。 “谢谢皇后娘娘赏赐。” 看杜若只收下一件手镯,皇后微微皱眉。 这个侯府夫人,还真是滴水不漏。 心头几分不悦,皇后脸上依旧是笑得如沐春风。 “来人啊,带四小姐去和公主玩耍,本宫和沈夫人聊会儿天。” 得到镇北侯府的支持,对于太子至关重要。 难得有机会把杜若请进来,皇后当然不会这么甘心放弃。 宫女答应一声,将婉婉引到后殿。 婉婉抬着脸,欣赏着眼前华美高耸的宫殿。 幻想着以后她代替岁岁做上皇后,入主坤宁宫的情景。 婉婉提着裙摆,在廊道里开心地转了一个圈。 岁岁啊岁岁,你就在河底乖乖地做一具无人尸骨吧。 你小师姐我会替你把福都享了的! “公主殿下,穿上这条留仙裙,简直就像小仙女一样啊。” “这裙子可是咱们宫里的独一份,连安宁公主都没有呢。” …… 几个小宫女簇拥着德秀公主君悦走过来。 婉婉讨好地赔个笑脸,跪到地上。 “臣女沈蕴宁见过公主殿下,是皇后娘娘让臣女来和殿下玩儿的。” 一个小小的臣女,敢穿和她一样的裙子? 看到她身上的裙子,君悦顿时来了脾气。 抬起手掌,照着婉婉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谁要和你玩儿呀,来人,把她的裙子脱下来撕碎!” 第一卷 第36章 让宁儿见见新公主 德秀公主人小不懂事,宫女却知道轻重,忙着拉住她哄。 “就算她穿与殿下一样的裙子,也没有殿下漂亮。” “是啊,殿下是公主,她算什么?” “是啊殿下,何必为这种下贱的小丫头生气?” …… 听着宫女们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婉婉暗自气恨。 无奈,位不如人,只能跪在地上求饶。 “公主殿下别生气,宁儿下次不敢了,殿下放过宁儿吧。” “哼!”君悦气鼓鼓地翻个白眼,“起来吧。” 婉婉爬起身,爱惜地拍了拍身上的裙子。 叮—— 一声脆响,婉婉放在袖袋里的银手镯,滑出袖袋落到地上。 婉婉伸手去捡,君悦上前一步,一脚踩住她的手背。 婉婉手被踩疼,忙着用力缩回来。 “公主殿下,你这是干吗呀?” 君悦坏笑,弯身将手镯捡起来,用力一扔。 银手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落在廊下的池塘里。 婉婉:…… 唯一得到的赏赐,竟然被扔了?! 婉婉一阵肉疼:“你……” “我怎么了?” 恶作剧得逞,君悦得意地笑着将婉婉推开,跑进大殿。 “母后,快看悦儿的新裙子好不好看?” 婉婉又气又委屈,跑回大殿冲到杜若怀里。 看看在皇后娘娘怀里撒娇的君悦,想要告状又怕皇后刁难,只好把话咽回去。 “娘亲,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白鹿呀?” 祥瑞之兽留在君潜的贤明宫,皇后自然心头不爽。 这几天,她就一直在想办法,想要将那只瑞兽夺过来。 听到婉婉这句,皇后唇角弯起。 “周嬷嬷,你去一趟贤明宫把白鹿接过来,给四小姐想看看。” 杜若皱眉。 小白鹿与岁岁一向是形影不离,现在皇后突然让人去接鹿,小家伙怎么肯给? 杜若责备地看一眼多嘴的婉婉:“皇后娘娘,宁儿想看鹿,臣女带她去一趟贤明宫就是,何必这么麻烦?” “刚好,让宁儿见见新公主吗!”皇后向周嬷嬷做个眼色,“还不快去?” “娘娘!”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冲进来,“不……不好了,秦王殿下带着安宁公主出宫了。” 皇后娘娘愣了愣,轻笑出声。 带着公主和瑞兽私自出宫,这个君潜简直就是作死! 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杜若,皇后忙着以手掩口,假装咳嗽一声,掩饰住脸上欢喜的表情。 “此事事关重大,来人啊备轿,本宫现在就去秉明皇上。” “皇后娘娘,那臣妇先告退。” 向皇后行个礼,杜若牵住婉婉,快步走出坤宁宫,坐上外面等侯的轿子。 “快点,送我去中宫门。” 吩咐太监一句,杜若转过脸,皱眉看向婉婉。 “你可知道,你这一句话,惹出多大的祸事。娘亲让你少说话,你为何就是不听话?” 看杜若表情严肃,婉婉低着头没敢出声,心下却是不以为然。 君潜早就封王,在外面也有王府,本来就可以自由出宫。 天子那么宠爱他,肯定不会有事。 至于那个小公主…… 婉婉撇撇嘴。 是死是活,她才不关心。 一路来到宫门外,杜若急匆匆将婉婉交给随行的丫鬟睛儿。 “你带小姐回家,我去秦王府看看。” 皇后去见皇上,肯定是去告君潜和岁岁的状。 想要让君潜和岁岁躲过此劫,她必须尽快找到君潜,将二人送回皇宫。 “宁儿,乖乖听晴儿姐姐的话,不要乱跑。”叮嘱婉婉一句,杜若急匆匆坐上车马,“去秦王府。” 车夫一抖马缰,马车右转,急驶向秦王府的方向。 晴儿牵住婉婉手掌:“四小姐,咱们走吧?” 抬脸看看前面的路,婉婉暗暗皱眉。 她堂堂大小姐,竟然还要走路? 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开腿,婉婉皱着眉跟到晴儿身后。 此时,盛京已经入京,临近正午,日头已经有几分毒辣。 走过两条街,婉婉头上就冒出汗来。 晴儿也担心把她累到,主动将她带进一间茶楼。 “走,晴儿姐姐请四小姐吃点心。” 婉婉吃力地爬上楼梯,坐在窗边。 听到窗外的马蹄声,她随意地转过脸。 看到坐在车辕上的长禄,婉婉惊讶地瞪大眼睛。 难道,这是君潜的马车? 心头狂喜,婉婉利落地跳下椅子,奔下楼梯。 “四小姐,别跑啊,四小姐……” 正在帮她倒茶的晴儿,吓了一跳,忙着放下茶壶追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茶楼,婉婉看看前面驶到街口的马车,拉住晴儿的衣袖。 “晴儿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 “等等!”小二追出来拦住二人,“二位还没付钱呢? 晴儿取出荷包付过帐,黑色马车已经拐过街角。 婉婉生怕再与君潜错过,迈步要追。 “四小姐,走慢点!” 晴儿生怕她再跑丢,急步追过来,抓住她的手掌。 婉婉并没有认错,黑色马车内正是君潜和岁岁。 坐在君潜腿上,看着车窗外京城的繁华,小家伙一对眼睛都要不够用。 看看这个也新鲜,看看那个也好奇。 “哇,好漂亮……神仙哥哥那是什么地方?” 君潜顺着小家伙的小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那是醉仙楼,吃饭的地方。” 听到二人的声音,长禄笑着挑起车帘。 “那里的烤鸭很好吃的,等咱们买完马,公主殿下可以去尝尝。” 三人正聊着,车夫突然拉出车缰。 “殿下,前面路堵上了。” 君潜挑起车帘,向外看了看。 前面不远处,挂着“百草堂”金牌的药铺门口摆着义诊的牌子。 排队看病的百姓,将宽敞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岁岁挑起帘子,向外看了看。 “好多人呀,神仙哥哥,他们在干什么呀?” “应该是药店里有郎中在义诊。” 听到药店二个字,岁岁顿时大眼睛放光。 “神仙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君潜吩咐车夫靠边停下,抱着小家伙跳下车辕。 走上台阶,小家伙迈开小短腿走进药店。 左右看看,她好奇地走到高高的柜台前。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药呀?” 柜台后的学徒伙计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 向前探探身子,才看到柜台前粉团似的小不点。 看小家伙生的精雕玉琢,伙计只当成是跟着大人来看病的孩子,笑着趴到柜台上。 “小妹妹,我们百草堂可是京城最大的药店,你想要什么药我们都有。” “哇,好腻害……”岁岁踮起小脚,趴住柜台沿上,探出半张小脸,“那你们有天山雪莲、五裂黄连和九星麒麟草吗?” 伙计:…… 好家伙,张嘴全是世间稀有的奇药。 要不是站在眼前的,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伙计都要以为她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第一卷 第37章 三岁小萌娃,专业砸场子! “抓药。” 一位中年男子扶着刚看完病的老母亲出来,将刚刚开好的药方递给伙计。 “您稍等。”打开方子,伙伴一边抓药一边唱着药名,“甘草十钱,细辛六钱……法半夏六钱……” 岁岁扒在柜台边上,看看伙计放到纸上的药材。 “大哥哥,你药抓错了。” 一个小孩子的话,伙计哪会在意,将药包好,笑着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取出荷包要付钱,岁岁急忙伸过小手,将药包抱到怀里。 “叔叔,这个药不能吃。” “小孩子瞎说什么?”中年男子皱眉伸过手掌,“快把我娘的药还我。” “不行不行。”岁岁伸过小胳膊,紧紧抱住药包,“我把药还给你,你娘会吃坏的!” 中年男人皱眉看看左右:“这谁家小姑娘,能不能管管?” 君潜刚好穿过人群,迈进门槛。 “我家的,怎么了?” 随行的长禄急忙跑过来,护到岁岁身侧。 中年男人转过脸,看眼前的少年一身华衣,腰悬佩剑,气宇不凡。 看出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语气也客气几分。 “小公子,这位小姑娘抢了我的药,您赶紧让她把药还给我。” 看到岁岁抱在怀里的药包,君潜也是一怔。 “岁岁,为什么抢别人的药?” “神仙哥哥。”岁岁跑到君潜面前,仰起小脸,“这药抓错了,岁岁告诉叔叔,叔叔不信。” “听到没有?”长禄抬起脸,“我们小殿……咳,我们小姐可是在帮你。” 自从岁岁救下沈蕴文,长禄早把这小家伙,看成小神医一样的存在。 对岁岁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 抓药的伙计皱眉扫一眼三人,气恼地皱眉,“你们这是来捣乱的是不是?” 听到声音,众人纷纷转过脸。 掌事的中年掌柜急匆匆从后面跑出来:“怎么回事?” “他们几个一进来就说我药抓错了,还抢病人的药。”抓药的学徒伙计向君潜三人一指,“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百草堂是神医苏木开创的药堂,每月初一、十五义诊,连药钱都不收,深受百姓们拥护。 听说君潜等人是来捣乱的,大家自然是十分愤怒。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苏神医的百草堂。” “我看啊,你们八成是其他药店里派来的吧?” 长禄气不过,上前一步。 “我们家小姐可是好心帮忙,你们胡说什么?” “什么好心,把他们赶出去。” “对,赶出去。” …… 眼看着众人这么针对君潜和岁岁,长禄哪里忍得住。 “这二位可是……” “长禄!”君潜皱眉喝住他,“退下!” 伸臂将岁岁护到身后,君潜迎着众人上前一步。 “放肆!” 少年人脸上表情清冷,临危不乱,说话时自然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被他的气势所迫,众人都是本能地安静下来。 “好。”君潜侧眸,“既然你们认为药没有抓错,不如我们打来看看如何?” “看就看。”抓药的伙计抬手一拍胸口,“药是我抓的,绝对没错。” 君潜伸过手掌,从小家伙手里拿过药包,抛在柜台上。 “若是我家妹妹说错,本王……本公子向你们赔礼道歉,若是我家妹妹没错……” 少年人微眯起眼睛,缓缓扫过众人。 “你们所有人要她赔礼道歉。” 掌柜的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急步走到柜台前,将药包打开。 “方子呢?” “这呢这呢!” 中年男人将药方送到掌柜的手里。 掌柜的一手持方,一手分药。 “甘草,没错;细辛,没错……法半夏……” 掌柜从药包里捏起一片半夏,仔细看了看,转脸看向抓药的伙计:“这是你从哪个抽屉拿的?” 抓药的伙计抬手向他身后的药柜一指,“不就是您身后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掌柜的身后两个抽屉上,分别写着“清半夏”、“法半夏”的字样。 掌柜捏着那块半夏走过来,抬手一巴掌拍在伙计的后脑勺上。 “这不是法半夏,这是清半夏,你抓错了!这药要是拿回去,病人吃坏身子怎么办?” “这……” 学徒伙计怔在原地。 一众围观百姓也是目瞪口呆。 这么大一个小姑娘,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抓错药? “现在服了吗?”长禄得意一笑,“还不向我们家小姐道歉?” 掌柜的走出柜台,向君潜和岁岁深鞠一躬。 “小公子、小小姐,在下代表百草堂,谢谢二位仗义执言,百草堂向二位道歉。” 站在旁边的百草堂伙伴们,都是一齐向二人行礼。 万一这药吃下去,病人真吃出什么问题,百草堂难敌其咎。 岁岁救下的不光是老人家,也是百草堂的几十年清誉。 转过身,掌柜地向抓药的中年男子也行一礼。 “今日店里实在太忙,这学徒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您放心,令尊的病我们百草堂一定免费看好,从此之后所有诊金、药费全免。” “这怎么行?”中年男子忙着摆手,“要不是你们义诊,我娘连病都看不起,哪能让你们免费看病啊?” “是我们药店的伙计出错,这是应该的。”掌柜拱拱手,“真是对不住。” “多谢多谢。”中年男子向掌柜地回了礼,目光落在岁岁身上,也是一脸感激,“小姑娘,对不起啊,刚刚叔叔还错怪你了。” 岁岁笑着摆摆小手,“人非剩咸菜,谁能不犯错。” 众人一怔,随后哄笑出声。 “小姑娘,你想说是人非圣贤吧?”有人笑着打趣。 抬起小手抓抓耳朵,岁岁红着小脸看向君潜。 “神仙哥哥,岁岁是不是又背错成语了。” 人群后。 一身灰色布衣,须发皆白的老人家,笑呵呵分开人群走进来。 “背错成语不要紧,你救的可是一条人命。” 认出眼前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神医苏木,众人忙着向他行礼问好。 苏木不光在民间,在朝堂里也是大有名气。 当初太后生病,苏木妙手回春,被天子君承安赐下“医圣”的牌匾。 从那后苏木常在宫中行走,与君潜的生母贤妃也认识。 因此,君潜与这位老先生也很熟悉。 君潜上前一步,想要行礼。 老人家抬起右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笑眯眯走到岁岁面前,弯下身。 “小姑娘,你是怎么看出来,药抓错了?” 第一卷 第38章 岁岁册封,婉婉入宫(1) “清半夏是白色,法半夏是黄色的。” 岁岁走到柜台边,踮起小脚,从药包里捏过一片半夏,抬手举到苏木面前。 “这个是黄色的就是法半夏?” 苏木轻轻点头:“那你知道姜半夏是什么颜色?” “当然了。”岁岁稚嫩奶音,对答如流,“姜半夏要加生姜,颜色和姜差不多。” “反正都是半夏,不能换着吃吗?”苏木故意道。 “那可不行。”岁岁的表情严肃起来,小大人似的认真,“不同的药治不同的病,不能乱吃。” “恩,孺子可教。”苏木理理胡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小姑娘,你想不想当我的徒弟呀?” 连半夏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还想当她的师父? 岁岁打量苏木两眼,用力摇摇小脑袋,一脸嫌弃。 “我才不要。” 众人:…… 不知道多少人,送礼托关系想要拜到苏木名下,都得不到这位老爷子垂青。 送到眼前的机会,小丫头竟然拒绝的? “苏先生。”君潜担心老人家生气,主动替小家伙解释,“岁岁她……” “没关系。”苏木笑呵呵地截住他的话头,弯下身,笑得越发温和,“只要你当我徒弟,你想要什么,师父就给你什么,好不好?” 岁岁歪着小脑袋,上下打量老人家一眼。 师父说过,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陌生人要是说给好东西绝对不能信。 眼前这个老爷爷,一定是拐小孩儿的“拍花子”。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岁岁转身拉住君潜的胳膊,“神仙哥哥快走,他是拐小孩儿的坏蛋。” 众人再次哄笑。 苏木朗笑出声,脸上满是赞许。 “天生聪慧,却不失质朴纯真,好,果然是一块璞玉,你这个徒弟老夫收定了。” 岁岁:…… 老爷爷好无赖! “小姑娘,你可真是见到真佛不识佛啊。” “这位可是皇上御笔亲封的医圣——神医苏木苏先生。” …… “岁岁。”君潜笑着说明,“苏先生不是坏人,哥哥也认识他的。” 岁岁抬起小脸,将信将疑地打量苏木两眼。 “老爷爷你真是神医吗?” “神医我可算不上,不过比起其他人,多看过几本医书,多治过几个病人而已。”苏木笑道。 “殿下。” 门外脚步急响,一个王府侍卫急步冲进店门。 “沈夫人有要事要与您商量,请殿下马上带公主回府。” 听说杜若有急事,君潜不敢怠慢,抬臂向苏先生一拱手。 “苏先生,本王先走一步。” 弯身将岁岁抱到怀里,君潜大步走出店门。 二人一走,店里顿时炸了锅。 “我不是听错了吧,刚刚这位难不成是宫里的小主子?” “这么说,这小姑娘不会就是,那位找到瑞兽的神仙小公主吧?” “难怪如此精灵聪慧。” …… 苏木急急追到药店门口,眼看着君潜抱着岁岁跳上马车,雪白的眉毛都皱成一团。 “殿下,那老夫这徒弟怎么办啊?” “回头再说。”君潜回他一句,挑帘坐进马车,“马上回府。” 杜若这么急着找他,说不定是沈蕴文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君潜当然是不敢耽搁。 “驾!” 车夫轻抖马缰,马车提速奔向秦王府的方向。 街角处。 婉婉正带着晴儿找过来,看到君潜的马车,她急急奔到街上。 “等一下。” 车夫眼看着一个小孩子突然冲过来,吓了一跳。 “赶着去投胎啊,不要命了!” 训斥一句,车夫甩个响鞭,马车提速驶远,只留下一片腾起的尘烟。 “咳咳……” 尘烟呛到嘴里,吃了一嘴土,婉婉呛得急急咳嗽起来。 注视着远去的马车,她气得直跺脚。 “该死!” 四小姐!” 晴儿急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看到婉婉脸上阴狠的表情,暗暗皱眉。 明明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阴狠的表情? …… …… 秦王府大门口。 眼看着君潜的马车行过来,杜若急忙奔下台阶,爬上车辕。 “快,马上送我们入宫。” 君潜扶住杜若的胳膊,将她扶到车凳上坐上。 “沈夫人,可是蕴文身体不适?” “蕴文没事,现在是殿下有事。”杜若担心地拧着秀眉,“殿下带岁岁出宫的事,皇后已经知道,臣妇出宫时,皇后正赶去皇上那里告状呢!” “是吗?”君潜靠在锦垫上,将买来的糖葫芦递给岁岁手里,“那真是太好了。” 杜若:…… 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的呢? 杜若:“殿下的意思是?” 君潜垂下睫毛,眼神里闪过一抹莫测的笑意。 “如果皇后不去告状,父皇又怎么知道,岁岁被欺负了呢?” 知道皇后不会善罢甘休,他一早故意大摇大摆带岁岁出宫,就是要让对方主动去告状。 天子日理万机,不把事情闹大,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后宫小事。 岁岁抬起小脸:“岁岁没有被欺负呀?” “小笨蛋!”君潜一脸哭笑不得,“一会儿见到父皇,你就抱着他的腿使劲哭,知不知道?” 岁岁迷茫地眨眨大眼睛:“为什么要哭呀?” 君潜:“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岁岁抿抿小嘴,“小宝宝才吃奶,岁岁现在只吃饭不喝奶。” 君潜:…… 杜若忍俊不禁,笑着将小家伙拉到怀里。 “殿下想要保护岁岁,臣妇明白,可是殿下想过没有,你私带公主出宫,皇后怎么会放过你?” 君潜语气淡淡的:“大不了,再跪一晚上。” 他宁肯自己受罚,也不希望岁岁被那毒妇欺负。 将少年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杜若一阵心疼。 “殿下放心,臣妇会将事情向皇上说明,绝不会让岁岁和殿下受委屈。” “岁岁也不会让桃花哥哥受委屈。”岁岁伸过小手,拉过君潜的手掌,“皇后要是罚哥哥,岁岁就和哥哥一起跪着。” 对上小家伙关切的大眼睛,君潜淡淡一笑。 “岁岁放心吧,哥哥不会有事的。” 杜若注视着怀中的岁岁,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她家的女儿怎么就没有这孩子懂事呢? 说话间,马车驶进皇宫。 三人一起来到御书房外的时候,皇后正假惺惺坐在君承安对面抹眼泪。 “岁岁才这么小,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啊,这个秦王殿下真是太不懂事了。皇上再不管教,他迟早会闯出大祸的……” 君承安担心两个孩子安危,皱眉打断皇后的声音。 “福安,通知林常青,马上带人出宫,务必把潜儿和岁岁安全找回来。” 珠帘轻响,捏着糖葫芦的岁岁,迈着小短腿跑进来。 “爹爹快看,岁岁带了什么好吃的给你?” 第一卷 第39章 岁岁册封,婉婉入宫(2) 看到岁岁,福安脸上一喜。 “皇上您瞧,公主殿下这不是回来了吗?” 皇后皱眉起身,开口就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出宫?” 看到皇后突然向自己走过来,岁岁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抓着一大串糖葫芦的小手一晃,手中糖葫芦脱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原本兴冲冲的小家伙,小嘴一扁。 “都怪你,这可是岁岁特意给爹爹拿回来的,现在都不能吃啦。” 看着小家伙一脸委屈的样子,君承安那点怒气,瞬间化为心疼。 “岁岁不怕!”起身将小家伙抱到怀里,君承安皱眉看向皇后,“难怪孩子们都怕你,看看你哪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臣妾……”皇后忙着赔个笑脸,“臣妾这也是关心则乱吗?” 抱着小家伙坐回锦榻,君承安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告诉父皇,你去哪儿了?” “岁岁去了好多地方,街上好多好多人,卖什么的都有,可好玩儿了。”岁岁笑眯眯看向君承安,“下次岁岁和爹爹一起去好不好?” 面对那么一张小脸,君承安哪里发得出火。 “好,下次爹爹和岁岁一起去。” 皇后:…… 知道天子宠爱岁岁,不会罚她。 皇后转过脸,将所有矛头都指向走进来的君潜。 “君潜,未经允许私带公主出宫,你可知罪?” “启禀皇上。”杜若跟在君潜身后,走进房内,“殿下私带公主出宫,确实是有违规矩,不过殿下此举,也是事出有因。皇上不如问问殿下是何原因?” 杜若身份尊贵,说话自有重量。 君承安听她说得郑重,侧眸看向君潜。 “潜儿,你为何要带岁岁私自出宫?” “回父皇。”君潜挑袍跪到地上,“昨天母后趁潜儿不在,到贤明宫中惩罚岁岁,儿臣担心母后再为难岁岁,无奈之下才带着岁岁出宫。儿臣自知有错,甘愿受罚,只求父皇开恩,不要再让母后针对岁岁。” “放肆!”皇后气结,“本宫去贤明宫,教授公主礼仪,难道还有错了吗?” 君潜抬起脸,毫不畏惧地对上皇后的眼睛。 “请问母后,如果只是教岁岁礼仪,为何岁岁会吓得爬到树上?” 听着小家伙爬到树上,君承安顿时紧张起来:“岁岁可受伤了?” “才没有呢。”小家伙一脸得意,“岁岁爬树可厉害了,皇后娘娘让一群人抓岁岁,都没抓到我。” 岁岁这一句,不是告状却胜过告状。 杜若和君潜暗暗一笑。 君承安脸一沉:“皇后教岁岁行礼,需要一群人抓她的吗?” “皇上明鉴。”皇后自知理亏,忙着解释,“本宫只是吓吓岁岁而已,并没有真的罚她呀。” 周嬷嬷见势不妙,主动站出来替皇后开脱:“老奴可以证明,皇后所言句句属实!” 生怕两人又在让她跪来跪去,岁岁伸过小手,紧张地拉住君承安的衣袖。 “爹爹,岁岁跪了好多好多次,周嬷嬷都说岁岁跪得不对,岁岁不想学下跪了。” 看着小家伙可怜巴巴要哭的样子,君承安心都要碎了。 眯起墨眸,他皱眉看向周嬷嬷。 “你就是这样教朕的公主的?” “皇上恕罪。”周嬷嬷忙着跪到地上,“奴婢这也为了皇家威仪啊,皇上!” “皇家威仪?好,很好!”君承安抬手一指门口,“你现在就去大殿门口给朕跪着,跪到天黑为止。” 周嬷嬷哆哆嗦嗦地答应一声,乖乖退到外面跪着去了。 皇后不甘心地咬咬后牙:“皇上,周嬷嬷有错该罚,那秦王呢,难道您就这样纵容他?” “秦王私自带公主出宫,违反宫规,罚你……”君承安皱眉看一眼君潜,“闭门思过三日,将宫规抄上十遍。” 君潜俯首:“儿臣遵旨。” “宫规是两个字……”岁岁伸出手指头,认真掰了掰,“十遍就是……二十个字。” 抬起小脸,小家伙大眼睛注视着君承安。 “爹爹,神仙哥哥是不是写二十个字就行了?” 看着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可爱模样,君承安哑然失笑。 “我们岁岁数得一点都没错。” 杜若暗笑。 皇后呼吸一窒,险些气晕过去。 “皇上,您……” “朕之前就说过,岁岁不需要守那些规矩。”君承安侧眸注视皇后,目光威严,“皇后娘娘是不是把朕的话忘了?” 以君承安的心智,怎么会猜不到皇后的心思。 对方是皇后、太子嫡母,许多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偌大的后宫,难道她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看出君承安动怒,皇后忙着低下头:“臣妾不敢。” “那就好。”君承安从皇后身上收回目光,“以后岁岁的事,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斜一眼君潜和杜若,皇后咬着牙走出御书房大门。 “神仙哥哥,快起来呀!” 看到君潜还跪在地上,岁岁忙着跑过来,用力将他拉起来。 君承安走到二人面前,目光深沉浇在君潜脸上:“下次再想带妹妹出宫,直接和朕说,知道了吗?” 君潜惊讶地抬起脸,“父皇还允许岁岁出宫吗?” “这宫里规规矩矩的皇子、皇女够多了。”伸过手掌,宠溺地揉揉岁岁的顶发,“朕不希望把岁岁也束缚在四角宫墙之内。” 杜若笑着向君承安行了一礼,“皇上圣明。” 岁岁不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却也猜到肯定是好话。 学着杜若的样子,将两只小手虚抬到腰侧,有模有样地向君承安福了福身。 “爹爹圣明。” 君承安弯唇一笑:“看看,我们岁岁根本不用教,自己就会了。” 事情顺利解决,君潜和岁岁一起将杜若送出大殿。 看到跪在台阶下的周嬷嬷,君潜转身向侍卫下令。 “若是她敢背弯一分,就给本王用棍子打直;若是她晕过去,就给本王用冷水泼醒。” 敢算计他的小妹妹,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 …… 转眼,三天过去。 岁岁的公主册封大典正式举行。 当晚,皇宫设宴款待群臣。 入夜时分,杜若与丈夫沈怀瑾一起,带着三儿子沈蕴礼和婉婉一同入宫赴宴。 终于能有机会见到君潜,婉婉格外激动。 走向殿门,她还不忘理理头发,拉拉衣服。 沈蕴礼看在眼里,不屑地撇撇嘴:“你就别臭美了,你再打扮也没有小公主好看?” 婉婉白眼,“三哥哥都没见过小公主,怎么知道她长得好看?” 沈蕴礼刚要反驳,看到六皇子君律,忙着拉住他。 “六皇子,你见过小公主,你说是我妹妹还好,还是小公主好看?” “就她?”君律上下打量一眼婉婉,撇撇嘴,“我妹妹比你好看一万倍。” 婉婉气结。 瞪一眼二人,她小跑过去,跟着杜若一起走进殿门。 她倒要看看,那个小公主到底有多好看! 第一卷 第40章 岁岁婉婉,皇宫见面 (1) 大殿内。 礼乐飘飘,夜宴的桌椅都摆到台阶下。 文武百官不少都已经赶到,正排着队进献自己送给小公主的礼物。 大大小小的礼盒堆积如小山。 婉婉看在眼里,一对眼睛子都要羡慕地瞪出来。 “爹、娘!” 等到台阶下的沈蕴文,远远看到杜若等人,一脸激动地迎过来。 蹲下身,两手扶住婉婉的胳膊,沈蕴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就是宁儿吗?” “没错。”杜若笑着扶着婉婉的肩膀手掌,“宁儿,快叫二哥呀。” 婉婉上下打眼一眼沈蕴文,看他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满心惊讶。 他的病,竟然真的治好了? 听到杜若提醒,婉婉装出乖巧的样子。 “二哥哥好。” “宁儿,二哥哥好想你……” 沈蕴文一把将婉婉拉到怀里,眼睛就红了。 “这些年,你在外面受委屈了。” 周砚书站在旁边,抬手抹了抹眼睛。 “二哥!”沈蕴礼和君律一起跑过来,“你都回京几天,怎么都不回家啊?” “你二哥这几天一直病着,所以才没有回家。”杜若笑着解释。 “蕴文啊。”沈怀瑾伸过手掌,将沈蕴文扶起身,“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沈蕴文回父亲一笑,“爹爹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沈怀瑾笑着拍拍眼前少年削瘦的肩膀,“等一会儿夜宴结束,咱们全家人一起,好好谢谢小公主的救命之恩。” 沈蕴礼一脸惊讶:“我二哥的病是小公主救好的?” “那当然了。”六皇子君律一脸得意,“告诉你,我这个小妹妹不但会治病,还会驯马,厉害着呢!” 婉婉撇撇嘴。 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侯爷、夫人。”一位司仪太监笑着迎过来,“几位随奴才到殿内入座吧?” “走。”沈蕴文笑着牵住婉婉手掌,“二哥哥带你进去,一会儿你能就见到小公主了。” 众人一起走进大殿。 看到杜若身侧的婉婉,众臣纷纷转过脸。 “这孩子就是贵府走失的四小姐吗?” “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长大了肯定也是像沈夫人一样。” “恭喜侯爷和夫人。” …… 众人纷纷道贺。 沈怀瑾向众人一拱手,带着沈蕴文在长桌边入座。 杜若则带着婉婉、沈蕴礼一起坐到隔着纱帘,专为女眷们准备的条桌边。 “秦王殿下到。” 听到太监的宣声,婉婉站起身走到纱帘一侧,轻轻挑起帘子。 远远看着君潜走进大殿,婉婉心头一阵激动。 她终于有机会见到他了。 殿下,礼乐转为隆重。 司仪太监高声宣唱:“皇上、皇后驾到。” 杜若忙着将婉婉拉回来,与所有人一起俯首跪地,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婉婉和众人一样跪到地上,一双眼睛好奇地看向大殿入口。 片刻,天子君承安与皇后一起走进大殿。 岁岁走在二人中间,白嫩小手握住君承安的手指,好奇地看看四周。 今日小家伙也是盛装打扮。 浓密黑亮长发在脑后编成两只小垂髻,头上是精工巧匠打造的华丽凤冠。 两眉之间,贴着金色荷花形花钿。 粉嫩嫩的奶团子,一身华丽红色宫装,可爱精致,贵气十足。 听着众人的脚步声迈进殿门,婉婉按捺不住地抬起脸,想要看看这位小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子。 隔着纱帘和跪在前面的大臣,她只隐约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身侧还跟着一只雪白的小幼鹿。 婉婉探着脑袋还要细看,杜若伸手按住她的后脑。 “宁儿乖,别乱动。” 牵着小家伙走到最高处的龙椅前,君承安抹袍入座,顺手将岁岁拉过去抱到怀里。 “众卿平身。” 众人纷纷起身,君承安抬抬右手。 “开始吧。”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精致的美酒菜肴摆上桌子。 婉婉哪里还忍得住,从坐垫上爬起来,挑起眼前的纱帘看向台阶最高处。 台阶上。 岁岁侧身坐在君承安腿上,头上凤冠有点重,小家伙伸出小手揉揉脖子。 “皇上爹爹,这凤冠好重,岁岁脖子都压酸了。” 看清君承安怀中的岁岁,婉婉如被雷击,扶着纱帘的手掌都紧张地哆嗦起来。 被她丢下悬崖的岁岁,竟然没有死? 这…… 这怎么可能? 眼看着岁岁转过脸,看向她的方向。 婉婉生怕岁岁看到自己,慌乱地急急后退两步。 一位宫女刚好捧着菜走过来,婉婉正好撞在对方身上。 宫女躲闪不及,手中捧着的托盘一晃,差点将托盘上的菜全扣到岁岁头上。 来这里的可都是贵客,宫女吓了一跳,忙着退后一步。 “奴婢该死,小姐恕罪。” 杜若皱眉向那名宫女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惊慌,拉住婉婉的胳膊将她拉到身侧。 看她面色苍白,表情异样,杜若疑惑皱眉。 “宁儿,你怎么了?” “娘亲,宁儿……”婉婉慌乱地转了转眼睛,抬起两手捂住肚子,“宁儿肚子好疼。” “懒驴上磨屎尿多。”沈蕴礼撇撇嘴,一脸嫌弃,“你看看人家小公主,哪像你这么多事儿?” “娘,好疼啊!”婉婉弯下身,“我……我快弊不住了。” 杜若无奈,只好站起身,牵着婉婉绕到人群后,悄悄走出大殿。 …… …… 大殿内。 众人并没有注意到纱帘之后的小小插曲,大臣们纷纷说着祝贺的吉利话。 “小公主寻得瑞兽,定是有福之人,这是天佑我大邺啊!” “是啊,恭喜皇上,喜得宝珠。” …… 岁岁靠在君承安胸口,听着大臣说她是“猪”,忙着解释。 “岁岁不是属猪,岁岁是属龙的。” 众大臣听着她稚嫩言语,都是轻笑出声。 沈蕴文笑着解释:“殿下,这位大人是说您就像珠宝一样珍贵,不是说你属猪。” “原来是这样呀?”知道自己听错,岁岁扯扯唇角,“岁岁听错了。” “朕的岁岁啊,就是一块稀世珍宝。” 君承安笑着夹过一块菜,喂到小家伙嘴里,目光落在沈蕴文父子身上。 “沈卿,听皇后说走失的宁儿已经找到,可有此事?” “回皇上,确有此事。”提到爱女,冷面将军沈怀瑾也是露出笑容,“小女现在就在侧殿。” 君承安大喜:“快,带出来给朕聊聊。” 第一卷 第41章 岁岁婉婉,皇宫见面(2) “是!”沈怀瑾答应一声,起身走到纱帘一侧,“夫人,还不带宁儿出来给皇上见礼。” 坐在桌边吃饭的沈蕴礼,忙着从帘子走过来,跪到台阶下。 “回皇上的话,我妹妹刚刚肚子疼,我娘带她上茅厕了。” 听说婉婉身体不适,沈蕴文和沈怀瑾父子同时转过脸,看向沈蕴礼。 “宁儿怎么会突然肚子疼的?” 沈蕴礼一撇嘴:“我哪知道,她一向事多。” 皇后转过脸,装出一脸关切:“侯爷,四小姐不会是病了吧?” 当年,侯府里喜添千金。 君承安也曾亲自送上贺礼,知道沈府里孩子走失,这位当朝天子也曾经广发告示帮忙寻找。 听说婉婉身体不适,君承安忙着摆摆手。 “福安,去看看小姑娘怎么样了。” 福安答应一声,迈步走出大殿。 向门外侍立的宫人询问一句,福安一路小跑来到侧殿。 看到从茅厕里出来的杜若和婉婉,福安笑着迎过来,向杜若欠欠身。 “沈夫人,皇上想要见见四小姐,快带她回去见礼吧。” 婉婉只担心再回大殿,被岁岁发现,皱着眉弯下身。 “好疼,娘亲……宁儿……宁儿疼受不了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看婉婉缩在杜若怀里,一脸痛苦的样子,福安哪里放心。 “夫人,看小姐这样子似乎是疼得不轻,老奴帮您安排一间寝室,再找个太医过来给小姐看看吧?” 婉婉只怕穿帮,忙着缩到杜若怀里,哭唧唧地撒娇。 “娘亲,宁儿不要看病,宁儿……要回家,宁儿要回家!” “宁儿乖,让太医看看,很快就好的。” 杜若哪里放心,安慰她两句,跟着福安来到偏殿一间寝室内。 片刻,太医急匆匆地走进来。 这位太医不是别人,刚好就是之前曾随君承安一起,前往行宫的王太医。 简单询问过杜若之后,王太医笑着牵住婉婉手掌,眉头皱紧。 从脉象上看,这小姑娘应该并无大碍。 可是看她这样子,似乎又疼得很重,这也太奇怪了。 看他表情凝重,杜若越发担心:“王太医,我家宁儿到底怎么了?” “这……”王太医略一沉吟,“四小姐的病有些奇怪。” 杜若眉头皱紧:“先生的意思是?” 对方是侯府小姐,身份尊贵,王太医也怕自己误诊惹出麻烦。 “微臣针术浅薄,实在难以确认,今日太医院宋医判刚好当值,不如请他过来瞧瞧吧?” “也好。”杜若皱眉抬起脸,“福公公,烦请您知会我家侯爷一声。” 福安答应一声,快步走出殿门。 吩咐一个小太监去请宋医判过来共同诊断,转身急匆匆回到大殿向皇上说明情况。 听说女儿突发急症,当爹的自然心急,沈怀瑾忙着放下酒杯站起身。 “皇上请容臣退席,过去看看。” “皇上。”沈蕴文也跟着站起身,“微臣也想同往。” “皇上爹爹。”正在吃点心的岁岁,仰起小脸,“岁岁也想去看看宁儿妹妹。” “父皇。”君潜站起身,“儿臣带岁岁过去吧?” 皇后心知,这是向沈家示好的机会,放下餐具站起身。 “皇上,四小姐毕竟是女孩家,秦王殿下过去恐怕不太方便,还是臣妾代皇上过去看看吧?” 眼下,群臣都在。 君承安不便为了一个小小臣女退席。 “也好,那就由皇后代朕前往探望。” 上次因为惩罚岁岁,被君承安责骂。 当着众人的面儿,皇后故意装出一脸慈爱。 “岁岁,我们走吧?” “桃花哥哥,等等我,小鹿鹿快点!” 岁岁一点没领情,迈着小短腿走下台阶,站到沈蕴文身侧。 趴在她脚边的小奶鹿,小跑着跟下台阶,停在岁岁身侧。 皇后讨个没趣,暗暗咬咬后牙,走下台阶。 沈蕴文知道君潜担心岁岁,侧脸向对方点头示意一下。 伸手握住岁岁手掌,跟在皇后和父亲身后走出大殿。 眼看着小奶鹿小尾巴似的跟在岁岁身后,沈蕴礼一对眼睛顿时瞪成两个大。 神仙小公主好厉害,连神兽都这么听她的话? 迈步跑过来,沈蕴礼小心地凑到岁岁身侧。 “小公主,我叫沈蕴礼,是蕴文哥哥的弟弟。” “蕴礼哥哥好,我叫岁岁。”看沈蕴礼盯着自己身侧的小鹿,岁岁主动询问,“蕴礼哥哥,你想摸摸我的小鹿鹿吗?” 沈蕴礼一脸激动:“我……我也能摸吗?” “当然了,你是岁岁的好朋友,就是鹿鹿的好朋友。” 岁岁伸过手掌,轻轻拍拍小奶鹿的头顶,一本正经地叮嘱。 “小鹿鹿,这是蕴礼哥哥,你要和它做好朋友哟。” 小奶鹿凑过鼻子,在沈蕴礼身上闻了闻,伸出粉嫩嫩的舌尖舔了舔沈蕴礼的左手。 哇—— 他的手被神鹿舔了?! 沈蕴礼激动地抬起手掌,胸口里小心脏激动得直跳。 他决定了。 这只手不洗了。 看沈蕴礼还站在原地发呆,岁岁伸过小手,握住沈蕴礼的手指。 “蕴礼哥哥,快走呀!” 沈蕴礼低头,看看自己被小家伙牵着的右手,小心脏跳得越发厉害。 左手摸过神鹿,右手牵过神仙小公主,回头去族学时,那些家伙一定会羡慕死他的。 小心翼翼地合拢手指,轻轻将那只软软的小手握住。 沈蕴礼侧脸,注视着小家伙精致的侧颜,胸口里一片温柔的柔软。 小公主真是又可爱又大方,比起他那个讨厌的妹妹强多了。 要是小公主是他家妹妹多好啊! 很快,几人就来到侧殿。 沈怀瑾担心女儿,箭步冲上前去,第一个冲进房门。 “宁儿怎么样?” “爹爹,宁儿好难受……”缩在杜若怀里的婉婉,伸手拉住沈怀瑾衣袖,“咱们回家好不好?” 福安笑着挑起珠帘,“四小姐,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来看您啦。” 听到“公主”两个字,婉婉吓得一激灵,松住杜若衣袖的手一松。 杜若看她将手伸过沈怀瑾,刚好松开手掌。 扑通—— 婉婉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慌乱地坐起身,正对上房门处岁岁看过来的大眼睛。 认出眼前人,小家伙疑惑地眨眨大眼睛。 “婉婉小师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第一卷 第42章 你是说,那块玉佩是婉婉拿走了?(1) 听到岁岁这句话,所有人都是惊讶地怔住。 这两个孩子认识? 最初的慌乱之后,婉婉很快回过神来,装出一脸惊喜的样子爬起身。 “岁岁,你没死啊,太好了!” 想起悬崖上,小师姐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岁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沈蕴文身侧。 看岁岁对自己并不亲热,婉婉生怕她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 “小师姐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假装着哭腔,她伸过手掌跑过来,想要抱住岁岁。 小奶鹿眼看着婉婉突然冲过来,只当她是要攻击自家小主人,顿时火了。 低着头,四脚发力,它狠狠一顶,小脑袋重重撞在婉婉的肚子上。 “哎哟——” 婉婉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小奶鹿还有些不解气,撅着小屁股还要向婉婉身上顶。 婉婉大惊,尖叫着爬起身,慌乱地爬起来躲到杜若身后。 生怕小奶鹿伤到杜若,岁岁忙着阻止。 “小鹿鹿,快回来,不许顶人。” 小奶鹿乖乖转身,退到小家伙身侧,在小家伙身上蹭了蹭。 “哈……” 沈蕴礼看着婉婉狼狈的样子,当场笑出声来。 不愧是神兽啊,一眼就能看出谁最讨厌。 “小礼。”沈蕴文轻声责备弟弟一句,“岁岁,你和宁儿真的认识?” “岁岁是我的师妹,我是岁岁的师姐。”婉婉从杜若身后探出头,“对吧,岁岁?” 岁岁站在沈蕴文身侧,轻轻点头。 沈蕴文侧眸,看着小家伙的表情,微微皱眉。 按道理说,看到自家小师姐,岁岁应该开心才对,怎么感觉小家伙似乎有点害怕似的。 “岁岁。”沈蕴文蹲下身,将岁岁拉到自己面前,“你怎么了,看到小师姐不开心吗?” 婉婉生怕岁岁乱说话,急急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掌,假惺惺地哭起来。 “岁岁,小师姐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我真是没力气了……” 沈怀瑾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宁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病重,我和岁岁一起上山给师父采药,在山上发现一只金灵芝,我和岁岁都够不着,我就拉着岁岁的手去采……” 夸张地吸吸鼻子,婉婉使劲揉揉眼睛,用力挤出两颗眼泪。 “后来我实在没力气,没拉住岁岁,岁岁就……就掉下去了……” 沈怀瑾、杜若同时皱眉,沈蕴文也是脸色一沉。 一想到眼前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因为自家女儿掉下山崖差点丢掉小命,三人又是后怕又是心疼。 沈蕴礼皱着眉毛瞪一眼婉婉,一脸鄙夷地轻哼出声。 “为什么你不下采,要让岁岁去采,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 被沈蕴礼挑出毛病,婉婉生怕穿帮,皱眉弯着身再次捂住肚子。 “爹、娘亲,宁儿的肚子……好……好难受……” 故意晃了晃身子,她假装晕倒软软地倒在地上。 “宁儿!” 看婉婉突然晕倒,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沈怀瑾弯下身,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这时,太医院的主事宋院判,刚好提着药箱走进来。 太监福安忙着拉住他的胳膊:“宋院判,快点!” 宋院判急忙放下药箱跑过来,托住婉婉的手腕替她把脉。 看婉婉晕倒,岁岁也和众人一起凑到床边。 看看床上的婉婉,小家伙向众人安慰地一笑。 “你们不用担心,小师姐没病。” “胡说八道什么?”皇后转过头,狠狠瞪一眼岁岁,“宁儿都晕过去了,怎么会没病呢?” 沈蕴文忙着将岁岁拉过来,护到自己身侧。 岁岁歪着小脑袋,仔细看看床上的婉婉,一对小眉毛疑惑地皱出两个小疙瘩。 小师姐好奇怪,明明没病还能晕倒。 “宋大人,我家女儿到底怎么样?”沈怀瑾焦急询问。 “这……” 宋院判眉头皱紧。 眼前小姑娘脉象平稳,除了有点积食,没有别的毛病。 “四小姐刚刚有什么异样吗?” “先说是肚子疼,刚刚看到久别重逢的岁岁,她一时激动大哭了一场。”杜若道。 “这么说,应该是一时激动,急火攻心。下官为她扎上两针试试。” 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宋院判捏出一根,扶住婉婉的头,将针尖用力刺入她的人中。 一针下去,婉婉差点没忍住,疼得叫出声来。 这个死院判,用得着这么使劲吗? 不知道宋院判还要怎么折腾她,婉婉忙着睁开眼睛。 看她清醒,宋院判越发得意。 自己的针法,果然是越来越精进了。 有心在皇后和沈家众人面前表现一番,宋院判伸手拉住婉婉手掌。 婉婉一脸慌乱:“你……你干什么?” 宋院判笑眯眯说明:“小小姐不要害怕,下官再帮你放点血,你的火就彻底消了。” 婉婉:…… 还要放血? “我不要!” 婉婉用力想要缩回手指。 为了帮“女儿”治病,杜若顾不得心疼,忙着抓住婉婉的手掌。 “宁儿,乖,别乱动,等放完血就好了。” 沈怀瑾也怕她乱动,伸过手掌按住她的肩膀。 宋院判手起针落,将针尖毫不留情地刺入婉婉的指尖。 锋利针尖刺入指尖嫩肉,婉婉再也忍不住,杀猪一样尖叫起来。 沈蕴文担心吓到岁岁,握住小家伙手掌,将她牵到屋角,抬手挡住岁岁的眼睛。 “哥哥帮你挡着眼睛,看不到就不怕了。” 沈蕴礼也走过来,抬起手掌捂住小家伙的耳朵。 “蕴礼哥哥帮你捂着耳朵,你就听不到了。” 岁岁仰着小脸看看二人,胸口里也是一阵暖暖的。 两个哥哥对她真好。 床侧。 宋院判用力从婉婉的指尖,挤出几颗血水:“小姑娘,现在好点没有?” 婉婉手指都要被他捏断,含着眼泪点点头:“好……好多了。” 看婉婉病情好转,杜若夫妻忙着向宋院判道谢。 宋院判淡笑:“侯爷和夫人不用客气,下官再帮小姐开上两付药,吃上几天就全好了。” 皇后坐在旁边椅子上,听着婉婉鬼哭狼嚎的大哭,早就听烦了。 看婉婉平安无事,她立刻站起身。 “既然四小姐平安无事,那本宫也先回去,岁岁也和本宫一起回内宫吧?” 沈蕴文知道皇后不喜欢岁岁,只担心她借机欺负岁岁,自然不会同意她带岁岁走。 “皇后娘娘,殿下和宁儿师姐妹久别重逢,肯定有许多话说,晚一点,臣下再送殿下回去吧!” “也好。”皇后轻轻点头,“宋院判,你仔细开个方子,切不可让宁儿有任何闪失。” 众人一起将皇后送出门外,沈氏夫妇回去照顾婉婉,宋院判也回到房间开药。 岁岁站在门外的台阶上,还有些想不通。 “桃花哥哥,小师姐都醒了,为什么还要吃药呀?” “岁岁。”沈蕴文笑着解释,“宁儿妹妹肚子疼还没好,所以宋院判才要给她吃药。” “好奇怪!”岁岁皱着眉,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小师姐明明没生病,怎么会肚子疼呢?” 沈蕴礼转过脸,看看房间里赖在杜若怀里的婉婉,伸手拉住沈蕴文的胳膊。 “二哥,你说……宁儿会不会是装病啊?” 第一卷 第43章 你是说,那块玉佩是婉婉拿走了?(2) 沈蕴文失笑:“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她刚回家第一天,我好心好意去给她送玩具,她把我的玩具扔到地上,还告诉娘说是我摔的。” 想起自己被婉婉弄坏的心爱弹弓,沈蕴礼满脸气恼。 “妹妹就是个撒谎精,刚刚在大殿里,她还活蹦乱跳的乱跑,差点把宫女的盘子都撞掉,怎么会说病就病的,肯定是装的。” 三弟沈蕴礼的性子,沈蕴文是知道的。 这孩子就是个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绝对不会无中生有。 沈蕴文转过脸,注视着房间内的婉婉,眉头微皱。 “可是,她为什么要装病?”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没事装病,解释不通啊? “这……”沈蕴礼抓抓后脑勺,“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子,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今晚有劳宋大人。” 杜若将宋院判送出房门,看到还站在门口的岁岁,忙着转身回屋。 将为婉婉准备的小披风拿出来,披到岁岁肩上,仔细帮小家伙将衣带打结裹好。 杜若蹲下身,牵住小家伙的手掌:“小殿下,刚刚没有吓到吧?” 岁岁咧嘴一笑,“岁岁见过师父给人扎针,岁岁不害怕。” “我们小殿下真勇敢。”杜若笑着拉过披风上的兜帽,帮小家伙遮住头脸,“今天太晚了,小殿下先回去,等过几日宁儿好了,臣妇再带她找你玩儿,好不好?” “嗯。”岁岁轻轻点头。 杜若站起身,“天不早了,蕴文,快送小殿下回去吧,省得秦王殿下见不到人着急。” 沈蕴文转过脸,看向房门的方向:“宁儿没事吧?” “放心吧,我们马上带她出宫用药,不会有事的。”杜若道。 沈蕴文放了心,牵住岁岁小手,将她送往大殿的方向。 大殿外。 君潜正站在台阶上,向着侧殿的方向张望。 看到沈蕴文和岁岁回来,君潜带着长禄一起,急步迈步迎下台阶。 “蕴文,你妹妹没事吧?” “殿下放心吧,宋院判已经开过药,现在没事了。”沈蕴文弯起唇角,“说出来,恐怕殿下都不敢相信,岁岁和我家宁儿原来是师姐妹呢!” “你是说,宁儿就是岁岁的小师姐?” 想到岁岁丢失的玉佩,君潜上前一步,抓住沈蕴文的胳膊。 “她人在哪儿?” “我爹娘应该带她出宫了。”看君潜表情异样,沈蕴文疑惑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不想让岁岁听到难过,君潜将沈蕴文拉到旁边,低声向他说明岁岁玉佩丢失的事情。 沈蕴文听他说完,漂亮的长眉也随之皱紧。 “你是说,那块玉佩是婉婉拿走了?” 当着人家亲哥哥的面,君潜当然不方便说,他怀疑婉婉是小偷。 “本王只是想问问,婉婉有没有见过那块玉佩。” 在沈蕴文心中,岁岁早已经是如亲妹妹一样的存在。 事关小家伙身世,他当然不敢有半点怠慢。 “好,我现在就出宫,找婉婉仔细问问。” “等等。”君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马上就是三更,宫门都关了,你现在哪还出得去?” “只顾着岁岁,把时辰都忘了。”沈蕴文自嘲一笑,“明天刚好是休沐日,天一亮臣下就回家。” “这样吧……”君潜沉吟片刻,“明日本王带岁岁和你一起去,顺便探望一下宁儿。” 前几天,苏木想收岁岁为徒。 当时因为杜若急着找他,君潜带着岁岁匆匆回宫。 岁岁天资聪慧,如果能拜入苏木门下,对小家伙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他刚好借这个机会出宫,带岁岁去拜师。 两方商量好见面地点,沈蕴文告辞离开,君潜也带着岁岁一起返回贤明宫。 清荷等人带着岁岁去洗漱休息,长禄跟在君潜身后走进他的寝宫。 “真想不到,宁儿小姐就是小殿下的小师姐。您说,小殿下的玉佩真的是宁儿小姐拿走的吗?” 君潜墨眸微眯:“是不是她,明天就知道。” …… …… 镇北侯府。 晴儿轻轻推开门,将熬好的药端进来。 “夫人,药熬好了。” 将婉婉扶起来,靠到自己胸口,杜若接过药碗,仔细吹了吹。 “宁儿乖,把药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这个宋院判针灸下手就重,也不知道是给她乱开了什么方子。 婉婉看看碗里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吐沫。 “娘……宁儿不想吃。” “那怎么行?”沈怀瑾笑着端过桌上放着糖果的盘子,也坐到床侧,“宁儿乖乖把药吃了,这些糖全给你吃,好不好?” 试试药水的温度,杜若笑着将碗送到婉婉嘴边。 “来,娘都帮你吹凉了,快喝吧!” 知道这碗药躲不过,婉婉硬着头皮扶住碗,咬着牙咕噜咕噜强迫自己咽下去。 因为看到岁岁太过害怕,晚饭一口没吃,灌一肚子又苦又涩的汤药。 婉婉干呕一声差点吐出来,忙着从盘子里抓过一颗糖塞到嘴里。 “宁儿真棒。”杜若取过手帕帮她拭拭唇角,“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灌个一肚子药,婉婉哪里还吃得下,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娘亲,宁儿困了,想睡觉。” “好,那就睡觉。”杜若拿过桌上小碟送到她嘴边,“快把嘴里的糖吐出来。” 婉婉:…… 她才刚吃进去好吗? 嘴里苦味还在,婉婉皱眉撒娇:“不要。” “含着糖睡觉,牙会长虫子的。”杜若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宁儿听话。” 刚刚才说过困,现在她总不能再反水。 无奈,婉婉只好把嘴里的糖吐回碟子,躺回枕头。 被宋医判扎针放血,灌一肚子汤料,别提多难受,婉婉辗转难眠。 偏偏杜若还心疼女儿,睡在她的身侧。 婉婉只能忍着,一直熬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睡得正迷迷糊糊,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君潜大步走过来,一把揭开她的被子。 “说,岁岁的玉佩是不是你偷的?” 婉婉吓了一跳,慌乱地爬起身。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这个小偷,本王今日就替岁岁报仇!” 君潜一把拔出宝剑,冷冷地向她刺过来。 “不要!” 岁岁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 听到女儿的声音,守在她床侧的杜若忙着起身走过来,杜若担心地取出手帕帮她擦擦额上的汗。 “怎么了,宁儿?” 婉婉慌乱地看一眼四周,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知道刚刚只是一个梦,她暗松口气。 晴儿端着粥碗走进来,看婉婉满头是汗,脸色苍白,担心地皱起眉。 “夫人,小姐这样子只怕不妥,要不再找个大夫来好好瞧瞧吧?” 杜若看看婉婉的脸色,也是有些不放心,伸手接过晴儿手中粥碗。 “让人准备马车,我带宁儿去百草堂找苏神医瞧瞧。” 听说“苏神医”三个字,婉婉顿时一阵激动。 前世,岁岁曾被苏木看中,收为入室弟子。 苏木没有子女,将岁岁当成亲生孙女一样宠爱。 临终时,将整个百草堂几百间铺子、上万亩的药园,全部交给岁岁。 她前世可是学过医术的,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岁岁? 吃完粥水,穿上衣服,婉婉强压着心头激动,跟着杜若一起乘马车来到百草堂。 牵着杜若的手掌,仰着脸看着百草堂金灿灿的牌篇,婉婉心中狂笑。 岁岁啊岁岁,你神医弟子的身份,马上也是我的了! 跟在杜若身侧,婉婉抬脚迈上台阶。 身后。 清灵悦耳的小奶声,突然响起来。 “小师姐,你们总算追到你啦?” 第一卷 第44章 那块玉佩就是岁岁的玉佩(1) 听到岁岁的声音,婉婉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事情穿帮了? 心中慌乱,婉婉抬起来的右脚动作一僵,没有迈上台阶,脚尖正踢在青石台阶上。 脚尖被石头硌得生疼,婉婉身体前倾,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台阶上。 杜若忙着将她拉起来,“宁儿,没磕疼吧?” 不知道岁岁为什么来找她,婉婉哪顾得上这些? 没有理会杜若,她转脸看向身后。 街边。 君潜刚刚跳下马车,正将站在车辕上的岁岁抱下来。 小家伙一身鹅黄春装,头上梳着两个简单的牛角髻。 灿烂春阳里,小小的人被阳光涂上一层淡淡柔光。 越显得皮肤白嫩,精致可爱。 “秦王殿下、公主殿下……”杜若牵着婉婉走过来,“二位怎么来了?” 君潜常到侯府走动,睛儿自然也认得他,走上前来向二人行过礼,她上下打量岁岁一眼。 “这位就是公主殿下吧?难怪夫人回来就夸,说小公主如何可爱,果然和瓷娃娃一个样。” 打开随身提着的小食盒,晴儿捏出一块点心送到小家伙面前。 “小殿下,要不要吃点心?” 伸过小手接过点心,岁岁仰脸回对方一笑:“谢谢姐姐。” “奴婢可不敢当,殿下叫奴婢晴儿就行。” “谢谢晴儿姐姐。” 听着小家伙甜甜的小奶音,晴儿心头又添几分喜欢。 明明贵为公主,却一点也不娇纵。 比起府里刚回来的那位四小姐,真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 认出眼前的婉婉,就是之前向马车扔绣球的孩子,君潜漂亮的眉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沈夫人,这就是宁儿吗?” 上次装可爱惹得君潜不高兴,婉婉这次不敢再造次,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向君潜福了福身。“臣女见过秦王殿下。” 听着她娇柔做作的声音,君潜嫌弃地皱眉。 几岁的孩子就这么拿腔作势,真是讨人厌。 这时,站在马车边的长禄和周砚书,将沈蕴文也从车上扶下来。 看到儿子也在,杜若担心地打量他一眼。 “文儿,你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娘放心吧,我没事。”沈蕴文笑着解释,“殿下原本到府中探望宁儿,听说娘带她过来看病,我们就追过来了。” 听沈蕴文这么说,婉婉大松口气。 君潜审视地观察着婉婉的表情:“宁儿的病还不见好吗?” “肚子倒是不疼了,只是昨晚睡得不太安稳,我才带她过来让苏先生瞧瞧。”杜若道。 君潜轻轻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去侯诊吧。” 几人一起走进百草堂大门, 站在柜台的掌柜的,看到走进店门的岁岁和君潜,一对眼睛顿时放出光来。 “二位贵客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掌柜的殷勤地笑着,将几人引到后院,安顿在侯诊区一侧的凉亭。 “几位稍侯,小人马上请苏先生过来。” 婉婉靠在杜若身上,悄悄看看不远处的岁岁。 上一世被岁岁抢走机会,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输给她。 苏木的弟子只能是她! 眼睛扫一眼侯诊的几个病人,注意到厅外竹林边,正用帕子捂着嘴干呕的年轻姑娘,婉婉心中一动。 小跑到竹林边,婉婉伸过手掌,扶住年轻姑娘的胳膊。 “大姐姐,你没事吧?” 嘴上假装关切,她的手指悄悄摸过去,搭上年轻姑娘的脉腕。 看小姑娘关心自己,年轻姑娘温柔一笑。 “兴许是吃坏肚子,这几天总是胃里不舒服想吐。” “来,喝点茶漱漱口。” 一个年轻男子小跑过来,将手中捧着的茶水送到姑娘手上。 缩回手掌,打量一眼年轻男女,婉婉笑着抬起脸。 “恭喜大姐姐,你不是生病,你是要生小宝宝了。” “你……”年轻姑娘错愕地僵在原地,“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呀,你真的有小宝宝了。” 年轻男子将茶壶放到旁边的石桌上,上前一步,将婉婉用力搡开。 “胡说什么,滚开!” 丫鬟晴儿看在眼里,小跑过来,将婉婉从地上扶起来。 “你们干什么,怎么打人啊?” 杜若和君潜、岁岁等人也是纷纷从凉亭出来,围到婉婉身侧。 听到这边的喧哗声,侯诊的病人纷纷围拢过来。 “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打孩子了。” …… “诸位帮我评评这个理。”年轻男子冷冷一哼,抬手指住婉婉,“我妹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个小黄毛丫头,张嘴就说我妹要生孩子,要不是看她这个孩子,今天我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众人:…… 听对方说明原因,杜若皱眉瞪一眼婉婉,一脸歉意地向二人行个礼。 “公子、姑娘真是对不住,都是妇人管教不严,小女才会信口开河。” “宁儿……”沈蕴文轻轻推推婉婉肩膀,“快去向姑娘、公子道个歉。” 婉婉转过脸,看到正走进人群的苏木,故意放大音量。 “娘亲,宁儿没有乱说话,宁儿刚刚帮这个大姐姐把过脉,她真的要生宝宝了!” “你……”年轻姑娘又羞又气,捏着手帕拭拭眼角,一脸委屈,“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污我清白呢?” 杜若看婉婉如此固执不听话,俏脸上表情一沉,忍不住想要发作。 “诸位莫急,让老朽来问问。” 苏木走进人群,向杜若笑着拱拱手,转过眼,上下打量婉婉一眼。 “小姑娘,你刚刚说你会把脉?” “那当然了。”婉婉故作可爱地歪着头,“我是和我师父学的。” “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把脉,真够厉害的。” “是啊,我还是头回见到呢!” …… 围观众人都是一脸惊讶地注视着婉婉。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婉婉得意地扬起脸。 沈蕴文和君潜等人看她说得有模有样,也是有些惊讶。 难道说,这孩子真的懂医术? “苏先生!”年轻姑娘抽抽噎噎地,拉住苏森的衣袖,“求求您,还奴家一个清白!” 岁岁原本被君潜护在身后,听年轻姑娘哭是伤心。 小家伙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大眼睛上下打量年轻姑娘一眼。 “大姐姐你别难过,你没有怀小宝宝,就是吃坏肚子了。” 看到小家伙,苏木唇角一弯。 自家宝贝徒弟可真是越看越可爱。 在苏木面前,婉婉当然不肯落入下风。 “瞎说什么?”斜一眼岁岁,她嘲讽地反问,“师父连把脉都没教过你,你就要给别人看病吗?” “师父教过岁岁,给别人看病的时候,‘望、闻、问、切’……” 岁岁伸出小手,一个一个扳倒手指。 “望是排在第一位的,把脉在最后面。” 苏木好奇地看看两个孩子:“你们两个是同一个师父?” “我是她师姐,她是我师妹。”婉婉抢着说道。 “原来如此。”苏木抬手抚了抚胡子,“好,老夫就来看看,你们两个到底谁是对的。” 将年轻姑娘引到石桌边坐下,苏木取上桌上脉诊,放到姑娘腕下,抬起手指放到对方脉腕。 婉婉站在旁边,心中好不得意。 前世,她好歹也是习过医术的,总不至于连个喜脉都诊错。 这一次,苏木一定会把她当成天才,收入门下的。 几百间药铺和上万亩药园,这次全是她的了! 看苏木移开手指,婉婉得意地斜一眼岁岁。 “苏先生,我和岁岁谁赢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苏木脸上。 第一卷 第45章 那块玉佩就是岁岁的玉佩(2) “这位姑娘不过就是食积胃胀,引起的呕吐不适,不是喜脉。” 苏木缓缓站起身,向岁岁一笑。 “这一次,是岁岁赢了。” 听苏木这么说,年轻姑娘大松口气,忙着向苏木道谢。 随行的哥哥冷哼一声,斜一眼婉婉。 “听到没有,小小年纪自以为是,还把脉,你知道脉在哪儿吗?” “我还以为真是个小神医,啧啧,原来就是小孩子吹牛皮。” “亏得还是小师姐,还没有人家小师妹厉害呢!” “可不是。” …… 四周围观的人们,纷纷摇头。 当众输给岁岁,婉婉听着众人嘲讽,又羞又气。 生怕这次又失去拜苏木为师的机会,她上前一步,抬手抓住苏木的胳膊。 “苏先生,宁儿真的喜欢习医,您收我为徒好不好?” 围观众人哄笑出声。 “小姑娘,你可真是本事不大,野心不小!” “人家可是苏神医,怎么会随便收你当徒弟。” “还想认人家苏木为师,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 婉婉没有理会众人,撒娇地晃晃苏木的衣袖。 “苏先生,你就收下宁儿,宁儿保证乖乖听话。” 明知自己错了,不去主动道歉,一心只想着当他的徒弟。 这样的人品,苏木怎么可能看得上? 苏木笑着摇摇头,从婉婉手中抽出衣袖。 “老夫已经选好弟子,恐怕不能当你的师父。” 婉婉一脸错愕。 “是谁?” “当然就是小岁岁啦。”苏木笑眯眯地走过来,向着岁岁弯下身,“岁岁,你想好没有,要不要认老夫当师父呀?” “可是……”岁岁仰起小脸,“岁岁有师父了。” “这……”苏木也是有些惊讶,“你师父在哪儿呢?” 岁岁耷拉着小脑袋:“我师父骑着鹤到天上去了。” 同样是一个师父的徒弟,当姐妹的只想另攀高枝,当师妹的连师父去世都记挂着。 高下立辩。 苏木注视着岁岁,有些沮丧的小脸,轻轻点头。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知道“忠义”二字。 伸过手掌,苏木温和地扶住小家人的肩膀。 “既然你师父都飞着鹤上天玩去了,那你现在不就没师父了,要是你不拜我为师,以后谁教你啊,对不对?” 老爷爷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那……”岁岁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你就当岁岁的二师父吧。” 苏木:…… 折腾半天,他还是个二师父? 注视眼前的小家伙片刻,苏木一咬牙。 为了这个宝贝徒弟,二师父就二师父。 生怕小家伙又反悔,苏木轻咳一声。 “岁岁,咱们可说了,你可不许反悔。” 岁岁伸过小手,向他勾出小手指:“咱们拉勾上当,谁反悔谁是小狗。” “好!”苏木哑然失笑,伸过手指,轻轻勾住小家伙的手指,“拉勾,上吊,谁反悔谁是小狗。” 众人:!!! 好家伙。 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一向清高的神医苏木,为了收个徒弟这么拼的? 注视着岁岁侧脸,杜若微微一笑。 难怪苏木要收这孩子当弟子,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侧眸看向婉婉,杜若暗暗叹了口气,牵住她的手掌将她引到年轻姑娘和男子面前。 “宁儿,还不快向公子、姑娘道歉?” 没有如愿认到师父,还被众人嘲讽,婉婉心头一阵气恨,却不敢表现出来。 低着头,她咬咬下唇。 “对不起。” “算了算了。”掌柜的摆摆手,“既然是一场误会,大家就散了吧。” 众人四下散开,重新去排队候诊。 杜若牵着婉婉站到苏木面前:“快向苏先生也道个歉。” 苏木一惊:“这位就是侯府里走丢的四小姐?” “让先生见笑了。”杜若自嘲一笑,“不知道先生方不方便帮小女也把把脉?” 生怕苏木看出自己是装病,婉婉抽回手掌,转身跑开。 “我才不要!” “小姐,别跑啊!”晴儿急步追上去。 “宁儿……” 杜若还要阻止,苏木笑着摆摆手。 “沈夫人不用担心,令爱说话中气十足,依老夫拙见,她的身体绝无大碍。” “苏先生意思是……”沈蕴文上前一步,“宁儿是装病?” “这个吗……”苏木淡淡一笑,“人吃五谷杂粮,有个头疼脑热再普通不过,小孩子生病在所难免,要是品行出了问题那才是大麻烦。” “先生教训的是。”杜若听出老先生的弦外之音,郑重向苏木行了礼,“那我们就先回去,打扰先生。” 心里记挂着玉佩的事,君潜牵住岁岁小手。 “本王也先岁岁先回去,回宫禀告过父皇之后,再带岁岁来正式登门拜师。” 苏木紧张地扶住君潜手臂:“殿下,咱们可说好了,这个徒弟老夫可是收定了。” “先生放心,父皇知道此事,一定也是十分欢喜的。”君潜笑道。 “好。”苏木笑着揉揉岁岁的发顶,“乖徒儿,你可别忘记咱们拉过勾的,反悔的可是小狗。” 小家伙郑重地点点头:“岁岁才不要当小狗呢。” “好!”苏木直起身,“那师父就等你来拜师。” “是二师父。”岁岁奶声奶气纠正。 “对对对,岁岁说得对,二师父就等你来拜师了。” 背着手站在竹林边,目送着众人走远,苏木抬手抚了抚额下长髯。 “来人啊,告诉厨房里,今天中午加两个菜,再给老夫开一坛女儿红,喜得爱徒,老夫要好好喝一杯。” 他这一身医术,终于后继有人了! …… …… 两辆马车相继在镇北侯府门外停下,杜若将众人引进客厅,吩咐着下人给君潜和岁岁准备好茶水果品。 目光落在被晴儿牵进来的婉婉身上,她眉头皱紧。 “宁儿,你可知错?” 婉婉心虚地跑过来,扑到她怀里。 “娘,宁儿……宁儿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娘亲别生气好不好?” “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杜若强压住心疼,“今日,娘要罚你,你可认罚?” “宁儿……认罚。” “好。”杜若狠下心肠,“晴儿,将小姐送回后院,从今日起,禁足三日,不许走出大门一步。” 晴儿皱眉,“夫人,小姐……” “谁也不许求情。”杜若沉声打断她。 晴儿无奈,只好牵住婉婉手掌,将她带出客厅。 目送二人走远,杜若长叹口气。 “秦王殿下,见笑了。” “沈夫人言重了。”君潜放下手中的茶杯,“蕴文啊,岁岁难得来你们家一趟,你带她出去转转吧?” “看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沈蕴文笑着站起身,将小家伙抱下椅子,“走,岁岁,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沈蕴文牵着岁岁走出客厅,君潜目送二人走远,正色向杜若转过脸。 “其实,本王这次来,除了探望婉婉,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夫人。” 今天在百草堂的时候,君潜一直在观察婉婉。 这个孩子怎么看也不像个诚实的孩子,如果直接去问她玉佩的事,只怕她不会说实话。 倒不如,他直接问杜若。 看君潜脸色郑重,杜若抬手屏退几个下人。 “殿下想问什么?” “听说,宁儿回道观,是沈将军将她带回来的?” “是啊,当时也是凑巧,怀瑾刚好从西北回来,在路上遇到宁儿。” “那……”君潜一怔,“沈将军怎么会一眼认出,婉婉就是宁儿呢?” “事隔三年,哪里认得出,是怀瑾看到她身上的玉佩才知道。”杜若道。 听到玉佩两个字,君潜的心脏重重一跳。 难道,那块玉佩就是岁岁的玉佩? 第一卷 第46章 难道岁岁才是沈家的女儿(1) 听杜若说,婉婉确实带回一块玉佩,君潜心中好一阵激动。 “沈夫人刚刚说的那块玉佩,是一块什么样的玉佩?” “宁儿满月时,怀瑾从西北回来,带回一块上等的和田碧玉,就用那块玉石给宁儿打造一个平安锁。”杜若弯唇一笑,“亏得有这块玉佩,要不然,只怕我们与孩子面对面,都认不出那是我们家宁儿。” 君潜微微皱眉:“除了那块玉佩,婉婉还带回别的东西吗?” 杜若轻轻摇头:“那孩子回来的时候,连件多余的衣服都没有,哪还有别的东西?” 君潜一怔。 是他猜错了,婉婉没有偷那块玉佩。 还是说,杜若说的玉佩就是岁岁的。 如果真是这样,难不成岁岁才是沈家真正的女儿? 想了想,君潜心中一动。 “沈夫人确定婉婉就是宁儿吗?” “只凭一块玉佩当然无法确定,婉婉的手臂上有一块胎记,和宁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 君潜失望地皱起眉。 如果婉婉不是沈家的女儿,不可能会有和宁儿一样的胎记。 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 “娘——” 脚步急响,沈蕴礼一脸激动地跑进客厅。 看看左右,没有看到岁岁,他疑惑地停下脚步。 “小殿下呢,不是说小公主在咱们家的吗?” 杜若站起身,取出手帕帮他擦擦额上的汗。 “多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还不和秦王殿下打个招呼?” “秦王哥哥好。”沈蕴礼听话地向君潜行个礼,转身拉住杜若的胳膊,“娘,快说啊,小公主在哪儿呢?” “岁岁和你二哥在后花园玩儿呢。”杜若笑道。 沈蕴礼哪里还按捺不住,转身跑出厅门。 “长禄。”君潜站起身,“我们也去花园看看。” 两人一起来到侯府花园,远远就看到草地上,岁岁正和沈蕴文玩球。 小家伙迈着小腿,追逐着草地上彩色的蹴鞠球,小脸上满是笑意。 “蕴礼,你好好看着殿下,不要伤到她。” 提醒弟弟一句,沈蕴文转身走过来,迎住君潜。 “你问过我娘没有?” “沈夫人说,婉婉回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宁儿小时候那只玉石平安锁,没有别的东西。” 君潜转过脸,注视着草地上玩球的岁岁。 “看来,岁岁的玉佩可能真的找不到了。” “你先别灰心,咱们再去找宁儿仔细问问,说不定她见过那只玉佩呢?” 君潜当然也不甘心这样放弃,留下长禄照看岁岁,两人一起来到婉婉住的院子。 拜师计划没有成功,还被杜若关在房间。 婉婉正坐在床上,对着枕头发脾气。 “该死的岁岁,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婉婉转过脸,隔着珠帘看到走进外面客厅的沈蕴文和君潜,她吓了一跳。 忙着跳下床,将枕头和床被整理好,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走出来。 “二哥,娘亲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娘就是一时生气才会罚你,回头你好好向她认个错就行了。” 沈蕴文将婉婉抱上鼓凳,关切地握住她的手掌。 “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 猜不到二人的来意,婉婉轻轻摇头。 看她身体无碍,沈蕴文放了心。 侧身坐到她旁边的鼓凳上,沈蕴文温柔询问。 “你以前和岁岁一起住在道观,知不知道岁岁也有一块玉佩?” 听沈蕴文提到玉佩,婉婉紧张地绞住手指。 脸上,努力保持镇定。 “二哥说的是什么玉佩啊?” 君潜也走过来,站到桌侧。 “你师父放在书架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块玉佩,那是岁岁的爹娘给她留下的,你见过吗?” 婉婉:…… 老不死的道长,她明明在他的药里下了毒,他竟然还是把玉佩的事情告诉岁岁了。 气恼地咬咬后牙,婉婉再次摇头。 “我不知道,师父没对我说过。”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失望之色。 “两位公子。”晴儿捧着一碗热粥走进来,“午膳已经备好,夫人请二位到侧厅吃饭。” 沈蕴文无奈地站起身,带着君潜一起离开。 见状,婉婉迈步也要跟上去。 “秦王哥哥,等等我。” “四小姐。”晴儿急忙拉住她的胳膊,“夫人让你禁足,你不能出门的。” “我都快饿死了。”婉婉不甘心地停下脚步,“饭都不能吃啊?” 晴儿向桌上的粥抬抬下巴:“这就是四小姐的午饭吗?” 扫一眼腕里的白粥,婉婉嘴一撅,将头拧到一边。 “我要吃肉,我不要喝粥。” “小姐病刚好,还不能吃鱼肉,现在只能喝粥,这可是宋院判说的。” 婉婉:…… 岁岁大鱼大肉,她就只能吃粥。 坐在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婉婉细小的眼睛缓缓眯起,染上阴毒的神色。 现在沈蕴文已经知道玉佩的事,如果再被他发现岁岁的胎记,肯定会猜到她是冒名顶替。 依杜若那件脾气,这次恐怕连养女都不会认她。 不行! 婉婉用力握紧拳头。 她一定要尽快除掉岁岁,绝对不能让岁岁坏她的好事。 看婉婉坐在桌边不动,晴儿将粥碗向她推了推。 “要是小姐不喝粥,回头还要去找宋院判扎针哟!” 想起扎在手上钻心疼的针,婉婉吓得一哆嗦,忙着抱过粥碗大口喝起来。 晴儿看在眼里,暗暗一笑。 果然,对付这种熊孩子,就得来硬的。 一院之隔。 厅中桌上,各种精致菜色,脉脉飘香。 君潜将岁岁抱到鼓凳上,主动将筷子递给她。 杜若坐在她旁边,语气温柔。 “小殿下,喜欢吃哪个?” 岁岁大眼睛扫过桌上香喷喷的菜,抿抿小嘴。 “岁岁能每个菜都吃吗?” “当然了。” 杜若生怕小家伙被鱼刺扎到,小心地帮她择掉鱼刺,将鱼肉放到她碗来。 “来,先尝一口鱼。” 沈蕴文笑着撕下一只鸡腿,送到小家伙手里。 “哥哥给我一个大鸡腿。” 沈蕴礼眼看着大家都给岁岁夹菜,不甘落后地站起身。 这个一筷子,那个一筷子…… 最后,还不忘将盘子里的狮子头大丸子插起来,送到岁岁碗里。 “这些全给你吃。” 吃一口鱼肉,咬一口鸡腿…… 岁岁的小肚子都塞得满满的,只是勉强吃下半个丸子。 看看碗里还堆积如小山的菜,小家伙抿抿沾着油的小嘴。 “蕴礼哥哥,岁岁的肚子实在装不下了,能带回去吃吗?” “没关系。”沈蕴礼伸手将她的饭碗抱过去,“剩下的哥哥来吃。” 抱着小家伙的碗,沈蕴礼三两下就将一碗饭菜吞下肚子。 岁岁看在眼里,一脸崇拜地瞪大眼睛。 “蕴礼哥哥,好厉害。” 被小家伙夸得心花怒放,沈蕴礼放下筷子,抬手拍拍胸口。 “以后,你的剩饭哥哥全包了。” 说到最后,他控制不住地打个大饱嗝,一桌子人同时笑出声来。 午饭后,杜若特意让下人取来自己做的甜点。 她与君潜、沈蕴文在廊下喝茶,岁岁和沈蕴礼就在旁边一起玩玩具。 抬脸看看天色,长禄轻声提醒。 “殿下,咱们也该回宫了。” 看二人要走,杜若特意将自己做的点心装进食盒,交给长禄带回宫给岁岁吃。 沈蕴文也取来自己珍藏许久,适合小孩子看的图画书,送给岁岁阅读。 沈蕴礼看看自己装盒子的玩具,也想送岁岁一件礼物,又怕她像婉婉似嫌弃,犹豫着不敢开口。 杜若看到他的心思,鼓励地拍拍儿子的肩膀。 “岁岁这么喜欢玩球,不如你就把蹴鞠球送给她吧?” 沈蕴礼用袖子把球仔细擦干净,一脸忐忑地将球送到岁岁面前。 “哥哥的球送给你,你想要吗?” 第一卷 第47章 难道岁岁才是沈家的女儿(2) 岁岁伸过小手接过球,宝贝似的抱到怀里。 “谢谢蕴礼哥哥。” 看小家伙这么喜欢自己的礼物,沈蕴礼高兴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下次你再来找哥哥,哥哥带你玩儿更好玩儿的。” “神仙哥哥。”岁岁转过脸看向君潜,“岁岁还给再找蕴礼哥哥玩儿吗?” “岁岁别担心。”杜若笑着帮小家伙理理衣裙,“等过两天,臣妇带宁儿和蕴礼一起进宫去看你,好不好?” “好。”小家伙欣然答应。 将小家伙抱上车辕,君潜道别众人,重新带小家伙返回皇宫。 惦记着岁岁拜师的事,君潜特意带着岁岁一起,到御书房向君承安请安。 听说苏木要收小家伙为徒,君承安一脸惊喜地将小家伙抱到怀里。 “朕这个女儿真是厉害,竟然连苏木都一眼看中。好,朕准了。福安,让人帮岁岁准备一份拜师礼,寻个吉日将苏先生请进宫来,让岁岁正式拜师。” …… …… 转眼,三天过去。 一大早,君潜去文华殿上早课。 岁岁就在后院里,给她种下的药草浇水施肥。 小家伙带来的药籽实在太多,窗台上、台阶下…… 花盆几乎都要摆满。 郁郁葱葱,散发着脉脉药香。 贤明宫里的花盆根本不够用,清荷只能吩咐小太监,让宫里的花匠再送一些花盆过来。 花匠将花盆送到后院,看到岁岁种的药草,一脸惊讶。 “小殿下,您这药草是怎么种的,这也长得太快了吧?” 正常种花种草,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发不了芽。 岁岁这些药草,刚几天就长得这么高壮,花匠实在是有点想不通。 岁岁捏着浇花的小水壶站起身。 “因为岁岁每天都和它们说话,让它们快点长,它们可听话了。” 花匠:…… 这也行的吗? 一位宫女走进来:“殿下,沈夫人带着三公子和四小姐来看您了。” 听说杜若赶到,岁岁忙着放下小水壶,跑到前院。 看小家伙衣裙上还沾着土,杜若忙着蹲下身帮她拍拍裙摆。 “殿下这是怎么弄的,一身都是土。” “夫人有所不知,小殿下在后院种了好多药草,每天一早都会早早起床松土浇水。”清荷笑着解释。 “是吗?”杜若一脸惊讶,“咱们小殿下可真是勤快。” 婉婉看着四周华丽的殿宇,正暗自羡慕。 听到耳中,不屑地撇撇嘴。 在道观里种药,当了公主还种药…… 这个死丫头,也就是一辈子种药的命,连福都不会享。 “岁岁。”沈蕴礼从身上取出特意带来的风筝,“哥哥带了风筝来,咱们到御花园去放好不好?” 看看他手上漂亮的蝴蝶大风筝,岁岁一脸向往。 “哥哥会放风筝吗?” “当然了。”沈蕴礼看看四周,“就是这里太小了,没法放。” “不如去御花园吧,那里地方大。”清荷笑着建议。 “走,我们去御花园。” 沈蕴礼笑着牵住岁岁的手掌,走向殿门,小奶鹿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杜若看在眼里,满脸惊奇:“这只白鹿,一直跟着岁岁的吗?” 清荷笑语:“是啊,除非殿下出宫,要不然她走到哪儿,鹿就跟到哪儿。宫里的人都说,小殿下是仙女下凡,这鹿才喜欢跟着她。” 仙女? 婉婉翻个白眼。 今天,她就让这个仙女变成野鬼。 众人一起来到御花园。 沈蕴礼带着岁岁到宽阔的草地上放风筝,清荷将杜若让到凉亭的石凳上坐下。 看婉婉站在旁边,清荷笑着打量小姑娘一眼。 “四小姐,怎么不去和殿下一起玩儿啊?” 担心杜若看出自己的异样,婉婉装模作样地走到草地上。 注视着草地上和沈蕴礼放风筝的岁岁,她缓缓地眯起眼睛。 难得入宫一趟,这一次她一定要想个办法,除掉岁岁。 扫一眼四周,注意到池塘边植着的夹竹桃,婉婉眼中一亮。 这东西可是巨毒,只要她在岁岁吃的东西,或者喝的水里挤上些汁液,神仙也救不了她。 反正她只是个孩子,不可能有人猜到是她干的。 假装着到池塘看鱼,看看左右无人注意。 婉婉悄悄绕到花树后,折下一支夹竹桃。 将里面的汁液挤在自己的手帕上,将桃枝丢到草丛深处藏起来,仔细将手帕裹好塞回衣袖。 拉拉衣裙,确定别人看不出异样,婉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杜若身边。 “娘亲,宁儿有点渴了,想喝水。” “绿珠。”清荷向随行的绿珠摆摆手,“这里离御膳房近,你去拿些茶汤点心来。” 绿珠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片刻,提着一个食盒过来。 打开盒盖,将里面放着的点心、梅子汁等物取出来,摆在石桌上。 清荷倒好一小碗,笑着送到婉婉手上。 “四小姐快喝点梅子汁解解渴。” 婉婉接过小碗,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 “好甜呀。”她抬起脸,装出一脸懂事乖巧,“岁岁玩了这么久,一定也渴了,宁儿也给她送一碗吧?” 清荷哪里知道她的歹毒心思。 “沈夫人真是教得好,四小姐可真是懂事。” 难得女儿这么懂事,杜若心中也是一阵欢喜。 拿过装着梅汁的罐子,倒上一小碗,她笑着将碗送到婉婉手里。 “慢点走,别摔着。” 婉婉答应一声,捧着小碗走上草地。 绕过花树,确定杜若和清荷看不到自己。 婉婉从袖中摸出手帕,将上面沾着的毒液的部分,小心地浸进梅汁里,将毒液与梅汁混合。 将用完的手帕塞进草丛,婉婉捧着梅汁走到岁岁身侧。 “岁岁,渴了吧,快喝碗梅子汁吧!” 捏着风筝线轴的岁岁,转过脸看看婉婉手中的梅子汁。 “蕴礼哥哥,你渴不渴?” 沈蕴礼哪好意思和她抢。 “哥哥不渴,你先喝。” 岁岁轻嗯一声,接过婉婉手中的梅汁。 眼看着她将梅汁送到嘴边,婉婉阴阴地扯扯唇角。 岁岁啊岁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一卷 第48章 岁岁的胎记(1) 两只小手托住装着梅子汁的小碗,岁岁缓缓抬起小手。 眼看着她就要将梅子汁喝到嘴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孩子气的厉喝。 “都给本公主让开!” 沈蕴礼和婉婉同时转过脸,正要喝梅子汁的岁岁也放下手中的小碗。 看到站着不远处,手里抓着一只风筝的德秀公子君悦。 沈蕴礼不屑地撇撇嘴:“我们凭什么让开?” 君悦撅着小嘴走过来,一脸傲慢,“因为本公主要在这里放风筝。” 沈蕴礼翻个白眼:“你放你的,关我们屁事。” “我……我是公主,这是我们家的御花园。” “岁岁也是公主,这也是她们家的御花园。” 婉婉生怕君悦破坏自己的计划,轻轻推推岁岁的胳膊。 “岁岁快喝,不要理她。” 君悦说不过沈蕴礼,正在正闷气。 看到岁岁手里端着的梅子汁,她气哼哼地上前一步,一把将碗夺到自己手里。 婉婉吓了一跳:“你不许喝!” “我偏要喝。”君悦抬手将碗送到嘴边。 眼看着她抢走岁岁的梅子汁,沈蕴礼大怒。 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君悦手中的碗上。 瓷碗落地,剩下的梅子汁溅出来,将君悦和岁岁的衣裙都染上一片暗红色的水渍。 婉婉站在旁边,慌乱地看看洒散的梅子汁,目光担心地落在君悦脸上。 君悦只是喝下两口,应该不会有事吧? “你……”君悦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梅子汁,抬手指住沈蕴礼,“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你等着,我……” 胃里一阵绞痛,君悦痛苦地弯下身,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在草地上。 “殿下!” …… 两个随行的宫女吓得大惊失声,惊呼着扑过来扶住君悦的胳膊。 “殿下,你怎么了?” 婉婉站在旁边,紧张地咽了口吐沫。 她…… 她不会是把君悦给毒死了吧? “嘁!”沈蕴礼翻个白眼,“装死吓唬谁啊。” 岁岁站在旁边,打量君悦一眼。 “蕴礼哥哥,她不是装死,她是中毒啦。” “中毒?”沈蕴礼一脸错愕,“真的假的?” 沈蕴礼话刚说完,君悦身子抽了抽,嘴里就溢出一口白沫。 两个小宫女顿时吓怕胆,急忙大喊起来。 “来人啊!” “皇后娘娘,快来啊,殿下晕过去了!” …… 听到宫女的尖叫声,杜若和清荷等人急匆匆跑过来。 与君悦一同来御花房,正在不远处散步的皇后,也是慌慌张张地带着周嬷嬷等人跑过来。 “悦儿?” 看到倒在草地上,全身抽搐的女儿,皇后尖叫着扑过来,一把将君悦抱到怀里。 婉婉吓得脸都白了,慌乱地后退两步,退到旁边。 杜若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脸向众人急喝:“快去请太医?” 一个小太监答应一声,急匆匆地跑开。 岁岁歪着小脑袋,注视着君悦思考片刻,大眼睛一亮。 “有了!” 左右看看,她伸手从草地上拔下一根狗尾巴草,转身跑回来,伸过小手扶住君悦的脸。 自家女儿危在旦夕,她还来捣乱? 皇后大怒,一把将她甩开。 “你干什么?” “岁岁是想帮姐姐解毒。”小家伙皱起小眉毛,一脸认真地解释,“要不然,她就死啦。” 清荷看君悦全身抽搐,也是眉头紧锁:“皇后娘娘,之前沈伴读的病就是岁岁治好的,要不然就让小殿下试试吧?” “是啊,娘娘。”杜若也跟着劝,“现在太医还没赶到,就让岁岁试试吧。” “娘娘,就让小殿下试试吧?” “娘娘!” …… 事关公主安危,几个小宫女也纷纷附和。 看女儿抽搐得越发厉害,皇后娘娘只好答应。 杜若上前一步,两手扶住君悦的头。 “岁岁,现在怎么办?” “把她的嘴巴掰开。” 杜若依言而行,用力将君悦的下巴分开。 岁岁走到她身侧,蹲下身,将小手里捏着的草茎,伸到君悦的喉咙深处搅了搅。 受到草茎刺激,君悦喉咙里咕噜两声,哇得吐出一大团带着泡沫的胃液和食物。 去请太医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返回草地。 “娘娘,皇上和苏神医来了。” 众人转过脸,果然看到苏木和君承安、福安等人,正大步向草地上的方向冲过来。 今日是司天监里看好的黄道吉日。 君承安特意安排人将苏木接入宫中,就是想要为岁岁准备拜师大礼。 两人一起赶到贤明宫不见岁岁,听说是岁岁等人到御花园玩耍,干脆就找到御花园来。 刚好遇到准备去找太医的小太监。 听说德秀公主君悦出事,急忙赶到来。 “来,老夫看看。” 苏木蹲下身,仔细替君悦把把脉。 注意到一侧草地上君悦吐出来的秽物,老人家抬起脸。 “这是殿下吐出来的?” “还不是她?”皇后抬手向岁岁一指,“拿着一根破草捅悦儿的喉咙,非说这能解毒。” “原来如此。” 苏木缩回手掌,取出随身的小药瓶,塞一颗喂到君悦口中。 “苏先生,悦儿她没事吧?”皇后忙问。 “娘娘放心,刚刚老夫已经给公主喂下解毒的丹药,公主殿下应该很快就会清醒。” 皇后提着的心,重新落了地,“多谢苏先生。” “娘娘谢错人了。”苏木笑着伸过手掌,按住岁岁的小脑袋,“您应该谢的不是老夫,而是岁岁。要不是岁岁及时给小公主催吐,让她吐出胃中毒物,哪怕老夫喂殿下再多丹药,也于事无补啊!” 君承安听说女儿无事,也是松了口气。 疼爱地抬起手掌,轻轻覆住小家伙的发顶。 “今日岁岁又立下大功了。” 转过脸,他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 “悦儿怎么会突然中毒的?” 两个宫女哆嗦着跪到草地上。 “皇上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 “是啊,皇上,殿下刚刚还好好的,就是喝了安宁公主的梅子汁才出事的。” “好啊!”皇后娘娘抬起右手,指住岁岁,“难怪你知道要帮悦儿催吐解毒,是你故意毒害悦儿的是不是?” “岁岁没有。”岁岁一脸委屈地抬起小脸,伸过小手抓住君承安的衣袖,“皇上爹爹,岁岁没有下过毒,岁岁没有干过坏事,岁岁真的没有。” 看小家伙眼圈通红,都快哭出来,君承安忙着弯身将她抱到怀里。 “岁岁不怕,爹爹相信不是你干的。” “没错!”苏木也是上前一步,站到君承安身侧,“乖徒儿不哭,师父也相信你。” 皇后:……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成苏木的徒弟了? 周嬷嬷不甘心地上前一步,抱着还在昏迷的君悦跪到地上,哭哭啼啼地开口。 “皇上明鉴,如果不是小殿下所为,她怎么知道德秀公主是误食毒物,皇上,您要给公主做主啊!” “启禀皇上。”绿珠上前一步,跪到地上,“那梅子汁是奴婢从御膳房里拿来,绝不可能是公主殿下下的毒啊。” 清荷也跪到地上,“梅子汁取来后,沈夫人也曾喝过一晚,没有任何异样。小殿下一直在与沈公子玩风筝,怎么可能有空下毒呢?” “皇上,臣妇也确实喝过梅子汁,并没有任何异样。”杜若道。 “要是岁岁在碗里下的毒,故意给悦儿喝呢?”皇后反道。 “才不是!”看她冤枉岁岁,沈蕴礼急急开口,“不是岁岁让她喝的,是她从岁岁手里抢走的。” 婉婉生怕众人发现是她干的,悄悄上前一步,想要将装梅子汁的碗藏到自己裙下。 一只脚刚迈出去,还没有碰到碗边,苏木的声音再次响起。 “装梅子汁的碗在何处,老夫来查验一番。” 婉婉吓了一跳,忙着退后一步,藏到杜若身后。 清荷左右看看,注意到地上的瓷碗,两手捧过来,送到苏木手中。 “苏先生,这个就是。” 苏木取出验毒的银针,浸入碗中剩下的一些梅子汁片刻,重新取出银针。 众人同时移过目光,眼看着银针针尖变黑,清荷等人都是一怔。 “你们都看到了,银针变黑,足以证明这里梅子汁有毒。” 皇后上前一步,夺过苏木手中银针,冷笑着环视众人。 “现在你们还要说,本宫是冤枉岁岁吗?” 第一卷 第49章 岁岁的胎记(2) “皇后娘娘你别冤枉岁岁。”沈蕴礼抬手拍拍胸口,“我可以证明岁岁没下过毒。” “你证明?”皇后一脸不屑,“你怎么证明?” 沈蕴礼:“岁岁一直在和我放风筝,宁儿把梅子汁端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 “是吗?”皇后冷哼,“不是她,那就是你妹妹宁儿干的,仿佛你们全都脱不了干系!” 杜若皱眉转过身,将藏在自己身后的婉婉拉过来。 “宁儿,这梅子汁你可动过?” “我……”婉婉慌乱地看看众人,抬手抓住杜若的衣裙,扑到她怀里,“娘亲,宁儿冤枉啊,宁儿没有下过毒。” 苏木仔细看看手中的梅子汁,又用鼻子嗅了嗅。 将碗交给身侧的小太监,他转过身走到婉婉面前。 “小姑娘,刚刚拿这只碗之前,你的手有没有乱摸过什么东西?” 知道瞒不过苏木,婉婉垂着睫毛想了想,装出突然想到的样子,抬手向远处的夹竹桃一指。 “我刚刚去池塘边看鱼的时候,摸过那个花。” 苏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轻轻点头。 “难怪。” “苏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君承安问。 “皇上有所不知,这种花树名叫夹竹桃,别看生得好看,花、叶、枝全部都是巨毒。依老朽猜测,应该是这小姑娘摸过夹竹桃之后,不小心碰到碗里的梅子汁。” 毕竟,哪怕是睿智如苏木也不会想到。 眼前这个几岁的小姑娘,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因此,只是推测是婉婉不小心导致的后果。 “不小心,本宫看就是故意!” 沈家对她的拉拢一直不予理会,现在这个找回来的女儿,竟然还差点夺死自家小公主,皇后怎么会不恨? 扫一眼杜若,皇后到底是有所忌惮。 上前一步站到婉婉面前,皇后抬起右手,狠狠就是一巴掌抽过去。 正在气头上,皇后哪会留情。 这一巴掌,几乎是用上全力。 婉婉人连退三步,重重摔在草地上,耳朵一阵嗡嗡作响,唇角流出血来。 毕竟是自家女儿,闯出这样的祸事,杜若又能如何? “臣妇罪该万死。”杜若弯身跪到草地上,“都是臣妇管教无方,才害得小公主受这等罪过,请皇后娘娘责罚。” 生怕皇后降罪,婉婉顾不得被打疼的脸,急急地爬起身,跪到皇后面前,用力磕头。 “皇后娘娘,宁儿错了,宁儿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们还好意思求饶?”皇后气得胸口起伏,“若是悦儿有任何闪失,本宫要你们的命。” 沈蕴礼急步走过来,跪到杜若身侧。 “皇后要打就打我,蕴礼愿意替我娘挨罚。” 清荷和绿珠见皇后针对杜若,纷纷帮着求情。 “皇后娘娘,沈夫人刚刚也是一直帮着救护公主,您就饶了她吧!” “是啊,请皇后娘娘开恩。” …… 岁岁一向喜欢杜若,听说她要挨罚,小手着急地晃晃君承安的肩膀。 “皇上爹爹,岁岁也愿意替沈夫人挨罚。”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最器重的臣子,君承安也有些为难。 恰在此时,被周嬷嬷抱在怀中的君悦,重新睁开眼睛。 福安看在眼里,主动提醒:“娘娘您看,公主殿下这不是醒了。” “悦儿?!”皇后顾不得生气,转身冲过去,将女儿抱到怀里,“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苏木主动走过来,帮君悦重把把脉。 “皇上和娘娘放心,公主殿下安然无恙,只要休养三两日就可恢复如初。” 看君悦安然无恙,君承安轻轻咳嗽一声。 “此事只是意外,沈夫人不过是无妄之灾,皇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扫一眼池塘边的夹竹桃,君承安皱眉下令。 “马上命人将这些毒树全部砍掉,命司设房里仔细把宫中花树严查一遍,凡是有毒之物统统清除,若再有宫人有任何闪失,朕绝不轻饶。” 皇上发话,皇后也不敢再纠缠不清,只好带着君悦先回宫调养。 众人将杜若等人扶起。 注意到岁岁裙上溅到的梅子汁,苏木生怕自家宝贝徒弟有什么闪失。 “夹竹桃汁沾到身上,只怕会伤到皮肉,皇上和岁岁快去换套衣服,以防万一。” 将岁岁交给清荷怀里,君承安仔细提醒。 “仔细给岁岁洗个澡,这些沾上毒汁的衣服也全部烧掉。” 君承安带着福安离开,苏木小心地收起还沾着毒汁的瓷碗。 走到池塘边,盯着侍卫们砍伐夹竹桃树,防止再有人中毒。 杜若跟在清荷身后,将岁岁送到贤明宫,绿珠忙着招呼着宫女们准备热水帮岁岁沐浴更衣。 一个小宫女打来水,杜若忙着招呼着沈蕴礼和婉婉过来洗手。 沈蕴礼洗完手,转脸看看站在身边的婉婉,一脸厌恶地轻哼一声。 “岁岁被冤枉,娘亲被骂,全都是被你害的!” “宁儿……”婉婉低着头,小声辩解,“宁儿也不是故意的。” 杜若看她还不肯认错,气得秀眉皱紧。 “你以为你不是故意的就行了,要不是德秀公主抢走那碗梅子汁,刚刚中毒的可就是岁岁。” 如果真是岁岁中毒,她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解毒。 哪怕是苏木赶到,只怕也晚了。 一想到这些,杜若又是后怕又是愧疚。 婉婉也知道闯下大祸,忙着扑过来,拉住杜若的手掌。 “娘亲,宁儿错了,宁儿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杜若皱着眉,满心无奈。 深吸口气,她努力控制住情绪。 “你应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岁岁。” 婉婉可怜巴巴地抬起脸,“娘亲,宁儿这就去向岁岁道歉好不好,你就原谅宁儿这次吧。” 看到她红肿的脸,杜若长叹口气。 “你先在这里等着,娘亲去看看小公主可有事。” 毕竟,苏木说过,那毒汁弄到身上也会有所损伤。 “娘亲。”知道自己刚刚惹杜若生气,婉婉急忙抓住她的手掌,“婉婉想去和小师妹道个歉。” 杜若点点头,将她引到岁岁的寝室外。 “清荷姑娘,小殿下没事吧?” 清荷也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杜若,主动走过来将门拉开。 斜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婉婉,清荷皱着眉将目光别开。 “夫人请进。” 看到两人走进来,泡在澡盆里的岁岁,抬起两只小胳膊搭上盆沿。 小下巴搭在手背上,向杜若扬起小脸。 “沈夫人放心吧,岁岁没事。” 澡盆里,水汽氤氲。 小家伙的长发都被打散,湿漉漉地披在肩头。 长长的睫毛沾上水汽,更显得浓密。 因为泡澡,小脸微微泛着一抹粉。 鼻尖上还挂着水珠,仿佛九天下凡的灵台童子。 看到那张可爱的小脸,想到刚刚小家伙差点中毒,杜若又是一阵心疼。 蹲下身,将小家伙肩上的乱发理到耳后,杜若轻柔地抚过她的小脸。 “岁岁,今天都怪臣妇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原本,小家伙手臂上的红色胎记,被头发遮住。 现在杜若抚开长发,那只胎记顿时完全暴露出来。 因为被热水浸泡,淡红色的胎记颜色也比平常明显几分。 仿佛一朵新荷在小家伙的手臂上,灿烂盛开。 第一卷 第50章 这他娘的也行?(1) 注意到岁岁露出来的胎记,婉婉慌乱地上前一步。 伸出两手抓住岁岁的胳膊,用自己的手掌挡住她的胎记,脸上装出一副愧疚后悔的样子。 “岁岁,小师姐真的不知道夹竹桃有毒,我不是想害你的。” 原本在浴盆里暖暖的泡得很舒服,突然被婉婉冰冷的小爪子抓住。 岁岁皱起小眉毛,本能地想要抽回胳膊。 婉婉生怕她的胎计被杜若看到,两手用力搂住岁岁的肩膀。 “岁岁,小师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手臂被她抓疼,岁岁用力挣扎。 “你放手啊……我……我好疼……” “宁儿!” 杜若伸手抓住婉婉的胳膊,将她从岁岁身上拉开。 “你干什么?” 生怕小家伙着凉,清荷抓过架子上的棉巾,裹到小家伙身上。 绿荷蹲下身,护在岁岁另一侧,气恼地向婉婉转过脸。 “你好大的胆子,殿下让你放手,你没听到吗?” 杜若担心地转过脸,视线落在岁岁身上。 “岁岁,有没有伤到?” “娘!”生怕杜若注意到岁岁的胎记,婉婉一把搂住杜若的腿,大声嚎哭起来,“我想回家。” 原本是想让婉婉给岁岁道歉,结果自家女儿又闹这么一出。 “给小殿下和几位姑娘添麻烦了,臣妇先告退。” 向几人道声歉,杜若拉住还在哭闹的婉婉,沉着脸走出殿门。 “帮小殿下加点热水别着凉。”向侍立的小宫女吩咐一句,清荷起身追到门外,“沈夫人,请留步。” 台阶下,杜若停下脚步,一脸汗颜。 “家教不严,姑娘见笑。” 哪怕是三个儿子,也不曾像婉婉这样总爱哭闹,杜若这个当娘的也是满心无奈。 “孩子还小,夫人千万别往心里去。”清荷一笑,“一会儿小殿下还要行拜师大礼,奴婢就不留夫人了。” 招来一个小太监,送杜若和沈蕴礼、婉婉出门。 清荷重新回到房内,仔细检查一下岁岁的胳膊,环视一眼众人。 “以后宁儿再入宫时,不许她和殿下单独在一起,凡是经过她手的东西,都不许给殿下吃,听到没有?” 今日岁岁很幸运地躲过一劫,清荷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是!” 众人齐应。 将岁岁用干棉巾裹住,清荷小心地将她抱到床上,轻柔地擦拭着小家伙身上的水渍。 岁岁盘着小腿坐在床上,沮丧地抿抿小嘴。 “清荷姑姑,小师姐是想毒死岁岁吗?” 连苏木都说只是一个意外,清荷当然也不会想到,与岁岁是师姐妹的婉婉会真的害她。 “奴婢记得书上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殿下好好保护自己总没有错。” 绿珠仔细帮小家伙擦擦小脸,抹上香膏。 “以后凡是她给殿下吃的喝的,殿下千万别吃别喝,谁知道她那个小脏手又乱摸过什么。” 盘着小腿坐到床上,岁岁认真地点点头。 “岁岁知道啦,以后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 “我们小殿下最干净最乖。” 几个人一起帮她把头发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仔细打扮停当送到皇上的永泰殿。 宫里的司仪太监早就做好准备,不光皇后被请过来。 上完早课的太子、君潜等几位皇子,也被请过来一同观礼。 苏木端坐客位,岁岁按照清荷的指点,认真扣首拜师,给苏木献上茶。 笑呵呵地接过茶水,苏木象征性地喝下一口。 从身上取出一块小巧的乌金牌,送到小家伙手上。 “这个是师父给岁岁的见面礼。” 牌子比岁岁的小手大些,上面挂着丝绳,下面的边缘参差不齐。 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块牌子被掰成两半。 君承安一怔,“这个难道就是百草堂的对牌?” 苏木轻轻点头:“没错。” 包括皇后在内的众人,都是心中一惊。 百草堂的对牌就类似于军中虎符。 凭着这块对牌,岁岁可以从任何一间百草堂店铺里,调动银两、药材。 苏木这个礼物,几乎是相当于将整个百草堂都交给岁岁使用。 君承安轻咳一声:“苏先生,这礼物是不是太重了?” “一点也不重。”岁岁小手捏着对牌,向君承安抬起抓着对牌的右手,“爹爹快看,岁岁一个手就能拿到。” 君承安失笑。 他说的重可不是这个重。 苏木注视着眼前小家伙天真的样子,一脸慈爱。 “岁岁是老夫的关门弟子,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岁岁:…… 一块破牌子,竟然是师父最好的东西,师父一定很穷。 从身上摸出装着碎银子的小荷包,岁岁拉过苏木的手掌,将里面装着的几块碎银子,一鼓脑倒在苏木手上。 苏木一怔:“岁岁,你这是干什么?” “师父不是很穷吗,岁岁把银子给你花。”小家伙扬起小脸,向他一笑,“以后你要是缺钱了,就朝岁岁要,皇上爹爹赏给岁岁很多很多银子呢!” 众人怔了怔,齐齐笑出声来。 这位可是出身医学世间的神医苏木,且不说苏家在京城和江南等地的药园。 光是各地的百草堂药铺,至少也有几百间。 他要是穷的话,这天下还有几个富人? 苏木没有笑。 对于别人来说,或者这只是几块碎银子。 于他,却是自家徒儿的一份孝心,远比黄金万两更珍贵。 老人家认真合拢手掌,将小家伙的小荷包塞到袖袋。 “那……以后师父可就靠你了。” 小家伙挺着小胸脯,用小手用力拍了拍。 “师父放心吧,岁岁以后一定赚好多好多钱给师父花。” “皇上。”苏木得意地转过脸,“老夫这个徒弟孝顺吧?” 君承安轻咳一声,“岁岁,你光管师父不管爹爹呢?” “岁岁的钱也给爹爹花,还有……”小家伙转过脸,看向君潜,“神仙哥哥。” 一向清冷的少年,听到小家伙提到自己的名字,唇角微弯。 “岁岁,那六哥哥呢?”被忽略的君律,一脸不高兴,“你不要六哥哥啦?” “还有我呢?”四皇子也不甘心地追问。 岁岁转过小脸,看看众人,缓缓将两只小拳头握紧。 这么多人都要她来养,她要多多赚钱才行。 皇后坐在旁边,眼看着苏木将最珍贵的百草堂对牌都给她,心下又妒又恨。 看仪式结束,她站起身要走。 “母后请留步。”君潜上前一步,拦住皇后,“之前父皇曾经许诺,将儿臣母妃留下的药园,交给岁岁种药,母后一直没有让人把地契送到贤明宫,不会是忘了吧?” 被君承安封王之后,君潜坐拥一个郡的封地,当然不缺钱。 这药园是皇上赏赐给岁岁,小家伙不懂这些。 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要帮她想着。 岁岁正在发愁赚钱的事,听君潜提到药园,顿时激动地抬起小脸。 “神仙哥哥,以后岁岁是不是就能有地方种药了?” “没错。”君潜向她一笑,“只要母后把药园交给你,你想种多少就种多少。” “母后。”岁岁转过小脸,“那你快把地给岁岁,岁岁要种药赚钱。” 君潜故意将这些话,当着君承安的面儿说出来,皇后当然不能说自己不愿意给。 “这几日后宫事务繁忙,本宫一时倒忘了,回头本宫会让人把地契送到贤明宫的。” 君潜没有给她拖延的机会,转过身向长禄一挥手。 “长禄,你跟母后去一趟贤明宫,省得母后操劳。” “是。”长禄笑应。 当着君承安的面儿,皇后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只好带着长禄回到坤宁宫,将药园地契取出来交给他。 目送长禄拿着地契离开,皇后越想越气,抬手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真是岂有此理,本宫的悦儿差点被那个死丫头害死,一个一个全宠着她。” “不过就是一片药园而已,娘娘何必动气。” 周嬷嬷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笑着凑到皇后身侧。 “既然公主殿下这么喜欢种药,皇后娘娘何不顺水推舟,送她出宫。” 听周嬷嬷话里有话,皇后疑惑侧眸:“你的意思是?” 第一卷 第51章 这他娘的也行?(2) 周嬷嬷阴笑:“药园地点偏僻,万一殿下遇到什么野兽毒蛇咬了、吃了,这宫里不就清静了。” “哼!”皇后轻哼,“本宫就让那死丫头……有去无回!” 当时,皇后周密计划。 第二天一早,等君潜去上早课离开后。 皇后第一时间带人来到贤明宫,示意周嬷嬷将手中的帐薄等物交给清荷。 “既然皇上将那片药园交给岁岁,从今日起,药园一应管理事务,本宫也一并移交给贤明宫,以后就辛苦你了。” 清荷走上前来,郑重将帐薄接到手中。 “清荷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现在已经是仲春,刚好是种植的时节,你们就陪殿下一起到药园看看吧。” 皇后扶着周嬷嬷的手臂站起身,将手中出宫的腰牌交到绿荷手上,目光威严地扫一眼众人。 “记得多带些侍卫,若是公主殿下有任何闪失,本宫扒了你们的皮!” 等岁岁出事,她刚好将屎盘子扣在清荷身上。 除掉君潜身边这个得力宫女,以后再针对君潜就更加容易。 众人一起将皇后送出来,绿珠还在坏笑。 “还是殿下聪明,当着皇上的面儿要,皇后娘娘不给也得给。” “是啊。”清荷看看手中的帐薄,也是一脸欣喜,“殿下以后去药园,再也不用担心皇后阻止。” 岁岁早就等不及,忙着跑回自己房间,抱着一小坛药种子出来。 “清荷姑姑,快走呀!” 清荷忙着跑过去,接过小家伙手中的小坛子。 “殿下不用动手,一会儿让奴才们帮您就是。” 小太监准备好车马,清荷指挥着众人将岁岁的宝贝种子装上马车。 吩咐绿珠在宫中留守,她带着岁岁一起登上马车。 在一队御林军的护卫下,顺利离开皇宫。 药园在京外北郊,众人赶到时已近正午。 负责管理药园的老太监德喜,带着众人早就等在门口。 重新回到熟悉的山里,岁岁一脸兴奋。 从马车上跳下来,她环视一眼四周。 “清荷姑姑,哪块是岁岁的地啊?” “回殿下的话。”德喜笑着抬手一指,“你眼前看到的这些地啊,全是您的。” 岁岁环视一眼四周:“这些地全是岁岁的?” “不光这里,那边的山地,还有山地另一边的山谷,全都是您的。”德喜道。 岁岁惊讶地小嘴巴都张圆,愁眉苦脸地看向清荷。 “清荷姑姑,岁岁的种子不够用怎么办?” “殿下不是有银子吗,想要什么种子去买就是。”清荷笑道。 对呀! 她怎么没想到呢? “清姑荷荷好聪明。”岁岁大松口气,迈开小腿跑向山坡,“小鹿鹿,快点,咱们去山上看看。” 清荷刚要跟上去,德喜笑着开口:“清荷姑娘,老奴先和您对对帐目吧?” “也好。”清荷停下脚步,“你们两个保护殿下,其他人把殿下的药种搬下来,小心别弄坏坛子。” 其他侍卫负责御车,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护行到岁岁身后。 清荷看看小家伙的背影,转身跟在德喜身后走进药园大宅。 一路跑到山坡上,岁岁两手撑着小膝盖喘了口气。 注意到不远处树根处,生着的一颗药草,立刻一脸欢喜地跑过去。 “小鹿鹿快看,这里有药草。” “哇,这里还有一颗,是七星草。” …… 这里原本就是药园,当年贤妃还在时,植下不少药草。 贤妃去后,皇后接手药园,因为不懂药草,将药园改为田地。 种植在山上的药草,幸运地存活下来,与杂草混在一处。 岁岁东采一棵,西采一棵,很快两只小手就握不住。 将药草交给一个随行的侍卫手里,小家伙看看前面的药草,兴奋得两只大眼睛都在放光。 这么多药草,可以卖好多好多钱! “快去帮我拿个药篓,还有挖药的药锄。” 两个侍卫一个留守,另一个转身跑下山去帮她拿药篓。 一路边找边挖,很快二人就来到树林里。 因为岁岁自幼长在山林,小手小脚灵活无比。 侍卫抱着药草跟在她身后,一会儿钻树林,一会儿爬树,累得满身是汗气喘吁吁。 “小殿下,咱们……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奴才……奴才实在走不动了。” 岁岁停下脚步,注意到不远处缠在树上的鸡血藤。 她迈步走过来,仰着小脸看着足在自己小胳膊粗细的藤枝。 “哇,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开花的鸡血藤呢,好厉害!” 撩起小裙子就走过去,两手抱住树干就要向上爬。 眼看着小家伙抱着树干准备爬树,侍卫急步冲过来,拉住她的胳膊。 “殿下,危险。” “可是岁岁要上去采种子。” “您等着,奴才帮您摘。” 侍卫放下用袍子兜着药草,抱住大树爬上树干,采下种子摘到树下。 岁岁弯下身,小心地将种子捡起来,放到手帕上。 “殿下,够了没有?” “再多摘些,越多越好。” “好嘞!” 侍卫答应一声,爬上更高处。 小家伙看看手帕上收集的种子,一脸欢喜。 有了这些种子,她就可以种好多好多药了。 两个人一个采种子,一个捡种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两个蒙着面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向二人靠近。 隔着草叶间的缝隙,眉上有一道刀疤的黑衣人,仔细看看岁岁的侧脸。 凑到同伴身侧,压着嗓子询问:“应该就是她吧?” 另一个黑衣人:“错不了,御林军保护着来的,肯定就是那个小公主。动手。” 刀疤脸黑衣人点点头,取出身上的布袋子,解开袋口。 将戴着手套的手,伸进袋子摸出一条毒蛇,黑衣人将手探出草丛,将蛇丢到岁岁附近。 听到身后的动静,站在岁岁身后的小奶鹿,惊慌地转过小脑袋。 看到草地上的蛇,小鹿大惊,转过身跑到岁岁身侧。 “咩——” “小鹿鹿,怎么了?” 岁岁捏着药荚转过脸,看到地上不远处毒蛇。 蹲下身,伸出小手护住小鹿鹿,岁岁歪着小脑袋对毒蛇一笑。 “小蛇蛇乖,小鹿鹿害怕你,你爬远点好不好?” 毒蛇听到她的话,转身向远处爬走。 两个黑衣人:…… 这他娘的也行?! “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问。 刀疤脸黑衣人皱眉注视岁岁片刻,咬咬后牙。 “他娘的,直接动手。” 抬脸看看树上还在摘药荚的侍卫,刀疤脸黑衣人向同伴做个手势, 轻手轻脚地分开树枝,摸到岁岁身后。 第一卷 第52章 看谁还能知道你是沈家小姐(1) 树上的侍卫扯下一大把药荚,转身想要丢给岁岁。 看到树下的黑衣人,侍卫想也没想,飞身从树上跳下来。 伸手拉住岁岁护到身后,侍卫抬起右脚,将刀疤脸逼退,将小家伙向旁边一推。 “殿下快跑。” 岁岁迈步小腿,转身想跑。 草丛里的另一个黑衣人箭步冲过来,横臂将小家伙抓到怀里。 “放手……放开我……” 岁岁用力挣扎。 刀疤脸后退一步,避开侍卫挥过去的刀,向同伴大喝。 “快走!” 同伴会意,转身飞掠而起,抓着岁岁逃向树林。 听到对方还有同伙,侍卫担心地转过脸。 “殿下?” 借着侍卫分心的机会,刀疤脸猛地向前一步,挥刀刺入侍卫胸口。 匕首刺向侧腰,侍卫趔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草地上。 没有理会他,刀疤脸转身向同伴追过去。 “咩——” 小奶鹿眼看着岁岁被抓走,急急迈着小腿追进树林。 勉强追出去十几步,很快就被两个黑衣人甩在身后。 “殿下,小药篓拿来了。” 另一个侍卫提着药篓和药锄找到树林,看到受伤倒在地上的侍卫忙着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殿下呢?” “快……”受伤的侍卫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快去找人救……救殿下……” 侍卫大惊,转身冲向草坡。 “来人啊,殿下被抓走了,快来人啊!” 正在装着岁岁开恳药田的侍卫们,听到他的声音,忙着跳上马背,打马冲上山坡。 客厅里正和老太监德喜对帐的清荷,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急急跑出来。 “怎么回事?” “小殿下被人掠走了。” “什么?” 清荷的心脏差点跳出来,提着裙子,她大步奔向山坡。 “所有人都去,无论如何也要把小殿下安全找回来。” 与此同时。 树林深处。 两个黑衣人一先一后冲到林间草地,抓着岁岁的那个黑衣人,看看手中的岁岁。 “老大,现在怎么办?” 刀疤脸转脸看看身后的树林,扯开绑在树上的马缰。 “有人追过来,先带她离开这里再说。”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用毒蛇将岁岁咬死,好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 没想到,事情出了岔子。 万一被侍卫追到,这孩子还可以帮他们抵挡一阵子,自然要先留着活口。 另一个黑衣人抓着岁岁跳上马背,打马追到他身后。 岁岁被脚朝下按在马背上,小手小脚还在挣扎。 “你们放开我……大坏蛋,快放开我……” “放了你?”黑衣人将她拉到坐姿,抬起大手捂住她的口鼻,“今天你就别想回去了。” 要是这两个坏蛋把她抓走,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神仙哥哥他们了。 不行。 她不能被坏蛋带走。 看到林中被刀惊起的飞鸟,岁岁眼中一亮。 张开小嘴,她猛地合拢小牙,用力咬在黑衣人的手指上。 “死丫头!” 刀疤脸被咬疼,气骂一声,将手掌移开。 借着这个机会,岁岁仰着小脸。 “小鸟鸟,快来救我。” 几只惊鸟听到她的声音,一齐掉头飞过来。 两个黑衣人从马背上抬起脸,看着冲过来的飞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孩子,怎么做到的? “咬他,快咬他们!” 眼看着小鸟飞过来帮忙,岁岁欢喜地大喊起来。 几只山鸟扇动翅膀,俯冲过来,狠狠将自己的尖喙啄在两个黑衣人的身上、脸上。 其有一只,刚好啄在抓住岁岁的黑衣人眼睛。 黑衣人惨叫一声,抬手捂着眼睛,从马上跌落,头撞到石头当场身亡。 岁岁被他拉扯,差点也从马背上摔下去。 慌乱中,小家伙伸过小手,紧紧抓住白马的马鬃。 “大白马,快跑。” 白马放开速度,载着她向前急奔。 刀疤男咬咬后牙,将抓向自己的一只飞鸟拍开,打马追向岁岁。 转过小脑袋,看对方还在追过来,岁岁急急向马匹喊掉。 “快停下,不要让他追我了。” 刀疤脸身下的骏马听到她的命令,猛地收住四蹄。 刀疤脸完全没有想到马会突然停下,身子前扑,一个倒栽葱扎在草地上,差点把脖子摔断。 扶着酸疼的腰从地上爬起来,刀疤男重新跳上马背,用力一夹马腹。 “驾!” 马匹站在原地,任黑衣人怎么打骂催促,就是一动不动。 “娘的,今天可真是邪了门了。” 刀疤男气骂一声,从马上跳下来,大步向岁岁的方向追过去。 “死丫头,今天老子非不扒了你的皮!” 听着身后黑衣人的声音,岁岁心头一阵紧张。 “大白马,跑快点,他……他追上来了。” 白马听话的加速,载着她在林中急奔。 跑着跑着,白马眼中闪过慌乱的神色,猛地收住脚步。 岁岁抓在马鞍上的小手,脱力松开,小小的身体直接从马背上摔下去。 人在半空,岁岁小嘴一扁。 完了完了。 这次她的小屁股,肯定摔成四瓣了。 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身,她扑通一声,摔落在一片高草丛中。 顿时,碎叶、土尘齐飞。 停在不远处的白马感觉到危险,转身跑远。 岁岁坐起身,伸手揉揉小屁股。 奇怪,为什么身体下面,竟然软软的,还热乎乎的。 那感觉,比宫里清荷姐姐给她铺的大床都舒服。 小家伙疑惑地坐起身,向身后转过脸。 大眼睛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晶亮的琥珀色眼睛。 看清眼前的大家伙,小家伙唇角一弯,不好意思地抓抓小耳朵。 “对不起啊,岁岁不是故意砸到你的,我没把你砸疼吧?” 不远处,刀疤脸大步追到附近。 听到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刀疤脸转脸看向草丛的方向。 看到草丛里,小家伙隐约露出来的身影,他抬手扯下遮脸的面巾。 抹一把脸上被鸟啄破流出来的血水,阴阴一笑。 “死丫头,老子看你这次往哪儿逃!” 握紧还沾着血的匕首,刀疤脸阴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岁岁的方向。 这次,小家伙一点儿也没怕。 拍拍小手站起身,她歪着小脑袋看着走过的黑衣人。 “现在,我有朋友帮忙,才不怕你呢!” 朋友? 难道那些侍卫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刀疤脸戒备地放慢脚步,犹疑地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追兵的影子。 沙沙沙! 高草一阵晃动,缓缓向两侧分开,藏在草丛中的庞然大物缓缓现出身影。 大家伙比岁岁还高出半个头。 身上斑斓毛皮,被透过树叶的光线映得闪闪发光。 不大的琥珀色眼睛上面,黑色花纹组成一个大大的王字。 老虎?! 刀疤脸:…… 寒意瞬间从尾巴骨窜到后脑勺,刀疤脸两条腿筛糠似的哆嗦起来。 眼看着有人入侵自己的领地,老虎低下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低沉的啸叫。 “嗷——” 刀疤脸头发丝都要吓得站起来。 “救命啊!” 惊呼一声,他脸色苍白地转过身就跑。 心中吓怕,两腿发软,慌乱中一头撞到树上。 门牙撞掉一颗,刀疤脸也顾不得疼,连滚连爬地匆匆跑远。 看着他逃跑的滑稽样子,岁岁得意地轻哼一声。 “哼,看你还敢抓我。” 眼看着刀疤脸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小家伙转过脸,伸过小手摸摸老虎的侧颈。 “小虎虎,谢谢你救了我。” “嗷——” 老虎歪着头,在她手上蹭了蹭。 “你生病啦?”岁岁歪着头,仔细看看眼前的老虎,“原来是扎到喉咙了呀,快张开嘴巴我看看。” 老虎听话地张开大嘴。 一阵腥味扑面而来,岁岁皱着小鼻子,用小手扇扇风。 “小虎虎,你嘴巴好臭,你娘亲没教你刷牙吗?” 老虎:…… 抬手将袖子撸上去,岁岁歪着小脑袋,仔细观察片刻,将小手伸过大家伙嘴里摸了摸。 果然,在老虎的喉咙上方摸到一根骨刺。 骨刺在老虎嘴里好几天,深深陷入肉里。 小家伙倒蹬着身子,猛地用力。 骨刺顺利拔出来,她也摔个小屁股墩。 看看手上沾着的血水,岁岁环视一眼四周。 “这附近有河吗,岁岁要洗洗手。” 困扰许久的骨刺拔除,老虎开心地伸个懒腰,带着她一起走向河道的方向。 捧起河水洗掉手上的污渍,岁岁转转小脑袋,看看四周。 “小虎虎,你知道岁岁怎么回家吗?” 老虎甩甩尾巴,表示无能为力。 疲惫地坐到草地上,小家伙小手托着腮,皱起小眉头。 “这可怎么办呀,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轻轻用头顶顶她的肩膀,老虎转过头,看向山坡的方向。 第一卷 第53章 看谁还能知道你是沈家小姐(2) 岁岁抬起小脸,顺着老虎看的方向看过去。 远处山坡上,一片盛开的桃花间,隐约露出一片金色的琉璃瓦。 “小虎虎,你好厉害。”岁岁开心地站起身,“那里有房子,肯定就有人,咱们现在就去问路。” 一人一虎,离开河道,走向寺庙的方向。 望山跑死马。 更何况,岁岁的小短腿。 眼看着天近黄昏,一人一虎才爬到半山腰。 起初小家伙还跑跑跳跳,不时采个野果子充饥,后来就越走越慢。 “小虎虎,咱们坐一会儿吧,岁岁好累啊。” 转过头看看岁岁,老虎走到她身侧,主动弯下两只前腿,用头顶顶她的小胳膊。 “你背我?”读出老虎的心声,岁岁眨眨大眼睛,“可是,岁岁好重的,你背得动吗?” 老虎轻轻用牙咬咬她的衣袖,向自己的身上扯了扯。 “那岁岁就不客气啦。” 将采来的野果子用裙子兜好,小家伙迈开小腿,骑坐到老虎背上。 老虎稳稳地背着她站起身,走向寺庙。 一开始,岁岁还有点紧张,小手紧紧抓住它的背毛。 后来就慢慢掌握好骑行平衡的要领,悠哉悠哉地坐在虎背上吃起果子来。 寺院里晚钟敲响的时候,一人一虎顺利地来到寺门外。 两位小沙弥将灯笼点燃挂回寺门下,正准备关闭寺门。 看到山路上走过来的老虎,吓得齐齐一哆嗦,根本没注意到虎背上还坐着一个小姑娘。 齐齐尖叫一声,两人转身就往寺院里跑。 岁岁:…… 她还没问路,两个小哥哥怎么就跑了? “和尚小哥哥,你们别跑呀,我还没问路呢!” 生怕自己问不成路,小家伙一手抓着裙子,一只小手抓住老虎的背毛。 “小虎虎,跑追!” 嗷—— 老虎啸叫一声,四足轻轻一顿,稳稳地背着岁岁在落在寺门内。 两个小沙弥吓得两腿一软,当场晕过去,瘫在地上。 岁岁:!!! 大殿内。 杜若正与太后一起添灯油。 当年,杜若曾经在寺中许过愿,若找到女儿定然来还愿。 这一次,她就是带着婉婉来寺中还愿的。 听到外面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灯油走出殿门。 看清坐在虎背上的岁岁,杜若错愕地一怔。 “岁岁,你怎么在这儿?” “沈夫人!” 看到她,岁岁开心地扬起唇角,从虎背上跳下去跑上台阶。 “岁岁还以为再也找不到家了呢!” 这时,太后也被两位宫女扶出来。 看到被杜若面前的岁岁,太后惊讶地一怔。 “沈夫人,这位是……” “回太后的话,这位就是安宁公主。”沈夫人笑着说明。 每年浴佛节前后,太后都会到大相国寺吃素礼佛一个月,今年也不例外。 因此今天才是第一次见过岁岁。 “你就是岁岁?”太后笑着询问。 岁岁抬起小脸,好奇地注视着面前慈和的老人家:“奶奶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岁岁。”杜若笑着介绍,“这位是太后,皇上的母亲,你册封大典的时候,太后还送过你礼物呢!” “我知道了。”小家伙仰着小脸,甜甜开口,“你就是神仙哥哥说的太后奶奶,对不对?” 注意到小家伙满脸土尘,头发凌乱,太后一脸疑惑:“岁岁,这是出什么事了?” “刚刚岁岁被两个坏人抓走,是小虎虎救了岁岁,又把岁岁送过来的。”岁岁道。 小虎虎? 众人一齐转过脸。 看到站在台阶下的老虎,面色齐齐一变。 “奶奶不用怕,小虎虎很乖的,不咬人。”岁岁安慰地向几人一笑,“小虎虎,快趴下,不要吓到奶奶。” 台阶下,老虎听话地趴到地上,乖巧如猫。 所有人:!!! 一位是当朝太后,一位是侯门夫人,当然也都不是普通角色。 听岁岁的只字片语,二人就已经猜到肯定是出事。 这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只怕皇宫里都急疯了。 “来人!”唤来一名的护卫,杜若沉声吩咐,“马上快马回京,通知皇上和秦王,就说岁岁在太后这里,一切平安。快点!” 护卫答应一声,小心地绕过老虎跑出寺门。 注意到自己裙子里还兜着的果子,岁岁小心地捧在手里,送到太后面前。 “这是岁岁饿的时候,从山上摘的野果子,太后奶奶要不要尝尝?” 明明自己饿着一天,见到她的第一次件事,就是给她给分果子。 注视着眼前一脸灰尘,头发凌乱的小家伙,太后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快去给孩子准备些吃的,再备些热水衣物。” 宫女答应一声,到后院准备。 太后到底是担心白虎伤人,命令寺中僧侣腾出柴房。 让岁岁把老虎关进去,投喂之后仔细上锁。 牵住小家伙手掌,几人一起来到后院。 后院里。 婉婉正坐在厅中,装模作样地跟着晴儿背书。 看到被太后牵来的岁岁,她惊讶地站起身。 “岁岁,你怎么也来了?” “不要多问,好好背你的书。”杜若向她摆摆手,牵住岁岁手掌,“殿下,臣妇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因为之前的中毒事件,杜若对岁岁一直有所愧疚。 心疼小家伙刚刚历经生死,她也是一心想为小家伙做点事。 婉婉一惊,忙着扑过来,拉住杜若的胳膊。 “宁儿刚刚把书都背完了,娘亲检查好不好?” “宁儿乖。”杜若笑着开口,“娘亲先帮小公主洗澡,晚一会儿再检查你的书?” “这里宫女有的是,哪用得着劳动沈夫人。”太后笑着向宫女摆摆手,“你们带殿下去沐浴更衣。” 片刻。 小沙弥将素餐端进来,宫女们也将洗得白白净净的岁岁带出来。 小家伙一身灰色僧衣,长头发还没干,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脸颊粉嫩,唇红齿白。 如一朵夏日初生的新荷,清新可爱。 太后人在寺院,却也听说不少岁岁的事情。 看到这么一个雪娃娃的小娃娃,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忍不住一把将小家伙搂到怀里。 “岁岁饿坏了吧,来,哀家给你夹菜。” 婉婉站在杜若身侧,看着太后亲手喂岁岁吃饭,手掌就在袖中缓缓握紧。 现在连太后也这么喜欢她,若是沈家知道岁岁才是沈家女儿,以后她还有什么活路?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岁岁认回沈家。 白天折腾一天,吃完晚饭,岁岁控制不住地打起哈欠。 知道小家伙累了,太后立刻吩咐两个宫女,将岁岁送到隔壁禅房休息。 “娘亲,宁儿去练字啦。” 向杜若交待一句,她快步走进杜若和她住的禅房,关好门从后窗爬出去,绕过后院,踩着花盆爬进岁岁的房间。 踮着脚抱过桌案上,供佛的油灯走到床侧,婉婉阴阴一笑。 “等我烫掉你的胎记,看谁还能知道你是沈家小姐。” 第一卷 第54章 这个小师姐绝对有问题(1) 将油灯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婉婉伸过手掌,揭开岁岁身上盖着的棉被,露出右手手臂。 转过身,将油灯重新捧在手里。 看着灯碗里被火烧得滚热的灯油,婉婉眼中浮上冷色。 “小师妹,为了小师姐的幸福,你就牺牲一下吧!” 捧着油灯,她小心地转过身。 嘭!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岁岁!” 收到消息后,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君潜,带着长禄一起冲进房间。 婉婉慌乱地扯下岁岁的衣袖,转过身。 手中捧着油灯一晃,滚热的灯油淌下来,全浇在她的左手上。 “啊——” 婉婉惨叫一声,松开手指。 嘭! 油灯重重掉在地上,灯油灯芯四下飞溅。 君潜一惊。 大步冲到床侧,一脚踩灭马上就要烧起来的灯油,皱眉看向婉婉。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 婉婉缩起被烫到的手,胆怯的后退一步, “我……我只是来看看小师妹,不……不小心把没油灯弄……弄掉了……” 在皇宫,因为婉婉,岁岁差点中毒。 她竟然还敢偷偷跑到岁岁床边,要是这灯油洒在岁岁身上,或者不小心着了火…… 君潜胸口里的怒火,腾得烧起来。 上前一步,他一把扼住婉婉的颈,将她狠狠按在墙上。 “以后你再敢接近岁岁,本王就扒了皮,用你的肉炼油添灯。” 少年人纤细修长的手指,如铁钳一点点地收紧,几乎要将婉婉的肚子掐断。 咽喉被扼住无法呼吸,婉婉艰难地喘息着。 “我……不……不敢……” 顾不得手上的烫伤,她抬起手掌,无力地拉扯着君潜的衣袖。 长禄眼看着婉婉都快被君潜掐晕,忙着冲过来抓住君潜的胳膊。 “殿下息怒啊,殿下快松手,您会把她掐死的!” 对方可是侯府嫡女,如果真的死了,此事如何收场,君潜又如何面对沈家众人。 君潜正在气头上,长禄哪里拉得动。 “来人啊……快来帮忙……” 转身,他大声呼吸。 门外的侍卫、宫女一起冲进来。 看到君潜双目通红,正掐着婉婉的脖子。 众人一齐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拉住君潜。 “殿下,放手啊!” “殿下……” 两个侍卫成功拉开君潜的手臂,宫女忙着将婉婉抱住拖到旁边。 “放开!”君潜被几人拉着,还要怒吼,“今天本王就要掐死这个害人精!” 床上睡觉的岁岁,听到众人的声音,猛地睁醒过业。 看到站在床侧的君潜,小家伙鞋都没顾得穿就从床上跳下来。 “神仙哥哥,你怎么了?” 听到岁岁的声音,君潜从暴戾中回过神来。 甩开众人,他转过身,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到床上。 “哥哥没事,岁岁不怕。” “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 太后由两个宫女扶着,与杜若一起走进房间。 看到被宫女抱着,满脸眼泪,左手烫得通红的婉婉,杜若忙着跑过去将她抱到怀里。 “宁儿,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君潜抬起一脚,将地上掉落的油灯踢到杜若和婉婉面前。 “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幸好本王及时赶到,要不然这房子都要被她点了!” 目光扫过地上的油灯和还在冒烟的灯芯,杜若眉头重重一跳。 转过脸,她皱眉看向婉婉。 “娘亲!”婉婉哭着辩解,“宁儿不是故意的,宁儿只是想过来看看岁岁,宁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啪! “住口!” 抬起右手,杜若狠狠一巴掌,抽在宁儿的脸上。 “你以为每次做错事,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行了吗?” 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一向温柔如杜若,此时也是忍不住爆发。 抬手抽出桌上花瓶扫尘土的鸡毛掸子,她抬起右手,狠狠朝着婉婉的屁股抽过去。 “今日,娘亲绝不会再饶你。” 屁股被打得生疼,婉婉哭着扑起身,躲到一边。 “娘亲,宁儿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你还敢躲?” 看她躲闪,杜若越发生气。 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婉婉拉回来,一边打一边怒骂出声。 “看你以后还敢玩劣。” “今日我就是打死你,也不会再让你惹事生非!” …… 小孩子皮肤娇嫩,杜若几掸子下去,婉婉已经是皮开肉绽,顿时撕心烈肺地哭起来。 “沈夫人,你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太后修佛心慈,皱着眉向身后的宫女挥挥手。 几个宫女跑过来,将杜若拉开,夺过她手中掸子。 “是啊沈夫人。” “这样打下去,孩子会打坏的!” …… 晴儿借机抱住婉婉,将她护到身后。 杜若无力地转过身,红着眼睛跪到太后面前。 “臣妇教女无能,差点让她酿成大错,请太后重罚!” 太后知道杜若心里也不好受,缓步走上前来,将她扶起来。 “今日之事也不能错你,这孩子自己也烫伤了,打也打了,算了。” “不行,今日之事绝不能这样算了,否则她不会长计记的。” 杜若抬手拭拭眼角,沉着脸看向缩在晴儿身后的婉婉。 “还不过来,向太后和两位殿下磕头谢罪。” 婉婉忍着疼走过来,哭哭啼啼跪到地上。 “宁儿向太后、殿下、公主谢罪。” 毕竟是当娘的,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注意到她撑在地上烫红的手掌,杜若一阵心疼。 咬着牙,她红着眼睛看向旁边,没有心软。 “磕头!” 婉婉抽抽噎噎地俯下身,磕了三个头。 太后到底是于心不忍,向晴儿摆摆手。 “好了好了,快去带孩子把伤处理一下,省得落下毛病。” 晴儿抱着婉婉急匆匆离开,杜若含着眼泪走到岁岁面前。 “公主殿下有没有伤到?” 岁岁摇摇头,看她两眼通红,小家伙胸口里也是一阵难受,忙着伸过小手帮她擦擦眼泪。 “沈夫人你别哭,看你哭,岁岁……岁岁也好难过。” 听着小家伙的声音,杜若睫毛一颤,眼泪就掉下来。 “是臣妇对不起秦王殿下和公主殿下,臣妇给你们磕头谢罪。” 两手微提裙摆,杜若弯身要跪。 “夫人得不使!” 君潜上前一步,抓住杜若的胳膊。 杜若虽说是臣妇,但是与母妃一向姐妹相称,他怎么也不能让她给自己下跪。 太后急步走过来,扶住杜若胳膊。 “哀家明白你的心思,先回去看看吧,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杜若心中郁结,却无话可说,只好行礼离开。 看小家伙只穿着中衣站在床上,君潜伸手扯过被子将她裹紧。 “神仙哥哥……”岁岁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疑惑地眨眨大眼睛,“刚刚到底怎么了,小师姐怎么会烫到手的?” “哼!”君潜轻哼,“她活该。” “你这孩子……”太后侧身坐到床边,责任地看一眼君潜,“皇祖母提醒你多少次了,这暴戾的性子怎么就不能收一收?沈夫人是孩子的亲娘,你让她怎么有脸面对岁岁啊?” 君潜将头转到一边,还有些意难平。 “谁叫那个宁儿差点伤到岁岁的。” “你以为就你疼岁岁?”太后白他一眼,目光关切地落在岁岁身上,“岁岁不怕啊,来,到皇祖母这儿来。” 小家伙听话地爬过来,靠到太后胸口。 拉过被子将怀中软软一团的小人儿裹紧,太后抬手帮她理理长发。 “岁岁被抓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第一卷 第55章 这个小师姐绝对有问题(2) 比起刚刚的意外,老人家更在意岁岁今天遇险的事。 岁岁可是公主身份,竟然敢有人将她掠走,这可不是小事。 “对方有两个人,一个死在树林,一个应该是逃了。”君潜皱着眉,“暂时还没查出底细。” 太后一脸不解:“这么小的孩子,和人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何要抓岁岁?” 那里可是皇家药园,百姓平常都会绕着走,就算是想抓小孩的人牙子,也不会蠢到到那里抓当朝公主。 君潜轻哼,“依孙儿之见,八成又是皇后搞的鬼。” “皇后?”太后一怔,“你这话何意?” 君潜正色转过脸,向太后的方向凑近一些,压低声音。 “母后一向看岁岁不顺眼,今日孙儿刚去上早课,她就巴巴地让人去贤明宫,让清荷带岁岁出宫检查药园,岁岁刚到药园就出事,祖母不觉得这事太巧合了吗?” 太后脸色转为郑重,“你可有证据?” 君潜摇头:“孙儿只是猜测。” “你啊!” 太后抬起手指,在君潜眉心轻点一下。 “这件事情,你父皇肯定会派人详查,刚刚你和哀家说的这些话,切不可再告诉他人,明白吗?” 太后与贤妃一向交好,贤妃去时君潜才不过五岁。 对这个聪慧过分的孙子,太后也是一向疼爱。 只是老人家心里头明白,宫里这些是是非非,牵扯的可不仅仅是宅院之争。 君潜没有证据猜测皇后,可是忤逆之罪。 若是到时被皇后反咬一口,吃亏的还是君潜。 知道祖母是疼爱自己,君潜轻轻点头:“潜儿知道。” 岁岁抬起小脸,“岁岁也不告诉别人,岁岁替神仙哥哥保密。” “你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个小人精!”太后笑着将怀中小人搂紧,宠溺地轻点小家伙鼻尖,“亏得没有烫到我们小岁岁,要不然,哀家可要心疼死喽。” 嘴里说着,她就伸过手掌,轻轻拍了拍有些不适的膝盖。 小家伙转过脸看看她的腿,伸过小手轻轻覆在太后膝盖上。 “太后奶奶的腿是不是有点疼?” 君潜关切地扶住老人家胳膊,“皇祖母,您腿病又犯了?” “前几日连日阴雨,多少有些不适。”太后皱眉白他一眼,“这种事你告诉岁岁做什么?” “不是神仙哥哥告诉岁岁的,是岁岁自己看出来的,太后奶奶这叫风湿腿痹。”小家伙仰脸向老人家一笑,“现在小蜜蜂都睡觉了,等明天天亮了,岁岁就给太后奶奶治腿,以后太后奶奶腿就不会疼了。” 太后:…… 之前听宫里来的太监说,沈蕴文的病是岁岁治好,太后也只当是巧合。 毕竟,小家伙才是几岁的孩子。 现在,亲耳听小家伙说出自己的病情,老人家也是一脸惊讶。 “这孩子真的会治病?” “不光蕴文的病,前两日德秀公主中毒,也是岁岁及时帮她催吐,她才能保住小命的。” “这么说……”太后笑着将岁岁搂到怀里,“你这次真的捡了个小神医回来啊?” 小家伙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太后奶奶,岁岁不是神医,岁岁的师父才是神医。” “你还有师父?” “就是苏木先生。” 君潜简单将百草堂内,岁岁看出伙计抓错药的事情说明。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难怪这孩子能驯服老虎,果然不是普通人。” 君潜:“什么老虎?” “是岁岁在树林里遇到的,就是小虎虎吓跑坏人,救了岁岁。”岁岁抬手蹭蹭鼻尖,“幸好小虎虎把我送到这里,要不然岁岁都找不到家了。” 君潜:!!! “老虎呢?” “哀家让人关在柴房了,今儿太晚了,明天你再去看吧。” 太后站起身,碾着手中佛珠,竖起手掌,诵一声佛号。 “佛祖保佑,得此公主,乃我大邺之幸。这两天你们就先留在寺里。浴佛节后,哀家随你们一起回宫,”太后笑着在岁岁鼻尖上轻点一下,“哀家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岁岁。” 君潜大喜:“多谢皇祖母。” 有太后罩着岁岁,哪怕是皇后,也要忌讳几分。 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上早课时,皇后会再找岁岁麻烦。 君潜将太后扶回门外,吩咐宫女送老人家回房。 听到不远处禅房里,婉婉哭叫的声音,少年人沉着脸扫一眼门外侍立的宫女。 “你们两个,是谁放宁儿进岁岁房间的?” 两个宫女忙着跪到地上。 “殿下明鉴,奴婢二人一直守在门口,真的没有看到四小姐进去。” “是啊,殿下,奴婢们根本就没看到她。” “没有看到她,难道她是自己飞进去的?”长禄皱眉,“今日幸好殿下及时赶到,若是小殿下有什么闪失,你们捏造得起吗?” 两个宫女知道君潜的性子,都是吓得直哆嗦。 “奴婢知罪,求殿下开恩。” 君潜还要发作,脚步轻响,岁岁披着一件衣服走出来,拉住少年人手掌。 “神仙哥哥,你别生两个姐姐的气了,师父说气大会伤身的。” 看小家伙身上衣衫单薄,君潜忙着弯身将她抱起来。 “今日看到岁岁的面上,饶你们一命,再有下次,本王扒了你们的皮!” 长禄忙着向二人摆摆手,两个宫女如蒙大赦,爬起身退到台阶下。 君潜转身抱着岁岁回屋,将小家伙塞回被窝。 长禄跟在君潜身后来,将门关紧。 “殿下,您也去休息一会儿吧,小殿下这里,有奴才守着就是。” 帮岁岁拉拉被子,君潜侧身坐到她身边。 “今晚,本王亲自守着岁岁。” 现在,掠走岁岁的家伙还没有找到,君潜到底是有点不放心。 长禄知道他的性子一,没敢再劝,主动帮他倒上一杯热茶,转身去收拾地上的油灯和油渍。 “沈家这个四小姐,明明是个小姑娘,比男孩都淘气,没事把油灯拿到床边坐什么?” 想到那个讨人厌的婉婉,君潜皱着眉轻哼一声。 枕上,岁岁很快睡着。 君潜站起身,帮她放下床帐。 夜风起,吹过后窗,将桌上的烛光都差点吹灭。 担心小家伙着凉,君潜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拉住窗扇,想要将窗子关紧。 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一声轻响。 君潜低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青石砖地上,掉落着一条精致的金镶红玛瑙手链。 他弯身将手链捡到手里:“这手链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长禄凑过来,看看君潜手中的手链。 “这是前几日,清荷姑姑帮您和公主殿下给沈家四姑娘准备的赏赐,估计是刚刚在房间不小心掉落的。” 贤明宫里这些人情往来,都是清荷这个掌事宫女负责。 知道婉婉是岁岁的小师姐后,清荷特意帮二人准备一份赏赐交给君潜过目,其中就有这条手链。 清荷是宫女出宫不便,外出跑腿都是长禄的事,因此他也见过。 看看手中的手链,再看看开着的窗子,君潜疑惑皱眉。 “宫女说没看到婉婉,难不成她是从窗子爬进来的?” “应该不会吧,她想进来从门进来就行,没事爬窗干什么?” 君潜捏着手镯转过身:“如果她是想针对岁岁,又不想别人知道呢?” 长禄一怔,“可是,她不是小殿下的师姐吗,为什么要针对殿下?” 君潜没说话,取过桌上烛台,他利落地撑着窗子翻到窗外。 仔细看看四周,注意到花盆上那个小小的脚印,君潜轻哼。 “本王没有猜错,这个小师姐绝对有问题!” 第一卷 第56章 难不成,这个婉婉是假冒的(1) “这……”长禄趴在窗子上,看看左右,“她总不至于是想来偷东西吧?” 远处禅房里,隐约传来婉婉的哭叫声。 “嘘!” 将右手食指竖在唇边,示意长禄不要出声。 君禄放轻脚步,弯着腰小心地走到婉婉和杜若住的禅房窗外,侧耳倾听。 窗内。 婉婉脸朝下趴在床上,身上只穿着肚兜和中裤。 后背上,被杜若打伤的地方,晴儿已经帮她涂过僧人送来的伤药。 被烫油浇过的左手,鼓起好几个透明的水泡。 寺里没有治烫伤的药,杜若只能用土法子暂时处理。 将晴儿托住婉婉的手腕,她仔细将金针在火上烧了烧,小心地刺破煮起的水泡,用棉花挤出里面的脓水。 将丫鬟递过来治烫伤的桐油,涂到婉婉的手背上。 手指连心,婉婉忍不住哭叫出声。 “娘亲,好疼啊!” 听着她的哭叫声,杜若暗自心疼,语气里依旧有薄怒。 “现在知道疼了,惹祸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疼?” 左手火烧火燎地疼,婉婉又气又委屈,哪里听得进去杜若这些逆耳良言。 不屑地撇撇嘴,将脸转向床内。 “娘亲就是疼岁岁,一点也不疼宁儿。” 她现在是侯府的“亲女儿”,哪有当娘的胳膊肘往外拐的? “到现在,你还觉得娘亲打错你了是不是?好,那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娘!” 杜若一脸失望地站起身,将手中装油的碗,重重摞在桌上,转身摔门而去。 “四小姐,你也太不懂事了!” 生怕婉婉不懂事,记恨杜若。 晴儿小心地将她盖上毯子,语重心长地提醒。 “今晚这件事可当真不是小事,殿下是公主金枝玉叶,秦王殿下对她又一向宠爱,要是殿下要罚你,那可不是一顿打就行的,夫人打小姐也是为了小姐好。” 婉婉原本以为,她哭疼撒娇会让杜若心软。 哪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狠。 知道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利,她只好主动装乖。 “晴儿姐姐,宁儿知道了,宁儿知道娘亲是为宁儿好,你能不能说说情,让娘亲别生气了。” 晴儿哪知道她是敷衍,只当她是真的认错,笑着帮她擦擦眼泪。 “小姐放心吧,夫人是你的亲娘,哪会儿真生你的气,过两天消气就好了。” 生怕她不小心碰到伤手,晴儿小心地将她的手放到枕侧。 注意到婉婉空荡荡的手腕,晴儿微微一怔。 “小姐,您的手链呢?” 婉婉转过脸,扫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心头一紧。 不知道手链是丢在窗外,还是丢在岁岁房间。 若是丢在窗外被人发现,到时候大家肯定会生疑的。 婉婉不敢说实话,只好扯个谎。 “写字的时候碍事,我把手链摘了。” “那就好,奴婢还以为小姐是不小心丢了。”晴儿笑着起身,“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去看看夫人。” 叮嘱旁边的小丫鬟仔细照看婉婉,晴儿起身离开。 婉婉看看自己红肿的手掌,皱着眉咬住后牙。 趴着有点不舒服,她小心地动动身子,不小心牵扯到伤口,顿时疼得一阵呲牙咧嘴。 该死的岁岁,你等着。 窗外。 君潜低头看看手中的手链,转身重新回到岁岁的房间。 看他回来,长禄仔细将窗子关好。 “殿下,怎么样?” “本王猜得没错,婉婉果然在撒谎。” 如果手链真是婉婉不小心掉落在房间,根本没必要向晴儿撒谎。 她不敢说实话,只能证明她在心虚。 长禄抓抓后脑勺:“这奴才就想不明白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君潜眯眸:“本王会慢慢查清楚的。” 长禄:“这条手链怎么办?” “你仔细收着。”君潜将手链丢到长禄手上,“等本王查清楚她的底细,再好好和她算账。” …… …… 手疼、屁股疼…… 又担心手链被人发现。 这一晚上,婉婉也没睡好。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忍着疼穿上衣服,悄悄溜出房间。 看四下无人注意,她转身绕到后院。 一路从自己住的房间找到岁岁的窗外,也没有发现手链。 注意到花盆上自己留下的脚印,她忙着伸过手掌将脚印抹掉。 “四小姐、四小姐……你在哪儿啊?” 远处,传来晴儿的呼唤声。 婉婉不敢再耽搁,急忙转身忍着疼跑回去。 她哪里想到,她的所作所为,早就被藏在花树后的君潜和长禄看在眼里。 跟在君潜身后从花树后走出来,长禄一脸惊讶。 “看来殿下真是没猜错,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还挺阴险的,竟然还知道抹掉脚印。” “哼!”君潜冷哼,“这个阴险卑鄙的东西,肯定对岁岁不怀好意。” “神仙哥哥,你们也这里干什么呀?” 不远处,岁岁穿着小僧衣,手里抱着一只小罐子跑过来。 身后,两个宫女亦步亦趋。 昨天晚上,小家伙差点受伤。 现在两个宫女是一点儿不敢怠慢,生怕一眼看不到,小家伙再有什么闪失。 君潜转过脸,俊脸上一片温柔。 “岁岁,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岁岁在帮太后奶奶找蜜蜂。”小家伙皱着小眉毛,有点气恼,“在后院找了一圈,一只都没有。” 看小家伙表情沮丧,君潜主动牵住她的手掌。 “哥哥带你去桃花林找,那里花多,肯定有蜜蜂的。” 转过身,君潜侧脸看向两个长禄。 “本王先带岁岁过去看看,长禄,你去找东西,准备两个捕网。” 长禄带着宫女去做捕网,君潜牵住小家伙,从侧门来到寺外桃林。 寺外桃花开得正盛,吸引来不少蝴蝶和蜜蜂。 注意到不远处花枝上,几只蜜蜂飞舞,岁岁眼中一亮。 “神仙哥哥快看,那里好几只呢!” 松开君潜手掌,小家伙抱着罐子跑过去。 君潜大步追过来,“岁岁小心,别被蛰到。” “哥哥放心吧,它们不会蛰我的。”岁岁打开罐子上盖子,“小蜜蜂们,快进来。” 听到她的声音,几只正在采蜜的蜜蜂,主动飞过来,落下罐子。 君潜:…… 君潜疑惑地向罐子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 “岁岁,你是怎么让蜜蜂飞进来的?” 岁岁看看左右,拉住君潜的手掌示意他弯下身。 “告诉神仙哥哥一个秘密,岁岁可以和蜜蜂说话,它们就会听岁岁的。” 和君潜相处久了,小家伙对他十分信任,因此主动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不光蜜蜂,小蝴蝶也会听我的。” 看君潜似乎不相信,岁岁抬起小手。 “小蝴蝶,快过来。” 几只蝴蝶扇着翅膀飞过来,有的落在小家伙肩上,有的就绕着她四下飞舞…… 君潜:!!! 好一会儿,君潜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岁岁,这是谁教给你的?” 小家伙摇摇头:“没人教岁岁呀。” 难道,小家伙天生就有这个能力? 君潜:“那……还有谁知道你的秘密?” “只有师父知道,师父说要是坏人知道,会把岁岁抓走,不让岁岁告诉别人。” 君潜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 “既然你师父不让你告诉别人,你为什么要告诉哥哥?” 岁岁抬着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除了师父,神仙哥哥对岁岁最好。” 小家伙还小,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是她值得信任的。 感觉到小家伙对他的信任,君潜弯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过手掌,轻轻揉揉小家伙的发顶。 “哥哥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两手抱着小罐子,岁岁歪着小脑袋,注视着少年人的笑脸。 “神仙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君潜:…… 第一卷 第57章 难不成,这个婉婉是假冒的?(2) 少年人脸一红,皱眉白一眼岁岁:“别瞎说。” 小家伙一脸认真:“岁岁没瞎说,神仙哥哥是岁岁见过最最最好看的人。” “小马屁精。” 君潜笑嗔一句,郑重提醒。 “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你那个婉婉小师姐,知道吗?” 怀璧其罪。 小家伙这么小,就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只怕会惹来麻烦。 想到悬崖上,婉婉的眼神。 岁岁抿抿小嘴:“神仙哥哥,小师姐是不是坏人?” 生怕小家伙再上婉婉的当儿,君潜蹲下身。 “没错,以后你一定要多防着点婉婉。” 君潜顿了顿,又接着补充。 “不光是婉婉,包括皇后,还有那个周嬷嬷、太子……不管是谁,只要她们干坏事欺负你,你就报复回去,你不是能让小动物听话,那就让蜜蜂蛰、让老鼠咬、让你的猫抓……怎么样都行。” 岁岁眨眨大眼睛,“岁岁要是欺负人,是不是就是坏孩子了?” “对方是好人,你当然也要当好人,对方要是坏人,你当然就不能再对她。”君潜两手扶住她的手臂,“这不叫坏孩子,这叫保护自己。” 岁岁想了想,点头:“以后谁欺负岁岁,岁岁就欺负回去。” 君潜轻哼:“不光要欺负回去,还要加倍的欺负回去。” 岁岁用力点点小脑袋:“岁岁都听神仙哥哥的。” 君潜弯唇:“我们岁岁最聪明。” “殿下。”长禄和两个宫女抱着刚做好的捕网跑过来,“捕网做好了,奴才马上帮小殿下捉蜜蜂。” 君潜站起身,牵住岁岁手掌。 “不用了,我们已经抓够了。” 长禄和宫女:…… 几人重新回到寺内,太后住得别院。 婉婉刚好跑过来,看到岁岁和君潜,她忙着摆出笑脸跑过来,想要与岁岁重修旧好。 “岁岁,小……” 君潜弯下身,凑到岁岁耳侧。 “今天咱们就拿你小师姐练练手。” 岁岁点点头,伸手拉开罐子上的盖子,悄悄吩咐一句。 “小蜜蜂,快去!” 一只蜜蜂嗡嗡地飞出去,笔直地照着婉婉飞过去。 眼看着蜜蜂扑向自己,婉婉吓了一跳。 “啊,有蜜蜂……救命啊……” 抬起两手在半空中挥舞着驱赶蜜蜂,她连喊带叫地慌乱逃开。 边喊边跑,慌不择路,一头扎到院中莲池里。 君潜唇角一抽,差点笑场。 幸好只是莲池,水不深,婉婉很快就挣扎着站起身。 全身上下满是臭哄哄的淤泥,烫伤的手被河水浸透,火烧火燎地疼。 婉婉哪里忍得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看着小师姐狼狈的样子,岁岁心里好一阵痛快,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君潜咳嗽一声,轻轻捏捏小家伙的脸蛋,摇摇头。 “别笑。” 岁岁忙着抬起小手,捂住弯着的嘴角。 长禄并不知道,这是岁岁故意干的,只当是蜜蜂不小心跑出来。 看着婉婉满身臭泥,灰头土脸,哭得一脸眼泪鼻涕,也是暗暗一笑。 敢欺负我们家小殿下,真是活该! 君潜看戏看够了,摆摆手。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四小姐拉出来。” 两个宫女急跑过去,将婉婉从莲池里拉出来。 闻到她身上塘泥的臭味,两个宫女嫌弃地捂住鼻子。 台阶上,杜若刚好告辞太后出来。 婉婉哭着喊过去,向杜若告状。 “娘亲,岁岁故意把蜜蜂放出来追我,害得宁儿掉到水里……” 杜若转过脸,看看四周。 哪还有什么蜜蜂? 以君潜的聪慧,当然不会让别人抓到岁岁的把柄,早就提醒小家伙将蜜蜂收回去。 “放肆!”君潜怒喝,“你自己不小心,还要赖上岁岁吗?” “我……”婉婉看看四周,也有些错愕,“娘亲,我刚刚明明看到蜜蜂……” “就算你看到蜜蜂,和岁岁有什么关系?”君潜看看左右,“你们看到小殿下故意放蜜蜂,追她了吗?” 长禄立刻附和:“四小姐,你可别冤枉我们小公主。” 宫女们多年在宫里,自然是有眼色的。 一边是王爷、公主,皇上太后的心头肉,一边只是侯府里的小姑娘,谁是主子清楚明白。 “奴婢没有看到。” “奴婢只看到,四小姐乱跑,自己掉下荷塘。” …… 婉婉还要再说什么。 杜若脸一沉。 “住口。” 昨天刚刚闯祸,今日竟然又闹这么一出,杜若哪会信她? “晴儿,带小姐回去换衣服。” 婉婉沾着一身臭泥,愤愤地看一眼君潜和岁岁,抽抽噎噎地跟着晴儿离开。 “让太后见笑了,那臣妇一会儿就先回宁儿回京疗伤,等太后回宫,臣妇再去拜望。” 向太后和君潜等人行礼后,杜若皱眉离开。 目送杜若走远,君潜收回目光,弯身将唇凑到小家伙耳边。 “开不开心?” 小家伙小手捂着嘴,笑得大眼睛弯弯。 听君潜询问,她扶住君潜的胳膊,将小嘴凑到少年耳边。 “神仙哥哥,欺负坏人真的好好玩儿呀!” 君潜回她一笑,“以后再遇到坏人,你就要这么治他们。” 看两个孩子嘀嘀咕咕说悄悄话,太后也生出几分好奇。 “你们两个小东西,背着皇祖母说什么悄悄话呢?” 君潜向岁岁眨眨眼睛,直起身:“这是岁岁和哥哥的秘密,对不对?” 小家伙看看君潜,再看看太后,有点为难。 “岁岁不想骗奶奶,奶奶你别问好不好?” “好,哀家不问你们的秘密。”太后失笑,“你怀里抱得什么宝贝东西,能告诉哀家吗?” 小家伙轻嗯一声,抱着小罐子跑到太后面前。 “这是岁岁抓的蜜蜂,给太后奶奶治腿疼。” 蜜蜂? 太后一怔。 将两个孩子带回房间,老人家坐到太师椅上,屏退几个宫女。 “潜儿,刚刚那宁儿又哭又闹说有蜜蜂的,可是你的主意?” 在太后面前,君潜并没有否认。 “潜儿只是教岁岁保护自己,皇祖母自幼让人教潜儿习武,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自己一番苦心,竟然被这孩子看得明明白白,太后心中一阵欣慰。 伸过手掌将君潜拉到自己面前,老人家轻轻拍拍他的手背。 “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想要保护岁岁,不光要有武功,还要有头脑,自己能信任的帮手,明白吗?” 君潜:“皇祖母教训的是,潜儿会好好努力。” 岁岁嫩生生接过话头,“蜂王有蜜蜂小兵帮忙,神仙哥哥也要有自己的蜜蜂小兵帮忙。” 太后转过脸,有些错愕地看小家伙一眼:“这些是谁教你的?” “是桃花哥哥给岁岁讲的故事里说的。” “岁岁说的桃花哥哥就是沈蕴文。”君潜主动解释。 “沈家这个二公子,果然是相将之才。”太后感叹一句,又轻轻摇头,“沈家几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这个四小姐……真是一点也不像沈家人。” 老人家随口感叹,君潜却听到心里。 镇北侯沈怀瑾刚好那天回京,又好巧不巧在路上遇到婉婉,这件事情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当初,沈家宁儿丢失时,京城中大张其鼓寻找,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少。 难不成,这个婉婉是有人故意安排假冒的?! 第一卷 第58章 爹爹最宠小奶娃(1) “岁岁。”君潜向岁岁招招手,将她叫到自己面前,“哥哥问你,你离开道观前,有别人到过道观吗?” 岁岁:“道观里只有师父和小师姐,没有别人来过。” 君潜:“你仔细想想,你小师姐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 岁岁想了想,摇头。 君潜皱眉。 这就怪了。 婉婉只是一个长在山林的小孩子,不应该知道沈家丢孩子的事。 如果没有别人安排,她也不可能知道沈怀瑾,刚好那天回京的。 难道…… 他猜错了? “启禀太后,沈家二公子、清荷等人救见。” 门外,响起宫女的通报声。 “让他们进来吧。”太后吩咐一句,向君潜转过脸,“潜儿,哀家知道你不喜欢婉婉,但是切不可因此事牵怒沈家人。” 君潜:“沈家人对潜儿情深义重,潜儿明白。” 宫女迈进门槛,将沈怀瑾和清荷等人一起引进客厅。 “岁岁!” 看到站在君潜面前的岁岁,沈蕴文和清荷一起冲过来。 “你这小丫头,让哥哥担心死了。” “殿下,您没事吧?” “咳!”太后重重咳嗽一声,“你们可知罪?” 清荷后退一步,与众人一起跪到太后面前。 “奴婢清荷护主不利,愧对两位殿下信任,请太后赐罪。” 岁岁看太后沉着脸,生怕她罚清荷,伸过小手晃晃老人家的胳膊。 “太后奶奶,你别让罚清荷姑姑好不好?” “皇祖母。”君潜也主动求情,“这次是被贼人钻了空子,怪不得他们。” “是啊太后。”沈蕴文接过话头,“清荷等人跟随秦王殿下多年,若是换了新人,只怕照顾不好两位殿下。” 沈蕴文在皇宫多年,对宫里那点儿事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清荷等人都是贤明宫的人,一直服侍在君潜左右。 若是真的杀了他们,皇后肯定要安排新人到贤明宫。 贤明宫里全是皇后的人,只会对君潜和岁岁更加不利。 太后是什么人? 能够在深宫中熬到太后这个位子,当然也是看得通透。 沈蕴文想到的,她当然也想到了。 她这个年纪,还能活几岁? 不过就是为了,将这个人情交给君潜和岁岁。 “这次秦王和岁岁、沈伴读都帮你们求情,哀家就免你们死罪,罚一年月钱以警效尤,以后你们一定要对秦王和岁岁尽心尽力,知道吗?” 岁岁出事,众人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原本以为必死无疑。 看君潜和岁岁主动求情,太后如此宽容,都是一脸感激。 “奴婢(才)谢太后和两位殿下隆恩,以后必为两位殿下鞠躬尽卒。” “好了。”太后摆摆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去换身衣服收拾收拾。” 众人行礼退下。 看清荷姑姑没事,岁岁松了口气,笑着抱过自己的小罐子。 “太后奶奶,我们快来治腿吧?” 君潜招来两名宫女,将太后扶进内室。 两位宫女仔细为太后揭起裙衣,卷起中裤裤腿,露出不适的膝盖。 岁岁打开罐上的盖子,卷起衣袖将小手伸进去,捏出一只蜜蜂。 眼看着小家伙小手捏着蜜蜂,太后等人都是一怔。 “岁岁,你这个蜜蜂要怎么治病啊?” “让它蛰奶奶就行了。” 太后:…… “太后奶奶你别怕。”岁岁小大似地扶住老人家的膝盖,“就有,一点点疼,岁岁可以给你吹吹。” 太后原本还有点紧张,听着小家伙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地安慰她,不由失笑。 “哀家活了这岁月,倒不如一个孩子,来吧,哀家就来试试到底管不管用。” “太后奶奶真勇敢,一会儿岁岁奖励你吃糖。” 那样子,分明就是大人哄小孩子的姿态。 太后和宫女都被小家伙逗笑了。 扶住太后的膝盖,岁岁小心地将蜜蜂的蜂针刺在老人家的皮肤上。 出乎太后的意料,蜜蜂刺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随着小家伙将几只蜜蜂都刺到她腿上,酸疼发涨的膝盖,竟然明显舒服不少。 等小家伙将蜜蜂移开,老人家晃晃膝盖,扶着宫女站起身,慢慢走了几步,一脸欣喜地转过脸。 “这法子竟然真的有用,哀家的腿舒服多了。” 平日里,老人家一到这个时节,都是腿疼难奈。 走路时哪怕是有人搀扶,也要走几步便歇一歇。 现在老人家一个人走路,竟然走得很是稳健,几乎看不出有脚疾的痕迹。 两个宫女都是一脸惊讶。 “小殿下可真是神了。” “是啊,以后太后再也不用受这腿疾之苦。” 岁岁伸过小手,扶住太后的胳膊。 “等咱们回宫以后,岁岁把野蜂的蜂王浆拿给奶奶吃,太后奶奶的腿就可以全好啦。” “好。”太后笑着弯下身,捏捏小家伙软软的小脸蛋,“哀家的腿啊就交给你了。” 嗷—— 窗外,隐约传来一声啸叫。 “是小虎虎在叫!” 听出那是老虎的叫声,岁岁急忙转身跑出门去。 君潜和沈蕴文看小家伙突然跑出去,起身跟到她身后。 “岁岁,你这是急匆匆的去哪儿啊?”沈蕴文好奇询问。 小家伙快步跑下台阶:“小虎虎肯定是饿了,岁岁去给它找点吃的。” “小虎虎?”沈蕴文一脸不解,“什么东西?” 君潜:“岁岁驯服的老虎。” 沈蕴文:…… 老虎也能驯服的? 几人一起来到后院。 几位寺中僧人和太后带来的御林军侍卫正站在远处,小心翼翼地看向柴房的方向。 岁岁迈上台阶,看看柴房上挂着的锁链。 “你们快开门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原地谁也没敢动。 “一群废物。” 君潜低骂一声,夺过僧人手中的钥匙,走上台阶将锁打开。 岁岁推开房门,门内的老虎看到她,摆着尾巴跳出门来。 沈蕴文原本以为,小家伙可能抓到一只幼虎。 看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也是目瞪口呆。 “妈呀!” “老虎出来了!” …… 众人惊呼一声,慌乱地退后几步。 御林卫毕竟是受到训练,胆子大些,忙着拨出刀来做出防御的姿态。 僧人们可没有这个胆子,慌乱地四下逃开。 听着众人惊呼,岁岁皱着小眉毛转过脸。 “你们叫什么呀,一会儿把小虎虎吓到。” 众人:…… 不是他们吓到老虎,是老虎吓到他们好不好? 长禄紧张地踩着栏杆,抱住一根廊柱,腿还在哆嗦。 “殿下,您这哪儿是小虎虎,您这是大老虎好吧!” “谁说它是大老虎,小虎虎才二岁半,还没岁岁大呢。” 小家伙白他一眼,伸过小手摸摸老虎的后背。 “对不对,小虎虎?” 长禄:…… 老虎的岁数可不是这么算的呀! “嗷——” 被小家伙摸得很舒服,老虎抖抖耳朵,顺势躺下,将肚皮亮给岁岁。 大脑袋还在小家伙手上蹭着,一脸求抚摸的姿态。 众人:!!! 凶猛的山中之王,在小公主面前,竟然乖巧如猫。 第一卷 第59章 爹爹最宠小奶娃(2) “小虎虎,肚子饿了对不对?” 伸过小手揉揉大家伙的肚皮,岁岁转过脸。 “你们快给它拿点吃的。” “启禀殿下。”一位僧人小心地从墙角探出脑袋,“咱们寺里只有素食,没有肉,老虎要吃肉才行。” “神仙哥哥。”岁岁为难地看向君潜,“小虎虎没有肉吃怎么办?” 听到这句,刚刚松开柱子的长禄,忙着将柱子抱紧藏回去。 这大家伙可别一时心急,把他当点心吃了。 “不如这样吧。”沈蕴文主动提议,“这里离我爹的军营不远,营中军粮充足,肯定有肉的。” 听沈蕴文提议去沈家军营,君潜心中一动。 当初,将婉婉找回来的就是沈怀瑾。 他刚好借这个机会,向沈怀瑾仔细询问找到婉婉的细节。 吩咐侍卫准备好马匹,君潜与沈蕴文一起,带着岁岁和老虎来到寺院门外。 长禄和侍卫们到底是有所忌惮,只敢远远地跟在后面。 “来吧岁岁。”君潜主动向岁岁伸过手掌,“哥哥带你一起骑马。” 拍拍老虎的后背,示意大家伙弯下前腿,岁岁抬起小短腿,利落地坐到虎背上。 “神仙哥哥骑马,岁岁骑小虎虎就行啦。” 沈蕴文一脸担心,“岁岁,你不会摔下来吧?” “才不会呢!”小手拍拍老虎后颈,小家伙一脸得意,“昨天岁岁就是骑着小虎虎回来的。” 看小家伙一脸坚持,君潜从囊袋出取出备用的绳子,帮她系到虎身上,做成一个简单的缰绳。 将绳子送到小家伙手里,他还不忘提醒。 “岁岁两手抓紧,不要跑太快。” 小手抓住绳子,岁岁轻轻用小脚磕磕老虎肚子。 “小虎虎,出发!” 老虎直起身,轻啸一声,敏捷地驮着小家伙跑上山路。 “岁岁,小心。” “慢点啊,岁岁!” …… 君潜和沈蕴文急急上马,带着长禄和侍卫们一起追过来。 山路上。 一娃一虎如履平地。 小家伙小手抓着缰绳,稳稳地坐在虎背上。 头发随风飞扬,又萌又飒。 侍卫们看到眼里,都是啧啧称奇。 君潜和沈蕴文看着小家伙驾轻就熟的样子,提着的心也放回肚子。 “这老虎的个头,给岁岁骑倒是正合适。”沈蕴文笑道。 “是啊。”君潜也是面露笑容,“等回宫后,本王让人帮她打造一套合适的虎鞍。” “我爹的军营里,有专司马鞍的杂役,一会儿让他们帮岁岁准备一套就是。”沈蕴文道。 前面山路上,岁岁停下老虎向二人转过脸。 “神仙哥哥、桃花哥哥,你们好慢呀,小虎虎都等不及了。” “来啦!” 两个少年笑应一声,一齐打马加速追到小家伙身后。 一行人很快下山,穿过林地来到沈家大营附近。 此时,刚好是正午时分。 营中的伙头军正在做饭,嗅到半空中飘着的肉香,老虎哪里还按捺得住,放开速度冲下山坡。 大营两侧的哨兵,远远看到一只老虎冲过来,立刻吹响戒备的号角。 听到号角声,只当是有人入侵大营。 守营士兵飞奔出来,搭弓上箭齐齐瞄准。 注意到虎背上,一身淡灰色僧衣,粉雕玉琢的小奶娃,众人都是一怔。 怎么这老虎还背着个孩子? “不许伤她!” “别射箭。” 君潜和沈蕴文远远看在眼里,大声呼喊着冲过来。 副将认出沈蕴文和君潜,抬起右手。 “退!” 守营兵利落地收也武器,向两翼退开。 一娃一虎,转眼冲到营门前。 没有理会众人,老虎四肢用力轻轻一跃,腾空跳过三尺多高的挡门拒马,稳稳地落在营地内。 吸吸鼻子,它转身冲进伙头军大帐。 几位忙碌的伙头军,眼看着一只老虎突然冲进来,都是惊得面色大变。 “俺的个亲娘!” “这东西哪来的?” …… 众人饭也顾不得做,慌乱地抓着手中的铲子、烧火棍等物,缩到大帐一角。 注意到地上装着新鲜肉块的木盆,老虎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快朵颐起来。 岁岁抓着绳子,从老虎背上跳下来,咧开小嘴向众人安慰地一笑。 “你们别害怕,小虎虎只吃肉,不吃人哒。” 缩在大帐一角众火头军:…… 人也是肉长的好吗! “岁岁。” 君潜和沈蕴文一前一后跑进大帐,看到趴在木盆前,呼噜大吃的老虎。 两人对视一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看样子,大家伙可真是饿坏了。 火头军头目认出沈蕴文,小心翼翼地溜着边儿凑过来。 “沈公子,这小姑娘是谁啊,怎么骑着老虎就来了?” “这是秦王殿下和皇上新收的义女安宁公主。”沈蕴礼向众人一笑,“大家不用怕,这是公主驯服的坐骑,不会咬人的。” 众人忙着跪拜行礼。 帐帘挑起,刚刚从演兵场赶过来的沈怀瑾,大步走进帐内。 “秦王殿下、蕴文,怎么是你们?” 沈蕴文笑着说明:“小公主的虎坐骑饿了,来爹这里蹭点肉吃。” 沈怀瑾转过脸,看到站在老虎身边的小姑娘,错愕的一怔。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驯服老虎? 一大盆肉很快就被老虎吃得干干净净,渣都没剩下。 岁岁仰起粉嫩小脸,有些紧张地看向沈怀瑾。 “沈伯伯,小虎虎太饿了,把肉肉全吃了,你别生气,岁岁赔钱给你。” 上一次在皇宫,因为婉婉装病,沈怀瑾只是匆匆见过小家伙一面。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小姑娘真正交流。 看出小家伙对自己有点害怕,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大将军,生怕自己吓到她。 主动蹲下身,放柔语气,担心岁岁听不懂,他特意用上哄小孩子的叠词。 “小殿下不怕怕,库房里还有好多肉肉,本侯不要你的钱钱。” 沈蕴文:…… 众伙头军:……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大将军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感觉到眼前男人的善意,小家伙心头的胆怯,瞬间烟消云消。 “沈伯伯,明天岁岁还能带小虎虎来吃肉肉吗?” 注视着小家伙可爱的脸宠,沈怀瑾也是心头软软的。 看小家伙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他情不自禁地伸过手掌,轻轻地帮小家伙理了理耳侧的乱发。 生怕自己粗心粗脚将小家伙弄疼,战场上挥手间夺敌性命的大将军,动作都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殿下的小虎虎什么时候想吃,殿下就什么时候带它来。本侯这里的肉肉,管够!” 岁岁弯起唇角,回沈怀瑾一个大大的笑脸。 “沈伯伯你好大方,下次岁岁也给你带好吃哒。” “爹。”沈蕴文主动开口,“岁岁的老虎没有合适的鞍子,您看,能不能让军营里的工匠给她造一套虎鞍。” 岁岁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沈怀瑾原本就在发愁怎么报答小家伙。 能够帮岁岁做些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走,本侯现在就帮小虎虎量个尺寸,给小殿下做一套虎鞍鞍。” 众人:…… 这位是叠词说上瘾了吗? 众人一起来到外面,沈怀瑾亲自将小家伙抱上虎背。 毕竟是多年征战沙场的人物,在老虎面前依旧是面不改色。 将岁岁抱到虎背上,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尺子,量好适合小家伙的尺寸。 副将取来纸笔,沈怀瑾在纸上画好图样,标上尺寸。 “让他们把手头其他的活计放一放,把小殿下的虎鞍先打造出来。” 将图纸递给副将,他还不忘提醒。 “记得,用最上等的软鹿皮,鞍垫多絮些鸟羽、棉花进去,免得把小殿下的腿磨疼。” “是!” 副将答应一声,转身跑着图纸离开。 沈怀瑾笑着牵住岁岁小手。 “小殿下也饿了吧,来,本侯带小殿下去吃果果。” “将军留步!” 脚步声响,一位中年副将急匆匆地跑过来。 “属下有急事通禀。” 第一卷 第60章 本王觉得婉婉想害岁岁,你信吗?(1) 听到副将的声音,沈怀瑾停下脚步转过脸:“出了什么事?” 副将表情凝重:“启禀将军,信鸽营的信鸽突然大量死亡。” “什么?” 沈怀瑾剑眉拧紧。 沈家兵多年威名在外,除了拥有强大的骑兵和步兵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信鸽营。 镇守西北的军队与京中联系,依靠的就是这些信鸽。 一只鸽子从孵化到训练,成长为可以使用的信鸽,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每一只驯化成功的信鸽,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珍贵程度不亚于战马。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信鸽,突然大批死亡,身为主将的沈怀瑾怎么能不着急? “蕴文,你先带两位殿下到帐中休息。” 向沈蕴文交代一句,沈怀瑾大步奔过去,飞身跳下自己的战马,向信鸽营的方向冲去。 岁岁站在君潜身侧,好奇地注视着沈怀瑾离开的背影。 “神仙哥哥,信鸽是什么东西?” “信鸽就是用来送信的鸽子。”君潜向小家伙解释一句,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岁岁,你骑着你的老虎,和哥哥一起过去看看。” 君潜知道这些信鸽的重要性。 岁岁可以与动物沟通,相信鸽子也是一样。 带她一起过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小家伙点点头,爬上虎背。 君潜和沈蕴文等人分头上马,一起追向沈怀瑾身后。 众人一起追到沈怀瑾身侧,跟着他奔向处于大营一侧的信鸽营。 草地上,地上散落着十几只死去的信鸽。 笼子里的信鸽,一个个也是无精打采。 还有的早就坚持不住,倒在笼子里,眼睛都半闭着。 专门负责信鸽营的百人长许展翼,气急败坏地站在鸽笼边,正在对营里的众人大骂。 “一群棒槌,这可是咱们养了两年的鸽子,好不容易驯出来的,你们……你们怎么就给我养死了,怎么不把自己养死?” 营众们也是个个愁眉苦脸。 “头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早来一起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 看到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沈怀瑾,许展翼大步迎过来,单膝跪到沈怀瑾面前。 “属下无能,请将军军法处置。”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沈怀瑾皱眉看看地上的信鸽,“可查明什么原因了?” “来了,来了。”一名年轻营众急急跑进来,“刘军医来了。” 营门外,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军医,带着两个助手快步跑进来。 许展翼第一个冲过来,大手一揪将刘军医拉到鸽笼前:“你快看看,这些鸽子是怎么了?” “这……”刘军医看看笼中的鸽子,“许将军,小人是军医,医人的,哪懂鸽子呀?” 许展翼:“人是活的,鸽子也是活的,怎么就不一样了。” 刘军医:“这鸽子一没外伤,二它也把不了脉,小人真的看不出来啊。” 这时,君潜和岁岁等人也跟进营门。 看到地上死去的鸽子,君潜飞身跳下马背。 牵住岁岁小手,将她带到鸽笼边。 “岁岁,你能看出这些鸽子是怎么了吗?” 歪着小脑袋看看笼子里的鸽子,岁岁抬起小脸。 “神仙哥哥,这些鸽子是中毒啦。” 站在旁边的信鸽营士兵,伸手挡住鸽笼。 “哪来的小孩子,捣什么乱?” “不得放肆。”沈蕴文皱眉喝住对方,“这是秦王殿下和安宁公主。” 听沈蕴文说明二人身份,众人忙着行礼。 “不必多礼。”君潜摆摆手,“沈将军,既然岁岁说这些鸽子是中毒,那你们就快想办法解毒吧。” 营里养鸽子的老手,都看不出毛病。 众人怎么会相信,一个小奶娃的判断。 “殿下,这养鸽子的事您不懂,您就别添乱了。” “是啊,两位殿下有所不知,咱们信鸽营里的鸽子,吃的粮食和人都是一样的,不可能有毒。” “要是这粮食有毒,那不是全营的人都得毒死?” …… 看众人不相信岁岁,君潜不悦皱眉。 “岁岁绝对不会看错。” “是啊,爹,当初我生病的时候,也是岁岁一眼看出来的,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站在旁边的沈蕴文看看四周,注意到鸽笼里的水碗,心中一动。 “如果说鸽子的粮食没事,会不会是水的问题?” 水?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水碗上。 水碗干干净净,里面的水也干干净净,看不出什么问题。 “不应该啊,这水碗我们每天都刷洗,信鸽喝的水也从河里运来的新鲜水。”许展翼抬手向不远处一指,“这不是……水车还在呢!” “奴才来看看。” 长禄大步走过去,利落地跳上水车,揭开上面的木盖。 呱—— 他刚刚揭开桶盖,一只小蛤蟆突然从装水的木桶里跳出来。 长禄吓了一跳,差点掉到地上。 岁岁蹲下身,注视着蹦到她面前的小蛤蟆。 “岁岁知道了,就是它下的毒。” 一只蛤蟆会下毒? 许展翼扫一眼草地上蛤蟆,只把岁岁的话当成小孩子的玩笑。 “公主殿下还不如说它成精了呢!” 站在旁边的众人,碍于岁岁的身份没敢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分明都写着不信任。 “殿下,别乱碰。” 沈怀瑾看岁岁伸手要去抓蛤蟆,忙着拉住她的小手,皱眉瞪一眼众人。 “蟾蜍本就是五毒之首,你们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将军说的没错。”刘军医也跟着说道,“蟾蜍确是毒物,若是身上毒液进入眼睛,会把眼睛都毒瞎的。” 许展翼老脸一红:“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知道这个呀!” 站在旁边的众人,也都是一脸感叹。 “一个癞蛤蟆,这么厉害啊?” “它怎么跑到水桶里的去的?” “八成是打水的时候没看到,连水一起倒进去的。” …… 看小家伙找到原由,沈怀瑾一脸惊喜地站起身。 “刘军医,你能否给这些鸽子配些解毒的药?” “这……”刘军医犯了难,“若是人中毒了,不外乎就是催吐促排,再加上药物解毒,可是这鸽子,用什么药,多少剂量,小人实在是不确定啊。” 毕竟,人兽有别。 药量小了,不管用。 药量大了,说不定会把信鸽治死。 “沈伯伯。”岁岁拉拉沈怀瑾衣角,“用牛黄煮水给小鸽子们喝就行了。” 君潜走到沈怀瑾身侧:“岁岁年纪虽小,却天资出众,将军不如就试一试吧?” 沈蕴文也走过来:“是啊,爹,现在情况紧急,再耽搁下去,这些信鸽就全完了。” “将军……”副将皱着眉,轻声提醒,“要不然还是上报给皇上吧?” 整个信鸽营的信鸽数量,足有一千余只。 万一有什么闪失,早就看沈蕴文不顺眼的丞相之流。 肯定会借题发挥,在天子面前狠狠参沈怀瑾一本。 沈怀瑾从来不是明折保身的人,注视着鸽笼里病恹恹的信鸽。 他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一切就按小殿下说的办,刘医军,你去取牛黄来,其他人架锅煮水。” “侯爷,这万一出事……” “出事本侯担着。” “是!” 众人迅速行动,很快就架起锅灶。 刘军医从药品库取来备用的牛黄,送到岁岁面前。 “小殿下,您看这牛黄要放多少?” 小家伙看看锅里的水,从他手中纸包上捏过一小块牛黄,抬手丢到水里,拍拍小手。 “行啦,你们快烧火。” 刘军医:…… 小祖宗用药这么随便的吗? 第一卷 第61章 本王觉得婉婉想害岁岁,你信吗?(2) 几个士兵烧水的时候,许展翼和其他人准备好干净的空鸽笼。 很快,药水煮好。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药水盛出来,倒进木盆。 打开鸽笼,一只一只抓过信鸽灌药。 “你们好慢呀!” 岁岁看得着急,迈着小短腿走过去,蹲到装着药水的木盒边,捏过一只小木棍敲敲盆沿。 “小鸽子们,快过来吃药。” 听到她的声音,那些还能活动的鸽子,纷纷从笼子里钻出来。 或飞或跑或走地凑到木盆边,伸着小脑袋主动去喝药水。 长禄站在旁边,一脸惊讶。 “你们这信鸽训练得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听话?” 众人:…… 以前好像没发现,自家信鸽这么听话。 君潜看破不说破,抬手掩口轻咳一声,掩饰住唇角偷笑。 有岁岁帮忙,一千来只信鸽很快就喂完药。 原本就中毒轻的信鸽,最先活跃起来,纷纷到食盒边吃食。 中毒比较深,躺在笼子里的信鸽,精神状态也明显好转。 眼看着大部分信鸽都开始正常进食,许展翼别提多激动。 大步冲过来,男人弯下身,两只蒲扇似的大手,顺手一掐就将岁岁从地上抱起来。 “殿下,您这次可是立大功了,咱们信鸽营这一百口子脑袋全保住了。” 将小家伙放到水车车辕上,许展翼大手一挥。 “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给小殿下磕头谢恩。” 众人纷纷跑过来,跟在许展翼身后,单膝跪到地上向岁岁磕头道谢。 “多谢小公主,救命之恩!” 信鸽生死,关系重大。 如果不是岁岁及时救下这些信鸽,沈怀瑾身为主将难辞其咎。 信鸽营这些人,更是一个也别想跑掉。 当兵的虽然是粗人,却也知道这个道理。 岁岁被他放在高处,想跳跳不下来。 看着众人在面前跪成一片,急得小脸都红了。 “你们怎么全跪下来,快起来呀!” “一惊一乍的,把小殿下吓着怎么办?” 沈怀瑾瞪一眼众人,将岁岁从石台上抱下来。 “这次小殿下确实是立下大功,待本侯回京,一定要上报皇上,给小殿下好好请功。传令,中午多做几个好菜,把咱们好吃的好玩的全给小殿下拿来。” 众人重新回到大帐,伙头军很快就送上午饭。 岁岁是头一回到军营,看什么都新鲜。 吃完午饭,听到外面骑兵冲杀训练的声音,小家伙哪里还坐得住,捏着点心就跑出去围观。 君潜向长禄招招手,示意他好好照看岁岁。 看左右没有外人,轻咳一声。 “侯爷,您遇到婉婉的时候,可见过她和别人在一起?” “当时宁儿只有一个人。”沈怀瑾放下手中茶杯,“殿下为什么问这个?” 对方是婉婉的父亲,君潜当然不便当着他说婉婉的坏话。 “本王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侯爷不觉得这件事情太凑巧了吧?” “是啊,本侯当时也是不敢相信,竟然会到路上遇到宁儿。” 想起女儿走失这三年,沈怀瑾长叹口气,语气中满是唏嘘。 “自从宁儿走失后,本侯和夫人找尽办法寻找,三年无果。有时候都怀疑,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宁儿了。幸好,老天怜我。” “将军!”副将笑着走进来,“小殿下的虎鞍做好了,我们都害怕老虎不敢靠近,您去帮着试试?” “好。” 沈怀瑾笑着站起身,大步走出帐外。 君潜和沈蕴文也起身跟出来,注视着走在前面的君潜,沈蕴文微微皱眉。 部下递上做好的虎鞍,沈怀瑾亲自动手,帮着岁岁将虎鞍安置好。 上等的黑色鹿皮,镶着漂亮的金色铆钉,造型简洁大气。 红色丝绸坐垫,塞着羽毛和棉花的坐势,柔软舒服。 原本就一身霸气的山中巨虎,装上鞍子更添几分威武。 沈怀瑾将岁岁抱到虎鞍上坐下,帮着小家伙的小脚踩好脚蹬。 耐心地弯着腰,手把手地教她小家伙怎么用缰绳。 “如果你想让小虎虎往哪边跑,就向哪边拉缰绳,要是想让它停下,就两手向下拉……” 小家伙认真倾听,仔细记在心里。 “来,小殿下试一试。” 沈怀瑾起身退到旁边。 岁岁轻轻一磕老虎的肚子,大家伙立刻放开速度,向前奔过去。 按照沈怀瑾指点的,小家伙轻轻一拉缰绳,掉头又跑回来。 沈怀瑾亲自为她设计的虎鞍舒服又柔软,还可以保护她的腰腹,让骑乘也更加省力。 军中校场刚好适合练习,岁岁很快就掌握骑乘的要领,一点点地提高速度。 斑斓猛虎,快疾如风。 注意到马场上,士兵们练习骑术的障碍木墙。 岁岁也有些跃跃欲试,轻带缰绳将老虎对准木墙。 按照沈怀瑾指点的方法,两只小手握紧缰绳,猛地一提。 “小虎虎,跳!” “岁岁。” “小心!” …… 君潜等人都是看得心头一紧。 在众人担心的注视中,老虎利落地飞身而起,跳过木墙,稳稳地落在对面。 “好!” “厉害厉害!” …… 四周围观的将士们,齐齐为岁岁叫好。 一位步兵副将,只把岁岁当成是沈家找回来的四小姐,笑着打趣。 “侯爷,这就是咱们四小姐吧,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真厉害!” 注视着虎背上,又可爱又帅气的小家伙,沈怀瑾轻轻摇头。 “本侯哪有这个福气,这位是安宁公主,人家是皇上的女儿。” 沈家世代为将,并不像一般世家那样,只让女儿家学习女红书画之类。 不论男女,只要喜欢,皆可习武骑射。 沈怀瑾远嫁给南楚王的妹妹沈怀瑜,就是一名女将,曾经与老侯爷都一起上过战场。 要是自家女儿有这样的勇气,沈怀瑾一定会把她培养成,大邺最厉害的女将军。 可惜…… 想到娇气到吃个药都要哄着的婉婉,沈怀瑾暗暗叹了口气。 心下,不由得升起几分小妒嫉。 皇上可真是运气好,怎么就捡到这么一个好闺女。 一直到黄昏时分,确定信鸽里的信鸽们顺利解毒,君潜才与岁岁、沈蕴文等人一起告辞。 沈怀瑾到底是担心三人出事,亲自带上一队人马,将众人护送到大相国寺外才离开。 清荷等人早候在寺门,看到岁岁跳下虎背,众人忙着迎过来,将小家伙接回去洗漱。 将马交给侍从,君潜迈上台阶要走。 “殿下。”沈蕴文追过来,拦住他,“你之前在大营里,向我父亲询问宁儿的事,到底是想问什么?” 提到婉婉,君潜顿时一肚子气。 “不关你的事。” 冷哼一声,他转身就走。 “宁儿是我妹妹,怎么就不关我的事。” 沈蕴文急追几步,拉住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母妃去世之后,你故意疏远我,就是担心我和你走得太近,皇上会为难我,我不怪你。难道……殿下真的不想要蕴文这个朋友了吗?” 注视沈蕴文拉在胳膊上的手掌片刻,君潜冷着脸将他甩开。 “就算本王告诉你,你也不会信。” “你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信?” “那好……”君潜皱眉转过身,“本王觉得婉婉想害岁岁,你信吗?” 第一卷 第62章 一模一样的胎记(1) 沈蕴文怔了怔,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追问。 “殿下能不能告诉蕴文,为什么会认为宁儿要针对岁岁?” 他比君潜年长一岁,自幼一起长大,当然也很了解君潜的个性。 如果没有证据,君潜是不可能诬赖自家妹妹的。 看沈蕴文没有生气,君潜将那天晚上在岁岁房外的发现,对沈蕴文仔细说明。 示意长禄取出婉婉掉落的手链,君潜将手链拍在沈蕴文掌心。 “本王觉得,你这个妹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 注视着掌心手链,沈蕴文深思片刻。 “好,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君潜有些惊讶,“你不生本王的气?” 沈蕴文一笑,“如果是殿下误会宁儿,蕴文帮着殿下一起查清楚,自然可以还宁儿一个清白;如果宁儿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早点弄清楚也好。蕴文为什么要生殿下的气?” 君潜转过脸:“万一本王猜对了,你可不许包庇你妹妹。” 沈蕴文肃起语气:“如果宁儿真敢伤害岁岁,蕴文第一个不答应。” 君潜伸出右手:“一言为定。” 沈蕴文招手击在他的掌心:“一言为定。” 不远处。 长禄碰碰身侧沈蕴文书童——周砚书的胳膊:“殿下和沈公子这算不算合好了?” 周砚书坏笑:“那还用说,好几年,我就没看他们说过这么多话。” 自从贤妃去世前,沈蕴文和君潜渐渐疏远。 长禄和周砚书也是暗暗为两人着急。 眼看着两个少年重修旧好,两人也是满心欢喜。 …… …… 第二天,正值浴佛节。 大相国寺内,僧侣们精心准备。 天还没亮,前来烧香的百姓、商人、京中贵冑早早就在寺外排成长龙。 清晨时分,君潜和岁岁等人陪太后一起,在大殿内敬上头柱香。 留下岁岁给太后治腿,君潜和沈蕴文带着随从从后门下山,急匆匆赶回京中查探情况。 两人一起走进镇北侯守忠义厅的时候,杜若刚刚处理完家事从书房出来。 看到二人,立刻笑着迎过来。 “殿下、文儿,今日不是沐佛节吗,你们怎么回来了?” 屏退下人,沈蕴文取出君潜给他的手链,将事情仔细向杜若说明。 杜若眉头皱紧,“岁岁和宁儿可是师姐妹,她为什么要针对岁岁啊,这说不通啊!” “我们特意赶回来,就是想要清楚原因。”君潜道。 “娘。”沈蕴文扶住杜若胳膊,“咱们把宁儿叫来,仔细问问吧?” 杜若轻轻点头,抬手招来一个人。 “去把四小姐请过来。” 杜若话音刚落,门外光影一暗,晴儿笑着走进来。 “夫人,四小姐给您赔礼道歉来了。” 三人一齐转过脸,只见婉婉手里抱着一叠宣纸,兴冲冲地跑进来。 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君潜和沈蕴文,婉婉慌乱地停下脚步。 之前,因为岁岁的事,君潜差点将她当场掐死。 现在,对君潜,婉婉自然是怕得要死。 “秦王哥哥、二哥……你们怎么也在啊?” 看到她左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沈蕴文担心地站起身。 “宁儿,你的手怎么样?” “还有点疼。”婉婉小心地挪了几步,躲到杜若身后,戒备地打量一眼君潜,“秦王哥哥,我真的知错了,你……你别杀宁儿好不好?” “宁儿别怕,二哥和秦王殿下只是来看看你。”杜若扶住她的肩膀,拿过她手中宣纸,“这是什么呀?” 婉婉将手中的宣纸送到杜若手上,“这是宁儿给娘亲准备的寿礼。” 杜若好奇地将手中的宣纸打开,看到上面写得整整齐齐的百寿图,三个人都是错愕地一怔。 如果是成人,字写成这样只能说是一般。 对方毕竟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竟然能把一幅“百寿图”写得有模有样。 哪怕是君潜,也是一脸惊讶。 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婉婉一阵得意。 之前为了不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她一直装小孩子。 现在看来,还是要多显些本事才行。 杜若注视着宣纸上,整齐的毛笔字,一脸不敢置认。 “宁儿,这是你写的?” “听晴儿姐姐说娘亲快过生辰了,宁儿知道之前做错事,昨天熬了一晚上照着字贴临的。”心下得意,婉婉脸上故意谦虚,“娘亲,宁儿没写错吧?” 之前在相国寺里,想要伤害岁岁没有成功,还惹得杜若大怒。 为了挽回杜若的欢心,婉婉努力地挖空心思,就是想要重新讨回杜若的宠爱。 “看不出来,你在识字上倒是有些天分,字也写得不错。”杜若将手中的百寿图放到桌上,“宁儿,你过来,娘亲问你几句话。” 不确定对方要问什么,婉婉小心翼翼地走到杜若面前。 “宁儿。”杜若两手扶住她的肩膀,“你老实告诉娘亲,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去岁岁的房间?” “我……”婉婉有些慌乱地垂下脸,“我就是想去和岁岁妹妹玩儿。” “宁儿!”杜若肃起脸色,“娘亲可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婉婉抬起脸,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娘亲,宁儿没有骗人,我真的是去找岁岁玩儿的。” “宁儿。”沈蕴文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既然是去找岁岁玩,为什么要拿桌上的油灯?” 婉婉吸吸鼻子,“当时,房间里有点黑,宁儿就想看看岁岁睡着没有。” “是吗?”君潜眯起眼睛,冷冷地盯住婉婉的脸,“那你进岁岁房间的时候,宫女没有阻止你吗?” 没有直接说出窗户的事,君潜故意混淆视听,就是想要看看她如何应付。 只是可惜,三个人怎么也想不到。 眼前这个三四岁的孩子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听君潜这么问,婉婉心中一顿紧张。 他故意误导她,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把柄? 眼珠转了转,婉婉咬了咬后牙,主动说出实话。 “宁儿不是从门进去的,是从窗户爬进去的,以前我们在道观的时候,我和岁岁也经常这样捉迷藏的。” “捉迷藏?”君潜冷哼一声,站起身,“那你为什么要抹掉自己的脚印。” 婉婉:…… 他们果然知道了。 “宁儿就是害怕娘亲知道宁儿爬窗子,会把宁儿卖掉。” 婉婉哭着扑到杜若怀里,抽抽噎噎地开口。 “以前在道观里宁儿做错事,师父就会打我,还说要……要把宁儿卖掉,宁儿以后再也不撒谎了,娘亲不要把宁儿卖了好不好?” “你少装蒜。”君潜哪里会相信她,“本王才不会信你这些胡说八道。” “夫人。”晴儿小心翼翼地开口,“四小姐的小腿上,确实有一处伤痕。” 杜若拉起婉婉裤腿,三人一起看向她的小腿。 果然,膝盖向下些的位置,一道两寸多长的斜纵疤痕,看上去似乎是被利器割伤后愈合的旧伤。 杜若看在眼里,一阵心疼。 “这也是你师父打的?” 这道疤是怎么来的,连婉婉自己也不清楚。 为了不使众人生疑,她哭着卖惨。 “师父当时把宁儿都……打流血了,宁儿真的不是想骗娘亲的,就是……害……害怕……” “修道之人,怎么会如此狠心?” 杜若心疼的眉头皱紧,心头一阵自责。 “娘亲保证以后再也不打宁儿了。不过,你也要向娘亲保证,以后绝对不许再说谎,知道吗?” 婉婉含着眼泪,惨兮兮地点点头。 “娘亲,宁儿知道了,宁儿以后都说实话,再也不……不说谎了。” 沈蕴文听说妹妹被打,也是一阵心疼。 目光扫过婉婉腿上的伤疤,君潜皱着眉没出声。 他刚刚故意试探,婉婉却主动说出爬窗的事情,这是君潜也没有想到的。 难道说…… 真的是他错怪她了? 第一卷 第63章 一模一样的胎记(2) 京郊。 大相国寺。 用一早找来的蜜蜂,帮太后治完腿,岁岁疑惑地看看左右。 “太后奶奶,清荷姑姑她们怎么都不见了?” “今日是浴佛节,太后照惯例布粥,宫女们都去前面帮忙布施了。”倚翠笑道。 太后信佛,每年浴佛节都会大量布施。 寺院里的僧侣根本忙不过来,因此宫女、太监们都到前面去帮忙。 留下来的只有太后的贴身宫女倚翠,还有守护的侍卫。 岁岁:“岁岁能去找清荷姑姑他们玩吗?” 太后笑着牵住小家伙手掌,“今天寺里人太多,万一有坏人把岁岁再抓走怎么办?” 小家伙有些不甘心:“岁岁能出去骑会小虎虎吗?” “外面有许多百姓来寺里烧香,要是看到你的小虎虎,大家肯定会全吓跑的。” 看出小家伙是闷不住,太后笑着站起来。 “这样吧,你带上你的小虎虎,陪哀家一起到后山走走,怎么样?” 一来,太后是担心小家伙的老虎吓到人。 二来,太后也是害怕外面鱼龙混杂,小家伙再出什么事端。 百姓们前来礼佛一般不会到后山,那里更清静些。 听说自己可以出去玩儿,岁岁欣然答应,开心地从小脚凳上站起身。 “好。” 不想惹人注目,太后没有带太多侍卫。 除倚翠之外,只带着四个便衣侍卫随行。 一老一小一起走出相国寺后门,来到后山上。 岁岁利落地爬上虎背,在草地上跑了几步,还觉得不过瘾。 注意到山坡下的河道,小家伙抬手向山下一指。 “太后奶奶,那边有河,我们去那边玩儿吧?” “哀家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跟不上你。”太后向身后的护卫挥挥手,“你们两个跟着殿下一起过来,岁岁少一根头发,哀家要你们脑袋。” “是!” 两个便装侍卫齐声答应。 “岁岁。”太后笑着帮小家伙理理衣裙,“万一看到有人,就让你的小虎虎躲起来,要不然啊,你那只大老虎非把人吓死不可。” “岁岁知道了。”小家伙笑着点点头。 “去吧,记得不要玩儿太久,哀家就在这里等你。” 太后提醒一句,笑着向小家伙摆摆手。 岁岁开心地骑上虎背,轻轻一抖缰绳。 “小虎虎,走啦!” 老虎迈开四腿,奔向山下,两个侍卫忙着跟过去。 起初,两人还能凭着轻功追在老虎身侧。 等到岁岁骑着老虎奔进树林,两人很快就被甩在后面。 几个暗卫生怕她出事,急得大喊。 “殿下,慢点!” “殿下,小人们要跟不上了。” …… 小家伙听到两人的声音,两手拉住缰绳。 “小虎虎,咱们跑慢点。” “救命啊,救命……” 林外,隐约传来呼救声。 听到声音,小家伙骑在虎背上转过脸。 隔着树木的间隙,只见河道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被水流冲下来,一起一伏地扑腾着。 岁岁远远看到,忙着拍拍老虎的后背。 “小虎虎,快点,咱们去救人。” 老虎大步冲出树林,载着小家伙一起跳进河水中。 很快就游到男孩身边,小心地咬住男孩的衣服,将他拖到岸边。 岁岁顾不得弄湿的衣服,急急从虎背上滑下来。 按照师父教她的办法,将男孩扶成侧躺的姿态,伸出小手用力帮他拍拍后背。 “小哥哥,快醒醒呀!” “咳!” 男孩咳出两口水,睁开眼睛。 刚好看到一只巨大的虎头伸在自己眼前,男孩吓了一跳,眼前一黑又晕过去。 岁岁:…… 转脸看看站在自己身侧的老虎,小家伙恍然大悟。 “小虎虎,你真的把人吓死了,快躲起来。” 老虎晃晃尾巴,跳进树林。 岁岁伸过小手,掐住男孩人中。 吓晕过去的男孩,再次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男孩疑惑地眨眨眼睛。 “老……老虎呢?!” 生怕对方又吓晕,岁岁弯唇一笑。 “小哥哥你别怕,现在没有老虎了。” 男孩看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老虎的影子。 奇怪,难道他刚刚眼花了? “麟儿!” 树林中,光影闪过,一位身着素色裙衣的女子飞身冲出树林。 看到草地上的的男孩,女子箭步冲过来。 “麟儿,你怎么样?” “娘亲,我没事。”男孩抬手向岁岁一指,“是小妹妹救了我。” 红衣女子转过脸,上下打量岁岁一眼,眼中几分惊讶。 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三四岁,比自家儿子还要小,竟然能把儿子从水里救出来? “王妃!” 脚步急响,两个丫鬟和几个侍卫急匆匆地冲过来。 “小世子没事吧?” “小哥哥就是呛了水,我已经帮他把水拍出来了。”岁岁笑着说明。 这位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楚王妃沈怀瑜。 大邺朝惯例,每年春时,各藩国、藩王都要入京朝拜。 南楚王楚天赐夫妻当然也不例外。 昨天晚上赶到时,天色已晚,来不及入京,夫妻二人就带着随从宿在驿站。 今天是沐佛节,沈怀瑜简装出行,就是想过来上炷香,祈福自家哥哥早日找到丢失爱女。 因为路上车马太多,实在拥挤,所以才绕到后山想要休息片刻,等人少些再离开。 小儿子楚云庭今年刚六岁,正是玩心重的时候。 看到河水下去玩耍,结果不小心失足落水,被急流冲过来,刚好遇到岁岁。 两名暗卫飞身冲出树林。 注意到河边众人,急奔过来戒备的护卫在岁岁的左右。 “你们干什么?” 沈怀瑜的侍卫看两人出言不逊,皱眉上前一步。 “放肆,这位可是南……” 沈怀瑜一向不喜欢拿身份压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 “住口。” 喝住侍卫,沈怀瑜笑着解释。 “两位别误会,这位小姑娘刚刚救下犬子,我只是想道谢声而已。” 看沈怀瑜相貌出众,气质不凡。 两位侍卫推测对方是来相国寺里进香的贵妇,看对方并无恶气,语气也客气几分。 “既然小公子没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其中一个暗卫,伸手牵住岁岁手掌。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要不然太……奶奶该等急了。” 不想暴露岁岁公主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暗卫对岁岁只是以小姐相称。 “两位请稍侯。”沈怀瑜看岁岁衣服都湿透了,一脸过意不去,“孩子衣服都湿透了,这样回去只怕着凉,不如……两位随我到路边马车上,让孩子换套干净的衣服吧?” 转过身,红衣女子笑着向路边一指。 “我们的马车就在那边。” “这……” 两个暗卫互相看看,有些犹豫。 “阿嚏!” 岁岁抬起小手揉揉鼻子,重重打个喷嚏。 暗卫也担心小家伙着凉,再染上病疾,当即向红衣女子一拱手。 “有劳夫人。” 众人重新来到路边,沈怀瑜亲自动手将岁岁抱上车马,挑起车帘。 “快,找一趟小少爷的衣服来,我帮孩子换上。” 丫鬟寻来一套干净衣服,又取来棉巾等物,递到车内。 “小姑娘不怕啊,我帮你换套衣服,一会儿就不冷了。” 向小家伙一笑,沈怀瑜解开岁岁身上湿衣,拿过棉巾帮她擦掉水渍。 注意到岁岁手臂上的莲花胎计,沈怀瑜错愕地怔住。 这胎计,怎么和自家丢失侄女的胎记一模一样。 第一卷 第64章 宁儿(1) 手掌扶住岁岁手臂,沈怀瑜生怕自己看错,仔细将胎记又看了看。 这孩子的胎记是淡红色,仿佛一朵莲花。 记忆中,走失小侄女的胎记就是这样。 抬起脸,沈怀瑜认真端祥着眼前小姑娘的脸庞。 自家侄女走失时还只是小奶娃,生得精灵可爱。 时隔三年,五官变化肯定是有的。 一时间,沈怀瑜也不敢太确定。 深吸口气,控制住心头激动的情绪,沈怀瑜温和询问:“小姑娘,告诉我,你今年几岁?” 岁岁摇摇小脑袋,“我不知道。” “那……”沈怀瑜皱眉深思片刻,“你可知道自己是属什么的吗?” 岁岁一笑:“这个我知道,师父说我属龙。” 属龙? 年纪也对得上! “那你爹娘……” “婶婶。”身上还没穿衣服,岁岁缩起小胳膊抱住胸口,“我好冷呀,能先穿衣服吗?” “看我,只顾着问你,倒把穿衣服忘了。” 沈怀瑜生怕小家伙着凉,忙着拿过旁边儿子的衣服,帮小家伙穿到身上。 车外,两位暗卫久不见岁岁出来,难免等得有些着急。 担心小家伙有事,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抬手扣扣车箱。 “夫人,我家小姐衣服可穿好了?” “马上就好。” 帮小家伙系好腰带,沈怀瑜伸臂挑起车帘,将岁岁的湿衣服递给等在车侧的暗卫,将岁岁也抱下马车。 男孩年纪大些,衣服穿到岁岁身上,大出不少。 站在旁边的另一个暗卫,看她穿着大袍子行走不便,主动弯下身,将小家伙抱到怀里。 “多谢夫人,我等告辞。” 向沈怀瑜道声谢,两位暗卫带着岁岁准备离开。 对方有可能就是自家哥哥走丢的女儿,沈怀瑜当然不会让对方这样随便走掉。 “等一下。”伸臂拦住抱着岁岁的暗卫,沈怀瑜急急追问,“不知道这位小姑娘家住何处,爹娘是什么,妇人想去登门道谢。” 小姑娘才是三四岁的年纪,许多事情说不清,也问不明白。 在沈怀瑜看来,只要她能找到孩子爹娘,仔细询问一番,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家侄女,就可以真相大白。 因为暂时还不确定岁岁身份,沈怀瑜只是以道谢作为托词。 毕竟,只是凭着一个胎记就认定这孩子是自家丢的,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岁岁贵为公主,父亲可是天子,这样的身份暗卫当然不便说明。 暗卫客气地向沈怀瑜一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客气。” “是啊,婶婶。”被抱在怀里的岁岁,也向沈怀瑜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你不用客气。” 这小祖宗可是天子的心头肉,刚刚太后可是特别提醒过,不得有半点闪失。 现在小家伙头发还湿着,两位暗卫只心快些带她回寺里。 向沈怀瑜点点头,两人快步走向树林的方向。 看两人不肯说明,沈怀瑜难免有些心急,上前一步拉住那名暗卫胳膊。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二位不便说明,妇人能否跟两位一起回去?” 前几日岁岁刚遇过险,两个暗卫当然也是戒心很重。 看沈怀瑜拉住自己手臂,暗卫只担心对方是想对岁岁不利,顿时脸一沉。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再不退下可别怪我等不客气。” 甩开沈怀瑜手掌,抱着暗卫的岁岁向同伴做个眼色,大步走向树林。 沈怀瑜一个箭步冲过去,横臂挡住二人去路。 “二位小哥,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这孩子可能是我家……” 心急之下,沈怀瑜也是施展下脚下轻功。 两个暗卫看出她是练家子,只见她是想要对岁岁不利,哪里还会客气? “带小姐走!” 不等沈怀瑜把话说完,抱着岁岁湿衣的暗卫提醒同伴一句。 上前一步,护在岁岁面前,挥手就是一拳击向沈怀瑜。 沈怀瑜后退一步,避过对方拳风。 借着这个机会,抱着岁岁的暗卫飞纵而起,掠入树林。 不远处王府的侍卫,眼看着暗卫对沈怀瑜出手,哪里会容忍。 “干什么你们?” “好大的胆子!” …… 众人大声喝骂着,拨刀就要冲过来。 “住手。” 喝住几位手下,沈怀瑜退后两步,与暗卫拉开距离。 “两位别误会,我对这孩子绝无恶意,只是想要见见她的爹娘而已。” “那就不要跟着我们!” 暗卫冷哼一声,转身掠入树林向同伴追过去。 “你们……” 眼看着两个暗卫抱着岁岁冲进树林,沈怀瑜顿时急起来。 自家哥嫂找寻孩子足足三年,好不容易有一点消息,她怎么能错过? 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这孩子走掉。 “拦住他们,不要伤人!”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拦下再说。 向几个手下喝令一声,沈怀瑜飞身追进树林。 侍卫们也跟在沈怀瑜身后,大步追进树林。 岁岁扶着暗卫的肩膀转过脸,看着沈怀瑜等人一起追过来,只把众人当成是像上前想捉走自己的坏蛋。 生怕众人再把她抓走,小家伙急急开口。 “小虎虎,拦住他们!” “嗷——” 乖乖藏在林中的老虎,听到她的命令,啸叫一声冲过来,拦在沈怀瑜等人面前。 眼看着一只斑斓猛虎突然冲过来,沈怀瑜也是心头一惊。 收住脚步,她横臂挡住身后的侍卫。 “有老虎,快退!” 侍卫们看到树林中,突然患出一只老虎,也是个个心中慌乱。 纷纷拔出刀来,护卫着沈怀瑜一起退到林外。 “保护小世子!” “快上车。” …… 两个丫头慌乱地抱起楚云庭逃到车上, 担心老虎伤到儿子,沈怀瑜带着众人回到车边,一把从车里扯出自己的长枪,横枪护在车前。 侍卫们也呈扇形站在她的左右,护住马车。 出乎众人意料的事,老虎并没有冲出来。 按照岁岁的吩咐将众人拦住,大家伙转过脑袋。 看着岁岁被两个暗卫带着离开,立刻转身向自家小主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沈怀瑜握着枪站在车边,等待片刻,不见老虎追出来。 示意众人守在车侧,她小心地提着枪走到树林。 “小姑娘?” 岁岁早被两个暗卫带走,哪里还看得到踪影? 沈怀瑜皱了皱眉,转身回到车侧,拉过一位侍卫的马匹,飞身跳下马背。 担心老虎再出现伤到众人,沈怀瑜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提着长枪转过身。 “你们马上护卫小世子回驿站,告诉王爷,就说我很快回来。” 向众人吩咐一句,她猛地一磕马腹。 “驾!” 今日是沐佛节,刚刚出现的小姑娘,十有八九是与家人一起到大相国寺理佛。 她追到寺里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沈怀瑜一路急奔,沿着山路急急奔向山上的大相国寺。 越靠近寺院,人越多。 红男绿男,老老少少,山路上早已经是水泻不通。 连马都骑不动,只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到刚刚的孩子。 “该死!” 沈怀瑜勒住马疆,气骂出声。 皱眉沉思片刻,她心中一动。 当即用力一拉马缰,打马向着山下官道冲过去。 她是外藩王妃,在京城没有调动人手的权力,但是镇北侯府不同。 只要她将这个消息通知自家大嫂杜若,对方可能从城中调来人马。 大不了将这座相国寺围住,一个一个仔细盘查,一定能找到刚刚的小姑娘。 事关自家侄女,沈怀瑜一路快马加鞭,不敢有半点怠慢。 飞奔入城,她直奔镇北府侯。 守门的家丁认出是她,忙着迎下台阶。 “姑奶奶,您怎么……” “让开!” 沈怀瑜跳下马背,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一路飞奔跑进侯府大门。 杜若刚好从后院走过来,看到提着裙子冲进来的自家小姑,她错愕地怔住。 “怀瑜?!” 第一卷 第65章 宁儿(2) “嫂子!”沈怀瑜一把拉住杜若胳膊,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嫂子快些召集人手,我……我找到……” “娘亲快看,我今天跟先生学的字。” 婉婉抓着一张宣纸,献宝似的跑过来。 看到站在杜若面前的沈怀瑜,婉婉疑惑地打量沈怀瑜一眼。 前世,她是见过沈怀瑜的,当然认得她。 只不过,眼前这位南楚王妃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牵住杜若手掌,婉婉假装着不认识。 “娘亲,这是谁呀?” 上下打量一眼婉婉,沈怀瑜皱起眉。 “嫂子,这是……” “宁儿。”杜若笑着牵住婉婉手掌,“这位是爹爹的妹妹,快叫姑母。” 楚地富庶,这个便宜姑妈可是又有钱又有权的王妃,婉婉当然要巴结。 上前一步,她仰着小脸,甜甜开口。 “姑母好,我是宁儿。” 沈怀瑜一脸惊讶,“宁儿找到了?” “前几天才刚刚找回来。”杜若笑着说明,“原本想要写信告诉你们的,你哥哥说你们要上京朝会,现在在路上收不到信,我才想着等你们到了再说也不迟。” 沈怀瑜急切的心情,瞬间化为惊喜。 蹲下身,两手扶住婉婉肩膀,仔细将眼前的小姑娘打量一眼,叱咤沙场的女将军也是红了眼眶。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婉婉一心表现,装出乖巧的样子。 “姑母快看,这是宁儿写的字。” 展开宣纸,看到上面整整齐齐的毛笔字,沈怀瑜一脸惊艳。 “不愧是咱们沈家人,果然也是天资出众。” “走吧。”杜若笑着将沈怀瑜她扶起身,“快到厅里坐。” 三人一起走进客人,下人送进热茶。 沈怀瑜这才有机会喘口气,喝一口水。 看她风尘仆仆,手里还提着枪,杜若难免疑惑。 “怀瑾,你怎么一个人急匆匆跑过来了?” “别提了!”沈怀瑾笑着摆摆手,“刚刚啊,我啊……差点闹个大笑话,再给您领回一个女儿。” 杜若一怔:“你这话何意?” 婉婉听到耳中,也是心头一惊。 沈怀瑜将之前在大相国寺遇到岁岁的事情,简单向杜若述叙一遍。 “帮那小姑娘换衣服的时候,看到她有一个和宁儿类似的胎记,我还以为她就是咱们家宁儿呢!” 杜若一脸惊讶,“那孩子的胎记和宁儿一样?” “嫂子是不是不相信?”想到岁岁可爱模样,沈怀瑜一脸感叹地摇摇头,“要不是亲眼看到,连我都不敢相信。小姑娘生得极是精致漂亮,简直就像个小瓷娃娃,那叫一个可人疼,连年纪和宁儿都是一样大呢,您说巧不巧?” 沈怀瑜说得轻松,婉婉却是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不想让二人再谈论这个话题,婉婉装出关心的样子。 “姑母,你刚刚说小哥哥落水了,他没着凉吧?”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自家女儿就在眼前,玉佩、胎记……全都对得上,杜若也只当成是巧合。 听婉婉提起楚云庭,她也跟着询问:“是啊,云庭的身子没事吧?” “男孩子皮实得很,没事的。” 沈怀瑜是个大大咧咧的脾气,一脸无所谓地摇摇头,笑着将婉婉拉到怀里。 “咱们宁儿找到了,我这个当姑母的也就放心了。” 婉婉抬起脸,回沈怀瑜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心中,却是冷冷一哼。 沈怀瑜说的那个小姑娘,肯定就是岁岁。 一旦沈怀瑜入宫面圣,见到岁岁,再次向杜若提起此事,她非穿帮不可。 为了当上这个侯府千金,她付出多少努力,谁也别想坏她的好事。 沈怀瑜也不例外! …… …… 京郊。 大相国寺。 看到两位暗卫带回来的岁岁,换上一身不合体的男孩子衣服,头上还湿漉漉的,太后担心地皱眉。 “岁岁这是怎么了?” 暗卫将山下发生的事情,向太后说明。 “那位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非要见见小殿下的父母,小人担心她心怀不轨,就将小殿下带回来了。” 倚翠一脸担心:“太后,这些人不会是和之前,想抓走公主殿下的人是一伙的吧?” “岁岁。”太后将小家伙拉到面前,“那人对你说了什么?” 岁岁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她问我几岁,属什么,还问……问我爹娘……” 岁岁救下对方儿子,对方感激倒也可以理解。 可是,对方竟然试图拦着岁岁,这就有些奇怪了。 事关岁岁安危,太后不敢掉以轻心。 “倚翠,你去带岁岁换身衣服,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午后就回宫。” 倚翠带岁岁离开,太后转过脸看向两名暗卫。 “你们说的那位夫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个暗卫想了想,“那女子相貌出众,气质不凡,她随行的侍卫似乎也是军人打扮。” “没错。”另一个暗卫接过话头,“那位夫人的两个丫鬟说话是帝京口音,但是她的几个侍卫像是南方口音。” 听完两位侍卫的描述,太后轻轻点头。 “最近各地藩王、大员入京朝会,这位夫人说不定是哪位官员或者藩王家眷,你们去仔细查查,确定对方身份立刻回来告诉哀家。” 两位暗卫得令离开,倚翠也将换好衣服的岁岁带回来。 祖孙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在侍卫们的保护下,离开大相国寺重新返回京城。 因为担心老虎吓到路上百姓,太后特别单独准备一辆马车,让岁岁将老虎赶到车上。 早有侍卫提前回京,通报消息。 听闻太后回宫,皇后和众嫔妃纷纷到慈安宫中接驾。 车队在慈安宫外停下,太监们扶着太后下车。 与太后同车回来的岁岁,也被倚翠抱下来。 心里惦记着自己的老虎,岁岁在台阶下停下脚步。 “太后奶奶你进去,岁岁去看看我的小虎虎。” 太后转脸向小家伙一笑。 “记得一会儿来陪哀家用晚膳。” “好,太后奶奶一会儿见。” 小家伙答应一声,转身跑向宫道,清荷等人忙着跟到她身后。 宫道上,刚刚休养好身体的德秀公主,正牵着皇后新送给她的巨型獒犬走过来,准备到慈安宫探望太后。 看到不远处的岁岁,德秀公主坏坏一笑,故意松开手中獒犬的绳子。 “将军,咬她!” 獒犬得令,低呜一声,大步冲到岁岁身后。 张开大嘴,锋利的尖牙,狠狠咬向小家伙的小腿。 第一卷 第66章 走失真相(1) “殿下!” “小心啊!” …… 清荷等人看在眼里,吓得齐齐惊呼出声。 德秀公主君悦背着小手,阴阴一笑。 哼! 这就是得罪她的代价。 听到清荷等人的叫声,岁岁停下脚步转过脸。 看到笔直冲过来的藏獒,小家伙不高兴地皱起小眉毛。 “臭狗狗,你敢咬我?” 感觉到小家伙身上强大的威压。 刚刚还呲牙咧嘴,凶悍无比的獒犬当场就怂了。 缩起脖子,弓着腰,它讨好地向岁岁摇摇尾巴。 “汪汪……是小主人叫我咬的,我不听话的话,她们就用棍子打我。” 众人哪里知道,这一人一狗正在交流。 看藏獒还在对岁岁叫,清荷顾不得自己的安危,第一个冲过来。 将岁岁拉到自己身后护住,看着眼前半人高大的大狗,清荷也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公主殿下,请您看好您的狗。” “你好大的胆子!”随行在德秀身侧的宫女斜一眼清荷,“还敢教训殿下,殿下又不是故意的?” 绿珠气恼的上前一步,“你怎么这么说话,万一咬到我们小殿下怎么办?” 另一个宫女撇撇嘴:“这不是没咬到吗?” 岁岁皱着小眉毛,目光扫过身上还能看出伤痕的藏獒,视线落在德秀公主脸上。 神仙哥哥说得没错,她果然是个坏孩子。 看岁岁盯着自己的狗,君悦只当她是羡慕,傲慢地抱起胳膊。 “这是母后送给我的獒犬将军,从吐蕃运来的,比你的小鹿厉害多了。” “什么呀……”岁岁笑出声来,“它就是一只狗,上战场打仗的才叫将军呢!” “你……”看岁岁嘲笑自己的狗,君悦小脸一沉,“有种,拿你的小鹿出来比一比?” 岁岁唇角一弯:“小鹿现在不在,我让我的小虎虎和你比,你敢比吗?” 君悦一怔。 难不成,岁岁又有什么新宠物? 小虎虎? 听这名字就不威风,肯定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比就比。”君悦冷哼一声,“要是你输了,你就要把你的白鹿交给我。” “要是你输了呢?”岁岁问。 “要是我输了,我……”君悦看看身侧的獒犬,“我就把我的将军送给你。” 反正,她又不会输! 藏獒向岁岁晃晃尾巴:“汪……救命啊,我不想再挨打了。” 看大家伙可怜巴巴的,岁岁抬脸看向君悦。 “好,那你可不许反悔。” 不远处。 六皇子君律听说岁岁回来,特意过来探望。 听着二人说话,君律快步跑过来。 “你们两个要比什么呀?” 清荷正愁没人给岁岁做证,笑着向君律行个礼。 “回六皇子的话,两位公主要比宠物,谁的厉害谁就赢,刚好请六皇子做个见证。” “没错!”君悦的宫女生怕岁岁反悔,也跟着附和,“就请六皇子做个见证,安宁公主可说了,要是她输了,就把白鹿赔给我们德秀公主。” 君律:…… 这玩得也太大了吧? 生怕岁岁上君悦的当,君律拉住岁岁胳膊,将她拉到一边。 手掌拢住岁岁的耳朵,君律小声提醒。 “你别上她的当,她这个将军可很厉害的,咬遍全皇宫都没有对手。” 岁岁弯唇回他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踮起小脚,将唇凑到君律耳侧。 “六哥哥放心吧,岁岁的小虎虎不会输的。” 君悦生怕岁岁反悔,着急地催促。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到底比不比啊?” 宫道上,一辆马车刚好驶过来。 岁岁抬起小手,向赶车的侍卫挥挥手。 “你们快把我的小虎虎拉过来。” 几个侍卫不敢怠慢,小心地将马车赶过来,停在众人面前。 君悦扫一眼停下的马车,向藏獒挥挥手。 “将军,过来!” 害怕又挨打,藏獒听话地跑过去,站到君悦身侧。 君悦抬起小巴,斜一眼岁岁。 “等什么呢,让你的小虎虎出来啊!” 岁岁走到马车一侧,“小虎虎,出来。” 君悦和几个宫女同时转过脸,不屑地看向马车。 车帘挑起,眼前光影一暗,一个庞然大物毫无征兆地跳下马车,落在岁岁身侧。 在马车内上弊了一路,大家伙早就闷坏了。 终于能活动一个筋骨,它舒展一下粗壮的爪子,抖抖鬃毛,仰首发出一声低沉的啸叫。 “嗷——” 君律:!!! 真是老虎?! 全身一哆嗦,君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君悦随行的两个宫女尖叫出声,转身就跑,连自家小主子都忘了。 君悦自然更惨,三魂六魄都吓得出了窍。 脸色苍白地站在当地,吓得当场尿湿裙子。 “好臭啊!”岁岁抬起小手捂住鼻子,一脸嫌弃,“你怎么这么大还尿裤子呀?” 听到她的声音,君悦吓出去的魂终于收回来一个。 低头看看自己尿湿的裙子,她又怕又羞,尖嚎一声,拖着还在滴尿的裙子转身跑了。 岁岁:…… “你别跑啊,咱们还没比呢……” 看君悦头也不回地跑远,小家伙转脸看向君律。 “还没比呢她就跑了,六哥哥,这算我们谁赢啊?” 眼看着老虎也跟着小家伙一起看向自己,君律的嘴都有点不听使唤。 “当……当然是你……你赢了……” “那这只将军以后就是岁岁的啦!”小家伙开心地弯起唇角,向藏獒将军招招小手,“快过来,我介绍小虎虎和你认识。” 藏獒:…… 全身哆嗦着,藏獒几乎是肚皮贴地,小心翼翼蹭到老虎身侧。 老虎不屑地斜了它一眼,没理会。 看大家伙没有吃自己的意思,藏獒如蒙大赦,忙着向旁边角落挪了挪。 动物界里,谁强大谁是老大。 藏獒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 “你们两个不许打架哟。”提醒两个家伙一句,岁岁转身走到君律面前,“小虎虎,这是六哥哥,以后你也要做它的好朋友。” 老虎听话地凑过来,嗅嗅君律的味道。 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还特意蹭蹭君律的胳膊。 眼看着巨大虎头凑到眼前,君律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别说汗毛,头发丝都差点炸起来。 “六殿下不用害怕,小殿下的老虎都驯好了,不咬人的。” 清荷看在眼里,主动安慰一句。 君律生怕丢了自家当哥哥的面子,忙着咳嗽一声。 “谁……谁……谁害……害怕了。” 清荷等人都是暗暗一笑。 话都不利落了,还叫不害怕? 岁岁利落地骑上虎背,转脸看向君律。 “你要不要和岁岁一起骑小虎虎?” 骑老虎? 他可刚七岁,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不用……”君律忙着后退两步,“六哥怕累着你的小虎虎,还是……走路吧!” “那好吧。”岁岁轻抖缰绳,“小虎虎,咱们回宫喽!” 小家伙端坐虎背走在最前面,藏獒将军小心翼翼跟在一旁。 君律和清荷等人随在后面。 一路穿过宫道,过往的太监、宫女,或是哪个宫里养的宠物猫狗…… 无一不是吓得尖叫出声,落荒而逃。 绿珠站在后面,看着自家小殿下拉风的样子,笑着碰碰清荷的胳膊。 “现在,咱们小殿下就是皇宫一霸,看谁还敢欺负。” 清荷没出声,唇角也向上扬着。 这次,岁岁死中逃生,当真是因祸得福。 有这只老虎做阵,只怕连皇后都要绕着贤明宫走。 人要在权势面前低头,老虎可不会管这些。 管你什么皇后、公主…… 在它面前,不过就是一堆肉和骨头。 与此同时。 坤宁宫。 “母后……呜呜呜……给悦儿报仇啊……呜呜呜……” 君悦拖着湿裙子,哭哭啼啼地跑进殿门。 刚刚从慈安宫拜见过太后的皇后,急忙跑过来扶住女儿。 “这是怎么了?” “那个岁……岁……抢了我的将军。” “什么?”皇后顿怒,“刚刚回宫她就敢欺负人,本宫现在就去看看,谁给她的胆子。” 脸色苍白的宫女忙着拦住她。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 “小公主带回一只老虎,您可千万别去了。” …… 两个宫女结结巴巴地将事情说明。 “她敢在宫中养老虎?”皇后气哼,迈步就要冲出殿门,“本宫现在就去找皇上。” “站住!”一人急急从客厅冲出来,拉住她的胳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第一卷 第67章 走失真相(2) 拦住皇后的男子,五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紫色官衣,眉眼间与皇后有几分神似。 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亲哥哥,大邺国舅——右丞相秦北城。 “你们带公主去换套衣服。” 向几个宫女吩咐一句,秦北城皱眉将皇后拉回厅内坐下。 皇后皱眉坐下:“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刚刚入京。”抬手屏退一众下人,秦北城取过旁边礼盒,送到皇后面前,“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的野生霍山石斛,每日取一些泡茶,可是极滋补的。” “多谢哥哥。”看看桌上那盘珍贵的霍山石斛,皇后笑着入座,“哥哥来得刚好,快些替本宫出个主意,除掉岁岁那个死丫头。” “我的傻妹妹。”秦北城无奈地看她一眼,“你为什么要针对她呀?” 皇后:“那死丫头整天和君潜在一起,皇上和太后都把她当成心头肉,本宫怎么能留她?” “正因为如此,咱们才不能和她做对。”秦北城倾过身,“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泽儿的太子之位。你这样折腾下去,不是引火上身,万一事情败露,泽儿这个太子之位还保得住吗?” 皇后冷哼:“那死丫头与君潜要好,处处和本宫作对,留着她才是祸害。” 秦北城:“她再厉害,不过就是黄毛小丫头,咱们想办法让她为咱们所用不就行了。” 皇后皱着眉:“哥哥说得轻巧,她天天和君潜在一起,怎么可能和咱们在一起。” 秦北城莫测一笑:“妹妹莫不是忘了,哥哥曾经有个女儿走失?” 皇后一怔:“哥哥的意思是?” “如果我将岁岁认成女儿,皇上和太后不就相当于站在咱们这边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秦北城一脸胸有成竹,“本相早就打听清楚,那孩子属龙,刚好与你走失的侄女同岁。” 看看左右,秦北城站起身,凑到皇后面前,压低声音。 “妹妹只要想些办法,打听出一些岁岁的情况,哥哥就可以找个机会,将她说成是我的女儿。你想想看,若是岁岁成了本相的女儿、你的外甥女,她的神兽不就是咱们太子殿下的?” 皇后还是有点担心:“可是,那死丫头与君潜、沈家一向交好,万一……” “那不是更好,用她来牵制君潜和沈家?”秦北城抬手拍拍皇后手臂,“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还不是任咱们摆布?” 皇后仔细想了想,露出笑容:“哥哥果然妙计。” 秦北城得意一笑:“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么能稳稳坐上这个后位?” 皇后回他一笑:“哥哥放心,只要你成功将泽儿扶上皇位,本宫自然会记得你的好处。” “都是自家兄妹,说这些做什么?”秦北城重新坐回椅子,“等泽儿坐稳皇位,什么镇北侯、楚南王……本相都会让他们乖乖地俯首称臣!” “好。”皇后靠到椅背上,“本宫这就安排人手,仔细查查这个岁岁的底细。” “记住,一定要打听清楚,比如说胎记、伤疤这些东西,什么颜色、大小、位置都要问明白。”秦北城仔细叮嘱。 皇后认真听到耳中,一一记下。 “对了,沈家的女儿都找到了,咱们外甥女还没有消息吗?” “沈家的女儿找回来了?”秦北城一惊,“这个死丫头还真是命大,竟然没死。” 皇后一怔:“哥哥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道那孩子的事?” “哼!”秦北城冷哼,“当初若不是因为沈家,哥哥的爱女也不会走失,沈家害我没了女儿,我当然也要除掉他女儿。” 秦北城几房妻妾,生下三四个孩子全是儿子。 直到三年前,最得宠的小妾,帮他生下一个女儿。 秦北城老来得女,爱屋及乌,十分宠爱。 小妾带着爱女秋游,刚好遇到沈家长子沈蕴川带兵回京。 小妾仗着是相府里的人,拦路不给让。 沈蕴川军务在身,一气之下斩杀秦家马匹。 小妾没有马匹代步,只能带着家丁在郊外露宿,被山匪掠走,爱女也因此走失。 秦北城气恨沈家,才会故意安排人将沈家女儿抱走除掉。 想到爱妾和女儿,秦北城暗暗咬咬后牙。 “那些浑蛋,告诉我孩子死了,原来竟是骗我。” “三年前的事情,不提也罢,等泽儿当上皇上,哥哥有的是机会报仇。” 秦北城:“不说这些,你仔细把岁岁的事情查清楚,咱们先搞定这个小公主。” 皇后一笑:“哥哥放心,包在本宫身上。” …… …… 当晚。 君承安特意在慈宁宫设宴,为太后和岁岁接风洗尘。 皇后为了讨好岁岁,特意带上女儿和一堆礼物赶过来。 临时宫门之前,她还不忘向君悦提醒。 “记得,等吃完饭,你一定要请岁岁到坤宁宫玩,知道吗?” 君悦翻个白眼:“我才不想和她玩?” 皇后拉住她的胳膊:“只要你能把岁岁叫到坤宁宫,你想什么母后都给你。” “那好吧。”君悦不情愿地撇撇嘴,“本公主就给她个面子。” “我们悦儿最乖。” 牵住君悦手掌,皇后笑着走进慈宁宫。 看到被君承安抱在怀里的岁岁,她忙着装出喜色扑过去。 “母后这几天可是担心死了,幸好你平安归来,要不然母后都要心疼死了。” 拉着岁岁嘘寒问暖,皇后还不忘转身吩咐,周嬷嬷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 “来,岁岁,这些都是母后特意挑的,喜不喜欢?” 对皇后没有好印象,岁岁哪愿要她的东西。 “岁岁不要。” 热脸贴个冷屁股,皇后一阵尴尬。 “岁岁。”太后笑着将小家伙拉过去,“既然是皇后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岁岁乖巧地点点头:“好,我听太后奶奶的。” 君潜看皇后主动示好,暗暗皱眉:“父皇,岁岁出事非同小可,儿臣愿意亲自查探,找出抓走岁岁真凶。” “好。”君承安轻轻点头,“你也不小了,应该历练历练,这次事情朕就交给你。” “皇上。”皇后主动建议,“岁岁是苏木弟子,还要药园要管理,少不了还要出宫,不如……臣妾帮她挑选几个高手护卫,您看如何?” 如果她能将自己的人在岁岁身边,自然就能查清楚小家伙的底细。 “皇后此言有理。”君承安转脸看向站在一旁的林常青,“常青,你仔细挑选几个得力人手,给岁岁做亲卫。” 林常青:“微臣马上安排。” 皇后:…… 听皇上这么安排,君潜和太后都是暗松口气。 皇后还要说什么,太后笑着摆摆手。 “我们岁岁都饿了,吃饭吧!” 送出一堆礼物,没落到半点便宜,皇后一阵肉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陪着笑脸和众人一起吃饭。 看岁岁吃得差不多,皇后悄悄推推君悦的胳膊,做个眼色。 君悦看懂母亲暗示,主动走过来,牵住岁岁的手掌。 “岁岁,姐姐那里有好多好玩儿的玩具,你和姐姐一起去玩儿好不好?” 岁岁哪愿意和一个坏孩子玩儿,一脸嫌弃地抽回手掌。 “我还要回去看我的药草呢!” 药草? 皇后心中一动:“本宫那里有一株霍山石斛,岁岁想要吗?” 第一卷 第68章 小东西总算上勾了! 听到“霍山石斛”几个字,岁岁的大眼睛顿时亮起来。 “皇后娘娘不是骗岁岁的吧?” 师父说过,石斛可是九大仙草之首,霍山石斛又是全天下最好的石斛,只要一株就值好多好多钱。 看岁岁一脸激动,皇后暗暗一笑。 小东西总算上勾了! “本宫怎么会骗你呢,这株石斛是本宫的哥哥从南方带回来,今日才送给本宫的。” 君潜猜到对方没安好心:“那药草是国舅送给母后,想来是珍贵之物,若是母后转送给岁岁,只怕丞相大人不悦。” 皇后一笑:“本宫一向不擅长种花养草,若是养死倒是可惜,岁岁喜欢种药,想来比本宫更擅长,倒不如交给岁岁。” 看皇后笑得亲切,岁岁狐疑地眨眨大眼睛。 平常皇后对她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要打要骂,今天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不会是想骗她的钱吧? 小手伸进袖袋,小家伙紧张地捏住装着碎银子的小荷包。 “皇后娘娘要收岁岁多少钱?” 一句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皇后轻笑一声,语气越发温柔几分。 “本宫可是你的母后,怎么会收你的钱呢?” 等这孩子到她宫里,她自然有好多法子查出她的底细。 只要能把这个小公主认回秦家,帮儿子坐稳皇位,一棵石斛算什么? 这一次,岁岁彻底放了心。 “那岁岁就不客气了,皇后娘娘快把你的石斛拿过来,岁岁刚好给太后奶奶泡蜂蜜茶。” 拿过来? 那她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皇后一怔:“这……” 看她犹豫,岁岁撇撇小嘴:“皇后娘娘不会是反悔了吧?” 皇后:…… 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儿,皇后怎么能说不给? “早知道太后要用,臣媳刚刚就直接抱来了。”皇后装出一脸孝顺,“周嬷嬷,还不快去将那棵石斛给太后送过来?” 君潜生怕对方再做什么手脚,侧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清荷。 “周嬷嬷上了年岁,来回奔波辛苦,清荷姑姑,你替周嬷嬷跑一趟吧?” 清荷答应一声离开。 片刻,将那株珍贵的石斛抱回慈宁宫。 岁岁迫不及待地迎过来,左看右看,小脸上满是欢喜。 只要有这一株石斛,她就可以有第二棵、第三棵…… 无数棵石斛。 到时候,可以卖好多好多钱,师父和神仙哥哥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没钱花了。 皇后娘娘这可是送给她一座金山呢! 清荷亲自动手,用宫女送来的温水,将岁岁带来的蜂王浆冲调好。 “小殿下,这石斛要怎么用啊?” 岁岁伸过小手,采下两朵石斛花。 “将花冲洗干净,泡到水里就行了。” 清荷按照她的交代将花洗净,泡入蜂王浆水中,送到太后面前。 原本闻着没什么香气的花,一入浆水立刻散发出一团清洌的甜香。 光着闻着,就觉得神清气爽。 太后接过杯子尝了一口。 入口有蜂蜜清甜,花香压住蜂王浆微涩的味道,甜而不腻。 老人家笑着赞叹:“又香又甜,还不腻口,好喝!” 岁岁迈步走到她面前,“太后奶奶,这个不光能治病,还能强身健体,让太后奶奶活到一百岁。” “你这个小嘴比蜂蜜都疼。”太后笑呵呵地将小家伙搂到怀里,“哀家就托我们岁岁的福,多活几年。” 看天色不早,君承安笑着起身。 “今儿就到这儿吧,太后和岁岁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 众人纷纷行礼告退,太后笑着向清荷摆摆手。 “别忘了,把这石斛给岁岁抱回去。” 计划没有成功,功劳还全被岁岁抢了。 这叫什么事? 皇后扫一眼石斛,皱眉牵着女儿走出殿门。 一路回到坤宁宫,周嬷嬷还在替她鸣不平。 “明明是娘娘的东西,结果功劳全被岁岁抢了,太后也真是的。” “好了。”皇后皱眉打断她,“你去仔细查查,平常伺候岁岁沐浴更衣的宫女都有谁。” 周嬷嬷一怔:“娘娘是想?” 皇后摆摆手:“不必多问,你仔细查清楚告诉本宫就是。” 冒认公主可是欺君重罪,万一走漏消息,秦家可就全完了,皇后当然不会告诉周嬷嬷。 后退两步,坐到椅子上,皇后冷冷轻哼。 “本宫就不信,这宫里还有本宫查不到的秘密。” …… …… 贤明宫。 绿珠带着两个宫女一起伺候岁岁沐浴,清荷笑着将那株石斛放到桌上。 想起皇后刚刚仿佛吃到苍蝇的表情,轻笑出声。 “今儿皇后娘娘,这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只怕她是醉翁不在酒。”君潜的表情却不轻松,“这几天本王要全力查探岁岁被抓的事,你交代大家仔细些,绝不能让岁岁再出岔子。” 提醒清荷一句,君潜转身也去洗漱。 清荷请宫里的人都叫到门外,仔细交代几句。 将那株石斛抱进岁岁房间,帮着绿珠一起帮小家伙沐浴。 洗完澡,伺候着小家伙上床休息,众人轻手轻脚收拾好杂物退出门外。 岁岁立刻一骨碌从枕头上爬起来,将种在花盆里的金灵芝抱到桌子上,折下一只石斛插进空花盘。 “小灵芝、小斛斛,你们快点长呀,岁岁还等着拿你们卖钱呢!” 灵芝和石斛上金芒闪动,迅速生长起来。 之前每次只能长一片的灵芝,这次竟然一下子长出三片。 花盆里新插的石斛,长得比原株还大还状。 岁岁看在眼里,开心地弯起唇角。 “我好像又变厉害了!” 用布巾将石斛盖住,小家伙打个哈欠,心满意足地爬回床上。 白猫跳上床尾,小白鹿趴到脚凳上。 獒犬将军小跑过来,也想给自己找个位置。 看到大摇大摆走过来的老虎,忙着弯腰钻到床底下,将床侧的位置让给老虎。 转眼,一夜过去。 晨光再次将贤明宫映亮的时候,岁岁也早早起床。 到后院练习一段师父教给她的八段锦,小家伙吃完早饭立刻赶往慈宁宫,为太后治疗。 等治疗结束回到贤明宫,林常青也将两名挑好的暗卫高手送过来。 “以后殿下出宫,由他们保护您就可以。” 岁岁早就等不及,立刻将准备好的药草抱出来。 “快帮我把这些搬上车,我要出宫去找师父。” 林常青安排好马车,在两位便衣暗卫的保护下,小家伙顺利出宫。 与此同时。 镇北侯府。 听说丈夫楚南王带着儿子赶到,昨天在侯府留宿的沈怀瑜,迈步走进客厅。 正和沈蕴礼聊得开心的楚云庭,立刻起身跑过去。 “蕴礼哥哥说,那个小公主可厉害啊,庭儿也想去看看小神鹿,咱们什么时候进宫呀?” 坐在一旁的楚南王楚钰,看出妻子脸色不对,关切地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怎么没精打彩的。” 沈怀瑜抬手按按太阳穴,坐到椅子。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早起来全身乏力,头也涨疼得厉害。” 坐在桌边的婉婉,暗暗一笑。 按照惯例,藩王入京都要入宫朝见天子。 为了防止沈怀瑜入宫见到岁岁,昨天晚上婉婉从花园采来一大束百合送给沈怀瑜。 大大咧咧的沈怀瑜,哪里会想到她的恶毒心思。 感动着小家伙一片心意,特意寻来花瓶插在自己的客房。 现在还入未夏,睡觉时都是关着窗。 百合香气浓郁,沈怀瑜被熏了一晚上,不难受才怪。 婉婉装出关心的样子,拉住沈怀瑜的胳膊。 “姑母肯定是生病了,快去找个先生看看吧!” “咱们宁儿可真是会疼人。”沈怀瑜安慰地向她一笑,“姑母就是没睡好,没事的。” “不行不行。”婉婉哪里肯放她走,“师父说过,小病不治会成大病的,宁儿不想让姑母生病。” 沈怀瑜自幼习武,身体一向健康,平日里也风寒都没很少得。 楚钰对妻子一向疼爱,看她突然就发起病来,哪里放心。 “宁儿说得对,这一路都好好的,说病就病了,不找个大夫看看怎么行?” “是啊,入宫也不急于这一天。”杜若也是放心不下,主动劝慰,“刚好这几日苏先生在京城,你去一趟百草堂,让他去把个脉,咱们也好放心。” 听说娘亲生病,楚云庭也顾不得什么神兽,小跑过来拉住沈怀瑜的胳膊。 “咱们去找大夫看看,等母妃病好了,庭儿再去看小神鹿也来得及。” 拗不过众人,沈怀瑜笑着摇摇头。 “好好好,我听你们的还不行?” 告辞杜若,沈怀瑜一家三口离开镇北候府,一起赶往百草堂。 第一卷 第69章 四小姐 “姑母先去看病,晚一点宁儿再去看你。” 婉婉站在杜若身侧,装着乖巧。 目送众人走远,眼中闪过冷笑。 这次,她一没下毒,二没下药。 就算是神医苏木,猜到沈怀瑜是被花香熏的,也不可能想到是她故意使坏。 暂时稳住沈怀瑜,在对方知道真相之前,她必须想办法除掉岁岁。 两次失手,现在君潜已经对她起疑心,杜若也不会再随便带她入宫。 该怎么办呢? 婉婉正在暗自发愁。 “吁!” 台阶下,一架马车驶过来停住。 坐在车内的丞相大人秦北城,挑起车帘钻出马车。 目光阴冷地扫过婉婉的脸,弯唇一笑。 “沈夫人,这位就是四小姐吧?” 知道秦北城对沈家一直怀恨在心,杜若上前一步,将婉婉护在身后。 “丞相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沈府找回遗失爱女,本相怎么也要过来恭喜一句。” 注意到婉婉左手裹着纱布,秦北城笑呵呵伸过手掌,用力握住婉婉的伤手。 “来,让秦伯伯看看,咱们四小姐是更像侯爷,还是更像夫人啊。” “啊——我的手……” 婉婉疼得尖叫出声,用力甩开秦北城,缩回杜若身后。 “宁儿!” 杜若心疼地将婉婉抱到怀里,捧起她的伤手。 刚刚结痂的手掌,被秦北城用力捏过,血水都浸透纱布。 “哎哟,这孩子手怎么受伤了?果然是老了不中用,本相竟然没看到,该打该打。” 秦北城装出一脸懊恼,主动向杜若赔个不是。 “沈夫人快带孩子回去处理一下,可别伤了骨头,化了脓。” 猜到对方是故意的,婉婉含着眼泪瞪着秦北城,只恨不得要将眼前的老匹夫撕碎。 老浑蛋! 等你们秦家被抄家的时候,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清荷,快去拿纱布。” 杜若心疼婉婉伤手,顾不得理会秦北城,急匆匆地抱着她返回侯府。 “那就不叨扰沈夫人了,改日秦某再登门道贺。” 向着杜若的背影拱拱手,秦北城转身走下台阶,坐回马车挑起车帘。 “可看清楚了?” “相爷放心吧。”站在车侧的随从阴阴一笑,“奴才看得清清楚楚,一会儿回府就安排人手,只要有机会,立刻就除掉这个死丫头。” “哼!”秦北城暗咬后牙,“这次本相要亲眼看着她死。” 沈家害得他与女儿分离,沈家却找回女儿坐享天伦之乐。 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意。 随从挥挥手,车夫继续赶着马车前行。 走到十字路口处,一辆马车突然从秦北城的车前飞驰而过,车夫急急勒住马疆。 车内坐着的秦北城身子一晃,差点磕到头。 “怎么回事?” 随从注意到马车跟着的黑色獒犬,凑到车窗边。 “丞相,奴才看着那只黑犬,怎么像是公主殿下的獒犬?” 皇后送君悦的那只獒犬,原本就是相府里帮着安排,因此随从一眼就认出来。 秦北城挑起车帘,看看跟在前面马车旁的獒犬,轻笑出声。 昨日入宫时,君悦曾经说过,自己的獒犬被岁岁抢走。 前面这辆马车上,肯定就是皇上最宠爱的那位小公主。 果然是天助秦家。 “快,跟上去。” 秦北城并没有猜错,前面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岁岁。 因为担心老虎吓到百姓,岁岁只带着那只獒犬护身。 马车在一家药铺前停下,暗卫恭敬地将岁岁抱下车。 “小姐,您里就是除了百草堂之外,京城最大的回春堂药店,您看这里行吗?” “咱们进去问问。” 岁岁迈着小短腿走进店门,两名暗卫一左一右护行到她身后。 其中一位怀里还抱着,小家伙昨天晚上新分种的那一盆霍山石斛。 以前常跟着师父卖药,小家伙一点也不怕生,小跑到柜台前,扒住高高的柜台沿。 “掌柜的,你们收药材吗?” 坐在柜台后的掌柜后,看看眼前还没柜台高的小不一点,笑出声来。 “小娃娃,你要来卖药材啊?” “没错!”岁岁抬起小手,向暗卫手中一指,“我要卖这个霍山石斛。” 暗卫地手中抱着的霍山石斛放到柜台上,小心地拿开上面盖着的棉巾。 掌柜的转过脸,看到柜台上这边品相出众,开得满是花朵的霍山石斛,差点惊掉下巴。 经营药店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上品的霍山石斛。 “小姑娘。”掌柜的语气郑重起来,“您这个要卖多少钱?” 只知道这东西值钱,岁岁并不知道该怎么出价。 “你想要多少钱买呀?” “这个……”掌柜的轻咳一声,“二千两怎么样?” 按市价,这么一株上品石斛,至少值三千两,要是分株再种,那就能钱生钱。 看对方是个孩子,掌柜的故意压价。 “二千两?”岁岁对银子没什么概念,转过小脸看向身后的暗卫,“叔叔,你说行吗?” 暗卫:…… 他哪懂这个? 药店门口处,秦北城带着随从走进来。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看到柜台上那盆开得灿烂的石斛,秦北城也是一怔。 这个小东西,竟然有这样的宝贝? 想要给岁岁留个好印象,秦北城故意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 “这种品相的野生霍山石斛,你就出两千两,这不是欺负小孩子吗?本官出三千两。” 掌柜的被他揭穿,忙着加价:“我出三千五百两,人家小姑娘可是先要卖给我的?” 秦北城:“本官出五千两!” 不过就是几千两银子,于他不过九牛一毛。 马上就要把小姑娘认回去,他这个当爹的,当然要好好表现表现。 先讨到小姑娘欢心,以后再想哄她当女儿自然更顺手。 掌柜的拼不过,只好偃旗息鼓。 五千两? 多了好多呀! 岁岁掰掰手指头,很满意这个价格,小手向秦北城一摊。 “给钱!” 随从送上银票,秦北城弯下身送到岁岁手里。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岁岁。” “你这株石斛是哪来的呀?” “我才不告诉你呢!” 捏着银票,岁岁转身跑出店门,两个暗卫迈步跟出去。 “岁岁……” 秦北城还想和她搭话,站在药门处獒犬啸叫一声,向他呲出尖牙。 秦北城吓了一跳,忙着停下脚步。 “将军,快走啦!” 被暗卫抱车上的岁岁向獒犬招呼一句,钻进马车。 看看手中厚厚一沓银票,咧开小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师父看到她有这么多钱,一定会开心死的。 “快点送我去找师父。” 马车加速穿过街道,来到百草堂总店。 暗卫将岁岁抱下马车,小家伙抓着银票,一路飞奔来到后面的诊室。 “师父师父快看,岁岁赚到好多好多钱!” 坐在苏木对面,刚刚把完脉的沈怀瑜,听到声音转过脸,看到岁岁顿时眼中一亮。 “小娃娃,这次可让我抓到你了吧?” 第一卷 第70章 亲眼看看岁岁的胎记(1) 认出沈怀瑜就是在大相国寺山下,试图想要“抓”住自己的人,岁岁向后两步,藏到苏木身后。 “师父,快救救岁岁,她要把岁岁抓走!” 两个暗卫听到小家伙这句话,一左一右冲过来,同时拨刀在手,护在小家伙面前。 “放肆!” 楚南王楚钰皱眉站起身,护到妻儿,抬手握住腰上剑柄。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王和王妃不敬?” 苏木站起身,向两个暗卫招起手臂。 “不得无礼,这可是楚南王和王妃。” 听苏木说明二人身份,两位暗卫收刀退后一步。 “小人冒犯,请王爷、王妃见谅。” “不怪你们。”沈怀瑜站起身,扶住楚钰的胳膊,“你别吓着人家小姑娘,这可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 楚钰将手从剑柄上移开,将信将疑地打量岁岁一眼。 “你是说,救下庭儿的就是这孩子?” 眼前的小姑娘,也就是三四岁的光影,还没自家儿子大,她是怎么做到的? 沈云庭仔细看看岁岁,拉住父亲的衣袖。 “父王,就是这个小妹妹救了我。” “没想到王妃和岁岁还有这段机缘,老夫来为几位介绍介绍……”苏木将岁岁从身后拉出来,“这个就是老夫的关门弟子岁岁,天子新收的义女——安宁公主。岁岁,这是楚南王和王妃,他们可不是坏人,不用害怕。” “哇——”沈云庭一脸激动地冲过来,“你就是蕴礼哥哥说的那个神仙小公主?” 岁岁缩在苏木身侧,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沈云庭:“你也认识蕴礼哥哥吗?” “这次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都是自家人。”沈怀瑜笑着蹲下身,将岁岁牵到自己面前,“你知道我是谁吗?” 岁岁摇摇头。 “我是你蕴礼哥哥的姑母。”沈怀瑜笑着向楚钰一指,“这个呀是你蕴礼哥哥的姑夫。” 楚云庭主动自我介绍:“我是蕴礼哥哥的堂弟,我叫楚云庭。” 对沈家人,岁岁一向亲近。 听说沈怀瑜等人是沈家的亲戚,小家伙长吁口气:“原来你们是蕴礼哥哥的亲戚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坏人呢!” 苏木注视着自家宝贝徒弟,一脸心疼:“前几日,岁岁曾被歹人掠走差点出事,王爷、王妃千万别介意。” 沈怀瑜轻轻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两个护卫对我那么戒备。”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对公主下毒手?”楚钰俊脸上染上愠色,侧眸看向岁岁身后的暗卫,“可查到是什么人了?” 暗卫:“回王爷,皇上已将此事交给秦王处理,暂时还没有查到幕后主使。” 楚钰:“你们回去转告秦王,若是需要需要本王帮忙的,尽管开口。” 两位暗卫忙着答应。 “小公主。”楚云庭早就按捺不住,主动凑到岁岁面前,“你真的有一只白鹿吗?” 岁岁弯唇向他一笑:“岁岁不光有白鹿,还有小猫猫、小虎虎和将军。” 趴在屋角的黑色獒犬,听到小家伙叫它,晃着尾巴跑过来。 岁岁抬起小手,拍拍它的后背。 “这就是我的将军。” “好厉害。”楚云庭一脸羡慕,“母妃,咱们什么时候能进宫呀?” “小世子别急。”苏木笑着开口,“先让老夫帮你母妃把病看完。” 楚云庭懂事地退到一边,楚钰将沈怀瑜重新扶回椅子上坐下。 “苏先生,怀瑜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不用担心。”苏木回他一笑,“刚刚老夫看王妃脉象,并无大碍。” 楚钰:“那她为什么头疼,还反胃想吐呢?” 苏木皱起眉,“这倒是有些怪了。” 岁岁眨眨大眼睛,仔细打量沈怀瑜两眼。 奇怪,姑母明明没有生病,怎么会头疼呢? 嗅到半空中明显的香味,小家伙轻轻吸吸鼻子。 “姑母身上这是百合的香味吗?” 沈怀瑜抬起袖子,轻轻闻了闻。 “你这个小鼻子还真是灵,昨晚我家小侄女采来好多百合,放在我的客房,大概是染在衣服上了。” “百合?”苏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王妃这个病就是因为百合引起。” “这……”沈怀瑜一怔,“百合也能让人生病不成?” “百合花香能提神醒脑,要是闻得太多就会不舒服的,这叫‘物’……”说到成语,岁岁卡了壳,抬起小手抓抓脑门,求助地看向苏木,“师父,那个成语叫‘物’什么来的?” “物极必反。”苏木笑着提醒。 “对对对,就是物极必反。”小家伙不好意思地向沈怀瑜一笑,“岁岁总是记不住成语。” 不大的小奶娃,比桌子也高不了多少。 背着小手,微微歪着小脑袋,奶气奶气地说着,稚嫩的小脸上一副小大人的表情。 可爱又俏皮。 沈怀瑜和楚珏都是一脸惊讶。 这么一个小奶娃,竟然如此精通医道? “岁岁说得没错,这些至香花草,不宜放在卧室。”苏木故意转过脸看向岁岁,想要考考自家小徒弟,“岁岁,依你看,五妃这病该怎么治?” “岁岁要好好想想……”岁岁小手捏着下巴,认真想了想,“有了!” 解开腰上系着的小香包,她抬起小手将香包送到沈怀瑜面前。 “岁岁这个香包里有药和香草,姑母闻一闻看看管不管用?” 沈怀瑜接过小家伙手中的香包,送到鼻端嗅了嗅。 淡淡药香,直入肺腑。 如清风吹散薄雾,整个人都是精神一震,头疼都减弱几分。 “这孩子真是厉害。”沈怀瑜惊叹出声,“真的管用!” “以香克香,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苏木接过香包,仔细看看里面的香草和配料,重新送到沈怀瑜手里。 “既然有岁岁的香包,老夫就不给王妃开方子了,王妃只要将香包带在身上,不适时嗅上一嗅,好好休息两日,定可恢复如初。” 听苏术这么说,楚钰提着的心也彻底落回原地。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医术药理,看来苏先生这神医之名,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您这个小徒弟抢走了。” “借王爷吉言。”苏木笑呵呵揉揉岁岁的发顶,“老夫就盼着这孩子,继承老夫的衣钵呢!” 小家伙救下儿子,又帮妻子解除头痛之苦,自然要好好感谢一番。 金银这些俗物,楚钰自认拿不出手。 注意到腰上的玉牌,他解开丝带将玉牌取下来,两手捧着送到岁岁面前。 “今日来得匆忙,本王也不曾准备什么谢礼,这只玉牌就送给小殿下吧!” 小家伙人虽小,却也知道玉是值钱的好东西,忙着摆摆手:“这个太值钱了,岁岁不能要。” 沈怀瑜拿过楚钰手中玉牌,将丝带调短系到小家伙腰带上。 “你送给姑母一只香包,姑母送你一块玉牌,这叫礼上往来,岁岁要是不要,姑母可要生气了。” 第一卷 第71章 亲眼看看岁岁的胎记(2) 看沈怀瑜说得这么严重,岁岁哪知道对方是哄她这个小孩子。 小家伙无奈地皱着小眉毛:“姑母你别生气,岁岁收下还不行吗?”看小家伙当了真,沈怀瑜不忍心再逗她,重新露出笑容。“这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捏捏小家伙娇嫩小脸,沈怀瑜怜爱地凑过来,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下。 “今日姑母身子不适,等明天病好后就去宫里看你,好不好?” 岁岁点点头,抬手摸摸被她亲过的脸,忽闪忽闪大眼睛。 “姑母刚刚说礼尚往来,你亲我一下,岁岁是不是也要亲你一下?” 小家伙双目纯净,表情郑重。 沈怀瑜听着她天真言语,心都要融成一团暖水。 “没错。”主动将脸凑到小家伙面前,沈怀瑜笑着提醒,“要用力亲哟!” 生怕自己的回礼不够,岁岁搂住她的颈,凑过小嘴,用力在沈怀瑜脸上亲了一口。 “姑母,这样行吗?” 几个大人哪里还忍得住,同时笑出声来。 站在旁边的沈云庭,注视着岁岁小脸满心都是向往。 蕴礼哥哥家有宁儿妹妹,要是他也有一个岁岁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楚钰奉上诊金,苏木哪里肯要。 “这次可全是岁岁的功夫,这诊金老夫可不能收。” 楚钰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带着妻儿起身告辞。 苏木与岁岁一起,将一家三口送出店门,交代其他医师代自己行诊。 他牵着岁岁小手,将小家伙带到后院。 “从今天开始,师父就正式教授你医术。” 注意到屋角那只等比例的木人,岁岁好奇地走过去。 “师父,这个木头人是干什么的?”“这叫穴位人偶,上面的这些小红点就是穴位。”苏木指点着木人偶,耐心说明,“等你学会识穴找穴、针灸之法,不用药物也能治病救人,要是使用得当,一根针还能杀人。” “哇,好厉害。”岁岁一脸惊叹,“岁岁要学这个。” “师父要教你的就是这个。”苏木取过桌上锦盒,翻开盒盖,“来,需要的东西师父都给你准备好了。” 锦盒内,除了穴位图册,还有专为小家伙定制的针囊和金针。 知道岁岁出事后,苏木这几天都没睡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心仪的弟子,当师父的只怕小家伙再有危险。 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先教她识穴点穴术,就是为了让岁岁拥有一些自保的手段。 苏木抬起右手,指点人偶身上穴位,仔细讲解。 “人身上有穴位四百零二个,要害穴位一百零八个……” 小家伙站在旁边,歪着小脑袋,认真倾听。 师徒二人开始第一节课的时候,镇北侯府内,婉婉刚刚上完早课。 从房间取来准备好的药粉,塞进袖袋,婉婉迈步来到客厅。 “娘亲,宁儿上完早课了,咱们去看看姑母吧?” 百合花最多让沈怀瑜难受一天,想要彻底阻止对方进宫,她还要再用些手段。 客厅里,杜若正与府中管家处理府中事务。 听婉婉主动建议去探望沈怀瑜,管家笑着赞叹。 “四小姐可真是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疼人了。” 自从大相国寺之后,婉婉一直表现乖巧,现在还知道主动提议去探望沈怀瑜,杜若也是一阵欣慰。 合拢手中账册,她笑着站起身。 “刚好,娘亲这些帐目也对完了,咱们一起看看你姑母。” 管家准备好马车,母女二人一起来到楚南王在京中的府邸。 门房认出是杜若,忙着将二人带到沈怀瑜住的轻眉阁。 寝室内,沈怀瑜正躺在床上休息。 看到杜若牵着婉婉进来,她笑着坐起身。 “我原本还打算今天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府里找嫂子,嫂子倒先来了。” 婉婉装着关心的样子,凑到床边。 “姑母,头还疼吗?” 注意到沈怀瑜放在枕边的香包,婉婉心头重重一跳。 这香包…… 怎么有点眼熟?! “这孩子可真会疼人。”沈怀瑜靠到枕头上,伸过手掌捏捏她的小脸,“宁儿放心吧,姑母睡上一觉,明天就好了。” 婉婉掩饰住异样,乖巧地回她一笑。 杜若侧身坐到床侧,关切地打量沈怀瑜一眼:“苏先生怎么说,可有大碍?” “嫂子放心吧,真的没事。”不想让婉婉知道是因为她的百合害自己头疼,沈怀瑜招手唤来一个丫鬟,“你带四小姐到庭儿那边玩会儿,我们说几句话。” 丫鬟牵着婉婉离开,沈怀瑜这才将事情向杜若说明。 “苏先生说,我就是闻百合花香闻太久熏得,一点病也没有。” 杜若一脸哭笑不得:“宁儿这孩子,又是好心办坏事。” “怪不得她,小孩子哪懂这些?”沈怀瑜心疼侄女,拉住杜若胳膊,“你可别和宁儿说,省得小姑娘到时候以为自己做错事。” 杜若轻轻点头,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苏先生可开了方子。” “用不着吃药,有这只香包就好。”沈怀瑜拿过枕边香包,在掌心上掂了掂,“嫂子猜猜,这个香包是谁给我的?” 杜若接过她手中香包看了看,看手中香包与之前岁岁送给婉婉的香包有些类似,她笑着抬起脸。 “你不会是在百草堂,看到岁岁了吧?” “没错。”沈怀瑜莫测一笑,“嫂子肯定想不到吧,救下庭儿的小姑娘就是岁岁。” 杜若手指一僵,手中香包脱手落在床上:“你说什么?” “那天在大相国寺,救下庭儿的人,就是岁岁。”沈怀瑜道。 杜若呼吸一窒,伸过手掌,握住沈怀瑜的胳膊。 “你是说,岁岁的手臂上也有胎记。” “对啊。” “和宁儿的一模一样?” “没错。” “你……”杜若声音微颤,“你确定没有看错?” “当初嫂子生下宁儿的时候,我和楚钰还在京城,那孩子我不知道抱过多少回,怎么可能看错?嫂子要是不信,改天到宫里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杜若僵在原地。 两个年纪相仿的师姐妹,怎么会有同样的胎记。 看杜若脸色苍白,表情怪异,沈怀瑜笑容一僵。 “嫂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怀瑜。”杜若抿了抿唇,声音都有些微颤,“如果你当真没有看错岁岁的胎记,这个女儿咱们会不会认错了?” “这……”沈怀瑜怔了怔,“你和哥哥不是都确定过玉佩和胎记的吗?” 杜若将两个孩子的情况,简单向沈怀瑜说明。 “这天下有人有相同的胎记或者并不稀奇,可是同门师姐妹有同样的胎记,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一句话,把沈怀瑜也问住了。 皱眉沉思片刻,沈怀瑜抬起脸。 “这件事情先不要惊动宁儿,以免弄巧成拙,伤了孩子的心。岁岁应该还在百草堂,嫂子现在过去一趟,亲眼看看岁岁的胎记,确认之后咱们再来定夺。” 沈怀瑜毕竟只是姑母,比不得杜若这个当娘亲的了解。 从孩子丢失到现在,三年多的时间。 沈怀瑜也担心是自己记忆出现偏差,记错胎记的样子。 “你帮我照看好宁儿,我现在就去百草堂。” 杜若站起身,急步奔出房门。 第一卷 第72章 岁岁也有胎记(1) 楚云庭和一个丫鬟急匆匆地奔进院门,看到准备离开的杜若,楚云庭大步冲过来。 “舅妈,宁儿妹妹不见了。” “她……”杜若顿时色变:“她不会和你一起玩儿的吗?” “刚刚奴婢带小世子和四小姐到花园玩耍,四小姐说听到外面有卖山楂糕的,说是想吃。奴婢就带着二人到角门外买山楂糕,一转头四小姐就不见人影了。”丫鬟又急又怕地跪到地上,“都怪奴婢没有看好小姐。”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竟然再次失踪。 杜若胸口里心脏绞痛,差点坚持不住当场晕过去。 “宁儿——” 急语一声,她转身冲向王府花园的角门。 沈怀瑜听到声音急匆匆地走出来,听丫鬟说明缘由,也是眉头紧锁。 “马上通知王爷,将府中家丁、丫鬟、侍卫全召集起来找,快点!” 吩咐一声,沈怀瑜大步追到杜若身后。 听着众人走远,不远处假山后,婉婉小心地探出脑袋。 刚刚看到沈怀瑜的香包时,她就感觉到不对。 故意找借口回来偷听,果然听到二人提起岁岁。 听着杜若越来越远的呼喊声,她冷冷一哼。 “明明认下我这个女儿,还整天疑神疑鬼,这一次休想再见到岁岁!” 小心地躲过几个家丁、丫鬟,婉婉悄悄溜出侯府。 看看左右无人,她快步穿过街道,跑进对面小巷。 身后,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用力捂住她的口鼻。 “呜——” 婉婉还要挣扎,男人抬手一记手刀,狠狠劈在她的侧颈。 眼前一黑,婉婉无力地晕过去。 混沌中,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身上被泼上一桶冷水,晕迷的婉婉打个哆嗦,重新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绑着绳子,躺在扎人的稻草。 四周昏暗,似乎是一间柴房。 婉婉惊恐地坐起身,张嘴想要呼救,嘴被破布堵着,只勉强发出一声含糊的声音。 “你他娘的还敢叫?”矮个男人抬脚就是一脚,狠狠踢在她身上,“再出声,老子他妈的剁了你喂狗!” 婉婉吓得全身哆嗦,忙着忍住哭不敢再出声。 吱呀—— 一声轻响,柴房的门被人堆开。 矮个男人赔着笑向来人作个揖。 “大人,您来了,人就在里面。” 光影一暗,两个人影一先一后走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大邺丞相秦北城和他的贴身随从。 矮个男子一把将婉婉拉过来,扯到秦北城面前,揪住婉婉的乱发,迫使她扬起脸。 “您看看,是她没错吧?” 原本婉婉还以为抓她的男人可能是人牙子,想要将她卖掉。 看到面前的秦北城,顿时从头凉到脚。 她重活一世,当然很清楚秦沈两家恩怨。 秦北城抓她,肯定不是为了钱。 今天只怕小命不保。 确定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沈家刚找回来的四小姐,秦北城弯唇一笑。 “四小姐,你可别怪我秦北城心狠,怪就怪你不会投胎,非要当沈家的女儿!” 后退一步,他背着手抬抬下巴。 “慢慢来,本相要好好看看她痛苦的表情。” 沈家害他失去女儿,他当然要好好折磨折磨这个死丫头,才能解心头之恨。 矮个男子赔个笑脸,一把掐住婉婉的脖子。 喉咙被掐住,呼吸越来越急促。 求生的无能之下,婉婉用力挣扎,终于将嘴里的破布吐出来。 “丞相饶命啊……我不是沈家的女儿……你们杀错人了……” “看不出来,你倒有点小聪明。”秦北城冷笑,“想骗本相,你还差点火候。” “我真的不是,岁岁……岁岁才是沈蕴宁,我不骗你……丞相要是不信,就去看看岁岁的胎记……” 听她提到岁岁的胎记,秦北城抬起右手。 矮个男人松开掐住手掌,婉婉无力地瘫软在稻草上,脸涨红如猪肝,不住地咳嗽着。 秦北城迈步走过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说,岁岁有胎记?” “没……没错,她……她手臂上有一个胎记,我的胎记是假的,她才是真的沈家女儿,我……我只是师父捡来的孩子,我是冒名顶替的。”生怕对方杀死自己,婉婉忙着求饶,“相爷饶命,只要你不杀我,我……我可以帮你的……” “噗哧——” 三人同时笑出声来。 “你帮我?”秦北城轻笑,“本相还需要一个孩子帮忙吗?” “丞相大人,我没骗你,我真的能帮你。”婉婉仰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北城,“我……我知道很多秘密……” 难道,沈家查到他的底细了? 秦北城生出几分兴致,“什么秘密?” “沈家的女儿是你安排人抓走的,我说的没错吧?还有……那个……君潜的母亲贤妃,也是你联合太后害死的对不对……” 秦北城眯眸:“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许多沈家的事。”婉婉忙着表衷心,“只要丞相饶我不死,我可以帮你对付沈家,我还可以帮你除掉君潜,让太子顺利登上皇位,丞相相信我……” “相信你?”秦北城一把将她甩开,“本相只相信死人!” 求饶无果,婉婉拼力站起身,转身想跑。 站在门口的随从抬脚一腿,婉婉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注意到婉婉翻身的衣裙下,露出来的小腿伤疤,秦北城眉尖重重一跳。 这伤疤,怎么和自家女儿的一样? 上前一步,秦北城一把抓住婉婉的脚腕:“你这道疤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被踢得小腹绞痛,婉婉吓得全身都在哆嗦,“师父捡到我的时候就有。” 秦北城上下打量她两眼:“你今年几岁?” “我比岁岁大几个月。” “你师父是在哪儿捡到你的?” “在一个破庙里,我娘他们全被土匪杀了,相爷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沈家女儿啊!” 秦北城一把将婉婉拉过来,分开她耳后的头发。 看到她发丝间那颗黑痣,秦北城手指一颤。 “乖女儿,爹爹可算找到你了。” 婉婉:…… 秦北城竟然是她亲爹! “你……”婉婉有些犹豫地看着秦北城,“你真是我爹?” “傻女儿,你腿上这道疤,就是小时候爹爹不小心弄伤的,还有你头上的痣,爹爹难道会认错吗?” 注视着婉婉与自家爱妾神似的脸,秦北城脸上也是泪水纵横。 “自从你娘死后,爹一直都在找你呀!” 原本以为美梦破空,谁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婉婉又是激动,又是委屈。 “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早知道我……我干嘛去沈家受气啊我?” 搂着婉婉,秦北城一脸懊恼。 “都是爹爹不好,刚刚可打疼你了?” 站在旁边的几人互相看看,都是一头雾水。 抓沈家女儿,怎么反倒丞相成了亲爹? “相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随从小声询问。 看一眼几人,秦北城抬手抹抹眼角的眼泪。 “你们先出去。”喝令几人退到门外,秦北城解开婉婉身上绳子,轻声询问,“你刚刚说的那些秘密,是谁告诉你的?” 事关秦家安危,秦北城自然要问个清楚。 “爹。”婉婉抹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不是别人告诉我的,女儿是死而复生,活过一辈子的人。” 秦北城将信将疑地注视着她的脸:“此话当真?” 婉婉坏笑,“爹爹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三四岁的孩子吗?” 眼前的女孩看样子似乎只有三四岁,可是这说话的语气、姿态、眼神,确实不像个孩子。 果然是天助秦家,不但让他找到女儿,女儿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那……”秦北城一脸激动,“太子可顺利当上皇上,你爹我是不是权倾朝野?” “什么呀!”婉婉撇撇嘴,“你们暗杀君潜没有成功,后来又逼宫失败,秦家满门抄斩,太子惨死,皇后被打发到皇家陵园看墓地。” 秦北城:…… 折腾大半辈子,竟然还是输给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