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登场》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玫瑰情人节 莱阳怀着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冲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结果门口站着的是穿黄外套的外卖员。 瞬间，他身上的好像释放出了一圈静电，那股劲顿时泄了。 他打开门，默然的看着对方道：“你敲错门了，我没点外卖。” 外卖小哥愕然抬头看了眼门牌号，又低头捏着外卖单问：“怼先生是吗？” “……让我看看。” 莱阳接过外卖瞅了眼，电话尾号是自己的没错，再冲这个备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袁声大点的。 回屋，莱阳给袁声大发消息，再次确认一下，那头很快回复道。 【刚才你看到我消息什么反应，是不是又想见他，又不怕见她？这会是不是又失落又心酸，脑袋还有点嗡？】 莱阳伸手重重的摸了下脸颊，回复。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不是，但我知道这种感觉，就是想让你也感受一下。】 这消息，莱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索性丢掉手机，打开外卖盒。 袁声大点的是一份日式牛柳饭，因为是用锡箔纸包的，这会还很热乎，并且商家还留了张卡片，上边用碳素笔写了一行字。 【莱怼怼，心情不高兴的时候就吃饱，吃饱后身体的注意力都在消化上，大脑一缺氧，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所以……必须吃完！另外，给人家一个五星好评，最好带图，这样商家可以给你返三块钱。】 莱阳没忍住笑了，因为最后这几句，肯定是商家自发写的。 笑着笑着，莱阳才反应过来，来成都后，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笑…… …… 次日，恬静回消息了，发了句抱歉，昨晚睡着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关于开业的事，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邀请自己过来。 她不像以前那样，在话题的末端会反问一句什么，使话题还能继续下去。 莱阳知道她心里肯定也乱，所以也没再回复。 成都，这座城市他第二次过来。 百无聊赖的他，白天打车去了一些比较有名的地方转悠，消磨时间的同时，他也真的期待那种狗血的剧情能出现在他身上。 比如在某个转角与她相遇…… 但莱阳一直转了无数个转角，碰见过年轻的情侣互相拉着手依偎，碰见门口用细枝逗鸟笼里鹦鹉的大爷，也碰见过捡拾垃圾的环卫工，以及几条懒洋洋晒太阳的猫狗。 可唯独没有碰见她。 傍晚，莱阳打车来到上次和恬静坐过的咖啡馆门口，这里的布景依旧没变，唯独变化的是桌椅旁的绿植，它们好像长的更茂盛了些。 长长的叶子从靠椅背后伸过来，好像女人的手，时不时轻抚莱阳肩头。 阿鲁打了个电话，问他身体好些没，又说自己开业那天，会在门口搭个红地毯，想大家一起去门口来场户外脱口秀，热闹一下。 这算是一种请求，也算是一种通知，莱阳应了一声后，阿鲁又问他会来吗？ 听这话，反正感觉有点怪。 莱阳说了声“会来”，结束了通话。 时间一眨，又一天过去了，距离云彬商综开业，就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莱阳给李柔荷说的是自己走了，但他却依旧孤零零的留在这座城市。 同时李柔荷也告诉他，商综门口的舞台上确实被安置了许多玫瑰花，但关于表白这件事，恬总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节目单里没有。 莱阳感谢了几声。 这场开业他想隐匿在人群中，亲眼看见、听见恬静的答案。 距离开业前的最后一个下午，莱阳在一条老巷子口碰见个捏泥人的小摊，他在这里消磨了整整一下午，最终捏出了自己和恬静的头像。 可捏完后一看，一点都不像，尤其是恬静，她的那种灵动和美丽，半点都没捏出来。 莱阳掏了钱，让师傅将头像融水化掉，随即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远处的晚霞将天烧的火红，也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莫名的，莱阳就想到了《我侬词》里的一句话。 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 可惜，诗词永远都是人们寄托的一种精神幻想，活在真实世界里的人，有几个能活成想要的模样呢？ …… 五月十四号终于到了，这天是玫瑰情人节。 一觉醒来，网上相关的咨询就开始满天飞，中午莱阳去街上吃饭，就看见楼宇上各大广告横幅都与之相关。 某个钻戒的广告语直白的充斥进莱阳眼球，它写的是：见证最坚毅的爱，如果爱她，就送给她！ 这种文案着实让莱阳感到恶心。 爱情必须得靠钻戒才能证明吗？ 如果买不起这价值昂贵的钻戒，难道就表示不爱她了吗？ 这种畸形的价值观和爱情观，莱阳真不敢苟同，可放眼望去，好像所有人都乐此不疲，街对面的鲜花店门口，男生排着长长的队，争先恐后。 一捧鲜花被炒到上千元，可他们却连眼睛都不眨，也许只有这样，他们的女朋友才会高兴，才会开心的说一句我爱你，才会发个朋友圈，昭示着男朋友的好。 否则呢？ 莱阳没有答案，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从而更感到一种可悲。 当然，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才可悲，因为他就算抢到了鲜花，也比不过宇博定的几车玫瑰。 时间一直来到傍晚，云彬商综的开业活动也在这时候开始了。 因为主打晚间场，所以开业的时间也在这时，等莱阳过去后，此地已是人山人海，原本硕大空旷的游乐场，这会都人头攒头，基本上都是年轻情侣。 看的出来，这次的活动已经成功一半了。 莱阳找了个方便观看的地方，瞅着商综门口布满玫瑰花的舞台，令他诧异的是，舞台中央居然还有一架纯白色的钢琴。 而就在他站定的同时，活动开始了，砰砰砰几声骤响，天空中顿时烟花炸裂，红的蓝的、白的紫的、五光十色的烟花点燃了整片天空。 所有游客纷纷掏出手机，跟着音乐呐喊起来。 万千人中，却只有一颗心，随着烟花的炸裂，而逐渐冷却下来。 等烟花结束后，莱阳正打算点支烟，但目光展闪间，一道久违的窈窕身影，却出现在莱阳眼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她答应了 这会登台的人的确是恬静，她穿着一身高腰银色鱼尾裙，腰线点点水钻，柔滑的丝绸在腿后摇曳，露出性感诱人的嫩白小腿。 长发高高挽起，由一排的水晶发饰固定，露出如陶瓷般白皙的颈脖，尽显典雅高贵。 在一帮人的簇拥下，她走到舞台中央，浑身上下好像散发着光芒，在洞穿莱阳心脏的同时，又让他感到一种无法接近的距离感！ 恬静作为商综的负责人，开始致辞。 宇博就站在她身旁，同还有还几位中年男女，接下来他们挨个介绍时，莱阳也才知道，他们分别是一些合作商和政府领导。 致辞刚结束，烟花再次炸裂天空。 等烟花秀结束，人群中忽然谁喊了声快看，众人本都低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紧接着阵阵惊叹声响起。 天空中，众多无人机开始亮灯飞来，一场灯光秀又开始了。 莱阳抬头一看，只见它们拼接成一朵玫瑰花，随即破碎，又再次组成一枚钻戒 ，从一只手指中缓缓戴进去。 等图案结束，一排排艺术字体又被组建出来：514我爱你、带你去追诗和远方…… 就在图案变化中，忽然一行文字好像一支长矛，瞬间追着视线，刺穿莱阳灵魂。 【拿来半岛冰茶，换你整夜安眠。】 …… 莱阳视线立刻看向恬静，她彷佛身子触电般，微微颤动一步，随后就这么往这天空，愣神。 宇博此时侧头瞥她一眼。 这一幕，台下的莱阳看的清清楚楚。 这时他的表情，像极了《大话西游》里孙悟空最后在城墙下，看着那位夕阳武士和紫霞仙子时的模样…… 震惊、不可置信、无可奈何、揪心…… 开场结束后，恬静曼妙的身子坐在旁边的主.席台上，同时一组乐队登场。 后来连续好几个节目来回登场，可莱阳却连表演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紧紧攥着手机，多希望这会恬静会发一条消息给自己。 最起码，发一条她开业活动的照片也行啊。 可她就跟失忆了一样，完全忘记了当时从上海走时，说过让自己有时间过来这句话…… 她就静静的坐在座椅上，甚至连手机都没看一眼，只是时不时鼓掌，微笑。 活动进行一半时，宇博起身来到舞台中央，这下，莱阳心里咯噔直跳，因为情绪太过紧张，他感到大脑又出现眩晕情况，可惜……这会没人能给他一颗糖。 “今天是五月十四号，玫瑰情人节，希望大家都能在这一天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心心相印，享受每分每秒，接下来我送给大家一首爱情进行曲，祝大家今晚happy！” 砰砰砰~ 四面的烟花再次响起！ 宇博的钢琴弹的很好，众人很快都沉醉在欢快的音乐之中，无人机也不断变化造型，现场浪漫至极。 这时莱阳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是李柔荷发来的一张现场照片，她此时正坐在主.席台后排，表情凝重。 莱阳不知该怎么回复，而就在此时，钢琴弹奏结束，此时宇博站起身来，舞台后方有人小跑着上台递给他一捧玫瑰。 现场的观众好像意识到什么，纷纷发出阵阵“哦~”的声音。 但令莱阳惊愕的是，这个递玫瑰的人，居然是胡子！ “今晚在这，借着开业活动这件事，其实我也有点心里话，想给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说。” 宇博一手拿花，一手拿麦克风，转头看向恬静。 这时，有观众遮挡了莱阳一下，使他没看清恬静的反应，等他点脚再次看去时，恬静已经站起身来，用一种很复杂表情看着宇博。 “静静，我们认识六年零七个多月，在这两千四百七十六天中，其实有句话，我很后悔没有在认识你的第一天说出来……” 宇博深吸口气，麦克风传的格外清晰。 “s''agapo（希腊语，我爱你），我爱你！” 此言一出，现场氛围顿时炸裂，同时乐队也直接演奏起一首外语歌，但听着很有浪漫感。 “曾经你说过，你最想去的就是希腊，去巴尔干半岛，去爱琴海，去雅典和圣托里尼，去看黄昏的帕特农神庙，这些话，都在我这里深深记着。” 宇博握着玫瑰的手砰了两下自己胸口，含情道。 “今天这一刻，我想告诉你，我愿意用自己的一生为你遮风挡雨，带你去看遍世界每一寸美好浪漫的地方，s''agapo，答应我，好吗？” 现场所有人都在喊在一起，在一起…… 可莱阳却耳朵感到失聪了，只有阵阵嗡名声不断发出。 他不相信恬静会同意，不相信。 可此时，恬静却接过了他的玫瑰花，点了点头。 嗡—— 一阵强烈的目眩窜了上来，眼前的人群都变的虚妄起来，天空好像跟黑洞一样，旋转着，所有的颜色都被吞噬。 这一刻，莱阳分不清楚真和假，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是不是低血糖而幻想出来的画面。 但为何，那种撕裂感如此真实？ 他感到心都被人摘走了…… 咚~ 视线一片黑蒙蒙，耳旁最后的声音，是自己倒地声。 来上海后，莱阳因为强烈的情绪拨动而导致低血糖晕倒，只有三次。 前两次每会睁开眼都会看见她，她犹如一阵春风，将自己那泥潭般的心，重新给吹拂干净。 而这次，莱阳自己在现场晕倒，随着人群的喊叫，恬静肯定知道自己来了…… 谁都没想到，回是以这种方式。 …… 昏聩中，莱阳感到糖水的甜，意识也随之清醒。 他猛的睁开眼，但视线还处于模糊中，但他感到有人再给自己喂糖水。 一两秒后，李柔荷的脸颊，清晰的浮现在莱阳眼中。 莱阳茫然的挣扎坐起，发现自己正在一家酒店的小房间内，而窗外天也已经亮了。 “你醒了？” “……怎么是你？” “你不是说回上海了吗？怎么在我们现场晕倒了？” 李柔荷将糖水房一旁，有点心疼的看着莱阳。 “哎，我给你说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有些东西……不能强求，你这样其实…也怪让人心疼的，你晕倒后恬总真的很尴尬，最后…还她让我送你来酒店的。” “她人呢？”莱阳急问。 李柔荷抿了抿嘴唇，对视莱阳道：“和宇总一起回上海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什么要这样？ 李柔荷告诉莱阳，这边成功开业后，恬总得立刻回上海处理前阵子的危机，宇博陪同。 这话，让莱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就走的这么着急吗？ 一天都留不出来给自己？ 还是说，他跟自己没话说？ 莱阳强忍着情绪，尽量不表现出来悲伤，可是在这场爱情的鏖战中，他已经败在了恬静脚下。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再显得惨兮兮…… 床头柜上的糖水已经凉了，李柔荷端了起来看向莱阳：“恬总走时嘱咐说要盯着你喝完……我觉得她心里是有你的，只是……” “只是那么重要对吧？”莱阳冷笑一声，看着她。 李柔荷怔了数秒。 “重要，但云彬的背后是几代人的努力……它背后也包含了无数个家庭和希望，公司现状你也知道一些，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有时候站的太高，真的不稳。” “你走吧，我自己没事的……”莱阳打断，随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上海？我订了下午的机票。” 莱阳没再说话，一小会后她将糖水放下，叹息一声后离开。 ……… 随着高跟鞋声的消失，整个房间好像被玻璃杯罩住，继而产生出一种内嗡的寂静，在这片寂静中，莱阳脑中一遍遍重复着那个画面。 恬静在答应了小海龟后，他们一定也拥抱了吧，就像自己拥抱她那样？ 莱阳实在无法想象下去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恬静依旧没有发任何消息。 也许她什么都不说，就代表着什么都说完了。 窗外的阳光不断变换着角度，从中午到黄昏，再到夜幕降临。 在此期间，李点、宋文、云麓等都纷纷打来电话，但莱阳全都没接。 千樱和袁声大还发了很多消息，可莱阳一条都没回。 心里就像被烧火棍捅翻一样，疼痛无比，他明明和恬静没有谈过恋爱，可这种感觉却和失恋没有任何分别。 归根到底，就是恬静给了他希望，又毁灭了希望，用一种特别残酷决绝的方式！ 莱阳一拳拳砸在床头柜上，关节处顿时磨破了皮，随着隔壁的喊骂声响起，房间他待不下去了。 就这样，他行尸走肉般走出酒店，走了几条街，最终在一家酒馆里点了一箱黑啤。 因为腹中空空，黑啤很快就将他的意识搅乱，在强烈的醉意上头后，莱阳胸口一热，给恬静发去定位。 他告诉恬静，自己一直成都！ 来这座城市也是为了她，结果她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走了？合适吗？ 莱阳擦了下眼角的泪，又敲字道。 【恬静，如果你对我没感觉，为什么一次次对我好，如果你对我有感觉，又为什么这么轻易的答应宇博，然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一样，如此冷漠？甚至连个解释都没有，你把我当什么？！】 莱阳手在发送键盘旋了许久，但最终却全都删除了。 她对自己好，也解释过那是因为朋友关系，自己现在以此为借口去质问他，显得有些卑鄙！ 至于她选择和谁在一起，自己更没有干预的权利。 甚至于自己来成都，也都没有告诉她，所以这一切……要说她错，那就只是态度冷淡而已。 可她又凭什么对自己好呢？ 莱阳手紧紧的抓了抓头发，心里两股声音在不断碰撞着，最终，他只给恬静发了一句话。 【我不相信你回上海了，我在这家酒馆等着你，多久都等……你过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等这个字，当初顾茜走的时候自己也说过，说让她等自己给她一个明媚的未来，一场盛大的婚礼。 结果一转身，物是人非。 今晚他又说到了这个字…… 一口口酒下肚，莱阳越发觉得自己可悲，他那么普通，大街上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可能都比他有事业，有背景！ 直到现在为止他连辆车都买不起，却居然幻想一份完美的爱情？ 呵呵……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莱阳迷糊着看了几秒，才认出来备注上写的是云麓。 “喂？阳哥，你是不是在成都？” 云麓声音很干脆利落，带语气中，莱阳听出了一丝怒意，同时旁边也传来宋文等人的声音，他们应该都在剧场。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有事……吗？” 莱阳醉醺醺的说完，云麓斥责道。 “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很过分吗？大家这么关心你，你没事就不能群里说一声吗？我们都差点报警了！” 云麓重重呼吸着。 “另外，我和宋文那么信任你，拿我们婚房的钱入股这个俱乐部，可你倒好，这么重要的事你都完全不管？一言不吭跑到成都谈恋爱？还玩失踪？” “小麓，你别这么……” 宋文声音说到一半，云麓大喊一声闭嘴，她则继续道。 “你别闲我说话难听，是阳哥你这种做法，真的很伤人……” 云麓停了停，语气稍微放缓，说了一句赶紧回来，别让人担心，随后就挂断了。 ……… 莱阳的眼圈红了，他觉得自己此时真是一个大傻.逼，为了一个镜花水月般的女人，把自己活的跟他妈一摊烂泥一样。 莱阳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未回复的恬静，顺手将她微信删除…… 可同时，莱阳心里又像挤爆的橘子一样，酸汁四射。 “恬静……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莱阳呓语着，可此时忽然一阵淡香飘来，紧接着一道窈窕身影坐在他对面。 愕然抬头，视线逐渐清晰后，才发现来者是袁声大。 震惊、错愕、兴奋、失落……一系列心情变化后，莱阳松了口气，红着眼睛笑道：“声大，你怎么…找到……这儿了？” “顺着宾馆找，就能找到。”袁声大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哼，呵呵……哈哈哈！不愧是你啊。” 莱阳还想喝酒，但袁声大夺过他手中的酒杯，眼中也隐隐闪着泪光。 “你知道吗？恬静…跟小海龟在一起了……我特么，我就跟个傻.逼一样…我还在人家现场晕倒了……呵，哈哈哈！” “说不定她只是在那种场合没办法拒绝。” 袁声大起身，搀扶着如泥一般的莱阳，“你别喝了，我带你回家。” “呵呵……恬静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可是，可是…我喜欢她……真的喜欢她。” “嗯…我知道，先回家昂……乖…先回家……”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合同里的问题 当莱阳再次苏醒，又是一个清晨。 阳光金灿灿的铺在床沿边，窗外的天空格外的蔚蓝，那场大雾早已烟消云散。 他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那家酒店，床头柜上玻璃杯中糖水也还在。 昨晚的一切，就好像梦一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袁声大真的来成都了吗？ 莱阳顺着床头靠起来，拿起手机想看恬静有没有回消息，结果在对话框中却找不到她，愣神一小会后，他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将她删除了…… 这不同于拉黑，要是再想加上，就比较麻烦了。 就在他愣神过程中，门锁被人刷开，袁声大高挑的身姿出现在他眼前。 “……昨晚，真是你…带我回来的？” 莱阳愕然望她，她眼眶看上去很红肿，情绪有点低迷。 “嗯，睡好了吗？” 袁声大进屋将糖水倒掉，又用酒店自带的水壶开始烧水，随后坐在床边，说道。 “恬静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要那么悲观，我觉得她之所以会答应，有可能是因为当时开业不能出乱子，所以才被迫的，你也知道她对这次开业的重视程度吧。” 一提到恬静，莱阳心里那根刺就被拨动起来。 他低头吸了吸鼻子，说道。 “如果是你说的那样，她为什么那么着急回上海，连面都不跟我见。” 袁声大伸手将耳边头发理了下，稍微沉默后说。 “可能是上海那边真有急事，也可能是宇博在不方便，或者……她根本没想到你会来，没想好怎么给你说，所以就想让你先冷静冷静……” 莱阳抬头看着袁声大，其实他内心十分渴望能有一个完美解释。 这种解释里包含了恬静对自己是有感情，但却是不得已。 所以袁声大如此一讲，莱阳心里真的好受多了。 重重的吁出一口气后，莱阳终于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咱两的关系不应该说谢的，但声大……还是想谢谢你。” 袁声大浅浅笑了下，眼眸中却尽显疲倦。 “不用谢，我只是亲眼看见这半年内你的变化，不希望你又变回曾经……只要你能高兴起来……就好……这样就挺好的。” 壶座的阀门嘭了一声，水烧开了。 袁声大起身倒开水，背对着他说道；“还有…我妈妈住院需要人照顾，我本来是直接飞西安的，但昨晚还是先飞成都了，你这边只要没事了，我下午坐高铁就走了。” “二妈那边需要我陪你吗？” 袁声大背影定格了两三秒，随后摇摇头。 “你回上海吧，大家都还在等你，关于校企合作那件事，你得亲自抓。” “嗯……那你回去多久？该不会不上来了吧？呵呵……” 莱阳笑的有点发酸，但这么问纯粹是想稍微活跃下气氛，房间里这会太压抑了。 袁声大回头，红眼笑着摇摇头，说了句不会，随后又说阿鲁的奶茶店开业了，可莱阳身为主理人，却连句祝福都没发，所以回上海后，找个时间跟他说两句。 莱阳嗯了一声，低头伸手搓着被褥一角。 “那……阿鲁不跟你一起回西安吗？” “不了，家里我还没时间说咱俩分了呢。” …… 下午，送袁声大去成都东站时，她目光时不时呆滞的看向窗外，偶尔想到剧场的一些事情，又给莱阳说两句。 到了东站入口，她情绪更加低落，整个人连话都不说。 莱阳本想送她进去，但袁声大拒绝了，说句“走了”后，独自背着单肩包走了进去。 莱阳点燃一支烟，目送她离开，等烟抽完他要走的时候，袁声大忽然又小跑着出来，气喘吁吁的来到莱阳面前。 “差点忘了，呼呼……这个给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盒医用口服糖支，塞到莱阳手里后深吸口气道。 “这个……你以后随身带着，要是…感到头晕，就喝一支，不要多喝，糖分太重了，另外……你平时在家就把它放在冰箱里，不要冷藏，就稍微低一点温度就行……” 莱阳低头看着糖支，手指好像变的有了味觉，一股甜感顺着指间融入心里。 他点了点头，很想给袁声大一个拥抱，可她却又小跑着离开。 …… 莱阳下午的飞机，晚上六点多到了浦东机场，再辗转回剧场后，已经晚上快八点出头。 他回来前给李点说了声，结果一到剧场，发现宋文、云麓都在等。 “阳哥，回来了？” 宋文打了声招呼，云麓还有点生气，双手环抱胸前没开口。 莱阳跟他们简单打声招呼后，看向众人道；“各位对不住哈，我……这几天…是我 不对。” 云麓手缓缓放下，秀眉微颦。 “阳哥，我电话里可能语气也有点激烈，但是你身为咱么剧场的主理人，大家的希望都在你这儿，你真的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给我们说一声啊，一声不吭的失联了，这让每个人心里都很没底，你知道吗？” 通过她的话，莱阳判断出袁声大并没私下透露恬静的事。 李点也最多是告诉他们自己去成都了，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所以在云麓眼里，自己极有可能是去成都和恬静把酒言欢去了，所以她生气，莱阳能理解。 “行了行了，阳哥人都回来了就不说了。” 宋文圆场，随后和李点对视一眼，走到后台将校企合作的合同拿出来，让莱阳再查看一遍。 李点给接了杯水，宋文和云麓也拉开凳子坐下，莱阳边抽烟边将合同逐条看着。 合同很厚，里边官话也很多。 莱阳挑重点正默读着，忽然目光落在乙方责任这块，其中有一条写的是在学生培训结束后，要全部安置就业。 莱阳愕然抬头，伸手指着条例道：“阿文，这条协议你当时看见了吗？” “看见了啊，校企合作的重点就是要解决就业问题啊？阳哥你当时不是说，在学校里租教室办场地，然后让培养的出来的学生去表演吗？这不就解决就业了啊？” 莱阳嘴角都有点抽动。 数秒后他强压声音问道：“这种想法只存在于从社团里挑人，要是搞成培训班，一个班最少都五十多人吧！十个班五百多人，全部安置就业？？” 嘶~ 宋文倒吸口凉气，立刻上前将这条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后用一种惊悚的眼神看着莱阳。 李点也懵了，云麓更是表情错愕。 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压抑在众人心头…… 第一百五十七章 魔幻的夜晚 剧场里的白炽灯好像霜雾一样，将几人全都冰冻住，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云麓有点惊慌的问道。 “校企合作，学校要的重点不就是解决学生就业吗？这不是前提条件吗？怎么现在成了问题了？” 这话是冲着莱阳说的，但莱阳此时却哑口无言。 他就像在做梦时被人一巴掌扇醒一样，那种惊慌失措，全浮现在脸上。 这点真是他的疏忽，而且是大疏忽。 最开始和夏主任接触时，莱阳想的是发展社团，结果那晚聊完后，重点都放在资金上了，等资金解决，自己又马不停蹄跑到成都去。 这块漏洞，自己脑子的确没转过弯来。 可是……宋文和李点去签合同，白纸黑字写在上边，难道他们都没一点察觉？ 莱阳发抖的瞳孔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又立刻翻到违约责任那里，上边却赫然写着：结业后若因企业问题而无法导致就业，则双倍赔偿学生学费，并承担学校相应损失；情节严重者，撤销合作后承担校方一切经济、名誉损失。 莱阳大脑有点眩晕。 “阳哥，你该不会是……没想到怎么安排就业吧？那这……那咱们怎么这么急着签合同啊？” 宋文话落，莱阳口角发颤的看着他。 “你签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拍个照？那我没说过就业安置问题，你怎么……” “阳哥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当时让你去的啊，你说去不了，让我自行看着弄，现在你这……不合适吧？” 李点一言不发，表情沉重到了极点。 莱阳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气急败坏的喊道。 “我特么就是个大傻.逼行了吧！我特么活该，这下把自己坑死了，艹！” 莱阳心智就已经被魔鬼所占据了。 无尽的委屈在这一刻化成了抱怨，他抱怨自己，抱怨宇博，也抱怨恬静！ 更抱怨这个艹淡的社会！ 他一脚将面前的座椅踢翻，吓的云麓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尖叫道。 “莱阳！” 云麓本身也就是火爆脾气，平时袁声大要在，还能稍微劝说一下，可今晚这局面却彻底失控了。 “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我和宋文把未来都赌在你身上，你这样，真的是让人心寒。” “寒吧！都心寒是吧？我莱阳让每个人都心寒是吧？” 莱阳红着脖子，像极了一头暴怒的公牛。 大家的目光都变的很陌生，这种眼神，又让莱阳想起了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这帮人最后都成了名人，但他们都不认识自己。 “让你们心寒我对不起，都是我莱阳的错，你们投了十五万对吧，这钱要是打水漂了我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这总行了吧！” 话落，莱阳疯了一般跑出门，李点在后边追着，骂着，让他站住。 可莱阳此时所有的力气都灌入双腿之中，他狂奔着，耳旁呼呼的风声很快就遮挡住李点的叫喊声。 跑了几条街后，李点消失了，莱阳停下脚步后弯腰重重喘息着，脸颊的汗顺流而下，滴在沥青路面上。 等他再抬头时，由于大脑缺氧，城市都变的扭曲起来，四面八方投来车灯好像一束束灵魂，从扭曲的世界里飞过时，用一种默然的眼神看着莱阳。 仿佛在问这世界到底是扭曲的，是虚假的吗？ 莱阳坐在路边，从口袋里取出糖支喝了两口，眼前摇晃的世界才逐渐平稳下来。 忽然，他想喝酒了。 自从成都那晚之后，他特别迷恋酒精的迷幻感，仿佛在那种感觉之中，自己压抑的情绪才能得到释放。 释放……没错，他渴望释放。 今夜他又想再大醉一场，只可惜醉倒后，上海今夜没有袁声大带自己回家…… …… 莱阳打了辆车，让师傅随便丢他去一家劲爆点的酒吧。 没想到师傅送他来了“迈阿密俱乐部”，这在徐汇区算中高端酒吧，随便一个卡座都在大几千上下。 莱阳以前根本不会来这里消费，也消费不起。 但这会他的双腿已经自动带他进去，进门后一阵热浪袭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过分。 上千平的舞池里一对对觅食男女纷纷跟着DJ狂嗨，女人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烈焰红唇不知在多少男人的脸颊上留下痕迹。 气氛族们也在正前方的舞台上，喷洒着白色烟雾，随着一首英文DJ的前奏响起，所有人都举起双手摇摆着。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莱阳找了个公共吧台坐下，在酒保推荐下点了杯牙买加郎姆酒，喝了一口后，莱阳举起酒杯，眯着眼睛透过酒水看向舞池上的人们。 他们在红橙色酒水的过滤下，变的虚妄，躁动，释放，性感…… 随着他们的渲染，莱阳的痛苦好像减低了不少，于是他又一杯杯的喝了起来，不知喝到什么时候，他身旁居然坐了一位女人，并且一直在跟自己说话。 但莱阳已经醉了，她说什么也听不清楚，反正自己就只是笑着嗯啊，女子也笑，红唇凑近莱阳耳朵道。 “帅哥，你是不是对嗯啊情有独钟啊？怎么就会说这一句。” 莱阳笑了，女子媚眼如丝的抿了口酒，又凑近道。 “那你想不想听我今晚给你……嗯~啊？” “……” 此时，女子已从高脚凳上下来，很自然的挽住莱阳胳膊要带他走，还顺带把账结了。 这一秒，莱阳的思想确实放空了，稀里糊涂就跟她进了酒店。 等他意识清醒一点后，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条四角内裤了，衣服被丢在床下，上边还有呕吐物，浴室里传来一阵洗澡声，玻璃上勾勒出朦胧凸翘的身影。 莱阳摇了摇晕乎的脑袋坐起来，整个人有点发懵。 这还要……一夜情？ 这情况对年轻人也很正常……可是…… 莱阳盘腿坐被褥上，咬着大拇指，脑中又是一阵天人大战。 他身为一个男人，要说一点歪念头都没有那不现实，可自己真要这么做了，那不就比恬静还过分？ 而且会不会对方是仙人.跳？ 莱阳一想到这，立马顺着这个点深入，强行将欲望压下去，于是他趁着对方还没出来，蹑手蹑脚的想穿衣服溜。 但此时水忽然停了，莱阳裤子还没塞进腿里，于是他抱着衣服立马开溜。 但当门开的瞬间，恬静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却赫然出现。 “卧槽！” 莱阳吓的双手一颤，衣服全都掉落地上，只留下有一条内裤遮挡住了他最后的尊严。 恬静表情微微怔住，小嘴微张，垂目一看…… 第一百五十八章 等你变的更好 有科学家证实过，人在受到惊吓后会本能发笑，这是大脑释放了一种奇特的多巴胺，说白了也是一种人体保护机制。 在莱阳身上，这点再次得到验证。 此刻他就像魔怔了一样，发出了阵阵笑声，但理智恢复之后，他的笑又变的特别干巴。 随后他立刻捡起衣服，遮挡住重要部位，表情有些慌乱。 “你笑什么？” 时隔多日，恬静那好听如甘泉般的声音再次钻入莱阳耳中，同时，那熟悉的白玉兰香，也好像轻柔的薄纱，顺着莱阳鼻尖轻轻划过。 “我……我……” 莱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体，语气一硬：“我看我身材好，高兴……不行吗？” 恬静被他逗笑了，她的笑好有治愈力，如沐春风。 “所以你就打算穿条内裤出去显摆？” “我…乐意，跟你有什么关系？” 莱阳心里好像被电钻钻着，以至于说话都结结巴巴。 “没关系，那你既然要去显摆，为什么还要再遮挡一点？那里比不过人家？” “你……” 莱阳被怼的无语，此时浴室里那名女子也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他依靠在浴室门口，很淡然的看着恬静道。 “他吐衣服上了，我不想把床弄脏，就替他脱了。” 莱阳口角微张，女子走到卧室拿起包，迈着腿从莱阳面前经过时，还笑着看了下他的身材：“帅哥身材不错哦，不过你不是我喜欢我的菜，我喜欢肌肉猛男，呵呵~” 随着女子离开，恬静拎着包自顾自的进门，莱阳在一阵懵逼中看向她。 “恬静？那女的是你找来的？” “嗯，我看你一个人喝酒无聊，找个美女送你回来休息。” 恬静将包放在地上，自己坐床边，一双大长腿伸长叠放着，长长的睫毛翘起，美眸含水般看来。 莱阳身子僵了几秒后，立马钻到浴室，边找睡衣边质问道。 “你给我说明白点，这到底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李点追你那会，我刚出云彬大厦，然后就打车跟着你，你们两个真搞笑，就好像电影里情侣追逐一样，莱阳~你站住，莱阳~你回来~没有你我以后可怎么活呀……哈哈哈！” 恬静自娱自乐，给自己逗笑了。 她倒真能笑的出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过，莱阳莫名的嘴角上扬起来，她好像又变的跟以前一样了。 穿好睡衣，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种心花怒放的表情，压都压不住。 莱阳没急着出去，反倒是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点燃一支，傲娇道。 “学的一点都不像，李点那会喊的是，莱阳，你跑你大爷呢！狗日的站住！” “哈哈哈！好像他是这么骂的。” “行了别笑了……你跟我干什么？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你不怕你家宇博生气啊？” 恬静笑声逐渐停止。 莱阳将烟熄灭，走回房间后，发现她正美目楚楚的看着自己，相对沉默几秒后，她忽然问莱阳为什么删除自己微信？ “为什么不能删？我给你发的消息你又不回，那还加微信干什么？” 莱阳有点心酸，他知道恬静一直都是越在乎什么，越不聊什么。 宇博她故意就绕开了，这让莱阳真的心里难受。 “你别扯开话题，今晚咱把有些话说清楚，也省的我一天心里不舒服！” “要把什么说清楚？” 莱阳深吸口气：“你是不是答应跟宇博在一起了？你告诉我这是你真心的吗？”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我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 气氛再次定住，恬静的表情逐渐复杂，莱阳胸口剧烈起伏，嗓子一瞬间都干了。 当喜欢这词出来后，他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头发都好像顺了下来，稍微换口气，他继续道。 “我……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太直白了，但不说难受，我也不想跟你怎么样，只是…只是觉得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你也可以直白的告诉我，这样我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余的幻想，或者说，我真没那种年轻时的心劲去不断内耗自己，我……” “莱阳。” 恬静打断，此时，屋内忽然变的格外安静。 安静到莱阳能听见自己的怦怦心跳。 恬静眨巴下眼睛，放在床边的手也微微攥紧下被褥，随后抬头道。 “我之所以没拒绝宇博，是因为开业活动不容有闪失，但我已经告诉他，我们之间不可能，但是……我跟你其实也不适合。” 恬静俏脸垂下，避开莱阳目光。 但这句话的杀伤力，无异于一颗原子弹在莱阳的心中爆炸。 久久回荡的之后，烈火将所有萌生出来的希冀嫩芽全都烧成灰烬，强烈的辐射光线又将心灵净土彻底摧毁，变成焦土，变成废墟…… 过了许久后，莱阳反倒平静下来了。 这种平静源于绝望，所以他反倒冷静了许多。 “那行，那你能回答我上次的那个问题吗？既然你对我也没感觉，为什么一次次的帮我？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因为感谢。” “感谢什么？”莱阳不解。 恬静深吸口气，抬头看着他：“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可你说了成都那边结束后就告诉我啊？”莱阳咆哮了一声。 恬静停了好一会后，吁口气道：“那是因为宇博把我的计划打乱了，我没想到，你会成现在这种状态，所以有些话，更不适合说了。” 莱阳一怔：“……那什么时候说？” “等你再变回那个莱阳，变的比以前更好，有能力留住身边每个值得留住的人时，我再告诉你。” 恬静弯腰将挎包拿起，拉开拉链。 “今晚过来只是……希望你不要颓废下去，人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至于微信你删了就删了吧，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另外……这个东西送给你。” 她从包里边取出一团被报纸包裹的东西，放在桌上后，离开了。 莱阳独自失神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 走到桌前，他打开报纸后，却赫然发现两个拳头大小的泥人头像。 正是莱阳在成都街头，捏的自己和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把脸装口袋里 临近六月的上海，晚风也都带了丝丝温热，使得这对泥人头像上余温残存，当然，那也有可能是恬静的体温。 莱阳推开窗户，搬来凳子坐在窗边望着上海的夜景。 这层酒店在17楼，刚好可以看见繁华的主干道，两排路灯灯光闪转，旁边的楼宇顶部都亮着红色的防空灯，街上车流虽然少了些，但依旧来回穿梭着。 莱阳望的有点失神。 他真的有点搞不懂恬静，但总觉她身上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或许还和自己有关。 从他能拒绝宇博，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将爱情看的很重的人，高于事业，甚至一切。 可能是因为他父母的离婚，在她心里留有难以泯灭的痕迹。 想着想着，思维就飘了。 莱阳将刚才她说的话反复咀嚼，她说自己不会和宇博在一起，说的很坚决，但却也说自己和她不合适。 不合适……不代表着她不喜欢自己吧？ 这真不是莱阳犯贱，任何一个男生在追求心中女子时，总会反复揣摩对方心迹，直到彻底绝望。 可能，这会他的绝望还并不彻底。 也可能是因为她留下的那对泥人那是自己在去成都等待她开业前一天捏的，而恬静在开业后直接就回上海了。 所以……会不会那一天她看见自己了，只是选择了没见面而已。 这个问题刚才没来得及问，成了一个谜团。 不过她能特意将这对泥人带回来，这又说明什么呢？ 莱阳掏出银色的防风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吐出后看着烟雾顺着窗户飘入深褐色的苍穹中，又想起恬静说让自己变的更好，变的有能力留住身边人。 这个身边人，指的是她吗？ 心里很乱，莱阳又睡意全无，于是给袁声大打去了语音电话，响铃几秒后那头接通。 “喂？”一阵嗫喏小声传来。 “声大，睡了吗？” “睡了鬼跟你聊呢？” “……” 她能这么说话，说明二妈的情况要比想象中的好一些，这也让莱阳心能放下一点。 莱阳寒暄了几句后，忽然问道；“声大，你……你觉得我算不算一个有能力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心情不好。仔细想想，其实这些年我身边真没留住几个人，顾茜和我一起去上海，我没留住她，你未来……哎，现在剧场麻烦不断，我怕以后李点宋文他们，我全都留不住，那我在上海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打拼了几年，就忽然觉得毫无意义，可能真的是能力不行，但内心又不愿意承认，其实挺痛苦的。” 莱阳吸了口烟，回想些以前的事，眼泪忽然翻涌上来。 袁声大沉默了几秒后，说道。 “我觉得……你是有两把刷子的，就是刷子上毛不多。” “嘿！你这种时候就别跟我来段子了行不？” “呵呵呵，那怎么办？咱俩抱头痛哭？” 无形中，莱阳发现心情没那么糟了，此时袁声大继续道：“你知道穷字怎么写吗？” “穷？你问的是英文还是日语？” “你滚，我说的就是汉字，穷，上边是一个洞穴的穴，下边是一个力字，这说明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连续出力，就会导致穷！当然这个穴字，也代表着某种固定思想，那力就是钻牛角尖的意思，所以说，你要是在你有没有能力这个问题上纠结，那你就注定穷，并且谁都留不住。” 莱阳嘴角一开一合，老半天后喊道。 “我去，牛啊~你这一回去怎么忽然变的这么有学问了？” “这是我妈妈今天给我说的。” “卧槽！二妈牛逼啊！” “呵呵…阳阳，这也是二妈在书上看的。” 二妈的声音传来，莱阳嘴角一阵抽搐，赶忙换了一句“二妈你好~”。 尬的一匹。 和二妈寒暄两句病情，莱阳便让她早早休息，随后便挂断了。 不过半分钟后，袁声大发来一条微信。 【去吧少年，勇敢追求你的梦吧。】 莱阳盯着看了好一会，没忍住笑了笑，回复。 【太装了，朕已知晓，跪安吧。】 【莱阳你去死，穷字追你一生。】袁声大回复。 …… 次日，莱阳中午将云麓、宋文和李点约在剧场。 除了袁声大之外，股东们都到齐了。 莱阳给大家都道了声歉，李点和宋文都好说，主要是云麓，她还是余气未消，但迫于目前事情的逼迫，她也没再过多计较。 随后莱阳又给胡子打去电话，跟他沟通了一下学生就业的条款，想看看有没有办法修改一下。 胡子很是诧异，说之所以能开班办学，主要就是要解决就业，这是最关键的一条，没法变动。 莱阳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肯定解决不了那么多人的就业问题，于是他让胡子再约一下夏主任，趁着一切都还没开始，想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挂断电话后，莱阳看着众人愁眉苦脸，他故作轻松的拍拍胸脯说没事，一切问题他承担。 但等宋文和云麓走后，他心里也虚的不行，但没办法，这件事的确怪自己。 李点和李点站在剧场门口互相点支烟，随后又说了个不好的消息。 杜西他们的千人场举办的特别成功，满坑满谷，并且又有厂牌在六月份继续办千人场，他们现在抱团了。 但自家剧场的票，已经掉到每晚七成上座率，再不想办法，真就被其余厂牌压下去了。 就在莱阳心烦意乱，李点又问恬静答应小海龟了吗？ 莱阳点点头，又摇头。 深吸一口烟后，把昨晚发生的事给说了，李点听后嗯了一声，拍了拍莱阳肩膀道。 “那你把人家微信都删了？” “删了，加着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以后也不会指望她帮我，你也别再撺掇让我们在一起了。” “哦……我不撺掇，但我觉得你还是得去找找她。”李点幽幽道。 “哼，不找，搞的我多卑微似的，我不要面子啊？以后再主动找她我就是狗！” “嗯……但是半年的租期又到了，账面上现在又是空的，你看咋整？” 莱阳伸手摸了下脸，然后将一团空气当着李点的面折叠，然后塞入口袋中，仰头看着天空。 “汪汪汪！！” 第一百六十章 偷听 上次交商铺租金还是在去年十一月份，现在眨眼间快到六月了。 想想，自己和恬静也已经认识半年了。 莱阳熄灭烟后，抬头看见徐沫顺着行人道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杯饮品。 “呀，今儿什么风给你吹来了？” 莱阳笑着冲她挥挥手，同时瞅了李点一眼，他表情有点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会画室没事，反正离的也不远，就过来转转。”徐沫笑着上前打招呼。 “手里就一杯奶茶，给谁的？” 莱阳调侃一句，徐沫有点不好意思，没说话，随后莱阳用肩膀撞了一下李点；“打招呼啊？不认识了？” 李点看上去有点紧张，跟招财猫一样举起手道：“徐小姐您好。” 徐沫莞尔一笑：“你不用这么客气吧？” “就是啊。”莱阳模仿大话西游里的台词道；“上次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吃干抹净就喊人家牛夫人？” 李点气的要动手，莱阳哈哈一笑，随后独自朝街头走去。 走了几米后，他回头又看了两人一眼，他们正站在剧场门口聊着什么，看到出来，徐沫好像真对李点有点感觉了。 莫非，他们还真能凑成一对？ 莱阳心中想了几秒，随后又将目光放在街旁的云彬大厦上，这会恬静应该在办公室，可是自己该怎么去找她开这个口？ 其实商铺的租金都是年交，但当时手头的钱实在有限，才交了半年。但现在的钱最多就够交三个月的，感觉好像越来越倒退了…… 莱阳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午等她下班回去时，假装偶遇，把这事给提一提。 确定方针后，他又朝着阿鲁的奶茶店走去，当时自己答应阿鲁开业会来的，结果自己在成都完全把这件事忘了，这多少还有点愧疚。 “念晴”奶茶店目前已经开业，门口两侧还放着几个扎着气球的花篮，还有几名客人正在排队，看上去生意挺不错。 走到店门口，莱阳往里瞅了眼，阿鲁正独自调制着饮品，有点手忙脚乱，技术不是很娴熟。 但幸好基本上都是设备调制，他只需要手动添加，并且摇一摇然后打包给顾客。 阿鲁看见了他，淡淡的喊了声阳哥，让他进去里边坐。 “实在不好意思啊，你开业那天我出了点事，所以就……没赶上。” 莱阳进店，在狭窄的空间内坐了下来，目光顺势打量了一下内部结构。 奶茶店的设备有新有旧，数量还不少，就这些估计下来都在十几万往上吧。 “喝什么？”阿鲁问道。 他没接莱阳刚才的话，说明心里有气，故意避而不谈。 “随便，你这招牌是什么？” “芒果椰汁雪顶奶茶。” “这名咋这么长？” 阿鲁给排队的客人边调制边说：“这名不长，还有菠萝水晶乌龙暴打甜蜜蜜奶茶。” “哦~还有什么？” 阿鲁擦下额头的汗，吸口气道：“还有淤泥波波圣女果奶茶、乌龙雪山蜂蜜柚子、樱桃小奶昔、以及原味奶茶。” “挺好的，给我来杯白开水吧。” 扑哧~ 最前面一位年轻的女顾客笑了出来，阿鲁回头瞥了莱阳一眼，脸色更凝重了。 “你…你别这么看我，我是嫌你太忙了，自己人就不用折腾了。” …… 等这波客人全都走后，阿鲁给莱阳弄了杯淤泥波波奶茶，放在桌上后说道。 “声大说你最爱喝这个，本来开业第一杯我打算给你的，结果你没来。” 莱阳面色尴尬的端起奶茶喝，把嘴堵住。 这一口喝下去，莱阳眉头微微皱起，味道有点奇怪，不能说难喝，但也不是很好喝。 “阳哥，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你要当我还是哥们，给我交个底。”阿鲁坐在莱阳对面，神色有点严肃。 “有话就说嘛，我怎么不把你当哥们？” “行，有这话就行。” 阿鲁给莱阳递来一支烟，接过之后，莱阳发现他换烟抽了。 以前抽的一直都是三十多元纯香型七匹狼，现在递来的是烟蒂上印有熊猫的蓝娇子，一包十三元。 好家伙，七匹狼变熊了。 “声大说他妈妈住院了，我本来想跟她一起回去，但她拒绝了，也没给个准确的理由。” 莱阳砰的一声点燃烟，继续听。 “去年过年时，他家里人不是还打视频了嘛？当时他们以为你俩谈恋爱呢，所以……是不是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给家里说你们分了这事？” 阿鲁问完后，目光紧紧盯着莱阳。 数秒后，莱阳抬头道：“你问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觉得声大对你不是真心的？” 阿鲁一怔，皱眉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吐出来道。 “阳哥……你觉得呢？” “他妈的还我觉得？你都已经跟她在一起了，对她起码的信任要有吧，这才在一起多久？就开始疑神疑鬼，那以后还能走的远吗？” 一团邪火在莱阳心头窜动，他分贝抬高，继续道；“你先别管她家里人怎么看的？我问你，你们在一起那天不是去外滩拍照了吗？你为什么发了朋友圈秒删，然后又重新发，是不是第一遍忘了屏蔽家人？是不是？” 阿鲁不说话，低头抽烟。 “你看！你特么都觉得还没到给家里人公布的地步，你凭什么要求她那么做？” 可能是话说的有点重了，阿鲁夹烟的手都有点发颤。 莱阳重重的吁口气后，又说让他也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经营好这个店，等他和袁声大双方都做好长久打算之后，父母迟早都是要见的。 本以为阿鲁会一直拧巴下去，可没想到这会他却很诚恳的点了点头，并说自己不再乱想，也希望莱阳不要再提刚才那件事。 阿鲁这反应有点反常，莱阳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那件事？ …… 从阿鲁店里离开后，莱阳有点没地儿去了，徐沫在剧场，他不想去当电灯泡，于是干脆来到恬静小区等她下班。 可直到月挂梢头，莱阳都没见她回来，当烟盒里的香烟抽完后，他忽然一拍脑门。 “干！她会不会今儿就没去公司？” 顺着这想法，莱阳快速上楼来到恬静房门口，结果刚一靠近，里边传来了宇博的声音！ 莱阳瞳孔一缩，心脏也骤然加速起来。 他环顾前后走廊，没人，内心一番道德交锋后，他重重的吁口气，耳朵贴门上听。 “静静……我很冷静，我上次逼你不对，但你也不能这么伤害我……我和伯父已经说了，转型合作正常进行，另外，日子我还是十一月七号……我们都不能只考虑自己，这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最美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上海的夜晚普遍情况下，是见不着星空的，因为城市光线太过纷扰。 可今夜，莱阳却真切见到了。 他这会独自坐在小区的花园长椅上，像提线木偶一样昂头望苍穹。 珠宝一样的星星镶嵌在乌黑绸缎般的夜幕中，随着黑褐色的云层卷动，一闪一闪。 莱阳应该在这里坐了很久，但他又觉得过去了很短一点时间。 刚才宇博那些话，就好像某种咒语，封住了时间流淌，将莱阳的心锁在了一个逼仄的空间内，让他一遍遍的揣摩含义。 十一月七号，这个数字深深的印在莱阳脑中。 他虽然没听到这天要干什么，但他猜……可能是订婚或者某个很重要的日期。 在刚才的对话中，恬静沉默未语，她是否也是在权衡，在选择？ 就在莱阳心乱如麻时，恬静和宇博忽然一起走出楼门，他立马弯腰将上半身贴在腿上，让四周的花丛挡住自己。 随着两人走出小区，他才缓缓坐直。 “呵呵……”莱阳忽然干笑两声。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要干嘛？ 恬静昨晚离开时说过，希望自己变的更好，变的有能力留住身边人，可这能力自己有吗？ 连剧场后半年的房租都交不起，自己凭什么留住身边人？ 又凭什么去留住她？ 各种思绪开始在莱阳心头乱窜，他这会特别想抽支烟，可烟盒早都已经空了，他还不敢出小区，怕碰见了恬静和宇博。 就在这种毫无头绪的静坐中，西侧住宅楼里传来一阵轻柔的钢琴声，很好听的旋律，好像能抚摸心灵一般。 随后，一名女子的歌声也飘荡而来。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茫茫人海中，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人，有时候总会咬着牙坚强的往前走很久，也偶尔会因为一句话一首歌，而泪流满面。 毫无征兆的音乐，毫无防备的歌，就这样钻入莱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瞬间红了他的眼眶。 莱阳想到了在云彬大厦楼顶，第一次和恬静见面，她问自己是要跳楼吗？ 当时自己虽对他态度冷淡，但看见她的第一眼，确实惊艳到了自己。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女子的歌声停止了，只剩下哀怨又情愁的钢琴声，逐渐收尾。 莱阳记住了最后一句词：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 顺着词，他正准备搜歌曲名，但目光辗转间却看见恬静提着白色塑料袋走了过来。 莱阳迅速弯腰，将身子再次躲藏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只是……现在见到恬静，就本能的想躲，就像一只老鼠。 随着脚步声消失，莱阳抬头看向楼门口，她已经消失了。 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莱阳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继续搜歌词，这会一阵晚风吹来，身旁的花枝被风吹得戳了戳自己后背，莱阳没管，随后风停了，结果后背又被戳了下。 他回头伸手一攥，打算把花枝给它折了。 结果他握住的，却是白皙柔嫩的手指！ 莱阳嘴角张大，抬头一看…… 恬静的几缕长发被风吹的黏在嘴角，眼眸好像包含万千星辰一样，闪着光俯视着自己。 “卧槽！！” 莱阳松手，一下朝后退了一两米，随后才看见自己这条长椅背后不远处，有一个花丛入口，恬静刚就这么悄咪的绕到自己背后。 “你……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了？呃不是，我才刚来你小区，那个……” “我出去时就看见你了。” “……” 莱阳重重的咽了口唾沫，老脸一下变的通红。 “哦~这样啊，哎，刚才那首歌你听到了吗？你知道歌名吗？” 恬静不说话，黑曜石一般的墨瞳晶亮的望着自己，莱阳无语，自己这个话题扯的不够丝滑圆润吗？ “我没听到唱歌，歌词是什么？” “哦，就是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呃，这，这是歌词，歌词。” 莱阳话都出口了，才发现怎么每次都这么巧？ 但凡自己唱个歌，不是老鼠爱大米我爱你，就是最美的场景是遇见你。 甚至上次他妈的自己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歌词都都是我想吻你的唇。 就没首幼儿园的流行歌吗？ “你说是星月神话吧？”恬静问。 “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歌名。”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是这首吧。” 恬静轻声唱了一句。 这感觉怎么说呢，莱阳感到浑身206根骨头都酥了，但第207根却坚硬了…… 她唱的太柔、太甜，太好听了，说能让耳朵怀孕，一点都不过分。 比刚才那位女子唱的好听多了。 莱阳傻笑着，但随即又想到了十一月七号这个数字，忽然感到一把利刃插入心脏，笑也停了。 “是这首，嗯，你唱的挺不错的。” 恬静浅浅笑着说了声谢，又问莱阳今晚找她有事吗？ “有一点小事，你要不先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我看着还挺重的，买的什么？” 莱阳看着恬静另一只手拎着塑料袋说道。 “买了点菜。” “买菜？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莱阳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想到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恬静的确不会做饭，但她下楼时看见了自己，然后买了一袋子菜食过来找自己……那言下之意是自己做饭？ 这推测很合理，很合逻辑，很合常识吧！！？ 没等恬静开口，莱阳鼓起勇气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袋子道：“哎~总裁这签字的手，怎么能拿来做饭呢？我来做？” “你这话听着，怎么好像要把我的手给做了？”恬静有点哭笑不得。 “哈哈哈！把我手做了，行不行？” “做什么？红烧猪蹄？” “都行，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走！前方带路……”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天是什么日子？ 阔别多日，莱阳再次来到恬静屋内。 他发现这个小屋，就好像英雄联盟里的角色回血的基地一样，真的很像，自己好几次都是血槽一空，晕倒，醒来后就躺在次卧的床上。 这事想一想，还真挺好笑的。 此时，莱阳目光舔舐般的看着屋内，大体没变，只有些细节变动。 沙发上换了一套崭新的套子，阳台上摆了一株粉色郁金香，这会到了开花的季节，粉红的花朵不像玫瑰那么妖艳，有一种淡然之美。 除此之外，莱阳还发现茶几上的杂志也换了，不过看到上边的“新能源”三字，让他心情一下沉了几分。 “看什么呢？”恬静换了鞋，问道。 “没，你为什么养郁金香？不养白玉兰呢？” “这个是我朋友送的，所以就摆在那里了。” 恬静解释后，莱阳问是宇博吗？她摇头说是一个女性朋友。 “你还有朋友？” 恬静俏目一抬，伸手直接掐向他，但莱阳这回硬气了一把，他攥住恬静手掌，轻微用力，给她来个反手擒拿。 “哈哈！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莱阳得意道。 “你弄疼我了，莱阳你放手。” 恬静秀眉微颦，这幅可人模样绝对能让任何一个男人血脉喷张。 莱阳舍不得松手，他力度不大，他确保恬静不会受伤的情况下，也能感到有一点点疼，刚好，能让自己深深的记住她这个表情。 就在莱阳目不转睛的记住这一刻时，恬静一口咬到他手上。 嘶~ 莱阳倒吸口气，但他忍住没喊，也没松手。 恬静咬了一口见他没反应，抬头看来，此时她唇齿和自己手背还黏了丝，看的莱阳心尖发颤。 没想到，今晚还有这福利？ 就在莱阳精神享受时，恬静一脚踩他脚背上。 “啊——” …… 半小时后，莱阳从厨房挨个端菜出来，恬静买的菜种类很多，莱阳做了麻婆豆腐、青椒炒肉丝、宫保鸡丁三道拿手菜，这会锅里还炖着羹。 呈了两碗米饭，莱阳和恬静面对面坐着动筷。 恬静只挑素菜吃，并且连青椒都不吃，莱阳看了几眼后，用筷子敲敲碗，说道。 “你怎么还挑食啊？肉菜你不吃？” “减肥。” “减肥？减肥你买这些肉干嘛？” 恬静没说话，悠然的看他一眼后，低头夹了片豆腐，而这会莱阳也反应过来了，强憋着内心窃喜，夹了一大筷子宫保鸡丁，给她放碗里。 “吃，这些都是你的，吃不完不准睡觉。” 恬静没好气的笑道：“你跟我说话呢？” “这就咱两个人，我不跟你说，跟那朵郁金香说呢？” 恬静苦笑不得，握着筷子指着莱阳脸颊：“你搞清楚，这是我家，我睡不睡觉你能管的了？” “我管不了你，但能管我啊，你不吃完我今晚就不走了，我一会坐你沙发上看电视去，锅我也不洗。” 恬静红唇张开，一脸看无赖的表情，“莱阳，我真没发现你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 “哎，小小成就，不足挂齿。” “我！” 恬静用筷子朝莱阳敲来，莱阳一个躲闪，笑着用筷子朝她挥过去，本是想吓唬她一下，结果一不小心敲恬静脑袋上了，疼的她啊了一声。 “哎呀卧槽，不好意思！” 莱阳连忙抽了两张面纸，起身要帮恬静擦，可她却一把夺过纸声音严厉道：“你别动！” 这玩笑，好像开大发了…… 莱阳端坐着，看着她用纸擦了下头发，随后纸张上沾了些油渍，莱阳重重的咽口唾沫：“那你……要不吃完饭去的洗个头发？” 恬静脸色板正起来，低头吃饭。 这下莱阳也变乖了，先是去厨房将粥分好端出来，全程安静的吃东西。 可好几次话到嘴边，恬静那副气嘟嘟的样子，又让他给憋了回去。 饭后，莱阳进厨房收拾碗筷，恬静也直接去洗澡。 厨房打扫干净后，莱阳又很懂事的把屋子里的卫生清理起来，一直打扫到恬静房间后，他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还是个“茜”字。 这个字早已经好自己、恬静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个灯却夜夜陪伴着她。 想到这里，莱阳又联想到恬静睡觉开灯这个习惯，这是为什么呢？ 并且在床头柜旁，莱阳又一次看见了几支新买的烫伤膏，这玩意以前自己在恬静房间抽屉里就见过，当时还好奇她备这东西干嘛。 时隔多日，这些习惯和小东西联合在一起，让莱阳逐渐意识到，这可能跟恬静身上的某个秘密有关。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正思索时，恬静声音从背后传来。 一回头，只见她正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的依靠在门框上，素面朝天的看着自己，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花蕊，纯洁，美丽，不需要任何外物的修饰，就已经美出天际。 “呃，我这不是自己惩罚自己嘛，给你把家里卫生打扫一下，哦对了静静，你这睡觉不关灯，还有这烫伤膏……这里边有什么故事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准进我房间。” “那不进我怎么打扫卫生？怎么表达我的歉意？” “你随便，反正你先出来。” “那不行……我给你吹头发？” 莱阳随口说的这句话，但自己说出口后却心里却感到阵阵翻涌，没等恬静开口，他便迅速跑到洗手间将吹风机拿出来，硬要给她服务。 恬静执拗不过，也只得默许了。 …… 望着洗手间镜子里的恬静，莱阳深吸口气，打开吹风帮她先由发梢吹起。 淡淡洗发水味道钻入他鼻尖，莱阳也抬起手轻轻托起她的头发，轻柔的发丝在掌中划动时，也深深的拨动了莱阳的心弦。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紧紧抱住恬静！ 但理智又让他不能这么做，但不管怎么说，此时莱阳真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就这样，每天帮她吹吹头发，做做饭，真的很好。 吹风机嗡嗡的发着声音，几缕秀发偶尔黏在莱阳嘴边，他咬了咬牙，开口问道。 “静静，十一月七号，是什么日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示威 吹风机的嗡嗡声好像盖过了刚才问题，所以恬静并没回应。 莱阳看向镜子里的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随着发丝晃动而微微眯起，显得深邃迷人。 这会莱阳反倒尴尬了。 再问？好像有点不合适，可他又不知道恬静到底有没有听见。 想了半天后，莱阳很小声的说道；“静静，有一只蟑螂。” “啊——在哪？！！” 恬静吓的瞬间转身跑出洗手间，惊魂未定的看着莱阳。 “说话呀，蟑螂在哪里？” 莱阳手里的吹风机还在嗡嗡作响，他也没管，因为此刻他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没有蟑螂，我瞎说的，还以为你听不见……” 话还没说完，恬静生气的夺过吹风机对准莱阳嘴巴，这玩意功率还挺大，将莱阳嘴角都吹的翻开。 “你下次再这样就永远别来我家！” 恬静气坏了，吹了两下后将吹风关掉，顺手丢洗手柜里，头发都没梳就转身去客厅。 莱阳独自站在洗手间内，望着镜子里自己被吹乱头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十一月七号，应该是宇博想和她订婚的日子。 应该……是这样的。 并且这日子，恬静父亲也是知道，且大概率同意的，即使恬静明确拒绝宇博，可只要对方不放弃，外加她父亲的劝导，那恬静出嫁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莱阳忽然感到心累。 他搞不懂老天为什么这么玩自己？ 在顾茜之后，他其实做好了长期不再谈恋爱的准备，可命运又让自己碰见了恬静。 最开始跟她走近时，莱阳无数次内心告诉自己，他和恬静没可能，毕竟双方差距太大，所以刻意控制着内心。 可恬静又一次次让自己改变，变的自信，变的敢于争取。 可当自己变了之后，情况却又峰回路转，云彬的使命就像一座大山，横档在自己和她之间，让人感到无力。 莱阳洗了把脸，出去后看向沙发上的恬静，“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哦。” 恬静没说话，莱阳就这么静静站着，得走，又不想走。 就在此时，恬静忽然目光如实质般看来，“是宇博告诉你的？他私下找过你？” “没有，我是偷听的。” 恬静的美眸，肉眼可见的睁大了几分。 莱阳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发现自己一旦和恬静在一起，智商都降低了很多。 “呃……我是，不小心听到的，那会本来找你聊点事，刚好就听见了。” 恬静美眸眨巴两下，红唇点动道：“你找我什么事？” “就是……那个……云麓六月九号订婚，缺一个伴娘，就想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莱阳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开口谈场租问题，并且他也不打算谈了，他丢不起这人。 至于伴娘这件事倒也不是他乱说，是宋文说过，云麓要四个伴娘，目前只有袁声大、千樱和她一个老同学，还差一个。 当然，莱阳也没指望恬静会答应，就只是随便找个借口。 “我看时间吧，月底回复可以吗？” “行，那我先走了。” “嗯。” 莱阳去厨房将厨余垃圾打包，拎着走到门口时，回眸看了恬静一眼，她正在看那本“新能源”杂志。 “静静……我想问下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恬静抬头；“什么话？” “就是我要是能变的更好，有能力留住身边人时，你会把那个秘密告诉我。” 恬静表情很认真，随后点了点头，莱阳忽然笑了，“行，那如果我赶在十一月就能办到你说的这些，到时候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啪！ 莱阳关门出去，靠在空荡的走廊边，心怦怦直跳。 他不知道该怎么变的更好，但今晚仿佛又和恬静达成了一种约定，约定的结局就是，留住她。 为了这个目标，自己不得不想尽办法，扭转乾坤。 …… 时间就像飞矢的箭，眨眼两天又过去了。 这是一个雨蒙蒙的傍晚，莱阳再次和胡子见面，约了夏主任在华山路那家中式餐厅吃饭。 不过这次莱阳没在门口等，而是和胡子先在包间碰头。 胡子一见面就聊到了成都那件事，很八卦的问自己和恬总到底什么关系？ 和宇总又是什么关系？ 问的太啰嗦了，莱阳幽幽的瞄他一眼道；“这些事你们苏总也都没给你闲聊过？看来他没把你当心腹啊。” 胡子一怔，愣了几秒后，表情由笑容变的凝重，再也没说话。 …… 大约二十分钟后，夏主任一个人来了，一上来就先点了瓶西凤三十年，大几百直接就出去了，莱阳一阵肉疼，但他忍了，今晚关于校企合作这件事要是能有个好的处理结果，就是再送他两瓶，自己也认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烟都抽了半盒，事才开始聊。 “夏主任，上次我实在是家里有事，没赶来签合同，后来这不就发现那个问题了嘛，就是全部安置就业这个，我们现在的体量实在办不到啊。” “那你什么意思，直接说意思就行。”夏主任靠在椅子上，熏黄的手指夹着烟，眼角低垂。 “我这不是想听听您的看法吗？这个事是好事，就是看怎么处理这块，要不然的话，这合作就没法进行下去。” 莱阳话落，夏主任抬眼看他。 “没法进行？那你意思你钱就这么打水漂？” “……那您意思，这要是没法推进，这钱您这边也不退？”莱阳有点上头。 胡子在一旁屏住呼吸，目光在两人脸上游走。 夏主任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一口喝到底，随后重重的将酒杯蹲在桌面上，眼角带怒。 “那你就是逗我们玩呢是吗？你知道为你这事，我跟学校那帮领导喝了多少酒？我光吐都吐了三次，关系都搭进去了，人情不要钱是吗？” 局面顿时严峻起来，莱阳知道这是对方在故意示威，但他还得受着，谁让这是自己的疏忽呢。 “我腿都跑断了，就因为你们是个三无企业，弄完你这一单我后边得花多大劲去弥补人情费，你这会给我说你没法推进，还要我把钱退了？我看你这年龄也不小，说话都不过脑子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狩猎对象 这顿饭到最后闹的不太愉快，夏主任趾高气昂，莱阳还不能得罪他，在胡子的圆场下，给人家道歉，并且陪着喝了两瓶西风三十年，最后才将他送走。 等莱阳出餐厅时，外边又飘起了细雨，莱阳知道，上海的梅雨季节要来了，最近雨天应该会成常态。 雨水伴随着风，斜刮在他身上，他就像个纸片人，都有点站不稳，胡子搀扶着他，也有点抱怨，他以为莱阳对学生就业丝毫不存在问题，没想到搞了这么大的漏洞。 可这话……怎么说呢？ 一叶障目这词，莱阳算是深刻体会了一把。 当自己只想着去学校培养后备演员，想着和学校合作，外加成都那摊子事，真就忘了最关键的一环。 还想着择优挑人呢，没想到学校指的是全部就业。 李点也和自己缺少沟通，一个大意，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莱阳现在进退两难，夏主任刚才说大概一个月就可以正式准备开班。 马上也到毕业季了，两个多月后就得安置就业，办不到，那多少钱都不够他赔的。 可现在要停下来，基本上四十万打水漂，自己这边的钱先不说，宋文云麓那头，莱阳没办法交代！ 胡子走了，莱阳摇晃着在街头走着，找了条长椅坐下抽烟，任由雨水拂面。 过了一会，他给李点打去电话，把情况说了遍，李点那头也沉默了许久，才重重的吁口气道。 “先想办法把宋文他们的钱给了，那是人家结婚的钱，出问题了咱们都担不起。” 这话他不说，莱阳都心里清楚。 “另外……有个商演，在昌吉东路地铁口那边，一个酒吧过几天开业，但是价格不高，八千你看接不？” “接啊，刚好凑点钱把后半年的商铺租金交了。” 李点愣了下，也没问他跟恬静怎么沟通的，就说了声好。 快挂电话时，李点嘶了几声，又问关于学校这边，现在莱阳的计划是什么？ “说真的，我现在脑子晕晕乎乎的，真不知道。”莱阳手揉了揉额头。 “你喝酒了？” “嗯……那孙子喝了我两瓶西凤三十年，还把我数落一顿，最后酒又特么尿出去了，想想就憋火！” 李点唉了一声：“这事赖我，我应该仔细一点的，对不住啊。” 几滴雨水刚好打灭了莱阳烟头，他手指将烟夹开，放缓声音道。 “说这话干嘛呢，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当年要不是你毅然决然的拿钱出来，也就没有现在得博笑俱乐部，我更不可能从一无所有，变得……负债累累。” 李点估计都快被感动了，但因为最后一句话，气的他，罕见的骂了句孙子～ 莱阳笑，李点那头也笑了起来。 随后他说让联系下千樱，晚上她刚好在华山路那里带客户看房子，可以顺路带回来。 莱阳嗯了声，随后给千樱打了电话，十几分钟后，雨幕中一辆小mini破风而来。 千樱滴滴两声，摇下车窗冲莱阳招手，学着吃鸡游戏里的语音，喊道。 “快上车！” 莱阳哈哈大笑着坐上副驾，他忽然觉得其实这两年做脱口秀，并不是负债累累。 虽然钱没赚多少，但却认识了几个值得深交的人。 杜月笙不也说过嘛，别人存钱我存交情，钱总有用完的时候，但交情用不完。 嗯……跟上海皇帝学习学习。 车内放着舒缓的歌，莱阳和她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千樱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她没有袁声大那么直爽，又没有恬静那样神秘，她的一切就如同这张瓜子脸一样，写满了单纯。 在聊天过程中，她得知了校企合作这边的困境，竟然问莱阳需不需要拉投资？ 莱阳哭笑不得道：“谁投啊？现在风雨飘摇的。” “哎～师傅，你就说想不想要？我最近认识一个大客户，人家一口气买了两套房，他说我长的像她妹妹，跟我聊的挺好的，他就是做投资生意的。” 莱阳嘴角微张…… 这明显就是看她漂亮，想发展情人，还说什么像妹妹？这话她都信？ 而且对方如果真能有实力在上海买两套房，能有时间和千樱瞎聊？ 说不定就是真房主的小弟而已，这种拉皮.条的上海多的去了。 莱阳真没在意这句话，可没想到，次日千樱居然直接帮约了饭局，中午，她车都开到了莱阳小区，带他直接去见那人。 地点就在家汇广场旁的“维尔德”意大利餐厅内，莱阳稀里糊涂的被拉去，和这人简单认识一下。 男子叫高云建，看上去三十多岁，但实际已经四十出头了，长的挺有男人魅力，一身西装，头发有点欧式三七分。 莱阳见真人后，也对他戒备心少了很多。 保不齐真是某位白手起家，又平易近人的大佬呢。 千樱跟个百灵鸟一样，叽喳着互相介绍，随后莱阳又把俱乐部，以及脱口秀的前景给说了下。 高云建切着牛排，眉头微缩，时不时轻轻嗯一声，等莱阳全都讲完后，他开口道。 “其实你说的这些，樱妹给我都讲过了。” 樱妹……好亲昵的称呼。 莱阳瞥了千樱一眼，她笑面如花。 “说实话，我对这种年轻人项目挺感兴趣的，你方便的话，给我说下你们目前的收支情况，需要多少资金，回报率如何？” 莱阳表情微怔，自己这边属实连任何融资计划、实行方案、回本盈利周期都没有。 可面对这样的一个机会，莱阳又不想失去。 就在他组织话语时，高云建又开口道。 “算了，你也不用说太详细，我听说樱妹在你那里只是个跑场打工的，这样吧，你折合个百分之二十的股，说个价，这钱我出，但股东嘛……你写我们两个。” 莱阳面色微微凝固…… 这下他算是懂了这个男人的心思了。 在上海，拿钱养情人的男人太多了，掉入这种甜蜜陷阱中，成为小三的女人更多。 自己的徒弟千樱，已经成了他的狩猎对象……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没心没肺的人 对于高云建的话，千樱这会虽然摇头拒绝，但看他的眼神里，多带了几分崇拜。 莱阳现在要是拒绝，那对方一分钱不花还把这个逼给装了，可要是同意的话，千樱估计以后就和她绑一块了。 权衡之后，莱阳说需要和股东商量，暂时结束了话题。 饭局结束后，千樱开车送莱阳去剧场，并问他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千樱，你相信师傅吗？”莱阳瞅着车窗外问道。 “相信啊，怎么了？”千樱有些狐疑。 “那就行，这个人的钱我没办法要……说难听点的，都是男人，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就是看你单纯，想用钱拿下你。” “拿下我什么？”千樱追问。 “你真听不懂我意思？那人开口樱妹闭口樱妹的，无非就是想跟你发展情人关系，我怕你陷进去，而且他那年纪，肯定也都有家室了。” “哦~师傅你是担心我当他小三呐？” 莱阳伸手摸了下脸，幽幽道：“我怕你当小四。” 千樱咯咯咯的笑着，车子逐渐停下等红灯，此时她扭头看来。 “师傅你不用担心我，我给你介绍他无非就是想剧场资金能充裕点，股份我也不要，另外，我有喜欢的人。” 莱阳表情有些怔愣，随后千樱继续道：“反正这件事你和大家商量呗，要是需要的你就往下谈，不需要就算了，不用考虑我的，我这么睿智，不会被人欺骗感情的。” 说完，她还用手指在下巴旁比划个“八”。 “哦……那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哦对了，那你喜欢的人也在上海吗？” “没有，他在广州，我们是网恋，他对我很好，说过阵子来上海找我。” 莱阳伸手摸了下脸，随后指着绿灯：“开车吧”。 …… 回剧场时是下午两点多，原以为剧场没人，可没想门开着。 莱阳原以为是李点来了，探头进去后却发现是云麓，她正坐在舞台高脚凳上，手机支架摆在面前，以红幕布为背景在和别人视频。 莱阳进来，云麓做了一个等会的手势，随后继续视频，莱阳通过对话，听出来她是在面试工作。 因为莱阳到来，她也加快了沟通，快速结束后诧异的问：“阳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不符合你风格啊？” “中午办点事，完了就过来转转，你这是……重新找工作？” 云麓吁口气，从舞台上下来，坐在莱阳旁边，目光有些躲闪。 “这事……你别给宋文说哦，他前阵子失业了一直在家呢，我原来那份工作薪酬也太少了，所以就想重新换一个，就来这网上面试。” 莱阳心里咯噔一下。 “宋文为什么失业？” “还能为什么，业绩持续垫底，他那公司太内卷了，说好的下午六点下班，结果大家都自发加班到八九点，后来甚至到十点多，他走的又早，当然就不受领导待见了。” 莱阳不确定云麓是不是在抱怨。 但宋文早走是因为要来讲段子，虽说也能赚点演出费，可比起一份正式工作而言，还是分量不足。 莱阳掏出烟夹在手里，但迟迟没点燃，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舞台背景。 云麓也相对安静的坐了一会后，起身伸个懒腰，说她下午还要去跑一家，就先走了。 “等会……你先坐会。” 莱阳指尖捏转着烟蒂，抬头道：“我打算再拉笔资金进来，然后你们的十五万，我先退给你们吧。” 云麓面色一怔，低头问他什么意思？ “没有，你别乱想，我是觉得这是你们结婚的钱，现在日子又这么紧张，还是先退回去吧。” “阳哥你是不是因为前几天我给你发脾气，所以生气了？” “不会！怎么会呢？” 莱阳连连摇手，但云麓却坐下身子，有点痛心疾首的说如果不是，就希望他收回刚才的话。 “阳哥，我给你发脾气是希望你能努力做事，说白了，就是剧场里没人管你，你就有点放飞自我了，这样对所有人都很不负责。” “我知道……我真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你和宋文。”莱阳吸了吸鼻子，避开云麓眼神。 “阳哥，你对不住的不是我们，是声大姐。” 莱阳目光一闪，看向她固执且带有一丝愠怒的脸。 “实说吧，我也是更信任声大姐才决定投钱的，我一直觉得你跟她之间的关系，是超脱于所有人的，因为信任她，所以信任你。” 云麓吁口气，换了个姿势靠着，翘起二郎腿，目光看向舞台继续道。 “可前阵子我又发现不是这样的，恬总在成都那边开业，你就抛下一切去看她，而声大姐母亲住院，你却不去。虽说是发小，虽说你对她没那方面的感情，但这待遇这差太大了吧？这才是我当时电话里跟你生气的原因，说真的，我都有点替她感到不值……” 云麓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发颤。 “你段子里老说你在上海，由一无所有到负债累累，但是真正负债累累一无所有的人，根本不是你，是她！我真的不想用可怜这个词去说她，但你知道吗？声大姐连回去给他妈妈买东西的钱都拿不出来……她还得跟我借，还要……还要让我保密，不想让你……你们担心。” 云麓哭了，泪水打湿了她的睫毛，弄花了她为面试而画的精致妆容。 她伸手胡乱擦了下，说了句算了，钱她已经投了，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不打算退出的。 “另外……” 云麓顿了下，深吸口气道：“我结婚的最后一个伴娘已经说好了，是徐沫姐。” 说完这句后云麓走了，剧场里只留下莱阳一人。 他终于点燃了那支烟蒂变型的烟，重重的吸了一口后，满嘴苦涩。 对于袁声大，莱阳知道自己欠她的太多，可感情这事没法强求，感动也变不成心动。 超额的关心会使得这份感情更加……剪不断理还乱。 也许只有冷漠和疏远，才是他们两人最终的归途，可这份苦痛也让他难以呼吸，只是自己对于这方面，不善表达。 所以在云麓眼里，自己就成了没心没肺的人。 而且她刚才那句话，就等于明确拒绝恬静出席她婚礼，可这事，自己又该怎么回绝恬静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神秘的电话 云麓走后，莱阳独自在剧场待了一下午。 仔细想想，恬静也还没答应当伴娘。 说不定到月底她自己就拒绝了，所以现在也就不用纠结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点来了，很惊讶的跟莱阳打声招呼，随后聊了会商演人员的事，便去后台制作商演海报。 五点多时，宋文面色有点呆滞的走了进来，但在莱阳看他的瞬间，他又嘿嘿一声喊了声阳哥。 莱阳心里有点发酸，但还是挤出笑容问他怎么来这么早？ “下班早啊，嘿嘿~” “嘿嘿~” 莱阳也刻意学着他笑，起身后给他发支烟，两人站门口去抽。 其实莱阳挺想跟他点透了聊，看看能帮他什么，但想到云麓的叮嘱，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会他心里产生出一种很强烈的责任感，他真的很想将每个值得的人留在身边，且大家能生活的更好。 街上的路灯在这刻忽然亮起，灯光连接到尽头，城市也开始变的五光十色起来，同时，一辆银色的奔驰大G从街上行驶而过。 主驾位车窗朦胧映出一名年轻男子的轮廓，他看上去那么年轻，却完全有了“自由”的资本，最起码他不用为了碎银几两而曲折辗转。 莱阳甚至都在臆想，这车要是自己的，开着它去吃路边串串，吃干抹净嘴一擦，车门一开，一脚油门扬长而去，让其余吃串串的人羡慕去吧…… 呵呵……想想都爽啊！ 可是他没有大G，他只是个小角色。 等大G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时，宋文的声音传来。 “阳哥，明儿下午你有事吗？有个忙想你帮一下。” “是不是跟你一起去买大G？”莱阳笑道。 “嘿嘿，对啊对啊，咱们剧场不是今年分红了几百万嘛，阳哥你说我买大G还是买兰博？其实我个人内心是很狂野的，喜欢跑车。” “哦~那你现在座下的那辆自行车怎么办？不要了？” “不用管它，那是共享的，我把会员退了就行。”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半分钟后，宋文说明天想让莱阳陪他一起去看结婚的西装，这事本来是云麓跟他一起，但是她说让自己单独去挑。 莱阳想了几秒，大概明白云麓的意思了。 要是女孩跟着一起去，那基本上西装店里可劲的给挑贵的，你还不好意思说看便宜的，因为跌份。 但两个大老爷们，那就不一样了。 云麓看似性格直爽，内心其实很细腻的，这事，莱阳点头同意了。 …… 晚上临近演出，莱阳给千樱说了声，暂时不需要高云建的投资，让她给人家回绝一下。 千樱不理解，剧场不是缺钱吗？为什么不要？ 其实莱阳拒绝，不光是因为云麓，主要是一个团队里股东太多很麻烦，而且按照目前剧场的收支情况而言，这点股份也换不了多少钱，改变不了现状，所以就没必要。 给千樱解释清楚后，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当场出门给高云建去打电话。 同时，胡子又从门口挤了进来，他现在已经成了俱乐部的常备演员了，没事就过来帮忙，顺便也学学讲段子。 他是很有天赋的，但技巧和经验还差点，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能坚持，一个月后基本就可以登台正式试一次了。 今晚的演出，其实莱阳还期待某个人过来，可是一直到谢幕，她也没来。 莱阳想给她发消息聊聊天，也想看看她朋友圈有没有更新。 但扯的是，自己把她给删除了，现在除了打电话，还没法联系。 …… 结束后，胡子离开时又跟莱阳说了下学校的事，说预估开班日期最晚在七月初，让莱阳抓紧考虑就业问题，没时间了。 这句话，简直跟噩梦一样，困扰了莱阳一整夜…… …… 次日清晨五点，莱阳翻身下床，顶着大黑眼圈去剧场和李点汇合，今早他俩要去考“演出经纪人证”，本来还有袁声大，但她的考试只有推迟了。 两人碰面温习了一遍题库，又在斜对面的弄堂里吃顿早餐，这才打车去考点，在一所职业院校内。 结果他们刚到校门口，却发现徐沫拎着两份小米粥在等待。 莱阳面色一怔，悄声问李点：“她怎么来了？你给说了今天考试？” “嗯……闲聊时说的，但我没让她来啊。” 莱阳一笑：“呵呵，这还看不出来吗？人家这是看上你了，你可得把握住啊。” 李点听到这话后，脸色沉了几分，莱阳没搞懂他这是什么表情。 两人走进徐沫，她笑着打声招呼，随后拎起小米粥道：“知道你们今天考试，还没吃早饭吧，给，一人一份先喝点。” 莱阳正准备笑着说感谢时，李点却说了一句吃过了。 徐沫笑容微微一闪，悬空的手有点僵住。 莱阳一巴掌拍李点后背上，喊道：“吃过了再喝点粥能死啊！” 气氛随着李点接过粥而变的稍微好点，莱阳算是看出来了，徐沫现在有点喜欢上李点了，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李点对她，又是什么感觉？ 考试是早上十点开始，在等待过程中，三人找了条长椅坐下，李点直接坐在最右侧，并拉着莱阳坐中间，这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但徐沫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坐在莱阳身旁后，问了一句经纪人证书的都考什么，算是将尴尬掩过去。 “就是演出文化相关的呗，题都挺简单的，你要不要也考一个？”莱阳问。 徐沫挥了挥手，莞尔一笑道：“我还是算了吧，对你们这行完全不懂。” “很简单的，李点你给问个题，让她试一试。” 莱阳刚把话题抛给李点，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莱阳借此机会起身，走远几步接通。 “喂~莱阳哥哥~” 一道能把骨头酥软的声音响起，很妩媚，也很好听，但关键也很陌生！ 是谁？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个约定 “莱阳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电话那头又传出极其妩媚的声音，莱阳瞬间脑中搜索了一遍。 她肯定不是剧场的谁，也不是恬静。 有没有可能是变声器？ 或者……袁声大恶搞自己？ 应该不会，她母亲住院了，不可能有这种闲情逸致。 可是在上海，自己也没去过洗浴中心啊？ 莱阳问了一句是谁，对方哼了一声道：“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哥哥你讨厌~” 莱阳重重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袁声大？是不是你？我给你说我一会考试呢啊，你别给我来这一套！”莱阳舌头有点发麻。 “袁声大是谁呀？” “你不说是谁我挂了。” “哎呀，看你这暴脾气，哼～那你要考试我就先不打扰了呢，晚上六点，我在你剧场门口等你哦~不见不散呦~” 嘟嘟嘟—— 莱阳头皮发麻！ 她还知道自己的剧场？这到底是谁要整自己？ 悻悻的坐回长椅上后，徐沫见他面色不对，询问了一句，莱阳摇摇头说广告电话。 坐了一会后，时间也差不多了，莱阳和李点和徐沫说了一声，随后开始找考试教室。 两人并肩走远了十几米，莱阳回头看了徐沫一眼，她有点孤单，就这么独自坐着，低头看着地面。 她的画室一般也是下午开业，所以她接下来要去哪，莱阳也不清楚。 “李点，是你给徐沫说让她当伴娘的？” 进教学楼后莱阳问道，李点踩着楼梯，低头回复：“云麓在剧场碰见她说的。” “哦……” 看来云麓这会不光生自己气，还生了恬静的气。 “那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你对她什么感觉？” “先考试吧。”李点瞥了莱阳一眼。 “还有十几分钟呢，一两句话的事嘛，你怎么跟我还扭扭捏捏的？” 李点推了下镜框，走到教学走廊。 这会也有早到的考者，年龄各个阶段都有，全都低头看着手机的题库，有的嘴角还默读着。 望了几秒后，李点看向莱阳。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感情这种事你就别捣乱了，我们不合适。” 上次听到不合适这三个字，还是恬静说的，所以莱阳想了一小会，追问道。 “你给我具体说说……不合适是什么感觉？” “就是挺好的，但不合适。” 莱阳有点急了：“那什么感觉嘛？” “没感觉……” …… 没感觉这三个字，莱阳考试时一直在脑中盘恒，深思之后他又想到了袁声大。 对她，自己有着深厚的友情，可以只要她想要的，自己能拥有的都可以给她，甚至，在特定情况下可以用生命去救她！ 虽然这话虽然有些极端，但确实是这样。 可是，在爱情这个层级面上，真的就像李点说的，没那方面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是一种占有欲，一种接近欲，一种一想到她就心里痒滋滋的感觉。 可能是自己从小就和袁声大太熟了，所以很难滋生出这种感觉…… 但他不知道，恬静说的不合适，是不是也代表着没感觉？ 这场考试考的稀里糊涂，莱阳先交卷，李点还没出来，他在阳台上往下看，发现徐沫走了，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在她刚才坐的那条椅子上，只有落下的一片树叶…… ……… 考试结束后，莱阳联系了宋文，跟着他一起去看新郎自己伴郎西装。 宋文约的是一家专门租婚庆服装的公司，西装款式也很多，他挑了几件价格比较合适的，试了起来。 等穿好衣服从化妆间出来后，莱阳咂咂嘴感慨道。 “呀，你平时不怎么收拾，这西装一穿还是挺人模狗样…呃不是……有模有样的。” 宋文笑了笑，让莱阳去穿伴郎服，等莱阳穿戴好出来时，一旁的女销售员没忍住“呀”了一声。 莱阳抬头看向镜子，紧致的西装将他的身材显得格外挺拔，裤子垂感度很好，显得他腿很长，整体看上去确实比平时帅了很多。 莱阳忽然想拍张照片发给恬静，可手都塞口袋了，才发现没她微信…… 吁了口气，心里有点失落，也不知道未来等自己再穿上新郎装时，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会是谁呢？ “阳哥，阳哥……” 宋文喊他，莱阳才回头啊了一声。 “这身不好看，你换一套吧。” 莱阳拉了拉衣角，看着镜子道：“挺好的呀，我觉得还行。” “哎呀，换一套，这套真不行。” 这会女店员开口也说莱阳穿着很帅，这套很适合，宋文脸色一沉，瞥了店员一眼道。 “我是新郎，是我结婚。” 莱阳嘴角微张……随后和女店员对视一眼，噗嗤一笑，拿了另外几套换了起来。 ……… 等衣服最终选好后，莱阳烟瘾有点犯了，拉着宋文去洗手间去抽。 在一阵吞云吐雾中，莱阳发现他有点愁眉紧锁。 “你这是怎么了？”莱阳吐口烟问。 宋文皱眉深深吸一口，“没事，就是……有点恐婚，忽然就要结婚了，感觉……其实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照顾好我们的小家，其实阳哥……我被辞退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唉…这几天我每天投许多简历，但我这个专业，人家基本上都招应届生，工资都很低，而我又不可能应聘成管理层，就心里慌的很，忽然感觉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换别的工作吧，又不知道做什么……” 莱阳明白他的感受，但也没什么能帮到的，心里组织了老半天话语后，拍拍他肩膀道。 “想开点，以后别离婚就成。” 宋文抬头一怔，几秒后，又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阳哥，其实我是支持你追恬总的，你也要加油噢，争取明年结婚！” 莱阳陪着笑了声，但心里却隐隐发苦，宋文掏出手机。 “来！合张影记录一下，这算咱们的一个约定啊，你明年要是拿不下恬总，我可瞧不起你。” “嘿！你还别激我，那你以后要是跟云麓过不下去了，我也瞧不起你啊，到时候我拿着照片羞辱你。” 宋文笑着说不会的，随后对准他们两人。 “三二一，笑！” 咔嚓～ ……… 和宋文搞定结婚服装，回到剧场时天已经黑了。 远远就见到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在剧场门口打电话。 她的声音传来时，莱阳脚步一顿。 这不是……早上给自己打电话那女子吗？ 这人谁啊？ 还真找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唐突的拜访 她的声音莱阳不会听错的，那种嗲嗲音，简直能酥到骨头。 “早上是你给我打电话吗？” 莱阳在她身后喊了声，这位女子愕然回头，是一张陌生又紧张的脸。 “你是……莱阳？” “阳哥，这谁啊？你粉丝啊？” 宋文话刚出口，女子忽然神经质地后退一大步，冲着手机喊道。 “呀！快快快，莱阳来了，你赶紧回来，别一会他跑了！” 莱阳、宋文：“……” 此时，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了莱阳一声，他回头，只见一名手捧奶茶的男子正飞速跑来。 等他跑近后莱阳才认出来，他是舟山笑口喜剧的主理人，李良鑫。 他大口喘着气，弯腰笑眯眯的抬头说道：“莱……莱阳，呵呵呵……晚上好啊～” “………” 李点和云麓也从剧场出来，胡子也在，大家同样一脸茫然。 莱阳愣了好几秒，此时马尾女走到李良鑫身旁，接过奶茶，伸手帮他顺着后背，随后又看向莱阳。 “莱阳哥哥，我们专门来找你的呦～认识一下，我叫嘉琪。” “不是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李良鑫逐渐直起身子，面色尴尬道：“上次不是微信说咱们在上海约吗……我对象怕你放我鸽子，所以……呵呵，咱都是搞喜剧的，你不会生气吧。” “我特么……我，那你正常说见面不行吗？还跟我来这一套，还怕我跑了？” 莱阳确实不太喜欢这个玩笑，更何况他和李良鑫不熟，和这个嘉琪，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李良鑫有点尴尬，这时嘉琪拿了一杯奶茶塞莱阳手里，俏脸一昂道。 “是我想的主意，上次他给你打语音我也在呢，你态度爱搭不理的，谁知道你今天会不会连面都不见呢。我给你说，要不是我男朋友说你是脱口秀前辈，喜欢你。奶茶我都不给你买！切，小鸡男。” 噗～ 胡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大家都跟着哈哈大笑。 莱阳老脸一红：“你乱说什么呢？什么小鸡男？” “就是你呀～小肚鸡肠的男人，哼～” “哈哈哈！” 众人笑的声音更大了，这会不少来检票看演出的观众也都围上来看热闹。 莱阳赶紧拽着李良鑫胳膊，边往旁边走边悄声着让他把女朋友劝一下。 李良鑫一脸歉意，解释说嘉琪的智商只有十几岁孩子大小，还望莱阳体谅。 “啊？” 莱阳脚步一顿。 “哎……她小时候爸爸意外去世了，她受的打击太大，晕厥了近一周，醒来后看着一切正常，但谁都没想到她的智商就一直停留在了十四岁，等发现这问题后，已经晚了……” 莱阳很是震惊的看着李良鑫，老半天后问：“你在开玩笑吗？” “我不会拿嘉琪开玩笑的。” 李良鑫面色变得严肃。 他告诉莱阳，他跟嘉琪一个渔村长大的，现在她也没办法找好的工作，所以一直跟自己做脱口秀，只能帮忙做个购票链接，摆摆凳子之类的活。 莱阳有点懵，嘴巴一开一合，但细想后又有点狐疑。 “你说她智商停留在了十四岁？那……她还能知道你是她男朋友？” “这没什么惊讶的，人其实在七八岁时，就会有爱情方面的感觉。” 这倒让莱阳没话说，因为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时，好像还在幼儿园…… 李良鑫停了停，叹息一声：“但其实她也喊错了，我们去年都结婚了，只不过她总记不住。” 莱阳深吸口气，有些呆滞的看着李良鑫。 “她这种病……没法医治吗？” 李良鑫笑了笑，没接这个话，反倒说嘉琪除了爱怼人之外，心肠很好，刚才还让他去买奶茶给莱阳喝呢。 早上之所以那么打电话，也是怕自己来上海白跑一趟。 莱阳无语，这特么是十四岁智商能干出来的事？ 正说话间，嘉琪忽然出现在李良鑫身后，脑袋一歪，双马尾摇晃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两人。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李良鑫回头看她，满眼温柔缱绻，伸手摸摸她脑袋道。 “说一会带你去看电影呢。” “看电影！对，你电影票买了没有？票呢？？” “买了，一会就去。” 莱阳忽然心里有点发酸，但嘉琪忽然抱住李良鑫，当着自己的面来了一个热吻…… “……” 这特么是十四岁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最离谱的是，他们热吻完了后，李良鑫还说要请莱阳看电影，三个人一起…… ……… 莱阳属实不想去，但碍于李良鑫专门从舟山过来，不好拒绝，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影院人很少，李良鑫坐中间，和莱阳说几句脱口秀的事，又扭头过去和嘉琪笑着评价一下电影。 好不容易熬完这场电影，出了影院，嘉琪去买冰淇淋，莱阳给李良鑫发支烟，这才问他找自己到底想要干嘛？ “害～就是想跟前辈你取取经，因为嘉琪，我别的工作也做不了……我脱口秀虽然票卖的还行，但只能够温饱，而且没好演员，现在就只有一个哥们讲的还行，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发展。” 李良鑫抽口烟，抬头看着苍穹：“来上海，也是想看看其余厂牌的情况，不过我看大家都搞千人场，声势挺浩大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 莱阳脸色有点沉，吐口烟没说话。 “莱阳，我可能有点冒昧啊，但是你能跨市演出，说明你俱乐部影响力还是很可以的，我未来也不在上海发展，不是你的竞争对手，……所以，我希望你能给传授点经验。” 莱阳伸手揉了揉眼睛，叹息。 “唉～哥们，你可能得失望了，因为我现在也一头雾水，我跟学校搞了校企合作培训演员，但是……唉，就算演员能培养出来，也没地儿让他们去演，更没那么多观众养活。” 莱阳叹口气：“反正一摊烂泥……真的，我要有点子就给你说了。” 李良鑫眼中的光逐渐暗淡了些，此时嘉琪欢快的跑了过来，买了三份冰淇淋筒，笑面如花的递给两人。 李良鑫挤出笑容，摸着她头发说让少吃点，凉，说完也叹息道。 “唉，行吧，现在这生意都难做，别说咱们脱口秀了，你看就今晚这电影院，人都稀少的很，他们又不缺流量，但年轻人都不来影院看了……实体生意不好做啊。” 莱阳点了点头，舔着冰淇淋。 忽然！ 他眼眸一颤，愕然看着李良鑫。 “兄弟……你，你刚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夺走她初吻 莱阳眼眸发颤，李良鑫表情也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此时，莱阳脑中思绪正在疯狂翻涌。 电影院，一般都是建在人流量比较大的商综里，就像李良鑫说的，它们不缺流量，也有专门的运营团队去开发、维护流量。 可是随着互联网的冲击，年轻人进电影院的次数越来越少，一般看电影，手机就可以满足，所以影院就像KTV一样，正处于历史衰落期。 但影院的环境各方面都很好，如果脱口秀和影院能合作，那么场地都是现成的，根本都不需要再做任何投资，另外，影院的流量也可以直接拿来用！ 上海的电影院多如牛毛，就拿徐汇区而言，最少都上百家！ 那么这不就等于上百个……演出点位？ 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公众号，甚至单独的购票程序！ 每家要是都宣传脱口秀，这种新型表演节目，肯定能吸引很多观众，每周每个点位哪怕出一场百人场的票，这下来得是多么恐怖的利润？ 自己从学校培训出来的职业演员，岂不是都可以搞定就业问题？ 莱阳想到这里，心都有点抽搐起来。 他连忙掏出一支烟，点烟时手指激动的都在抖。 “莱阳，你……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李良鑫问，嘉琪也歪头看着他，问是不是冰淇淋中毒？ 莱阳深吸口气看向李良鑫，要不是他今天带自己来电影院，这点子还真想不出来。 “哥们，谢谢你！你这真是……真是我的福星啊！” 李良鑫一脸懵，但等莱阳把刚才的想法讲完后，他卧槽一声，震惊的冲着莱阳竖起大拇指；“莱阳你牛逼啊！这你都能想到？” “演出想要发展，无非就三个难点，一、场地投资，二、演员力量，三、就是票房流量。一旦和影院合作，场地是现成的，流量他们也有，只要做好转化就行！当我们的同行还在想着如何凑一个千人场时，我们都可以每周搞十几次百人场，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好几个月才能攒一次千人场，我们只要演员够，则是每周都有十几场，甚至上百场！” 李良鑫也掏出烟，点燃后用力吸了口。 “卧槽，每家电影院都可以覆盖附近两三公里的流量，一周凑一个百人场，不难吧？” “不难！” 莱阳斩钉截铁道；“他们有观影群，同时我可以做一批宣传单，让他们检票的工作人员，给每个看电影的观众都发一份，甚至跟影院谈好合作后，让他们去找商场负责人，通过购物积分的形式，再赠送脱口秀的打折票，流量绝对没问题，也能让他们多增加许多收益，就跟他们票房分成，这样我们零成本。” “牛！这个真牛！” 李良鑫没话说了，低头狠狠抽着烟，在深入刚才那个想法。 今晚收获太大了。 脱口秀加影城的合作模式，真的可以迅速让“博笑俱乐部”遍地开花。 现在是五月底，等第一批学生培训出来大概就在八月初，那会刚是暑假期间，先让他们在俱乐部实战练习一阵子。 等十月国庆那七天，将他们散去影院，一旦模式成功，自己就可以迅速覆盖整个上海的影城。 等到那时候，自己就能完成与恬静的约定。 让她亲眼看见，自己是有能力变的更好，能留住身边人的。 “哥们……你要不留在上海？跟我一起搞？我觉的你这人身上带福气啊。” 莱阳对李良鑫抛出橄榄枝，他深思的表情逐渐散开，目光看向莱阳，一口烟用力的吸完后，他又摇了摇头。 “说真的，刚才我就在想这个，但是……” 李良鑫看了嘉琪一眼，她这会正坐在台阶上，边舔冰淇淋边看手机。 “没办法，她妈妈暂时不会同意她长期在上海的，这样吧……我先回舟山，你这边先搞，要是真能搞几场出来，我就过来。” “那你就别来了，我模式要全都跑通了，还要你干嘛？” “跟你当副将啊？再不行我给你培训演员总可以吧。” 莱阳望着李良鑫，数秒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会莱阳特别想跟恬静聊聊，想听听她的看法，莱阳很后悔当时删除恬静微信，手太贱了。 就在莱阳失神之际，嘉琪又起身将李良鑫抱住，说她困了，想睡觉觉。 看着两人这如胶似漆的样子，莱阳羡慕至极。 “哎，那个……哥们发现你身上带福气，那你能不能给我教个办法哄女生开心？” 莱阳问完，李良鑫有点错愕的看他，“是你对象吗？” “呃……算是吧。” “那多简单呀，直接吻她！”嘉琪插话道。 莱阳面色有点无语，伸手摸下脸颊道；“准确的说……我们还没开始谈呢。” “那一个吻就让你们开始了。”嘉琪水汪汪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莱阳。 “不行，太流氓了吧。” 李良鑫一笑：“莱阳，那你不流氓，难道留着别人对那姑娘流氓？” 嘶~ 这话一出，宇博那张脸瞬间在莱阳脑中闪过。 嘉琪此时又笑吟吟的说，女孩子其实就喜欢流氓一点的男人，让他大胆去亲，要是对方有一点点的喜欢他，那他俩的关系绝对跟坐火箭一样上升。 “……” 莱阳感觉自己好像被十几岁的孩子忽悠了，但他又着实有点心动。 “你们可别忽悠我啊，要是出了问题，我真的坐火箭逃离地球了。” “哈哈哈！不会的，大胆一点，女孩子都喜欢大胆的男生……” 说着，嘉琪双手绕过李良鑫脖子，眼神如水的看着他，随后又来了一个吻…… 莱阳尴尬转过头，等了几秒后咳嗽两声：“行了行了，能先跟我说清楚不？我该怎么搞啊？我怕紧张的根本亲不下去。” “那就让她亲你。” 李良鑫和嘉琪分开，冲着莱阳问：“你先给我讲讲，你有什么弱点吗？我看看能不能勾起她对你的同情心。” “低血糖算不？” “嗯，什么情况下会低血糖？” “低血的情况下。” “……莱阳你跟我讲段子呢？” 李良鑫话音刚落，忽然哎了一声，随后邪魅一笑：“有了，我教你一招，绝对把她初吻夺走……她初吻还在吗？” “在！肯定在！！”莱阳大声喊道。 “行，那明天你找到她，然后咱们这样……” …… 第一百七十章 去当流氓 李良鑫的办法，说的莱阳整夜睡不着觉。 辗转反侧间，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时而发呆，时而又神经质的笑。 虽然方法有点损，但一想到能和恬静更近一步，他浑身血液都好像加速流转。 外加电影院这想法，让他看到了一个明媚的未来，莱阳确实开始期待明天！ 当然，他最期待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十一月七号变成平凡的一天，没有人订婚，没有人痛苦…… …… 次日，天空有点阴霾，但挡不住莱阳炙热的内心。 他大清早就去了趟剧场，将校企合作的合同翻出来仔细审阅一遍，发现关于就业那块的条例，写的比较模糊，只是说安置就业，并没说就业的方式。 那这有操作空间了。 随后他给胡子打去电话，让他告诉夏主任，自己这边能够提供就业岗，这点没问题。 但工作时间和薪酬，是按演出场次算的，而不是市面上那种坐班的活。 这点最好能确定下来，签一个附带协议，给学生讲清楚，但最少每周都会有一两场演出的，能力优秀者，可以多安排场次。 胡子现在也算剧场的人了，听完后觉得问题不大，就是怀疑那么多人怎么演？ 莱阳笑了笑，说让他先去给夏主任说，他自有办法。 打完电话，等莱阳去对面弄堂吃完早餐，胡子回信了。 夏主任说只要能安排就业，至于具体的就业内容，等学校这边一审通过后，需要他亲自去跟校领导说，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这只针对他们一家学校。 这条消息给莱阳打了一针鸡血！ 困扰他许久的大问题，总算找到解决方案了。 搞定学校这边后，莱阳回剧场打开手机，开始搜索附近所有的电影院，做市场调查。 眨眼间，阳光变换了角度，从剧场玻璃窗外铺洒进来，将剧场的地面照的暖洋洋，这会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莱阳从折叠椅上站起身，将手机装入口袋后，双手举过头顶伸个懒腰。 现在他已经知道准确的数据了。 徐汇区，影城的数量总共一百四十五家。其中包括一些情侣私人影院，但这些不适合，扣掉之后约一百家出头。 其中就三家连锁影城的数量最多，依次分别是万大、澳斯卡、太平洋影城。 只要搞定其中任何一家，基本上手里就瞬间多了几十个点位，而且这些影城附近都还有大学，接近年轻群体，流量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莱阳点了一支烟，望着台上的麦克风，嘴角不由得发笑起来，坐了一会后他摸出手机，给李点打了过去，把自己的整体思路说了一遍。 李点这人，总有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 莱阳这边说的口水飞溅，他那边就是：嗯……哦……好。 不过听的出来，他也挺兴奋的，可能就是装的比较深沉。 “李点，电影院你先联系一下，就直接联系万大，它影院最多，先摸摸人家的底。” 李点嗯了声，过了几秒后说道：“莱阳……我总觉的咱们好像打法越来越花了，咱们开剧场办演出的，又搞校企合作，现在又弄电影院……” “哥们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古惑仔不动脑一辈子都是古惑仔，哪怕咱们干的是打打杀杀的活，那也得时常想着战术升级，不然凭什么在同行中独树一帜？” 李点笑了，莱阳听的出来他很开心。 就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逐渐拨开了。 “你说这话感觉像个流氓，呵呵……” “哈哈哈！流氓好啊，杜月笙就是上海流氓，不照样被人崇拜吗？而且……我下午就要当流氓去。” “什么意思？” “嘿嘿~不告诉你，等事成了再说。” “行，那我也先不说了，我这会准备去昌吉东路那边，把那酒吧商演的合同签了，是六月一号开业，我都问过了，除了阿鲁之外，大家都能去。” 莱阳表情一怔，停了几秒后，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莱阳望着剧场里被阳光映出来的点点粉尘，心里感到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阿鲁现在有点渐行渐远了，袁声大也是。 他还记的这家博笑俱乐部开业时，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可现在一眨眼，自己身边的人换成了胡子、宋文、云麓、千樱等。 虽然袁声大还没完全离开，但仿佛不远的将来，莱阳已经看到了结局。 只希望阿鲁那家店真的能开的长久，开的红火，最后能像他说的一样，带袁声大去旅行四方，一辈子对他好。 自己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默默祝福了。 …… 现在晚上的演出，千樱已经可以登台，胡子也会过来学习，顺便帮忙检票，所以莱阳能腾出时间，赶在下午六点时，站在了恬静小区门口。 李良鑫和嘉琪也如约而至，三人见面，什么话都没说先笑了笑。 “莱阳，你确定她大概这个点下班？”李良鑫背着双肩包问道。 “确定，要是加班的话也最多晚一会，咱们先走一遍流程。” 李良鑫点点头，随后从包里取出一瓶水。 “这样，等她来了我俩就假装做微商的，要加你微信然后这个送你，你喝完，趁路上没人时就开始装低血糖，不光低血糖，你还说呼吸不上来，演的真一点，来，嘉琪你给示范一下。” “这个简单呀，你就憋着口气，让自己脸憋红，掐着脖子说呼吸不上来，看我的……” 嘉琪是个戏精，她伸手掐着脖子，两三下将自己弄的满脸通红，望着李良鑫：“我……吸不上气……我…救命……” “好！” 李良鑫拍拍手，看着莱阳：“一定要等旁边没人的时候再演哦，这样她一慌神，就只有人工呼吸能救你了。” “那她要是不人工呼吸，怎么办？”莱阳有点忐忑。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她宁愿你死也不愿救你，那这月老都没辙。” “哎呀，你往好处想想嘛，那她万一要亲了，你们关系不就直接确立了嘛。” 嘉琪刚说完这句话，莱阳一眼就看见那道窈窕身影，出现在街头拐角处。 “快快快！人来了，赶紧搞起来！” 莱阳喊道，同时他心里把诸天神佛都敬了一遍。 希望今天带给他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事闹大了 “莱阳？” 恬静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夕阳如纱，披在她那高挑的身姿上，绝美的脸庞被柔和的光衬托的格外出尘，仿佛画里走出的美人，气质斐然。 连李良鑫和嘉琪都不由得多看两眼，估计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好看。 莱阳咳嗽一声：“静静啊~我有事找你呢，不过你先等下哦。” 李良鑫也立刻进入状态，拿出手机在莱阳眼前晃悠。 “这位大哥，要不您就加我一下吧，我们是自主创业做微商的，您就支持一下吧。” 嘉琪给莱阳怀里塞瓶水，可怜兮兮道；“大哥~支持一下吧。” “哎呀，咳咳……那就扫一下吧。” 莱阳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李良鑫扫了下微信二维码，连说了好几声感谢，随后偷摸使了个眼神，拉着嘉琪迅速撤离。 “害~现在这微商一天也老烦人了，是吧静静。” 莱阳有点心虚的看着李良鑫离开，随后目光又落恬静身上。 她好美啊！ 哪怕认识了这么久，每次见到她时内心都不由得感慨一句。 老天得多爱她，才能将这张脸蛋雕刻的如此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封存了一汪湖水，波光粼粼间又深邃迷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恬静问道。 “呃……关于剧场发展的，我是想咨询你一下，那个……你喝水吗？” 莱阳将水给恬静递了下，同时瞄了眼四周，因为这小区比较幽静，这会还真没人进出，是个好机会。 见恬静摇头，莱阳发颤的手将瓶盖拧开，自己喝了一大口，随后开始慢悠悠的讲昨晚自己和朋友去看电影的事。 这会他心里已经有点发虚了，说话也支支吾吾，内心还在强烈挣扎着要不要这么干。 有点丢人，极其紧张，但内心又渴望试一试。 搏一搏，说不定单车变摩托。 讲着讲着……莱阳深吸口气，仿佛肝胆都瞬间提到了胸口。 随后他忽然双腿假装一软，伸手胡乱摸下额头，紧接着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嘭的一屁股坐地上。 “你怎么了！” 恬静吓了一大跳，她穿着高跟鞋直接蹲了下来，伸手搀着莱阳胳膊。 “哎~哎……我…低血糖…啊……好晕。” “你！你能起来吗？跟我回去喝点糖水！” “啊……呼吸…呼吸……不了，啊~” 莱阳一咬牙，余光见四周没人，直接躺地上身体扭曲，面部挣扎，憋了一口气快速使自己脸色发红，同时他伸手指着张大的嘴巴，示意自己无法呼吸。 说真的，在没开始前，莱阳真的紧张又尴尬。 但真演起来后，他倒彻底放开了，注意力全都在恬静脸上。 她很紧张，低头摇晃着自己时，最后的一抹夕阳从她身后映来，使她发梢轮廓都变的朦胧梦幻，她红唇点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长长的睫毛好像蝴蝶振翅般眨动着。 这画面太美了，彷佛慢放一样，深刻的记在莱阳脑中。 下一秒，莱阳闭上了双眼。 按李良鑫的计划，一两秒后，他应该会感到一股极其柔软的触感贴在自己唇齿上，如果真是这样，就是让莱阳死，他也愿意。 可令他打死都没想到的是，恬静居然松开手，随后一阵高跟鞋声远去。 莱阳诧异的眯眼一看，她……居然跑了？ 这，自己怎么办？ 继续躺着？ 就在他跟个傻子一样不知所措时，忽然听见恬静喊了声“在那里！” 莱阳再眯眼看去时，只见一位门卫大叔跑在恬静前方，双腿跟他娘的踩了风火轮一样，两三下就来到自己身旁，双手压着自己胸口用力摁压。 “他不行了，大叔您给做个人工呼吸。”恬静追上来喊道。 保安：“……” 莱阳：“……” 人命关天，这位门卫也是好人，思索了一秒后伸手捏住莱阳嘴巴，给他捏成嘟嘟嘴。 呼~ 他昂头深吸口气，随后朝莱阳嘴巴亲来，在即将碰触的瞬间，莱阳迅速将脑袋扭过去，用力咳嗽了几声，睁眼苏醒…… 场面，他娘的……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一阵剧烈咳嗽后，莱阳坐在地上，摇晃着脑袋说自己没事，刚才可能喝的那个水有问题，现在缓过来了。 门卫也长松口气，问要不要搀他去休息室坐会？ 就在此时，恬静忽然掏出手机报警，这让莱阳心头一颤。 恬静说完李良鑫和嘉琪特征后，过了一小会，忽然吁口气道：“对，就是从崇文路往昭平东路方向的，有巡警看见他们了……好，辛苦您了。” 挂断电话后，恬静将莱阳搀扶起，说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再去派出所，指认下刚才那对男女。 “哎呀，静静……要不算了吧，我这也没多大事啊？”莱阳挣扎着起身。 “还没事？你刚才都没法呼吸了！那瓶水我拿着，你别说话了。” “呃……真不用，人家小两口出来创业也不容易，我低血糖跟他们应该没关系？” 恬静拍了拍莱阳后背的土，秀眉微颦道：“低血糖能呼吸不上来？肯定是那瓶水有问题。” “没问题，那就是瓶普通的水！”莱阳一着急说吐噜嘴了。 恬静美眸凝视着他，盯的莱阳双腿发软。 “哎呀小伙子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就别好心了，这说不定是投毒呢，你就听你女朋友的。” 莱阳一张死人脸看着门卫：“大叔你没事先忙去吧……我谢谢你哦。” 对方悻悻的碎嘴了两句，见恬静也沉默着，于是没好气的扭头回去了。 莱阳深吸口气，望着恬静的清冷面容：“行不嘛静静？你就别麻烦警察了，让我回你屋喝点红糖水，刚好我也有事跟你聊，你先打电话让把人放了……” 恬静目光恍若实质的看来，俏脸冷凝了一会：“那两人是你朋友吧？” 嘶~ 莱阳一口气悬在嗓子眼：“不会！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麻烦，我……” “他扫你微信时，脱口秀前辈的备注都弹出来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别逼我跪着求你 莱阳此时就像被打捞上岸的鱼，感觉浑身被看个干净，嘴巴一开一合，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居然早都看见了？为什么不说？ 那自己刚才的“表演”岂不是能把人尬死？ 她还叫来门卫，要给自己来人工呼吸？ 这些想法在莱阳脑中飞速流转一圈后，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合着骗我是想干嘛？”恬静红唇点动。 莱阳现在浑身是土，头发乱糟糟的，垂手摸向裤子时，还摸出一个破洞来，应该是刚才不小心磨破的。 总之，他觉得自己又像极了一只土鸡。 “我……咳咳，我这不是…想着……想办法加你微信吗，毕竟咱们没微信，沟通起来很不方便。” “你装晕和加微信有什么关联？” 恬静视线彷佛能看穿莱阳心里一样，盯的他嘴角磕绊。 “晕倒了这……这不，这就……” 莱阳伸手摸了下鼻子，搞了一鼻子灰，但话却组织不起来，恬静生气了，扭头就朝着小区走去。 “哎！静静……我错了我错了。” 莱阳追着道歉，恬静不搭理他，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眼瞅着她都快到楼门口了，莱阳一下挡她面前。 “我真错了，本来是想开个玩笑，我……” “好玩吗？” “……不好玩，那不行……我自刎谢罪？” “好的呀！” 恬静气的上海音都飚了出来，双手环抱胸前，美眸剜着他。 两人对视起来，莱阳这会情绪也沉了下去。 他从心里感到了一股歉意，不光是自己欺骗她的事，而是觉得不该对恬静有那种过分的想法。 她和其余女孩不一样，不是那种一个吻就可以快速升温关系的人。 真要这么做了，自己就真成了臭流氓，对她也是一种玷污。 到时候别说关系升温，说不定恬静这辈子都不会跟自己再有交集。 莱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他咬了咬嘴唇，面色凝重的说了声对不起。 随后手尴尬的摸下后脑勺，但手指却不经意间，在脖颈后夹出来一朵指尖大小的野花，这应该是刚在地上蹭上去的。 莱阳捏着野花面色一愣，随后看向恬静，满脸狼狈道。 “你看，这还变了个魔术。” 噗嗤～ 恬静没忍住捂嘴笑了，眼睛弯弯，绝美无比。 谁都没想到，因为这朵小野花，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至于恬静刚才打的报警电话，当然也是假的。 此时莱阳裤子也破洞了，恬静让他等自己去换身衣服，跟他一起去召平路的服装街转转，重新买一套。 等恬静上楼换衣服时，莱阳点了一支烟抽着，望着天际边的如火般的晚霞，心里生起一股说不出的甜蜜感。 恬静心里肯定是在乎自己的，不然她不会陪自己去买衣服的。 最起码自己不相信，她会这么对宇博。 可是既然如此，她口中说的不适合，又指的是什么呢？ 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也许只有等恬静说出了那个所谓的“秘密”之后，真相才能解开。 在莱阳遐想时，恬静已经下楼了，她换了身粉色的休闲装，并且破天荒的穿了双小白鞋。 感觉就好像月宫里的仙女下凡，形象变的更贴近人间，但她那种典雅娴静的气质没变，在人群中却依旧是那么光彩夺目。 她迈着大长腿迎面走来时，一股晚风也吹了过来，就像在烈日炎炎的夏日，往莱阳心里灌了一股清凉的水一般，极度冰甜。 他将烟头丢入垃圾桶里，朝恬静走去，等走进后才发现她鞋带松了。 “走吧，路上你顺便说说你的想法……” 恬静话刚到一半，莱阳蹲下身子帮她系鞋带。 这举动惹的恬静后退了半步，但身子也立刻定住。 系紧鞋带后，莱阳起身看着她，恬静的俏脸白里透红，好像将晚霞涂抹在脸上。 “静静你是不是不常穿运动鞋。” 恬静看了他几秒，红脸嗯了一声。 莱阳笑了笑：“有时间了教你几种绑法，我有九种绑法，九种！” “没事，我以后这种事你提醒我就行了，我自己来。” “哎呀这有什么呢，朋友之间绑个带儿不算什么。” “我不，你帮我我还得欠你人情。” 恬静说完，低头看了眼莱阳的鞋带，她这副认真模样让莱阳忍俊不禁。 “行了别看了，我鞋带紧的很，你没机会，再说了……我鞋脏，你就别打它主意了。” 说着，莱阳顺手从腰间拉住裤子的松紧带。 “这个松了，你看要不……” “滚。” …… 朝着召平路的服装街走去时，莱阳兴致勃勃的将脱口秀加电影院的商业模式说了一遍。 恬静听的很认真，同时也真的被莱阳的思维给惊讶到。 等莱阳讲完后，她很震惊的说这套想法很先进，目前电影院的确处于尴尬期，流量在锐减，但影院造建的成本又高，也不能说关就关，都在苦苦维持。 他们也希望能有好的项目，可以完美和场地融合，脱口秀进影院这件事，绝对属于双赢。 可关键是，影院拍片都是固定好的，如果要合作，得考虑这个问题。 演出不能说想演就演，一定是提前沟通好，那这样一来，到时候万一没有观众，那赔钱也得演。 而且至于莱阳提出的影院分成模式，恬静估计前期有点悬，可能合作顺了之后，才有可能。 所以如果模式担心同行被抄袭，想要和许多影院签约的话，场租资金这块莱阳得考虑进去。 “呀，静静还是得跟你聊啊，你这么一说，我感觉真得好好规划一下。” “加油吧，我也祝你一战成名。” 恬静话音刚落，李点电话打了过来。 他说商演合同已经签了，另外万大影城徐汇区的运营总监也联系上了，人家让后天中午十一点，去虹桥南丰城那家影城见面谈。 挂断电话后，莱阳笑着看向恬静，问她要不要帮自己去把把关？ 说完，莱阳将手机往恬静面前一晃：“静静，咱们先加个微信呗，不然沟通真不方便。” 恬静勾唇一笑，晶亮的眼眸闪着光，摇头道：“不加，有事打电话。” 说着，她小腰一扭，钻进了热闹的服装街，莱阳笑着追喊上去。 “恬静，我劝你识相一点啊！” 莱阳心里又接了一句：别逼我跪着求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愿意等 两人在闹街里追逐着，恬静今天心情好像很好，窈窕的身子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回头看莱阳一眼，见他追来，又扭头就跑。 这种小女人态，着实很少见。 街两侧有各种小吃，摊贩们一边探头警惕着巡查的人，一边手下忙着做美食。 摊位亮着红灯，一直连到街那头，好像一串挂在街上的佛珠，但它带来却是市井烟火气。 莱阳本想买点小吃给恬静，但一眨眼她人就不见了，最终还是通过电话才知道她在前方一家潮男服饰店里。 莱阳快速挤进店后，里边人头攒动，生意很好。 恬静正在一角，看着一套比较潮流的T恤，衣服上印着一些扭曲的文字，看着像英文，但又感觉不像。 “莱阳，这件你觉得怎么样？”恬静指着衣服问。 “我要买裤子啊，看上身干嘛？” “都是一套的，你先看看嘛。” 恬静说话间拿起衣服，在莱阳身上比划一下。 “这写的什么我都不认识？”莱阳摸着衣服上的文字。 “这是希腊语，永恒的意思。” 莱阳长长的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上次宇博表白时就说过，恬静最想去的国家是希腊。 “怎么，你对希腊情有独钟？” 话落，恬静俏脸上的喜悦少了些，“我小时候爸妈带我去过。” 说完，她又补充道：“在他们离婚前。” 看的出来，父母不幸的婚姻给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可能正因如此，总感觉她对爱情很谨慎。 和莱阳自己刚与顾茜分手时一样，把自己变成一个刺猬，包裹起来。 也许未来会有一天，她会为一个男人彻底敞开拥抱，把最柔软的地方呈现给他。 但那个人……希望是自己。 “这个怎么读啊？”莱阳手指摩挲着闪闪发光的希腊文字问。 “哎偶尼偶丝（αι?νιο?）” 莱阳一怔：“爱我你要死？” 噗嗤～ 恬静伸手拍打着莱阳肩膀哭笑不得，说他这嘴真欠～ 见她笑面如花，莱阳也跟着傻笑。 随后他拿过衣服想试试，但试衣间人太多，于是莱阳看着恬静晃了晃衣服，示意自己要换。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俏脸一红转过头去，但转过去后她还正对着镜子，于是她又低头看向脚下。 莱阳在后边发现，她耳根有点红。 将这件潮T恤穿身上后，莱阳发现后背还有个环，他将绳的一边握在手里，戳了下恬静香肩。 “静静，这个造型环，你拉到后边扣一下。” 恬静转过来愣了一秒，表情有点心猿意马，随后接过绳，双手环绕过莱阳腰，帮他扣环。 这一刻，她身子有些地方碰触到自己，一股触电感席卷全身。 恬静半天还扣不住，就在这种“煎熬等待中，莱阳心一狠，双臂张开抱住她。 “莱阳。” 恬静后退一步，面色潮红道。 “你干什么？” “呃……这次真低血糖，刚晕了下，这也不怪我……谁让你……身上太香。” 恬静口角微张的看着他，被这无赖话语惊到。 就在此时，店里的导购员终于抽出时间过来，问莱阳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哦，没什么，后边那个造型环你帮我扣一下。” 导购员哦了一声，转到莱阳身后，然后把环系上。 这举动，使得莱阳和恬静直接惊住！ 两人相视时，恬静的表情和莱阳装晕被戳穿一样，红的都能滴出血了…… …… 通过这些细微的事件，莱阳觉得恬静是喜欢自己的。 最起码是有感觉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或者说她觉得那种感觉还没到。 不过没关系，莱阳愿意等，等自己能够给她幸福的那天。 这套衣服莱阳买了，回到自己屋子后，他将衣服重新洗了一遍，挂在阳台。 随后接了一杯白开水，坐在阳台小凳子上，看着被夜风徐徐吹摆的衣角，目光落在“永恒”那两个字上。 恍惚了一会后，李良鑫打来电话，问莱阳进展到哪一步了？ 莱阳没好气的回复说，人家报警了，说自己耍流氓。 对方一阵无语，反问他不是晕倒了吗？怎么耍的？ 莱阳伸手摸了摸额头，弓着腰正准备吓唬李良鑫，结果嘉琪在那头抢过手机喊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吻你的时候，你自己伸舌头了吧，你怎么这么蠢呀~” “李良鑫你把你对象管管行吗？这特么是什么虎狼之词？” 那头一阵喧闹，过了几秒后，李良鑫干笑了几声，说他明天就得回舟山了，这次来上海对市场也简单做了个调研。 其余厂牌看着厉害，但实际上都是抱团攒流量，一旦产生分裂后，每家也都没什么杀手锏，也没什么模式可言。 至于莱阳说的脱口秀加影院模式，他觉得很有潜力。 等莱阳要是能搞起来，他一定拖家带口来投奔。 莱阳点燃一支烟，眯着眼睛吸了口，本想跟他多聊聊，但李点发消息说有事聊，让回电话。 于是他简单和李良鑫告别一下，便给李点打了过去。 “喂，莱阳，万大影院那个负责人推时间了，推到六月二号，所以我们还是先去商演，等结束了再说。” “不会吧，好歹也是个运营总监呢，这么没信誉？模式你给说了吗？” “说了，但他们的店员刚下班前给我说时间变动的。” 莱阳有点不相信。 按理，电影院现在半死不活的，他们肯定也有业绩压力，自己提出的方案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对方不上心，要么就是没听懂自己的想法，要么就是这个计划有很大的漏洞，以至于影城不感兴趣。 要是后者，这对莱阳而言是一种无法承受的打击！ “这样，这会还不算太晚，没过十点呢，你把运营总监电话给我，让我问问。”莱阳掐灭了烟。 “……行，但你先别说是博笑俱乐部哦，我说咱们只是办演出的，这样万一谈崩了，咱们去找别家也方便。” “嗯，我有分寸。” 挂断电话后，李点发来一串数字。 莱阳深吸口气，直接拨打过去，今晚要搞不出问题所在，他觉都睡不踏实。 “喂？谁啊？” 电话接通，那头声音传来，不过这声音让莱阳一怔。 有点熟悉，好像是以前认识的某个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没能早点遇见你 这种想法在莱阳脑中闪过一秒，但他很快又否定了。 自己并没有影城方面的朋友，可能对方只是声音比较大众化吧。 “您好，您是万大影城的运营总监吧。” 莱阳话一出口，对方显的有点不耐烦了，问他是谁，哪来的电话？ “是这样的，我们是办喜剧演出的，想跟咱们影城合作进行演出，上海目前还没有演出团队这么做过，这对咱们影城也无疑是一种很好的宣传。” “这事不是说了嘛，六月二号见面聊。” “哦……那为了咱们到时候面谈更顺一步，所以我是想问问……” “都说过了，见面聊，这会我有事，先挂了。” 嘟嘟嘟~ 莱阳握着手机有点茫然，顿感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 创业还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 自己绞尽脑汁想到的一个方案，没想到话都没说完就碰钉子。 这一刻，他有点想袁声大了，想听听她的叽喳，想听她把对方骂个狗血喷头，然后自己再安慰她，说让她成熟一点…… 虽然有点狗，但光想想也能让自己心情能舒缓一些。 只是不知道她还得多久才回上海。 而这话莱阳又没法问，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催，她可能会立刻回来…… …… 时间像流沙，一不小心就从指缝间流走，六月已经恣意昂扬的来到人间。 这月彷佛就是个分水岭，城市变的燥热起来，街上的人好像一夜之间都换上了夏季装。 街上来往的年轻姑娘，也都穿的格外清凉，各种超短裙乱人眼，各种傲人身材，在地铁里更是随处可见。 今天俱乐部暂停演出，莱阳和李点带着大家伙一起坐地铁去昌吉东路站，给一家名为“揽月台”酒吧商演。 针对酒吧演出，莱阳其实并不喜欢，因为台下都在喝酒，根本没人听。 连莱阳都无法将气氛调动起来，反倒是表演结束后，几名穿着百叶裙、大长腿的美女上台跳舞，一下把场子轰了起来。 表演结束，莱阳让大家先回去休息，自己则顺着昌吉东路地铁口游转。 这片地方临近苏州，虽然还属于上海地界，但已经很偏僻了，甚至可以用荒芜来形容。 放眼望去，附近只有几栋小区和酒吧所在的那一家商综，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宽广的马路，以及一条名为“蕰藻浜”的大河。 莱阳步行来到河水边，找了一片芦苇荡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看着水面波动，耳边尽是芦苇被风吹动时的“哗哗”声。 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此时天空是蔚蓝色的，云朵像棉花絮一样，在空中轻轻被拨动着，大河被芦苇包裹，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枝叶，时不时还有些泡泡翻滚上来，又眨眼间消失。 莱阳抽着烟，恍惚中想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自己住在化工厂的职工楼里，每到放学回厂里时，大人们也刚下班，他们穿着深蓝色的工服，和现在天空的颜色一样。 有些人工服很脏，领口处黑油油的，但不会有人取笑，他们脸上都沾满了汗渍，却聊着一会去谁家打牌。 厂子后边还有几株槐花树，每到开花的季节，自己总会喊上袁声大和袁斌，一起爬树去摘槐花，拿回去让爸妈做疙瘩菜吃。 袁声大爬树不行，但还每次都要硬上，有次骑在树干上下不来，那天爸妈和二爸一家还有事一起出去了，袁声大就这么一直架在了天黑，和月亮一块挂在树上，哭的稀里哗啦的。 莱阳笑了笑，烟也不知什么时候烧到尽头了，他丢掉烟蒂后，又躺在了芦苇荡上，望了会天空，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做了个关于未来的梦。 梦里，袁声大穿上婚纱嫁人了，等自己再见她时，她变成了一个母亲，和二妈年轻时候很像。 自己也结婚了，但新娘的模样一直被头纱遮挡着，无法看清，随后他又看见了自己的这帮朋友，他们好像都老了，眼角没了年轻时的神采。 李点好像变成了秃头，宋文和云麓都发福了，阿鲁也不再穿皮衣，也不帅气了。 千樱和徐沫也都变成了半老徐娘，岁月在每个人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等莱阳醒来后，天已经暗黑了，好像被洒了墨汁一样。 莱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个梦，可能是因为长期在快节奏的都市中生活，每天都有着处理不完的事，很少会去思考过生命和时间的意义。 所以等他来到蕰藻浜时，灵魂仿佛得到了洗涤，让他静了下来。 趁着天没完全黑，他拿出手机拍了张水面的图，刚好，河岸对面的芦苇荡旁，一只白色水鸟落脚，被定格在画面中。 他想给恬静发过去，但没她微信，莱阳索性发了条彩信。 没一会恬静回信了，问他这条河是蕰藻浜吗？ 【果然是上海人呐，这你都能看出来？】莱阳笑着回短信。 【上海也没几条大河，瞎猜的。】 【那您可猜的真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静静你情愿跟我发短信，也不加微信吗？一条短信一毛钱呢？】 恬静这会好像不忙，很快回复道：【那没微信之前，不都是发短信嘛，嫌贵你别发呀。】 【你牛！不过说真的哦，我倒挺怀念发短信的那个年代，那时候沟通很高效，信息也很值钱，不像现在有微信，说发就能发，但大多数都是废话。比如经常有人问我，在吗？我他妈……我要是不在鬼回你啊，我发个在，人家又问一句，睡了吗？去你大爷的！】 【哈哈哈！】 【静静你就发个哈哈哈，这就一毛钱呢，你可真秀啊~】 发完这条消息后，恬静半天没回复，于是莱阳问：【在吗？】 【开会呢，没睡。】 恬静回复完后，又发一条，说自己过几天要去一趟厦门，今年云彬在进行转型尝试，一整年都会比较忙。 莱阳有点失落，过了一会后发道：【哦，那我要是早一年遇见你，是不是就好多了？】 这条信息，恬静再也没回。 莱阳等了又等，直到岸对面的住宅楼亮起灯，他才的起身朝地铁口走去。 …… 回剧场后时间还不算太晚，莱阳从李点手里把商演费要过来，这还是一沓现金，拿着去了云彬大厦，想以交租的借口，看看恬静下班了没。 结果他刚坐电梯到恬静办公室楼层，电梯一开，一名男子愕然抬头。 莱阳身躯一怔，万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宇博！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下战书 这种毫无征兆的碰面，让莱阳极其尴尬，就在他恍惚时，宇博率先打了声招呼，问他是找恬静吗？ “呃，找她…交铺子租金。”莱阳走出电梯道。 宇博看了莱阳几秒后，脸色有些凝重：“她还在开会呢，租金你明天直接给财务部就行了。” 说完后，宇博又回头往身后望了一眼，随后扭头问莱阳有时间吗？下去聊聊？ …… 云彬楼下，宇博递给莱阳一支烟，这牌子的烟莱阳还真没抽过，烟蒂上印了一个红玫瑰，还有一串英文，不过口感确实还不错，很绵柔。 “上次你晕倒了，我当时实在抽不出身，所以没及时去看你，抱歉啊。” “……” 莱阳抽着烟望着他，他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自己跟他谈不上什么交情，最开始认识时都差点打起来，所以他这样挺让人反感的。 “没事，当时打扰你表白也挺不好意思的，最后什么情况？成功了吗？” 莱阳反问一句，宇博目光有点变化，但随后笑了笑说道：“成功了，多谢关心，我们十一月六号订婚。” 莱阳顿感内心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了一下！ 虽然这件事他猜到了，但宇博当面说出来，那种震撼和钻心感，依旧十分强烈。 莱阳狠狠吸了口烟，目光随意的看向街头，此时十字路口处有辆轿车掉头，车头灯好像利刃一样晃了过来，闪动莱阳眼睛。 眨巴下眼后，莱阳说了句恭喜，随后又问宇博找自己有事吗？ “我觉得你很有表演的才华，我可以帮你做的更大一点，跟光巡合作吧，他能让你在全国获得名气，甚至有可能成为脱口秀行业的一张名片，只要我支持你，就绝对可以做到，到时候说不定我公司的产品还能找你代言呢，呵呵。” 莱阳望着宇博，稍微过了一会，吸了吸鼻子道；“感谢宇总心意，主要是我这人懒，实在不想去全国跑。” “我说的不是全国巡演，你可以就重点发展上海市场，只要你内容足够优秀，可以给你打造成下一个海派青口（周立波单口喜剧）。” 说真的，这一刻莱阳心动是有的，但同时也感到屈辱和不甘。 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能比自己优秀到哪里去？ 都是爹妈生的，年龄也相差无几。 为什么他就能够挥斥方遒，甚至随便可以将自己渴望的成功“送”给自己。 而自己却处处碰壁，甚至约见一个影城的运营总监，还得看人家时间和脸色？ 莱阳心里不服！ “宇总，您这么帮我，肯定是有您的想法吧，没事，我是个糙人，有话您直说。” 宇博估计是没想到莱阳非要把天聊透，这可能和他以往的谈判方式不同，停了几秒后，他再次吸口烟说道：“我希望你能为静静考虑下。” “什么意思？” “云彬在和我们公司转型合作，她身上的担子很重，除了我，没人能帮她挑起来，另外……你喜欢静静我知道，在她答应跟我在一起之前，怎么着都成，但现在我们名义上已经在一起了，而且十一月就订婚，所以……” 宇博直视莱阳，目光里有着进攻性。 “你以后尽量跟她保持距离，别让她分心。” “分心？那你的意思是，我别跟她做朋友了？” “莱阳，你不用有这么大的侵略性，我可以好好跟你谈，当然了，如果你没法好好谈，那我只有用我自己的办法了。” 这句话说完后，宇博伸出手指在太阳穴旁绕了绕，示意莱阳自己好好想想，随后便离开了。 莱阳拳头紧攥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嘴角才低沉着骂了句“靠”。 今晚小海龟算是下战书了。 自己要不听，他是要对自己动手吗？ 莱阳抓了抓头发，心中憋了一团火，他知道自己这状态不适合见恬静，等他刚要走时，李柔荷却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你下班了？”莱阳见他上前，问道。 李柔荷点点头，眼睛眯着笑了笑，说刚才她都听见了，劝莱阳别生气。 “不生气，你帮我个忙吧，这钱明天帮我交财务部，这是后半年铺子租金。” 莱阳从口袋将现金取出来塞她手里，李柔荷一愣；“你不等恬总吗？她也马上下来。” “不等了，某人不让我跟她做朋友。” …… 莱阳心里一股说不出的心情，刚回小区门口，碰见了醉酒的徐沫，她摇摇晃晃的拎着包正往里走。 莱阳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她，结果徐沫一把将他推开，恶狠狠的喊了句滚！ 可下一秒，她眼眸闪动了两下，又红着脸道歉，说自己认错人了，还以为是…… “你前男友又找你麻烦了？”莱阳搀扶住她，打断道。 徐沫眼角含泪的点点头，随后告诉莱阳自己要搬家了，就这几天，到时候要是莱阳方便，帮忙搭把手。 “不会吧！为了躲他吗？” “嗯……他就是个…无赖。” 徐沫有点想吐，于是莱阳拍着她后背，让她在一丛冬青前缓了会，随后又搀扶她坐在小区长椅上，问道。 “那你现在跟李点什么情况？” “李点？” 徐沫醉眼看向莱阳，笑了笑，伸手将嘴角黏着的几缕发丝拨开，声音嗫嚅道。 “他呀，他就像一块石头…再加上这几天孙浩一直找我……所以我们就没联系。” “……你前男友这么混蛋啊？不行我帮你收拾他一顿？长长记性。” 徐沫摇摇头：“莱阳我累了，你搀下我……回去吧。” 她真的喝多了，走路都有点打飘，回屋后倒头就晕在床上。 莱阳帮她脱掉鞋袜，盖好被子，才关灯离开。 但他今晚说的话不是虚话，他真打算找时间跟她前男友聊聊。 一方面是因为徐沫，另外也是因为李点，那货是个闷葫芦，感情这块要是女的不主动，他真的能单身一辈子。 …… 次日，六月二号。 莱阳早上和李点一起会合，带着草拟方案，掐点往虹桥南丰城的万大影城赶。 今天对莱阳而言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要是谈成了，未来的曙光也就能照耀进来，可要影城这边觉得连合作模式都有问题，那问题就严重了。 他的计划会全变成水中月，镜中花。 所以，一切都得等这位运营总监来，才会见分晓。 只不过，莱阳从在会议室开始等待时，右眼皮一直在跳，这让他心里不安……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居然是他？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莱阳一边揉着眼睛等，一边给李点说了昨晚碰见徐沫的事。 李点听的很认真，认真到一言不发。 “哥们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点抬眼，反问自己要说什么？ “……不是，你今天给我交个底，人徐沫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你说你没感觉，我不信。你要是不好意思这我能理解，但你得让哥们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戏啊？” 李点伸手摸了脸颊，随后盯着莱阳：“你为什么这么想撺掇我谈恋爱？” “……” 莱阳被问的一愣。 其实自己想帮李点，多少跟他母亲走时说的那句话有关。 她母亲说李点是一个情绪压到极致会爆发的人，一旦爆发，会变的比常人刚加难以控制。 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直在莱阳脑中挥散不去。 但李点目前还真处于一种“压”的状态，因为剧场这一大烂摊子事。 自己还有调解心情的办法或者人，比如恬静。 但他没有，他的生活有点类似于苦行僧，一直在憋着，没地儿释放。 这样长久下去，莱阳真有点担心他忽然崩了…… 李点松口气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上次因为一起去舟山，惹出多大的麻烦，现在我还是想先把剧场弄好，别的以后再说。” “那你说白了，就是害怕人家前男友呗，他还把你眼镜都扇飞了，是不？” 李点小眼睛顿时睁大；“那是我跑的时候掉了地上碎了，不是被谁扇飞的！” “哦，那你就是害怕人家才跑嘛，听说跑的还很快。” “……” 李点不想说话了，莱阳等了几秒，凑近他说道。 “后来他朋友又扇你一巴掌，这我亲眼看见的。” “你！那当时我是不是也动手了？我根本就不怕他们，跑是因为本能反应，说了多少遍了！他要再站我面前，我率先一巴掌呼上去你信不？” 李点急的脸都红了，惹的莱阳哈哈大笑。 此时会议室门终于开了，一名身着西装，挂着胸牌的男子走了进来。 可三人对视一眼后，全都傻眼了。 来的这名男子，居然是徐沫的前男友！ 莱阳眼眸一颤，目光顺势落在他胸牌上，上边赫然写着：运营总监孙浩。 …… 这特么，也太狗血了吧！ 莱阳此时才想起以前和徐沫聊天时，自己还问过她男朋友是不是整天无所事事的那种？ 徐沫当时好像说过他在影城做总监，不过这段记忆，莱阳后来忘了。 孙浩也懵了，就这么看着两人。 数秒后，李点起身上前，伸出手……想与他握手。 “孙总监是吗？您好，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 孙浩瞥了李点一眼，拉开凳子坐下，目光有些惊愕道：“是你们说要合作？” 李点嗯了一声，落座后摆出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这点莱阳还真佩服。 “呵，呵呵~” 孙浩神经质的冷笑了两声，长长的发出一句哎呀，嘴角带笑道：“那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们看是直接走？还是我让人送你们走？” 在这话没出来前，莱阳是打算潇洒离去的。 可他这么一讲，莱阳反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下巴微昂，看着他。 “怎么，你这么害怕我们？聊会都不敢？” 孙浩面色抽搐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胳膊撑在桌面上，摊开双手。 “你还真是幽默啊，我怕你们？笑死人了，我只是告诉你，我不会跟你们有任何合作，所以别费口舌了，直接滚蛋！” 说完，他倒起身走了。 “我是来跟万大合作的！不是跟你个人，你这是用公利泄私愤，我要找你们大区经理谈！”莱阳忽然抬高分贝。 孙浩脚步一顿，扭头满脸怒意：“你特妈是来找事是吗？” “随你怎么说，我提的方案，要是影城觉的无法合作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只要理由得当我自然会走，可你因为个人跟我有矛盾，故意损害影城利益，那你就不配做这个运营总监！” “对，你不配。”李点冷不丁附和一句。 孙浩被说的呆立住，随后他低头冷笑一声，鼓鼓掌又回来坐下，目光狠厉的让莱阳有话说，有屁放。 莱阳强压怒火，把影城合作的项目说了一遍，他需要影城提供场地，并且利用私域流量资源帮忙转化卖票，当然，票房五五分。 电影一张票不到三十块钱，制片方、宣发商、售票渠道三方就把大头分完了，影院每卖出去一张票，到手里才五块钱不到。 但脱口秀门票，一张卖68，分一半下来都34元，相当于他们卖了七张电影票。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年轻人大部分手机就能看电影，影院的收益直线下降。 和脱口秀合作，对影院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啪啪啪~ 孙浩鼓掌起来，眼角带笑道：“可以啊，看来是下功夫调研了，还知道一张电影票影城的利润，听你这么说，确实挺不错的啊。” 莱阳和李点相视一怔，这就……搞定了？ “但是！” 靠，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但是你说的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们的演员储量很大，团队很大，影院才能真正赚到钱，但是你，剧场在云彬我知道，你有多少演员？你每周每月能在影城演几场？体量小的可怜吧，就这？我还得为你专门排期，空出地方来？不值得。” “我演员很多，我们合作后，最少我有上百个演员！”莱阳反驳。 “人呢？”孙浩摊开手。 “学校呢。”李点喊道。 莱阳愕然的看向他…… 李点推搡下眼镜，补充着说俱乐部已经开启了校企合作计划，演员这块未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孙浩大笑起来：“对对对，未来……呵呵，我还说你们未来倒闭呢，现在你们可以滚了吧？” 莱阳还想说两句，但李点在桌下将他手摁住，幽幽的松口气起身，拉了拉衣角说道。 “走吧莱阳，沫沫在家煲了汤，咱先回去吧。” 莱阳眼珠子都直了！ 孙浩更是气的直拍桌子，刚要爆粗口，忽然影院工作人员敲门探头进来：“不好意思，孙总，他们有个朋友说来迟了。” 莱阳等人一愣，朋友？ 谁？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一股淡淡的白玉兰香，顺着空调风飘了进来。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希望你好 莱阳完全没预料到恬静会来，虽然自己邀请过她一起，但当时约定的也不是今天。 她今天穿着一身比较商务范的格子裙，长发飘逸，身材高挑，气质斐然。 走进会议室后，不光惊艳到了莱阳，就连孙浩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恬静的声音很好听，好像比泉水还要清澈，光听声音都感到是一种极致享受。 李点倒是淡定，打了声招呼，莱阳则一脸错愕，直到她坐在自己身旁，还感到那么不真实。 孙浩也回神过来，脸色一沉道；“不好意思美女，我想我们已经聊完了，没什么要说的了！” 恬静没搭理他，孙浩顿了几秒，怒意上脸：“既然你们要待这儿，那我就不奉陪了，你们自便。” 他刚要起身离开，办公室门又被一名中年女子推开，她看上去有点着急，可孙浩见她进来，身子一下都站直了。 “何总，您……您…怎么来了？” 这位被称为何总的女人，只是冲孙浩微微点下头，随后目光扫向莱阳这边，定格在恬静身上后，立刻伸出手。 “恬总是吗？您好您好，许经理说您过来，我立刻就赶来了，没想到还是迟了会，实在不好意思啊。” 孙浩和莱阳同时被惊到。 恬静则起身和这位何总握手，说了句没事，随后便指着莱阳说自己是陪他一起来，是有个项目想和影城合作，商讨下方案的可行度。 何总立马朝莱阳伸手，并自我介绍说她是这家影城的店长…… 莱阳咽口唾沫，也介绍了自己名字，随后众人落座。 孙浩脸色泛白，吭哧了老半天后，又重新坐回何总身旁。 莱阳将方案再次讲了一遍，但在此过程中，他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 他真没想到恬静会来，而且还动用关系帮自己。 可是莱阳搞不清楚，她今天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这么好？ 讲完方案后，何总严肃的点了点头，先是看了恬静一眼，随后目光锁定在莱阳脸上。 “说实话，影城这两年生意确实是越来越难做，互联网冲击太大了，我们也的确在想办法拓展赢利点，你刚才说脱口秀演出，我觉得契合度倒是挺高，但是……我想问问你们手里有多少演员，要是合作的话，演出场次又是怎么安排的？” 何总稍微顿了顿，又说：“因为这件事我需要给上级报告，所以……最好还是一次性问清楚。” 此言一出，孙浩嘴角一勾，低头看着桌面没说话。 莱阳深吸口气道：“何总，既然您问到这儿了，我给你交个实底，虽然我们现在演员数量不庞大，但是博笑俱乐部已经和周边的职业艺校进行校企合作，在学校开班培训脱口秀演员，预估到九月初，就会有很庞大的演员储备，而我们的合作也就从九月开始。” 何总脸色稍微有点难堪，搞的莱阳有点不知所措。 静等了几秒，何总看向恬静：“是这样的，万大呢……跟其余那些小规模的影城还不一样，我们可能在品牌名誉度这块更看重，所以宁愿失掉很多拓展盈利的方法，也不敢对公司造成名誉损失……至于莱总刚说的那些，我觉得挺好，但就怕那些学生娃到时候演砸了，这就……对双方都不好。” 莱阳嘴角一丝抽动。 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原本他觉的自己这方案影城会很乐意接受，没想到在这块还出了问题。 “所以……莱总，您俱乐部背后除了学校优势，还有什么？你可以都告诉我，我好给上级汇报。” “呃……我……”莱阳舔了舔嘴角，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背后还有我，以及云彬。” 恬静此话一出，莱阳眼珠子都睁圆了，转头震惊的看向她，此时恬静继续道。 “云彬是博笑俱乐部的赞助商，云彬既然能相信他，何总，您这边其实也可以试着相信一回。” 孙浩人傻了，何总则诧异的眨下眼睛，视线在莱阳和恬静身上不断游走，估计是在思索他俩的关系，过了一会，她笑了笑道。 “行，既然恬总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如实上报，等上边回复了，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们，那恬总，我加您个微信可以吗？” 恬静取出手机，何总扫码添加后又说：“恬总，我建个群，您把莱总他们拉一下。” 恬静顿时表情一闪，抬头瞥向莱阳，他俩现在还不是微信好友。 莱阳内心窃喜，眯着眼贱贱的笑道：“恬总，那您拉我一下呗~” 说话间，莱阳将自己微信二维码打开，藏在桌子下边，示意恬静先扫码添加。 恬静俏脸有点带气，但还是偷摸着快速扫了一下，重新添加后拉莱阳进群。 看着微信好友里恬静的头像再次出现，莱阳内心说不出的激动。 其实她可以让李点拉自己进群的，但她没这么做，这说明关于微信这件事，算是彻底过去了。 谈话结束后，何总又拉着恬静套了老半天话，一直夸她年轻漂亮，还说有时间想叫上许经理一起吃个饭。 这个许经理今天也算帮忙了，但莱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 孙浩阴着脸站在何总身后，时不时抬眼翻莱阳一下，心里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不平衡。 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 …… 出了影院后，天空有点飘雨，街上的行人纷纷打伞，快步行驶着，路面有点堵塞，但丝毫没影响莱阳的好心情。 路边停着那辆奔驰E300，恬静说要送两人回剧场，但李点很有眼色的说自己有事，打了辆出租走了。 不过他临走前也悄声告诉了莱阳，恬总昨晚发消息问了他影城的洽谈时间…… “静静，这件事谢了啊，不过……还是跟以前一样，给我讲讲为什么要帮我？”上车后，莱阳问道。 恬静拨动雨刷，视线看着它将雨水左右拨动，过了一会后，侧目看来。 “小荷给我说了，宇博在威胁你是吗？” “……” 莱阳笑容消失，静默的看着她，随后反问：“所以呢？今天你来帮我，算是替他道歉？” 恬静白皙小手握着方向盘，有点用力，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我是替他道歉，但更重要的是……” 她咬了咬嘴唇，美眸闪动间看向莱阳。 “我希望你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希望你好。 这句话犹如冬日里的一把火，没有多么炙热，但却实实在在让人心窝感到暖和，又彷佛春季的清风，瞬间吹醒的大地万物。 在这种清凉温暖的感觉中，莱阳彻底感到自己沦陷了。 也让他在这纷扰杂乱的钢铁森林中，找到了奋斗的意义和人生的曙光。 可能莱阳内心有点矫情，但换作任何一个人，当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出这种话时，估计那个男人都和他一样矫情吧。 …… 车子朝着云彬方向开去，莱阳看见雨水滴答在车窗上，随后凝成一缕缕水线滑落下来，时不时，耳旁也传来车转向时发出的电子仪表声，滴答，滴答…… 可能是他俩都不太适应这种暧昧气氛，以至于接下来谁都没开口。 直到车行驶在滨文路时，右前方的街道旁，一名抱着孩子的母亲站在雨中疯狂挥手。 她喊着什么无法听见，但因为雨大，穿梭的车辆没一辆停下。 这会出租车也没有，莱阳眉头一皱，指着前方说道：“静静，你开过去我问问怎么了？” 恬静嗯了声，加速开去。 靠近这位抱着孩子的母亲时，莱阳迅速摇下车窗问怎么了？ 女子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焦急又大声的喊道：“求求您送我去一趟医院，我儿子发烧很严重，求求您了！” 莱阳目光瞥了她怀里小男孩，他看上去很小，一岁应该都没有，但那张小脸这会特别红热，并且耳后还有花生米大小的两个肿块。 莱阳都忘了车是恬静的，他迅速下去将后车门打开，让这位年轻妈妈赶紧上车。 随后他又跑到主驾驶位，低头看着恬静，说让自己来开。 恬静点点头，快速坐到了副驾驶位，同时她在中控台抽了两张湿巾递给后座的母亲，让先贴着降温。 年轻母子红着眼眶一个劲的感谢，随后将孩子抱的更紧一点，等莱阳发车时，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她在哭…… 最近的三甲医院是龙华医院，莱阳一路风驰电掣的往医院赶时，恬静问这位年轻妈妈，孩子父亲人呢？ 女子摸着眼泪，咬了下嘴唇声音颤抖着说……离婚了。 车内的氛围更加凝固，这时雨更大了，噼里啪啦的砸在挡风玻璃上。 莱阳的心情也变的十分凝重。 他能想到这位女子的崩溃心情，也想起刚才见面时，对方说的第一个字：求。 她一定是个被生活彻底打磨掉棱角的人，所以才会变的那么……失去尊严。 可这里是上海啊，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魔幻之都。 这里应该是五光十色，充满朝气和未来的大城市，是人类文明的一张名片，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抱着孩子的离异女人，在大雨下却挡不住一辆救命的车？ 莱阳想着想着，有点愤怒。 他自己也不知道愤怒什么，可能是因为产生来自于底层的共鸣。 或许一切归根溯源，都是因为物质的匮乏，才会导致感情的分崩离析，才会导致悲惨的生活。 如果莱阳是个有钱人，他或许可以嗤之以鼻的说那是因为这些人不够努力，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莱阳没有钱，也不是一个懒散的人。 他深刻能感受到目前阶层的壁垒，正变的越来越厚，人也变的越来越冷漠。 想要改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这位年轻母亲不是个例，在这座城市里，有数不尽的，和她一样的人…… …… 来到医院后，莱阳抱起孩子快速朝医护室冲去。 在几名护士的呐喊声中，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才快步走进病房，让先带孩子做血检。 孩子母亲已经彻底慌神，连挂号这件事都忘了，最后还是恬静帮忙去处理，并且交了费用。 血常规检查出来后，显示白细胞降低、淋巴细胞升高，大夫说这是典型的小儿急症，百分之五十的患儿都在八到十个月大时发病，属于常见病。 危害性不是很大，但严重的高烧很危险，这次送医也算及时，打点退烧针就慢慢好了。 但这病对小孩传染，需要进行隔离。 听大夫这么说，年轻母亲这才身子一下都软塌下来，随后开始低声呜咽着。 恬静此时走到病床前，蹲下身子摸向孩子的小手，莱阳脑袋一歪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小孩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随着恬静掌心的抚摸，那只小手逐渐松开，紧接着，一只粉色橡皮泥做的小鳄鱼，落在了恬静手中。 这只小鳄鱼特别小，比硬币大一点点，恬静将它轻轻拿起，放在了病床旁的卫生桌上，随后起身回头时，莱阳见她眼中隐隐闪着泪。 年轻妈妈将身上现金都掏出来，要送给恬静和莱阳，并且泣不成声的不断感谢。 恬静给了她一个拥抱，并拒绝了这些钱。 莱阳也随之说道：“只要孩子没事就行，钱你收回去吧，我加你个微信，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随时发消息就行。” “谢谢你们……谢谢，真的……谢谢……”年轻妈妈泣不成声。 …… 医院外，梅雨阵阵。 整座城市被雨雾包裹，它彷佛要将城市清洗一遍。 莱阳瞅了一眼，正准备回医院去借把雨伞，但却发现恬静悄默落泪了。 泪珠已经在她脸上形成泪痕，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 “是不是想你妈妈了？” 莱阳轻声问了一句，恬静低头不语，秀发顺着肩膀落下几缕，挡住了她的脸颊，数秒后，她吁口气昂头道。 “刚才那一幕，和我小时候……很像，当时我…我爸爸也不在，但是我妈妈送我去医院时……也没有碰见像你这样的人。” “……” 这话，让莱阳不知该喜该悲？ 过了一小会，莱阳伸手帮她擦泪，指尖碰触时，一股柔软细腻的皮肤触感袭来。 恬静微微后倾一下，但很快又定住身子，没再躲避，眼眸里反倒闪出更多的泪…… “别哭了昂，过去都过去了。” 莱阳深吸口气，看着一身长裙的她，忽然嘴角吸口气道。 “今天你穿的裙子很好看……好啦，不哭了……哭花就不好看了。” 恬静眼眸闪着光，望着他，声音黏糊道。 “我哭关裙子什么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好的预感 上海的梅雨很酸，下起来时又很潮，雨点时大时小，也没个规律。 恬静开车将莱阳送到小区楼下，因为她没伞，于是莱阳说自己上去取一把，让她等会。 可就在莱阳下车时，恬静也开车门下来，说想去他家坐坐。 莱阳一怔，恬静家自己去过很多次，但自己屋，她的确还没来过。 …… 进门后，房里传出一阵霉气，莱阳眉头一皱。 特么的，平时一点味道没有，怎么今天来客人了，就这么不给面子？ “莱阳，你这房子还挺大呀？”恬静美眸闪动着，环视着屋子里的环境。 “害~这是老房子，地段又比较偏，所以还能租个一室一厅，就这都不便宜，一个月下来两千七百多呢。” 这房租的确是有点贵，但以前租这里时顾茜也在，所以贵点也就贵点。 后来她回西安，莱阳本来想着换个便宜的，但那种好点的合租公寓，就一个单间一个月都要一千六百多，而且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 实在难以忍受。 “呀，厕所还有马桶呢。”恬静走到洗手间门口，惊讶道。 “有马桶很稀奇吗？你该不会以为我屋子里是蹲坑吧？” 恬静转头，狡黠的笑了笑没说话，随后她走进洗手间，问有没有新毛巾？ 莱阳靠在洗手间门框边，看了眼恬静被雨淋湿的发梢，随后进去将自己的毛巾摆了摆，拧干水后递给她：“呐，新了。” 恬静接过毛巾，轻轻嗅了一下，细眉一皱：“这是你擦脚的？” “这是我擦脸的！你怎么闻出来是擦脚的？” “哈哈哈！那为什么这里都黑了？” “黑……黑，那是……那是上次不小心被打火机撩了！” “呵呵，那你拿着用吧。” 恬静笑着将毛巾递给莱阳，随后扭头在马桶旁的盒子里抽了几张纸，望着镜子擦自己发梢。 等她擦完后，莱阳幽幽道：“那是我擦屁股的。” “你滚！” “哈哈哈！那就是擦屁股的啊，擦嘴的在茶几上呢。” 莱阳好像奸计得逞一样，高兴的吐着舌头摇头晃脑，气的恬静美眸瞪大，伸手就要掐他。 …… 处理干净身上的雨水后，恬静又将莱阳屋里仔细看了一遍，而且每次说的话都特别中二。 “呀！莱阳你这儿还有阳台呢？” “莱阳你床单上怎么有个洞？” “你纸篓里怎么这么多卫生纸，白花花一片，你是感冒了吗？” 莱阳赶紧将恬静拽回到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安坐下来喝水，不要再深究男人的私密空间了。 “静静，我这房子不咋滴，我其实打算换呢，你手里有没有别墅啊，大平层什么的？要不要友情价租给我？” “那些都租出去了。”恬静认真的回复。 莱阳愣了几秒，随后伸手重重的在脸上摸了一下，喃喃道：“你还真有啊？” 恬静低头，又打起莱阳沙发的注意，不知道在想什么的。 莱阳有点不解的追问她，那为什么要住在她现在那个房子，那小区好像也是个老小区，安全系数都不高，上次她还被小区保安盗窃了呢。 聊到这话题，恬静面色沉凝了下来，数秒后抬头道。 “那个房子……是我爸妈在上海的第一套房子。” “哦……这样啊，那……我听你以前的那些话，感觉你爸妈应该是属于白手起家对吧，那这种感情应该很牢靠，为什么还离婚啊？” 莱阳说完又立刻补充道；“没事，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恬静望着莱阳，随后伸手将几缕头发拨在耳旁，眼神逐渐失落：“因为他事业心太重，娶了另一个有家底的女人。” “……呃，叔叔这吃软……这…这倒是让我没想到。” 莱阳没话说了，屋内的气氛更加安静下来，但窗外的雨却噼啪下的更大。 阵阵潮气三两下就把温度降了下来，坐了一会后，恬静说自己得走了。 莱阳嗯了声，赶忙起身给她拿了把雨伞，并准备送下去。 “对了莱阳，我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去厦门，万大这边就靠你自己了。”恬静走到门口时说道。 “哎呀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靠你啊？” 见她杀人一般的目光瞪来，莱阳笑着赶紧改口，说靠她，全都靠她。 “还有，云麓不是六月九号结婚吗？他们老家哪里的？我六月八号赶过去可以吗？” “呃……那个，你就不去了吧，那么忙，就算了。” 莱阳这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初为什么要多嘴让她去当伴娘，现在云麓已经定了徐沫，这着实太尴尬了。 恬静立刻就察觉出来不对劲，想了几秒问伴娘够了吗？ “够了。” 莱阳话落，恬静呆立片刻，随后从他手里拿过伞，说了一句你可以提前给我说，随后便独自离开了。 她生气了，莱阳这会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就这样杵着，一直到高跟鞋的声音完全消失…… 哎，多好的一天，为什么最后以这种结局收尾呢？ 莱阳阵阵叹息。 …… 下午五点多时，何总专门在群里发了消息，说上级已经批准合作了，但合同这边影城来出。 主要内容就是确定好排档，并且在前期合作中，影厅的费用是需要莱阳直接支付的，合作顺利后再分成。 并且影厅分了几个档次，分别是一百二十人的厅，两百人厅、以及三百五十人的大厅。 友情价，使用两小时分别是一千五、两千二、三千元整。 这点，有些超出莱阳预期，但影城能合作，这事就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莱阳晚上去了剧场，把所有人都喊来，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大家在鼓掌相庆之际，宋文和云麓也说他俩明天回老家县城，然后六月八晚期待大家到来。 虽然他们这一走，这几天剧场就直接无法演出了。 但结婚这种喜事，莱阳还是很高兴的送上祝福，并表示八号他带大部队出发，县城集合！ …… 晚上回屋后，莱阳给袁声大打去电话，最近一直忙的都没联系，现在影城、结婚两件大事，都需要跟她沟通一下。 可令莱阳没想到是，电话是二爸接了，他支支吾吾的说晴儿在忙，晚点让打过来。 并且听上去，二爸声音很不对劲，甚至连寒暄的话都说几句，就挂断了。 莱阳心中隐隐生起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刚点燃一支烟时，自己父亲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章 感悟 “喂，爸？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你这会说话方便吗？” 自己老爸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话，莱阳本来疲惫的思想，顿时清醒过来。 估计家里应该是出事了。 “方便，你说。” “小晴跟人闹矛盾了，我这会人就在派出所门口呢，跟你妈还有你二爸都在，打电话就是给你说一声，事都解决了，你也别乱想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母亲在那头抱怨他多嘴，说了别打电话，他怎么是个榆木脑袋？ “那我不是看儿子打电话问呢嘛……那不行你来说。” 电话里一阵嘈杂，随后母亲的声音响起，但也是说一点小事，别让莱阳放心上。 “哎呀，妈！你就别绕了，不管小事大事你给我说下怎么了？不然我这一晚都睡不踏实。” “真没什么事……” 一声叹息后，那头说道。 “就是二妈病房隔壁那家子平时晚上太吵了，小晴回来后说过几次，但那边照顾人的是个男娃，可能就是看小晴好欺负，所以也就说不听。今儿小晴一时没忍住，过去跟人家争执时，就动手打了那娃一巴掌，也没多大事，但人家非要报警，这就折腾过来了。” 听完，莱阳重重地吸口气。 袁声大这脾气，真是多少年都改不了。 在医院都敢动手打人？ “那现在怎么说？解决了吗？” “嗯，你二爸给人家道歉了，那边父母倒也比较通情达理，这事刚才处理完，小晴一会就能走了。” “行，那你们先照顾好二爸二妈，我晚点给她再打电话，这一天天的，脾气就改不了！” 母亲说了几句没事，又让莱阳不要说小晴，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莱阳望着电视墙，心里火烧火撩的。 得亏那个男的还算比较理智，万一他要是动手的话，袁声大肯定打不过人家，要是再受伤了…… 莱阳一想到这儿，后背都有点发虚汗，继而又产生了一种愤怒。 袁声大年级也的不小了，整天就这么我行我素，不考虑后果吗？ 在阵阵恍惚中，两个多小时就这么过去了，临近午夜十二点，莱阳再次拨去了袁声大电话。 接通后，那头没人说话，这也就证明了是袁声大本人没错。 “哑巴了？说话！你打人的时候是这么蔫的吗？” 那头依旧没声音，可就在莱阳刚准备再多说一句时，却听见一声抽泣。 很轻，很小声，但莱阳却听的真真切切。 可他有点吃不准，这会不会是袁声大跟自己恶作剧？ 这种事她干的多了，多严肃的场合她都这么玩过自己，就比如上次说云麓被车撞了…… “袁声大……你别装了，故意的吧？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 一道平静沙哑，又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传来。 莱阳一怔：“你，你在医院打人了？” “打了，怎么了？” “你……你就不能忍忍你的脾气吗？对方是个男的，真要跟你动手了，吃亏的还是你。” “那就让我妈吃亏是吗？！”袁声大声音骤然扬起。 “莱阳！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吗？从我回来第一天开始，我就提醒过他们小声点，结果呢？人家仗着他们有钱，医院里又认识人，把我说的话当放屁！每天晚上吵的的我妈睡不着觉！我让护士换病房，结果人家动用关系，非要让我们没法换，除非换医院！但是我妈治疗到一半怎么换医院？” 袁声大哭腔大了起来。 她好像没在家里，那边呼呼的风声吹入莱阳耳朵。 “仗着有两个臭钱就故意恶心我，他们就欺负我……欺负我是个女生，欺负我家在医院不认识人……莱阳，你知道我当时心里多难过吗？我不理解，我去上海这些年都在干什么？我连我妈都照顾不好，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我……我……” 袁声大深深的吸了口气，哭喊道。 “每次给护士反应这个问题，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她说要是觉得吵，可以回家休养……要不是我妈一直拦着，我都想连她一起扇！莱阳……真的……如果我们长大后依旧还让爸妈受罪，那长大的意义是什么？” 这些话，好像一排排倒刺，深深的划烂了莱阳的心肠。 他沉默着，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直在微微发颤。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长吁口气，问二妈现在什么情况？ “今天出院，所以我才动手！莱阳……上海我不来了，到时候我参加完云麓的婚礼，以后就待西安了……” 嘟嘟嘟~ 没给莱阳多说一句话的机会，电话已经断线了。 这夜，莱阳抽了半包烟，窗外的梅雨依旧淅淅沥沥。 那些淋不湿屋子的雨水，却侵入了莱阳心里，将那颗心泡烂，从而产生阵阵梅雨的酸气。 袁声大决定要彻底离开上海了。 莱阳知道她会走，但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 次日，醒来后莱阳本想看看袁声大有没有发什么消息，但却发现昨晚凌晨时分，那位年轻妈妈发了信息。 说想请莱阳和恬静吃顿饭，以示感谢。 莱阳婉拒，但这位年轻妈妈很执着，非要跟莱阳见一面。 没办法，莱阳只能让她发定位，自己一会过去。 发完消息后，莱阳揉了揉昏聩的大脑，莫名的感到难过。 都是和医院有关，自己这边因为帮了一个陌生人，而不断的被感谢，说自己是孩子的恩人。 而远在一千公里外的袁声大，却在医院和别人动手打架，他是自己最亲的人，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还有自己的父母，要是有天也忽然病倒，是否在送医的路上，也会碰见像自己这样的好心人？ 想着想着，莱阳不由得怀疑起来。 上海，真应该久待下去吗？ 会不会某天，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自己也将在转瞬间，彻底告别这座奋斗了多年的城市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红豆相思 打车到了那位年轻妈妈的定位后，莱阳才发现这是家小型蛋糕店。 她正在柜前忙活，见莱阳来后，立马用手帕擦了下手，很是感激的上前带莱阳进去，并且一直说着感谢的话。 通过聊天得知，她叫田小栀，苏州人，这店是她自己开的，说着，她还给莱阳拿来一些小点心，并问起了恬静。 莱阳说她快出差了，等回来再过来。 “哦对了，孩子怎么样了？” “退烧了，但是得隔离几天，我妈在帮我照看。” 莱阳哦了一声，吃了一口点心，味道确实不错。 “上次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后来那医生说晚上再耽搁点时间，我儿子有可能烧糊涂，现在小孩子这病有时候真的很急，太小了，太脆弱了……真的感谢你。” “没事，您一直这么感谢我都不好意思了，这都是缘分。” “缘分缘分，哦对了，我想给你和你女朋友送份蛋糕，算是聊表谢意，你们喜欢什么口味，要不要特定的造型设计？” 莱阳一怔，忽然脑中想到恬静明天要走，其实送一份蛋糕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时，莱阳又想到了袁声大，她爱吃甜食，像奶茶、蛋糕就贼喜欢。 反正宋文云麓一走，这几天就只能办开放麦了，自己可以明儿也买张机票回去一趟，看看二妈，顺便安慰一下自己这位发小。 想到这儿，莱阳嘴角笑了笑。 “这样吧田姐，你帮我做两份可以吗？多出来的一份我自己出钱。” “哎呀，你说这话我就一份都不做！你太客气了。” “哈哈哈！行，那就免费蹭了，两份都不要太大，巴掌大小就行，方便携带。” “那就做慕斯小蛋糕呗，上边写什么字吗？” 莱阳思索了几秒，说道：“一个就写个……晴字，我送我发小。另外一个，能写个一路顺风吗？” 田姐噗嗤笑了下，问他是不是送她出差的女朋友？ 莱阳笑着有些脸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路顺风不太好，就写思念吧？” “呃，有点露骨了，我们还没确定关系……” 田姐目光幽幽，数秒后说道：“那这样吧，我做一个红豆慕斯的，她肯定明白什么意思，又不让你尴尬。” “红豆……相思？哎，这个寓意好唉。” 莱阳有点兴奋了，田姐又问他什么时候要，确定是明早，她让莱阳早上五点过来拿，她做个新鲜的。 ……… 为了送这个惊喜，莱阳特意一天没给恬静发消息。 等次日清晨，五点不到，莱阳就撑着伞，打车来到田姐的烘培店，取了这个代表相思的慕斯蛋糕。 他算了一下恬静坐车到机场的时间，最晚七点二十出发，肯定是不会误机的。 莱阳紧赶慢赶，在六点半左右到达恬静门口，他将拿着蛋糕的手背过去，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门。 心中满是期待，不知道恬静看见蛋糕，会是什么反应。 但敲了好几下门后，里边并无反应。 莱阳有点心凉，稍微停了几秒，又边敲门边喊了几声，可这下他彻底失望了，屋内真的毫无动静。 她已经走了。 莱阳的心情瞬间失落下来，自己应该昨晚提前发消息说的，看来，他和恬静之间还是缘分不够。 下楼走到小区院子里时，这会天蒙蒙亮，到处都是雾气，石砖地上积水很多，莱阳一个失神脚下打滑，啪的一屁股坐地上，手上的蛋糕盒也摔个稀巴烂。 他心里彷佛被刺扎了下，眼眸微颤的看向蛋糕。 盒子已经摔裂了，粉红色的蛋糕就这么糊了一地，最上边那颗红豆也失去了光泽，就像一个疙瘩一样，深深嵌入莱阳心中。 “艹！” 莱阳没忍住大骂一声，心里极其憋屈，可骂完后他自己又冷静下来，这件事真不能怪任何人，只能说是天意。 只能说……他和恬静没缘分。 他蹲下身，捡起盒子准备将地面清理一下，可就在此时，忽然一束车光划破大雾，映在了莱阳脸上。 他伸手遮挡了下光，紧接着，有道身影逆光走了过来，等她走进后，莱阳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住，因为眼前这道窈窕身影，正是恬静。 “莱阳？你，你什么时候来了？” 她的身旁有光有雾，闪闪转转，是那么的虚幻，又那么的真实，看的莱阳想哭。 原来他们没差开，恬静应该是早一分钟出门，直接坐电梯下小区地下停车场了。 “这是送给我的吗？” 恬静蹲下身子，看着洒在地上的蛋糕，目光很是复杂。 莱阳强忍着鼻酸道：“害~本来是给你送的，看来你没这个福气，土地爷爷不要脸，抢走了……” 恬静满眼辛酸的看着他，过了一两秒，她居然伸出食指在最上层的蛋糕上摸了一下，随后放入自己嘴中。 这举动给莱阳看惊了！ 眼瞅恬静还要再伸手摸，莱阳一把将她手掌握住：“别！太脏了！” “不脏，很甜。” “……” “莱阳，谢谢你的蛋糕。” 恬静这话说的莱阳眼眶一下红了。 紧接着，她伸手将蛋糕上的那一颗红豆捏起，擦掉上边的慕斯后，轻轻攥在掌心里，随后起身让莱阳稍等。 她走回车旁，这会车头灯也关了，莱阳才看见李柔荷在主驾驶位。 恬静跟她说了句什么，随后拿过一个东西又走了回来，等递给莱阳时，他才看清这是一张银行卡。 “本来小荷送我去机场后要找你聊的，既然你来了，那这个我直接给你吧。” “什么意思？静静你要包养我啊？” 恬静笑了起来，她这一笑，简直如同画里走出的女子，大雾都彷佛变成粉黛，为她衬托出几分仙气。 “我想云彬以后和你也以分成模式合作，至于比例，你想好再跟我谈，不过这两年的租金，总共十九万六千四，这钱我先还给你……” “静静，你这……” “万大群里的消息我看了，他们一开始要场租，说白了就是不信任你……他们不信我信，我先跟你分成，我说过，你的背后有我……这钱你拿着，希望你把这件事做成功。” 莱阳震惊到无以复加，好一会后，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卡，抿抿嘴道。 “我到底以前做了什么，能让你这么对我？” 没等恬静回复，莱阳又抬头问：“这个答案，你会告诉我的对吗？在我有能力留住身边人时？” “嗯，会的。” “十月份我影院模式成功后，就能说吗？” 恬静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再见”，挥挥手转身离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较量开始 她轻轻的走了，恰如她轻轻的来，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知为何，这句话在莱阳脑中不断萦绕。 老半天后，他才想起恬静将那颗红豆带走了，她肯定明白红豆的含义。 所以……能否认为，她是接受了自己的相思？ 望着手里这张卡，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心中窜动，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委屈。 莱阳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说自己这辈子非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将俱乐部发展起来，不辜负她的信任。 等自己成功后，还要听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 天亮了起来，莱阳本想约李点聊聊和云彬分成这件事，但却提前收到了夏主任的电话。 他说学校这边的资料都办妥了，让莱阳下午两点来一趟他们院校，跟领导们做一个合作报告。 顺便让老师来讲一节课，只要莱阳这边不出差错，开班的事就可以敲定日期了。 这件事莱阳不敢耽搁，肯定得他来讲。 回剧场，他将要讲的课件做成ppt，反复练习起来。 这些内容都是对脱口秀发展史的一个基本讲解，段子技巧也加了一些。 给领导讲课，主要还是要将它未来的行业发展，以及能够给学生带来的个人技能提升，这点莱阳心里还是知道的。 同时，他又打电话把云彬的事给李点说了，让他规划一下和影院合作的计划安排，下午大家分工合作。 中午千樱来剧场了，她说今天没顾客看房，自己也不想在公司待，出来转悠一圈。 刚好，莱阳和她一起吃了午饭，坐上她的小mini，朝着学校驶去。 路上莱阳说徐沫想搬家，让她去联系一下，千樱呵呵一笑，说自己真是锦鲤女孩，出来摸个鱼还能多条客户资源。 莱阳也笑，随后又问她和高云建最近还在联系吗？ 千樱点头，说对方时不时就请她吃饭，对她很好。 莱阳听着有点担忧，但有些话他也不好多说，索性就选择闭嘴。 …… 到达夏主任的职业艺校门口时，胡子也准点到了，莱阳是跟他约好的；他在，自己心里能踏实一点。 让千樱走后，莱阳跟胡子打声招呼，一起走进学校。 等到下午两点半时，领导们才在一间会议室里和他俩碰头。 总共四名领导，包含夏主任在内，三名都是校企合作的主任，另外一名是副院长。 他们年级普遍都在五十岁左右，这导致莱阳不管说什么话，都得压着嗓子，显的沉稳一点。 讲示范课时，莱阳字正腔圆，领导们也坐的端端正正，不过通过他们的眼神挺迷茫，估计什么都没听懂。 不过有夏主任打点，这些都只是走个流程。 等结束后，其余几位领导又问了下师资力量，莱阳也按照夏主任事先准备的材料，一通吹嘘。 其实所谓吹嘘，也就是给剧场每个人安了个高大上的头衔而已。 比如袁声大，摇身一变，成了来自陕西科技大学文学系博士，袁晴，英文名Alisa。 莱阳是毕业于陕西艺术院校的表演系硕士，英文名sunny。 其余人大致相同，只有阿鲁的英文名比较独特，莱阳给起了个LOL。 最终大家把开班时间定在了八月十五，因为是校企合作培训，所以课程周期都很短，第一批实习的学生，莱阳确定时间为十月一。 那天刚好是国庆，有七天假期，也是演出行业的黄金时间段，能不能一战成名，全看那七天了。 …… “小阳，我给咱办的这事漂亮吧。” 等领导都走后，夏主任坐在会议桌中间位置，面色带笑。 莱阳递支烟笑道：“早都听胡子兄弟说了，在校企合作这块，您说话比校长还管用。” “呵呵呵，你小子少给我贴金了，这件事落定我心里才踏实了一半，后边的就业问题，真能像你说的，顺利安排吗？” “您放心，刚我不是给领导们都说了嘛，我们现在不光有剧场，还有万大影城，演出岗位绝对没问题的。” 夏主任点点头，歪头看了莱阳几眼，忽然笑了笑道；“你还是有想法的，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把脱口秀和电影院结合起来，看来年轻人真是有压力才有动力啊。” “这还得感谢夏主任，要不然我有时候遇到矛盾了，也容易打退堂鼓。” 两人一阵商业互捧后，夏主任拍拍腿起身，看了胡子一眼说道。 “这件事胡子兄弟也出力了，你可不能亏待他哦。” 莱阳看了胡子一眼，从今天和他碰面后，他就有些愁眉不展，经夏主任这么一说，莱阳笑着说了声“那必须的”。 “行，那就合作愉快，你们先把这所学校搞好，等十月一切顺利的话，我到时候在给你开拓其余学校的资源，不然肉多你嚼不烂。” 胡子也起身说了些感谢的话，随后三人一起离开会议室。 …… 这会雨停了，莱阳和胡子并肩走出学校，他看了眼远处灰白色的天空，随后取出一支烟递给胡子，有点不解道。 “哥们你今儿怎么愁眉苦脸的？有心事？” 胡子点燃，用力的吸了口烟道：“有个事，啷个不知道咋说噻。” “有什么就说嘛。”莱阳也取出防风打火机点烟。 胡子重重的吸口气，语气愤愤道。 “光巡刚跟吐逗喜剧那个龟儿子签约了，估计以后在这个行业，上海就成他们的天下了！” 嘭~ 一股火苗窜上烟头，在烧红烟草的同时，也仿佛烫到了莱阳心头。 他愕然看向胡子，胡子继续说这件事他也是今儿刚知道。 他看见合同了，吐逗喜剧直接让了很大的股份给光巡。 并且还承诺可以随意调用整个上海的脱口秀演员，但光巡要在未来一年帮他们迅速拿下上海市场。 到时候线上线下，铺天盖地的广告都会帮吐逗喜剧引流，并且在私密条约里，他们甚至都规划好未来市场饱和后，会留下哪几家合作厂牌。 言下之意，就是将其余厂牌要全部打掉，不管是用价格战，还是流量战。 胡子讲完后，幽幽的看了莱阳一眼，眼神中多少有点责怪他当时不和光巡合作，现在对方反成了他最大的对手。 莱阳吸口烟，内心五味杂陈。 但很快他彻底反应过来，这是宇博在背后运作的。 自己和他的较量，算是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对袁声大什么感情？ 莱阳现在的处境，就像上海的梅雨季一样，阴晴不定。 本来挺顺的一天，却因为这个消息让人瞬间心情堵塞。 胡子也好像失去了信心，直到他最后走时，嘴里还一个劲的让莱阳多想想办法，看接下来几个月怎么办？ …… 莱阳独自顺着校门口的路走了很远，走入了一条不知名的街道，这里的墙都被刷成朱红色，街两旁还有许多门面店。 在一家蜜雪冰城店门口坐下时，望着时不时经过的路人，他陷入一阵恍惚。 莱阳猜想，肯定是恬静让人把俱乐部两年的租金报表汇总时，有人通知宇博了。 所以他才直接让光巡扶持吐逗喜剧，想要彻底打掉自己。 这还只是一个开端，后边还有什么招数，自己目前也想不到。 莱阳最怕的就是打到最后，恬静对自己的信任彻底落空，这样的结局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心碎。 此时，地面凹洼处的一滩积水被风轻轻吹动，这让莱阳想起那只糊在地上的蛋糕，继而想起恬静那张漂亮的脸蛋。 莱阳攥了攥拳头，起身。 就冲恬静这份信任，自己也得咬牙打赢这场战斗。 妈的，大不了一无所有，从头再来嘛！ …… 莱阳打车来到李点家，一进屋子，就见茶几扔着一堆A4纸，上边乱糟糟的写着和剧场相关的规划，以及影院排期、费用预算等。 李点给他接了一杯水，让他坐下后，问起学校那边的情况。 莱阳讲完情况，却发现李点有些闷闷不乐。 “你今儿怎么也这样，一场雨都给你们下蔫了？” “还有谁也这样？”李点有些诧异。 “……胡子。” 这个答案好像出乎了李点意料，他推了下眼镜问胡子怎么了？ 莱阳掏出烟夹在手里，没点燃，把光巡和吐逗喜剧合作，以及云彬分成合作两件事都说了一遍，目光紧紧盯着李点。 令他没想到的是，李点长长的“唉”了一声，摘掉眼镜放桌上，语气低沉。 “莱阳，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你别跟他一模一样行吗？有话直说！” “行。” 李点答应的挺利索，可蹦出一个字后，又沉默着看了茶几好一会，才开口道。 “我下午把事情仔细捋了一下，我感觉咱们有点脱轨了。” 莱阳面色一怔。 “现在我们的股东里多了宋文和云麓，这就占了百分之二十，要是恬总也按分成计算，那你给分多少？按照资金来看，最少也得三成吧，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影院合作之后，影城分多少？胡子分多少？” “胡子分的是影院演出的提成，不是俱乐部股份。” “我知道，按你的规划，影院抽走五成，胡子就算抽一成，我们就剩下四成了，云彬就算拿一成，剩下的三成我们四个股东分，每个人能分一成都算多了，那么就等于一张68的票，到你手里就剩下六块八，就这，还得考虑演员工资。” 李点稍微喘口气，又说。 “但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流量够大，我们的利润也没问题，可关键现在光巡和吐逗喜剧合作了，那我们未来流量还会大吗？” 莱阳身子前倾，解释道：“光巡能够给他们提供的资源，这和影院没关系，我们是不同的渠道。” “可上海的观众总是同一批人吧？同票价的情况下，他们是愿意去剧院看光巡力推的节目，还是愿意来影院看我们？” 屋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安静到除了呼吸之外，莱阳只能听见冰箱发出的细微嗡鸣声，直到楼上抽马桶的水声响起，莱阳才声音低沉道。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是觉得……这次有点太激进了，其实从你开始和学校合作时，我就感觉到太激进了。” “大哥！别人说这话就算了，你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我们的处境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不进则死啊？你以为市场还是两年前那种萌芽状态？野蛮生长？” 李点用手重重的摸了一下脸，很明显，他也没什么招数，他只是说了现状。 “我理解你，可我现在真的担心……因为这艘船上现在捆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真怕翻船后我们无力回天，到时候谁都没法交代！” “那咱就不能自信一点吗？上次千人场不就成功了吗？” “不一样莱阳！这次你面对的是整个上海同行，外加光巡，外加宇博！” “……” 李点也知道自己情绪激动了，于是他端起那杯给莱阳的水，自己喝了一大口，戴上眼镜道。 “这三方不管哪个都不是我们能轻易对付的，现在他们还融成一块了，那说实在的，我们背后有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 莱阳很想喊一句自己背后有恬静，可这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真没想到，李点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和自己离心离德。 但莱阳不生他的气，他知道李点性格就是这样。 说好听点叫心细如发，说难听点叫犹豫不决。 莱阳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今天忽然变的这么悲观？ 相互冷静一会后，莱阳问他有什么想法。 “哎，没什么想法……我刚才可能话也说重了，我理解我们现在不这么做，就真的离倒闭不远了，可就是担心这么做了，到时候再……再倒闭的话那就彻底对不住很多人了，而且万一没搞好，就真是负债累累，所以我心里急的不行。” 莱阳没话说了，又是一阵沉默时，李点忽然抬头。 “声大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估计她可能得退出了，这件事……你也想想吧。” 莱阳指尖一颤，怪不得李点今晚变的这么消极，难道是因为袁声大？ 好像还真是！ 自己和他以及袁声大，仿佛是鼎的三足，剧场一开始就是他们三立起来的。 一旦袁声大走了，自己和李点还能像以前那样继续下去吗？莱阳不知道。 但同时他脑中再次闪过一个念头。 李点对袁声大，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为什么她的去留，直接会导致李点性情大变？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情绪崩溃 李点说自己今晚先不去剧场了，开放麦让莱阳去盯一盯，顺便想想未来怎么办？ 莱阳离开时心情无法言表，每个人都在给自己要未来，可自己的未来，又该找谁去要呢？ 回到剧场，今晚就只有阿鲁和千樱在主持，胡子也发消息说有事来不了。 这会参加开放麦的人也寥寥无几。 莱阳心里知道，现在大部分的对脱口秀感兴趣的新人，基本都会去别的厂牌，只有很少一部分老观众，可能想在这里练习段子。 阿鲁和莱阳打了声招呼，他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应该是不知道袁声大的事。 本来莱阳还想问问阿鲁最近生意咋样，但屁股还没在凳子上坐热，母亲电话打了过来。 走出剧场门口，莱阳点了一支烟接通。 “喂，妈？怎么了？” “哎~妈没啥事，就是想儿子了，想跟你聊会天。” 这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关心，却让莱阳这个大男人情绪瞬间有点崩。 他忽然想到小时候在化工厂里，自己每天放学后都会一边抡着书包奔跑，一边大声的喊“妈！我回来了！” 母亲那时候身体还很健朗，很年轻。 自己放学时，厂里也刚好下班，母亲会跟一帮阿姨从后厂房出来，见到自己后，会笑着张开双手叫自己名字。 等奔入妈妈怀里，她温柔的臂弯会将自己紧紧搂住，旁边的阿姨们也会笑着说这孩子真黏人，以后还要成小男子汉呢，这么黏妈妈可怎么办啊？ 每次听到这话，自己总会有些害羞的将头迈进母亲怀里，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母亲一笑，大家全都笑了…… 那段光阴，已经过去二十年左右。 当时和母亲关系好的一位阿姨，三年前还因为癌症去世了。 人生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回神后，莱阳问母亲吃饭了没？这会在休息吗？ “吃过了，我这会一个人在家呢，你爸夜班，还没回来。” 莱阳哦了一声，问了问她最近身体各方面都还好吧，还有没有跟团去唱戏？ “现在唱的少了，年龄大了，唱也没人听，就只是业余爱好。” “哎~妈你当年可以咱们厂里唱的最好的，我还记得那个会拉二胡的杨叔，他那二胡每次都拉不好，影响你发挥，现在应该挺厉害了吧。” “他现在整天在家抱孙子呢，哪有时间拉二胡。” “……哦，好吧。” 莱阳一下有点没话说了，过了几秒后，母亲声音传来。 “对了，你给妈交个底，跟晴晴，你俩真没希望吗？” “妈……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吗，我们就是单纯的发小关系，真没什么别的想法，是不是二妈给你说什么了？” 母亲一阵叹息，说了声没有，声音变的失落起来。 “那你以后什么打算？一直在上海待下去吗？” 莱阳顿感如鲠在喉。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父母虽然从来不说什么，但他们当然希望自己能回西安发展，因为家在西安，根在西安。 这次袁声大的事也算给莱阳敲了一个警钟。 就在他沉默时，母亲又叹了口气。 这是今晚她第二次叹息。 她以前从不这样的，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莱阳不知道她今晚这是怎么了？ “你年轻也不小了，先不说在哪生活，就说结婚的事，你真的得考虑考虑了，趁着我和你爸还有劲，还能给你照顾一下孩子，要是再过几年，我们真就有心无力了。” “……嗯。” “妈也不是催你，人生弹指一挥间，很短，你得先想明白你要什么，什么时候要，才能规划好你的人生，不然等你忽然发现时间过去了，说什么都晚了，要是真那样，妈会觉得这辈子特别失败，特别失败……” 莱阳眼眶红了，他除了说嗯之外，什么都说不出口。 妈妈口中这句特别失败，让莱阳压抑到无法呼吸。 就在这种情绪中，母亲又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莱阳坐在剧场门口的长椅上，失魂落魄了很久，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会被旁边的路灯映的橘黄。 在一片橘黄中，他又想起了最初来上海时，顾茜捡起了一片枯黄的悬铃木叶子，问自己这是不是梧桐树叶？ 还要和自己打赌，而赌注，就是她自己。 失神中，手机在长椅上震动了一下，莱阳拿起一看，显示是大学同学胡轩发来的微信。 可等他解锁打开页面后，出现的画面让莱阳眼眸剧颤！ 这是一张顾茜和另一个男人结婚现场的照片，她穿着自己曾经梦想中的婚纱，很纯洁，很漂亮。 而另一位身着西装的男子，正单膝下跪，给她戴上代表爱情的钻戒…… 因为拍摄的距离有点远，莱阳看不清顾茜的表情，但这一刻他才忽然反应到，母亲为何今晚会给自己说这些话。 一定是她听到曾经陪伴儿子多年的女人，嫁给了另一个人。 胡轩只发了一张图，什么都没说，莱阳也什么都没回复。 他觉得自己这几年……失败透顶了！ 开放麦结束后，莱阳打了辆车，晕晕沉沉的回到小区，回到这个曾经和顾茜一起居住的房子。 拖着沉重的脚步，莱阳掏出钥匙开门，可当门开的瞬间，他整个人顿时僵住！ 屋子里灯光透亮，角落干净整洁，地都别拖了一遍，客厅的垃圾袋也被焕然一新。 而就在他愣神时，袁声大脑袋从厨房探出来，呀了一声后，迈着大长腿快步走来，推搡着莱阳往厨房走。 “莱怼怼你属狗的呀！我刚做了热了碗豆腐脑你就回来了？快尝尝，这可是姐从西安专门带来的，就这碗豆腐脑，跨了近一千公里才到你家。” 袁声大将莱阳推搡进厨房里，当莱阳看见厨台上的那碗白玉一般，冒着热气的豆腐脑时，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到达顶点。 “来，张嘴。” 袁声大用勺子舀了一口，递到莱阳嘴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莱阳发颤的嘴轻轻张开，将这口热豆腐脑吞了下去。 随后……他再也没忍住，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袁声大捏着勺子，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你大爷的，我费了老鼻子劲带来，还给你恶心哭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相信你 这句话给已经飙泪的莱阳又整笑了，但笑着笑着，眼泪更是抑不住的往下流。 袁声大也笑着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骂道。 “你神经病啊？哭什么呢？有这么难吃吗？” “你不是……在家吗？怎么忽然来了？” “我妈出院了，你这边还在海上漂着呢，我能不来吗？” 莱阳这会就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被袁声大这口横跨千里的豆腐脑，彻底甜到了心里。 这夜，他本觉得自己是失败透顶的！ 和自己一起来上海的女孩嫁人了，连自己的母亲，也在言语中也对自己不再自信。 是啊，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刚出校门，鲜衣怒马，无所畏惧的少年了！ 相反，他活如履薄冰，每天都在为钱奔波，可物质和精神反倒越来越匮乏。 心好像被许多链条捆绑，他很痛苦，却无人能诉说！ 他望着眼前的袁声大，兜兜转转两年过去了，好像只有她一直在支持着自己。 就冲这碗横跨秦岭南北而来的豆腐脑，莱阳的心深深被震撼了。 “声大……我们是很好的发小对吗？”莱阳擦了下眼角道。 “……你魔怔了？” “我问你是不是？” “是啊～” 袁声大刚伸手准备摸下莱阳额头时，莱阳忽然将她抱住。 当酥软温柔的身体触感袭来时，莱阳放声痛哭起来。 袁声大就这么僵住，胳膊张开悬在空中，好一会后，莱阳感受到一股热泪沾湿他脖颈。 紧接着，袁声大也轻轻的抱住了自己，一只手轻抚自己后背。 “乖，不哭了哦～给我说说怎么了？” 莱阳摇头不语，他只是想借个温柔的肩膀，以泪为沟，彻底和青春决裂。 “是不是恬总跟你又闹别扭了？” “不是……” “那是我前两天给你发脾气，你委屈了？不会！你不会为我哭的，我想想……” 袁声大也呜咽着，她强行控制，又问。 “是不是剧场出事了？我听李点说影院不是合作吗，是学校出事了？” “不是……都不是…你别问了。” “我不问谁问啊？说！那个憨批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 “声大。” 莱阳眼泪落入嘴巴里，他吸了口气问道：“你觉得……我以后会成功吗？就是世俗的那种成功？” “会！” “为什么？” “就凭我是你发小，从你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你的发小……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你那么好，那么好，老天能看得见的……” 袁声大抱的更紧了，莱阳也感受到她的泪更多了…… 这些泪和话，也犹如一种驱散阴霾的光，顺着莱阳的身体钻了进去，使他那颗被被禁锢的心逐渐增强跳动，那些困扰的锁链也仿佛啪啪的断裂…… 心里那股委屈逐渐散了，莱阳松手看着袁声大，她早已哭花了脸。 “谢谢。”莱阳替她擦去脸上泪痕，说道。 “谢个屁，我都说了你可以，就一定可以的。” 袁声大自己擦泪，随后将豆腐脑端给莱阳，莱阳边吃，她边说。 “以后你不光能成为脱口秀明星，你还能办的起世界巡演呢，你就是缺少包装，你实力不比任何人差，就是缺机会。” 莱阳惊愕的看着她，袁声大笑了笑。 “真的，要我说现在就给你爸打个电话，让把家里房卖了，拿钱来找个包装公司，咱就花！然后一半钱留着请个英语老师，因为你这世界巡演肯定得用英文版啊？听我的，非洲那边最缺少快乐了，第一站咱就去撒哈拉沙漠，开万人场！你就说美不美？” 莱阳嘴角一阵抽搐。 搁半天，这小妮子是拿自己开涮呢？ 噗嗤～ 袁声大哈哈大笑起来。 “袁声大！你刚才在我心里都升到天上了，你自己作死，这会掉泥土里了知道不？” “哈哈哈！多好的，为你下凡的仙女，听着都很有诗情画意呢。” 莱阳把碗往桌上一丢：“诗你个鬼？人难受着呢你这么说话，好意思吗？” “人难受着呢～～”袁声大撅着嘴发出一阵蜡笔小新式口吻。 随后，她又昂起鹅蛋小脸道。 “我都相信你能行，你自己倒不信，是不是男人？” “嘿！你个瓜怂！” 莱阳胳膊将袁声大脖子夹住，微微用力道：“你去撒哈拉开个万人场试试？去啊！去……” 原以为她会反抗，但没想到她忽然哭了，泪眼望着莱阳。 “呃……弄疼你了？”莱阳松手。 袁声大摇摇头，轻轻擦泪后说道。 “莱阳……等影院合作顺利后，我就真的走了，还有……我来之前给家里人说过我们分手了。” 莱阳一怔。 “而且还有件事……” 袁声大低沉了几秒后，松口气道：“算了，先不告诉你了，过几天再说。” 说完，袁声大没停留一秒，转身出门去。 莱阳望着空荡的房间，良久后，他将豆腐脑的碗端起来，吃了一口。 豆腐很轻，很甜。 但落入莱阳肚中时，却很重，很苦…… …… 袁声大热了一锅豆腐脑，莱阳全都吃的一干二净。 收拾好锅碗后，他开始思索起目前的处境。 首先恬静给的卡里有小二十万，这笔钱完全可以帮自己搞定和影城合作的一切花销。 股份问题，莱阳觉得云彬的股份可以和剧场单独计算。 因为影城一旦流量做起来，会形成群集效应，到时候剧场的票价可以更高，内容更好，而且也卖到售罄。 所以影城这块的利润，可以暂时不考虑云彬，不过这点，莱阳需要和恬静商量一下。 而胡子和万大那边，他们又分不上剧场得利润，这样分开处理，自己团队的核心股东也能拿到不菲的票房。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影城顺利大卖。 但令莱阳有点头疼的是，在没到十月份之前，这个寒冬期，剧场估计不太好搞。 不知道大家都能不能熬过去。 想到这儿，莱阳顺手给李柔荷发了微信。 记得她这次没和恬静一起去厦门。莱阳想约她明天聊聊。 顺便也深入了解下恬静和宇博目前的情况。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帮我一个忙 次日，天空终于放晴，光线冲破了云层，光辉十足的撒在楼宇上，映出阵阵金黄的光晕。 莱阳将积攒了几天的衣服彻底清洗一遍，挂在阳台后，便匆匆出门去找李柔荷。 因为她今儿属于工作日，所以约见的地点就在云彬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莱阳过去时，李柔荷已经到了，可能是莱阳的心里作用，当视他线透过橱窗看见一身职业装的她时，刹那间还和恬静有几分相似。 “李秘书？” 莱阳进了咖啡馆，靠近李柔荷时轻唤一声。 她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的ipad，抬头见莱阳过来，便将iPad装入身旁的公文包里，问他喝点什么？ 莱阳见她面前的小圆桌空空荡荡，笑道：“没事，我请你喝，你要点什么？” “那就一杯卡布奇诺吧。” “好，稍等。” 点了两杯卡布奇诺后，莱阳落座看着李柔荷道：“你怎么这次没跟静静一起去厦门？” 李柔荷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目光静如水：“这不是你找我的重点吧，说说，是有什么心事？” “呃……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这么正式吧。” “是你先正式的，上来就喊我李秘书，不觉得很官方吗？” “对不起，荷荷，我这不是怕别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嘛。”莱阳挤眉弄眼道。 李柔荷伸手在空中摆出一个扇耳光的动作，惹的莱阳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几秒后，她说以后私下见面，叫自己小荷就行，并解释这次去厦门有另一位秘书陪同。 “呀？静静换秘书了？” “……是宇科集团配的秘书，对新能源这块很有了解。” “宇科集团？宇博家的公司？” “嗯。” 简单两句对话，莱阳便心情沉了几分，随后他又问云彬现在和宇科已经这么深度合作了吗？ “是啊，自从成都顺利开业之后，第二天双方的股东就在上海签订战略合作，这也是当时恬总走的那么着急的原因。” 在莱阳一阵沉默中，咖啡被人端了上来，这话题也就这么被打断。 李柔荷抿了一口卡布奇诺，继续道：“你找我是想聊什么呢？” “嗯……我想了一个剧场和云彬分成方案，想先跟看看可行度，就是……” “其实我们不用聊这个的。” 李柔荷打断，目光楚楚的看着莱阳：“恬总决定把剧场跟你分成，根本就不在乎那个铺子的盈亏，她的想法你还不明白吗？” 莱阳心跳慢了半拍：“说真的，我真有点搞不清她的意思，实不相瞒，我已经给她表白了，但她拒绝了。” “啊？真的？” 李柔荷职场女精英的气势瞬间消散一半，变成个八卦少女的模样，连忙问细节。 “她说我们不合适，可这又是让我矛盾的点，如果她不想跟我继续发展，为什么又要一次次帮我？” 李柔荷听莱阳讲完后，轻吁口气道。 “不合适有很多种因素，不过恬总这次把铺子跟你分成，其实就等于变相的和宇总在划分情感上的关系，算是她一种态度吧，如果她不喜欢你，那我觉得，在这种关键时候她不会这么做的。” 莱阳换了个坐姿，继续听着。 “而且据我所知，恬总也私下拒绝了宇总，但是……但是这件事只要宇总那边不放手，其实她挺被动的，毕竟两家公司的合作在这儿摆着，随着未来更加的深入，估计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会更多。” 莱阳被这话说的心头烦闷，憋了老半天后，他问。 “难道云彬没了宇科集团，就搞不下去了吗？我看现在这不挺好的？” 李柔荷目光瞥了莱阳一眼，叹息道。 “越高的地方风越大，翻盘的速度也更快，普通人创业失败了还是普通人，恬总一旦失败了，说句难听的……可能连平民都不是！” “……” 这话说的莱阳后背发冷汗。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明白，就像他的俱乐部，最开始创业就三个人，失败了大不了一无所有，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都有点败不起，更何况恬静呢？ …… 从咖啡馆出来后，莱阳朝剧场走去，刚拐入剧场所在的那条街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回头一看，孙浩竟站他身后。 “莱阳，我刚要去剧场找你呢，没想到路上碰见了。” 孙浩挂着客气的笑，莱阳虽不喜欢他，但考虑到影院合作，还是淡淡的问道。 “找我有事吗？” “有，咱去你剧场聊聊。” “我这会不回剧场，就站这儿说吧。” 孙浩脸上的笑容有点凝固，随后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给莱阳递来一支。 面对他态度的大转变，莱阳很不适应，于是说了句自己不会抽烟。 “哎……你对我也别这么大仇视，上次对你朋友动手我也很抱歉。” “过去就过去了，你不用跟我道歉。” 孙浩深深吸了口烟，目光沉凝。 “行，那我就明说吧，我知道你是因为沫沫才对我这么强敌意的，说真的，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为她高兴，但是……我也更难过，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的感情走成现在这样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莱阳面色一怔，这才想起来，徐沫曾说过她和孙浩也是发小关系。 “我和她高中就在一起了，又一起来上海，但是……她家里条件好，她妈一直都看不上我，所以我得付出比一般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才能给她最基本的物质保障，才能让她家里人不那么反对我。” 孙浩吸烟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后来有次朋友聚会，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因为帮她挡酒，所以她……对我产生了好感，她家在上海很有权势，我是想借着她的资源快速发展，但没想到她太开放了，有次醉酒，就……跟我发生关系了。” 莱阳侧目看着他，他好像沉入在了懊悔中，夹着烟的手又狠狠的抓了下头发。 “我原以为我们就是一夜.情，不会被沫沫知道，可没想到她却主动找到沫沫，让她跟我分手……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但这件事之后，一切都变的失去控制，虽然我在事业上高了几个台阶，但失去了她！所以我后来强行和那个女人分手了，我想挽回，可沫沫却不给我机会……” “你给我说这些干嘛？”莱阳不解道。 忽然，孙浩拉住他胳膊，瞳孔颤抖道。 “我知道她信任你，莱阳……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徐沫来了 莱阳愣神几秒后，将他手拨开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一个给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沫沫她心气太高了，从那件事之后，她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那我能怎么办？我把她绑了？”莱阳冷哼道。 孙浩急的将烟头扔地上。 “你不是跟她一个小区的嘛，你把她叫房子里，然后我把门挡住，给我十分钟就行了。” 莱阳被孙浩的言论震的脑瓜子嗡嗡。 “我孙浩没求过人，就当我求你了行不？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就犯过这一次错，哪怕是罪犯那也有重新做人的机会，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呵，你找我要机会？我们都不熟……” “我知道，但我听说你有个股东也是你发小吧？你换位想想，假设你做错了一件事导致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了，你是什么心情？” “……” 莱阳的目光闪过一丝犹豫。 “我发誓，要是我们这次把话说开了，她依旧不原谅的话，我再也不会纠缠她了，行吗？” 莱阳思索了一小会，抬头看着他：“你确定只是聊天？不会胡来？” 孙浩“我靠”一声，立马掏出手机，打开网购订单给莱阳看。 “当然只是聊天了，你看看我还买了这么多布置的装饰品，这些花，都是她喜欢的，还有这些毛绒玩具。都是她喜欢的，现在货都到了，我只是想单纯的跟她道歉。” 莱阳哦了一声，看着手机屏幕道：“都是十几块钱的便宜货啊。” “这……它就这个价啊！” “这个套是什么情况？”莱阳指着一盒杜蕾.斯订单，皱眉道。 孙浩老脸一僵：“这，这个是手抖了下添加购物车了……” “你特么要敢在我房子乱来就给我滚。” “不会不会，我保证不会！” 莱阳长长吁了口气，他知道徐沫被孙浩折腾的够惨，最近都打算搬家。 但话又说回来，爱之深恨之切，更何况这么多年的发小关系；要是这次能当面把话说开，不管是对谁，也许都挺好的。 “行吧，那就今晚，我约她来家里坐坐，但是你记住你的话，只是聊天，我这个人最讨厌人撒谎。” “放心，我也讨厌满嘴谎言的人，我不是那种人。” 莱阳嗯了一声掏出烟，刚放嘴边时，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说不会抽烟…… …… 沿着去剧场的路，莱阳先去了趟阿鲁的奶茶店。 袁声大这会也在帮忙，莱阳上前跟两人打声招呼，问他们给云麓的结婚礼物买好了吗？ “下午正准备去看呢，阳哥你买了什么礼物？” 阿鲁心情不错，摇晃着调制的奶茶问道。 “他估计还没买呢，懒癌症患者，你要不下午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袁声大幽幽道。 莱阳干笑了两声，说自己明天约李点、胡子一起去看。 谈话间，又有一对情侣过来排队，莱阳看了顾客一眼，笑着看向阿鲁。 “你这生意还不错啊？” “呵呵，阳哥，本来最开始我还想着剧场给我宣传呢，现在我觉得你要不弄点打折票，我帮你宣传？” 阿鲁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让莱阳听上去有点不舒服。 其实，阿鲁就是想在袁声大面前，想和自己分个高低，这点莱阳心里清楚。 没等莱阳接话，袁声大用塑料空杯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 “你这么厉害？那以后剧场票都交给你卖好不好？电影院的票也给你卖好不好？肾也给你卖了好不好？” “呵呵~我就开个玩笑，这都是为剧场考虑嘛。那行那行，我不说了。” …… 忙活了一阵后，阿鲁终于腾出手，走到店门口解烟瘾，莱阳这会也没事，就跟他一同抽了起来。 “阿鲁啊，声大来了你这心情都好很多了啊。”为了不尴尬，莱阳随便找个话题。 “那必须的，除了她回来，其实还有件好事。” “什么事？” “……先卖个关子吧阳哥，等阵子再说。” 莱阳眉头一皱，想了几秒后问道：“是你家人也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本来阿鲁嘴角还挂着笑容，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塌了下来。 莱阳更是眉头一颤，吸口烟道。 “你到底跟家里什么矛盾？谈个恋爱都不敢说？” “阳哥你别管了，我会说的，我先忙去了哦，你喝什么吗？” “……不喝，你忙去吧。” 阿鲁点点头，扔掉了抽了一半的烟，钻回店内。 望着他的背影，莱阳视线随后又扫到正在调制奶茶的袁声大身上，眉头也逐渐皱巴起来…… …… 下午，莱阳本想给李点发消息问下结婚礼物的事。 但因为昨晚那事，他俩多少还有点急脸，所以莱阳权衡再三后，还是觉得明天再联系。 今晚的开放麦交给袁声大了，莱阳赶在黄昏时回到了小区。 孙浩也按点过来，他叫了辆面包车，拉了许多装饰的小东西，将这些全都布置在莱阳卧室。 看着卧室里那一捧捧娇艳的玫瑰，和一对对毛绒玩具，莱阳不自觉的幻想起来。 要是下次恬静再过来，自己给她准备这一屋子东西，她会是什么反应？ 说真的，还蛮期待的…… 孙浩钻在莱阳卧室，将门关闭，莱阳在客厅给徐沫打了电话之后，心里忽然忐忑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要是徐沫能接受道歉，那李点怎么办？ 可她要是不接受，那自己这样帮孙浩是不是又有点不地道？ 想来想去，其实最好的结局就是，她答应了孙浩的道歉，但也就止步于此，不会同意和他再续前缘。 这样一来，徐沫以后也不会被骚扰，大家都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正想到这儿，屋子门被敲响起来。 “莱阳？”徐沫声音传来。 “来了。” 莱阳深吸口气，起身开门……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是个生意人 莱阳开门后，发现徐沫比前几天更憔悴了。 脸上也没有画妆，只是淡淡的打了个粉底，扎了个丸子头，穿了件白色的短袖。 但她身材确实挺好的，就一件白短袖，都能穿出凹凸有致的感觉。 “今晚是要请我吃饭呐？” 徐沫玩笑般的说了一句，随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表情有点疲惫。 莱阳站在门口看了卧室一眼，深吸口气道：“房子找的如何了？” “还在看，千樱给我推荐了几个地儿，但不是有点偏，就是价格贵，像这种便宜的老房子还真不好找。” “肯定了……当时这房子我找了一个多月。” 莱阳舔了舔嘴唇，心跳都有点加速起来。 “那个……你有没有想和好孙浩好好聊聊，就……不管结果怎么样，最起码让他以后别骚扰你？” 徐沫诧异的看向莱阳，过了几秒后问道：“你站门口干嘛？坐下说啊？” “呃……我就不坐了，那个……孙浩来了，他想跟你好好聊聊。” 莱阳话音刚落，卧室的门锁拧动，孙浩手捧鲜花走了出来，红眼说道。 “沫沫，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才用这种方法跟你见面。” 徐沫噌的一下站起身子，随后很用力的看向莱阳！ 真的，她的眼神是很用力的看来。 莱阳顿感头皮一阵发麻，这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孙浩刚要往前走一步，徐沫忽然尖叫道：“你别过来！莱阳，你什么意思——” “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孙浩快速走到莱阳面前，说了一句多谢。 紧接着莱阳被推搡出门，门嘭的一声关闭后，里边传来道歉声。 “沫沫，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就真的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吗？” “你让开……滚开！” “你要这么恨我，来，你打我几巴掌也行，我认！我真的……真的错了，那阵子我情绪很低落，你妈还给我打了电话……” “这些就是你出轨的理由吗？我不想听！” “沫沫……你听我说，你……” 啪！ “滚开！莱阳——你是不是男人！” …… 莱阳站在楼道，里边的混乱声越来越大，这下真给他搞懵了。 他误判了徐沫的性格，误判了事情的走向，徐沫根本就没办法和孙浩沟通，今天的做法完全是大错特错。 就在他刚决定开门结束这一切时，李点忽然出现在楼道拐角处，手里还拎着两瓶酒…… 两人刚一对视，屋内又传来徐沫的一声谩骂！ 随后，莱阳看见李点表情的变化。 下一秒，李点一步跨三台阶冲到莱阳面前，又与他擦肩而过，用脚踢着莱阳房门喊道：“徐沫？！” “李点！开门，开门——” 李点手里的酒啪的一声碎在地上，他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瞪着他。 “你把她关起来干什么？把门打开！” 话音刚落，李点手塞入莱阳口袋取出钥匙将门打开，这时莱阳也才看清屋里的情况。 徐沫扎的丸子头散开，头发披在肩上，孙浩则红着眼睛，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 玫瑰花散落一地，场面狼狈至极。 徐沫快步冲出来，抬手就要给莱阳一巴掌，但手举在空中时又定格住，泪眼狠剜他，随后她又看了李点一眼，转身朝楼下跑去。 “李点，你去看看她……”莱阳咬牙小声道。 李点看了眼石化般的孙浩，扭头对莱阳说道：“你跟他都能……莱阳你现在真的，变成了个生意人。” 说完他扭头踩着地上酒瓶碎渣走了，嘎巴嘎巴的声音，能磨烂人的心肠。 这话的杀伤力太大了！ 莱阳静立了许久，才重重吁口气看向孙浩。 他站在屋内望着一地的玫瑰花瓣，过了一会后，抬头看向莱阳。 “不好意思，屋子给你弄脏了。” 莱阳没说话，他想恨这个人，但又恨不起来。 说他可怜吧，他的确做了过分的事，说他过分吧，他又是那么可怜。 只能说人性是复杂，孙浩最大的错，可能就是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完全了解徐沫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就像李点也没有完全理解自己一样。 他最后说的那句“生意人”，久久在莱阳耳旁回荡。 …… 莱阳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呆滞。 孙浩在打扫干净屋子后，又找了几个大黑塑料袋，将卧室里装饰的那些东西全都打包进去，又说了句感谢，拖着东西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莱阳听见楼道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房门被啪啪拍响。 莱阳失魂落魄的开门，门刚一开，袁声大一拳直接砸莱阳胸膛上。 “你个瓜怂！谁让你帮孙浩的？” 袁声大的消息，可能是从李点那里得知的，也可能是徐沫。 但这都不重要了，莱阳这会什么心情都没有，他就站在原地，任由袁声大骂着泄气。 “你说话啊？这下好了吧，徐沫都快给你气死了！” 连骂了半分钟后，袁声大又深吸口气，鹅蛋小脸瞪了好一会，又摆摆手放缓语气。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你觉得这样是帮他们对吧？当初顾茜跟你分手时，你其实也渴望有人能把你们逼在墙角把话说透，对吧？” 莱阳心里莫名的抽动了一下。 但这次她猜错了，自己还真不是因为想到了顾茜才这样做，而是因为想到了她…… 袁声大又将他摁到沙发上，大长腿往沙发上一盘道。 “行了，我是不是还得把你再哄哄？徐沫跟你还没熟到那份上，生气你很正常，等她气消了，我帮你求情去。” 莱阳喉结颤抖了下，摇摇头道。 “这件事是我没做好，徐沫生气我认了，但是，但是李点的话……” “他说什么了？” 袁声大刚问完，忽然手机响了，她取出来时莱阳看见备注是徐沫。 她冲莱阳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起身走到卧室去接听。 可等她再出来后，情绪明显低沉了许多……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等谁呢？ 袁声大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当她呈现出这种表情时，肯定是有什么坏事发生了。 “莱阳，徐沫刚打电话说云麓的婚礼，她不去了。” “啊？！” 莱阳瞬间坐不住了，起身喊道：“她可是伴娘啊，后天就结婚了，她不去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人家现在生气了，不想见到你！” 袁声大怼了一声，莱阳愣了几秒后，狠狠抓着头发。 “那我给她打电话道歉行不行？现在说不去了，云麓那边怎么办啊？” 莱阳掏出手机要打，但袁声大却拦住他，说对方关机了，联系不上，不行到时候就少个伴郎呗。 这虽然是个解决办法，但莱阳还是心里很过意不去。 他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恨不得给自己来一耳光！ 袁声大此时也坐在旁边，看着莱阳问李点刚才说什么了？ “哎，没什么，不想说了。” “有些事不是你想说就能过去的，你跟李点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怎么我回去一趟，你俩之间就发生矛盾了？” 莱阳沉默，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 就在这种沉默中，袁声大将他拽起来：“走，咱先处理内部矛盾，你俩要都产生间隙了，这以后剧场还怎么搞啊？” 在袁声大的推搡中，莱阳匆匆出门，打了一辆车，朝着李点家驶去。 望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城市，莱阳心情更乱了，思绪也有一头没一头的乱窜着。 在这窜动中，莱阳产生阵阵失落感。 此时一栋楼宇上的超大曲面广告屏，闪动着一则运动品牌的广告，上边也赫然出现一句广告语：无篮球，不兄弟！ 兄弟，这个扎眼的词让莱阳想到李点。 今晚他的话的确有点过分，但莱阳不怪他，因为那种情况在任何人看来，自己都算不得“好人”。 李点或许以为自己是和孙浩达成了某种合作，才会帮这个忙…… 就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车子停到了李点小区楼下。 他和袁声大一起来到李点房门口，袁声大则躲在一旁，用眼神示意莱阳敲门。 莱阳胸腔起伏两下，敲响了门，刚敲一下，门咯吱一声就开了。 李点穿戴整齐，貌似在等他。 “有事？” “……嗯，李点，今晚这事是哥们不对，我……” “道歉的话你给徐沫去说，我又不是当事人。” “那你信不信我，我跟孙浩私下真没任何交易。” “我信不信不重要，得看徐沫信不信？” 李点每句话都给莱阳怼的无语，此时袁声大忽然从旁边钻出来，一拳怼李点胸膛上。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歉也倒了，人也过来了，你还有完没完，能好好说话不？” 李点看见她，眼睛顿时睁圆：“声大？你，你……什么时候来了？” 袁声大推开李点，拉着莱阳走进屋，用脚将门一踹，大眼睛斜翻李点。 “昨晚你都没去剧场，我什么时候来的你当然不知道，一天天在家里修仙呢？看你眼睛都修的越来越小了，心眼也越来越小了？” “呃……” 李点又蔫下来，袁声大抬腿踢他。 “说话！跟个石头一样，你对莱阳有什么看法直接说，少给我装！” 李点一边服软后退，一边嘟囔道：“我没看法啊？我其实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正打算去找他嘛。” “那你刚才还摆什么谱？莱阳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别打了，我那会就是觉得……他跟影院一合作就帮孙浩，这样不合适，但是我回来不也就想通了吗？” “那你给他道歉！” “啊？”莱阳、李点同时发出声音。 袁声大摆出反手扇耳光动作，俏脸一昂道：“道不道歉？” 李点咽口唾沫，缓缓看向莱阳。 “莱阳……我不是怕她，我……” 袁声大摆个扇巴掌的假动作，吓的李点脖子一缩：“好了我的错！” “……” 这回莱阳才算彻底看懂了，原来自己和李点之间真的差个袁声大。 她就是平衡点，只要她在，李点这种闷葫芦性格才能和自己很完美的相处。 本来挺不愉快的两人，经过袁声大这么一弄，又和好起来。 莱阳也给李点说透了，自己愿意帮孙浩，其实是希望他以后别骚扰徐沫。 李点嗯了好几声，说本来今晚就是去找莱阳喝点酒聊聊的，他也是心乱，再加这档子事，所以就没忍住说了不好听的话。 既然都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现在的重点是如何安慰徐沫，以及云麓那边该怎么交代？ “徐沫你就先别找了，等结婚这事过了，回来再联系。” 袁声大说完，又补充道：“至于云麓那边我去说，到时候伴郎你别上就行了，三对三。” 李点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话说回来了，好像袁声大说什么，他一直都比较认可。 …… 次日，莱阳和李点、胡子一起去买了些礼物，然后大部队在剧场汇合。 千樱还带来了高云建，给众人介绍一番后，说他也想要去参加婚礼。 莱阳察觉出来千影对高云建开始动感情了，但刚发生了徐沫这档子事，所以莱阳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宋文和云麓老家在兰溪市旁的一个县里，距离剧场大约386公里。 高云建开了一辆白色路虎揽胜，说开过去也就四个半小时，问有没有人要坐顺风车？ 莱阳本来想坐的，但硬生生被袁声大挤了位子，让他和李点去坐飞机。 没办法，莱阳只有飞金华义乌机场，然后再坐车去兰溪市。 ……… 时间一眨眼到了晚上七点多，莱阳从义乌机场刚出来，就看见袁声大在半小时前发了条微信。 她说路虎车抛锚了，他们现在全都坐飞机过来，预估八点到机场。 莱阳呵呵一笑，给李点说了声，两人便在机场等候大厅歇着等。 坐了大约半小时后，一架飞机到站了，莱阳起身，朝检票出口那里边走边看去。 人群晃动，但他瞅了半天愣是没见到袁声大他们。 很快这班乘客都散了，莱阳低头摸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联系，忽然有人拍了下他肩膀。 蓦然回头，恬静绝美的俏脸冲他莞尔一笑。 “帅哥，你等谁呢？” 嘶~ 第一百九十章 我是不是你的新能源？ 恬静笑面如花，绝美的脸颊好像在这一刻闪着光辉。 上帝怎么能把她雕刻的如此美丽，肤凝玉脂，美眸灵动，勾唇一笑时，好像全世界都能被融化。 最关键的是，这样美如画的女子，还喊了自己一声帅哥。 莱阳内心里翻江倒海，此时李点站在她身旁，脸上也偷乐着。 明白了。 是袁声大干的，她私下联系了恬静，让她过来救场。 怪不得让自己坐飞机，这个发小还真是…… “喂，你想什么呢？”恬静素白小手在莱阳眼前挥了挥。 莱阳喉结一动，喜形于色：“你刚才……帅哥是叫我呢？” “帅哥只是一个礼貌的称呼，跟你的样子没关系呦，别自恋。”恬静脸颊有点红，笑着说道。 “那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礼貌，我浓眉大眼的，称不上帅哥这两个字吗？” “呸！你哪里浓眉大眼了？”恬静捂着嘴笑。 莱阳嘴角一扬，直接站在李点身旁道：“来，我给你找个参照物你好好看看我眼睛大不大？” 李点：“……” 随后他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惹得恬静哈哈大笑。 看的出来，她今天心情很不错，三人又就这个问题掰扯了一会后，莱阳才问是不是袁声大叫她来的？ 恬静点头：“声大说徐沫和你闹了点矛盾，让我来救场。” “呃……那你从厦门直接飞过来的？” “不然呢？” “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上，八点四十的飞机。” 莱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从厦门到金华距离可不近，恬静能专门帮这个忙，的确让人挺感动的。 她肯定是时间里边挤时间，这样来回奔波，让人心疼。 莱阳想说声感谢，但又觉着这两个字太轻，所以最后也没说出口。 坐上去兰溪的网约车，李点坐副驾，莱阳和恬静坐在后排，趁此时间，莱阳把剧场和云彬分成的方案给恬静说了一遍。 凡剧场、以及外接商演的演出收益，三成分给云彬，至于未来影城的收益，分一成。 这件事他在和李点坐飞机来时，就已经商量过了。 李点其实不怎么赞同，他觉得云彬提供剧场，所以但凡在剧场产生的收益，分三成出去，这是最合理的。 至于外出商演，以及影城票房，这和云彬的场地没任何关系，这都分成的话，有点让利太多了。 但莱阳说在这种时候恬静的信任，就已经超乎了云彬场地本身的价值。 李点气的说了句他就是不想让恬静吃亏，最后也只能沉默。 恬静听完方案后，淡淡的回了一句好，并说让莱阳回上海后找下李柔荷，让她出一份协议方案。 莱阳嗯了一声，车子此时开始左转弯上坡，惯力推的恬静身子朝莱阳这边滑了一下，仓皇间她手不小心压莱阳手背上。 两人紧张对视一眼，恬静立刻抬手，捋了下耳鬓的头发，表情有点慌张。 莱阳看似稳如松，实则内心摆如钟。 “恬总，我听莱阳说，今年公司在朝新能源方向转型？新能源都是做什么的？”李点目视前方问道。 恬静看了莱阳一眼，吁口气，简单说了些新能源的概念。 莱阳此时望向窗外一边听，一边又想到了李柔荷的话。 她说只要宇博不放手，随着两家公司的深入，恬静和他有没有未来，还真不好说…… “哦~我明白了恬总，说白了新能源就是不消耗东西，就可以产生光能、电能，提供源源不断的阳光、温暖和动力对吧？” 李点说完，莱阳诧异的看向他的后脑勺，真不知道他对新能源还感兴趣？ 恬静嗯了一声，李点则锲而不舍道。 “如果把人比如机器，就是不用吃东西，就能让其产生阳光和动力。要这么说，脱口秀算不算新能源？我们不给观众提供任何实质东西，却能让他们充满阳光活力！” 莱阳眼睛顿时圆了起来。 好家伙，李军师这脑瓜子倒真能联想啊。 下一秒，李点回头笑着道：“那莱阳，你算恬总的新能源吗？” “……” 莱阳脑瓜子嗡嗡，搞了半天，他的目的在这儿？ 司机师傅这会笑着通过后视镜看来，一副我懂的样子。 莱阳红脸看向恬静，她此时正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假装没听见。 “静静……” 莱阳鼓足勇气叫了她一声，说道：“李点问你话呢？” 恬静回眸剜了莱阳一眼，她俏脸好像熟透的桃子一样，很红。 “问我什么话？” “呃，问我…算不算你的新能源啊？”莱阳心跳直线加速。 恬静剜他一眼，幽幽道：“算新能源，看你一眼我就饱了。” 扑哧~ “哈哈哈！”出租师傅大笑起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笑的，除非……除非忍不住……哈哈哈！” …… 等车子到达兰溪旁的小县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这里属于钱塘江中游，盆地地貌，风景的确迷人，连绵起伏的山丘和蜿蜒而过的河流，让人仿佛走入风景画中。 顺着定位来到宋文家，这儿还是一个民房独院，车刚一到，大家都出来迎接。 恬静要来的事他们应该都知道，所以都很热情，云麓和宋文也不断感谢恬总到来，并迎她进院。 袁声大笑着凑上前，问莱阳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要不要今晚趁着她醉酒，把恬总给办了？ 莱阳双手捏住袁声大脸颊，没好气道：“我把你办了好不好？”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但莱阳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阿鲁就在旁边，并且似笑非笑…… 时间有限，恬静刚到歇息了一小会，就得赶紧去试一下伴娘纱裙。 而在此期间，胡子给莱阳递了一支烟，拉他到院子里，低声问道。 “莱阳，你跟恬总到底撒子关系？” 莱阳长吐口烟，他知道胡子的上司是宇博的同学，所以思索了几秒，回复道。 “就是朋友关系啊。” 胡子吸着烟望着莱阳，顿了一会后，压低声音用普通话说道。 “作为朋友，也是你事业的合作伙伴，我建议你不要跟她走的近，否则剧场必死，你也铁定玩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结婚 莱阳一天的好心情，被这句话顿时给整没了。 他皱眉吸口烟道：“你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成都那次我都看见你了，你喜欢她对吧？我今晚才算搞懂了，肯定是苏总那朋友撺掇的，要不然光巡能那么力推别的厂牌？人家摆明就是针对你！” 莱阳望着他，眨巴几下眼睛道：“你这普通发得好好练练。” “我擦！啷个给你聊的是普通话噻？你这样子，我想想未来脑壳儿都疼。” “脑壳别疼了，反正光巡都和吐逗喜剧合作了，你要觉得我这儿干不过人家，你可以去跟他们玩。” “哎你这么说就莫得感情了？” 正说到这儿，屋里传来阵阵惊呼声。 莱阳扔掉烟头快步进去，一眼就看见穿着伴娘服的恬静，正从卧室出来…… 虽然她穿的不是纯正的婚纱，但莱阳发誓，绝对比世上任何一个穿婚纱的女人还美。 伴娘服膨起的裙摆素白而纯洁，和她的身子完美贴合，彷佛她生来就沾染了贵族气息，透露出一种典雅和神圣。 她脚上的银色高跟鞋又增加了几分性感气质，小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笔直修长。 再往上，如瓷器一样光滑白洁脖颈和纱裙相互辉映，每一寸都绝美无比。 她浅笑着，眼睛好像星星一样闪着光，微卷的长发盘起，戴了一个亮晶晶的弧形发卡，活脱脱一位倾城公主。 “哇~好美啊。” 高云建是个外人，所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脱口而出。 其它人则有点保守。 恬静的美毋庸置疑，可关键她不是新娘啊，这么一弄，颇有点砸场子的感觉，所以都还不好评价。 最后还是云麓这位准新娘带头夸了句太美了，大家才纷纷笑赞。 胡子在旁边连话都不说了，眼神上下临摹着，看的莱阳都想打他。 恬静看了莱阳一眼，又匆匆避开，两人都没说话。 事后，宋文带众人去酒店，安排好房间后让大家早点休息。 …… 这夜，莱阳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结婚了。在一座教堂中，他牵着新娘的手，一步步踏在红毯上。 主持婚礼的是一位神父，他将两人的手放在一本圣经上，并询问莱阳是否愿意一辈子照顾她？ 莱阳愣了许久，才问神父自己能否先看一眼新娘的样子？ 说完他伸手轻轻撩起她的白色头纱，随后恬静的脸庞浮现出来。 霎时间，莱阳浑身好像触了静电一般，心情激动到要起飞！ 可就在他大声喊了一句愿意后，圣经却忽然着火了！ 莱阳身子吓的后退了一大步，可等他站稳后，却发现新娘不见了…… 神父、以及那些宾客全都消失了，画面开始变的扭曲，面前好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而在这个黑洞的尽头，他隐约的看见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正朝他挥挥手，随后转身消失…… 莱阳梦中惊醒，哼哧哼哧的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反应过来是梦。 天还没亮，李点正睡在旁边的床上打着呼噜。 莱阳靠起身，看着黑漆漆的窗外陷入到了恍惚中。 “莱阳，你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点发出声音，吓了莱阳一跳。 “嗯，你怎么也起来了？” “尿憋的。” 李点去洗手间解手，莱阳顺势点了支烟。 一阵抽水声响起，李点回来往床上一躺道：“你现在烟瘾很大啊？刚醒来就抽？” “哎，刚做了个梦……梦的人挺惆怅的。” 李点望着莱阳，问是不是梦见恬总了？ “嚯～这你都能猜出来？” “没什么稀奇的啊，你看见她穿伴娘裙，肯定脑子里会反复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嗯……我……梦见我们结婚了，不对，结到一半，忽然出现个黑洞把所有人都吞噬了，她也走了……你说这是不是贼奇葩？” 李点咂咂嘴，说道：“没什么奇葩的，你想跟她在一起，又害怕她会嫁给宇博，这一切成了虚无，所以就做了这个梦，不过，你梦里没见到宇博？” “没有，你说这会不会代表着……他放弃恬静了，所以人都不在？” “嗯，也有可能是他无处不在，所以都没个具体身影。” 莱阳伸手摸了一下脸：“你睡吧。” 重重吐口气，恬静的样子又萦绕在莱阳脑中。 今晚她的酒店房间，就在自己隔壁的隔壁。 只是隔了两堵墙，也不知道今晚她会不会做梦。 如果会，又梦见了什么呢？ …… 天空刚鱼肚白，大家就在酒店楼下集合，袁声大、千樱和恬静一起去云麓家，男生们则都去了宋文的那间独院。 宋文穿的很帅气，等伴郎们到来后，车队便出发，浩浩荡荡的去接新娘。 到了云麓家门口，千樱和云麓的一位堂哥开始顺着楼梯摆酒阵。 莱阳等人一路“披荆斩棘”，带着宋文强攻到云麓家门口。 袁声大和恬静则在门里要红包，死活不开门。 各种斗智斗勇后，宋文终于将门撞开，可莱阳进屋时，却也被袁声大的打扮惊艳到了。 她也穿着伴娘服，身材窈窕，鹅蛋小脸精致无比。 即使是和恬静站一起，从相貌上她也不输几分，她笑着看了莱阳一眼，但眼睛却有点红…… …… 婚礼在县城一家名为“客天轩”的高档酒店举行，宋文和云麓双方亲人足足坐了三十多桌，可谓是气势宏大。 舞台上，莱阳看着左手边的恬静，在刺眼的探照灯下，她真的浑身散发着光芒。 莱阳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直到流程进行到一半时，司仪忽然拿着麦克风冲他说道。 “莱阳先生，听新郎说您是脱口秀演员，也是他的好朋友，所以接下来这话筒交给你，来段祝福的脱口秀，送给新人吧。” 哗啦啦～ 台上台下的人全都鼓掌起来。 莱阳大脑猛然发白！ 但李点他们都弯着眼睛笑，好像早都知道了。 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啊，这不是胡闹嘛？ “阿文，我没准备啊！”莱阳将麦克风关闭，悄声说道。 “没事阳哥，随便说说，就即兴发挥……我也想听听阳哥你心里话，嘿嘿～” 莱阳咽口吐沫，他心还真大。 这是结婚现场，双方亲戚都在，自己根本不敢乱说话。 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恬静又带头鼓掌起来，惹的一片掌声迭起。 莱阳看向那张美如画的脸颊，刚还一片空白的大脑，好像又涌现出一些话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袁声大要订婚了 莱阳推开麦克风开关，转身面向台下，吸了吸鼻子笑道。 “咱们司仪真有意思啊，又要让我送祝福，还要幽默，这就好比让和尚念经，还要带着动次打次～” “哈哈哈！”全场一阵哄笑。 “不过说真的，今天就不搞笑了，毕竟这是结婚，一会新郎脸上的粉笑掉了，这现场就不好看了。” “我这是纯素颜，没打粉！”宋文抢过话筒道。 “你谁啊？”莱阳脑袋往后倾了一下，又秒变笑脸。 “哦～不好意思是阿文啊，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台下的宾客笑的疯狂鼓掌。 “行了，就不调侃新郎了，今天他最帅……说实话今天阿文和云麓结婚，我作为朋友，真的为他高兴。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牵手步入婚姻殿堂，这是一件特别特别幸福的事，以前宋文给我说过，他和云麓高中就谈恋爱了……呃，早恋的话能说吗？” 莱阳一捂麦克风，看了眼台下的双方父母，大家全都被他紧张表情逗笑。 云麓笑着翻了莱阳一眼，伸手给他比划一个“开枪”的手势。 莱阳笑笑，继续说：“阿文说，小麓就是自己对爱情的全部定义，要是以后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就相当于唐僧九九八十一难之后，发现没有真经……也许他以后还是个僧人，可他心里却再也不信佛了，这句话，让我记忆深刻。” 气氛随着这句话变得有点深沉了，莱阳将话筒递给宋文。 “阿文，这是你说的吧？” 宋文点点头，红着眼睛看向云麓。 “小麓，我宋文这辈子不能离开你了，我以后会好好努力工作，努力照顾好我们得小家，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文手指颤抖着从口袋掏出婚戒，单膝跪地。 “我想娶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云麓眼眸含泪，双手捂着嘴巴看他。 莱阳趁势助攻道。 “这位美丽的新娘，你愿意嫁给面前这位帅气的，又打了一脸粉底的新郎吗？不论他是贫穷还是贫穷……呃，或者富有，你都愿意嫁给他吗？” 全场都笑着起立鼓掌，但一旁的司仪看着莱阳有点懵。 自己只是让他讲两句，这怎么还抢饭碗了？ “我愿意！” 云麓眼泪夺眶而出，现场气氛直接到了巅峰！ 宋文起身亲吻新娘，而这一刻，莱阳视线穿过他俩，看见了恬静，她也落泪了…… 莱阳不禁在想，未来她也会因为一个男人的求婚而泪流满面，只不过那个人，会是自己吗？ …… 婚礼结束后，云麓和宋文又挨个敬酒，大家也都在现场帮忙，忙活了近一个小时后，众人才抽出时间去后台房间休息一会。 一进屋，宋文和云麓又开始感谢大家，同时他又拍拍阿鲁肩膀道。 “阿鲁你不是有什么事要今天说，这会说嘛？” “咳咳！各位兄弟姐妹们，借着阿文这喜庆日子，我也说件喜事。” 阿鲁清清嗓子，看了袁声大一眼。 莱阳有点发懵，心里也忽然咯噔了一下。 “我跟声大也决定订婚了。” “啊？？！” 众人全都惊呼！ 莱阳迅速看向袁声大，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面对众人询问时，点头肯定。 此时莱阳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他只知道心里很懵。 袁声大忽然要订婚了？ 自己并不是不祝福她，只是……这有点太仓促了吧？ 他俩什么时候决定的？ 这一瞬间，莱阳又想起袁声大刚回上海那晚，说有个事卖个关子，过几天说。 而且这话，在阿鲁店门口时他也说过！ 他们……早都定了？ 那自己当时问阿鲁家里人是否支持时，他语气还那么躲闪？ 莱阳有点想不通，袁声大为什么忽然就做了这个决定？ “莱怼怼，你怎么不说话？不祝福我们吗？” 袁声大的声音将莱阳拽回神。 此时所有人目光都落他脸上，还有恬静，她的目光很复杂。 “没有……祝福…祝福，我只是…没想到，没反应过来。” “那现在反应过来了吧，来，给我来一段带动次打次的祝福语。” 袁声大话落，大家都在笑。 莱阳也跟着干笑了几声，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真的担心袁声大只是一时冲动，阿鲁家里人什么态度都还不明朗，这样的话……怕她未来吃亏。 此时有人拿着酒进来祝贺，大家一忙，这个话题也就这么暂时过去了。 …… 时间眨眼到了黄昏，婚礼结束后宋文和云麓去双方家里走动，让大家先回酒店休息，晚上再一起吃饭。 莱阳想找袁声大单独聊聊，但她回酒店后就直接休息了，恬静也是。 莱阳在房间坐了好一会，也不见李点人。 实在有点无聊，他便独自出门，在县城里散步。 一直绕到一座广场里，坐在长椅上看着那些空旷的运动器材，失神。 此时夕阳挂在不远两座山丘中间，染红了那一片，时不时还有不知名的鸟儿，从山的这头，飞往那头。 莱阳抬头，见半山腰处还有一些屋舍，冒着几缕炊烟，烟雾升空和夕阳交融，给人一种极致放松的视觉感。 就在他恍惚之际，忽然有人坐在他身旁，抬眼一看，恬静的完美的侧脸浮现。 “静静……你，睡起来了？” “嗯，出来转转，没想到能碰见你，怎么，你心情不好？” 恬静眨巴着美眸，侧目道：“后悔让声大和阿鲁在一起了？” “我后悔什么？！”莱阳声音骤起。 “后悔什么你心里清楚呀，多好的姑娘，要嫁人了。” 莱阳有点局促的摆摆手：“什么啊，我只是……有些担心，担心他们都没准备好，是一时兴起。” “越是在乎才越关心，就怕你自己都搞不懂对她是什么感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莱阳表情故作诧异。 恬静哼了一声，扭头过去小声嗫嚅道。 “越是不愿意承认，越假装听不懂。” 莱阳咽了口唾沫，但稍停片刻后，他忽然嘴角一笑。 “静静，你是不是吃醋了？” 恬静唰的一下扭头过来，俏脸震惊：“我吃什么醋？” 莱阳也学她哼了一声，一脸得意：“越是不愿意承认，越假装听不懂。” 恬静很罕见的被说到无语。 此刻她身后的夕阳，深深地染红了她白皙的脸颊。 可能是今天一个结婚，一个要订婚，莱阳也被感染了。 他忽然想吻恬静！ 在这陌生的县城，在这陌生的广场…… 第一百九十三 我就是个大无赖 这想法犹如星星之火，很快烧的莱阳心血沸腾。 恬静就坐在他身边，皮肤红的像晚霞，又像熟透的桃子，外加一点朦胧汗珠点缀，简直夺人心魂！ 就在他脑中天人大战时，恬静幽幽的看他一眼，身子竟然往边挪了挪。 “静静……你，你这是干嘛？”莱阳诧异。 “你在想什么？” 恬静目光恍若实质，看的莱阳脑门冒气。 “我，我想什么了？” 恬静又往长椅那头坐了坐，双手放在腿间，美眸侧看。 “我不知道，但是总感觉你图谋不轨。” “不是吧！咱这么好的关系你居然防我？我还图谋不轨，我能把你怎么样？这是广场啊，我能干什么？” “你话真多。” “呃……” 莱阳顿感被一剑封喉！ 可能爱一个人，就是会导致智商下降。 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后，莱阳冷静了下来。取出一支烟放在嘴上没点燃，转头看向远方。 恬静理了理头发，歪头问他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莱阳不言语，恬静用手指戳了戳他胳膊：“装深沉？” “没有，我只是有点看不懂你。” “看不懂我什么？” “看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但又说我们不适合？” 莱阳转头过来。 恬静俏脸凝固，风将一缕发丝吹在她美眸前，数秒后她问道。 “你对你发小也很好，那你们为什么不合适？” “可是咱俩不是发小！” “意义一样，对一个人好，不一定就合适在一起。” 这话犹如一击重拳，深深地砸在莱阳心里。 说白了，她可能只是对自己有感觉。 但那算不算喜欢，她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莱阳何必又要强求呢？ 莱阳肩膀塌了下去，心里感到一股极大的蒙尘，鼻尖也有点酸。 他后悔刚才说那些话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恬静凑近点嗫喏道。 莱阳摇摇头，点燃了那支烟，过了一会后问她明天怎么走？ 恬静说已经订了网约车，明早五点来接她。 说完这话，她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片口香糖递给莱阳。 莱阳低头瞥了一眼：“怎么就一个？你不吃？” “没了，这个给你吧。” 莱阳从她削葱般的手指中接过，低头看了会，随后将口香糖从中间撕开，将另一半递回去。 恬静美眸似蝴蝶振翅般闪动两下，接过来摘掉糖纸，和莱阳一同放入嘴中。 这一刻，他们感受到了同样的甜。 最后一缕阳光从数万光年外洒来，落在了他们面庞上。 两人全程无言，却相视一笑。 天逐渐黑了，广场的灯都亮了起来，距离莱阳最近的路灯很有艺术感，像一个蘑菇，在顶部凸出许多不规则的灯盘，映着橘黄的光。 广场上地段空旷，风也比较大，沉默中，莱阳又问她袁声大订婚，有没有提前给她透露？ 恬静摇头。 “行吧，那我先抽时间问下她吧，我现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下决定。静静你不是跟她关系也不错嘛，你猜她咋想的。” 恬静想了一会，但还是摇了摇头。 “哦……唉～女人心海底针啊，我现在忙完这边，还得回上海去给徐沫道歉，这次她气的不轻。” “你跟徐沫到底怎么了？” 莱阳见恬静一脸不知，于是吁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 “哦～我觉得徐沫其实并没有生你气，她之所以不当伴娘了，其实是另有原因。”恬静听完后说道。 “另有原因？” “嗯，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彻底告诉她前男友，他们没可能了，你想想她要是来了，那他前男友又会觉得你们肯定聊了什么，而她也没那么生气，只要还有希望，那就会导致无休止的纠葛。” “呀，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 莱阳连连肯定，又望着恬静问：“不过，你不觉得徐沫有点薄情吗？那么多年的关系，直接断的这么彻底？” “我不觉得她绝情，相反，我觉得她对爱情很忠贞，爱一个人时会倾尽全力，可那份爱一旦被玷污，就永远不会再碰。” 莱阳嘴角微张：“你……怎么会这么看待感情？” “因为我妈妈就是这样的。” 莱阳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也不敢深问，不想扒恬静的伤心事。 憋了老半天后，莱阳说道：“为什么都是女人，你能看懂徐沫，却看不懂袁声大？她不是应该跟你更熟悉吗？” 月光此时洒在恬静纯洁的脸庞上，使她的眼睛变得朦胧又美丽，好像藏了一层雾。 她手指拍了拍腿面，低头道。 “因为声大的感情很复杂，而我也不想去猜太多。” “……” “莱阳，回去吧，他们应该还等着呢。” 恬静说话间便起身朝广场口走去，莱阳一怔，快速追上去。 恬静虽然是女总裁，但她的年龄决定了她依旧持有一颗少女的心。 就比如她走到一个跷跷板旁边时，竟然兴奋的坐上去，告诉莱阳以及小时候特别喜欢玩这个。 莱阳笑了笑，也一屁股坐在跷跷板另一头，然后，恬静那头被压飞上天。 她惊慌的抓住扶手，悬在空中瞪着莱阳：“谁让你坐的，你起来。” 她这副少见的慌张样，莱阳哈哈大笑。 此时，恬静背后只有褐云朵朵，残月一轮，风吹秀发，美不胜收！ 可惜莱阳不会写诗，要不然这会一定会文思泉涌。 但此时他脑中却想到了星月神话的歌词。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茫茫人海中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莱阳，你放我下来！” “哈哈！我要拍个照纪念一下，恬总登月，哈哈哈！” “你这样剧场走不租了。” “不租就不租，我不要了。” “你……你怎么这么无赖？” “我就是无赖，我就是个大无赖，哈哈！” 恬静真有些生气了，很快，莱阳也见好就收，连忙将她放下来，可她脚刚落地，直接就冲上来要掐他。 莱阳一边笑着后退，一边瞅准时机搂住她双肩，脚下打绊，将她身子放倒，与地面四十多度倾斜。 恬静双手死死抓住莱阳胳膊，俏脸满是慌张。 “你……放开我，你这样…我真生气了……” 莱阳胸前剧烈起伏，这一刻，再次想吻她了。 也许，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可就在莱阳心火翻涌时，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个身影。 抬头一看，结果发现袁声大正隔了几米的距离望着自己，风，好像吹乱了她的身影……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城南城北 当莱阳看见袁声大的瞬间，立刻将恬静扶正，并和她迅速分开。 恬静仓皇间也扭头看去，随后挥挥手和袁声大打招呼。 “静静，好巧啊，这小县城也真是小，呵呵~” 袁声大踩在氲黄的地面上一步步走来，脸上带笑，但却没有看莱阳一眼。 “嗯，是挺小的，不过风景的确挺漂亮。” 恬静伸手将几缕乱发捋下来，抬头翻了莱阳一眼：“你们先聊会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说完，她快速离开。 直到她身影在视线中成为一个点后，莱阳才看向身旁的袁声大，她目光有些呆滞的眺望着广场中央一个人形雕塑。 莱阳能感受出来她情绪低迷，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时，袁声大却呵呵一笑。 “看来让她来当伴娘很正确，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又近了一步？” 稍微停了停，袁声大抬头，美目灼灼道：“刚才那机会多好的，你怎么不亲她？” “……你误会了，我跟她就是瞎玩呢。” “哦……瞎玩，我还以为那个动作只有咱俩会那么玩。” “……” 莱阳手掌攥了攥，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袁声大说的没错，从小到大，自己一直都是靠这招制服她。 不过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做这样亲密的动作了。 “你什么时候决定和阿鲁订婚了？”莱阳扯开话题道。 袁声大看了他一眼，忽然眼眶红了，搞的莱阳不知所措，想帮她擦泪，但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使他变的跟广场雕塑一样，无法动弹。 “我妈的病……这次治疗只能是暂时压制，医院说……随时都有…再恶化的可能性，在我回上海的前一晚……我们聊了很多，她希望我能早早结婚，留在西安……” 说着，她擦了下泪珠：“哎~想想也是，父母的心在孩子身上，孩子的心在石头上。” 莱阳眉头微皱，他想自己应该是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了。 “我最终还是没活成父母期待的样子……念书也念不好，工作也……就那样，所以我想在她身体还好的时候，办一件让她……能够开心的事情，所以那晚我……就决定了。” “那你开心吗？” 袁声大这次看了莱阳很久，直到一阵风吹起，她红着眼睛，忽然笑了笑。 “如果我说不开心，你能和我结婚吗？” 莱阳的指尖抖了下，继而产生一种“麻”，他甩了甩右手，同时也避开了袁声大的目光。 此时两只流浪狗从一旁的冬青丛里钻了出来，一直纯白色，浑身脏兮兮，另一只是的黄色的小土狗，它们依偎着躲开两人，朝着路那头跑去。 莱阳的视线也就被它俩吸了过去，就这样沉默着，直到袁声大开口。 “你猜那两只小狗，是发小关系，还是情侣？” “……应该是情侣，发小的概率性很小，毕竟它们都出生时可能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 “哦~” 刚才的话题，好像随着两只小狗的出现终结了，谁也没在提。 莱阳掏出一支烟放在嘴边，刚要点，袁声大却说道。 “莱阳，你能教我抽烟吗？” 莱阳惊愕的看向她，灯光从她头顶落下，在她眼睛周围产生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神的变化。 “不要抽烟，女人抽烟不好。” “我就抽一支，可以吗？” 莱阳昂头长叹口气，还是摇了摇头，并将自己的烟也丢了，伸手摸了下鼻子后说道。 “声大，你别这样，这样让我心里难受！感情的事情真没办法强求，我想如果小时候一个生活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也许在高中或者大学碰见，或许我们会和宋文和云麓一样，可是……” 莱阳咬咬牙，继续道。 “可是既然，既然不是那样，那我们就做最好的发小！甚至让我们的孩子也做发小，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对……对一段感情失望，从而快速做了出嫁的选择，当然，如果你爱他，也确实想明白了，那我恭喜你，否则……我担心你会后悔。” 莱阳一口气说了很多。 这都是他心里一直想说，但又不知该怎么表达的话。 可能这个小县城就像一场梦里构造出来的地方，在这里可以随意的释放心中想法，反正等梦醒之后，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来到这里。 自然也就不会触景伤情。 “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我希望你能认真再想一想，你真的有点着……” “你刚才说的也许未来根本就不存在。” 袁声大泪水忽然溢出。 她不是个爱哭鼻子的女人，可她却几乎把所有的泪，都落在了莱阳面前。 “我结婚后会在西安，你呢？如果你在上海，也许我们的孩子以后根本都不会认识……不过，不过我会给他（她）讲我们的故事，会告诉他（她），说妈妈年轻时被一个叔叔骗去上海了，他给了我希望……最后却怪我们没有分开生在城南城北……他……” 袁声大泣不成声，她忽然蹲在地上，手握着心脏，撕心裂肺的哀嚎着。 莱阳心里好像被重物狠狠击打一下！ 他双手搀着袁声大胳膊，想要将她拉起，可此时袁声大却狠狠拍打着莱阳胸口，泪眼喊道。 “莱阳……如果当初我们刚认识时，我就告诉你我是个女生……会不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莱阳眼眶也有点红，袁声大就这么站着，一直到呜咽声逐渐停止，她才狠狠的抹了一把泪，转身独自离开。 …… 回酒店后，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宋文等所有人都喝的七仰八叉，莱阳被服务员带进包间，宋文挣扎着起身喊道。 “阳哥你怎么……嗝~怎么才来啊？打电话你也不接，去哪了？” 莱阳看了眼手机，没电了。 他双手合十说了句抱歉，随后看了一圈众人，他们或靠在椅背，或趴在桌上，但唯独没有李点和恬静，也没有袁声大。 “找恬总呢？恬总都走了，阳哥……她说要去机场酒店……住，来，咱喝一个。” 莱阳心头一颤，摇摇手说自己不喝了，有点困。 随后他转身要回房间，但此时衣角却被人拽住，转头一看，阿鲁正醉酒上脸，瞪着他道。 “阳哥，你等我一下……我想跟你…聊点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分水岭 阿鲁摇摇晃晃的和莱阳出了包间，坐到酒店客厅的沙发上后，他递出一支烟，莱阳接过，并掏出打火机帮阿鲁也点燃一支。 随着烟雾袅袅升起，莱阳看向半躺在沙发上的阿鲁，他正昂头望着顶上的水晶灯，烟雾从嘴角缓缓流出，神情很复杂。 “阳哥，声大刚和你在一起是吗？” 阿鲁目光落下，看上去好像清醒了不少。 莱阳也没否认，说在广场碰见了，阿鲁吐口烟哦了一声：“订婚这件事……阳哥你是支持我们的吧。” 莱阳就知道他要说这话，吸了一口烟后说：“如果你们都决定好了，我肯定是支持的。” “好……好…好。” 阿鲁一连说了三个好，随后撑着身子坐起，靠近莱阳道：“既然这样，阳哥你能解开我心里一件……一件事吗？就是……舟山那晚……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嗡~ 莱阳顿感一阵耳鸣！ 没想到阿鲁对这件事还一直耿耿于怀？ “既然你问到这儿了，咱能把话说的明白一点吗？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吗？”莱阳有点愠怒。 “没人给我说，那晚我人就在舟山。” 莱阳面色一怔，阿鲁目光紧盯着他，吸了一口烟，忽然笑了两声。 “当时我是想给声大一个惊喜，结果我去了之后，酒店的经理告诉我，说你们是情侣，住同一间房……我……当时我…真的……心里就像被烧火棍捅了，火辣辣的疼！” “那晚是突发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 莱阳说完这句，后边有点不知该怎么说。 难道要说是酒店的女老板要潜规则自己？ 这话说出来都有点虚假，也很丢人，可阿鲁此时却忽然摆摆手道。 “没事阳哥，我……我相信你，你只用告诉我……你们，以后不会这样了吧？” “……我们从来就没有那样过！否则的话，声大还会跟你在一起？” 莱阳愤愤的喊了一句，现在他真心担忧阿鲁和袁声大订婚的事了。 今晚莱阳才真的有点看清阿鲁，这个人心思很重，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直爽。 “行，这件事不说了……不过阳哥我还想跟你提前说件别的事，那就是……我们订婚前，我想带她走……现在咱们剧场不是要……校企合作了嘛，未来也不缺演员，我的奶茶店生意你也看到了，我打算招个人，然后抽出时间带声大去旅游一圈，这样我们也能更加深入的了解对方。” 这话犹如一记耳光，扇的莱阳嘴角一抽。 老半天后，莱阳说道。 “可以放在十月之后吗？最近……剧场的确还离不开你们。” 阿鲁笑了，摇摇晃晃的伸手指着莱阳：“看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阳哥你做人不能太想着自己了……声大为你，为剧场也奉献够多了……你非要彻底榨干她的利用价值，才肯放她走吗？” 莱阳心中瞬间飚出一阵怒火！ 阿鲁这话，有挑衅的成分在，并且还很挑拨离间。 但是……稍微停了几秒后，莱阳表情又松动下来，他心里也的确十分矛盾。 难道自己这么做，真的是在榨干她的利用价值吗？ 在莱阳沉思时，阿鲁起身道：“这点……我没办法保证，阳哥，只能说时机到了就走，不过阳哥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声大……在不触犯我们感情的条件下，我也希望俱乐部越做越好，这是真心话。” 阿鲁走了，不知道是回房休息，还是继续去包间喝酒。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刚才那些话，却久久在莱阳耳中回荡。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回上海，好像有着一场大风暴在等着自己…… 恍惚中，宋文端着一瓶白酒和两个酒杯，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歪着头笑着。 “阳哥，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还没倒下？” 宋文给酒杯倒上白酒，将一杯滑到莱阳面前，另一杯自己举起，醉眼道：“因为我一直等着你，这最后一杯，必须和你喝。” 莱阳强颜欢笑的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后，一口气抿干。 “阳哥，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和云麓给爸妈都说过了，房子我们先不急着买……钱也不急着收回来，接下来……我也打算…全职跟着你干，我给咱也去跑商演，咱们一起把俱乐部搞起来！” 这话让莱阳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 他连忙摇头道；“你别开玩笑啊，全职？你这可是结了婚的人呐，就算不急着买房子，肯定得为孩子也准备物质基础啊？” “全职就准备不了吗？阳哥你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 “……” 莱阳彻底无言以对。 而就在此时，高云建搀扶着醉醺醺的千樱出了包间，莱阳只是无意间瞄了一眼，结果发现他直接吻了千樱。 千樱好像还有点意识，但也没反抗，身子软绵绵的被他搂住，双手不知所措的悬着。 “干嘛呢！”莱阳起身呵斥一声。 随后他快步跑上前，高云建此时也立刻和千樱分开，眼神尴尬。 “你刚干什么呢？”莱阳眼睛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千樱。 此时如果她是无意识状态，莱阳必定直接报警抓了这流氓！ 可千樱虽然喝多了，但眼神并没完全飘忽，她在这瞬间皮肤红的好像夕阳，还断续的喊了声师傅…… 莱阳见此，深吸口气看着她。 “要我送你回房吗？” 千樱眼睛微微抬起，看了眼身旁的高云建，但随后又冲着莱阳点点头。 “高先生，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来搀她。” 莱阳这会心里清楚，对于刚才那个吻，千樱属于未拒绝，但心里也未完全接受的状态。 她只是喝多了，而且可能对高云建也真有好感。 但她还太年轻，太单纯了，完全不是那个老男人的对手。 莱阳怕她做错事，后悔一辈子。 当然，如果过了今晚她依旧选择跟高云建在一起，自己也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的。 …… 送千樱回房后，莱阳再回客厅时，宋文也不见了。 就这样，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结果发现一下午都找不到人的李点，此时却平平展展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今晚真是一个奇幻的夜晚，好像每个人都变的那么不真实。 恬静、袁声大、宋文、阿鲁、千樱、李点…… 每个人都给莱阳一种不真实感。 这不是错觉！ 是莱阳真觉得，这场婚礼好像就是一道分水岭。 只不过翻过这道岭，那头迎接自己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理想中的乌托邦 莱阳疲惫的躺在床上，给手机充了会电后，他发微信问恬静怎么忽然走了？ 此时已经午夜十二点半了，原以为恬静都休息了，可没想到她在两分钟后回信了。 【住这边明早能多睡会，莱阳，和云彬分成的细节我给小荷说过了，你回上海找她签份协议就行，不过关于影城和商演的利润，我这边不需要，你现阶段需要资金，专心做好这件事吧，厦门那边我可能要待一阵子，希望下次见面，你会变的更好。】 莱阳反反复复将这条信息读了好几遍。 透过文字，莱阳深刻感受到恬静的心意，可同时他脑中又浮现出那个问题。 如果她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可如果喜欢，又为什么拒绝和自己在一起？ 通过今晚和她聊天，莱阳知道恬静对待感情是很忠贞的。 她或许宁愿一辈子不碰爱情，也不会去谈一段带有裂痕或者污点的感情。 这样一来，是否也能从侧面证明，她不会嫁给宇博？ 莱阳想不出答案。 失神许久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回信，于是他拿起手机开敲道。 【我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得到你对我这么多的帮助，我会努力变好的，会变的有能力留住身边人……静静，你在厦门也要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时可以胖，但不允许瘦了，否则我会心疼。我知道这话有点肉麻，反正你就当我是一个无赖吧，不过无赖也是讲诚信的，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而你答应我的那个答案，到时候一定要说给我听……好吗？】 【好，晚安。】 恬静秒回。 莱阳嘴角逐渐扬起微笑。 随后从口袋里取出耳机，躺在床上听起了自己创建的歌单。 这首歌单名叫做《我想静静》，里边的歌曲分别是《老鼠爱大米》、《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可惜我是水瓶座》，以及最新添加的《星月神话》。 每播放一首，莱阳脑中就浮现出恬静不同的画面。 听着听着，意识逐渐消失，夜也安静如水，静谧流淌。 …… 次日，众人开启返程。 这次千樱没坐高云建的车，而是和胡子、莱阳、李点四人，专门从金华市坐火车回上海。 袁声大和阿鲁则坐汽车走，宋文和云麓过几天再去上海。 火车内，李点和莱阳坐一起，他一直沉默着看向窗外跳动的山丘。 准确的说，他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好像都没说过几句话。 莱阳最开始只是觉得他累了，但这会就逐渐察觉到不对劲，他用肩膀撞李点一下。 “李点，你想什么呢？” 李点好像被打断某种思绪，转过头时，眼神中充满了茫然。 但很快这种神情又快速消失，他抿抿嘴，推搡了一下镜框道。 “给你说个事，我……跟徐沫在一起了。” 莱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眼神惊愕不已，直勾勾的看着李点。 李点挤出一丝笑容继续道。 “其实那晚她从你房子跑出去后，去了我家，她……抱着我哭了很久，我那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心动了，而昨天下午我们打了三个小时电话，然后……我们就决定在一起了。” 莱阳嘴角微张，他真被惊到了！ 这怎么宋文结个婚，搞的跟点个鞭炮一样，后边还连着响？ 月老是住在这小县城吗？ 一天之间，袁声大和阿鲁说要订婚，李点也说和徐沫在一起了，高云建那是耍流氓暂时不提，但……但这也太……奇葩了吧？ 而最奇葩的，是自己却和恬静什么都没发生？ …… 想起恬静，莱阳又忽然觉得也不对，最起码自己对她如何看待感情，更了解些。 而且他们的关系确实也更近了一点。 顺着这个思路想，莱阳忽然意识到为何大家都会变的更感性。 那是因为小县城是陌生的，大家在这里有点脱离大都市的“地心引力”，所以身上的责任、负担、以及对生活的压力都变小了很多。 这儿有点像一个梦幻中的乌托邦，所以每个人的感情都更加释放了起来。 这样去想，也就不难理解了。 “莱阳，你在听吗？”李点问道。 “在……你说……哦不是，恭喜啊，但是……你不是以前还给我说跟徐沫不合适吗？现在又合适了？” 李点揉了揉眼睛，戴正镜框道。 “合不合适的，也许只有经历了才知道……反正我已经决定跟她在一起了，就给你说一声，感谢。” “感谢我什么？” “你撺掇的啊？” “哦……这样啊，没事不用感谢，要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就给我转个万儿八千的，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了。” 莱阳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李点告诉莱阳，徐沫说让他回上海后请吃顿饭，上次那事也就过去了，另外以后千万别再打嫂子的主意。 莱阳眼睛眨巴；“打嫂子主意？谁是嫂子？” “咳咳，莱阳，我记得我应该大你两个月吧，所以……” “你滚！” 莱阳出拳砸向李点，他则伸手抓住拳头，两人就在高铁上较劲起来，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惹的前排乘客频频回头。 …… 在这段通往上海的路上，两人又深入的聊了下剧场接下来的发展问题。 夏主任的职业艺校暑期都比较短，七月中放，八月底收假。 如果十月就要开始演出的话，留给莱阳培训的时间真不多，只有前后各一月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内，剧场晚上演出也不一定能卖完票，毕竟光巡现在和吐逗喜剧合作了，所以李点的策略，是重点抓抓商演。 同时，白天再将场地租赁出去，赚些钱用来维持日常开支。 对于这想法，莱阳其实不是很同意。 因为他觉得恬静免了房租，肯定是不太愿意看见自己再租出去的。 哪怕给云彬分成，她又不缺这点钱…… 这问题最终也没敲定，但此时火车已经到站。 莱阳等人来到出租车上车点时，却赫然发现，所有出租车顶的灯牌上，全都打着同一条广告。 【来吐逗喜剧，看爆笑脱口秀演出！】 第一百九十七章 脱口秀鼻祖？ 以前莱阳只是知道光巡演艺集团很有实力，但这种实力没具化出来，所以他也感受不到。 但回上海这一周，他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 路上的出租车，一大半车屏广告都在为吐逗喜剧宣传，同时许多大厦上的广告屏，也都播放着杜西的演出片段。 除了这些，各种新闻头条，报刊网页，也都赫然写着。 【首家千人场脱口秀举办团队，吐逗喜剧！】 【吐逗喜剧主理人杜西接受“上海新青年”访谈，全程爆笑！】 【上海笑匠，杜西式喜剧表演爆笑来袭！】 上海很多观众本就没听过脱口秀，这会倒好，他们第一次听到脱口秀时，也顺带听说了杜西。 莱阳打死都没想到，这个抄段子的贼，摇身一变，忽然成了脱口秀开山鼻祖？ 光巡在徐汇区的保利剧院里，给吐逗喜剧又开了一个千人场。 听李点说，票刚一上架，五个多小时一千张票全都售罄！ 看来，光巡这次还算是将市场给引爆了。 可自家俱乐部的流量是直线下降，昨晚的演出就只有十几个人来看，票房极其惨淡，彷佛一朝回到解放前。 宋文和云麓也回来了，而且宋文现在是全职，出现这种情况后，昨晚他从头到尾连话都没说几句，心情全都写在脸上。 …… 今儿的天又开始暗了下来，莱阳在门口等着检票，心情极其烦闷。 他望着大街上的车流，明明很繁华，但心里却生出一种萧索感。 因为今晚只有七张联票，想想都讽刺，剧场开到现在快三年了，结果台下七个观众。 “莱阳。” 徐沫从剧场里走了出来，她前几天和李点已经公开身份了，并打算最近搬到李点楼下住。 “李点说让你进去吧，那七个人是联票，刚后台发消息说订错了，把票退了。” 莱阳感觉喉咙里好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很痒，又让他说不出话来。 走进剧场，宋文云麓、千樱阿鲁都坐在舞台下的折叠椅上，表情各不相一。 李点拿着手机从后台走出来，说道：“今晚演出取消，没人来。” “怎么会这样啊师傅？我觉得再不行，肯定也有老观众啊？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这太诡异了吧？”千樱很不解。 “今晚吐逗喜剧那边开厂牌联谊，五家厂牌的人都过去了，他们剧场距离咱又不远，所以观众都去那边也很正常。” 李点回复了一句，莱阳则拉开凳子坐下，脸色铁定的环视了众人，问道；“声大呢？” “她说有点事，晚点到。” 阿鲁接了一句，随后又拿起手机嘟囔着：“哦对了，我给她说声现在没事了。” 莱阳瞥他一眼，深吸口气，挤出微笑看着众人。 “没事，他们最近风头正盛，很正常，咱们别乱就行。现在快月底了，学校那边也快招生开班，到时候白天大家轮流抽出时间去上课，等演员数量起来了，积淀多了，到时候才……” “阳哥我可能白天不行哦。” 阿鲁打断，迎着众人目光道：“你知道的，我这奶茶店生意刚稳定下来，真的的走不开。” 莱阳嘴角一抽，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阿鲁从来就不是全职，至于培训这件事，他也都有拒绝的权利。 云麓踢了下阿鲁椅子腿，愤愤道。 “你什么意思？就你有个奶茶店？我不用上班吗？都是一个团队的抽点时间不行吗？” “我真没办法，你那是打工，我这是创业，咱们每天面对的突发情况都不一样。再说了，那我也没指望着生意忙了，让阳哥去给我卖奶茶啊？” 这话气的云麓不轻，此时徐沫开口圆场。 “行了，你们都别争了，这样吧阿鲁，我平时画室是下午和晚上的课，白天要不我去帮你看店，脱口秀这块我真不懂，还得你去呀。” 阿鲁悻悻的摸了下鼻子，随后又抬头看着莱阳。 “阳哥，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你也知道，那个店我和声大加起来投了小三十万，说实话，跟你这剧场投资都差不多一样大，这刚开起来我要不在，老顾客还以为我转让了呢？你也不想让声大的钱都打水漂对吧？” 说完，他又看向云麓。 “你也别生气，我知道宋文现在是全职，你们又是股东，所以更偏心剧场这边，我也能理解，但是你们也得理解我啊？” 云麓快气炸了，身子僵坐，憋着火却没法再说什么。 剧场的氛围降到冰点，袁声大就在这种时候，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呀？你们这是在干嘛？今晚不演了吗？” “声大我刚给你发消息了，今晚观众取消了，没人。” 阿鲁起身从袁声大手里接过包，让她坐下。 “没人？开玩笑吧，咱们剧场就是刚开业那会，最少还有一个观众呢。” 袁声大嘟囔一句，看向莱阳和李点。 莱阳咂咂嘴，绕开话题，问她去干什么了？ 袁声大伸手理了理长发，笑容一荡。 “我去给咱们谈了个场地合作，前几天李点不是说想白天把场地租出去嘛，刚好，以前加我的一个观众，人家是做那种行业分享会的，她看过我们剧场，就觉得小规模的分享会在这里举办，挺有感觉的。” “等会，你意思是白天把场地租出去？”莱阳打断道。 袁声大有点迷惑：“这事不是你和李点商量好的吗？” 莱阳：“……” “咳咳……莱阳，这事是我跟声大闲聊时说的，我觉的先听她讲讲吧？” 李点开口讲完，袁声大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兴致也低沉了几分。 “那要不合适就算了。” 此时，众人目光全都落在莱阳脸上，尤其是上云麓，她眼神中都挂着一丝急躁。 莱阳知道她怎么想的，也知道大家怎么想的。 可这件事他真没法答应，云彬给免租，结果他去当了这个二房东？ 这对恬静没法交代，就算她能同意，莱阳自己心里也会觉得很失败。 况且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士气真的也很重要！ 一旦大本营白天都租给别人了，接下来这场仗谁还有信心打好？ 就在莱阳心烦意乱间，胡子忽然打来一通电话。 这个点他能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愿，别再是坏事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嫁妆钱 莱阳特意走到门口，点燃一支烟后接通。 “喂，莱阳，你走运哈～明儿中午出来吃个饭，有个人想见你，啷个能帮剧场再次热起来！” 莱阳深吸口烟，问胡子是谁。 但他死活不说，只说明儿见面就知道了。 听他那股子兴奋劲，这个人能力应该还挺大，说不定是哪家演出公司的负责人。 最近光巡扶持吐逗喜剧，但票房实实在在也卖出去了，这就证明脱口秀的市场还是有的。 所以有别家影视公司，通过胡子牵线搭桥建议自己，这可能性也有。 挂断电话后，莱阳心情舒缓了不少。 他回到剧场后，众人还在等待，莱阳坐下继续道。 “我觉得，剧场白天不要租出去，哪怕咱们使用率低，也别租。” 莱阳吁口气，继续道。 “因为，前几天我看吐逗喜剧说自己是首家举办千人场的，这广告明显就是挑衅，但杜西其实希望我出来跟他较劲。因为他想要我们彻底关门，所以，只要我一反击，他挟着风头，能让我们被观众的吐沫星子淹死！” 李点宋文眼眸一闪，面面相觑。 “就算我们不反击，但场地一旦白天出租，他又会趁势说我们要倒闭了，这样对我们更不利。” “而且当他一家独大的时候，有些沾不上光的厂牌，慢慢就会心生嫉妒，他们是有可能被咱们拉拢过来。可是他们要都觉得我们要倒闭，那……谁还跟我们玩？到时候杜西再做点假文章，咱们就只有被动挨打了。” “我去！阳哥你牛啊，你说的我真一点都没想到。” 宋文直接鼓掌起来，千樱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还说自己中介公司也经常打这种心理战，对方稍微有点破事，他们巴不得给每个顾客都说一遍，导致对方生意越来越差。 经这么一说，大家表情都松了不少。 此时阿鲁看向袁声大，笑着说。 “声大你看，以后你就别跑那么勤了，阳哥自己心里有数呢，是不是？” 这话绵里藏针，莱阳咬了咬牙，没发火。 “行吧，都同意那就不租了，我给人家回绝一声，既然今晚不演那我就回去了。” 袁声大拿着包出门，阿鲁快步跟上，一同离开。 …… “李点，你觉得我刚才是不是话有点重了？” 等其他人都走后，莱阳看着留下的李点和徐沫，问道。 李点接了一杯水喝了口，舔下嘴道。 “我觉得你和以前变化很大，别误会啊，我说的是好的变化。” 莱阳眼神迷茫，李点笑了笑继续道。 “放以前，别说阿鲁了，就算是我跟你顶两句嘴，你就能把桌椅掀翻了，但是你现在更能忍耐了，韧劲也更大了。” 莱阳挠挠头，问了句有吗？ “有，以前我就去兼.职你都会生气，也一点都不考虑别人心情，但现在你的思维也变了，这些……是不是你跟恬总走的近才变化的。” 莱阳表情有些惊讶，过了一会，他换了个舒服的靠姿，皱眉道。 “这不就是你说的变圆滑了？我倒觉得不像自己了，刚才我真想发火，要不是看声大在，我真特么忍不住！” 徐沫此时拍了下莱阳肩膀，秀眉微皱道。 “我跟阿鲁不熟，但我觉得你们得防着点，我感觉他野心很重。” 莱阳和李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莱阳又说了胡子明天有约，可能是有公司想谈合作。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吗？”李点问。 “不了，七月二号就招生了，你先处理这些事。对了，群里你和夏主任把学费定了没？多钱？” “刚要给你说呢，学费定了2888，招生海报我都做好了，现在就是得提前印刷教材。” 李点去后台取出了一沓订好的A4纸，递给莱阳道。 “内容我做了一个模板出来，虽然有些草率，但实战技能多点，主要都是段子的创作手法以及脱口秀的核心点。” 莱阳顺手翻了几页，李点的确写的很细，上边都是一些实践内容。 比如包袱的产生、挖掘共鸣点、混合包袱、段子如何增强代入感，段子如何“鱼离水”等…… “我找印刷厂问了，一套下来，纸张好一点的得44元，你觉得我们印多少合适？” 莱阳想了几秒，掏出手机说自己打电话问下夏主任。 电话接通，夏主任说按以往情况，宣传好点，首日转化个大几百人，甚至过千都有可能。 教材，最少先准备500套教材吧。 挂电话后，莱阳情绪有些激动，看着李点喊道。 “李点你听到了吗？就按500人，一个人2888的学费，咱们得赚多钱？！” “呀！” 徐沫忽然惊呼：“我都没想到你们在学费这块还能赚钱呢，500人下来就是100多万呐？是我算错了吗？” 徐沫立刻掏出手机仔细算了一遍，的确是144万多。 她捂住嘴巴看向莱阳：“怪不得你不租场地呢，你要变百万富翁了？” 莱阳和李点相视一眼，重重的呼口气笑道。 “我们可是先投了50多万进去呢，而且这144万还有领导要分呢。” “那也很赚钱了！真没想到你们剧场卖不动票，在学校却把钱赚了。” 徐沫尖叫完，李点也激动的推了下眼镜框。 “别急，等真正到手了再说。” …… 莱阳从卡里给李点转了三万块，让他明天去印刷教材，随后便离开了剧场。 回家路上，袁斌打来电话。 莱阳虽然吃惊，但都是一块长大的，他来电莱阳心情还是挺好的。 “哥，下班了吗？”袁斌询问道。 “你小子终于想起我了？最近大学生活过的滋润不？有没有谈女朋友？” “哥我先不跟你聊别的啊，我有个事想问下你。” 袁斌单刀直入：“我今天才听我妈说，我姐要跟人订婚了？那人谁啊？靠谱不？” “……挺靠谱的。” 莱阳心里挣扎了一下，说道。 “哥你就别唬我了，靠谱的话我姐能这会连嫁妆钱都要走？她还不会是被谁给骗了吧？” 嘶～ 莱阳倒吸一口凉气。 “你刚说什么嫁妆钱？” “我姐拿了十万啊，那是她结婚的嫁妆钱，阳哥你不知道？” 莱阳顿时懵住，阿鲁开店袁声大给了十万？还是嫁妆钱？ “你等会，你姐不是说……钱是她找哪个堂姐借的吗？” “我们哪有堂姐？呀，阳哥你知道她要钱了啊？拿钱干什么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饭局 莱阳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好像吞了一颗药丸，又干又苦涩。 袁声大对阿鲁到底是种什么感情？ 要说不喜欢吧，可她都要和对方订婚了；可要说喜欢，那当初她给钱时，又说这钱赔了就当自己弥补对阿鲁的亏欠。 莱阳抓了抓头发，一时间忘了回复袁斌的话，直到那头喂了好几声，他才说了句信号不好，随后说道。 “你姐跟你姐夫合着开了家奶茶店，现在生意挺好的，你也别多操心了，你姐夫你见过的，叫阿鲁。” “什么姐夫姐夫的，能让她拿嫁妆钱去开店，这人一看就不靠谱！” 袁斌情绪很大，莱阳知道他为何这样。 毕竟从小到大，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未来是他姐夫…… 莱阳简单安慰了几句，让他别乱操心，更别给家里人说这事，便挂断了电话。 …… 这会距离小区还有一段路，莱阳掏出一支烟，边抽边缓步走着。 路上车辆灯光来回穿梭，时而将他面庞映亮，时而又暗淡。两旁高耸的大厦都亮着防空灯，和路灯一起渲染整座城市。 说它美吧，它的确很美，但美的不真实，让人没有一种家的感觉。 莱阳此刻倒更怀念小时候那个化工厂。 晚上和袁声大、袁斌从后厂的石子山旁玩累后，顺着那条幽暗的小道往家里赶，小道旁还种着白桦树，灯光在雾和树叶的遮挡下，彷佛有了形状，轻柔的撒在他们脚下。 想到这儿，莱阳又联想到袁声大，自从这次回上海后，她明显和自己更加保持距离。 就拿场地租赁这件事而言，她都是从李点那听说，却没主动问自己一句。 不然，今晚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快到小区门口时，孙浩打来了电话，莱阳原以为他是要聊徐沫，但结果他却说让抽时间来影城把合同一签。 十月份也是影院的黄金期，莱阳要占用影厅，最好提前交一点押金，不用太多，五千就行了。 孙浩的态度变了，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莱阳说了声好，自己明天就去影城签约，确定这件事后，那头却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小会后，才挂断了电话。 …… 小区门口那位卖米线的摊贩终于重新摆摊了，前阵子因为道路维修，他消失了许久，此时见莱阳回来后，他还热情的打声招呼。 莱阳给发了一支烟，摊贩抱怨道：“那些领导真是发神经，这条路整天挖了修，修了又挖的，全都是捞黑钱呢。” 摊贩说自己最近连个好位子都找不到，人呐，还是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才能过的舒坦一点。 莱阳笑着说声“是”，随后点了一份米线。 “哦对了，你有见到袁声大吗？她回小区了吗？” “袁声大是谁？” “就以前老跟我一块那女孩，你还夸人家身材好那个。” “哦~回来了，跟另一个男的还在我这儿吃了米线，吃完那男的给送进去了。” 摊贩说完后才意识到多嘴了，便连忙低头忙活起来。 莱阳也没多说什么，坐在路边的矮桌旁等待，同时心里也算了一笔账。 学校那边总共投资了五十万，其中二十万是父母的钱，一万是胡轩借的，宋文云麓投了十五万，剩下的全是剧场的老家底。 等这波招生结束，要是能有500学生，还完这些债，外加夏主任以及其余领导的好处费，最少也能赚小五十万。 到时候袁声大自己的分红，应该能够把嫁妆钱赚回来吧。 不过钱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和阿鲁结婚，真的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吗？ …… 次日，莱阳先去万大影城签订了场地使用合同，关于十月一到七号，莱阳预定了每天两个厅，分别能坐两百多人。 并且在附加条件里加了一句，如果需要增厅，在九月底可以在商议。 反正票都是先卖的，到时候一旦能发力，自己在立刻加几场。 莱阳签上自己名字时，脑中甚至都幻想到了那天的爆火场面，而最令他激动的是，一旦模式可行，那自己以及俱乐部将彻底起飞！ 三年了，好歹事业也得稳定下来了吧。 临走时，孙浩送莱阳出了影城，走到门口时才问了一句。 “沫沫……最近还好吗？” 莱阳回眸看着他，数秒后回复道：“挺好的，她跟李点在一起了，就一周前。” 孙浩的表情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他嘴角一开一合，像一条缺水的鱼，好一会后，他抬头看了眼阴云低沉的天，说道。 “这梅雨季还没过，一会阴一会晴的，你说这好好的天……怎么忽然就成这样了？” 莱阳舔了舔嘴唇，拍拍他肩膀说了句再见，便迈步离开了。 但他刚走没一会，风便开始吹来水沫子，莱阳赶紧打了一辆车，直奔胡子约定的饭店而去。 …… 胡子定的餐厅规格不低，是一家名为“蜀意”的中式餐厅，看的出来，今天他要给自己搭线的这人，算是贵客。 莱阳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胡子包的“重庆厅”，厚重的包间木门被推开的刹那，莱阳往里一瞅，顿时如遭雷击！ 包间内，和胡子坐在一块的人竟然是杜西！ “莱阳，快进来坐撒，你也别吃惊了，这次就是杜西托我约你哈，你们虽然都是同行，但也有很多可以合作的点~” 杜西也起身，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好久不见啊，你看上去怎么有点瘦了？呵呵。” 莱阳眼眶睁大，狠狠的瞪了胡子一眼：“你说的人就是他吗？” 胡子估计也没想到莱阳能有这么大反应，哎呀一声后，上前拽着莱阳落座，用不太正宗的普通话解释道。 “你先别生气，他找我也是想跟你搭线，大家都是搞脱口秀的，要是能合作那肯定最好啊，你先听一听。” 杜西顺势接话道：“莱阳，咱们以前多有误会，我这个人不记仇，你也就别拧巴了，咱出来都是赚钱呢是不，那就别跟钱过不去。你看我现在基本上场场爆满，这不还是能想起你嘛，呵呵~” 莱阳咬了咬牙，桌下的拳头紧紧攥着。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胡子把自己影城发展计划给透露了，要真是这样自己就完了！ 真是越想越气，他.妈的，没一个能靠得住！ 第二百章 她变了 因为不清楚这点，莱阳才不敢甩手走人。 此时，他发现胡子表情有些诧异，可能是听杜西说之前有误会，而那些具体恩怨，他又不清楚。 一阵沉默后，胡子开口道。 “这样哈，杜西跟苏总最近搞的不错，票房也卖的好，不过莱阳，你们团队的内容创作力很强，他想让你们出内容，然后赚的票房可以分一点给你们。” “是啊，有肉大家一块吃嘛。莱阳，我一直很看好你的，听说你们最近票房不理想，你这人就是太封闭了，现在这年头大家都讲究共赢。”杜西附和着。 莱阳看着桌面上泛光的圆形玻璃，笑了笑道；“你意思我们给你写段子？” “我们现在观众的复购率挺高，内容也想加速更新，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干的。不管是直接给钱，还是演出分成，都可以谈谈嘛，如果你想演出我也可以安排，不过……肯定得以吐逗喜剧的名义。” “除了这件事外，还有别的事吗？”莱阳抬眼看他。 杜西一愣，通过这反应，莱阳猜出来影城的事胡子应该是没透露出去。 幸亏，这人做事还算有点章法。 “那你是还想再聊点什么？”杜西似笑非笑的问道。 “没什么聊的。” 莱阳将视线落在胡子脸上，手却指着杜西。 “胡子，我明着给你说吧，这个人以前站我剧场门口，当面说要是博笑俱乐部不倒闭，他就不姓杜。呵呵，他把自己当杜月笙了，不过杜月笙做人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他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刀。让我给他做内容，用点钱就把我们团队全都想收编了，等他彻底做大后再一脚给踹开，你说，我能答应他吗？” 胡子和杜西的脸色全都大变。 莱阳心里一阵舒坦！ 有些人自己能忍则忍，但对杜西这孙子，根本无须再忍。 况且自己当面把话说透，也能防止胡子分不清敌友，把大事透露出去。 莱阳起身拍了拍胡子肩膀：“哥们你是好心，这点我知道。我不怪你，但你被别这孙子给骗了，别看他现在风光，但一个内容创作者连内容都搞不定，他能蹦跶多久？今儿也谢谢哥们了，改天我请你单独吃饭。” 这话是收心用的，效果也从胡子尴尬的表情上体现的很成功。 杜西见此，冷哼一声道：“哎呀~你这个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看不清局势，也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你说我背后一刀，行……” 杜西捏了捏鼻梁骨，阴冷一笑道。 “那我也就明着说吧，我跟你们团队里已经有人合作了，他给我提供稿子，当然……是匿名提供，我给费用。缺钱的人很多，你不想发展也不能挡着手下人赚钱嘛，你信不信除你之外，其余人都想赚这个钱？我会找他们慢慢聊的。” 莱阳有些耳鸣，脑中也瞬间想到一个人。 但他还是克制的笑着说句“你随便”，随后和胡子挥手告别。 …… 天空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雨水有点黏，每一步踩上去都发出“稀巴”的声音。 莱阳走了两条街后，站在一家商场门口躲雨，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糟糕透了。 剧场里能和杜西暗地里合作的，也许只有阿鲁一人。 可这个人现在和自己关系很微妙，外加他和袁声大的关系，所以莱阳真不敢像以前那样直接去质问。 吸了一支烟后，风又开始将雨水斜吹，淋湿了他的脚尖和头发。 此时，一对情侣争吵着从商场里出来，女生打着一把黑伞快速从莱阳身旁经过，迈下商场门前的台阶，冲入雨中。 男人则追上去拽着她胳膊，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不知男人那句话说错了，女生一巴掌扇他脸上，随后将伞狠狠地摔地上，负气离开。 男人久站了一会，连伞都没捡，就这么走了。 那把伞，便落在了莱阳视线中心，形成了一个连接记忆的点，让他想到一些曾经画面。 盯了一会后，莱阳深吸口气给袁声大拨去电话。 接通后，那头传来一阵喧闹声，莱阳很快听出来，她在阿鲁的奶茶店里。 她真的变了，以前她是晚睡晚起，中午这个点一般才醒来，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有事吗？这会有顾客。” “嗯……那你先忙，忙完咱见一面，有事聊。” “还是电话说吧，你等一会。” 袁声大说完，手机咯噔了一声，好像是放在桌上了，过了一会后她再次拿起，说阿鲁这会去买饭了，她一个人比较忙，有事快说。 莱阳喉结动了下，说道。 “刚才我和杜西碰面了，他说咱们剧场里有人私底下给他写段子赚钱……怎么说呢，想赚钱我理解，但是有些事，最好还是放在台面上，这样真的挺伤人的。” 莱阳说的很委婉，也很克制，但令他没想到是，袁声大却哼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你是怀疑阿鲁干这种事？” “……你觉得不是他？” “莱阳，我真没想到你会给我说这种话。” 莱阳一怔，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昨晚阿鲁给我说，因为学校培训他抽不出时间，所以你就刻意针对他，我还骂了他一顿，没想到你今天就说这话？” 莱阳攥紧手机，一股邪火窜出。 “那你意思是我诬陷他？” “不是我意思，而是在你心里阿鲁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先不管你到底有没有碰见杜西，就算有，你信他不信阿鲁？” “那你信阿鲁不信我？！”莱阳怒吼一声。 他感觉自己好像中圈套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圈套是杜西的，还是阿鲁的，或者说……是他俩一起的？ 袁声大那头重重的呼吸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 “莱阳，我都要跟他订婚了，你现在让我信你，我……” “我他妈的现在还真看不清这个人了，你们订婚，他估计都没给家里人说呢！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怕你们这么把婚订了！” “可是你别忘了……是你让阿鲁追我的。” “……” “算了，阿鲁回来了……先这样吧。” 嘟嘟嘟~ 第二百零一章 出事了 雨越发淋的厉害，很快，连莱阳的眼睫毛都打湿了。 他此时像一蹲石俑人一样，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但他的内心又好像风化了一般，稍微一颤，就碎裂一地。 袁声大说的也没错，阿鲁即将是她的未婚夫，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让她要相信自己呢？ 莱阳走下商场台阶，准备打车回去，但此时刚才那名男人又折返回来，默默的捡起雨伞。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各分南北。 …… 眨眼，又过去了八天时间。 这八天内，莱阳和袁声大虽然也没少碰面，但谁都没再提那件事，可那件事就像一座横亘在他们心里的山，阻隔住了曾经的那份熟悉，让两人见面时也变的客气起来。 阿鲁到底有没有给杜西写段子，甚至杜西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也都像退潮时被海水带走的砂砾一样，融于水中，难分真假。 宋文和云麓搬家了，就住在莱阳的小区里，只隔了几栋楼，宋文的说辞是这样更方便随时和莱阳聊工作。 但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生活拮据了。 徐沫也还没搬走，那是因为这八天她一直帮忙和大家去学校做招生宣传。 这件事整个剧场的人都参与了，包括阿鲁，虽然他来的次数比较少，但也算来了。 …… 今天是七月二，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团队众人在做最后的报名宣传。 这会下课铃声刚响，莱阳从三楼一间教室出来，刚好走廊那头的教室里，宋文和云麓也拿着宣传资料出门。 三人隔空相视一笑，朝对方走去。 这会走廊上学生多了起来，很热闹。 莱阳身前几米处的走廊边，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正戴着耳机，边听歌边眺望楼下。 此时一名男生偷摸着来她背后，忽然伸手揪了下她的马尾，又迅速蹲下。 女生呀了一声回头却找不见人，此时，男生又忽然站起吓的她花枝乱颤，随后扭头就跑。 “吴一恒你给我站住！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你来啊许凌雪，雷声大雨点小的，当我怕你啊？” 莱阳忽然脚步一顿，就这么看着那对学生跑到楼道口，消失不见。 “阳哥，看什么呢？” 宋文走上前问道，莱阳看了他俩一眼，笑着摇摇头，随后又问情况如何？ “挺好的，我感觉他们都挺感兴趣的，班主任说晚上把名单汇总出来，到时候都报到夏主任那里。” 莱阳嗯了一声，他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学生兴致都很高。 希望今晚能有一个好成绩！ 云麓此时问了句晚上要吃庆功宴吗？ 莱阳呵呵一笑：“只要大家有时间就吃，这要是报个几百个学生，你两这次也就发财了，哈哈哈！” “还是我眼光独到，跟着阳哥混绝对没问题，嘿嘿~” 宋文奸笑两声，就在此时，袁声大和李点、徐沫三人，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李点反馈了一下情况，整体确实挺不错的，感觉应该能爆单。 袁声大也点点头道：“千樱和胡子去还没结束呢，我刚看他们在教室里和学生都打成一片了，今晚应该能成。” 莱阳嗯了声，正想和她多说点什么，袁声大却收到了阿鲁的电话。 因为阿鲁今天没来，所以大家心里都有点不痛快， 所以袁声大握着手机独自转身走了。 此时云麓将莱阳往走廊边拉了拉，低声问道。 “阳哥，声大姐真决定要跟阿鲁订婚了？” “这事不是在你们婚礼上都说过了吗？你这会还问我？” 云麓欲言又止，红唇点动了好几下，又面带感慨的说道：“哎~行吧，我……我也没什么说的了，那就到八月五号给他们准备订婚礼吧。” 莱阳眼眸一颤，忽然拽住要走的云麓，嘴角抽动道：“你刚说什么？八月五？他们日期都定了？” “呃……不会，不会没给你说吧？”云麓面色比莱阳还震惊。 在看见莱阳摇头后，她更是捂住了嘴巴反问道：“阳哥，你跟声大姐到底怎么了？你们现在给人感觉，很陌生啊？她订婚没给你说？” 莱阳此时真是欲哭无泪，这么多年的关系，她订婚日期，连云麓都知道了，但却没给自己说！ “阿鲁店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袁声大跑过来给大家打声招呼，随后将手里的宣传资料塞给宋文，风风火火的朝楼下跑去。 她这副关切样，莱阳感到又熟悉，又陌生。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她真的已经爱上阿鲁了，这样挺好，这样……自己也就能彻底祝福他们了。 …… 从学校结束后，大家也都纷纷回去休息，坐等今晚捷报。 莱阳挥挥手和众人告别，坐上一辆出租后，却忽然感到被孤独所包裹。 还记得最初开剧场时，就只有他、李点和袁声大三个人，有一次他们谈成了一家酒馆去做套票。 那是一个多小的合作，可因为谈成了，他们三人当晚就去吃了顿火锅庆祝。 那时候多热闹啊，不像现在，明明搞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明明团队人也变的这么多，却怎么都热闹不起来…… 出租师傅问莱阳去哪？ 莱阳想了一会，说一百块钱随便开，到哪算哪，自己就想坐一会，看看风景。 师傅通过后视镜瞥他一眼，问他是这儿的学生？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就此，师傅还忍不住劝导起来，说学生要以学业为主，不要整天搞那些七七八八的…… 莱阳一言未发，甚至后边都没怎么仔细听，他只是这么望着窗外失神。 从而一种深深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随后他拿出手机，给许久未联系的恬静发去消息，问她在干嘛？ 过了一小会后，恬静发来一张照片，好像是在一个瑜伽馆内，照片角落里还有一名正在劈叉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教练。 【哇塞，静静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啊，去练瑜伽？】 不知为何，恬静好像一个速效救心丸，又好像一个能量充电器，只要跟她沾上话，莱阳心情就能好很多。 【这边的合作伙伴带我来的，我也好久没练了。】 【呀，听着口气，好像以前练过啊？静静你会劈叉吗？要不给我拍一张？】 莱阳笑眯眯的发完，正望着屏幕等待回复时，忽然千樱的电话打了过来。 刚一接通，那头喊道。 “师傅出事了！你人在哪？” 第二百零二章 你疯了 很少见千樱如此慌张过，莱阳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还没开口，那头又喊道：“阿鲁的房东要把店收回去，那会来店门口闹事呢，结果他动手推了人家一下，然后人家报警了！” “等会等会！谁推了谁？又是谁报的警？还有……房东为什么要收回去？” 莱阳攥着手机喊道，出租师傅也频频回头。 “阿鲁把房东推倒了，那老头本来就很事多，现在他们全都被带派出所去了，我刚过来，声大姐也在，而且……哎呀师傅你快来！” 莱阳急的连忙让师傅往派出所开。 “哪个派出所？”师傅诧异回头。 “千樱！哪个派出所？” “就家汇广场旁白这个！” 莱阳一拍脑门，让师傅顺着前方的高架桥往上开，走东滨路去家汇广场！ 师傅一脚给油，喃喃道：“那你这一百估计不够哦，刚都跑了四十多了。” 莱阳没搭理他，握着电话追问。 “房东为什么要收回去，不是合同都签了吗？” “我刚听派出所的人说，跟阿鲁签合同的人就不是房东，应该是个骗子！” 莱阳大脑一阵嗡鸣，嗓子也变的干巴起来。 骗子？ 意思是上一家奶茶店的老板，故意找了个老头假装房东，收了租金后跑了？ 那要是这样，真房东把铺子一旦收回，那不是投资的钱全打水漂了？ 包括袁声大的嫁妆钱？ 此时电话那头一阵喧杂声响起，电话也随之挂断。 莱阳重重的呼口气，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护栏，心急如焚。 …… 半小时后，等莱阳到达派出所门口时，除胡子外，剧场所有人都在门口旁围着。 莱阳快步上去后，这才发现他们是围着袁声大，而她则坐在路墩上，掩面哭泣。 众人见莱阳过来，立刻把事情详细给说了一遍。 原来和阿鲁签合同的租户，根本就不是奶茶店老板，他是先用低价租下了即将关门的奶茶店，然后再找人假扮房东，把店铺转让给阿鲁。 至于那些人的身份信息，甚至房产资料都是假的，警方说这种事这两个月内，上海已经有三起案件了！ 莱阳愣了老半天，才反问道：“那言下之意，钱是追不回来了？” “警方说尽力破案，但……能不能追回来谁都不知道。” 李点说完，千樱又补充道：“而且现在就算是想续租也不可能，那个房东本就死活不给续租，这才导致奶茶店老板低价转让给了那帮骗子。” “为什么不租了，不能谈谈吗？！”莱阳擦下额头的汗追问。 众人面面相觑一眼，谁都没说话。 莱阳也怔住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就这个问题纠结，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但关键这店投资了接近三十万呐！ 望着掩面呜咽的袁声大，莱阳顿时怒火攻心，爆了句粗口，问阿鲁人呢？ 还是没人说话，莱阳急的直接点了宋文的名，他这才弱弱说道；“他……走了。” “走了？” “他刚在派出所签完字，出来一溜烟就跑了！这算什么男人啊？”云麓也气愤的喊道。 李点看了莱阳一眼，又长叹口气道。 “那老头在派出所里，非要逼阿鲁写个搬迁保证书，阿鲁签完后情绪有点激动，出门就……打车自己走了！” 说到这儿，李点给莱阳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安慰一下袁声大。 莱阳低头看向自己这位发小时，心里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她这会双手掩面贴在腿上，窈窕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听的莱阳心都要碎了。 要不是自己，她不会来上海，更不会遇见阿鲁，发生这些荒唐事。 袁声大没有错，她不能算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也没有多少社会经验。 她甚至最开始都想好了赔钱。 但就算是赔，那也不是这种赔法吧？！ 莱阳蹲下身子，轻轻的将她披散的头发拨开，低头呼唤道。 “声大……声大你别哭了，走，我带你去找阿鲁，这件事一定有处理办法的，先别哭了好吗？” 袁声大强行憋着哭泣，但依旧没有抬头。 呜咽声好像锁链一样，一圈圈的缠在莱阳脖子上，好像要将他绞死一般。 “他妈的！” 莱阳大骂一声，随即红着眼看向千樱：“你开车了没？带我去阿鲁家！” …… 莱阳风驰电掣的来到阿鲁房子，本来还担心他没回来，结果刚到门口时，就听见里边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千樱脸色苍白的看了莱阳一眼：“师傅，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先让他冷静冷静？” “你去楼下等我，别再这儿了。” “我……” “快去！” 莱阳表情狰狞，千樱见此，说了句自己就在楼下，随后转身下去。 咚咚咚！ 莱阳用力拍着阿鲁房门，像泄愤一样。 当初自己就劝过他，让他小心再小心。 结果他非觉得他能干成这件事，这会不光折腾自己，连袁声大都害了。 一想到这，莱阳又恼火自己为什么当初看走眼，居然让他去追袁声大？！ 咯吱~ 门被推开一条缝，莱阳见到屋子里满地玻璃渣，阿鲁双眼猩红，随后又微微转动了一下。 “就你一个人来了？” 啪！ 莱阳一脚将门彻底踹开，这举动也惹的阿鲁面色大变。 “你行啊你，出了事就特么跟乌龟一样往回缩是吗？你特么把声大一个人丢派出所门口，你脸臊不臊啊？我当初让你好好对她，你就是这么对的？” “我要怎么对她？莱阳，你过来是故意看我笑话的吧？！”阿鲁咆哮般喊道。 莱阳墨瞳如浮萍般抖动。 他真没想到，阿鲁是这样的人！ 就在两人对峙时，千樱又去而复返，同时跟在她身旁的，还有袁声大。 看见袁声大的瞬间，阿鲁情绪好像瞬间崩溃了。 他忽然流着泪大笑起来，双手掩面弓着身子数秒，随后又深吸口气站直，指着莱阳道。 “呵呵呵……你够阴啊，故意让声大看见我这副样子……故意在她面前表现你多成熟，多厉害是吧？！我怎么都比不过你是吧？现在出了这种事，你特妈就更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更能证明她跟我跟错了！” “阿鲁你疯了！”千樱喊道。 “哈哈哈！我疯了？声大喜欢谁全剧场谁看不出来？莱阳，你别在这儿装好人，有种的你去跟她结婚……” 啪！ 一记突兀响彻的耳光声，在阿鲁脸上响起！ 莱阳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向满是泪痕的袁声大…… 第二百零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袁声大发颤的指着阿鲁，眼泪夺眶而出：“你……你再说一遍？” 阿鲁一手捂着脸，嘴角张开，眼神剧烈颤抖。 “声大……我，我……” 他的声音就被玻璃碎渣划过一样，极具割裂感。 “我可以接受钱打水漂……可以接受这个店关门，但我接受不了，出事后你变成这副模样！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袁声大狠狠抹把泪，转头跑掉！ 阿鲁也拔腿追了出去，一遍遍喊叫着“声大”，楼道里传来阵阵回音。 莱阳的精力在这一刻好像忽然被抽走，他萎靡的坐在客厅一张木椅上，看着风吹动着阳台的窗帘。 午后的阳光映射进来，将地上的玻璃渣映的闪闪发光，像碎钻，又像眼泪。 莱阳抓了抓头发，心里翻涌起一阵酸楚。 这是多么平静又普通的一个下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他失神之际，千樱取出扫帚将地面清理干净，随后小声的问道；“师傅，现在……怎么办？” 莱阳喉结动了动，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那个房东，你帮我打听一下住那里？我想跟他谈谈。” “没用的师傅，那老头很难缠的，你想我们中介公司都不愿意跟他合作，而且阿鲁还对他动手了，根本没可能再续租的，再说了……” 千樱顿了顿，低声嘟囔道；“当时你给阿鲁再三提醒，但他还一意孤行，我觉的……他有点咎由自取。” “他是咎由自取，但那家店声大也投了十万块，那笔钱是她……” 莱阳后半段没说出来，只是伸手摸了摸鼻子，疲惫的说了句让千樱把人找出来。 …… 从阿鲁家离开后，莱阳实在没心情再弄别的事了，打车直接回到屋子，躺在床上想睡一觉。 可辗转反侧了半下午，直到窗外夕阳西斜，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眼睛一旦闭住，满脑子都是袁声大的画面。 莱阳想到她第一次坐火车来上海，满心欢喜的给了自己一个拥抱，那时候她的眼里充满着一种明媚的光，并且基本上每天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 可现在却变的有些黯淡，对什么好像都提不起兴趣。 莱阳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其实都在自己，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自己打死都不会让袁声大来上海。 甚至，自己也会远离这座城市！ 想到这里，莱阳心情更糟糕了，他拿起手机想看看群里大家有没有发些什么，但这会博笑俱乐部的群却异常安静。 反倒是恬静发了六条未读信息，基本上都是问号。 莱阳回了一句刚有事没看手机，过了半分钟，恬静再次回复。 【什么事情？】 【没什么，一点小事。】 莱阳不想就这个问题深究，所以他扯开话题，问恬静还在瑜伽馆吗？能不能发一张劈叉的照片。 倒不是莱阳故意刁难，而是他此刻真想看看恬静。 她真有这种魔力，如果说莱阳自己像一叶海上孤舟，那她就相当于温暖的港湾，哪怕永远无法停泊，但只要远远能看见她，就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等她回信时，莱阳起身去洗手间小便，随后接了一杯水大口全都喝光，脑袋晕晕乎乎的走回床边，坐下后看了眼窗外的夕阳。 发了一会呆后，恬静才回了消息。 【你今天开始招生了吧，劈叉这个词寓意不好。】 看见这条文字，莱阳才愕然反应过来，的确，这会招生结果应该也出来了。 要是报名人数够多，奶茶店赔的钱大不了自己给垫了！ 可同一瞬间，莱阳心中又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都这个时间段了，胡子和夏主任居然没一个人给自己打电话？ 他立刻点开校企合作的群，里边依旧空空如也，没有消息。 劈叉，这词顿时变成了一个魔咒，让莱阳心尖都在发颤。 他随即想给胡子打过去，但手指悬了几秒，最终还是直接给夏主任拨去电话。 响铃了一会后，电话接通，夏主任用一种很低沉的嗓音，发出了一声“喂”。 莱阳重重的咽口唾沫，深吸口气道：“夏主任，咱们报班的名单汇总上来了吧，总共多少学生？” “……小阳啊，我觉的你们是不是宣传的时候，没抓住学生的点啊？” 嗡~ 一阵耳鸣声响起！ 莱阳直愣愣的望着天边的夕阳，它如血一般妖红。 “夏主任您……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们怎么宣传的，平时别的校企合作，怎么着也能招个大几百人，你们这……现在就报名了十一个学生，就这，刚才还有两个说要退的。” “……” 莱阳当场石化，十一个学生再退两个，那收回来的钱连500套教材费的一半都没有。 那接下来一旦开班，自己还要支付大家课时费、物料费等等……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花的五十万，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如此一来，影院那边没人演出，到时候也铁定凉了，押金要不回来暂且不说，剧场的希望直接夭折。 此时从窗缝间钻进来的风，就像一把钝刀，狠狠地砍在莱阳骨缝间。 让他产生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不断回荡；完了，完了…… “喂？人呢？你在听吗？” “在听……” 夏主任长叹口气，安慰道：“没事，反正报名又不是截止今天为止，明个你先安排上课，教室我都腾出来了，一会发群里。先把第一批学生照顾好再裂变吧，还有……你真的好好想想问题在哪？找不准学生的点，那后边就麻烦了。” 挂断电话后，莱阳好像一滩烂泥，软绵绵的躺在床上。 天花板变的像梵高的画一样，旋转扭曲起来。 他想不通，当时自己去教室宣传的时候，学生们积极度很高，都很感兴趣，可为什么转化率如此低？ 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告诉宋文云麓？ 怎么告诉李点？ 明天的课还能怎么上？ 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莱阳以为是恬静打的，结果却是李点。 “喂，莱阳？！你看看声大回去了没？阿鲁说她下午打车走了，我们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现在联系不到人，手机也关机了！” “……” “说话？听见没有？莱阳……莱阳？？” 第二百零四章 手机被偷 莱阳不是个脆弱的人，但被老天这么玩，他情绪真要崩溃了。 握着手机，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到骨头都冷彻了。 直到李点喊了好几声后，他临近崩溃的思维才胡乱的交织在一起，回了一句嗯。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点也察觉到不对。 莱阳望着天花板，这会眩晕感还很强烈，他重重的大口吸了几口气说句没事，自己去看看袁声大。 刚一坐起来，莱阳眼前一片骤黑，耳朵里发出嗡嗡声。 他将手机扔在床上，挣扎的翻身将床头柜拉开，从里边取出医用糖支，咬开塑料头用力的嘬了好几口后，眩晕感才逐渐褪去。 此时视线也逐渐恢复，莱阳看着手里袁声大送的糖支，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窜出。 他快速出门来到袁声大房门口，里边没开灯，但也不排除她在的可能性。 啪啪啪！ “声大，声大！” 莱阳边敲门边喊，可里边一点动静没有，莱阳又贴耳在门上听了老半天，里边也没声音。 按理，她不会这么躲自己，应该是不在。 那她会去哪呢？ 莱阳又给李点拨去电话，让他把情况仔细的说一遍。 李点说是阿鲁告诉他，说声大从他家出去后，打了辆车直接走了，车子上了虹桥路，眨眼就不见了。 剧场以及家汇广场附近大家也都找过了，没见人！ 莱阳单手撑着袁声大房门，眉头皱成一个川子，脑中飞速做着判断。 就在此时，一个念头犹如闪电般，瞬间划过他脑袋。 虹桥路？ 该不会是去了上海虹桥站吧？ 当初她第一次来上海，就是从西安北坐火车到虹桥站下的，难不成…… 莱阳迅速挂断电话，打了辆车飞速赶往虹桥站，可到了之后，这里旅客匆匆，外加又是夜晚，在茫茫人海里想找一个人，这概率基本是无限小。 不过莱阳很快冷静下来一想，袁声大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目前这些烂摊子没解决，她不可能这么回西安。 基于此，莱阳缩小了寻找范围，直接来到西进站口，那是当初自己接她的地方。 等莱阳从许多背着包，拖着行李的人群中挤出来时，他果然看见了袁声大的身影。 她正坐在一条公用长椅上，目光空洞的看着旅客进站出站，脚步匆匆。 当年，莱阳自己也正是坐在那里等她的，所以这一幕极具穿越感。 他缓缓朝袁声大走进，彷佛踏入了时光的流年，算算时间，再过一个月袁声大就已经来上海满三年了。 而她此时坐的那条长椅，上边的红漆也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有些斑驳。 “声大。” 莱阳轻唤一声，同时也坐在她身旁。 袁声大没想到他会找来这里，扭头看来时，她身子都颤了下，挂泪的眼眸更是震惊不已。 虽然莱阳这会心里很酸，但还是冲她笑了笑。 “怎么？过来忆苦思甜啊？” 袁声大迅速扭过头去，胸前重重起伏几下，断续着说道。 “你过来……干什么？” “带你回家啊，咱们先回去，有事回去说哦，乖……” 袁声大咻一下又将头转过来，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莱阳笑了笑道：“那晚在成都我是喝多了，但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记着呢。我可忘不了，某人趁我醉酒把我当小孩一样哄，是不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去你的。” 袁声大嗔他一句，擦了擦眼泪，情绪貌似能好一些。 莱阳也吁口气，看向进站口，里边亮着光，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你看这进站口，里边亮堂外边暗，这些人再往那里一站，有没有一种排队投胎的感觉。”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人家就坐个火车，你说人家投胎。”袁声大也望着旅客，幽幽道。 “那你看就是有这种感觉嘛，你看里边那个扶梯，把那些人缓缓往上运，神圣的光再往他们脸上一打，像不像上天堂？” 袁声大扑哧一声笑了，但美眸还是剜了莱阳一眼。 “照你这么说，那我来上海，算是从天堂下地狱了？” “算……我挺对不住你的。”莱阳情绪低迷下来，抬头看着袁声大。 两人对视几秒后，袁声大红着眼眶，但却笑了笑道。 “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声大，我……我觉的如果你不喜欢阿鲁的话，那你就好好考虑一下未来，别那么急着决定。但如果你对他已经有了感觉，也别因为一件事而彻底否定他。” 莱阳吸了吸鼻子，缓缓坐起道。 “其实这次他也挺让我失望的，但我也知道，每个男人走向成熟都有一个阶段，他今下午说那些话时，其实……跟我以前挺像的，我能感受到他对感情的自卑，但也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想替他说话，你知道的，我只是想你快乐一点。” 袁声大打转的泪彻底落了下来。 她伸手一个劲的擦，直到许多发丝都黏在脸上。 来往的旅客也时不时扭头看向他俩，不过莱阳没在意这些，他从口袋里取出面纸替袁声大擦了擦下巴的泪。 但袁声大却忽然将莱阳抱住，埋头在他胸前呜咽。 莱阳嗅着她的发香，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哭了一会后，轻声唱道。 “要痛痛快快的做我自我，真真切切的感觉活着……中间的歌词我忘了~反正最坚强就是女人心~” 袁声大又一次被逗的笑出声来，她松开拥抱，目光楚楚间又带着怨恨。 “你唱的真难听，中间那段词被你吃了？” “呵呵，就记了这么一段，有的听都不错了。” 两人对视着，随后全都扑哧一笑。 “对了，学校今天报名如何？” 袁声大问到这话题，莱阳心情一下又沉了下去，不过这件他也瞒不住，于是便说了实话。 听完，她也不再哭了，秀眉微颦一阵后，说道。 “那你得好好考虑一下未来了，尤其宋文和云麓那边……得看看怎么安抚人家，不然容易出事。” 莱阳表情一颤，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 莱阳拿起手机，快速给袁声大转了十万块，随后吁口气笑道。 “你的嫁妆钱我转给你了，你必须收着，要是这钱你都赔在上海了，我没法给二爸二妈交代。” 话落，袁声大脸色大变，嘴角颤抖道。 “莱阳……我，我手机下午被人偷了……” “卧槽！” 第二百零五章 折翼天使 莱阳人麻了啊~ 自己卡里的钱是恬静给的那笔钱，总共就不到二十万，三万多给了李点做课件费。 剩下十六万算是所有家底了，结果给袁声大转十万还闹出这种奇葩事？ 莱阳嘴角一抽，立马起身看着手机愤愤道：“卧槽他大爷的，你怎么不早说呀？这特么钱怎么退回来啊？完了，完犊子了！” “你别乱点啊，发出去的钱能退吗？” “我不知道啊？让我赶紧搜一下，我特么真服了！” “你先等会，你哪来的十万？” “恬静给的，那是我们两年多的租金呢，场地分成这事你不是知道吗？” 莱阳急的立马百度搜索：微信发出去的钱怎么收回来。 结果最置顶的答案是，让对方退还…… “艹！” 莱阳气的大骂：“这搜出来的都特么是废话啊？” “你小红书上搜，或者知.乎看看？” 袁声大喊了一声后，也掏出手机道：“你先别急，我开个机帮你也搜一搜。” “那你快点，我还没有小红……” 莱阳望着她手机屏幕亮起，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变成了一个驴头。 袁声大奸计得逞般的侧目一笑，两人对视一秒后，莱阳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袁声大身子一躲，哈哈大笑。 “你有意思吗？你特么刚吓的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莱阳脸红脖子粗的喊道。 但刚悬着的心，终于重重的落了下去。 “哈哈哈！我哄小孩呢，这你都信？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嫁妆钱？” “那就是你棺材本我这会都不想给你了，给我返回来！” “呵呵，站着给钱跪着要，听过没有？你跪下我就给你。” “……” 莱阳彻底无语了，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喘着气。 袁声大见他蔫了下去，又坐回到长椅边缘，目光楚楚道。 “是不是袁斌给你说的？不过莱阳……这钱是静静给你发展剧场的，你给我这合适吗？” 莱阳伸手摸了下脸，情绪也缓和了一些。 “你拿着吧，目前这局面，应该是用不到这些钱了……别再玩我了，我心脏真的受不了，现在学校一滩烂泥，这次赔死了，没学生，影院那头也玩不起来了，这模式算是死一半了，我真都想坐那电梯去见耶稣了。” 听他这么说，袁声大又靠近了些，声音低沉道。 “真要这样，这钱我还是给云麓吧，我也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别动不动就说见耶稣，我专门从耶稣那里下来，不就是为了罩着你吗？” 莱阳望着她，忽然想起了那晚在上海音乐学院那条暗道里，袁声大差点为了自己搭进她的一生。 她也许真是耶稣身边的天使，专门下凡来保护自己。 可代价却是得折翼，永远再不能展翅高飞。 莱阳有点想哭，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莱阳昂头强行给憋了回去。 随后说云麓的钱他会想办法，这十万不准她乱动，否则就绝交！ …… 二人一同打车回去，袁声大在群里发了消息，说给大家添麻烦了，自己已经往家里赶，不用担心。 云麓秒回，让到家了发消息，她过来聊会天。 其余人也纷纷安慰，让她心情好点，这件事大家会想办法一起解决。 唯独阿鲁没说话，可等莱阳和袁声大刚到小区门口时，就看见他站在斑驳的铁门旁等候着。 莱阳悄声说了句好好沟通，随后也没和阿鲁打招呼，径直回房去了。 …… 今天真是折腾坏了，莱阳回屋后脱掉鞋袜，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大脑发白。 恬静的消息他还没回复，实在不知道怎么回。 现在学校成这样子，基本上五十万打水漂了，这样一对比，自己好像比阿鲁也强不到哪里去。 剧场票也卖不动，自己还有未来吗？ 打拼了三年，最后搞成这个样子？ 莱阳用薄薄的被子狠狠压住自己脸庞，那些胸腔里化不开憋屈，此刻全都涌成泪，在眼眶里转动。 他甚至都能想到恬静对自己失望的眼神…… 想要靠能力留住的身边人，这事在自己这儿怎么这么难呢？ 泪水刚浸湿了被单，莱阳房门忽然被拍响起来，随后李点声音传来。 莱阳狠狠擦干眼睛，行尸走肉般的下床去开门，结果发现胡子也来了。 “你们……这么晚了过来干嘛？” “我们都在云麓屋子呢，她这会去找声大了，我俩过来找你聊会。” 李点话落，胡子也开口说招生都拉胯成那样了，他俩肯定得过来商量下对策。 莱阳试探的问其余人知道吗？ “我都给说了，阿文那脸都白了几个度呦，看来他是真关心剧场。” 胡子往沙发上一坐，说道。 李点表情也很凝重，咳嗽两声说道。 “现在不管有多少学生报名，最起码明天的课还是要上的，不过，我刚来之前宋文跟我也聊了几句，意思就是场地白天租赁的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毕竟我们再想办法发展剧场的同时，也得考虑生存问题。” 莱阳脸色沉了下去，他知道宋文现在处境不好，剧场每个人处境都不好。 接下来上课还得发课时费，一天一个人三百块，大家轮流培训，这下来也得小两万的成本。 现在莱阳手里就剩下六万左右了，还得防止各种突发情况。 所以权衡利弊后，莱阳咬了咬牙道：“那你完了跟声大对接一下，别租长期……最多就到九月底吧，价格你们来谈。” “行，那这事你给恬总说吗？” “等她回上海了说。” 聊完这件事，三人又开始商量招生问题，胡子建议这事还得找学生聊聊，听听反馈再找问题。 而第一天的课，就先由莱阳和李点去上。 胡子最后出门时，还拍拍莱阳肩膀道：“遇到问题，别逃避，别害怕，人生除了生死，没撒子大事。” 莱阳强挤微笑道；“谢谢兄弟，路上注意安全。” “哦对头！给你再说件事撒，十月一，光巡打算跟吐逗喜剧卖三千人专场，还请了几个说相声的，你要是十月雄起不了，以后就真的蔫成了狗娃喽。” “……谢谢兄弟，你回家路上务必注意安全！” 第二百零六章 心累 莱阳给恬静回了条信息。 说报名的人数还行，接下来几天他可能比较忙，不一定能及时回复消息。 恬静回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再也没多问什么。 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莱阳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中。 杜西现在的打法，估计都是宇博在背后策划的，他们是铁了心，要在十月国庆将上海市场彻底拿下。 三千人的大型演出，还是语言类表演，这就是放在全国，也没人能办几场吧。 光巡搞这么大，难道就不怕打脸吗？ 狠狠吸了两口烟后，莱阳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其实只要能卖一千张票，那都是赚钱的。 剩下的票完全可以半赠半送，只要人坐满，那吐逗喜剧就彻底崛起了！ 名声也一下就打出去了，估计都得上全国新闻吧？ 到那个时候，上海观众以后就只会认他杜西的招牌了。 ……… 烟草已经燃烧到头，莱阳又打算再点一支，但看到打火机时却失神了。 这是自己千人场举办成功时，恬静送给自己的礼物。 望着它，莱阳又想到了11月7号这个日期。 等会…… 该不会，这时间段都是小海龟算好的？ 十月份先彻底打垮自己的事业，再在十一月份，夺走自己的心爱之人。 莱阳手指攥紧打火机，这下他彻底睡不着了。 望着窗外，一口口吸着烟，又重新把思路捋了一遍。 影城这边已经敲定合作，只要演员够多，自己可以挑杜西演出场馆附近的影城去举办。 挑十家影城，每家在国庆时卖个一两百张不是问题。 这种打法，颇有点类似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 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学生身上。 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莱阳彻底精神力竭，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 次日是个阴天，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光线，让人心情也低迷些。 莱阳醒来后，发现千樱昨晚把奶茶店房东的住址发了过来，定位距离徐家汇地铁口不远。 虽然莱阳还挺生阿鲁气的，但这个店真要倒了，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至于被骗资金，想追回来很悬，换地方就更没可能，因为又得重新装修、重交房租。而且生意还有没有这么好，那都是未知数。 这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去想尽办法把铺子再租回来。 …… 收拾好后，莱阳赶着时间到了学校。除了云麓，袁声大和阿鲁，其余人都赶过来帮忙。 这种培训课是早上和下午各一节，而第一堂课就由莱阳上。 说来也有点讽刺，空荡的教室内就只有八名学生，稀稀拉拉的坐在前两排。 这些学生其实也挺懵的，估计也没想到就他们几个人。 首节课讲的是脱口秀的由来，以及它和相声小品的区别所在。 上课氛围还不错，大家也都挺热情的。 但这就让莱阳更加搞不懂，为什么报名的人这么少？ 但由于和学生们也是刚认识，所以太商业的话也没法问。 等中午课结束后，大家一块在校园里转了转。 这所职业艺校不是很大，全校也就三千多人，转了一圈后大家去了食堂才吃早饭。 很久没有吃过学校的饭了，莱阳多少还有点怀念。 以前上大学时，自己特别喜欢和顾茜吃食堂9号窗口的鸭血粉丝汤。 他们的汤里好像放了罂.粟一样，那味道真的让人上头。 那时候自己还特别喜欢打球，每天下午基本上都是顾茜早早来排队，等买到了以后再给自己打个电话。 自己再带着胡轩等一帮舍友过来，穿着宽大凉爽的球衣，先每个人喝一瓶冰镇矿泉水，再来碗热腾的粉丝汤。 一冷一热，两种极端感觉在胃里翻滚，但却只会觉得爽，不会有任何不适感。 莱阳在失神中，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片刻后，他舀了一口粥，很甜，但喝下去心里却有点酸。 …… 吃过饭后，众人又去夏主任所在的办公室坐了会，因为里边还有一名陌生老师，所以大家说话也都比较客气。 夏主任皱眉，说截止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新增报名的。 “夏主任，按您的经验，您说这原因出在哪里了？” 千樱不解的问完，夏主任喝了口热茶，叹口气道。 “一方面是脱口秀很多人不熟悉，第二，参加校企合作的学生，无非就是想毕业后能多份工作，可能大家对你们得信任程度还是比较低的。” 此时，旁边那位陌生老师，一边翻着课件，一边开口道。 “正规的校企合作，从学生刚来学校报到时就开始做宣传了，一旦报班后那也属于正式课，你们这种属于加塞班，没人报名很正常。” 夏主任淡淡瞥了对方一眼，而此时莱阳却脸色突变。 学生们在刚来校时都已经选过职业班了，也就是说，他们毕业后都有安排了！ 只有个别学生，或许对所学的实在不感兴趣，才会再做选择。 这些夏主任肯定早知道，他故意不说！ 莱阳看了胡子一眼，他也听懂了，随后尴尬低头捏着膝盖上的线头…… 这些东西，对校企合作不熟悉的人，还真不好在网上搜出来。 即使搜到了，没置身其中，一般也不会重视。 这次合作，从头到尾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彻底被坑了。 但莱阳还没法发火，毕竟已经上船了，再没有沉沦之前，愤怒只会让现状更糟。 …… “师傅你刚都听见了，那个夏主任故意摆我们一道，什么人呐！这是谁介绍你认识的？” 下了教学楼，千樱愤愤的喊道。 胡子面色尴尬的点了一支烟，低头抽着。 “老王八，这就是欺负我们不懂行情，你说现在人怎么都成这样了？就这还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呸！” 宋文也气的大骂，但他还是比较怂，骂之前还特意扭头看了眼四周有没有人。 “行了，大家都别说了，反正已经开课了就好好上。” 莱阳看向胡子，继续道。 “这个局面胡子兄弟给我都说过了，我心里也有解决办法，李点，你下午把周一到周五的课程安排表发群里了，大家要是还信我，就先各自做好各自的事吧。” 莱阳交代完，便匆匆离开了。 他算是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但自己的心慌，又找谁去治呢？ 一出校门，莱阳重重地扬天吁口气。 心情重的就像一辆没油的卡车，任由他怎么使劲，都没办法拖动。 缓了好一会后，他打了辆车，朝阿鲁店铺的房东家驶去…… 第二百零七章 保持距离也是一种在乎 来到千樱发的定位处，这是一个名为“锦绣苑”的小区。 这儿距离徐家汇地铁口很近，房子单平都在十七万左右。 以前莱阳和李点还开玩笑说过这儿，说随便在这小区里绑架个人，那都能勒索出上千万。 顺着行人一起进小区后，莱阳抬头寻找着楼号。 千樱说这老头姓吴，手里有好几套商品房，是个不差钱但脾气很古怪的人。 但就算再不差钱，商铺空着不租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只要能挖掘出原因所在，才能正常沟通下去。 …… 5号楼1306户，莱阳敲响了房门，没一会里边传出声音，问是谁？ “吴叔您好，今天来您这儿有点冒昧，我是经朋友推荐，说您在昭平路那里有个商铺，想过来问下您有没有出租的打算。” “没有！” “呃……那是已经租出去了吗？” “谁给你说的我在这儿住？” “实不相瞒，我一个朋友做中介的，您以前房源在他那里挂过，所以她有你联系方式。是这样的，我听说您在别的地方还有铺子，我想一口气全租了，您看咱们能谈谈吗？” 听到这儿，防盗门才开了条缝，一名身材消瘦，但眼睛囧囧有神的老头，狐疑的打量了莱阳一眼。 “你要全租？你知道我手里多少铺子吗？” “嗯，我朋友都说过了，您在徐汇区有四套铺子，并且地理位置都很不错，我都去看过了才来找您聊的。” “你打算租了干什么用？” “呃…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不过我想问问您的铺子是有什么问题吗？我看各方面位置都很好，为什么好几家都空着？” 老头谨慎的看着莱阳，过了一会后将门打开，让他进去坐。 一进屋，莱阳被屋内的装饰惊讶到。 倒不是说装的好，相反，这里边基本上就是一个毛坯房刷了个墙，铺了个木地板，放了点最基础的家电，连沙发都很老的一套。 这和莱阳想象中不太相符，不过就在他视线辗转间，发现在沙发背面墙上有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老头和一个老太太坐在最中央，他们背后是一对年轻男女，看着像夫妻。 “坐。” 吴老头水也不给接一杯，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 “这是您的儿女吗？” 老头白了他一眼，没接这话，而是问莱阳租了是想要干什么？ 当他第二次问这问题时，莱阳就察觉出来这老头貌似控制欲很强。 按理，一般商户租铺子，重点聊的都是租金问题，所以莱阳反问一句：“吴叔，你是对商铺的使用有什么要求吗？” “我不是对商铺使用有要求，而是对人有要求。像那种干餐饮行业的人，特别狡猾，我不想把铺子租给他们。” 这还真让莱阳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细细一想，这老头既不差钱，又是上海本地人，有点歧视这也正常。 估计就是这种性格，才导致他现在看上去孤零零的。 “为什么您觉得这些人狡猾呢？” “没什么知识，只想着捞钱，每次租给他们最后全都因为租金问题跟我扯皮，我宁愿不租，也不想别人骗我一分钱。” “明白了，其实您的重点不在于租户要干什么，而是不想因为一点钱闹的大家不愉快对吧，那您看这样成吗？我先租您昭平路那家铺子，我多出三个月押金，这样您也能放心不是？等合作顺利了，后边您再全租给我。” 吴老头看了莱阳几眼，脸色一沉道：“我就说你怎么有点眼熟，我在那店里见过你，你跟那个……叫阿鲁的是朋友吧，今天也故意来骗我？” 嘶~ 莱阳倒吸口凉气，没想到吴老头还提前去踩过点，见过他。 就在莱阳不知该怎么回复时，吴老头忽然起身，拽着莱阳胳膊就要往外推搡，并说他不会租的，别白费力气了。 “吴叔您等会，如果是费用问题我们可以再聊聊。” “我不缺那些钱，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是，每个人都讨厌被骗，但如果您连个沟通的机会都不给，那每个人在您这儿都是陌生的，这样不论是谁，稍有一两句话没说好，您就觉得他不真诚……” 莱阳正嘟囔到这儿，老头忽然手里的劲松了。 他用一种十分震惊的表情看着莱阳。 此时，莱阳心里也有一个大概判断了。 吴老头不缺钱，但家里布置成这样，说明他对物质要求不计较。 可就算他不计较，儿女难道都不会来布置吗？ 通过他这么强的控制欲来看，应该是和儿女关系很差，所以才把自己活的封闭起来，变的越发执拗，越发不相信别人。 见他松劲，莱阳吁口气道；“这件事……我能和您子女谈谈吗？您是儿子还是女儿？” 吴老头眼眸里流出一抹罕见柔情，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抬头幽幽的看着莱阳，半晌后说了句女儿不在上海。 说完，他枯槁般的手指擦了下脸，继续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沟通的机会，但这不代表着我会把店租给你，只是……算了……你先说吧。” 莱阳望着老头，喉结动了动，缓慢道。 “我之所以来谈那个铺子，主要是因为我发小跟阿鲁共同投资了店，当初他们投的时候我就极力反对，但没办法，他俩是情侣。外加阿鲁当时比较强势，谁也没办法阻止，现在出了这种事，阿鲁这小子又是个愣头青，所以只有我过来跟您谈谈，因为这铺子一旦不租，他们损失会很大。” “你发小是个丫头？” “嗯。” 吴老头面无表情，但莱阳看见他垂下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那既然她不听你的，造成这种后果不是活该吗？为什么你还要帮她呢？” 莱阳深吸口气，摸了下脸道。 “不管是当初劝她，还是现在帮她，目的都是希望她好，而不是为了证明我对。” 缓口气，莱阳继续看着吴老头道。 “当然…在出事后，我也生气他们不听我话，但转念一想，他们不听，其实也是不想把我卷入到他们的创业是非中，尤其是我发小，她这其实也一种对我好……有时候保持距离，恰恰可能是因为在乎。” “……” 第二百零八章 最顶级的创业技能 莱阳没有刻意煽情，当初袁声大故意隐瞒投资金额，就是不想让自己为她担心。 所以当他说到这里，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种悲情。 吴老头有些呆滞，随后他肩膀松了下去，刚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也烟消云散。 他重新坐回到那套老旧的沙发上，嘴角喃喃道；“是为了她好，不是证明我对……” 午后的暖阳泛着红光映进来，将他脸上的皱纹刻画的很清楚。 他坐的沙发套已经洗的有点泛白，而吴老头一动不动的坐在上边，像极了一张褪色的老照片。 在他的背后，正是那张众人洋溢笑脸的全家福。 “吴叔，您是不是和女儿有点矛盾？” 莱阳轻轻说了声，他才缓缓扭过头来。 这个动作很慢，就好像一个封印了千年的老人刚苏醒一样，眼神中带着极大的茫然。 对视了一会后，他缓缓点头道：“我女儿很优秀你知道吗？她十五岁的时候，还上过上海青年电视台呢，她是主持人，她很优秀……” 莱阳没说话，静静聆听着。 “她还去英国留过学，可是，她不听我的……非要嫁给明廷超，她本是有美好的未来的，她的手本应该是翻翻资料，签签字的，可她非要跟着他一起做餐饮生意，那双手也变的……变的皱皮，变的粗糙，我这…我心都碎了……明廷超害了她，后来店也破产倒闭了，我……我其实可以给他们钱支持的，但我没这么做。我是想让她离婚，去过属于她的生活，结果……她们就这么走了。” 吴老头红着眼眶，看着窗外的暖光，声音发颤道。 “走的那天，外边也跟现在一样，很暖和，风和日丽，她就穿了一件她最常穿的大衣，但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怪我……怪我！我不该说那些的难听的话，不该逼她的……我这两年一直想把商铺卖了，想攒钱，想给她。想说一句我错了……可是……她在哪？我女儿她在哪啊？？” 吴老头哭了，掩面痛哭。 完全没有在乎房间里还有一个陌生人。 这一刻莱阳也想到了自己父亲，记得去年回家时，父亲的手因为常年做电工的活而变的婆娑，手掌浮肿，掌心里还有许多疤痕。 可正是那双手，撑起了自己的家，将自己拉扯长大。 也许吴老头和自己父亲对比，无非就是钱多钱少的区别，但他们对子女的爱，却是一样的厚重。 莱阳上前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并递了一张面纸，问他没办法联系到女儿吗？ 吴老头摇头，一遍遍擦泪，但泪又不断涌出。 莱阳知道他现在需要安静，于是也暂时放下租赁的事，安慰了老头几句后，便轻步朝门口走去。 “等会……”吴老头忽然喊道。 莱阳侧目看去，他弓着腰，没有转头看来，但却开口说道。 “如果你能连租两年……我就租给你们，但押金得多交三个月。” 霎时，一股拨的云开见月明的喜悦感，席卷莱阳全身！ 但很快他又陷入了一阵迷茫，为什么在别人看来这么执拗的老头，就这么同意把铺子租给自己了？ 想来……可能是自己刚才，真没想跟他争个高地，而且在静心间，却与他共鸣了。 看来不争，有时候才是大争！ 莱阳重重的说了句感谢，随后说尽快给答复，便推门出去。 下楼时，莱阳心情很激动。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坏事让他一直憋了口气，这会算是吐出来了一些。 一旦合同签订了，阿鲁这家奶茶店其实就等于被坑了一年的租金而已，这总好过整个店倒闭吧！ 就在莱阳刚下楼准备打电话时，却看见阿鲁就坐在楼下的长椅上，并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阳哥”。 “……你什么时候来的？”莱阳诧异。 “你前脚刚上去，我就来了。” 阿鲁语气很平静，和前几天简直判若两人。 莱阳望了他几秒，说道：“房东已经同意续租了，但最少要租两年，外带四个月押金，下来大概十五万左右。” 说到这里，莱阳叹口气道：“我这儿还有六万，剩下的九万你得自己想办法了，不要再从声大那里拿钱了。” 阿鲁低头，手指尖转动一朵不知从哪摘来的小花，过了一会后，他嘴角淡淡一笑。 “阳哥，我这两天想了很多，但直到刚那会儿我才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莱阳问。 阿鲁抬头，抿了抿嘴唇道。 “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创业，你却从零开始就能搞起来，虽然也艰辛，但靠你自己能力总不至于彻底倒闭……我觉得不是你专业技能有多强，而是你比我真诚，也更愿意为别人着想。” 莱阳怔住，继续听着。 “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装不出来的，也是因为这样，你身边的人才愿意尽全力帮你……就连吴叔这种跟你一面之缘的人，都愿意帮你，这……是最顶级的创业技能。” “也不全是了，都有个过程，我以前也会动不动给身边人发火，李点那时候想去兼.职我也都发火了。”莱阳回应。 阿鲁摇摇头：“不一样，发火归发火，但你没有真心去怪过他，而且他妈妈来上海时，你还拼尽全力帮他凑钱，你要是个富二代那我不说什么，可你不是。这是我觉的……你身上最大的闪光点，这点我比不上你，这也许就是……声大喜欢你的原因。” 阿鲁起身将手里那朵小花放在椅子上，走进莱阳，垂着的手攥了又攥。 “阳哥…我……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声大，你不是想证明你对，你…你只是想我们好，我怎么就……就……” 说着说着阿鲁眼眶红了，声音也抖了起来。 莱阳连忙拍下他肩膀打断道：“行了别哭了，吴老头刚哭完你又来？要不我带你上去你们互哭一场？我当个评委看谁哭的好，再给颁个奖？” 阿鲁咳嗽着看向莱阳，两人对视几秒后都笑了。 阿鲁擦了下眼泪道：“阳哥你不用再出钱帮忙了，钱我给家里又要了十几万，够用了。” “嚯~合着你今儿是炫富来了？” 莱阳笑着说完，阿鲁表情又沉了几分。 “但是阳哥……有件事还得你帮帮我，就是…声大他弟弟给我也打电话了，当时我神经不正常，说话过头了，然后……今天早上声大给我发消息说……说和我取消订婚，她是不是打算…跟我分手？” 第二百零九章 知心大姐姐来看你 袁斌联系阿鲁倒令莱阳挺吃惊的，看来当年那个鼻涕小孩真是长大了，开始为姐姐的事操心了。 不过袁声大取消订婚这事，莱阳却感到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总觉得上次她回西安，受了二妈影响，所以订婚有些太着急了。 刚好这次也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看她自己是否真心决定和阿鲁一辈子在一起。 这样一来，奶茶店风波也算是一件好事。 莱阳看着阿鲁：“你先别瞎猜，我问你，订婚的事你给家里说过了没？” 一提到这事，阿鲁表情就变了。 过了几秒后摇头道：“阳哥，我家人不管我的……我一直比较独立，这种事…也不用给他们说。” “开什么玩笑？你结婚不给家人说？就算你能同意，声大能同意吗？连个名分都没有？” 莱阳愤愤的说完后，顿时又觉得阿鲁很不靠谱。 吁口气，莱阳让他先给家人沟通好，再说订婚的事，至于分手这种可能性，莱阳觉得不大。 阿鲁面色一喜：“真的吗阳哥？你觉得她不会跟我分手？” “声大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你惨的时候她越不可能再打击你，等你缓过劲来，说不定她才和你分手。” “呃……” …… 接下里的一周里，阿鲁又变的跟刚追袁声大时一样，每天大清早过来送早餐，但袁声大不搭理他，于是他就挂在门把手上，默默离开。 莱阳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某天早上去上课时，他还偷了个茶叶蛋吃。 场地白天李点租出去了，就是给那帮搞行业交流会的人用，他们也不是每天都过来，平均两三天来一次。 租到九月份，费用倒不低，每个月九千。 这笔额外收益，莱阳还没给恬静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最近他也忙，恬静好像也很忙，联系也变少了。 这一周俱乐部的票房依旧卖不动，所以基本上都在搞开放麦，今儿傍晚莱阳去剧场时，这帮搞行业交流会的人刚好结束，正在收拾撤场。 莱阳探头进去瞅了眼，他们在剧场里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挂个横幅，弄些展架。 参加的人有七个人，男女都有，普遍都很年轻，通过展架上的信息，这帮人应该都是做地产相关的工作。 不过这倒令人好奇，搞地产的难道连个开交流会的地方都没有，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剧场的装修很时尚，也很适合开会，所以吸引了他们。 正看他们收拾呢，胡子也来了。 拍了拍莱阳肩膀，发支烟问这周学校情况。 莱阳走到剧场门口点燃烟回复：“没什么新进展，报名算是彻底结束了，总共下来就十三个学生。” “哦~” 胡子有点愧疚的吸了一口，抬头道：“这事怪哥们哈，我也不知道夏主任这龟儿子故意捞钱诓我们撒，才十三个学生……你这次裤衩子都赔掉了吧。” 这话虽然说的很粗鄙，但胡子的真心就和他紧皱的眉头一样，很难受。 通过这阵子和他的相处，莱阳对他的人品还是比较认可，于是苦笑一声道。 “行了，裤衩子还在，事都已经这样了就别自责了。再说了，校企合作我们都是第一次搞，就当吸取经验了。” 说完稍微停了停，莱阳继续补充道。 “况且我本来就是想培养一帮人出来，学生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他们还都交了学费，我相信以后除非真是走投无路，否则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说这个我懂哈，但是五十万……换十三个学生，这实在太贵了噻……你上次不是说有办法吗？办法是撒子，赶紧拿出来啊？” 莱阳无语的看着他，胡子见他这表情，神气又松了下去，很是感慨的说道。 “行了，哥们知道了撒，你上次就是不想让我难堪，毕竟这个事它怪我撒。” 他弹了弹烟灰，眯着眼睛看向街头流动的汽车，过了好一会后回眸道：“莱阳，以后脱口秀这行业哥们就只认你，哪怕你这剧场明儿倒闭了，我也不会去跟别的厂牌玩。” 莱阳笑了笑，他知道这算是胡子表忠心了。 “行，我记住了。” “嗯……夏主任这龟儿子坑爹呦，等下次，下次……我给你介绍别的领导。” “你拉倒吧，听我的，把你认识的领导都给杜西介绍。” “哎~你撒子意思呦？” “哈哈哈！” 莱阳大笑起来，但此时胡子却面色一怔，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后压低嗓音问莱阳和云彬的女总裁关系到底密不密切，看她能怎么拯救下剧场？ 这话一下戳中了莱阳的相思点，自己快一月没见到恬静了，忽然间特别想念她。 如果现在恬静能直接出现自己眼前，那绝对是对莱阳近日疲倦灵魂的一种快速救赎。 可正想这里时，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莱阳心尖一颤，难道真这么有缘分？ 可等他拿起手机一看，莱阳心跳更是直线加速，不过这种加速却变了感觉！ 电话不是恬静打的，而是舟山禧悦庄的老板，魏姐。 莱阳鼓起腮帮子呼口气，脸上挤出笑容接通；“喂，魏姐，好久不见呐。” “好久不见，莱阳你是不是把姐姐都忘了？” “呵呵呵，怎么可能，咱们上次聊的那么愉快，您是我的知心大姐姐啊，我是看您平时工作太忙了，实在不好意思打扰。” 对于这种顶级客户，莱阳得很用心去维护关系，保不齐她哪天就给你介绍一场像禧悦庄那种几万块钱的商演。 这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砸中了纯纯是运气。 但莱阳同时也得和她保持距离，原因……也不用多说。 “真的？嘻嘻……那以后你要真想姐姐了，直接给我发消息，不管多忙姐看到心里都是高兴的。” “行……哦姐你今天是有事找我吗？”莱阳已经做好接馅饼的准备了。 那头忽然笑了笑，随后柔声细语道：“说了你别激动哦~你的知心大姐姐明晚来上海，你发个定位我过来找你。” “啊？！” 第二百一十章 你有麻烦了 莱阳确实挺感谢魏姐的，偶尔打个电话拉拉感情他也原意。 但要见面这就有点难受。 因为这女人气场太强大了，跟她在一起很有拘束感。 而且她也玩的太开了，万一她要再发生上次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挂断电话后，莱阳心境被彻底搅乱了。 此时胡子也进剧场了，莱阳又点支烟，发去定位后左右眼皮却同时跳了一下。 都说左跳财，右跳灾，同时跳这代表什么意思？ 这会最后一抹晚霞也在天边逐渐褪色，随后躲藏到了楼宇后边，好像化成了某种能量，在这一时间点亮了整条街的路灯。 失神中，莱阳思维开始飘忽，想到了李良鑫。 他在舟山专门卖学生门票，说不定自己目前的处境还能给点帮助呢。 吁口气后，莱阳暂时放下魏姐这件事，给他打去电话，接通后那头很小声的喂了一下。 “你干嘛呢？声音怎么那么小？” “没……哎，最近嘉琪住院了，我在医院呢。” “什么病？严重吗？” “不知道，唉……她偶尔会出现精神衰弱，就是会忽然昏厥的那种，大夫说这属于脑神经里的问题，不过每次打点药恢复一两天也就好了，对生活也没什么影响，但就是根治不了，找不到病源。” “是低血糖吗？” 莱阳虽然和嘉琪就见过一面，但那个扎双马尾的活泼姑娘却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她父亲早早去世，她又因为打击太大，智力永远定格在了十四岁。 真是令人感到心疼。 “不是低血糖，算了不说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是不是你学校的模式跑通了？” 李良鑫扯开话题，莱阳轻轻出口气。 既然对方不想聊，他也没再多问，随后他把学校的事给说了一遍，并问在这块，李良鑫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那头笑了笑，说让莱阳稍等。 随后一阵关门声传来，那头声音恢复正常。 “学生群体的社交属性你得挖掘出来，这才能让你的学生不断裂变，你想想，现在的学生上你的课，他不是不愿意去帮你裂变，而是没办法裂变啊，你不是有剧场吗？带他们来玩啊，参观啊~让他们感受一下聚光灯打在脸上，麦克风支在嘴边，把人逗笑的那种爽感啊！” 李良鑫换口气，继续道的。 “你只要带他们来剧场，他们不会拍照打卡吗？一旦朋友圈发出去，晚上回宿舍那些舍友能不问？如果他们写个小段子，来参加你的开放麦，那这段子肯定也在舍友面前练习过，等他们上开放麦，舍友会不会来支持？” 这番话给莱阳醍醐灌顶！ 他身子定住，呼吸加剧。 “你得让他们信任你，你说你牛逼，他们没看见啊，但你要是带他们去了剧场，那就不一样了，搞定信任和社交这两大板块，我觉得你的处境会好很多。” 那头说完了，但莱阳还沉寂在刚才的对话中。 今天这通电话打的太值了，自己最近老想着怎么在学校裂变。 真没想到一旦思维跳出来，完全就不一样了。 此时，莱阳握紧手机兴奋道。 “不光这样，我还可以在公众号里做一个链接，把他们第一次来剧场，第一次登台，以及上课的照片花絮全都放进去，做好内容，可以让他们去转发，更能直观的裂变！” “哎呀莱阳，你这脑子还是转的快啊，举一反三？” “别急……这条链接里我可以再弄个抽奖的小程序，转发次数最多的人，或者朋友圈点赞最多的人……” “送门票！”李良鑫和莱阳同时喊了出来。 随后两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彼时，一条清晰明了的思路呈现在莱阳脑中。 不过他唯一有一点担心的是，这样一弄，杜西肯定都知道自己的动作了。 但自己这套模式的核心在影城，在于利用他们的流量，只要这点不暴露就没事。 …… 晚间，袁声大和阿鲁都来了，这几天阿鲁的店铺重新签了合同，也正常营业着，但袁声大却一次都没去帮忙。 晚上阿鲁不停的找话题聊，但袁声大也一直当他空气，差点没给阿鲁急死。 其余人都看在眼里，但谁也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 次日，袁声大第一次去学校进行培训，她前阵子心情很差，所以莱阳一直没安排课程。 昨晚莱阳已经把想法给她说了一遍，并让她今天课程结束后，组织学生去剧场参观。 到了教室后，袁声大窈窕的身子一登上讲台，刚才还乱糟糟的台下瞬间安静起来。 这帮学生以男生偏多，此刻全都看呆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正装，又飒又娇。 秀丽的黑发披下来，映着如雪的肌肤，一双美眸转动间如流光溢彩，把这帮小男生的心魄都好像摄住了。 莱阳站门口往里一瞅，前排那名叫“候俊”的男生，目光惊愕，一副痴傻表情，哈喇子都感觉要落下来了。 “我是你们今天的新老师，袁晴，很高兴认识大家。” 袁声大话落，教室内安静了两秒后，十三个人，愣是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莱阳重重的摸下脸颊，就很无语…… 侯俊是个刺头，在鼓掌结束后竟然喊道：“晴晴老师，您平时也演出吗？” “嗯，我和莱阳老师都在同一家剧场。” “哦！那你们……好有缘分哦，他名字里有阳，您名字里有晴，这……确实有点巧啊！？” 莱阳面色有些尴尬，不过这侯俊要不说，自己还真没想过这点。 “没什么巧的，我们是发小，父母年轻时都认识，所以就起了个比较合得来的名字。” “呀！” 教室里一阵惊讶声。 “还是发小，那……您和莱阳老师是娃娃亲吗？”侯俊继续喊道。 莱阳刚要斥责，袁声大却冷冷道：“是！现在能上课了吗？” “……能。” …… 袁声大不怯场，上课的氛围很不错，很快也和学生打成一片。 莱阳在学校研究了一天公众号抽奖的小程序问题，一直忙到临近傍晚，李柔荷的一个电话打断了他。 他走出教室后接通，那头语气不高，轻声道。 “莱阳，你人在哪？” “在学校呢，怎么了？” “呼~赶紧回剧场，你有大.麻烦了！” “……”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中计 这话好像一锅滚油，直直的浇在莱阳心头，发出刺啦一声！ 他攥了攥手机问怎么了？ 那头重重的叹息一声；“你先往回赶，边走边说！” “哦哦，那你等会！” 话落，他飞速转身走到班级门口，给袁声大比划了一个自己先走的手势，随后快速朝楼梯口跑去。 “喂，你现在说，到底怎么了？” “恬总回来了。” “啊？她回来了？这……是她找我吗？不是，你说我怎么有大麻烦……” “你先听我说完呀！” 李柔荷罕见的喊叫道：“我本来是来剧场给你想说一声的，结果我看见你剧场租出去了？” “呃……这个，这事我到时候给她解释。” “你解释什么？你知道租你剧场的这帮人是谁吗？他们是云彬的竞争对手，是同行，是意长集团的人！你把剧场租给他们？还连声招呼都不打？人家把这里当成桥头堡了，你知道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影响多恶劣吗？” 莱阳脚步顿住，空荡的楼道里只剩下他砰砰的心跳声。 “云彬的大本营里，被竞争对手租了一片地儿，开行业交流会？” 李柔荷都被气笑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事从侧面证明云彬现在的管理很松散！我记得我给你说过，对于现在的云彬而言，稍微一点流言蜚语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你这……” 李柔荷这话给莱阳说的目瞪口呆。 他大脑在一阵嗡鸣，手心里满都是汗，脚下也彷佛生了根。 直到李柔荷让他赶紧回来处理，他才连连点头，挂断电话后飞速冲向校门口。 …… 坐上车后，莱阳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建筑物，发愣了许久后，他给李点打去电话。 “喂！你在剧场吗？” “没有，这会跟徐沫在超市买点东西，怎么了？” 莱阳手撑着额头，剧烈的呼吸了几口，把李柔荷说的情况复述一遍。 李点听完也没音了，直到莱阳喊了几声喂，那头才回复道。 “其实我签合同时就觉得……他们好像有些不对劲，就是费用这块他们都没怎么讨价还价，但是我也没深想，就觉得可能人家有钱，现在看来……好像真是有预谋的。” “我不都说了有预谋嘛，真特么服了，一件事接一件事的搞人心态！” “莱阳你先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刚才李柔荷说恬静回来了，要是让她一会看见剧场里那帮人，你说……我该怎么面对她？” “……那这样吧，你这会要去剧场吗？我把签合同那人的电话发给你，你去跟她谈谈，看能不能取消合作。” “我试试吧，估计悬！” 李点沉默了一会后，说他也马上过来，随后电话挂断。 …… 等莱阳到达剧场后，里边的交流会还没有结束，玻璃橱窗也被黑色帘子半遮挡着，门在里边锁了。 莱阳拨通了李点给的电话，随后一名女人说了句您好？ “你好，我是博笑俱乐部的负责人莱阳，您这会人在剧场里吗？” “在呢，你们是要用剧场了吗？稍等会我们一会哦，十分钟结束。” “不是，你在的话麻烦出来一趟，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聊聊，我就在门口。” 说完这句没过多久，窗帘就被拉开，一名打扮精致的中年短发女人，面色诧异的看来。 在和莱阳目光对视后，她淡淡的笑着挥手，随后开门走出来，问有什么事吗？ 面对这张虚伪的笑脸，莱阳真心感受到恶心，他开门见山道。 “是这样的，这个剧场出租是我们考虑不佳，现在我们白天也得使用，所以您看能不能劳烦您换个地方，当然，场地费我全部退还给您，前几次使用也当免费了。” 此言一出，女子表情发生了一丝明显的变化。 刚才那抹客气感也不见了，她想了一会后，哼笑一声道。 “不好意思啊，合同都已经签订了，我未来一个月的交流会都安排好了，没办法退。” “您想办法成吗？我铺子真没法租了，我白天还有用……” “您这做生意，就算做不到一字千金，那也好歹得有点诚信吧，我们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而且我都给朋友们发了邀请，这时候你让我换地方，那就等于让我失信于人，那我的损失谁来承担？” “那你明说，怎么才能搬走！？”莱阳没忍住，声音陡然提高。 此时俱乐部里其余人也走了出来，个个充满敌意。 “你们什么意思啊？说不租就不租了？” “现在做生意都这么不讲信用吗？” “赵姐你别理这种人，我们正常在这儿使用，他要想把事闹大，那就让云彬的管理层来出面解决，反正租金都给了，看看是谁不讲理？” 莱阳感到好像咽了一口泥沙，胸肺都被堵塞住。 他真不敢乱来，这一旦把云彬的管理人员牵扯进来，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到时候面子上最挂不住的就是恬静，因为铺子是她力排众议租给自己的。 自己怎么就……哎！ 此时如果有后悔药，哪怕里边塞的是大便，莱阳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 最起码恶心一下子就过去了，那也比现在让人好受。 目前他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了，就在双方对峙时，李柔荷忽然身后喊了自己一声。 莱阳转头一看，整个人却当场石化！ 此时站在李柔荷旁边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但此时却最怕见到的恬静。 而在她的身边，还有宇博！ 不过莱阳在看见宇博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这一切，该不会是他搞的鬼吧？ 他应该是很清楚剧场处于极大的困境中，需要资金。 所以他联系意长集团的某某某，搞出这一套花样来？ 这样一方面是打压云彬，给的恬静造成压力。 另一方面算好时间带恬静过来，将这一幕呈现出来，故意挑拨自己和恬静关系？ 有这想法后，莱阳仓促回眸看向短发女子。 巧的是，她的目光正落在宇博身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化成灰都记得你 “呦，恬总，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您。” 短发女子秒变笑脸，主动伸手和恬静相握。 这个举动，让莱阳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认识？！ 莱阳愤愤的看向宇博，而对方也正在半眯着眼看自己，一种轻浮、等着看戏的神态。 这人太可怕了，太他妈有心计了！ “赵秘书，这里是云彬大厦，你碰见我不是很正常吗？” 恬静和她轻轻握手，眼神复杂道：“不过我在这里碰见你，倒是挺巧的，你是来看演出的吗？” “我以前看过一场，挺好玩的，不过现在我是看这家剧场白天租赁，地段又方便，刚好适合和一些朋友见个面聊聊天，所以就租了一阵子。” 这话说完，恬静看向莱阳。 尽管她控制着表情，但莱阳还是能看见她眼中的不可置信。 那种眼神，简直能将他的心穿透，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死了算了！ “呵呵，租到云彬楼下见朋友，亏你还真能想的出来？我在意长见过你，是白总让你租的？” 宇博发声了，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 短发女子瞥了宇博一眼：“这位先生也认识白总？您怎么称呼？” “宇博。” “哦~不好意思我实在想不起来。但白总可他不管这么细的事，租这儿是我个人决定的。” “那劳烦你还是从这儿搬走吧，免得双方有摩擦。” 宇博话落，短发女子又看向莱阳，讪讪一笑道：“租个场地能有什么摩擦呢，呵呵，而且租金我们都给了，要是违约的话，这违约金也不少哦。” 莱阳此时如鲠在喉，拳头紧攥！ 他很想骂一句去特么的违约金，自己赔了！ 可这话他喊不出来，因为他已经没钱了，剩下那点钱还是恬静给的，所以这话就更没法说出口。 短发女子见状，连忙对其他参加会议的人招手，说今天先到这里，随后又笑着给恬静告声别，便快速离开了。 恬静从头到尾只是淡笑回应，但莱阳能感受到她降到冰点的情绪。 李柔荷站在一旁脸色泛白，时而看看莱阳，时而瞥下恬静，想圆场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莱阳，静静把场地跟你分成，你转手就租出去？” 宇博上前一步，摆出一副替恬静生气的样子。 “你就算缺这点钱，租的时候难道都不了解一下对方是干什么的吗？前阵子让你和光巡合作，你非不听，我以为你是个有主见的人，可没想到你做事这么马虎……” “你特妈闭嘴！” 莱阳忽然暴怒喊道；“这不是你故意搞我吗？这个什么意长集团的，难道不是你故意搞的这一出吗？” 这声咆哮出来后，莱阳又瞬间后悔了。 自己这半年来已经变的很能克制情绪，可为什么在恬静面前，却总是将最差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事就算是宇博暗地里做的，可自己没任何证据直接这么发火，真的很掉价。 果然，他咆哮一声后宇博却选择克制住，和他产生了明显的对比。 李柔荷也连忙上前劝说，让莱阳冷静一点。 这样一来，莱阳觉得自己彻底像一个半大的孩子，丢尽人了。 恬静依然一言不发，但那双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静静你回来了？” 此时袁声大带着五六名学生跑了过来，莱阳这才反应过来，今晚学生们来剧场要参观呢，不过这个点来的很不是时候。 袁声大站定后刚跟恬静打声招呼，她身后的侯俊却忽然喊道。 “老师，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没事，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缺人的话我再给你叫一帮过来！” 这话要放在别的场合，确实还挺让人暖心的。 可此时，侯俊越是这么说，越让莱阳觉得自己的段位和宇博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瞪了侯俊一眼，让他别多事，先跟其余人进剧场去。 “老师你不要跟我客气，师娘都跟我们讲过了，你们这剧场搞的也不容易，以前咱不认识就不说了，以后要是有人找事我侯俊带人给你摆平！” 莱阳嘴角一颤…… 师娘？ 这货过来是专门送自己人头的吧？ 袁声大也极其尴尬，美眸狠剜侯俊一眼，让他闭嘴，随后又立刻解释道。 “静静你别误会，这孩子乱说话呢，你们……刚才到底怎么了？” “没事。” 恬静终于开口了，淡淡看了袁声大和莱阳一眼后，说了句自己还有点事，便转身走了。 她的高跟鞋发出“咯噔”的声音，每一步都踩碎了莱阳的心。 “袁小姐，这个剧场被莱阳租给云彬同行了，这件事你们看着处理一下，我也先走了。” 宇博文质彬彬的说完后，也跟着恬静一同离去。 李柔荷用力的瞪了莱阳一眼，也满脸无语的离开。 此时李点和徐沫也一路小跑过来，两人气喘吁吁的站在莱阳身旁。 李点看向恬静等人离去的背影，喘息道；“恬总……她，她和碰见租场地那帮人了？” 莱阳喉结动了动，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也太巧了吧，还有…宇博怎么也来了？” 莱阳没再说话，这会他看似平静，实则内心都快裂开了。 这次和宇博的较量，自己全盘崩盘。 恬静肯定对自己很失望吧，尤其是她刚才那抹眼神，莱阳实在挥之不去…… 没想到阔别这么久，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她越是一言不发，越是代表着心寒。 尤其是刚才侯俊还喊了袁声大一句师娘…… 这足以让她觉得自己和袁声大之间关系暧昧。 这，怎么搞到了这步田地呢？ 就在莱阳感到万念俱灰时，侯俊忽然拉着他的手，含情脉脉道。 “老师，以后再有人来剧场闹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侯俊别的本事没有，随便给你拉一帮哥们撑场子还是没问题的！老师你也不用感谢我什么，就记住有我这么个好学生就行。” “嗯……我记住你了，你化成灰我都记得你！” 第二百一十三章 炙热的心 天已经黑了，深褐色的云朵好像鱼鳞一样布在残月旁。 街上来往的车辆光线纷扰，下班族们都赶着回家，想结束一天的辛劳。 街头的尽头，那三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莱阳视线中后，他将目光看向李点和徐沫。 他们手里还拎着超市购物袋，里边有各种生活用品，像洗发水、拖鞋、牙刷等。 莱阳看了几眼，心里顿时觉得更加空旷。 他也想过一种平凡简单的生活，在天色渐晚时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去超市购物，然后拎着这些东西，踩着路灯柔和的光，慢悠悠的回家去。 这本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可却让莱阳觉得格外不现实。 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是恬静，自己一旦靠近她，就会被某人各种算计，简直防不胜防。 站了一会后，莱阳让李点徐沫，先带学生们去剧场参观，自己则独自坐在门口街边的长椅上，抽支烟缓一缓。 等他们都进去后，袁声大悻悻的坐到莱阳身旁，神情失落。 “要不要我去给静静解释一下？场地租赁是我提出来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吸了一口烟，莱阳缓缓摇头：“这跟你没关系，我估计是宇博搞的鬼，他要有这心，就算不通过你，也会找李点他们去租的。” 袁声大失神了几秒后，立刻掏出手机：“我给那女的打电话，让他们搬走！违约金多少我来赔！” 没等莱阳反应过来，她已经拨通了电话，那名短发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袁小姐您好。” “我不好，赵总，这场地我没办法再租了，劳烦你重新找个地方可以吗？” 莱阳嘴角微微张开，袁声大还真是单纯啊，此时那头继续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和你们的负责人聊过了，在合同到期之前，我是不会从这走的！” “你必须走，我不租了，多少违约金我赔给你！” “不好意思，我也不差那点钱，您要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袁声大急了，握着手机喊道：“我说不租就不租了，锁我都换了，要钱你找我，要钥匙免谈！” “……我建议您最好别这么做，我后天还会带朋友过来，要是锁换了的话，那你们就等着法院传票吧，另外最近这几个月也别想开门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袁声大气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攥着手机大骂了几声。 骂着骂着，她又将莱阳拽起来：“走，咱们这会就去换锁，还法院传票，吓唬谁呢？” “停停停，你先坐下吧。” 莱阳给她摁下，重重的吁口气：“别这么激动，人家是有备而来，你越是动静大，到时候越搞的难收场。” 袁声大气的拍打自己脑袋，嘟囔道。 “哎呀都怪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多事，为什么要让你把场地租出去，我……我……” “声大，声大！” 莱阳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喊道：“这不怪你，你是为剧场好我知道，别自责了行吗？” 此时有点起风，好像给两人都降了噪，莱阳也逐渐松开袁声大胳膊，松了口气后问道。 “不说这事了……对了，你跟阿鲁现在什么情况？我听说取消订婚了？” 这事莱阳一直憋着没开口，主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去聊，怕袁声大心里难过。 但经过这几天后，莱阳想着她能冷静一些，所以问了起来。 袁声大伸手将一缕头发拨在耳后，看着沥青路上的斑马线，呼口气道：“还没想好呢。” “那你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感觉？你到底喜欢他吗？” 莱阳掐灭了烟，等着袁声大回复。 可就在此时，李柔荷却打来语音电话，袁声大看了眼备注，起身拍拍莱阳肩膀：“你先处理好你的事吧。” 说完她便回剧场了。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莱阳刚松动下来心又提了起来，舔舐下有点干巴的嘴唇后，接通道。 “喂，小荷？” “恬总马上要走了。” “走去哪？” “……你今天怎么感觉很不在状态啊？肯定是下班回家啊，不过他让宇总十分钟前先走了。” 莱阳挠挠脑袋，有点发懵的问：“所以呢？你给我说这个干嘛？” 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难道你看不出来恬总的心思吗？还是说我表达的有问题？她今天刚回上海，回来后就抽时间来剧场转，那会刚好是碰见宇总了，所以才一块过来……但刚才他又拒绝了宇总送他回家，所以……你说她心里在期待什么？” “期待一个人安静的回去？” “……好，那就晚安吧。” “哎哎哎！等会！” 莱阳咽了一口唾沫看向云彬大厦门口，硕大的玻璃旋转门内透出亮堂的光线，闪闪转转，迷乱人心。 “你意思我在楼下等她？” “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机会去解释下午的事吗，听我的，赶紧去买束花等着。” 莱阳啊了一声，手心都有点发汗：“买花？这也太直白了吧？” “那你还能给她什么呢？莱阳，跟宇总比起来，你貌似就只有一颗更加炙热的心吧，但如果你连这个优势都发挥不出来，凭什么让恬总喜欢上你？” “呃……我去买花。” 挂断电话，莱阳飞速朝街头跑去，幸好这条街的拐角处就有一家花店，他进去后一眼就看中一捧白玫瑰花。 结款的时候莱阳手指都在发颤，老板见他这幅表情，还笑着说一会送女孩时可不能这么抖，要淡定一点。 莱阳抱着花哼了一声：“我我我抖抖……抖了吗？” 老板一愣，点燃嘴里的烟道：“没抖，你这是天生结巴？” “……” 十分钟不到，莱阳已经捧着玫瑰站在云彬大厦门口，和煦的风带了点微热，轻轻吹来时，阵阵花香也萦绕鼻尖。 莱阳的心里感到一种极大的舒适感，他忽然觉得自己早都应该这么做了。 早应该大方的坦露出来自己对她的爱，就像阿鲁一样。 李柔荷说的对，自己和宇博对比起来，只有一颗更加纯真、炙热的心，一定要把这优势发挥到极致。 等了一会，莱阳腾出另一只手给李柔荷准备发信息问下，可就在此时，十字路口处一道车光闪了下他眼睛。 莱阳顺势一看，只见一辆双拼色的宾利朝这边缓缓驶来。 因为是顶级豪车，所以莱阳多瞅了几眼。 可随着车逐渐靠近，主驾驶的车窗竟然降了下去，随后魏姐那珠光宝气的容貌浮现出来，表情带着诧异。 “莱阳？！你这……专门等我呢？” “我……”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场面有点乱 莱阳这才恍然想起，魏姐说今晚要来剧场参观，这事自己差点都忘了，万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此时，她将车停在街边，气质华贵的下车走来。 魏姐属于那种霸气十足的女老总，走路都带着一股飒气，虽然三十多岁了，但相貌身材绝对是一等一的，能迷死绝大多数男人。 “你在这里等姐吗？还特意给我买捧花？” 魏姐走上前，狡黠的笑着。 这话却让莱阳不知该怎么接，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劲。 就在此时，又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莱阳僵硬的转动脖子回眸，只见恬静和李柔荷正一同走出大厦门口。 她们的目光一个诧异，一个震惊！ 三人对视起来，谁都没有先打招呼。 魏姐也抬头瞥了一眼，随后笑问道：“莱阳？我问你话呢？你该不会是给别人在这送花呢吧？” 莱阳唰的一下转头过来，脸上好像滴蜡般赤红，脑袋一嗡后，他忽然双手将花递给魏姐。 “不是啊，姐，这花是我买来送你的，weicome to shanghai。” 魏姐先是愣了下，随后笑容一荡接过花，悄声说道：“你后边那两位女士好像很不高兴啊？你少骗姐了，说，你什么时候换女朋友了？” 莱阳感到脑子里好似一壶水开了，咕嘟嘟的直冒气。 他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恬静和李柔荷的表情。 肯定……很复杂。 “莱阳，好巧啊，你这是……干什么呢？” 李柔荷开口说了一声，莱阳顺势转头过去，这下也看清了恬静的表情。 不过和他想象不一样，那张清丽绝美的俏脸很是平静，没有丝毫表情。 “哦~恬总，李秘书，你们这是下班了啊？我在这接一个好姐姐呢，好巧啊。” 莱阳话落，就看见李柔荷伸手轻轻撑了下额头，估计内心无比无语。 恬静没搭理他，迈着一双大长腿就要离开，莱阳顿时急了，挤出假笑指着她道。 “魏姐，这个就是我剧场的大老板，年轻吧，呵呵呵……” 莱阳发誓，这种尬笑连自己都快给恶心哭了。 “你剧场老板？ ” “对啊，她是云彬的女总裁呢，这栋楼都是她的，厉害吧。” 恬静脚步一顿，回眸剜了莱阳一眼！ “呀！” 魏姐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云彬大厦，目光惊愕不已。 “这么年轻就是云彬的老板，您好，怎么称呼呢？” “姓恬，不是甜心的甜，是恬不知耻的那个……” 莱阳好像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发誓自己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紧张，外加恬静的恬，确实是那个成语里的“恬”呐。 这下李柔荷深深的拍了下额头，估计后悔站队莱阳了。 “哦，恬总您好，哎呀莱阳你还是闭嘴吧，惹得人家不高兴了。”魏姐哭笑不得道。 “他那嘴闭不上，针都缝不住。”恬静终于开口了。 “哎！你怎么知道缝不住，你试过啊？”莱阳顺话说道。 恬静愣了几秒，随后看向李柔荷：“小荷，你去便利店买点针线，我试试看能缝得住吗？” “好的。” 眼瞅李柔荷真要去买针线，莱阳赶忙认错。 “哎呀我这嘴就不劳烦恬总亲自动手了，我自己今晚回去就给它缝住。” “可以，缝好后给我微信发张图，不然明天把铺子租金给我交上来。” “卧槽……” 莱阳傻眼，过了一会后才回头假笑着对魏姐说。 “姐，您看恬总幽默吧，哦对了，恬总，这是禧悦庄的魏总，我们当时就是给魏姐酒店演出的。” 经过莱阳一介绍，恬静也不由的重新打量一眼魏姐，随后打招呼道。 “魏姐您好，我有一个朋友叫宇博，家里也是舟山的，不知您听过没有？” “宇科集团，宇宁辉的儿子？” 魏姐脸色先是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 “没想到咱们还这么有缘分呐，不过也正常，舟山属于上海经济圈，但凡有点实力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不过今晚在这儿认识恬总，倒是挺有缘分的。” “是呀，宇博也一直约我去舟山转转，但也老没时间，下次去的话，我们一定要去魏姐您酒店转转。” “来嘛，我那房子多，你们想住多久都成。” 我们？你们？ 通过这番对话，恬静和宇博好像情侣似的，一起旅游，一起住宿…… 莱阳此时感觉自己成了一个背景墙，还是一面悲伤逆流成河的背景墙。 他瞬间失去了沟通的欲望，直到魏姐提议说晚上叫宇博出来，一起去吃顿饭时，莱阳才回神看向恬静。 可令他失望的是，恬静居然答应了，并拿出手机发消息。 莱阳再看向李柔荷，她无声的叹口气，表示队友太菜，带不动…… 此时，魏姐也邀他一会也去吃饭，并提出这会去他剧场里转转。 于是，除了李柔荷之外，恬静也跟着一起去了剧场。 这会正在举办开放麦，但侯俊等人见到莱阳和两大美女共同回来，这帮学生的表情都变了…… 尤其是看向莱阳的眼神里，是真的充满了一种对“知识”的渴望。 魏姐对这家小剧场很喜欢，还让莱阳帮她拍了好几张照片，说要凑个九宫格发朋友圈。 拍着拍着，魏总看到角落里的易拉宝，这正是那个租场地的赵姐留下的。 “莱阳，你这儿怎么还开地产行业交流会呢？” 魏姐问了一句后，莱阳瞥向恬静，她也正静静的等着自己回复。 “这件事……姐，哎，不说了，反正就是被人坑了，现在这白天场地租出去了，想收还收不回来，正头疼着呢。” “收不回来？恬总也帮你收不回来吗？” 这话问的莱阳更是尴尬，但随后魏姐又补充道。 “恬总可能是没时间管你这小事……哦……这是意长集团的啊。” 魏姐低头仔细看了眼易拉宝，嘟囔一句后，掏出电话道。 “这样吧，你想退的话姐帮你退，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你得自己判断好再下决定。” 莱阳口角微张，定格住了。 此时，他余光瞥向恬静，她面色很平静，但手指紧紧抓着小包，指甲都有点发白…… 魏姐真打了个电话过去，并且称呼那边的为“白总”。 简单说了两句后，那头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并表示他明天去了就问手下人，核实后立刻让退租。 三言两句，就这么解决了这件事。 莱阳彻底惊呆，对魏姐的实力也算是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就在魏姐电话刚挂断时，袁声大忽然走进剧场，她刚才不知去哪了，不过等她进来的那一刻，魏姐表情发生了一丝变化。 同时，莱阳也忽然想起，在魏姐眼里自己和袁声大曾经是情侣…… 这下场面更有点乱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给她点危机感 袁声大估计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同时碰见魏姐和恬静。 直到莱阳提醒了一句，她才有点发懵的挥了挥小手道。 “嗨~魏姐，静静，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好久不见啊。” 魏姐打声招呼后，有点欲言又止。 莱阳猜想，在魏姐眼中自己可能都和袁声大分手了，没想到还能在一起共事。 这个想法在魏姐富有深意的眼神里，就得到了肯定。 不过就在此时她电话响了，看了眼手机屏幕后，魏姐快步走出剧场去接。 她这一走，局面更加尴尬。 袁声大目光流转数秒后，快步走到恬静面前，顺手挽住她胳膊道。 “静静，你这次怎么感觉比上次更瘦了？是不是在外边一天都不好好吃饭？” 恬静淡淡一笑，表示自己并没有瘦多少，只是最近多了点锻炼。 说到锻炼，袁声大又问她平时是跑步吗？ “偶尔跑步，厦门那边环海路的空气比较好，早上会跑一阵子，晚上有时间了也练练瑜伽。” “哦~怪不得你身材这么好。” 袁声大夸赞了过后，又看着角落的易拉宝道。 “静静，关于租赁场地这件事其实真不能怪莱阳，我最开始提出要租的时候他就给拒绝了，说不想当二手房东，还说怕你误会。” 莱阳此时靠在一旁的墙上装作看手机，听到这话也没抬头。 “莱阳！你说是不是？” 袁声大喊了一嗓子，莱阳咳嗽两下，伸手摸摸鼻子看着他俩。 “后来是我那个奶茶店出了点问题，有点急用钱，所以他才同意租出去的，我们都没想到那人是你们竞争对手公司的……” 袁声大正说到这里，恬静挥挥素白小手道：“声大，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意长的人明天就退租了，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啊？明天退？这……是你给他们高层打电话了？” 袁声大话音刚落，魏姐从门口走了进来，恬静冲他眨了两下眼睛，轻声道：“是莱阳的好姐姐帮忙的。” 莱阳：“……” 魏姐面色比刚才沉重了几分，走到众人面前带点焦急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急事得去处理一下，恬总，咱们改明晚约吧，也麻烦你给宇博说一声，很抱歉。” “没事魏姐，那就明晚，您先去忙吧。” 恬静回复一句后，莱阳皱眉道：“姐你需要我帮忙吗？” 魏姐笑容一荡：“没事，有你这句关心就行了，以后有事随时给姐打电话哦，我先走了，拜~” 冲众人再次挥挥手后，魏姐抱起放在桌上的那捧白玫瑰，快步出门。 不过直到她离开，也没有给袁声大或者李点他们说吃饭的事。 或许是忘了，或许是没打算叫他们，但恬静和宇博确是实实在在收到了邀请。 …… 随着她的离开，恬静也走了，离开时张俏脸都变的冷冰冰。 莱阳不敢去送，一方面是因为花都被人带走了，另外就是魏姐最后的那句话，显的自己和她关系有些暧昧。 就算自己追上了恬静，估计今晚也解释不清楚什么，反倒会使得大家关系更紧张。 不过他俩这一走，那帮学生嗨了。 纷纷围着莱阳问刚才两个美女是谁？ 侯俊还说看见魏姐开宾利走了，他不理解莱阳认识这种顶级美女，还创什么业啊？ 另外那个叫恬总的，微信能给他推一下吗？ 他家里有个哥，人可好了，也很厉害，现在在大厂上班，年薪十六万呐！ …… 次日，莱阳和袁声大去学校培训，不过今儿一整天他脑袋都是晕晕沉沉的。 感觉有好多事都在脑子里盘旋，思绪很不通畅。 莱阳想到了袁斌，这小子前阵子给阿鲁打过电话，听好像谈的还不愉快。 但这几天他也没给自己打电话，这让莱阳觉得不对劲。 另外袁声大和阿鲁还没有和好，阿鲁好几次来学校给送奶茶，但袁声大一口都没喝，也不搭理他。 这要换成别人，莱阳都懒的去管，但袁声大来上海完全是因为自己，所以她的未来，莱阳觉得自己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除去这些事，最头疼的就是晚上的饭局。 这会是中午一点多，莱阳和袁声大在空荡的教室里趴着休息，可两分钟前，魏姐发了餐厅定位。 在外滩东方明珠旁的水世界餐厅里，但她并没说让自己带谁去。 也就是说，晚上是四个人的饭局。 莱阳把这件事给李点说了，问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办？ 发完消息，趁袁声大睡着，莱阳走到楼道处席地而坐，点了一支烟，刚抽了几口，李点回信。 【你是担心恬静和宇博走的近？】 【不是担心，是膈应，是很膈应！】莱阳用力吸口烟回复。 过了一会，李点直接打来语音。 “莱阳，我觉得其实你可以通过这事，让恬总也有点危机感。” “危机感？” “对啊，魏姐身份又很高，也不输给恬总，人也漂亮，而且对你还挺不错，我觉得你稍微表现出一点对魏姐喜欢，恬总绝对会产生很大的危机感，当然，前提是她喜欢你……” “不是，她危机了能怎么样？” “她要能有危机感就说明对你喜欢啊，这不就最简单粗暴的证明出来了？另外，一旦女人有了危机感内心就会空虚害怕，这时候你再稍微对她好一点，事半功倍，明白吗？” “呀……李点，你是不是学过PUA啊？” “什么玩意？” “我觉得你对女人心很能把握啊，可是你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就如此洞察人心呢？” 李点那头愣了几秒，随后反问道；“我现在没有和徐沫谈恋爱吗？” “呃……谈呢，谈着呢。” 莱阳此时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李点和徐沫在一起后，这种感觉很奇怪。 不像是普通情侣刚在一起的样子，相反，李点好像表现的很“淡”。 也从来不秀恩爱，不拥抱，甚至牵手都挺少的，所以这才让莱阳潜意识里还觉得他是个单身。 也可能是他们双方还不是很熟悉，有个过程吧。 不过徐沫也没搬家，还在袁声大楼下住，仔细想想，的确有点难以捉摸。 莱阳踩灭了烟头，正准备回教室眯一会时，阿鲁却从楼道口冒头出来，两人一对视，他立刻比划出一个“嘘”的手势。 “阳哥，你下来，我有个大事想给你说说。” “多大？”莱阳低声道。 “很大很大……比这教学楼还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们在一起吧 阿鲁口中的大事，就是要给袁声大当众道歉，并高调示爱。 这个“当众”指的是在家汇广场，他说已经都准备好了，自己买了六百朵玫瑰花，打算等黄昏时候铺在广场喷泉那里。 并且还请了一支三人小型乐队，带上家伙事，到时候他要献唱一首。 这事剧场里所有人都通知过了，他们都会过去。 这会他来找莱阳，是希望莱阳到点了想办法带她过去，但是先别透露。 听到这儿，莱阳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诧异的看着阿鲁。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阿鲁干笑了两声：“这次不给家里要钱了嘛，索性就多要一点，毕竟声大要是不跟我在一起了，奶茶店我开它还有什么意义。” 莱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后才缓缓说道。 “不是我打击你，主要是声大她应该对这种事……无感，就是…她不是一个喜欢这种浪漫的人，我怕你钱打水漂。” 这话有些伤人，但莱阳说的也是实情。 阿鲁点了点头，皱眉看着脚下的水泥台阶，想了一会后抬头道：“试试吧，梦想总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莱阳要再拒绝，倒也显得不合适，于是他点头同意，并祝阿鲁好运。 回到教室后，袁声大还趴在桌上睡觉，她好像做了个美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还有几滴口水拉成丝，落在课桌上。 这一幕像极了那次恬静在办公室睡觉的样子。 看了眼时间，距离学生午休结束还有二十分钟，于是莱阳也绕到教室最后一排，侧着脑袋躺在课桌上睡觉。 此时头顶的白色风扇缓缓旋转着，阳光穿过深蓝色的窗帘映在课桌上，好像铺了一层金子一样，望着金灿灿的桌面，莱阳逐渐想起了高二的某个午后…… 那也是一个夏天，自己正在课桌上睡的香甜时，忽然耳旁传来阵阵欢呼声。 他惊醒后才发现，隔壁教室一名同学正站在讲台上，给自己班的班花表白。 高中谈恋爱的人也有，但更多都是私下恋爱，毕竟还有一年就要高考。 所以当这同学表白时，莱阳其实是很不看好的。 况且自己班的班花不光长的水灵，还是妥妥的学霸，可那个男生就挺普通的。 可令莱阳震惊的是，班花同意了，他们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讲台上拥抱，结结实实撒了一把狗粮。 等到傍晚饭点时，他们还给全班每个人都发了一罐可口可乐。 这事到现在都让莱阳记忆犹新。 使他不禁在想，阿鲁今儿通过这种方式道歉，袁声大会答应吗？ 想着想着，他便在视线的失焦中逐渐睡着。 …… 下午课上的很快，快结束时，俊说自己有两个舍友想试听两节课。 说他们原本其实就想来，后来意志动摇了，昨晚看了他的朋友圈，又忽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话瞬间点醒莱阳，昨晚本来说要拍照弄公众号文章的，结果都给忘记了。 莱阳答应了侯俊后，又从昨晚去剧场的同学手中，把他们自拍的图片收集上来，发给李点，让他写一篇文章。 重点就是写学生的培训成长、实习、以及未来从事行业的可能性。 李点很快会意，在下午五点多时，就给莱阳转过来一篇标题为“每个人都可以当五分钟脱口秀演员”的文章。 莱阳扫了一眼，内容直白，直击主题；并且文章里加上了转发抽奖小活动。 这军师干的，深得朕意。 莱阳将文章发到班级群里后，让大家回宿舍后都帮忙转发，随后便下课了。 此时，袁声大收整好课件，问莱阳是直接回剧场吗？ 莱阳看向她，她今天穿的不像第一次上课那么正式。 上身白色短袖，披一层防晒服，下身是牛仔热裤，露出一双明晃晃的大长腿。 就这颜值身材，说她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毫无违和感。 怪不得阿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看什么看？你要不再摸一摸？” “呃……先不回剧场了，陪我去家汇广场转转呗。” 袁声大有些狐疑：“转什么？那个广场转了三年了还没转够？” 莱阳颇有无语，但就在他正搜肠刮肚的想借口时，袁声大却又改口道。 “那就转转吧，反正你家静静没空陪你，我当她替身呗，走~” “……” 上海七月底天是真的热，明明都已经夕阳西斜，可迎面吹来的风，就像从锅炉里刚飘出来一样。 莱阳边擦汗，边跟袁声大朝家汇广场走去。 还有半条街时他就给阿鲁发了消息，但他没回。 等两人到达广场入口时，莱阳一眼就看见喷泉那儿有组乐队在调试乐器，围观的人也多。 阿鲁是真下血本了，这支三人小乐队，居然还把架子鼓都摆出来了。 袁声大有些兴奋，拽着莱阳说有人唱歌，赶紧过去看看。 等他们从人群中挤进去后，莱阳这才发现，数百朵红玫瑰，在乐队前方摆出了一个硕大的爱心形状。 而阿鲁以及剧场其余人都不在，估计是在哪里藏着。 此时，乐队的鼓手用手指压了下耳麦，咳嗽了一声后，拿起鼓槌开始敲击，一帮吉他手和贝斯手，也都一同开始奏乐。 前奏一响，莱阳听出来是民谣歌曲《想把我唱给你听》。 “呀，莱阳，是不是有人一会要表白啊？”袁声大望着那些玫瑰说道。 就在她这句话刚说完，忽然从围观人群的后方，嘭嘭嘭一阵礼炮作响，礼花红的绿的全都迎风而下，好像下了场名为“浪漫”的雨。 同时，阿鲁的歌声响起。 “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地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 众人全都纷纷回头，并逐渐让开一个豁口。 阿鲁帅气出场，他还特意做了头发造型，一手捧花一手握麦，缓缓走来。 而李点、徐沫、千樱、胡子等人，全都举着玫瑰跟在他身后。 莱阳也顺势往后退半步，人群在这一刻才全都明白，谁才是今儿的女主角。 “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我把我唱给你听，用我炙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害羞的红色脸庞，谁能够代替你呢，趁年轻尽情的爱吧。” 阿鲁走到袁声大面前，将手中的一捧玫瑰递起，眼神深情道。 “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声大的选择 莱阳从侧后方注视着袁声大神情。 她由茫然到震惊，再由震惊逐渐生出一种前所未见过的表情。 可能是感动，也可能在这一刻，袁声大心里似乎又萌生出了另外一种情绪。 是不是爱情不好说，毕竟袁声大从来没有吐露过她对阿鲁的感情。 但莱阳觉得是吧。 每个人都对爱情的认知不同，有的爱情必须是一见钟情。 也有的是随着一点点感动，积少成多，最后完成由量变到质变。 这种情况，更多会出现在女生身上。 音乐的伴奏还在响着，在广场上久久回荡。 四面八方的人都被吸引而来，原本可能只有上百号人，现在基本上就围的水泄不通，估计大几百人都快有了。 而在阿鲁眼中，貌似世界就只有袁声大一个人。 他声音紧张、颤抖，但却字正腔圆。 “我是一个离家出走，来到上海的人，在这所城市里没有根，我原本也没打算在这里长待，可能待腻了就走，可直到我在那晚走进了俱乐部，遇见了你。” 他深深吸口气，手里玫瑰还悬在空中。 “你在台上说你叫声大，我当时笑了好久，我觉得怎么会有人起这样一个名字，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将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从那晚演出后，我和你合了一张影，然后我决定不走了……还要加入俱乐部，因为这样能靠近你。” 旁白有人小声嘀咕：“什么俱乐部？” “不知道啊，可能是同城交友之类的吧。” “那怎么还有表演呢？” “我哪知道，可能是不太正规的那种吧。” 莱阳听的哭笑不得，但这些悄声细语没有打扰到阿鲁的表白。 他继续说道：“声大，我很后悔那天说的那些话，既然你原因跟我在一起，一定也是毫无保留的，我这阵子一直在后悔，无时无刻都在后悔，我把我最心爱的人弄丢了……我…” 阿鲁嗓子沙哑了，眼眶也红了。 此时莱阳看了眼俱乐部的其余人，千樱、云麓等女孩眼泪都在打转。 看的出来，他们都被这种氛围所渲染了。 只有李点，他面无表情，也不能这么说，准确点应该是面色铁青！ 至于他表情为何会这样，莱阳倒还真不知道。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这辈子再也不会丢下你，我会竭尽全力对你好，给你一个家，如果你喜欢上海我就陪你留在上海，如果你想回西安我也跟你一起回去，总之，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声大……我爱你！” 阿鲁用尽全力喊出了最后一句话时，竟然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钻戒。 随后他单膝下跪，将麦克风放在地上，一手举钻戒，一手举玫瑰。 莱阳表情顿时僵住！ 这货居然是在求婚？ 不是说求原谅吗？ 又特么不按套路出牌？ 人群都在欢呼，都在喊答应他、答应他…… 随着阵阵呼喊声，莱阳心里也迅速发生了变化，也很开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将目光定格在袁声大的鹅蛋小脸上。 她此时也隐隐闪动的泪光。 莱阳知道，从小到大袁声大虽然一直都是女汉子的形象。 但她其实也很渴望有人能保护她。 可是这点莱阳没做好，自己小时候总是欺负她，而长大后……唉。 莱阳正想到这儿，袁声大忽然泪眼看来。 在她心里，肯定以为自己知道阿鲁要求婚，所以这一瞬间，她的眼神很复杂。 “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这问题让莱阳噎住，同时数百人的目光纷纷看来，全都是一种狐疑不解的眼神。 阿鲁也抬头看来，面色说不出的尴尬。 这个问题仿佛压上了袁声大的一辈子，莱阳真不好回答。 愣了一会后，莱阳挤出笑容道。 “阿鲁是真心对你的，如果你也喜欢他，就答应吧。” 袁声大那悬而未落的眼泪，忽然唰的流了出来。 她擦擦泪昂头看向天空…… 莱阳也有点想哭，到这一刻他也凌乱了。 感情的世界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就像当年他也没想到隔壁班那个男生，会成功追到班花一样。 女人，其实是一个感情大于理性的动物。 她们内心的细腻变化，有时候就在一瞬之间。 所以袁声大会不会答应，莱阳没法判断。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一旦答应了。 从今儿之后，曾经的那个袁声大也许就真的消失了。 她也还会跟自己关系好，但却从情感本质上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要说一点都不失落，那也不现实。 但莱阳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这位发小祝福，他知道，阿鲁是能给她幸福的。 最起码，他在处理感情这块比自己强。 “声大，嫁给我好吗？” 阿鲁再次喊道！ 其余人全都鼓掌壮声势，袁声大重重的吁出一口气，随后擦掉眼泪。 可就在她正准备说什么时，广场执管人员强硬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并拿着大喇叭疏散人群。 人群瞬间有点慌乱，单膝跪地的阿鲁被人撞了一下，他的戒指也在此时脱手而落，掉在地上…… 袁声大就这么定格住，目光呆滞的看着戒指。 阿鲁顿时火冒三丈，捡起戒指愤愤的朝着挤他的人大骂！ 人群一下更混乱了，莱阳见此也连忙推搡着他和袁声大离开，并表示善后工作他们来弄。 就这样，阿鲁拉着袁声大离开了广场，他们走后，天彷佛也在同一时刻黑了下来。 莱阳和李点等人处理干净了地面卫生，并且把花朵每人一支送给了路人，处理完这些事后，大家也都先回剧场了。 莱阳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看着地面上还残留的一点花瓣碎片，脑中再次想到刚才掉戒指的瞬间。 可能这只是一个偶然，预示不了什么，但莱阳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相信，袁声大肯定也不舒服。 他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后，忽然很羡慕阿鲁，或者说很羡慕他对感情的勇气。 如果昨晚自己那捧玫瑰花，是直接递给了恬静，那又会发生什么呢？ 莱阳想了许久，直到魏姐发来消息才回神。 她说自己半小时后到餐厅，让莱阳这会出发……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混蛋 莱阳到达魏姐所定的餐厅后，发现就只有她一人先到了。 包间内有正对外滩的全景阳台，落地窗的玻璃也是半开放的，此时晚风阵阵，东方明珠上璀璨的灯光也一闪一闪的。 莱阳着实被震撼了一把，在上海小三年，从没在这么高档的地方用过餐。 “魏姐，这地方风景太好了吧。” 莱阳打声招呼，魏姐勾唇一笑：“风景其实也就那样，看多了也就没什么稀奇的。” 莱阳抿抿嘴，干笑了两声走到落地窗前，往远处眺望，只见外滩上船只涌动，亮着五颜六色的光，像极了锦缎上轻轻浮动的珠宝。 让人不禁内心感慨，有钱真好。 等他坐到餐桌旁，魏姐让他自己点餐，但一看价格，莱阳却一道菜都点不下去，索性他让魏姐看着点就行。 过了一会，包间门被推开，恬静和宇博两人一同进来。 当莱阳抬头看见他们并肩而入时，心里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恬静穿了件银色长裙，身材曼妙高挑，皮肤如白瓷一般光洁，彷佛浑身都散发着光辉。 而宇博则穿件短袖衬衫，黑色西裤，身材挺的格外板正。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时，换成谁去看，都会觉的莫名般配，这也是让莱阳心情郁闷的原因。 大家落座后，魏姐又开了好几瓶红酒。 边和大家杯盏相碰，边闲聊着互相熟悉。 她先是和恬静聊了好一会皮肤保养问题，随后又跟宇博聊起了舟山目前的经济发展。 宇博应该是来之前都知道魏姐身份了，所以聊天时表现的很谦恭。 唯独只有莱阳，一直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在这过程中，他看见宇博各种在恬静面前献殷勤，又是给挡酒，又是给她将餐巾布叠放好。 反正明里暗里，都在昭示着自己和恬静的关系。 魏姐当然也看出来了，不过她却没多嘴问。 等到上菜后，莱阳卯足了勇气，用公筷给魏姐夹菜。 “姐，你这舟车劳顿，来……先吃点东西再聊。” 这举动使得魏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媚眼如丝道：“哎呦，谢谢弟弟，刚才都把你忽略了，不好意思啊，来，你也快多吃点。” 魏姐给莱阳也夹了菜，此时莱阳刚准备看下恬静反应时，耳旁却听见宇博的声音。 “静静你也多吃点，最近的确瘦了好多。” 一抬头，宇博果然在给恬静夹菜，而恬静则温柔的说了声谢谢。 莱阳：“……” “对了弟弟，这次来找你其实还有件事，我有一个导演朋友看过你上次开业时的视频，他觉的还挺有意思的，想着看怎么做一档网络节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魏姐话落，莱阳吸溜了一口菜：“做网络节目？是打算怎么做呢？” “具体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有兴趣我把你电话推给他，你们可以仔细聊聊。” 魏姐这话刚说完，宇博忽然接话道。 “魏总对莱阳还真是好啊，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单干，上次我介绍光巡演艺的资源给他，他都不要，结果现在人家跟另一家厂牌合作了，听说票卖的很不错。” 莱阳回眸看向宇博，他淡淡的笑了下，端起酒杯抿了口。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跟光巡合作？光巡在演出行业名气很大啊？” 魏姐颇有好奇的追问，莱阳还没想好措辞，宇博则继续见缝插针。 “他可能是不想麻烦我们，这点也挺好的，这年头像莱阳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跟他走的近的原因。” 说到这，他看向恬静道：“对吧静静？” 恬静淡淡抬头看了宇博一眼，表情淡然道：“你跟他走的近吗？” “呃……” 这句话一下给宇博噎住，他的脸色也随之而变。 不过莱阳心里却贼舒服。 魏姐眼角含笑的看了眼场面，随后举起酒杯和众人相碰，用别的话题圆了过去。 …… 半小时后，大家都喝的有点多了，就连恬静都有点酒意上脸。 杯盏交错间，宇博又一次问起魏姐和莱阳的关系，魏姐笑着让莱阳说。 莱阳咳嗽两声，抿了一大口酒道：“没什么好说的啊，魏姐跟我看对眼了呗，所以就关系就好，对吧姐？” “对，来，跟姐单独喝一杯。” 魏姐和莱阳再次相碰，她可能也有点醉了，居然问道：“上次和你同居那女孩怎么没来，你们分手了吗？” 嘶~ 莱阳顿感如芒刺背，他本能的看向恬静！ 她表情很复杂，尽管明显在克制着，但依旧能感受到她神情的惊愕和失落。 就在莱阳骨鲠在喉时，宇博接着问他和谁同居过？ 魏姐狡黠的看了眼发懵的莱阳后，又笑了笑道。 “哎~反正都过去了，不说了。弟弟，关于我朋友跟你合作的事，你好好想一想哦。” 此时莱阳真是搞不懂魏姐。 感觉她好像看穿了自己对恬静的心思，也看懂了自己对她的利用。 所以借机报复了自己一把？ 这女人，太厉害了。 …… 等到饭局临近结束时，恬静已经有点摇摇晃晃了，她起身时手紧紧抓着椅子靠背，才能让自己站稳一些。 她说先去躺洗手间，而等她出门后，宇博随后拿起她的包，说自己先送她回家 。 “宇总……你先等会再走吧，关于舟山那边的有些话，我想你给你父亲传达一下。” 魏姐喊住他，随后又看向莱阳；“弟弟，那就劳烦你送恬总回去？” 宇博有点急眼，连忙说道：“不用了，我一会送吧。” “哎~咱们还不知道聊多久呢，莱阳，你快去吧。” 魏姐投来一个眼神，这让莱阳彻底发懵。 不过他还是从宇博手里拿过包，说道：“那宇总你们先聊，我去送她回家。” 宇博还想拒绝，但魏姐却上前将他拽的坐下，莱阳也趁此时机连忙冲出包间。 可等他刚出走廊时，却发现恬静没去洗手间，她已经醉倒在大厅沙发上，来往客人都被她所吸引。 莱阳快步走近，垂目一看。 她就像一个睡美人，绝美无比的脸颊上有些许热汗，长长的睫毛好像小扇子一样盖在眼皮上，雪白的脖颈也有点酒红，这使她看上去更加娇艳无比。 莱阳咽口唾沫蹲下，从口袋拿出纸张，轻轻帮她擦了下脸颊。 可就在此时，恬静美眸睁开一条缝隙，极其朦胧的看着他，这使得莱阳心跳顿时加速！ 可随后，她红唇点动着发出一丝黏糊的声音。 “莱阳……你混蛋。”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情敌斗法 恬静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莱阳身子颤了一下。 他支吾着回复：“我，我怎么混蛋了？” 恬静美眸瞪他一眼，胳膊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想离开。 莱阳连忙伸手搀扶着她，可她却推开，“你别碰我。” “……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你是不是听魏姐说我跟人同居才生气的？那就是个误……” “我生气了吗？” 恬静眼神迷离，声音黏糊道：“你跟谁同居都不关我的事。” “哎呀这真是误会啊，那晚魏姐想要跟我……这事你不是都知道吗，后来是声大替我解的围。” “哼，我看不是解围，是耽搁了你好事吧，你跟魏姐……你们，你们不是互相看对眼吗？” “呃……” 莱阳原以为她是生同居的气呢，搞了半天核心在魏姐身上。 在一阵无语中，他说道：“就算我跟魏姐看对眼了，你生什么气啊？你自己说的我们不合适啊？你说帮我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感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感谢我什么？” “那我就告诉你……我……” 恬静话被重重的喘息所取代，口角处还黏了几丝秀发，眼神迷离又诱人。 “你说，我听着呢。” “我现在想回家，你别跟着我了。” “啊？” 恬静扭头刚走一步，结果脚下的高跟鞋一崴…… 莱阳眼疾手快的将她再次搀扶住，她还想推开，但莱阳咬咬牙，直接将她整个人抱起。 顿时，一股温香软玉的触感席卷他全身。 同时，恬静彷佛一只受惊的小猫，娇软的身子轻微挣扎，眼神惊慌的看着旁边的客人。 “莱阳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呢……” “看就看！没见过抱女人的？” 莱阳脸红脖子粗的喊了一句，那些步伐定格住的客人，这才纷纷挪开目光，而恬静也羞的紧闭双眼，脸颊朝莱阳怀里侧进去。 就这样，莱阳一路抱着恬静下电梯，出餐厅，走到街头。 恬静虽然很轻，但抱了这么久，莱阳双臂早都酸痛不已，但还不能把她给放下来，因为她睡着了。 到底是真睡假睡，莱阳也不确定，但总不能把她叫醒来吧。 趁着自己胳膊还没完全失去力气前，莱阳叫了辆车，飞速朝着恬静家驶去。 到达门口后，莱阳从她包里摸出钥匙将门打开，总算是将恬静放到床上。 此时，莱阳重重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呼吸很均匀，眼皮上也轻微跳动着，通过这细节，能判断出来她是真的醉酒后睡过去了。 因为人只有在深度睡眠时，眼珠是会轻微浮动的，确定这点后，莱阳忽然心跳有点加速。 这会屋子里就只有他和恬静，而且对方处于熟睡状态。 房子里的灯光也挺暖的，恬静的皮肤因为醉酒而发红，更加诱人。 莱阳不由得凑近几分，想亲吻下她脸颊。 莱阳不是什么圣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有这种无赖想法也很正常。 可就在他还没完全下决心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莱阳吓得瞬间脑袋一闪，蹲到床沿边，等了以后，见床上也没一点动静，莱阳这才抬头一看，发现恬静依旧在熟睡着。 此时敲门声停了，但恬静手机响起，备注是宇博。 莱阳调整成静音，咬着大拇指看屏幕，也没有挂断。 而等电话响完后，宇博又给自己打了过来，莱阳同样不接，这下门口的敲门声又响彻起来。 “静静！静静？” 按这种喊叫声，估计恬静很快就能被吵醒，莱阳见躲不过了，索性深吸口气走去开门。 当门开的瞬间，宇博酒红的脸顿时白了几个度。 他平时的谦谦之风荡然无存，一把将莱阳往后推下，飞速冲到恬静屋子里看了眼，过了几秒后这才走出来，将卧室门关上，目光狠厉。 “你刚才没干什么吧？” 莱阳半眯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瞪着他：“干什么？我才刚把她送回来，能干什么？” 宇博眼眸里恢复一丝镇定，随后伸手摸了下脸颊，目光严肃道。 “莱阳，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明着说吧，我们十一月就要订婚了，所以你能和她保持一些距离吗？” 莱阳心里那根刺，又一次被深深挑动。 十一月七，这天彷佛是场死刑的判决日期，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但他又从潜意识里觉得，恬静不会嫁给他的，也不能嫁给他！ 通过阿鲁求婚这件事，莱阳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再理智的女人其实都会被感动的。 所以，喜欢谁就要大胆去追，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是太自卑、太封闭了。 也许恬静没答应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缺少了这样奋不顾身的勇气。 想到这里，莱阳直视宇博道：“你们十一月份订婚呢，现在还没到八月，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就会嫁给你？” “呵呵，你什么意思？非要跟我撕破脸吗？” “你都已经撕破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呢？找人租我场地是你干的吧，就算你不承认也行，光巡和吐逗喜剧合作，这事总是你撺掇的吧？就冲你这些心机，我能让静静跟你这种人订婚？” 宇博应该是很生气，但他藏的很好，表情并没多大变化，只是愣了一会后说道。 “所以，你觉得你一个外来户能斗的过我们？” “呀，威胁我？我是外来户，你忘了你老家舟山的，装什么上海人呐？” 宇博面色逐渐阴冷，他挥挥手道：“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了，你要能在上海待下去你就随便吧，现在，请你离开这儿。” 莱阳眼睛睁圆：“你怎么不离开？” “我要守着她。” “我也要守着她！” 莱阳直接往沙发上一躺，侧目看着脸色愠怒的宇博：“你别这么看我，你们还没结婚呢，谁知道你会不会趁她醉酒乱来！” “你……那你起来，没经她允许，不准睡她沙发！” “我乐意，又不是你家沙发！”莱阳怼道。 宇博气的实在无语，瞪了莱阳好一会后，转身朝另一间卧室走去。 这下莱阳急了，连忙坐起来喊道：“哎哎哎！你干什么呢？没经过人家允许，谁让你去睡人家床的？” “我乐意！” “你特么的，你试试？” 莱阳噌的一下站起来，此时宇博也退出房门口。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莱阳冷哼一声道。 “有种的睡地上，咱谁都别搞特殊。” “哼，行啊。” 话落，两人分别躺在了茶几的两侧，结果刚一躺下，两人目光通过茶几底的空隙又对视上。 随后他们同时哼了一声，翻身过去…… 第二百二十章 你这是跟我杠上了？ 夜色逐渐从窗外弥漫进来，糅合着月光，如银一般铺在阳台和客厅边。 莱阳睡不着，就这么望着地面发呆。 刚才的冲冠一怒，此时也逐渐褪热，他也开始臆想起来。 自己和宇博这样较劲，要是未来在爱情上赢了还好，一旦输了，估计这辈子都会有阴影！ 宇博输了爱情，人家依旧拥有丰厚的物质生活，仍然是社会上的精英。 而他要赢了，那自己就彻底成了人家茶余饭后所耻笑的小丑。 想到这，莱阳有点为自己感到心酸。 此时地面也有点冰凉了，他蜷缩着将自己抱紧，不过他目光腾挪间，又看见阳台那株郁金香。 虽然撒在它身上的是月光，但依旧抵挡不住它那金粉的颜色。 望着这朵花，莱阳又想到恬静的脸庞，想到和她曾经一起收拾这个屋子。 还记的那天阳光很明媚，她穿了一身运动装，破天荒的扎起高马尾。 和她去阳台晾晒衣裳时，那些粉尘被光线提拎着，好像上天点缀的装饰品，她在阳光中冲自己笑，于是那天就变的格外灿烂。 风一吹，她的长发微微摆动…… 如果说记忆是有味道的，那一定是白玉兰香。 因为这香味，连接了不同时空的记忆，莱阳又想起上次帮她吹头发，想要用她牙刷时的画面。 这些画面是温暖的，所以莱阳想到它们时，也不再冷了。 对和宇博这场鏖战，又多了几分希冀。 如果说追恬静，相当于一场登山比赛，那这次就算腿跑断了，自己推着轮椅也得朝山顶冲锋！ …… 回神后，莱阳拿起手机打算玩一会，这才看见了多条消息。 大家都在群里艾特自己，问人去哪了？ 另外，魏姐也发了条私信，说上次自己骗她，这次她有没有坏自己好事？ 莱阳嘴角微微扬起微笑，这个魏姐还真不是一般人。 莱阳坦诚的给魏姐道歉，并说没有坏事，剧场退租的事还是很感谢她的。 消息过去没多久，魏姐又回了过来。 【行，没坏事就好，姐这次也得感谢你，让我在上海又多了两个朋友，不过我朋友那事，你要有兴趣我把你电话给他哦。】 【好的，多谢姐了。】 回复完魏姐后，莱阳又在群里回信，说自己在外边有点事，勿念。 原以为这帮人都睡了，没想到，自己这条消息犹如一块丢入水中石头，顿时激起千层浪。 云麓率先发问：【阳哥这会外边还能有事？】 千樱：【师傅你如实交代，是不是在酒吧呢？】 莱阳；【我现在喝开水都得泡枸杞，还有精力去酒吧？】 刚和群里瞎扯了几句，袁声大私信发了过来，问他是在恬静哪里吗？ 莱阳想了会，回了个“嗯”，并把这边的实际情况说了一遍。 袁声大回了个捂脸哭笑的表情，随后又发了三个加油的拳头表情。 等了一会后，见她再没发什么，莱阳有点好奇的问她和阿鲁，在一起了吗？ 【没有。】 【……呃，为什么？你喜欢他吗？】 就在莱阳刚发出这条微信的同时，袁声大也同一时间发送道。 【我很好奇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给我拍一张宇博的照片我看看。】 莱阳虽搞不懂她为何要照片，但他知道袁声大那种总爱在小事上计较。 索性，他还是翻身过去，用手机对着宇博后背，偷摸的摁下了拍照键。 但令莱阳没想到的是，这手机居然在黑夜中自启了闪光模式，整个黑峻峻的屋子，被这一记闪光瞬间给照亮了一大半！ 还发出了一声格外清脆的“咔嚓”声！ 莱阳内心一句卧槽，立刻翻身过去，将手机压在身下假装睡觉。 随后就听见身后传来宇博的动静，和一声“嗯”？ 这下老脸都快丢尽了，但莱阳强装睡着了，直到身后声音渐渐消失，但此时窗外却传来了一阵很幽静的钢琴音，以及那名女子的歌唱声。 她的声音不大，算不上扰民，并且歌声在这深夜中还格外好听。 “想把你抱进身体里面，不敢让你看见，嘴角那颗没落下的泪~如果这是最后的一页，在你离开之前，能否让我把故事重写~” 这首歌唱的很婉转凄凉，歌声里散出一股特别动人的情感。 莱阳之前也没听过，所以他等到宇博彻底没动静了，快速拿出手机打算搜下歌名。 结果发现袁声大发了好几个问号？ 问他真的是跟宇博在地板上睡着，而不是跟恬静在床上吗？ 莱阳盯了好一会，这消息是五六分钟前发的，他想着这会太晚了，再和袁声大聊下去就没完没了，所以也就没再回复。 随后，他顺着歌词搜出歌名，这歌叫做《最后一页》。 莱阳看了眼前面的歌词，顿时心情荡了下去。 因为这是一首失恋后的歌曲，前面歌词如下。 【雨停滞天空之间，像泪在眼眶盘旋，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沿途经过的从前，还来不及再重演，拥抱早已悄悄冷却。】 【海潮声淹没了离别时的黄昏，只留下不舍的体温，星空下拥抱着快凋零的温存，爱只能在回忆里完整。】 他不知道在今晚听到这种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但这歌词彷佛一道降温剂，让莱阳彻夜沸腾的心，一下凉了起来。 …… 次日，莱阳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一阵刷刷声吵醒的，他睁眼往外边看去，天空很阴。 等他迷迷糊糊回头时，发现宇博竟然早起了，正在扫着地。 这殷勤献的…… 他瞥了莱阳一眼，招呼也没打。 莱阳快速坐起来，揉了揉昏聩的脑袋看向恬静房门，很明显，她还没睡起来。 客厅里的钟表显示着是早上六点零七分，七这个数字，莱阳都产生阴影了。 他迅速爬起来，腿脚因为受凉有点发麻，有点微颤，他跺了跺脚，随后快速朝厨房钻去。 这举动引的宇博跟上来，不解道：“你干什么？” “做饭啊？有事吗？” 宇博脸色铁青：“呵呵，你这是非要跟我杠到底了？” “跟你杠什么？你扫你地，我做我饭，关杠什么事？” “……” 宇博在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咬牙点头道：“行，行，那就等静静一会出来，咱们把话都说清楚。” “你说吧，我们边吃边听。” “你……” 莱阳没再搭理他，生火煮水，开始打鸡蛋。 没一会，几道小菜便已经热乎起来，随后他又开始煮粥，但就在这时候，客厅外传来一声“呀！” 莱阳心中一颤，她出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二爸来上海了 莱阳手心有点冒汗，那种细细密密的汗珠仿佛瞬间溢出一样，黏了他指间。 同时，他又听见客厅传来对话声。 “你怎么在我家？” “静静，你醒了？我……” “我问你怎么在我家？怎么进来的？” “呃，我在扫地？” “你听不懂我问什么吗？你怎么在——我——家？” 恬静听上去很生气，最后几个字拉着长长的尾音。 这种情况下，莱阳也不敢出去了。 但转念一想，要是等她一会主动发现自己，估计事更大。 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出现，最起码能证明问心无愧，顺便在宇博噎住时，自己先展现一波人格魅力。 莱阳强行控制双腿从厨房走了出去，对着侧身的恬静笑道：“早上好啊，静静。” 恬静“啊”的一声转身过来，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樱桃小嘴张开，满目震惊。 “呃…那个，昨晚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来的，是……他，半夜要闯进来，我给拦住了，于是就在客厅睡了一晚。” 宇博顿时火冒三丈，抬手指着莱阳喊道：“你胡说什么呢？要不是我敲门进来，昨晚谁知道你对静静干什么？你这种人，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呵呵，那你说我打算对她干什么？” “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能看透我的心？还真的牛了，你跟我走的很近吗？” 当莱阳说出恬静昨晚的那句话后，宇博脸色顿时凝固住。 “别说了，你们两个……谁让你们在这里过夜的？” 恬静真的很生气，指尖发颤的指着两人。 莱阳低头看了几秒地板，又忽然抬头道：“呀，粥煮熟了，你们聊，我先去关火哦。” 宇博也立马拎起扫帚：“我去扔垃圾。” “都给我站住！” 恬静罕见的大喊，随后她窈窕的身子向前一步，拽住宇博胳膊将他推到门口，随后又拉着莱阳往门口推。 “都给我出去！以后谁都不准进来，下次这样我报警了。” “哎静静……粥粥粥，熟了。”莱阳嘴角嘟囔道。 “我不吃。” “那你让我吃一口啊。” 恬静倒吸一口凉气，用一种极其惊愕的表情看着他，但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宇博也愣了一秒，又从门外站进来道：“客厅的垃圾我还没扔呢，那我一起打包带走？” 恬静被这两人气无语了，双手叉着腰瞪着两人。 “行，莱阳你煮粥了是吗？那你跟宇博一起吃吧，宇博，卫生你也要打扫是吗？最后锅你也来洗吧，这屋子我不住了！” 说话间她就要往出走，这可给莱阳和宇博急坏了，连忙将她挡住。 两人快速出门，嘴角嘟囔着不吃了，不扫了，随后快速将门带上。 砰的一声门关之后，两人长吁口气对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各自朝楼下走去。 出了小区，宇博拉开了停在路边的路虎车门，莱阳扫了辆共享单车，两人又各自哼了一声，反方向离去…… …… 在朝徐家汇地铁口骑行的路上，莱阳开始仔细思索恬静刚才的反应。 以前自己在她屋子里过夜，她从来没这么生气过，现在加个宇博，她就气成这样。 那是否能证明，她真正生气的人是宇博？ 但这也不全对，以前自己去她家，基本上都是得到她同意的，昨晚那属于没打招呼留宿，她生气也很正常。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宇博会不会趁着自己走了，又杀个回马枪？ 莱阳的自行车呲溜一下刹住。 别说，还真有可能！ 可就在他纠结要不要返程回去时，阿鲁却打来了电话。 自从昨天他给袁声大求婚后，到这会一条消息还没有呢，想此，莱阳将车锁在路边，点燃一支烟边朝着地铁口走，边接通喂了一声。 “阳哥，你这会人在哪呢？” “马路上呢，有事说事。” “哦……你要不赶紧回小区一趟？我刚才听阿文说，袁斌来了。” 这话让莱阳挺意外的，但细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袁斌应该刚放暑假，他们大学生放的最早，而且前阵子他和阿鲁闹了矛盾，又好一阵子隐忍不发，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嗯，来就来了呗，我为什么要急着回去？” “呃……阳哥，他不光自己来了，声大爸爸也来了，而且……刚才还有个陌生电话给我打了过来，我估计是他爸，我都不敢接。” 嘶~ 莱阳吸口气：“你确定是她爸？” “确定，所以我说阳哥你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也抓紧，我也抓紧。” “你抓紧什么？” “抓紧去做个头发，等他爸真要见我时，最起码看上去颜值这块要能过的去啊。” “……行，那你去做吧，他爸不喜欢潮流男孩，喜欢那种成熟稳重的，你最好让发型师把中间的头发剃了，这样显的更稳重一些。” 说完，莱阳没等阿鲁回复就给挂断了。 他随即重重地吸口烟，真心感到阿鲁不靠谱。 二爸都来上海了，他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搞发型？ 声大以后跟他在一起，真的还有很长、很长的磨合期要慢慢渡过，想想都头疼。 不过让他更头疼的还是如何应对二爸的盘问。 毕竟上次见面时，他还说要自己未来和袁声大好好在一起，相互扶持。 …… 回到小区后，莱阳快速来到袁声大屋，果然，袁斌和二爸都来了。 二爸和袁声大一起坐在沙发上正聊天，袁斌则站在一旁，跟个保镖一样站的端正。 不过他们看向莱阳的眼神，各不相一。 袁斌明显带了些气，但二爸却没想象中那么冷峻，反倒是很关切拉着莱阳坐下，嘘寒问暖。 一阵交谈之后，二爸拍拍莱阳的手背，声音有些疲倦的说道。 “阳，你跟晴晴分手的事，二爸都知道了，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们现在年轻着呢，互相选择这都是自己的事，二爸不会给你们压力。” 说到这儿，二爸顿了顿，声音更加深沉道。 “不过你给二爸交个实底，那个叫阿鲁的娃，真心值得晴儿一生托付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二爸的真言 二爸这话说的莱阳无言以对。 莱阳知道上次因为嫁妆钱的事，袁斌已经和阿鲁通过电话了，并且聊的很不愉快。 也是因为这样，二爸才千里迢迢来上海。 想想也是，袁声大和阿鲁差点都在八月把婚定了。 所以家里人肯定是知道他们在交往的，不过多少还是放心不下，这才来亲自了解情况。 但阿鲁靠不靠谱这话，莱阳真不好说。 说错了，估计他们的婚礼就黄了，那自己真成罪人了。 此时莱阳抬头看向袁声大，希望她能出面说句什么，可她却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很失落。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反正看上去怪怪的。 “阳哥，阿鲁我已经跟他打过电话了，他不接，是这会还没睡醒，还是故意不敢接？” 袁斌在一旁阴着脸嘟囔一句，二爸回头瞪他一眼，他又咧着嘴沉默住。 没办法，莱阳只得深吸口气，说道。 “二爸，这孩子怎么说呢……说靠谱吧，这得分维度。” “二爸没啥知识，你就别给我上维度了，明说就行。” “呃……就是说他的确是对声大挺好的，也很喜欢她，这点我们剧场的人都知道，但是在某些事上，他有时候也容易冲动，反正人无完人嘛。” 二爸望了莱阳好一会，叹口气说道：“哪些事不靠谱，你说给二爸听听。” “呃……” 莱阳伸手揉了揉鼻尖，这才说道。 “就是……比如说……这个……” “爸。” 袁声大终于开口了，她抬头看着自己父亲，咬咬嘴唇道：“他靠不靠谱的，你问莱阳干什么？又不是他俩结婚。” “我问你你能给我说准话吗？！” 二爸回头，有点愠怒。 “你妈就是一天太惯着你了，才把你惯成现在这样，你看看你自己多大了？人家姑娘跟你一个班的基本上都结婚了，你呢？动不动还打人？在医院那次你……” 二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也戛然而止。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伸手扯了一张桌上的面纸，擦了下眼角。 莱阳在一旁如坐针毡！ 虽然二爸从头到尾都没斥责过自己什么，但袁声大这几年感情没开花结果，根本性问题还在自己这儿。 毕竟当初她是因为自己才来的上海，家里人也以为自己爱她，可到头来却有一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 莱阳望着面纸上的湿点，心里压抑到了极致。 袁声大此时眼眶也红了，她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在自己父亲面前完全消失，变成了一个委屈的小姑娘。 “你说要嫁妆钱，我和你妈二话不说就给你了，你说要跟这个阿鲁订婚，我们也不敢说什么，也没法说什么，都行……但是最起码，这人得能好好照顾你一辈子吧？” 二爸望着莱阳，又问了句是不是？ “是，二爸您说的是。” “行了，阳阳，二爸也不为难你了，我听说他也是你们剧场的演员，那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想晚上跟他一起吃个饭，你看他时间行不行？” “必须行，他肯定行！” 莱阳不知为何连说了好几声，随后迅速出门给阿鲁打电话。 之所以没当着二爸面打，就是怕阿鲁脑子一抽，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 不过莱阳这回做的很正确，因为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嗡嗡的吹风机声，以及发廊里剪刀的咔嚓声，这要是让二爸听见了，估计又会对他减分。 莱阳把吃饭的事给阿鲁说完，他很是紧张，连连说好的同时，又问莱阳去不去？ “我去干什么？你要跟声大结婚啊？又不是我？” “哎呀阳哥，我……你到时候给我打辅助啊！”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你平时不是很硬邦吗？你去见老丈人啊，还要人打辅助？” “阳哥你不知道，我跟长辈一直都聊不来，不然我也不可能离家出走啊，这事我有阴影，再说了，就你跟声大那关系，你去吃个饭怎么了嘛？到时候全靠你美化我了。” 莱阳彻底无语，在阿鲁的再三请求下，他也只能答应了。 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帮阿鲁，而是因为他本身就对声大有愧疚。 挂断电话，莱阳回屋后把情况给二爸说了一遍，令他没想到是，二爸也主动提出晚上一起吃饭。 …… 下午时分，莱阳带着二爸他们去剧场转了一圈，让他也看了看自己和袁声大奋斗许久的小场馆，随后又带着去外滩转了转。 他还换了硬币去外滩上坐了会轮渡，这公用轮渡就相当于公交车一样，从外滩这头坐到陆家嘴那头，也就几块钱。 不过对于二爸这种几乎一辈子没出过陕西的人而言，轮渡所带来的那种体验感，远远超出了几块钱的价值。 下午这会天空还有点飘小雨，很小，好像面纱一样迎风而来，为这炎热的夏天也增加了一丝清凉。 二爸站在甲板上，他的正前方是东方明珠，旁边还有两座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看上去异常宏伟。 莱阳给当导游，说那叫复星大厦，它的老板是现任的上海首富，也是属于白手起家，能做到这程度真的很不容易。 二爸点了点头，拍拍莱阳肩膀道：“别羡慕他，说不定你以后也能在这儿盖一栋大厦呢。” “呵呵，行，借二爸吉言，到时候开业了请您来剪彩。” 二爸舒心的笑了起来，此时他回头看了袁斌和袁声大一眼，见他两都与自己保持一点距离，随后又看向前方，压低声音道。 “阳阳，二爸问你哦，你跟晴儿到底是因为闹矛盾分了，还是你真的不喜欢她？” “……” 这话一下问的莱阳噎住，他看向面前这个老人，他并没因为眼前壮丽的景色而遗忘烦恼，相反，眼前的一切彷佛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他心里一直最惦记的，永远都只是子女的未来。 在莱阳的沉默中，二爸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知道晴晴很喜欢你，所以你们分手我挺诧异的，如果只是闹矛盾，二爸还是希望你能多让让她，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你家人给你讲了没有，最初你们出生时，你爸妈给你起名为阳，后来我给她起名为晴……因为，小时候我们真给你们订了娃娃亲。” “……”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表个态吧 这一刻，莱阳真有点罪人的感觉。 彷佛只要自己和袁声大结婚，这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袁声大会成为一个特别好的妻子，双方父母也不再为子女担心，而恬静也可以安心的嫁给宇博，帮助家庭完成云彬的转型。 宇博也不再与自己为敌，或许，他能帮到吐逗喜剧的一切，也同样能掉过头来帮自己。 这样一来，事业婚姻都有了。 就像面前这两栋复兴大厦的主人一样，他也是迎娶了最“合适”的女人后，才能成为白手起家的典范。 可是…… 没有爱情的婚姻，真的能长久吗？ 莱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迎面让松针一般的雨点落在脸上。 那些雨好像能直击心灵一样，让他降温的同时，也在穿透着他的心，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自己可以和袁声大结婚，这点不难做到。 但结婚后自己是否会爱上她？ 这点莱阳没法保证。 既然如此，那未来面临各种压力的时候，没有爱情为水的港湾注定是硬邦邦的，注定是无法停泊的。 如果硬要将船往进开，即使开了进来，一旦碰触到那些坚硬的海岸线后，没有任何缓冲余地，迟早会有一方被撞的遍体鳞伤、崩溃、粉碎。 到那时候的痛苦，远比现在更加难以忍受。 想清楚这些后，莱阳才看向二爸，声音低沉道。 “二爸，我理解您的意思……她在上海这些年，的确怪我，我也一直很后悔。不管我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永远都会在她背后支持她，她想要的只要我能办到，都会给她的。我们是最好的发小，这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二爸半眯着眼睛，看了莱阳好一会后，才直视前方吐了一口气，随后伸手拍拍他肩膀道。 “明白了，那你给二爸说说，这几年在外边创业是什么感受？” 莱阳心里那口气松了下去，他知道二爸这是转移话题了，他也从心里感谢。 “感受……不知道怎么说，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说说。” 莱阳望着江水，喉结动了动道：“有一只脱离队伍的猴子，被两只饿狼追赶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短，就在猴子命悬一线之际，它忽然看见前方有一道枯井，井下边也许 很深，也许很浅，不知道，但它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可落到一半时，忽然井下边一只鳄鱼张开了嘴巴，静等这顿天降佳肴，情急下，猴子抓住了枯井里藤蔓，悬在空中，这会上边有饿狼，下边有鳄鱼，它很绝望。” 二爸转头看着莱阳，眉宇间充满了担忧。 “可就在猴子以为能稍微安全一会时，耳边却传来啮啮声，它转头一看，两只黑鼠正在啃咬着藤蔓，而藤蔓也即将断裂，它只能想办法去抓另一条枯树枝，可就在此时，它又发现那条枯树枝上，有一条眼镜蛇，正吐着信子朝它缓缓靠近。” 说到这里，莱阳停住了。 二爸用一种很惊愕的表情看着他，问道；“你创业就这么艰难吗？” 莱阳苦笑一声，继而想起很多事情。 就拿做校企培训来说，一路上处处是坑，不是他不够仔细，不够聪明。 而是时局有时候逼的他没办法思考，只能见井就跳，见藤蔓就抓。 二爸大半辈子都属于体制内的工作，所以他不理解，但如果谁真的创业过，一定会对这个故事深有体会的。 “二爸，在这座城市里很多人都是如此，或者说全国很多创业者都是如此。”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 “已经开始了，就很难停了，不过那只猴子是幸运的，它即将绝望时却发现在枯井旁有一大堆蜂蜜，这也是它单独出来的原因，等它拼命拽回蜂蜜时，一大帮蜜蜂蜂拥而至，然后毒蛇、虫鼠、以及饿狼都退了，他虽然被蛰的满身包，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不过代价就是，差一步灰飞烟灭。” 莱阳讲完后，二爸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在上海难，没想到难成这样……哎，阳，你也照顾好你自己，虽然二爸知道不该再给你压力，但是感情这块你也得考虑了，你家里人不说，但心里也很着急。” “我明白，二爸。” “嗯。” …… 时间一眨眼到了晚上，阿鲁总算是灵醒了一回，专门在小区附近定了一家餐馆。 这里莱阳以前吃过，特色是土家鸡，会将土鸡做好后，再余出一部分专门煲汤，一鸡两吃，味道也很不错。 店面虽说不大，但平时人也挺多，阿鲁特意定了个小包间，里边一张圆桌和五把凳子摆完后，基本上就没多余空间了，这样也显的更聚气一点。 看来应该是用心找过的。 大家见面后，阿鲁虽有局促，但整体表现还是不错的。 端茶倒水，和颜悦色，除了身上的发胶味有点重外，别的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阵互相了解后，二爸说了些二妈的身体问题，并且坦白的说，目前病情有恶化的风险，可能未来会很麻烦人。 阿鲁当场表示，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会照顾好阿姨，照顾好声大！ 这些虽说都是空头支票，但也算表明了他的心迹。 饭局吃到最后，莱阳也看的出来，除了袁斌不太乐意外，二爸对阿鲁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也可能是预期太低了，见面后印象反弹。 不过袁声大全程倒没怎么说话，准确的说，她好像到现在也还没答应原谅阿鲁。 毕竟阿鲁精心策划的那场求婚现场，被人破坏掉了。 此时，二爸将目光看向她。 “晴晴，你说说你的想法，反正你妈妈和我，都希望你能今年或明年把婚结了，年龄大了，真的也耽搁不起了……而且你妈不是也说了吗，就怕她万一有个啥……” 二爸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 袁声大也逐渐红了眼眶，莱阳表情微怔，心里也莫名的有些悲伤。 “哎~” 二爸长长地出口气，摸了下眼角继续道。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弟的婚姻大事，所以，你要觉得阿鲁你也喜欢，愿意接受他的优点和缺点，那今天你也就表个态，让我回去和你妈都能安下心来。”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袁声大。 她手紧紧的攥着银色汤勺，指尖有点发白，秀眉紧锁……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愿意跟他结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包间内的氛围貌似降到了冰点，尽管桌上的炉火旺着，锅内也冒着腾腾的热气，但依旧让人感到心冷。 莱阳都是这感觉，想必阿鲁和袁声大更是如此。 就在此时，袁声大终于手指松力，鹅蛋小脸缓缓抬起，彷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说道。 “我愿意跟他结婚。” “……” 这一刻，莱阳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翻涌着。 随后瞳孔转向阿鲁，他脸上喜形于色，要不是二爸在这儿坐着，估计都能跳上桌狂欢。 “声大，你放心，我这辈子绝对会对你好的，我……我，我当着叔叔的面发誓！” 二爸抿了一口白酒，揉了揉眼眶，看向阿鲁道。 “既然这样，你给你父母也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订婚。” 提到父母二字，莱阳还特意看了眼阿鲁表情，这次他并没有什么抵触反应，看来他父母那边应该是交代过了。 “叔叔您对日子有什么要求吗？”阿鲁起身，边倒酒边问。 “没什么要求，合八字就行，你们看个日子我们来复合，或者跟着国家法定节假日走，那也没错。” 这话刚完，袁声大忽然说道；“十月十号吧。” 二爸有些不理解的看她，过了一会问为什么是这天，但这答案……莱阳心如明镜。 博笑俱乐部现在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就是国庆期间的影城合作模式。 这模式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了剧场是否还能发展下去。 而十月一到十月七，正是检验成败的日子。 所以袁声大特意放在这之后进行，其中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只是她把订婚这样的头等大事，都排在了演出之后，这让莱阳有点心酸，愈发觉得对不住她…… 阿鲁当然也明白，但他也只是应了一句好。 这件事，二爸最后也表示他们来决定就行，但是地点肯定得在西安。 而且双方父母看什么时候见一面，这下阿鲁倒是顿了会，随后有点思索般的嗯了一声。 …… 将二爸和袁斌送到附近酒店下榻后，阿鲁送袁声大回屋，莱阳也单独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的刹那，他忽然感到被一股孤独感所包围。 他应该替声大高兴的，但孤独也是真真切切的。 自己从小身边最要好的人，忽然要和另一个人组建家庭，那种割裂感，换谁心里都得适应一阵子。 除了这点，莱阳也想到曾经自己带顾茜回家时，爸妈也满心欢喜的挑选结婚日子，那一幕彷佛在昨日，又恍若前世。 重重的坐在沙发上，莱阳倒了一杯白开水，脚踩在茶几上望着黑的反光的电视机。 这电视自从自己住进来，还从来都没开过。 不知为何，这会莱阳起身第一次给它插上电源，开机，他想听听电视里的热闹声。 可没想到是，没装机顶盒，电视打开后是一片花白，只有滋滋的噪声。 莱阳也懒得关了，喝了口水点燃一支烟，对着闪动的电视屏发愣，就这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一阵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开门，却发现是袁斌站在门口。 他连哥都不叫，径直走了进来，看了眼花白的电视机，扭头又看向莱阳。 “聊聊？” “……你都来了，聊嘛，抽烟不？” “我还在上学，抽毛线烟！” “哦，也是哦。” 莱阳有些心虚的给自己点燃一支，随后又给袁斌接了杯水，顺手将电视关了，望着他问有什么事？ 袁斌坐下，手重重的摸了下脸，目光疲惫道。 “明说吧，我姐不喜欢那个阿鲁，她同意嫁人完全是想我妈不要再为她担心，这我心里清楚，而且我更清楚的是，她喜欢你。” “放屁！都订婚了你还说这话干嘛？”莱阳顿时坐了起来。 “你看你，火这么大干嘛？你就这么急着跟她撇清关系吗？” “我特么……” 莱阳头一次被袁斌给噎住，只能干瞪眼盯着他。 而袁斌胸前又剧烈起伏一会后，说道：“反正你不喜欢她我也知道，不然你小时候不会这么欺负她，亏我以前还认为打是亲，骂是爱呢；现在看来，你要真正爱的话是不忍心捉弄她，伤害她的。” 说完稍微顿了顿，他又叹息一声道。 “算了，反正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今晚我就只有一句话，你赶紧也找个人结婚吧，这样断了我姐的念想，你们这段孽缘就彻底掐断吧！” 莱阳目瞪口呆。 他从没想过自己和袁声大这么多年的关系，居然被人称为一段孽缘？ 可袁斌也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说完就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把门摔的很重，以发泄他的不满。 莱阳就在屋内这么呆滞的坐着，什么也没想，只是感到脑子很晕，很沉。 直到晚上九点多，剧场的开放麦演出结束后，宋文打来电话，让去他屋里坐坐，莱阳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出门去。 …… 宋文和云麓搬住在他们小区的最里边，和自己以及袁声大隔了五六栋楼，自从他们搬过来后，莱阳就去过一次，跟他们吃了顿乔迁饭。 但这次进门后，他却被房间里的装饰所惊讶到。 他俩把屋内又细心的收拾了一遍，弄了很多特别体现氛围感的东西，比如说进门的脚垫，是一个大熊猫抱柱子的，看着就温馨。 那些脱落的墙皮处，也贴上了“猫和老鼠”的墙贴，茶几上也布了张黑白格的桌布，上边还摆着粉色的假玫瑰，以及一套煮茶的高级茶具。 经过这么一收拾，屋子完全大变样了，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莱阳坐在沙发上，目光不断的打量着每一处细节。 此时，云麓切了一小叠牛肉，并调制了两小碗油汁，宋文则发了一支烟，又泡上了茶叶。 这通操作下来，让莱阳彻底懵圈。 这两人今晚这么夫唱妇随，这是要干什么？ 鸿门宴？ 想撤资？ 莱阳点燃一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看着宋文道。 “阿文呐，你知道你阳哥有低血糖是吧，所以你说什么之前，先掂量掂量啊。” 宋文没有像往常那样嘿嘿一笑，这更让莱阳心里忐忑起来。 此时云麓也坐在茶几对面的小板凳上，目光严肃的看来。 莱阳脑门有点冒虚汗…… 第二百二十五章 被他们坑了 宋文久久盯着莱阳，半晌后说道：“今天我俩看见你们和声大姐爸爸一起吃饭了，聊的是结婚的事吧？” 话落之后，云麓又继续道。 “阳哥你心里没有不痛快吧？你要是不痛快就说出来，没事，我俩今晚安慰安慰你。” 莱阳愣了几秒，随后换个舒服坐姿，解释说自己没什么不痛快，和阿鲁也和解了，只要他真心对声大，别的都好说。 云麓听后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道。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希望如此吧，其实我们是怕你一个人孤单，所以陪你说说话。” 云麓用手拍了宋文膝盖一下，他连忙嗯嗯了两声，将牛肉盘子往莱阳面前推了下。 “阳哥，吃肉，嘿嘿~” “……” 莱阳颇有无语，但心里还是挺暖和的。 其实今晚他的确希望能有人陪着聊聊天，可这一口牛肉刚塞嘴里，云麓又继续说道；“阳哥你昨儿群里说在外边有事，是跟恬总在一起吗？” “咳咳咳……” 莱阳喝了一口茶看向云麓：“问这话干嘛？” “没事，这不是关心阳哥你的感情生活嘛。” “关心我干什么？” “你只有感情稳定下来，对声大姐，对剧场而言才能更稳定一点啊，别忘了，我俩现在也是股东，最怕的就是你再来一次像成都那样的莫名失踪。” “……” 明白了，原来他们在乎的关键点在这儿。 莱阳轻轻咀嚼着牛肉片，脑中思索了一会。 就目前自己和恬静这处境，他还真想不到好的破解之法。 她这次生气和以往不同，以前莱阳自己也没错过什么事，大不了就腆着老脸去哄她，可这回自己有错在先，而且宇博盯的又紧。 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去她家，都很容易撞见，这样要想破冰就比较难。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和恬静之间感情也没能再往前迈出一步。 虽然有这十月之约，但那只是约定如果自己成功，她来解释对自己好的原因，又不是答应和自己在一起。 所以想到这里，莱阳有些心烦起来。 他看了云麓和宋文一眼，随后咬咬牙把昨晚的事给说了出来，并让云麓以女人的心态来分析下。 云麓先是调侃一句莱阳果然只是对恬总上心，随后又皱着秀眉想了会说道。 “我觉得她能在你怀里睡着，这其实就很有代表性意义了。” “代表什么？”莱阳追问。 “代表她对你是很信任的，否则就算很醉酒，也一定会想办法强撑着别让自己晕倒，最起码，在你抱着她的时候不会。” 莱阳放下筷子，摸着下巴道：“你继续说。” “宇博也挺优秀的，不过恬总应该是不喜欢他，这点我相信你也能感受出来吧，他对宇博和对你，基本上是两种感觉，就像你对她和对声大姐一样。” 莱阳挥了挥手道。 “也不是了，她亲口说过，帮我只是因为感谢我，也可能不是喜欢……” “感谢你什么？感谢你出现在她生命里？” “呃……” 这话给莱阳说的噎住。 “所以啊阳哥，既然你跟声大姐也没可能了，你不妨大胆一点，赶紧把恬总追到手算了，解决了感情问题咱一股脑的好好干事业吧。” 莱阳用手重重的摸下脸，有些无奈道。 “不是我不追啊，人家不同意，你倒是给我支个招啊？” “追女生还用支招？你发消息说我想见你，给地址、时间，然后买束花去等，会不会？” “会……” “那你倒是做啊？怎么这么笨？” 莱阳嘴角微微张开，身子缓缓靠在沙发上后目光看向宋文。 “阿文啊，你平时都不打媳妇吗？在家里她说话一直都这么横吗？” “嘿嘿阳哥，你别说我了，你厉害你约恬总出去浪啊~” 被这对夫妻前后夹击，莱阳憋足了劲，随后给恬静发条消息，问她明天有空吗？ 结果第二大段文字还没编辑好，恬静就回了个没空。 莱阳顿时举着手机喊道：“呐呐呐！看到了吗？是她没空，不是我不敢这么干。” 云麓咂咂嘴，微微摇头道：“阳哥，你为什么都被女生拒绝约会了，还能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 这话说的莱阳像泄气的皮球一样，逐渐蔫了下去。 不过宋文很快又提醒他，可能这只是恬总还在生气，让他不要这么直男。 想要约女孩子出来，是要花点心思的，他连地点都没想好，就这么约，那就没什么意义啊？ “人家现在连空都没有，约哪还有意义吗？” “有！” 云麓喊道：“你就直白的说想约她去迪士尼，迪士尼代表什么不用多说了吧，那寓意就不一样。你约她去那儿，她肯定明白什么意思，只要她还愿意来，就说明对你是喜欢的。” 经她这么一开导，莱阳倒是清醒了不少，继而也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单身妈妈田小栀。 莱阳立刻拨通了她的电话，并请她加恬静微信，帮自己约她明天下午去逛迪士尼。 明天是周六，云彬休假，所以恬静的时间肯定是有的。 “田姐你尽量要帮我约到她，你就说你票都买好了，一个给我了，一个送给她。” “好的呀莱阳，那我到时候去不去？” “呃……你，你……”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还要带孩子呢，你们去玩哦，我这会就给她消息。” “多谢田姐，你就说我下午四点就到了，等她。” “放心，我门清。” …… 挂断电话后，莱阳哼哧哼哧的呼吸着，刚和宋文闲聊了两句别的，田姐就回电话了。 她说自己刚给恬静说了，但对方说莱阳去她就不去。 莱阳愣了老半天，说先别急着回复，容自己想想。 电话刚结束，云麓率先开口道。 “她这可能是气话，这时候你应该拿出男人的气魄来，就告诉会一直等她，等到天荒地老，不见不散，她一定会感动的。” “真的吗？” “真的！追女生就要这样，阿文你在同城软件上订个行军床，阳哥你明天背过去，她不来你就不走，拿出架势一次搞定，以后咱就安心搞剧场。” 阿文掏出手机边搜边嘟囔：“你说我要不要再订个军大衣，晚上可能冷。” “要得，防狼喷雾给阳哥也订一瓶，虽说是男人，但后半夜万一有神经病在街上转悠呢……” 莱阳嘴角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他现在感觉好像被这两人给坑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桔梗的花语 云麓和宋文脑袋互相依偎，盯着同一部手机翻阅。 这画面，结结实实的给莱阳撒了一把狗粮。 他挪开目光，夹了一片牛肉放在嘴里，随后又仔细的观摩起屋子里的小摆件。 同样的小区，莱阳那间只能称之为房子，而这儿……像家。 此时，他又想起了二爸在外滩上说的话，自己父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也很着急。 这点，通过上次和母亲电话，莱阳就能感受到那种迫切感。 他也的确该好好考虑一下感情问题了。 如果恬静能够给自己一份希望，哪怕过程再艰难，自己也心甘情愿的等下去。 可她若真的从没打算和自己在一起，那自己就彻底收心，不要做无畏的纠缠了。 这个答案，莱阳想在明天要一个结果。 他吁了口气，转头拍拍宋文肩膀，对两人说道。 “今晚能来吃你小两口一碟牛肉，也算没白跑一趟，你们也别找了，我的事我会上心的，剧场也会全心全意去做，早点休息吧。” 话落，莱阳也没给他俩多言的机会，挥挥手离开。 …… 次日，天空格外晴朗，上海罕见的出现了蔚蓝色天空，那些白云好像鹅毛一样，飘荡在如蓝海一般的空中。 这种好天气，也顺带着气温都高了好几个度。 从大清早起来，吹来的风都带着一丝热感，莱阳精心收拾了一番，等到中午时还特意学阿鲁，找了个发廊做了个发型。 弄完之后，他又找发型师喷了点香水，这才开始坐车朝浦东区出发。 到达迪士尼售票处，莱阳兑换好票，找了块阴凉地方开始等待，此时是三点出头。 他其实可以四点来的，但就怕恬静提前，所以宁愿多一小时，也想让她出现后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刚坐定不久后，胡子忽然打来电话，问莱阳马上暑期档了，要不要团队自己人在影城搞一波小演出，试试水？ 这话倒是点醒了莱阳，他攥紧手机道。 “哎呦，哥们你这还真靠谱唉，这次居然想我前头去了。” “嘻嘻，必须噻~学校的事没搞好，那不得在别的地方来刷刷存在感嘛。” “可以可以，试水还是很有必要的，咱先看看影城卖票的模式可行不，这样心里就更有底了……但就怕开一场被别人知道，要是被模仿那就完犊子了。” “你得给影院讲清楚噻，别谁脑壳儿一抽泄漏出去，而且咱们也别上票务平台，就靠影城自己卖，悄悄的进村，大声的不要。” “哈哈哈！好！我给影城说一声，再订一批宣传的票，让他们给这几天检票时给客人都发一张，咱们等八月五六号开一场，试试水。” “要得。” 胡子也有些兴奋，但说完这件事后，他也没挂电话，而是压低嗓子道。 “啷个还有个事撒，就是那个恬总……你最好和她还是保持一点儿距离噻？” “……” 莱阳笑容有点凝固，虽然他知道胡子意思，但还是有些不爽的问为什么。 “为啥子你心里个清楚撒，那个女人是洪水猛兽哎，就是你跟她走的近，光巡才不跟你玩了，苏总才要干你，你这是抢人家苏总朋友的妞，你说你这……” “胡子！” 莱阳有点生气，舔了舔干巴的嘴唇，看着地面上斑驳树影道。 “她不是任何人的妞，苏总朋友也没那么大脸，再说了，我想跟谁的在一起，不是别人来决定的。” “哎呦，大哥你是要赚钱噻~你做演出的，跟光巡为敌就等于跟钱为敌，做生意的做到跟钱为敌的份上你还是头一个哈，所以那些票房都不重要了是吗？” 莱阳用脚尖狠狠踩着地面，停滞了数秒后，咬牙道。 “我没有跟钱为敌，她不是我们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而是我前进的登云梯！” 嘟嘟嘟~ 挂断电话，莱阳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随后彷佛身上力气被抽走一样。 瘫坐在长椅上后，莱阳抬头，阳光从树叶缝隙中闪耀下来，格外刺眼。 他看了眼手机，这会才三点半左右，恬静应该也快到了，于是莱阳调整好心态，不过此时他却看见街对面有一家鲜花店。 莱阳想了会，还是起身准备去买一大捧玫瑰，上次没有送给她，这次一定要勇敢起来。 但令莱阳有些失望的是，店里的玫瑰今儿基本都被订完了。 就剩下几朵，根本包扎不成一捆，店员建议换成满天星或者洋桔梗。 莱阳挑了一会，最后选中了一捧粉红色的洋桔梗。 等他重新坐回长椅上时，又掏出手机搜了一下花语，结果出来的文字却让他好心情荡然无存。 【桔梗有双重花语，一是代表幸福再度降临，有缘人能抓住将会幸福一生；但也有人会失之交臂，因此花语也有无望的爱这层含义……】 莱阳退出搜索，同时余光也看了眼时间，整四点。 …… 赤金色的红日逐渐在头顶变化了角度，斑驳的树荫都挪了好大一片位置，可恬静还没有出现。 已经下午五点了，此时迪士尼的游客数量达到一个高峰期，大批的年轻情侣纷纷从莱阳眼前经过。 眼瞅着他们兴高采烈的走进迪士尼，莱阳的心却渐渐发冷。 田小栀昨晚已经告诉恬静了，自己今儿在这一直等，不见不散。 恬静虽然没回复，但莱阳觉得她会来，可今天他好像失算了…… 此时，莱阳脸颊已经被晒的有点黝黑，汗珠也早在脸上形成道道痕迹，喝空的矿泉水瓶都被环卫工人收走了四回。 可那个心中的姑娘，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莱阳开始变得有些暴躁，而手里的桔梗也开始有些枯萎。 在等待中，他又看见夕阳西斜，残月当空…… 直到迪士尼里传来阵阵欢呼声后，莱阳心彻底凉了。 他清楚迪士尼里已经开始进行烟花表演了，最美的一刻已经错过了，而自己再等下去，也已经没意义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像个小丑，被门口来往的人纷纷侧目。 莱阳累了，爱情不应该是这样子，如果恬静在自己和宇博之间这么难以权衡的话。 那其实就没必要了，自己也该留点自尊！ 莱阳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处，正准备将花丢掉。 忽然，安静了一下午的手机此刻却响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恬静在哪？ 莱阳揭开垃圾盖的手，弹簧般的收了回去，在一阵兴奋中他掏出手机查看。 结果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愣了几秒后，莱阳接通喂了一声。 “您好，是莱阳吗？” “你是……哪位？” “哦，是魏总把你电话给我的，我叫肖毅，是做影视节目的导演。” 同时，电话那头也传来了魏姐的声音。 “莱阳弟弟，我今晚刚好和肖导碰面了，所以给你介绍一下，肖导人家可是大导演，手里拍的综艺、影视爆款都好套呢，你这会有空吗，你们聊一聊？” “……” 这一刻，莱阳感到自己彷佛被压成了一面影子。 说不出话，没有表情，没有心脏器官，也没有任何感官。就只是一个人形影子，被来往的车辆光线一会拉长，一会缩短。 直到魏姐没开口之前，莱阳还幻想着会不会是恬静恶作剧。 也许她就躲在附近，然后找人故意打这个电话，就像上次找陪酒女一样。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所以半秒后，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尖绕到鼻头，又迅速充斥眼眶。 有些酸楚，有些可笑。 莱阳茫然的抬头再看了眼四周，这会街上的游客数量已经锐减，宽敞的马路上是很难藏住一个人的，也很难藏住一颗心。 莱阳彻底觉得心里蒙了一层霜，他艰难的呼吸了两口后，挤出笑意道。 “魏姐感谢你哦，没想到你还记着呢。” “我又没有失忆，怎么可能忘了呢？你跟肖导好好聊聊啊，我把手机给他。”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呼呼声。 在这短暂的一秒中，莱阳心中又重复了下魏姐的话。 是啊，又没有失忆，又怎会忘记？ “喂，莱阳，你的演出视频我看了，说实话讲的挺有意思，你们现在发展到那个程度了，你方便给我大概说下吗？包括你们团队演员的数量，一年大概能办多少场演出？” “……肖导。” 莱阳吸了吸鼻子，看着垃圾桶里已经被晒蔫的桔梗，心里发酸道。 “肖导您今晚先和魏姐叙叙旧吧，等有时间了咱们见面再聊，可以吗？” 那头明显没想到莱阳会这么说，停顿了好一会后，才笑着说：“好，你还是挺会关心人的，你魏姐果然没看错你，哈哈。” 魏姐也同时插话：“莱阳，姐明天就走了，走得太早你估计也起不来，那就以后有时间，记得来舟山做客哦。” “好嘞姐，一定会去的。” “行，拜拜。” 魏姐挂断了电话，这下整个世界好像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莱阳那颗空荡的心无处安放。 他又失神着站了好一会，这才打开手机看了眼。 神奇的是，一下午群里也没人艾特自己，李点他们全都不说话。 不过莱阳很快反应过来，可能是云麓去剧场都给他们说了自己的行程。 这个云麓，今天着实让自己体会了一把心寒了。 正想到这里时，宋文忽然发来微信，问这会和恬总玩的怎样？还说这件事多亏了他吧，一旦感情有进展了，到时候可得请他和小麓去外滩吃饭哦~ 【吃个毛线，被你俩害死了，恬静根本就没来！】 【？？？】 宋文回复完消息不到十秒钟，云麓视频打了过来。 莱阳握着手机，拖着疲倦的身子坐在长椅上，先点燃一支烟，重重的吸了口后才接通。 云麓很诧异的看着他，随后让他转一下镜头角度。 莱阳一手夹着烟放在嘴边，一手握着手机转了下，街道旁的路灯衬托的格外萧索，路上行人都少了许多，汽车来回穿梭间，更是将莱阳脸颊映的忽明忽暗。 “真没来？” “没，不说了，我要留点电打车回去了。” “等会阳哥，我觉得……你要不打个电话再问问？” “呵呵。” 莱阳冷哼一声：“问什么？问她为什么不来？人家都说了不想来啊，迪士尼代表什么，那寓意都很清楚嘛，可能就是太清楚了所以她不想来。” 云麓那头顿了好一会，眼眸中也有些不解。 “阳哥我觉得那你也别打电话了，你直接去她家吧，你不是知道她家在哪吗？你去问明白，行不行的让她给个准话！” “拉倒吧，我还不够丢人吗？” 说话间，莱阳准备挂断电话，可此时宋文却在那头补了一句。 “阳哥你别急着下定论，反正你脸都不要了，还在乎去找她问清楚吗？” “嘿！你小子骂谁呢？” “不是我骂谁，我只是觉得恬总不来不现实啊。” “那人家不想来，你跟我纠结这些干嘛？” “阳哥你别老往坏处想啊，说不定她是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什么的，所以就……呜呜！” 云麓一把捂住宋文嘴巴，对方手机也随之掉落、挂断。 莱阳愣在街上，不过经他这么一说，这会自己还真有点担心了。 “对，去找她，就说自己担心她出车祸了。” 莱阳喊了一声后，目光失神的看着街道，喃喃自语道：“卧槽，我特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 五十分钟后，莱阳站在恬静家门口，可敲了老半天门，里边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他心里真紧张起来，于是给李柔荷打去电话询问。 结果她告诉莱阳，今天虽是周六，但下午有个高层会议召开，一直到一小时前才结束。 恬总在开会时就很不对劲，老跑神，自己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呢…… 因为这句话，莱阳心情顿时感到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恬静不是故意不来，她只是实在腾不出时间。 “可是……那你说她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说一声呢？”莱阳不解道。 李柔荷一声叹息：“你还真是直男啊，你不是说一直等，不见不散吗？也许，恬总也想看看，你说话算不算数？” “啊~~~” “八点那会刚一结束她就赶忙开车走了，可能……手机也忘了充电，哎呀你现在赶紧再回去找啊，还跟我聊什么呢？笨！”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恰巧 莱阳今儿真是跟迪士尼杠上了，又经过近一小时后，他气喘吁吁的又折返回来。 但放眼望去，路上依旧没有恬静身影。 甚至她的那辆奔驰E300，也找不到同款车型。 按理，她既然开车过来，那车里一定可以充电的，为什么手机还关机呢？ 刚想到这，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中飞速闪过。 该不会……是她来到这儿后没见到自己，然后才故意关机的。 而自己往这边赶来时，她又返程回去了？ 这么一想，莱阳真感到有些崩溃，继而又联想到了桔梗花的花语：无望的爱。 自己和恬静这么失之交臂，难道真的是命里没有这个缘分？ 亦或者，她根本就没来这里？ 上海这么大，她朋友又不止自己一个，说不定是跟着宇博去参加了某个酒会，或者……一起找个浪漫的地方弹奏吉他？ …… 莱阳真心感到累了，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 但他不想回去，就这么席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此时大批的迪士尼游客开始往外走，身后传来许许多多的欢声笑语。 回眸看去，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头上有的带着米老鼠造型的发饰，有的直接和男朋友穿着迪士尼情侣装，他们手里有的还拿着烟花棒，有的拿着甜筒。 这些东西，无一不代表着浪漫。 可浪漫是他们的，莱阳什么都没有。 一批批游客逐渐都走散了，莱阳也撑着身子，踩在沥青路上顺着眼前这条带有坡度的街，漫无目的的往下走去。 在这过程中，他戴上耳机放了首《最后一页》。 这是自己那晚和宇博挤在恬静家里时听到的歌，不过莱阳此时却觉得，歌名应该变动一下，叫最后一夜才好。 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在那间小卧室里过一夜呢？ “雨停止天空之间，像泪在眼眶盘旋，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沿途经过的从前还来不及再重演，拥抱早已悄悄冷却~” 歌声响起，莱阳眼眶忽然有点湿润，他想到了在成都捏的那两个泥人头像，本来自己都让摊贩化掉，是恬静将它们带了回来…… 想到这里，莱阳继而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成都看她时，还和她拥抱过。 虽然很短暂，但那一刻的温存，却刻在了心里最深处。 越是这么想，此刻的境遇越让他感到孤独，这种感觉很难受，和顾茜当初刚离开上海时一模一样。 莱阳知道自己再次坠入爱的漩涡无法自拔…… 虽然这次他勇敢了很多，但那份痛苦，也增大了很多。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最起码，对于他这种一无所有的男人而言，很危险。 今天的遭遇，也许给出了昨晚他想要的答案。 那就是自己和恬静可能真的不合适，连缘分都总是欠了几分。 所以……莱阳这一刻是萌生出了退意。 走着走着，他抬起疲倦的双眼看见街拐角处的一家酒吧，名为“醉里”。 这名起的倒挺文艺，门头竖形的霓虹牌闪亮着，莱阳一头扎进去后，才发现里边还大，也挺热闹的。 一排排高脚凳环形包围着一片百十平米大的舞池，舞池中央许多男女扭动着腰肢，沉溺于这片刻的风花雪月之中。 音乐不算劲爆，但也很提精神，莱阳不想醉酒，只想喝几杯恢复一下体力。 点了一大杯黑啤后，他先抿了一口，随后端着酒杯走向角落，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歇脚。 等他刚走过去，此时角落阴影处，一位戴着遮阳帽的女子蓦然抬头。 对视的瞬间，莱阳差点惊的人倒酒翻！ 恬静？！！！ 这酒可真牛，自己就抿了一口就特么醉了？ 莱阳身子就这么定格住，好像电影世界里的超慢速镜头一样，那些摇摆的身姿定格，闪动的灯光定格，冒泡的酒水定格，全都成了静止状态，包括恬静那错愕的表情……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通过那顶花边遮阳帽，解释的一清二楚。 他心里有暖，有甜，那些委屈仿佛稻草一样，只被这星星火点瞬间焚烧殆尽，窜起的浓烟熏红了莱阳眼眸，但是不难受，反而很舒坦呢。 可因为这一切都超出了预料，所以莱阳竟不知该跟她说什么。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端了起来，随后坐在恬静隔壁桌，端起黑啤美美的喝了一大口。 过了小半分钟，莱阳见她也没跟自己打招呼，于是转头看去，结果发现恬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那双眼睛，美到能融化人心。 莱阳内心开始剧烈挣扎。 说点什么？自己该打招呼啊？说话啊？ 她一会走了怎么办？追不追？ 说话啊—— 大脑一阵天人大战后，莱阳咬牙道：“看什么看？” 恬静：“……” 莱阳：“……” 如果杀人不犯法，莱阳此刻想把自己杀了，到底是今晚他疯了，还是这酒有毒？ 此时，恬静起身坐到莱阳身旁，美目灼灼道：“你生气啦？” 嘶~ 莱阳吸口气，内心忍不住呐喊道：不生气，还想打断我肋骨给你煲汤喝呢。 “咳咳~不生气，我又不认识你，生什么气呢。” 恬静眼睛弯弯，笑了起来：“你不认识我？” “原来挺熟的，但后来发现你根本不了解我，那就跟不认识也没啥区别。” “我怎么不了解你？” 恬静凑近了些，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身上淡淡的白玉兰香也飘荡过来。 莱阳心花怒放，但这会还没个台阶下，就还得继续往下装。 “了解我吗？那你还说我是混蛋？你觉得我跟声大会发生别的关系吗？” “可那些同学都喊她师娘啊？难道阿鲁是他们的老师？” “这……这就是个误会。” “哦~又是误会？所以你跟你魏姐，也是误会？” “我跟她没有误会啊，我们那是清白！” 恬静笑意渐退，红唇勾起道：“哦~清白，那你把剧场租出去，声大说是为了她对吧？” “对，但那是意外，奶茶店出了点意外。” “哦~~~误会、清白、意外？那有没有恰巧呢？” 莱阳很是无语的看着恬静，随后猛的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一大半，砰的一下将杯子蹲在桌面后，他红着脸，扯着嗓门道。 “恬静，难道我莱阳真心喜欢谁你不知道吗？你说恰巧，那我觉得我们才恰巧呢，恰巧那晚你出现在云彬楼顶，恰巧你第一次来剧场看演出我就晕倒了，醒来后又恰巧在你家，你家又恰巧断电，我恰巧有水晶球，后来你又恰巧给我租场地，恰巧和我一起回西安，恰巧……我又深深的爱上了你！”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想知道什么叫冲动吗 莱阳也许是疯掉了。 在这个不知名的夜里，他几乎用喊的方式说出了这段话，随后整个人身子又紧张到发颤。 他能感知到，恬静能吃醋，足以证明她对自己有感情，既然如此，倒不如全都挑明了！ 此时他仔细盯着恬静那双美眸，等着她的回应。 那晶亮的眼睛在昏暗中却闪着光，俏脸凝固的望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回应道。 “你对顾茜的爱，深吗？” 莱阳嘴角微张，呆滞的看着她。 恬静微微颔首，望着桌上那杯被喝了一大半的黑啤，声音更小了些。 “现在是不是也不再爱了？所以……爱是短暂性的，就像烟花一样，很美，但转瞬即逝。” 说完这句，她再次抬头望着莱阳，像叙述又像提问般说道。 “男人都是这样吧，容易冲动，但得到后也会轻易遗忘。” “所以这就是你说不合适的理由吗？！” 莱阳深吸口气，目光发散性的看了眼别处，又端起酒一饮而尽，体内血液更加翻滚起来。 “我和顾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在感情这块是她先放手的，难道你觉得我应该一直陷在过去里出不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恬静轻微摇头，秀发从遮阳帽中落下几缕，挡住她凝脂般的半边脸。 “那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对你的爱是一时冲动，无法长久吗？难道我们都没开始过，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还是说你对我根本就没感觉！今天你能给我说清楚吗？” 莱阳其实心里清楚，恬静父母不幸的婚姻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阴影。 就像她以前说的，自己父亲曾经对母亲特别好，但后来也随着时间和距离的冲击，感情越来越淡，直到破裂。 她小时候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所以对爱情有一定的防备心，这莱阳也能理解。 就在两人相对沉寂时，恬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随后说了句稍等，想要走出酒吧接听。 莱阳很怕她一去不返，所以特意夺下她的手提包，恬静望他一眼，但也没挣扎，放下包快速出门。 等她一走，莱阳重重的坐下喘着气。 即使在喧闹的酒吧里，他怦怦的心跳声自己都彷佛听的很清楚。 今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要么自己彻底和恬静在一起，要么就讲清楚后，也从根上断了自己的念想。 颇有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感觉。 就在他坐的端正耐心等待时，李柔荷也给自己打来电话。 莱阳有点意外的接通，喂了一声。 “莱阳，你……跟恬总在一起吗？” “嗯，她刚出去打电话了。” 那头顿了一下，说道：“刚才宇总给我打电话找她呢，我猜他应该是去了恬总家，没找到人才问我呢。” “……这么晚了，他找恬静干什么？” “可能是跟下午开会的事有关吧，其实……” 李柔荷又停了下来，随即一声叹息传来，声音继续道。 “本来公司内部的事我不应该说的，但还是告诉你吧，今下午召开的是云彬股东会议，讨论的重点就是加速在两年内完成彻底转型，进度被提快了，这次是股东们主动提出的，和恬总原来的预期方案不太一样。” “所以呢？我没听懂什么意思。”莱阳追问。 “意思很简单，就是股东们希望尽快转型，因为云彬手里现在拥有的不良地产，他们担心未来两年内会大幅度贬值，但加速转型的话，肯定需要宇科集团的大力支持，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嗯。” “因为下午谈的不是很好，所以很多股东给老董事长发了邮件，希望他能出面一次，所以老董事长可能会在近期回趟上海。” 李柔荷口中的老董事长，指的当然是恬静父亲。 而他如果回来，并且想要加速和宇科合作转型，必定会给恬静施压，让她和宇博在一起。 这点，李柔荷以前就说过。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只有联姻，才能使双方都放心。 莱阳握着手机，感到身体里的能量都在流逝，酒吧里的热度也迅速下降了，他感到双手越发冰凉。 这种冰凉感继而让莱阳感到一丝愤怒！ 为什么每次当自己最接近成功的时候，老天总会迎头一棒，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回回如此，难道自己真特么就是条贱命吗？ 恬静打完电话走了回来，莱阳也随之挂断电话，情绪低落的看着她。 她的神情也和刚才不一样了，虽然都是面无表情，但那种细微的眼神变化，却很明显，眸子里彷佛也清冷了起来。 “打完了吗？” “嗯。” 恬静应了一声。刚要说句什么时，莱阳忽然打断道。 “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也是一个在感情中受过伤的人，如果不是爱的义无反顾，我是不会轻易再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任何人。” 莱阳吸吸鼻子，眼眶有点红。 “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变了很多很多，可即使这样我知道自己依然配不上你，但我还是想试着将这颗心递给你，要与不要，你给我一个答案就行……可以吗？” 就在莱阳这句话刚说完时，一名不长眼色的醉汉，晕晕乎乎的走过来笑着要请恬静跳支舞。 恬静失神中摇了摇手，可他却嬉笑道：“走嘛走嘛，你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滚！”莱阳拍桌而起。 醉汉身子一激灵，抬头斜眼道：“你跟我说话呢？” “卧槽尼.玛的，我跟孙子说话呢！” 莱阳顺手抄起桌上的酒瓶想动手，但恬静却死死的拽住他胳膊，醉汉一看这情况，吓的骂了句“神经病”，随后扭头就走。 此时酒吧里许多客人纷纷投来目光，恬静想将他酒瓶夺下来，可莱阳却依旧暴怒的指着走远的醉汉连续怒骂。 恬静用力的拽了他一下：“莱阳！你不是说你变了很多吗？能别这么冲动了好吗？” 莱阳咒骂声停止，他垂目看去，声音发颤道。 “我冲动？你想知道什么叫冲动吗？” 恬静胸前起伏的望着他，刚要开口时，莱阳忽然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在遮阳帽的遮挡下，两张脸完全匿于阴影之中，融于一块…… 第二百三十章 吻 一股清凉嫩软的触感，真真切切的从唇上传来。 它好似一股飓风，飞速的将莱阳五脏六腑卷的天翻地覆后，直击心灵深处。 心脏爆炸般的跳动着，又在半秒内快速给全身供血，让他既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又能感受到每一寸皮肤炙热。 忽然，恬静咬住了他的嘴唇。 很疼，但莱阳强忍着不松开。 直到恬静用力的推开他，那抹梦幻般的感觉才瞬间落空。 她哭了…… 眼泪好像碎钻一样从眼眶中落下。 恬静的目光好似一道醒酒茶，让莱阳也顿时退散了激情，冷静下来，也才发觉到自己过分了。 恬静擦了下眼泪，拿起手提包小跑离去，莱阳想追，可脚下就像生根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消失。 过了一会后，莱阳感到身体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塌下来。 他吁口气坐在椅子上，望着发空的啤酒杯，伸手抓住头发将脑袋埋在桌面上，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自己今晚这么做，会不会彻底惹怒她。 会不会，从此之后她再也不跟自己有任何交往，甚至……会删除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在这孤独的夜里，他的思维也无法清晰分析。 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抹仅存一秒，但却让他永生难忘的吻。 …… 莱阳忘记最后怎么回的屋，应该是喝醉后打车回来的，反正等他醒来后，已经是次日下午两点半。 屋外阳光还是那么娇艳，光线落在床头，将空气里的尘埃都映的很清楚。 莱阳摸着昏聩的脑袋起来洗漱、做饭，可大脑里还是昨夜的画面。 他清晰的记得，恬静是哭着离开的。 是那么的惹人心疼…… 莱阳做了一份鸡蛋羹，端着碗坐在客厅后，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发了好一会呆后，他拿出手机给恬静发了一句道歉信息。 万幸的是，恬静并没有将他拉黑。 但一直等到鸡蛋羹彻底变凉，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等待过程中，李点打来了电话，这两天学校那边是他在带，电话中他说又报名了七位学生，而且主动咨询的数量也多了起来。 莱阳点燃一支烟，暂时先放下恬静的事，吸了一口后说道。 “这说明咱们公众号文章算是写对了，慢慢报名人数就多了。” “是啊，可是咱投的五十万，估计靠收学费是回本不了的，但起码到国庆时能有人去演出，我估摸着最后能有三十多人就还行。” “嗯……” 莱阳弹了弹烟灰，说道：“说到影城演出了，胡子跟我昨天还聊了，我俩意思是趁着暑假档，咱自己人先在影城开一场，试试水，看下影城的脱口秀票转化率如何。” “这点咱想一块了，经过这么多事，以后真还不能自己臆想，凡事都得在实践中出真理。” “行，那我一会让千樱设计出来宣传票，你来做宣传链接，不在公众号里发哦，单独给我就行，我让影城开始给他们的顾客宣传，日期定哪天呢？” 李点稍微想了会，说道：“八月二十二吧，七夕情人节，这天卖绝对合适。” 听到情人节三字，莱阳心里莫名的抽了下。 自己还真都忘记了，八月份，居然是牛郎织女见面的月份。 莱阳吸了口烟，吐出道：“我觉得不好，你想想，咱们测试要的是稳，如果放在情人节去卖，票房肯定会好一些，但不利于我们掌握真实数据。” 李点微愣了几秒，忽然笑了笑说：“莱阳，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今天忽然变的这么理性？” 莱阳深深抽口烟，淡然道：“不理性不行啊，男人嘛，经历了该经历的，总会有变化的。” “哎，我能理解，但那种地方还是少去，对了，防护措施戴好着吗？” “滚蛋！” …… 和李点结束通话后，莱阳又分别给千樱和孙浩打去电话，交代了票的设计，以及影院日期后，莱阳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 目前由于吐逗喜剧的快速崛起，剧场的演出情况很差，只能在周内都举办开放麦，让大家随意去练习段子。 这种情况下，莱阳去不去也没多大作用。 就在他胡乱遐想时，袁声大打电话说她爸要回西安了，让不忙的话的一起送送。 莱阳赶快将鸡蛋羹吃完，换了件干净衣服出门。 路上，二爸也和莱阳聊了很多话，重点都是希望他也对自己感情多上心，另外要是上海实在难发展，就早早回去，父母心里其实都希望子女能在身边。 这话一方面说给莱阳听，另一方面，当然也是给袁声大和同行的阿鲁说的。 莱阳只是点头说嗯，没有进行任何反驳。 送走二爸和袁斌后，袁声大让阿鲁回奶茶店去，随后又要拉着莱阳陪她去逛婚纱店。 莱阳嘴角叼着烟，站在上海南站口，歪头满脸问号道：“你挑婚纱……不让阿鲁陪着，你让我跟你去？” “你懂什么叫firstlook吗？”袁声大笑着问。 “我大学四级考了四年都没过去，你跟我拽洋文？” 袁声大哈哈笑着，用力拍了下莱阳肩膀。 “就是第一眼的意思，就是说结婚时，新郎背对过去，等新娘换好婚纱站在他身后，他回头看的第一眼，就是第一次见到新娘穿婚纱的样子，这样记忆深刻。很多新郎还会当场痛哭呢，明白吗？” 莱阳夹走嘴上的烟，喃喃道：“当场痛哭，是没想到新娘穿上这么丑吗？” “莱怼怼要死呀你！” 袁声大抬腿朝着莱阳踢来，莱阳大笑着躲闪，气的她骂道：“到时候我就看你家静静穿上婚纱，你firstlook后哭不哭！” “……” 这话，一下又说的莱阳笑意全无，袁声大眼睛眨巴两下，鹅蛋小脸凑近道。 “怎么了？又吵架了？快给我说说，让我高兴高兴。” “哎~高兴个屁，我俩，估计以后没可能了。” “为什么？” 莱阳摸了下脖子，嘴角咂巴着半天不说。 急的袁声大直接拽着他胳膊摇晃，一会问还是不是发小，一会又说这么藏着掖着是对她莫大的不信任。 逼的莱阳实在没办法，只能咬咬牙道。 “我昨晚吻了她，然后，然后……” 然后，莱阳发现袁声大眼眸里瞬间闪落一丝黯淡，摇晃的手也霎时间定住。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取经 “你们接吻了？” 袁声大墨瞳如浮萍一样抖动着，过了几秒后松开他胳膊，问道。 莱阳面色有点难堪，他干咳了几声，看着进站口的旅客几眼，低头道：“呃，准确的说……不算是接吻。” “强吻？” 莱阳尴尬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说点来龙去脉时，却忽然被袁声大一拳重重的砸在胸口。 这次的力度比以往每次都重，莱阳身子都往后踉跄了半步，抬头惊愕。 袁声大情绪激动的喊道：“你，我怎么都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我什么人？黄种人啊，你看不出来吗？” “你少给我油嘴滑舌，人家没同意你就强吻，你，你太不要脸了吧……”袁声大指他的手都在发颤，嘴里却打磕绊。 “当时情绪到那里了，我……” “我不听我不听！” 袁声大伸手将耳朵捂住，跺脚道：“以后这种事你别给我说，恶心！婚纱你也别跟我一起去挑了，你孩子满月酒我也不去参加，男的女的也别给我说，滚！” 骂了一声滚后，袁声大自己倒先迈腿走了。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莱阳。 他有些手足无措，挠了挠头看着袁声大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这种事对女人而言，真的很恶心吗？ …… 打车回到剧场附近，莱阳径直进了阿鲁的奶茶店。 这家店现在又重新租下来了两年，虽然被那帮骗子坑了一笔，但店能继续做下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阿鲁经过那次之后，心态也比原来好多了，跟莱阳之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别扭。 也许是他真的想通了。 见到莱阳过来，阿鲁有点错愕的问他不是跟声大去看婚纱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莱阳长叹口气，把事简单说了一遍，并直言自己今儿是专门来跟他取经。 想问问自己强吻恬静这事，该怎么收尾？ 阿鲁给莱阳弄了杯淤泥波波奶茶，放在店里后台的小桌上后，又给递了一支烟，这才说道。 “我觉得阳哥你就不应该发道歉信息。” “啊？为什么？”莱阳一脸疑惑。 “因为你没错啊，道歉干嘛？你发了反倒提醒人家你做错了，这一下就对你不利了呀。” 莱阳嘴里未点的烟瞬间掉了下来，他连忙捡起，目瞪口呆道。 “那你意思，我强吻她之后，无动于衷？等她来找我？” “不是啊，找她还是要找的，但你要是不道歉，去找的话就可以继续发挥吊儿郎当的痞性，可以逗她笑、对她好，都行。女孩都很吃这套的，但你现在一道歉，你处境就尴尬了，再见面你总不能又变的痞里痞气的，这样反倒让人家觉得你太善变。” 这番话让莱阳感觉好像大脑被切割机切开，整个天灵盖以上都感到凉飕飕的。 但他说的……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但是阿鲁，你这么说……那女孩会不会觉得男的有点无赖啊？” “追女孩呢，不无赖要怎么追？客客气气的，哎您好，我想亲你，可以吗？亲完后再说声口感不错，给你个五星好评？” “呵呵呵……” 莱阳被阿鲁这不是段子的段子逗的发笑，阿鲁也笑了起来，随后指着自己鼻子。 “再说了，我不就是用无赖的方式，才把声大追到了手了嘛，所以你要相信我。” “哦~” 莱阳抿抿嘴，随后又身子前倾道：“那你跟声大接过吻了吗？” 阿鲁：“……” 莱阳：“……” 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紧接着两人各忙各的去。 …… 下午千樱来了剧场，给莱阳看了下她设计的优惠票，虽然千樱是做中介的，但是美工设计是她大学专业，功底还是不错的。 莱阳一眼就觉得挺好，随后他又在网上找了大批量印刷的公司，先订了一千份。 按照他的设想，一家万大影城，每周的观影流量最少也有百十来号人，一个周其实就把优惠票发完了。 到时候测试一下转化率，他们办的是百人场。 也就说是，十分之一的转化率就足以开起来一场，只要这点测试成功。 未来他要是联合十家影城，那每周就能出一千张演出票，相当于每周一个千人场。 上海可不止十家影城，这才是莱阳真正的未来。 …… 忙活到天色渐晚，莱阳才从剧场离开，直奔恬静家去，想跟她当面再聊聊。 因为中午的消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回，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来到恬静家门口，莱阳敲了好一会门，里边没有动静，他贴耳还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定恬静是没回来。 于是他便挨着墙坐地上，闭目等待。 可这一等几个小时都过去了，最后莱阳还靠着门睡着了。 醒来后发现都凌晨一点了，这下他心里顿生一阵担忧！ 恬静关机了，莱阳只得给李柔荷发了信息，可一支烟抽完也没收到回信，打电话也没人接。 莱阳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 恬静没回来，难道是跟宇博在一起？ 或者独自出去喝酒买醉？ 还是在公司加班，太累了就睡办公室了？ 前两个可能莱阳都没办法证实，但最后这个他还是能去查看一番的。 于是莱阳快速冲出单元楼，披星戴月的朝着云彬出发。 …… 云彬大厦是24小时不关门的，莱阳到达之后，直接坐电梯来到17层，恬静的办公区域。 出了电梯后，莱阳发现这层的主要灯光都熄灭了，只有一些氛围廊灯微微亮着，而办公区的玻璃门已经上了电子锁。 恬静的办公室在最里边，莱阳有点着急，还尝试着用自己指纹看能不能开锁。 结果可想而知。 他又打了一遍恬静电话，对方依旧是关机状态。 莱阳急了，伸手就拍着玻璃门，冲里边喊恬静，他估摸着恬静肯定在里边办公室睡着了。 可就在他拍了几下玻璃门后，忽然楼道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莱阳心跳顿时慢了半拍，扭头看去…… 第232章 等待 莱阳猜错了，从楼梯口走出来的是云彬的值班保安。 他面色愠怒，质问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莱阳借着光看去，发现这保安是个年轻小伙，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以前也从没见过，于是他松了口气说道：“你新来的？” 对方一愣，愠怒感瞬间低了很多，拉了拉黑色制服短袖衣角道：“嗯，你……你是在这儿上班的？” “连我都认不出来？你们队长呢？”莱阳故作生气。 “队长……队长，下班了。” “下班就算了，没什么事你走吧。” “这，这大晚上的，你是忘拿东西了？” 莱阳瞅他一眼，随后努努嘴道；“这电子门你能打开吗？” “……我没权限，不是……你到底是谁啊？”小伙又有点警惕起来。 莱阳听此，也失去了跟他继续装下去的兴趣，他伸手摸了下脸道：“那你们有没有监控，能不能看到最里边那个办公室有没有人在？” “监控咋还能看到里边呢？” “那行吧没事了，你走吧。” 莱阳说完，靠着玻璃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小伙更是眼珠子瞪的通圆，蹲下身子皱眉道。 “哥，你到底是谁啊？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晚上不让逗留！” “谁说的？” “这……领导说的。” “我就是来找你们领导的，你把领导叫过来。” 小伙被怼的嘴角磕巴，但还不敢随便对莱阳动粗，僵持了一会后，他才换种语气反问道；“你要找领导明天来行吗？你这别让我难堪啊。” 莱阳不说话，此时他心里想着恬静能去哪？ 小区没回，在这里睡着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她办公室里的大沙发很软和，而且她也有盖的毛毯。 不过她这是故意为了躲自己吗？ 想来想去，莱阳下了一个决定，今晚就在这儿不走了。 要么就等到恬静开门，要么就等到明天早上她来上班。 这也算自己对自己的惩罚，算是给她道歉了。 “小哥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在这儿等你领导，反正四处都有监控，我也没什么偷的。” 莱阳说完这句话后，从口袋还摸出烟给他递了一支。 小伙盯着递来的香烟，愣了几秒后接到手里，问莱阳就一直坐着不动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这才松口气，说让他别发出噪音，交代完后才朝楼道口走去。 他这一走，整个大厦瞬间冷清了许多。 那些氛围廊灯，在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一个个橄榄球形状的光圈，更加点缀了这夜的深邃。 这栋大厦安静到不像话，莱阳闭上眼睛，自己感觉恍若来到了深山老林里。 那种冷彻了骨头的寂静感，让人有些恐惧。 可在这恐惧中，莱阳又想到这么大的企业，责任居然全都要扛在恬静那柔弱的肩膀上。 那她的内心世界里，是否也充满了恐惧呢？ 自己在这儿感受到的只是片刻的孤独，可她却站在最高处，不光感受孤独，还要时时面对狂风巨浪对于这座大厦的侵蚀！ 忽然间，莱阳想到了李柔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普通人创业失败了，依旧是普通人，但恬静的云彬要是大厦倾倒，那就是山崩地裂，到时候她连普通人都当不了。 想到这儿，莱阳想抽烟了。 可在这地方地板是如此干净，他连抽烟都赶到拘束…… 就在这种煎熬之中，莱阳等着等着……又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摇着他身子，莱阳感受到了，但意识并未完全醒来。 这是低血糖的症状，他目前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跟醉酒一样，很晕。 “莱阳！” 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像是一个女人声。 女人？？！ 莱阳猛然睁开眼睛，却被白昼的光亮映的眼睛眯起来。 此时他看清楚了，是李柔荷正蹲在自己面前，而她身后还站了名陌生女子。 仔细盯了几秒，他才认出来这女子是这儿的前台。 最初自己还让她给恬静送过演出门票。 “你怎么睡在这儿？快起来。” “等会……让我缓一会。” 莱阳坐正后揉了揉太阳穴，随后问声几点了。 “七点四十，你昨晚给我打电话我睡着了，有什么事吗？”李柔荷问道。 莱阳抬头晕乎的看了眼四周，这已经是白天了。 他轻轻捏了捏发麻的腰，满脸疲惫的看了眼李柔荷，轻声道：“恬静昨晚没回去，是不是在办公室呆了一晚？” 李柔荷先是表情震惊，随后又很快舒缓下来，凑近他轻声道。 “恬总回去了，可能是住到别的地方了吧。” “别的地方？”莱阳抬眼诧异道。 “嗯，前阵子她有一套别墅租期到了，是我去收回来的，应该是住那里去了。” 莱阳嘴角一开一合，自己真蠢，恬静什么身价，在上海怎么可能只有那一间两居室的小房子呢。 这下他有点泄气，恬静这也明显是在躲自己。 “你要不先进去坐会？早上九点有会要开，恬总估计一会就到了，Kelly，你帮忙来搀一下。” 李柔荷扭头看了前台一声，随后两人一起将莱阳拉起来。 起身的瞬间，莱阳再次感到强烈的晕眩感。 他本能的摸了下口袋，才想起随身没带糖支。 李柔荷有些关心的问他没事吧，怎么看上去气色很不对，莱阳摆摆手说：“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啊？恬总可能快到了，你不等等吗？” “不等了……知道她没事就好。” 莱阳轻轻推开李柔荷和前台，刚迈脚要走，迎面就听见恬静那珠玉落盘般的清脆声音。 “你在这儿等了一晚吗？” 莱阳惊愕抬头，只见她正站在电梯口望着自己。 她太美了，身着丝质花边衬衫，搭配鱼尾半身裙，露着笔直修长的腿。 只是站在那里被人看一眼，就能为这闷燥的夏天带来阵阵清凉。 可这样一位绝世女子，莱阳却发现她眼眸中，好像隐隐闪着光。 恬静一步步走过来，莱阳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他本能的往后退半步时，眼前却忽然黑了一片，身子也骤然闪了下。 情急中，恬静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帮他站稳后又搀住他的胳膊，抬头焦急道。 “小荷，你去弄杯糖水，Kelly你去买点早餐，带份豆浆，让多放点糖，莱阳……你，你进去坐坐吧，好吗？” 第233章 祝你成功 恬静搀扶着莱阳朝办公室走去。 可能是因为低血糖，也可能是她刚才充满甜份的话，使得莱阳每一步踩下去都感觉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糖上。 那独特的白玉兰香就在身边萦绕，她的掌心也很有温热感，他们走的很慢，莱阳想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 进了办公室，恬静扶他躺沙发上，莱阳到这会还有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她不是生气躲着自己吗？ 怎么又会这样对自己？ 就在他脑瓜子还发懵时，恬静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毛毯走来，顺手帮他把鞋子脱了，并将毛毯展开，说道。 “把脚放沙发上。” 莱阳目瞪口呆的照做了，随后恬静将毛毯盖他身上。 此时，李柔荷也端着冒热气的红糖水走进，看到沙发上的莱阳后，眼睛都惊的睁大了几分。 莱阳紧紧将眼睛闭上，这会有点丢人……又特么贼爽！ “恬总，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了，一会早餐来了你带进来，还有……不要让别人来我这儿。” “好。” 莱阳闭眼听着对话，过了几秒后，又听见恬静轻声道：“你睡着了？” “啊？没有啊。” 莱阳迅速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清丽女子，她面色冷峭，不苟言笑道。 “哦~我还以为你说不了话呢。” “……” 恬静搅动着玻璃杯的糖水，舀了一小勺递来。 “来，张嘴。” 其实她都不用说这句话，因为莱阳的嘴巴一直就没合住过。 一口口糖水顺着喉咙进去，就好像久旱之地乍逢甘露一样，岂能是一个甜字？ 莱阳强行压着激动的心，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一点。 等半杯糖水刚喝完，李柔荷又轻轻叩门，喊了声恬总。 恬静将杯子放在办公桌上，迈着大长腿走去，过了一小会，又拎着早餐来了。 早餐居然买的都是蛋挞和甜糕、豆浆和三明治，今天可真是把“甜”贯彻到底了。 恬静将东西全都拆开，摆放在办公桌上后，回眸道：“你是要休息一会，还是现在吃？” “呃……现在吧。” 话落，两人对视着愣了几秒。 “那你不起来，是想要我喂你呀？”恬静没好气道。 莱阳噌的一下坐的端正，这会低血糖症状也早都没了，他老脸尬红的坐到恬静的办公桌对面，开始吃起来。 恬静则坐回老板椅上，翻阅着文件，两人相对安静下来，安静的屋内只有吃东西的咀嚼声，和纸张翻阅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后，莱阳偷瞄了恬静一眼。 她正认真的看着文件，阳光轻柔的撒在她半面脸颊上，将那半边映的光洁无比，她长长的睫毛偶尔眨动，每一帧画面都是那么美。 恬静忽然抬头，莱阳慌的立刻低头咬了一口蛋挞，甜！ “你这会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静静……你，你还在生我气吗？”莱阳目光抬起，看着这张美到自己心里的脸颊。 这次换成恬静避开目光，她视线落在桌面上，墨瞳有点抖动。 “生气，但是看见你这样……我也挺难受的。” 一股说不出的暖流再次席卷全身，莱阳用力咽光嘴里的蛋挞，睁大眼睛看着她。 恬静轻吁口气，说道：“下次别这样了。” “你指的是等了你一晚，还是……” “无赖。” 恬静面色羞红的嗔了一声，莱阳咧嘴一笑：“我就是无赖啊，不过我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那你还想怎么错？”恬静美眸惊讶。 又是一阵对视，莱阳手心里此时全都是汗，他在自己膝盖上蹭了蹭，鼓足勇气说道。 “如果你已经嫁人了那前晚就是我的错，你报警抓我都行，但你并没有结婚，你是个自由人，所以也有被我追求的权利，除非你明确告诉我，让我离你远远的，如果你现在说，我以后就再也不会靠近你。” 莱阳其实也没了前晚那么激进！ 他知道恬静是喜欢自己的，这个答案他已经有了。 只不过通过昨晚在云彬大厦待了一夜，自己也想通了很多，现在让她跟自己直接在一起，那她就等于和宇博直接撕破了脸皮。 就算她愿意，估计她父亲也不会同意的，所以那份山一样大的压力，莱阳也略有体会。 所以他愿意等，等恬静自己做好准备，因此他所要的答案，就变成了她是否让自己永远离开。 恬静挪开了目光，看向了窗外的天空，过了一小会后，她小声道。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但我怕你失望。” “我不怕就行了。”莱阳虽心有失落，但语气坚定。 气氛有点压抑了，为了活跃一点氛围，莱阳笑着问恬静昨晚去哪里住了？酒店？ 恬静回了句别的地方，然后又开始低头工作，见着话题吸引不了她，莱阳又环视一圈环境，说道。 “我看电视里那总裁一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是喝杯coffee，听听音乐陶冶情操，你这怎么一过来就开始忙起来了？不先放首歌？” “没空放歌。” “那我给你唱一首？” 见恬静没说话，莱阳便直接开口唱道。 “如何笨到底但到底还是我~谁人待我好待我差太清楚。” 这首《可惜我是水瓶座》刚一开唱，恬静翻页的手指顿时停了下来，缓缓抬头。 “想继续装傻却又无力受折磨，心里羡慕那些人，盲目到不计后果~我就回去别引出我泪水，尤其明知水瓶座最爱是流泪……” 莱阳也唱到这里停下，问她：“这算是你最喜欢的一首歌吗？” “最常唱的不一定是最喜欢的。” “那你喜欢哪首？” 恬静认真的想了一会，笑了笑摇头说秘密。 “秘密，有这首歌吗？怎么唱的？” 不管莱阳怎么问，恬静都不说出口，就在两人就一首歌掰扯时，李柔荷再次敲门而入，提醒恬静会议快开了。 莱阳知道自己也该走了，于是在李柔荷走后，他再次吸口气看着恬静。 “还记得十月份我们的约定吗？如果我办到了，记得告诉我……那些秘密，好吗？” 恬静想了想点点头：“莱阳，我爸爸要来上海了，所以最近……” “我明白，保持距离嘛，那发消息可以吗？” “我……不一定能及时回复。” “没事，他要是把你手机没收了，我给你写信，塞你家门缝底下。” 恬静笑了，冲着莱阳挥挥小手道：“祝你成功，加油。” “加油，再见。” “拜~” 第234章 恬静的变化 出了云彬大厦后，莱阳由心的感到透彻。 今天阳光很好，空气里仿佛都透着一丝甜味，城市也很干净，街道被环卫工人们收拾得一尘不染。 街上的树叶翠绿无比，和阳光相互嬉戏，为城市增添了无数生机，望着车流，莱阳嘴角不由地自动扬起。 虽然恬静还没有明确答应自己，但今天她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已经给了一个答案。 接下来等她父亲来上海，恬静应该是要和他深入聊聊关于云彬，关于她自己的未来。 她之所以让自己变得有能力留住身边人，其实是因为自己以前很自卑，对待感情也容易冲动，这可能使她没有安全感。 所以她希望自己变得更好一些，顺便也留点时间给她。 十月份是一个时间截点，等到国庆节过之后，一定会有个答案。 而那个答案，也许就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 斗志满满地回剧场后，莱阳开始将精力全都放在接下来的影城演出上。 他将打印好的优惠票全部拿到影城，并且让孙浩分发给检票员，并叮嘱一定要他们给到每一位观众手里。 为了保证检票员能将这事真正贯彻，莱阳也每天会派剧场的人，轮流来盯班。 与此同时，学校那边的培训也正常进行。 时间就在各种准备中，很快流逝了半个月，来到了八月二十号，距离影院开演也就只剩三天时间。 这次演出特意是在情人节之后，不赶节日开，这样做目的是检测出真实的数据情况。 这块倒是进行得挺顺利，只不过恬静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 她父亲已经到上海了，所以这阵子莱阳几乎没见过她来剧场，不光没见面，就连微信都发得少。 而且从昨天开始，她就好像失联了一样，昨晚的信息到今天中午都没回。 这会莱阳刚将屋子里积攒的旧衣服清洗干净，把地面也拖了一遍，坐在阳台上点支烟，又给恬静发去消息，想邀请她后天去看演出。 发完这条信息后，莱阳又补充道：【看见了回复一句。】 随后他将手机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等候着。 可直到一截长长的烟灰自动脱落，莱阳起身掸干净灰烬，再拿起手机一看，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下他的心悬了起来。 这不是自己臆想，而是恬静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难道是跟她父亲之间没谈好？还是说云彬又出什么问题了？ 莱阳顺手给恬静拨去电话，可刚响铃一秒，对方给挂断了…… 这下他呆滞住了，恬静能这么快挂断，说明手机一直在她手上。 这会又是午饭时间，也不可能在开会，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 莱阳等了好久，见她依旧不回复，于是他给李柔荷打去电话。 接通后那边传来一阵导航的声音。 “小荷，你在开车吗？我有事找你。” “刚好我也有事找你，这样吧，云彬楼下星海咖啡馆见吧，我大概四十分钟到。” 莱阳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李柔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促，而她能主动约自己，肯定证明是恬静这边出现变动了，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变动。 “行，我立刻出发，咖啡馆见。” 挂断电话后，莱阳马不停蹄地换件短袖，穿好鞋子出门。 …… 云彬楼下的星海咖啡馆是八月初刚开业的，装修得很气派，文艺气息很足。 里边还购置了许多书籍，可以供客人免费阅读，自开业之后就受到了许多客人的青睐。 莱阳跳在了橱窗一角，点了两杯卡布奇诺，等待着李柔荷的到来。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后，他透过玻璃看见恬静的那辆奔驰E300行驶过来，莱阳不由地坐端正了几分，仔细望着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又过一会后，李柔荷走进了咖啡馆，这说明刚才开车人是她。 “莱阳，你到多久了？” 李柔荷发现他后，快步走来打声招呼，面色看上去有点焦急。 莱阳简单和她寒暄两句后，让她先喝口咖啡定定神。 李柔荷抿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放在杯垫上，伸手将眼前几缕头发拨在耳后，深吸口气道。 “你做好听的准备了吗？” 莱阳直勾勾地与她对视着，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说吧，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昨天、今天的微信都没有回复我。” “……嗯，天纵她……在说她之前，我得先告诉你，宇总出车祸了，就在昨天早上。” “啊？！！” 莱阳声音一下没收住，喊叫声惹得周围客人扭头看来。 他连忙闭嘴，随后身子前倾道：“他怎么出的车祸？” “可能是开车分神吧，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是一些轻微伤，但他在出车祸前一晚，还专门送恬总回别墅，所以出事后，恬总也一直在医院照顾他。” “……” 这话让莱阳心里莫名发酸，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恬静和宇博也是多年好友，互相照顾，他也能接受。 “他去恬静家没干什么吧？”莱阳想了想又问。 李柔荷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另外……老董事长也去看望他了，说到老董事长了……天总前天和老董事长发生过一次争吵，也正是因为吵得很凶，最后才是宁总专门送她回别墅了。” “吵得很凶？” “对，当时其余人已经下班了，我也是准备走之前偷摸着听见的。” “你听见什么了？”莱阳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道。 李柔荷先是叹口气，随后又端起咖啡抿了口，摇头道。 “具体内容是什么没听见，但是……老董事长还摔东西了，好像是个杯子，摔碎的声音很大！” 这番话让莱阳有些石化，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柔荷，大脑有点发懵。 “莱阳，反正从今天早上开始，我感觉这种状态不对……很不对，这种感觉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变化。外加你说她没回你消息，所以我觉得她内心的天平可能有些倾斜，哦…还有，最近她都搬到别墅那边住……这，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 第235章 女人的直觉 结束了和李柔荷的约见后，莱阳魂不守舍的打车回小区。 一路上他都有点恍惚，满脑子都是恬静照顾宇博，以及她和父亲争吵的幻想画面。 其实不用多想，莱阳也能猜出来他们争吵的肯定是感情问题。 站在恬静父亲的角度，他是希望女儿能和宇博结婚，然后宇科集团顺理成章的帮助云彬完成企业转型。 这样做不光是对企业生命进行挽救，他肯定也认为，只有宇博才能给女儿带来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只是莱阳不清楚，到目前为止，恬静父亲是否知道自己的存在？ 而这一次，恬静自己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呢？ …… 怀着揪心的疑惑，莱阳回到了小区。 今天学校那边是声大和李点代课，影院是宋文在盯，本来他是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但现在他却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阳光透过小区里的梧桐树叶，斑驳的映在水泥地上，风一吹，那些影子也不断的变化着样子。 踩着这些碎影，莱阳刚走到自己楼下时，却听见有人喊了自己一声，抬头一看，徐沫正拎着包从隔壁楼门口走出。 见到她莱阳才有点清醒，也想起一月多前她说要搬到李点楼下，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搬。 “你这是要去哪啊？”莱阳挤出微笑道。 “没什么事出去转转，你呢？刚转回来？” “哎……哪有心情转啊。” 莱阳叹口气后，徐沫笑着追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是影院的票卖的不好吗？ “影院的票明天才开售呢，是别的事。” “说说呗，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跟恬总有关？” 徐沫问完，莱阳想了几秒，随即拉着她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把刚才李柔荷说的事，简单陈述了一遍。 说完后徐沫秀眉微颦，目光看着前方一片冬青，停滞了一小会后道：“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危险了。” 莱阳眉头顿时皱起：“危险？你是觉得恬静会放弃我？” “按你刚才的说法，我觉的有可能。”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女人的直觉。” “……” 莱阳满脸无语的看着徐沫，过了一会后，他艰难咽了口唾沫，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恬静会为了宇博，彻底和我断绝关系？” 徐沫眨巴两下眼睛，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交叉握住，侧目道：“如果她没得选，必须和宇博在一起的话，我想她肯定会和你断的干干净净。” 说完这句，她稍微顿了顿又补充道。 “当然，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说的也不一定对，反正……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 莱阳目光晃动不已。 那次在宋文老家的广场时，他就发现恬静和徐沫属于同一性格，都是对感情很忠贞的那种。 基于这种性格，她内心一旦真的接受了和宇博的婚姻，那绝对会像徐沫拒绝孙浩一样，和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哪怕她心里再痛。 莱阳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他点燃一支烟，吐出一条长长的直线。 看着烟雾消失在蔚蓝的天空背景中，他感觉身上的力气也被抽走了。 徐沫也没离开，就这么坐在一旁失神，过了许久后莱阳才回神过来，问了句他和李点最近如何？ “我们，呵呵，莱阳你觉得我们像情侣吗？” 莱阳侧目看她，有点没搞懂意思。 徐沫伸个懒腰，起身拍拍屁股上灰尘道：“别为我们操心了，先处理好你的感情吧，你最好和恬总面对面说清楚，别等她下决定后找你，到时候一切怕都晚了。” 说完她便离开了，最后这句话却深深刻在莱阳心中。 随后他也没再等待，立即给恬静拨去电话，这回那边没有挂断，但也没接听。 一直到语音提示无人接通，才自动挂了。 莱阳心有不甘的又打了几个，还是无人接通。 这下他彻底慌神了，给恬静发消息问她什么意思？ 消息依旧石沉大海，莱阳就这么在长椅上坐着，恍惚间天就已经渐黑了。 他感到内心好像被人用玻璃杯罩住了，连呼吸都感到很困难，他整个人也开始变的焦躁起来。 在这焦躁中，他再次给李柔荷发消息，想要宇博的医院定位，以及恬静别墅的地址。 李柔荷发了三个“惊呆”的表情，随后文字回复道。 【这我没办法告诉你呀，你要找去了恬总肯定知道是我给你的，那我怎么办？】 莱阳伸手摸下脸，摁着语音条说。 “大姐，你就当救救我行吗？我感觉我这会都快要死了！” “不是救不救的事，我这样做恬总不就彻底知道我站你这边了，那我不就暴露了？” “你还想隐藏什么？你觉得她难道不知道你一直在帮我？要是她不知道的话，当时在成都能专门留下你照顾我？” 李柔荷那边停了许久，才再次回复道。 “照你这么说，我这算是绑在你这条船上了？” “对啊！我这船要沉了，你觉得你这秘书还能干的下去不？” 莱阳因为着急，话可能说的有些直白，但如果恬静真嫁给宇博，按那孙子的性格，肯定就给李柔荷辞退了。 大约半分钟后，李柔荷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随后又发来医院定位和病房号，但同时也说恬总别墅的位置她真不能说，希望莱阳体谅。 莱阳望着定位，舔了舔有些干巴的嘴唇，回复句多谢，随后立刻约车，朝着宇博医院前去。 去找他也没指望他能放弃恬静，只是自己想获取更多信息，想知道恬静现在到底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压力。 但同时，莱阳又担心万一恬静和她父亲都在，那局面又该如何破解？ 快步朝小区门口走去时，莱阳抬头又看了眼落日余晖，那如血一般的天际，好像冥冥中的某种昭示。 他攥了攥拳头，步伐也快了起来，万千思绪彷佛在这刻又重新拨弄出来一条核心主线，那就是不能坐以待毙。 是死是活，给个准话也行！ 杀人，也别用“等待”这把钝刀。 第236章 我们发生关系了 等莱阳到达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医院大楼里虽然亮着灯光，但那种白光却散发出一种冰凉。 它们冰凉的照在医院大厅的地板上、铁椅上，好像能够吸走所有温度一样。 空气中也充斥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闻的莱阳更加心里毛躁。 他顺着病房号寻找，很快就来到病房门口，这是间高级单人病房，门虚掩着，莱阳顺手推开后，却赫然发现杜西和光巡的苏毅都在。 宇博则躺在病床上，胳膊打着石膏，表情惊愕看过来。 “莱阳？你来干什么？”杜西回头问道。 苏毅先是愣了下，随后也打了声招呼，唯独宇博一言不发，眼神极其冰冷。 “我过来看看宇总，听说出车祸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莱阳走进病房后看了眼苏毅，继续道：“苏总，我就还琢磨您这怎么能跟吐逗喜剧合作起来，原来这背后都是宇总在牵线哦。” 苏毅表情冷漠，并未开口，反倒是杜西接话道。 “看来博笑俱乐部最近挺闲的啊，这都晚上这个点了，你们也不演出吗？哦……听说最近晚上票都卖不动，改开放麦了是吗？莱阳，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都替你急的慌。” “哎呦是嘛，那你还真别急，吐逗喜剧倒闭了我们都还在，反正不能创作出好内容的团队，就算票卖的再好，那也只是昙花一现，段子没了观众也就不买单了。” 说到这，莱阳顿了下又道：“哦不好意思，段子没了你们还能抄，那要这么说的话，我收回刚才的话。” 杜西脸色极其铁青，咬着牙刚准备说句什么，宇博忽然开口道。 “苏总，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未婚妻一会过来照顾呢，都先走吧。” 嘶~ 未婚妻这三个字，好像一道闪电，瞬间照着莱阳脑袋劈了下来！ 他拳头立刻紧攥着，身子绷的很紧，但忍住没发作。 杜西似笑非笑的看了莱阳一眼，和苏毅分别给宇博说了些客套话，随后转身离去。 病房里此时就剩下莱阳和宇博两个人，空气都彷佛凝固住了。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宇博率先发问。 莱阳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气，这才让身子稍微松弛一点，他拉来凳子坐下，看着病床上的宇博，声音低沉道。 “宇博，你要还算个男人咱们公平竞争，你别用公司的事来压恬静，这样很跌份，也让我、让她都瞧不起你。” 宇博面色一怔，但又很快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呵呵……公司的事谁告诉你的？静静身旁那个小秘书？” “你别管谁说的，我今儿来就是想跟你把话说开！” 此时走廊有几名大夫经过，莱阳回头看了眼，又起身将房间门关上，重新坐回来后，目光坚毅道。 “她一直把你当很好的朋友，可你在背后用这些手段非要让她嫁给你，你就是这么爱她的？” 宇博目光毫不躲闪，过了几秒后反问道。 “那你觉得你的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你能给她什么？如果她不是云彬的女总裁，没了那些物质基础，她跟着你能在上海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吗？你能给她创造出什么样的生活条件？” “我……” “你先别急着许愿，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清楚？遮风挡雨这四个字你能做到吗？我看你做不到，如果你真是个优秀的人，你前女友会和你分手吗？” 莱阳头皮发麻，看来宇博真是把自己详细打探过了，他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此时，宇博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对她的感情才是特别肤浅、自私的，你只想着让她跟你在一起，可并没有任何帮她应对风险的能力和打算，对吧？你有想过如果云彬转型失败，她要承担的那些风险该怎么解决？你有能力偿还吗？” 这话给莱阳说的噎住，宇博则端起桌上的开会喝了口，继续道。 “我不是在用公司的事去压她，而是这本就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有我们结婚，两家公司才能不留余力的去完成这件事，否则中间永远有隔阂，融合也不会进行的那么彻底，这点，不用我给你详细解释吧。” “难道云彬除了跟你们合作，就再也找不到个转型合作商了？”莱阳反问。 宇博望着他几秒后，冷哼了两声。 “一家深耕不良地产十余年的老企业，想要在市场风向转变前，两年内就彻底完成转型，你觉得风险大不大？全国又有哪家公司愿意舍命陪君子？凭什么？” 莱阳虽然不懂地产转型的风险，但他也是个创业者。 就拿剧场而言，进行校企合作也算微转型，这中间就让自己赔了五十万，还搭进去了云麓和宋文的婚房钱。 所以宇博这话，莱阳是能听明白的，但让他这么放弃恬静，他心里也实在不甘。 就在相对沉默中，宇博又用一种很细小的声音说道。 “算了，给你说这些没用，那我就挑明吧，我们已经发生关系了，所以请你以后别再骚扰我老婆了。” 莱阳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目瞪口呆道：“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宇博轻轻低头笑了下，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石膏，抬头道。 “出车祸的前一晚我们喝多了，然后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所以第二天我才开车分身，出了点小事故。” 他稍微停了停，看着如同石俑一样的莱阳，字字珠玑道。 “叔叔也同意我们结婚，她甚至有可能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所以……你以后别再骚扰我老婆了，听懂了吗？” 如果说这是一场噩梦，莱阳期待自己立刻醒来！ 可外边的暖风吹动着白色窗帘，风迎面而来时带着丝丝温热，病房桌上的康乃馨又散发着花香，这些细节是那么的真实，都在告诉莱阳，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时间彷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莱阳才唇齿颤抖道：“你在开玩笑吗？” “你不信可以找她问，不过你不用在这儿等，一会叔叔可能也会过来，让他看见你不太合适。” “……” 第237章 快疯了 繁华的街头，莱阳好像一具提线木偶，机械的走着。 路上行人熙攘，有等待公交的职场白领，有相互牵着手的年轻情侣，还有父母带着小孩出来遛弯。 尤其是一对年轻父母抱着孩子从莱阳身边走过时，他顿感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李柔荷说宇博送恬静回过一趟别墅，而那晚，他们却醉酒后发生了关系。 莱阳脑中自从浮现出恬静和他缠绵的画面，想象到她的衣扣被解开，她秀发凌乱，眼神迷离的样子…… 这些画面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将他的心一片片剐着！ 莱阳痛苦到手脚发麻，舌根发酸，这种感觉和当初顾茜出轨时一模一样！ 甚至，更加强烈，更加痛苦。 他走不动了，席地坐在马路牙子上给李柔荷打去电话，问恬静在公司吗？ 李柔荷说她一整天都没去公司，明天估计也不去，因为工作已经都给自己交代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莱阳忽然咆哮道：“为什么！” “你……你怎么了莱阳？你跟宇总见完面了？” 莱阳眼眶瞬间红了，他一只手撑在地上，灰尘顺着汗液黏在掌心中，他也没管，重重的呼吸着，口角一开一合间，唾液拉丝。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住可以吗？我真的……我真的快疯了。” “……到底怎么了呀？恬总家我真的没法说……没法说，你别逼我呀。” “行，我不逼你，现在她不接我电话……你就告诉我怎么能找到她？” 李柔荷停了一会后，才吁口气道。 “明天下午五点去浦东机场，老董事长要走了，我开车，恬总肯定也去送，你要不就等老董事长走后，然后假装接机或者什么的，偶遇？” “行！明天五点我会在那里的。” “哎，你记得装一下是偶遇哦，别让我难堪啊……” “知道了。” 莱阳艰难地吐出最后三个字后，挂断了电话。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和恬静见面会变的如此困难，而这次见面，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面？ 恬静这两天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是否也是在让自己提前适应。 先把心先凉下来，然后再找机会和自己见面，彻底断掉所有联系？ 是这样吗？ 莱阳一拳砸在地上，一阵皮肉疼痛感袭来，可这些疼痛和内心的破碎比起来，不值一提。 十月份还没到，自己和恬静的故事就要彻底落幕了吗？ 自己等了那么久，最终就等来这样的结局？ 自己怎么去接受这件事呐！ 莱阳后仰躺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溢出，今晚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只有深不见底的黑色苍穹。 没过一会，有好心路人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莱阳痛苦到说不出来，可眼瞅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只能起身离开。 …… 这夜，莱阳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再次来到一间教堂门口，等他推开大门进去时，无数的宾客纷纷转头看来。 莱阳的视线穿过人群看见了最前方一身婚纱的恬静，而在她身边的新郎，正是宇博。 就在他准备跑上前阻止婚礼时，却看见宇博从一旁的婴儿手推车里，抱出来一个孩子，然后冲着自己笑…… 呼~ 他梦中惊醒，大口地呼吸着。 此时夜色深邃，屋内的可见度很低，他颤抖着呼吸了好一会，伸手摸了下额头，密密的一层汗。 莱阳感到自己真快疯了。 夜的深邃让他对恬静的思念到达了极致，他好想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痛苦，多么的离不开她！ 可这些念头在产生后，那梦中孩子的画面又好像一道魔咒，死死地封住了他的手，让他无法拨打电话。 在痛苦的极致拉扯中，莱阳又一次哭了。 …… 次日一早，影城这边已经开票了。 剧场所有人全都去了影厅布置，调试麦克风和追光灯。 千樱还做了每个人的出场海报介绍，在演出的时候可以通过大银幕播放。 大家都对这场演出满怀期待，唯独只有莱阳，他黑着大眼圈，满脸胡渣的坐在影厅最后一排，木讷地看着大家忙活。 李点在调试好麦克风后，顺着梯道走了上来，坐在莱阳身旁道。 “大家都让我过来问下你，是不是又跟恬总吵架了？” 莱阳木讷地看向他，喉结动了动说道：“这次不是吵架，是我们可能真的要结束了。” “为什么这么说？” 莱阳双手重重的在脸上划过，随后把宇博的话简单说了一遍，并告诉李点，直到现在为止，恬静也没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 李点手指扣动着麦克风的开关按钮，上上下下，扣了好几秒后抬头道。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反正我不信。” “但她的确是在故意躲着我，也许是她没想好怎么给我说，那越是这样，不就越证明了这件事是真的？” 李点这会也没反驳，而是靠在椅子上，望着大银幕下边在摆弄麦克风支架和立式面光灯的众人。 “是真是假，我下午去找她，到时候就知道答案了。”莱阳又说道。 “那万一要是真的，你……你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你指的是什么？” 正聊到这，徐沫从影厅门外走了进来，她拎了一袋子饮品，给银幕下的众人挨个递着。 莱阳看见她后，又吁口气道：“你跟徐沫到底怎么了？我发现你们也怪怪的。” 李点停止扣动开关，望着台下定格了几秒，忽然长叹口气。 “我不打算自欺欺人了，我不喜欢她，最近准备分手。” 莱阳倒吸口凉气：“不喜欢？那，那你最初为什么要跟人家在一起？” “感谢吧。” “感谢？” “嗯，因为我痛苦的时候是她在陪着我，出于感谢，所以当时就同意在一起了，但现在看来，都是在自欺欺人。” 李点摘掉眼镜，表情升起一丝痛苦。 莱阳表情无比震惊，好一会后才问道。 “你痛苦什么呢？还有……你这话怎么跟恬静说的一样，她说对我好是因为感谢，你这说的我……我开始怀疑她对我到底有没爱情了？” “我不知道恬总什么想法，但是莱阳，经过这件事我算是看懂了，爱情这东西如果让你都感到极致痛苦，那还真的不如不要。” 李点拍拍莱阳肩膀，起身道：“而且感谢，是永远变不成爱的，就算你再痛苦，那也没用。” 再也不见 李点准备走，莱阳一把拉住他胳膊，瞳孔抖动道。 “你意思恬静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哎~我说我呢，没说她，你不是下午要去找她吗？直接问清楚就行了，如果她对你的不是爱情，那就彻底放手吧，别让自己这么痛苦。” 莱阳心如刀绞，思绪异常混乱。 “那你也别给我打马虎眼，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痛苦什么呢？” 李点表情微怔，过了一小会后回复道。 “因为我喜欢人……她不喜欢我。” “你、你、你喜欢谁啊？咱们剧场的？” 李点吸了吸鼻子，避开莱阳目光道：“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话落，他便走了下去。 莱阳这下彻底凌乱了，李点居然隐藏的这么深，他喜欢剧场里的谁，居然一点风都没透露过。 可喜欢这两个字，明明是幸福的字眼，却为何总让人感到这么难受呢？ 莱阳咬着指甲盖，又陷入了一阵沉思。 …… 下午四点出头，大家都在为明天的演出排练，莱阳却打声招呼离开，打车直奔浦东机场。 路上，阳光通过玻璃星星点点的落在他脸上，他恍惚的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建筑物。 这座城市已经待了三年了，可今天却让他感到格外陌生。 都说生活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但不管怎么说，好歹巧克力总是甜的吧，可自己接二连三塞入口的味道，却都比橘子水还苦。 如果老天有眼，求给自己口甜的吧！ 在低迷的情绪中，车子到了机场门口，因为李柔荷给了具体进站口，所以莱阳到达后，特意找了能藏住身子的地儿等着。 没过多久，恬静那辆奔驰E300就开了过来，停在规划好的车位上后，一道靓丽的身影推门下车。 莱阳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恬静。 她穿着米色针织短袖，高腰线的鱼尾裙，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气质典雅，样貌出尘，但那张俏脸却略显疲惫。 此时主驾驶的李柔荷也快速下车，帮忙开了另一边车门。 一名男子出现在莱阳视线中，他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恬静父亲。 三人就这样走进候机大厅，莱阳也同时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心里组织着一会见面的话语。 大约十几分钟后，恬静和李柔荷再次走了出来，莱阳心跳加速，吸口气快步迎了上去。 “恬静！” 莱阳喊了一声后，她惊愕的转身。 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喜色，但又很快消失不见，眼中思虑盘恒道。 “你怎么在这儿？” 李柔荷看了两人一眼，悄声说句自己去发车，随后离开了。 “你别管我怎么在这，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莱阳走上前，与此同时，他看见恬静脖子上贴了块粉色创可贴。 “我没有躲你，这两天有点忙……” “你这儿怎么了？”莱阳指着创可贴打断。 脑中瞬间想到了以前他和顾茜缠绵，偶尔也会在她脖子种草莓，所以她上班时就会贴东西遮挡。 这一幕记忆犹如把钢刺，噗呲一声洞穿莱阳胸膛！ 恬静后退半步，本能的抬手遮挡一下，眼神躲闪道。 “没，没什么，不小心碰伤了。” 嘭！ 莱阳又感心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了一下！ 他组织好的所有话语，全都凌乱了。 内心一股撕扯感涌来，他咬着颤抖的嘴唇，冷笑起来。 “碰伤的，呵呵……恬静，你能别把我当傻子吗？你如果想跟我彻底断干净，不妨今天在这明说！” 莱阳声音陡然提升，旁边的乘客频频回头。 恬静用一种极其陌生、震惊的表情看着他。 风从侧面吹着她长发，有些遮住了眼睛，她伸手拨开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因为这两天没回复你消息，那我给你道歉，因为我爸爸在，我真的不方便……” “我没说这个！”莱阳嘶吼道：“我问你，你跟宇博到哪个程度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一边吊着我，一边又跟他暧昧不清……不，不不！你没有吊着我，你明确说过我们不合适对吧，对！你说了不合适，那既然不合适你别对我好啊？别给我希望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莱阳大致是疯了，他第一次这么重的对恬静说话。 而这些话又犹如荆棘，从嘴里吐出来时，把他的心肠也全都割烂，血流成河。 此时，恬静眼中隐隐闪着泪光，继而也流露出一抹失望…… 她擦了下眼角，胸前剧烈起伏一下，却又面色平静的说：“等你冷静下来咱们再聊吧。” 说完她转身上车，而莱阳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发疯般上前拉开后车门喊道。 “我以后不想跟你再聊了，今天你直说咱俩是不是没可能了，你只要说个是，我莱阳这辈子都不会再骚扰你！” 李柔荷吓坏了，她通过后视镜像看陌生人一样看莱阳。 而恬静却直视前方，咬咬嘴唇，有些哽咽道：“小荷，开车。” “不准开！” 莱阳半个身子钻进车里，伸手抓住恬静胳膊追问。 她皱眉，眼角噙泪道：“莱阳……你弄疼我了…放手。” “你也会疼吗？那你知道我心多疼吗？！你知道吗？到现在为止你还这么吊着我，你说声是，说啊！说了我再也不会找你了！” “我不想说。” “呵呵……” 莱阳冷笑，热泪也悄然流出。 李柔荷此时下车，拼劲全力将他拽出去，双手张开挡在车门前，恶狠狠的瞪着他。 而此时恬静则扭过头去，秀发遮住脸颊。 莱阳望着车里的她，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声喊道。 “你不说，行，我来说，从今天开始我莱阳不喜欢你了，你和谁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了，你的场地租金我会还给你的，一分钱我都不欠你，以后……永远别联系了！至于你的答案，我也永远不想知道！恬静……你真的太伤人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莱阳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噔一声掉地上，碎成了渣…… 我心很疼 出租车化成了一缕光线，承载着碎了心的莱阳来沥青路上飞驰着。 窗外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纸片，那些高楼大厦，那些高架立交，都变得虚妄起来。 它们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一股风，一场雨就可以将它们吹散，融化掉。 是啊，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真实！ ……… 莱阳将车窗开到最大，任由风呼哧哧的灌入嘴中，将他嗓子吹的很干很干，可眼睛却被吹的很红，很湿…… 在这座城里，莱阳总共爱过两个女人，可最终都是以悲剧收尾…… 而悲剧的根本原因，都在于自己给不了对方想要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像一只卑微到尘埃里的虫子。 莱阳用手撑着额头，挡着眼睛落泪，他不想让人看见，他只想这么暴裂无声的哭一会。 泪水勾来了曾经和恬静的许多回忆，想起了她喂自己糖水的画面，想起她用指尖点着蛋糕放嘴巴里，说好吃的画面，也想到了她将红豆轻轻握住，让自己加油的画面…… 车轮疯狂的碾压在路面上，将这些肆意滋生的回忆和心酸，压了一遍又一遍。 但它们却就像三月荒草一样，疯狂生长，一直顺着车窗钻进来，扎如莱阳的每一寸皮肤内…… 泪快流干了，车子也到达了万达影城门口，莱阳抹了抹眼角，推门下车。 爱情这东西，莱阳再也不想碰了，他唯一想做，能做的，就只有将事业发展起来！ 否则他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 进了影院大厅，莱阳远远就看见孙浩阴着脸的和前台沟通。 “大家都还在吗？” 莱阳上前问道，孙浩见是他，连忙从前台走出来，拉着他坐到一旁的小圆桌前说道。 “你可算来了，你给沫沫去解释一下，我这边真没动什么手脚，你们的优惠票我一直让人发着呢，这卖不动也不能怪我啊。” 莱阳泛红的眼眸顿时定住，微微扩大道：“你……说什么？” 孙浩一怔：“你不知道？你没看购票链接吗？到目前为止一张都没卖出去，这事，真跟我没关系啊！”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莱阳手一下撑住额头，缓了好一会后取出手机看了眼购票后台。 确实一张都没卖出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 莱阳嘴角抽搐着，自己想的影院模式，靠的就是影城的自带流量转化，怎么可能一张都转化不出去！ 要是这样，那十月份……那学校……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算都凉了？！ 底层逻辑都出了问题，上层所有建筑铁定土崩瓦解，彻底粉碎！ “你买一张票，快！快买！” 莱阳抬头喊道，眼泪都直接在眼球里打转。 孙浩在一阵急促中购了张票，莱阳看着收台的已售出1张，彻底崩溃了！ 链接是好的，没人买也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莱阳起身的瞬间，脚下打软，扑腾一声将小圆桌都给压翻了，孙浩和前台赶紧将他搀扶起来。 他麻木的推开他们，步履蹒跚的朝着影厅走去。 一进影厅，就看见众人全都如同泥人一样坐在影座上，看见莱阳时，眼神都极其复杂。 胡子也来了，众人都这么木讷的看着莱阳。 过了几秒后，李点嗓音极其低沉道。 “莱阳……明晚，应该演不了。” 这答案让莱阳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袁声大开口道。 “刚才我问了几个看电影的观众，感觉是人群属性出了问题……现在能来看电影的人年龄都偏大一点，他们对于脱口秀这种东西完全不了解。” 千樱接话道：“年轻人也有，但是他们更愿意去剧场看演出，他们的重点在于氛围体验和拍照打卡，同样的价格其实……他们更想去小剧场。” 胡子默默的看了眼众人，最后又瞄向莱阳。 “啷个样子的话……那学校里培训出来的学生娃，以后去哪演？” 这话一出，众人唰的一下全都看向他。 随后，目光又瞬间折返到莱阳身上，好像要将他身体洞穿一样。 此时莱阳对上宋文和云麓的视线，真的从他们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绝望。 而这种绝望缘于莱阳，这也就使他更像一个罪人！ ……… 忘了最后怎么散会的，每个人离开时的表情莱阳也记不清了。 他只觉得自己人生失望透顶，透顶…… 回到清冷的房间，莱阳瘫了般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情绪在崩溃边缘。 不知趟了多久，莱阳手机震动了下，他心里颤颤，立马拿起一看。 是李点发的，问他还好吗？ 回了句还好，莱阳又感一阵落寞。 手指点开了恬静的微信对话框，看着曾经一条条消息，他再次泪目了。 手指悬了好一会后，他点击了删除…… …… 扔掉手机，莱阳再次躺在沙发上，彻底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咔嚓～ 门锁响了声，自己的房门只有袁声大有钥匙，所以莱阳也不吃惊是谁。 袁声大鹅蛋小脸探了进来，瞅他一眼，也没有打招呼，随后进屋将一碗米线放在茶几上，又转身进了洗手间。 莱阳望着天花板的眼睛缓缓落下，看她拎着扫帚收拾着客厅，半晌后说道。 “别装了，你屋子都不扫，过来扫我的？” 袁声大回头瞪他一眼：“我乐意，我就是爱扫你屋子，不行吗？” “你扫的一地灰尘很呛人的知道不？” “把你呛死了吗？哎～谁让你小时候欺负我，现在我就要整死你！” “我特妈今晚这么难过，你就不能消停点吗？走行吗？” “难过啊？那怎么就不难过了？打我一顿？” 莱阳蹭的一下站起来，凑近抬起手掌喊道：“你以为我不敢啊！我特么就一个废物，我打你怎么了？！” 袁声大眼中噙泪，哽咽道。 “打吧打吧，你要打我能高兴起来……那就打吧，但是不准你这么说自己……我心很疼。” 悬着的手僵在空中，“我心很疼”这四个字好像一道流入心窝的暖流，瞬间让发疯的莱阳红了眼眶。 片刻后，他放下手紧紧抱住了袁声大，同时她的脸颊侧贴在莱阳胸前，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没事，哪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呢……你已经很厉害了，想哭……就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对不起声大……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呢，你对不起我的次数多了，这次就别装了昂……” 莱阳眼泪流了下来，重重的点头道。 “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想回家了。” 她的电话 莱阳说出想回家后，袁声大含泪望他许久，才开口问道。 “你很不对劲，以前就算遇到困难也不是这样的。” 说着，她凑近了几分：“是不是跟静静闹什么矛盾了，哎呀，你俩整天打打闹闹的，过几天就好了昂，别耍脾气了。” 提起恬静，莱阳又感到一把钝刀砍在骨头缝里。 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他才说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了，我也不会再主动接近她了。” “到底怎么了？” “……她已经和宇博发生关系了。” 袁声大用一种十分震惊的表情看着他，随后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谁给你说的，这话你信吗？” 莱阳摆摆手道；“我不想再说她了，我打算回家散散心，现在只要待在上海一秒钟，我感觉呼吸都特别难受……真的，特别难受。” 手在脸上重重的摸了一下后，莱阳面色痛苦的说：“让我稍微喘口气吧，你替我明天给大家说声抱歉，然后剧场这边……你和李点先负责着。” “我俩怎么负责？剧场继续办开放麦？学校那边怎么办？影城十月份的合作怎么办……？” 这些问题好像一块块大石，从袁声大嘴里吐出口，就狠狠的压在莱阳胸口。 眼瞅着他脸上都变青了，袁声大忧心忡忡的叹口气：“行吧行吧你先回去休息几天，我明天去找李点商量，但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莱阳咬咬牙，心乱如麻道；“我尽快恢复心态吧。” …… 送走袁声大后，莱阳将茶几上的米线吃了，米线早都已经凉透了，入口之后像冰线一样顺着喉咙滑了进去，更加冷彻了心。 要说办剧场以来遭遇过的最大危机，莫过于此时了。 现在学校和影城这两块，莱阳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也不知该如何收尾。 市场方面，杜西的吐逗喜剧正以风卷残云的趋势，快速覆盖着上海市场。 跟他走的近的几家厂牌，目前都受他影响而导致票房不利，更何况自家的博笑俱乐部。 最近晚上的开放麦人数都起不了，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而最令莱阳头疼的，还有剧场的东家——云彬，以及和自己场地分成的恬静。 他想将场租还给她，可这笔钱自己从哪出？ 另外，真的要和恬静彻底撇清关系吗？ 这些悬而未决的问题萦绕在莱阳脑中，使他香烟一支支的抽着，间歇性的失神时，脑中又想起曾经和恬静的美好画面，以及她和宇博发生关系时的幻想片段…… 莱阳感觉自己快疯了！ 极度的压抑让他变的想逃避，想彻底逃离上海。 …… 次日，莱阳赶黄昏时，坐飞机到达咸阳机场，再倒车一路颠簸的来到西安，站在自己小区门口。 点燃一支烟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家门口走去。 直到现在他都没想到一个好的理由，告诉爸妈自己为何回来。 但好的是，父母也一直都很体谅自己，许多事都不会刨根问底，所以他吁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房门。 开门时，客厅沙发上除了自己父母，三姑和三伯父也在，另外，堂弟也带着去年新过门的媳妇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大家同时回头看来。 莱阳有点呆滞的站在门边，对视两秒后，堂弟很礼貌的打招呼。 “阳哥，好久不见啊。” “哎呀，你怎么这么晚忽然回来了？”莱阳父亲也面色一喜。 三姑也笑着让莱阳快进来，同时堂弟媳妇也很客气的喊了声阳哥。 面对这局面，莱阳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跟大家分别打招呼，但同时也瞅见自己母亲的表情，有点复杂。 堂弟小自己两岁，刚毕业就考进了事业编，在西安二建铁路局工作，也算是妥妥的铁饭碗，五险一金，工作也很轻松。 并且他跟媳妇也是大学同学，一毕业去年就把婚给结了，现在家庭事业都稳步发展。 莱阳知道妈妈格外羡慕，以前好几次也在自己面前提过，说希望自己能跟堂弟一样…… 但以前说起这些，自己好歹人在上海，可今晚刚好碰见了，就显的格外尴尬。 “阳阳现在创业也挺厉害的哦，听你妈说，你是弄……节目演出的是吗？” 莱阳红着脸对三姑点头：“脱口秀，喜剧演出。” “哎呀哥，我媳妇也喜欢看脱口秀，过阵子去上海旅游，去你那里坐坐。”堂弟笑道。 三姑拍着膝盖，看着自己儿媳连连笑道。 “好，等过阵子天凉一点了，妈陪你们都去上海转转，你爸这岁数了，连陕西都没出过呢，哎，阳儿妈，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你儿子可真优秀，你们这当爸妈的也得过去给捧场啊~” 莱阳看向爸妈，他们都陪笑着说声是，但表情……却有点言不由衷。 这些细微的神情，让莱阳心里难受。 他知道父母最想要的，是希望自己和堂弟一样，事业爱情都安稳下来，而不是现在这样…… …… 送走三姑一家后，母亲收拾着刚使用过的餐桌，而父亲则用茶具泡茶，递给莱阳一小盅茶后，问他怎么忽然回来了？ “想您二老了呗，就回来转转。” 莱阳话音刚落，母亲边擦桌子边说：“阳儿，你二爸前几天过来了，说小晴要跟别人结婚了，十月七号订婚，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 母亲嗯了声，停了一会，声音渐冷道。 “那你知道再过五天是你生日吗？过了生日你过大了？” 莱阳愕然看着母亲背影，自己这生日还真给忘了。 抿了口茶，莱阳抬头发现父亲也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等待回复。 “过完生日……27了。” “对，27了。” 母亲手攥抹布，转头过来，她表情有生气、有无奈、也有几分倦意。 “哎~妈知道你在外边不容易，可小晴对你那么好，又那么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你都不抓住，这就有点分不清主次了，你创业就算成功了又能如何？身边连个陪你的人都没有。” 莱阳低头不语，此时父亲特意绕开话题，又问他最近工作顺利吗？ 父亲是好心，可问到工作这更让莱阳揪心。 想来，也不是父母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主要是自己不管事业、爱情，提起任何一个都特别失败。 自己真的，特别失败…… 就在莱阳继续保持沉默时，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恬静的电话号码跃入眼帘…… 从未见过的憔悴 望着来电显示，莱阳虽情绪翻涌，但并没有立刻去接，是老爸提醒了一句后，他才拿起手机走进卧室。 将窗户推开，他望着对面一栋正在修建的单元楼，点燃一支烟接通。 那头并没有说话，莱阳也没有，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西安的气温要比上海低的多，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飕飕，莱阳目光落在远处耸立的吊塔灯上，深吸口气道：“你有事吗？” “……有。” “有就说。” 又是一阵沉默，恬静软糯又疲惫的声音道：“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她这句话里充斥着几分不舍的情愫，让莱阳那本已决然的心，又开始晃动起来。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烟，说道：“我累了，既然你和宇博都在一起了，那以后咱们还是别联系了。” “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吗？” “还用别人说吗？我给你那几天发的消息都没回复，我知道你爸在，但我不相信他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你手机……哎，算了，说这些没意义了，你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累了，不想在这样无限拉扯下去。” “所以你是打算……打算永远不联系了吗？微信也打算就这么删了吗？” 莱阳此时很想说不要这样！ 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此时彷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他的身躯，使他重重的嗯了一声，字字诛心道。 “以后别联系了，剧场的钱我近期想办法还给你，就这样吧……” “我不要这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见……” 嘟嘟嘟~ 莱阳挂断了电话，而同时他眼中的那盏吊塔灯，也逐渐模糊成了一个晕圈。 他擦了下眼角，想到了在机场，恬静本能的伸手去挡那块创可贴的画面。 当时她眼神有点慌，脸色也有一种羞耻感，那种细微表情是藏不住的，它足以证明，她和宇博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既如此，自己再这样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莱阳狠心挂断，随后也彻底将这个电话号拉黑。 夜，再次安静下来，远处还形成了雾气，萦绕在那栋尚未封顶的单元楼脚下。 烟也烧到头了，莱阳这才出了房门后，结果发现爸妈全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 “是小晴打的？”母亲问。 莱阳摇头，说是个场地合作的人。 母亲哦了一声，随后又说前阵子她看见顾茜妈妈的朋友圈，她也已经结婚了…… 说着说着，母亲的眼眶忽然泛红，她伸手揉了揉道：“你第一次带她回家那晚，我还跟你爸说你俩性格很合适，感情也好，这就准备筹钱给你买婚房，到时候再要个娃，我俩一起给你带……” “妈，不说这些了好吗？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总是这么说，我们也总是对你这么宽纵，才导致你现在跟别人拉开那么大的差距。” “我跟谁有多大差距！？”莱阳有点烦躁。 一直没吭声的父亲黑着脸道：“你好好跟你妈说话！喊什么喊？” “不是，我……” 莱阳嗓子里好像塞了团棉花，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狠狠的抓了抓头发，皱眉看着茶几下的地垫，好一会后道：“不说了，我明儿就走了，回上海。” “那你回来干嘛？坐飞机吹吹风啊？”老爸问。 “……” …… 次日，西安是个阴天，莱阳清早和父母吃顿早饭后，便说自己要回上海了，这次父母也没送，只是静默的看着他出门。 晃荡在街头，莱阳彻底迷失了方向。 打车来到南稍门的城墙旁，他独自登上城墙，手搭在布满凹痕的青石砖上，眺望着这座古老与现代融合的城市，久久不知自己该去哪？ 恍惚间，他又想起上次回西安时也是和恬静闹了矛盾，但后来她主动找到了自己，然后俩人一起去了大唐不夜城，自己还为她买了身唐装披风和几支朱钗。 那晚在人群中，她的回眸一笑，彻底让自己在感情中沦陷，从而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她。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可如今物是人非，回不到最初版本了。 莱阳摸出一支烟点燃，此时几对外地游玩的情侣在城墙上打卡拍照，其中有一名少女也穿着红色唐装，长相艳丽。 虽然很漂亮，但却没法和那位女子相比，气质更是差了很多。 “哎！” 莱阳自叹一声，强行让自己收回思绪，而李点也刚好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上海？ “不知道，再过几天吧。” 莱阳吸口烟，说完后又试探性的问：“那个……云麓找你了吗？” “我这会就在她家呢。” 莱阳顿时噎住。 云麓和宋文投了婚房钱加入剧场，虽然说做生意风险与机遇共存。 但……出了事莱阳心里还是很愧疚，毕竟他是剧场的操盘者。 “那你把电话给云麓……或者宋文吧，我跟他们聊聊。” 莱阳话音刚落，云麓声音传了过来；“阳哥，你这种性格不好，很差劲！” 这话说的，够直白。 莱阳挠挠头看向远处的建筑群，低沉的说了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投资就是这样，有赚有亏，这我云麓认了，我说的是你对不起声大姐！” “啊？我……我……” “你觉得你能对得起吗？” 云麓打断道：“她把订婚都拍在十月七号了，为什么阳哥你心里清楚，可你呢？出了点事自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她来善后？” 这话说的莱阳脸色臊红，但他对目前这种处境真的毫无办法。 就算人回到上海，也于事无补。 最主要的是他得先恢复状态，目前自己时不时就会陷入到和恬静有关的过往里，这种感觉和分手了一模一样，真的提不起劲做任何事。 云麓抱怨了两句，宋文在一旁又圆场起来，最后李点才接过手机，好像走出了房门，说道。 “你是不是跟恬总闹僵了？” 莱阳嗯了声，说道：“剧场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但这一两天我真的不想回来，你先想办法顶一顶，让我也缓一缓。” “嗯，你要实在心情不好可以去舟山转转，去跟魏姐聊聊，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办法呢。” 莱阳眼前一亮，舟山的确可以去，但魏姐还是算了，自己可以去找李良鑫借宿，刚好和他聊聊情况。 就在莱阳刚想到这时，李点又幽幽的说了句。 “还有，今早恬总来剧场找你了……她看上去气色很差，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憔悴的她，而且当她问你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你就是个渣男 当李点说这话时，莱阳脑中也形成了画面，继而心情更加低沉。 就在一阵沉默后，莱阳给李点说了恬静和宇博的事，可话音刚落，那头很坚定的回复道。 “不可能，肯定是宇博瞎编的。” “那她脖子上的创可贴怎么解释，为什么那么怕被我看见？” 李点传来声叹息：“这我不清楚，但我今天见她时能看的出来，她很在乎你，而且以恬总的性格，我不觉得她会酒后放纵。” 莱阳被说的有些心颤，可随后他又问道：“好，既然你说她在乎我，那为什么从来没明说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这种感觉你知道吗？就是……真的让我很无力，就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我懂你说的感觉。” 李点沉默了几秒，又说；“但我不信她会和宇博做那种事。” 莱阳手搭在城墙上，摸着一小块凹痕，吐口气道。 “不说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倒是你，你真打算和徐沫分手吗？还有，你到底是暗恋谁呢？” “……你要现在真有别的精力，倒不如先想想剧场怎么办吧。” 李点委婉的拒绝了回答。 这种逃避感莱阳也有深切体会，于是也没深究，而是让李点劝劝宋文，别全职做脱口秀了，找份工作吧。 李点愣了会问：“你真觉得影城模式搞不下去了吗？” “哎~” 莱阳用叹息作答，过了会后，李点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 中午，莱阳跟李良鑫联系上了，说想去他那里住两天，李良鑫倒挺热情，帮莱阳看了航班。 晚上九点刚好有一趟到普陀山机场的，只不过中间要经停贵阳，航程得接近十个小时。 莱阳想都没想直接购票了，等次日早上七点多出了机场后，李良鑫租了辆白色吉利轿车，专门来机车接他。 嘉琪也来了，她虽然身材发育很好，但思想妥妥就是个小女孩。 见了莱阳后还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从口袋里取出一堆跳跳糖递给莱阳，兴奋的说这糖倒入嘴巴里后，会噗嗤噗嗤的自动跳，可好玩了。 莱阳看着手里的糖果，苦笑不得道：“感谢你的礼物，我来的匆忙都没给你准备什么。” “哎呀，不用准备，这也不是我专门买的，是我老公给的。” 莱阳诧异的看向李良鑫，他笑了笑说：“最近嘉琪好了一些，也想起来我是他老公了。” “呵呵，挺好挺好。” 此时嘉琪继续道：“这个不光好吃，还很好玩呢，老公每晚都跟我玩，就是我含在嘴巴里，然后他……” “哎哎哎！行了行了！嘉琪，玩的事就别说了。” 李良鑫老脸通红的将嘉琪亢奋的手牵住，随后笑着带莱阳上车，车子飞驰过了朱家尖海峡大桥，进入舟山郊区。 …… 等到达一栋独院门口时，莱阳有点惊愕的问李良鑫，这是他租的地方吗？ “不是，这是我姥姥家，她今年不在舟山，所以我跟嘉琪就在这儿。” 莱阳哦了声后下车，等李良鑫将门打开后，一栋复式小楼出现在他眼前。 这栋楼有两层，带了个百十平米的院子，院子中还种植着许多亚热带花草，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干枯，可能李良鑫平时也不收拾。 他给莱阳腾了二楼一间房，随后因为旅途疲惫，大家都休息了起来。 等黄昏时醒来后，李良鑫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火锅材料，并拎了一箱啤酒。 回到院子里，他从屋里拿出一张可折叠的木桌，然后让嘉琪从屋内接个插板线，一直连到院子来，三人就这么坐在花草中央，吃起了火锅。 说真的，莱阳还挺感动的，来之前没想过李良鑫这么仗义。 不过吃到一半时，他忽然好奇的问道：“哎对了，你们今晚不演出吗？别因为我把工作耽搁了。” 李良鑫一口气喝了大杯啤酒，打嗝道。 “这两天刚好停了，原来合作的酒吧看我生意不错，想让我给场租，我没同意，就谈崩了，这两天在重新找地方。” “哦……你用人家场地不给钱？” “不是不给，是最开始说好了，我给他免费带流量，现在酒吧生意也好了，那我也没给他要酒水分成和广告费啊。” 莱阳笑着点点头，随后看向嘉琪，调侃她道。 “听到没？你老公失业了你还好意思吃这么多，以后他都养不起你了。” 嘉琪漂亮的脸蛋上抹了些辣椒油，边往嘴里扒拉鱼丸，边说。 “哼，养不起就不养了呀，大不了我跟他去要饭，反正她肯定不会让我饿着的，再说了，实在不行我养他，前阵子还有个哥哥说我乖，要给我钱呢。” 莱阳诧异的看向李良鑫，他则皱眉道：“那个人不是什么哥哥，是坏人，以后千万别在路上跟陌生人说话知道吗？我能养的起你，有我一口肉吃，肯定有你一个锅洗。” “对。” 嘉琪呵呵笑了下，低头又夹起一个蟹棒，刚要吃，忽然又一脸萌态的抬头；“什么叫我有一个锅洗？” “哈哈哈！” 莱阳和李良鑫同时大笑起来。 李良鑫扯了张面纸，轻轻替嘉琪擦着脸上的辣椒油，这细微的动作，惹的莱阳羡慕无比。 他也好想有个嘉琪这样的女朋友，她也许不够聪明，但对自己绝对够爱！ 而自己也愿意用尽一生，好好照顾她。 正想到这里时，忽然屋内发出了嘭的一声，随后电路跳闸了，李良鑫快步走进房子，随后便传出一阵喊叫声。 “嘉琪！说了多少遍了，这个插线板漏电很严重，你就不能换一个插吗？都冒火星了，非要哪天给我房子烧了你才能长记性？” 嘉琪根本不管他，趁李良鑫不在，偷摸着将他碗里的鱼丸都给自己扒拉过来，还笑着给莱阳比划个“嘘”的动作。 莱阳彻底是吃饱了。 这波狗粮，真管饱~ 嘟嘟嘟~ 安静了一天的电话响了起来，莱阳拿起一看，是李柔荷打的。 接通后，那头声音冰冷质问道。 “你在哪？” “舟山，怎么了小荷？” “别叫我小荷！莱阳，恬总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她？” “……” 莱阳吸口气，顺手点燃一支烟，刚酝酿话语时，李柔荷继续道。 “你知道她找了你一天吗？你家都去找过了，我现在也很清楚她对你的感觉了，她从没想过吊着你，她只是害怕给你承诺，怕你落空，同时她也在想办法和你在一起，要不然她不会跟老董事长吵的那么凶！可你呢，你就是个渣男！” 老司机 莱阳如鲠在喉，老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会，李柔荷又骂了句渣男，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了？饭有这么难吃吗？” 嘉琪睁着一双大眼睛，狐疑的盯着莱阳，李良鑫这会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于是莱阳将手机从耳旁拿下，悄声道。 “你刚吃的那颗鱼丸，是你老公进屋前吐出来的。” 嘉琪的脸色顿时变了，莱阳则哈哈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眼眶却有点泛红。 李柔荷说恬静是害怕承诺落空，所以才一直没同意和自己在一起。 可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和她决裂的核心原因…… 试问，自己不管是对待顾茜，还是对待恬静，每次都爱入骨髓，要不是走到绝境，从没想过伤害对方，怎么到头来自己成渣男了？ …… 吃完饭后，莱阳说想出去转转，李良鑫驱车带大家来到海边。 这季节的海风带着丝丝温热，脱掉鞋子踩在沙滩上，脚下感受到阵阵暖意，沙子很柔软，有些凝块的地方，被脚一踩瞬间化成一堆，特别有治愈感。 夜也黑了，莱阳望着面前的海，水面被月光映的星星点点，好像碎银子撒在上面一样。 一轮明月挂在海岸线尽头，像极了……那个水晶球。 莱阳目光定格住，继而也想起了自己送给恬静那幅画时，她依靠在自己肩上哭泣的清丽模样。 正想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声，取出一看，是李柔荷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恬静正趴在酒吧昏暗角落睡着了，侧脸上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 这张照片彷佛一个榔头，狠狠的击中了莱阳的心。 他差点没忍住给李柔荷拨去电话，可脑中一番割舍后，又重新将手机放下。 此时李良鑫背着嘉琪，沿着距海最近的沙滩线，嬉闹着飞跑过去。 嘉琪一条胳膊搂着他脖子，另一条胳膊张开，迎着风呼喊着，又发出银铃般笑声。 莱阳心里羡慕至极，他忽然希望自己未来的女朋友能像嘉琪一样。 只需要快乐，就能快乐的生活着。 李良鑫背累了，让嘉琪自己玩会，随后走过来给莱阳递支烟道；“看你一个人有点孤单，陪你聊会。” 莱阳接过香烟，席地坐在松软的沙滩上，抓了把沙子扬起，说道。 “我孤独吗？我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呵呵，别装了，从你出机场那时我就能看出来你有心事，说说吧，是不是跟那个姑娘闹掰了？” 莱阳诧异的看向李良鑫，继而想起上次就是他和嘉琪撺掇自己吻恬静。 最后吻是没吻成，但恬静却跟自己去买了件印有希腊语的短袖。 那件衣服还在，上边印有希腊语“永恒”的文字也在，但陪一起买衣服的人，却弄丢了。 “别这么看我，有什么想说的随便聊聊，反正你的圈子我也不认识，说不漏嘴。” 这话好像一道魔咒，渐渐打开了莱阳的心扉，他憋着的一肚子话，也随即全都吐露出来。 从自己和顾茜分手，再到和恬静戏剧般的相遇，都讲了一遍。 讲完后，李良鑫皱了皱眉，也抓起一把沙子，看着它一点点从指缝流逝，才开口道。 “你觉她们是一样的女人吗？” “你是说顾茜和恬静吗？……不算是同样的人吧。” “嗯，那作为旁观者而言，我觉得闹成这样，你的原因更多一点。” 莱阳点燃了烟，问他此话怎说？ “你看，你是在感情上遭遇了背叛，即使事情都过去很久了，但你心里其实没有完全放下，所以恬静姑娘但凡有点不对劲，你潜意识里就觉得她也背叛你了，对吧？” 莱阳口角微张，他从没拿恬静和顾茜对比过。 但事实，好像……好像的确是自己潜意识里把她们等同了。 或者说，自己对顾茜的不信任，潜移默化的搁在了恬静身上，所以自己这次反应才这么强烈。 “我觉得你应该去跟她聊清楚，而不是这么稀里糊涂的就结束，我看的出来，你也很喜欢恬静姑娘。” “……” 莱阳扭头望着海面，喉咙蠕动着，过了好一会后，他摇头叹息道。 “算了，都这样了，就算我们聊清楚了又如何，我也一无所有，什么都给不了她，哎……其实，她要是像嘉琪一样就好了，那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跟她在一起，照顾她一辈子。” 说完，他抬头瞥了嘉琪一眼。 她正蹲在不远处，在沙面上画着什么东西，看上去无比惬意轻松。 李良鑫也看了会，才吐口气道：“为什么非要等她这样你才义无反顾呢？说真的，要是有的选，我是希望她能好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莱阳感受到李良鑫话语的低沉，他低下头，声音好像从内心深处发出一般。 “你不知道，她有时候也会很痛苦，想记起来什么，但却无法想起，一般这种时候她就会一直哭，说自己很难受。那种感觉我无法体会，但我想应该是那种梦中恢复意识，但却无法清醒的折磨感吧。” 李良鑫紧紧攥着一把沙子，深深吸口气。 “而且她属于内神经受损，不光有随时晕倒的可能性，严重点也可能会丧失全部记忆，所以……你真希望你的女人是这样吗？” 莱阳惊愕到说不出话来，看来每段幸福的背后，都有不可描述的痛苦。 谁都别羡慕谁，只是那些快乐的人，善于隐藏罢了。 莱阳挠了挠头：“不说这些了，哥们后天生日，一会咱找个蛋糕店我去订一份，到时候请你跟嘉琪吃蛋糕。” 话音刚落，嘉琪鬼精的从二人身后冒出来，探着脑袋兴奋道。 “蛋糕？莱阳，你要请我吃蛋糕？” 莱阳呵呵一笑：“想吃蛋糕啊，那你换个称呼喊我，别这么直呼我大名。” “爸爸！” “噗~” 莱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李良鑫连忙将嘉琪嘴巴捂住，随后给莱阳一个老司机尬笑。 莱阳满脸鄙夷道：“你就整天坑骗无知少女？就这还口口声声说希望人家恢复正常，你狗.日坏的很啊。” “嘿嘿嘿……” 李良鑫一阵尬笑，连忙换话题道；“哦还真巧了，你刚好生日，我明儿送你一个大惊喜，绝对能让你合不上嘴巴的那种！” “吹牛！” “吹牛？当着嘉琪的面，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莱阳你污的很呐。” “……” 彩色虫子的孤独灵魂 结束了通话后，李良鑫开车带莱阳去了蛋糕店，订好之后三人便回去休息了 至于他说的礼物，莱阳真没放心上，可次日吃过午饭后，他还有模有样的说去取礼物，随后开车走了。 莱阳无事做，便跟嘉琪一起收拾起院子里的花草。 在这过程中，有一只花色很漂亮的七星瓢虫被嘉琪发现了，她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将小虫子捏在指缝间，笑着递给莱阳道。 “你看，七星瓢虫，漂亮吧。” “漂亮漂亮。” 莱阳也逐渐习惯嘉琪的说话方式，跟小女孩没任何区别，不过也不会让人觉得烦，反倒会觉得她格外可爱。 “给，这个送给你，你带回去给那个姐姐，她肯定特别喜欢。” 嘉琪将小虫子放在他掌心，这举动惹的莱阳哭笑不得。 估计自己要把这给恬静，可能会把她吓哭，毕竟女生都很害怕昆虫。 但现在自己就算想送，也没机会了。 “嘉琪你拿着玩吧，她应该不喜欢昆虫。” “为什么不喜欢？它多漂亮的。我爸爸说人死后，灵魂就会住进每只小昆虫身体里，颜色越鲜艳就说明灵魂越孤单，我看这只就挺孤单的，那个姐姐看上去也挺孤单的，她们不应该互相热闹吗？” 真没想到嘉琪会忽然说出这句话来。 她只是见过恬静一面，就能看出来她孤单吗？ 莱阳皱了皱眉，脑中又浮现出她那张绝美又冰冷身影。 的确，恬静身上确实散发着一种孤独感。 自己最开始认识她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这可能和她不幸的家庭有关。 莱阳想了会，但还是摇头，吁口气问道：“你爸爸指的是李良鑫吗？” “你爸爸才是李良鑫呢，他是我老公！”嘉琪顿时狠瞪他。 “呵呵呵，开个玩笑。” 莱阳活跃气氛，可嘉琪的神色却冷淡下来，她从莱阳手里将七星瓢虫捏走，举起来对着太阳，喃喃道。 “我爸爸已经死了，不过他的灵魂肯定在某一只小昆虫身体里，我希望他的颜色不要很鲜艳，希望他不要孤独……” 说着说着，嘉琪忽然身子颤了下，旋即立刻蹲在地上抱起脑袋，呜呜的痛哭起来。 这举动给莱阳吓坏了，他连忙蹲下身子，用手扒拉着嘉琪问她怎么了？ 可嘉琪哭的越来越狠，还用手敲打脑袋，嘴角喊道：“求求你们……别打我爸爸，别打！别……” “嘉琪！嘉琪是我，你没事吧？” “滚开！你们都滚开——” 嘉琪忽然泪眼抬头，用力的推开莱阳，拼命的朝屋子里跑去。 莱阳急坏了，边掏出电话给李良鑫打，边追了进去。 电话没人接听，而嘉琪却跑上了二楼阳台，莱阳怕她有闪失，飞速冲上去将她紧紧抱住！ “嘉琪没事没事，我是莱……我是你爸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冷静啊！” 嘉琪身子逐渐失去反抗，就这么紧紧的抱着莱阳，不断呜咽着，说自己很害怕，很痛苦…… 莱阳摸着她头发哄道：“没事没事，爸爸在呢……别怕。” 就在两人紧抱之时，院门被李良鑫推开！ 二楼阳台的莱阳低头，他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兄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媳妇犯病了，呃不是，是她她她……我们是清白的！” 莱阳迅速松开嘉琪，而下一秒，从门外又走进来一名戴着鸭舌帽的女子。 等她抬头后，莱阳更加石化了！ “呀，莱怼怼你可以啊，趁他不在勾搭人家老婆？”袁声大似笑非笑道。 …… 李良鑫给嘉琪冲了药剂喝了，随后陪着她一起进屋休息。 院子里只剩下莱阳和袁声大，二人坐于桌前，打了壶甜茶，望着阳光金灿灿的撒在桌面上，莱阳率先打破安静。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袁声大抿了口茶，杯口处留下淡淡的唇印，她撩了撩长发道：“李点说你来舟山了，给了我魏姐和李良鑫的电话，但我估计你应该在他这，问了声就找到了。” “哦，那你来干嘛？” 莱阳这话惹的袁声大侧目，她鹅蛋小脸冷了几秒后，哼了一声。 “来跳海啊来干嘛，还能干嘛？某人明天的生日我能不来吗？某人还正悲痛欲绝着呢，我能假装不知道吗？某人还调戏人家老婆呢，我能……不能来欣赏一下吗？” 虽然袁声大的语气很硬，但莱阳的心却被她感动的发软。 没想到，她还能记得自己生日。 真的，在这一瞬间莱阳真想给她个大大的拥抱，可是袁声大都订婚了，他们之间多少还是得保持些距离。 “那你来，阿鲁知道吗？” “大家都知道啊，明天一早他们全都来了，我只是先行一步。” “啊？全都来？！”莱阳惊讶大喊。 袁声大幽幽的看他一眼：“怎么？不欢迎啊？那要不你回去，省的大家折腾。” “呃……不是，这个……” 莱阳眼眸一闪，追问：“那李点他，他不会也告诉恬静我在舟山吧？” 袁声大端起玻璃茶杯抿了一小口，水珠沾唇，眼眸如水道。 “你是希望有，还是没有？” “我……我……当然希望没有啊，我们没戏了，别再给我添乱。” “呵呵，那恭喜你答对了，我们谁都没告诉她，一个字都没透露。” 莱阳听见这话，过了数秒才轻轻的哦了声，心里有点蒙尘，有点失落，但这样也挺好，挺好…… ……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后，袁声大让莱阳带她出去转转，于是莱阳便借了李良鑫的车，带她也去了昨晚的那片海岸沿线。 面对海水潮潮，袁声大抱着膝盖坐在沙滩上，望着海上飞鸟失了神。 莱阳则静静的点燃一支烟，陪着她。 对于他俩而言，大海是陌生的，毕竟从小就在秦岭山下长大，根本就没机会接触海。 所以面对海水与天共一色时，胸腔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仿佛只要坐在这里，海浪就能将胸腔里无所藏匿的故事都翻涌出来。 莱阳是这样认为的，而下一秒，袁声大拨了拨鬓角的长发，回眸望着他。 “莱阳，我后悔和阿鲁在一起了？我应该再等一等的。” “啊？~~~” 我都替她感到心酸 一阵海风吹来，水沫子夹杂在空气之中，沾湿了莱阳脸庞，同时也好像打湿了袁声大的眼眶。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狡黠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逗你玩的，看给你吓的！” 她一巴掌拍在莱阳肩膀上，看来这个玩笑应该很好笑，否则她怎么会笑出眼泪来。 “你放心，就算你跟静静分开了我也不会选择你的，你也不会选择我对吧……我才没那么傻，在一棵树上吊死。” “呵呵……” 莱阳除了干笑两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大海，此时海面上泛起浪花，一叠叠的吹到沙滩上来，捋平沙面后又迅速退回。 袁声大的声音在耳旁继续响起：“阿鲁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应该快乐的对吗？” 莱阳身子后倾了些，双手撑在沙上：“嗯，回家时我爸妈还提起你了。” “说我什么？”袁声大笑吟吟的歪着头。 “就是祝福你，哦对了，订婚地点你们选好了吗？十月十那天日子不错，酒店得提前订。” 莱阳和袁声大对视着，她的笑容凝固住了，呼呼的海风吹动着发丝，证明这是一段非静止画面。 片刻后，她突然更换话题。 “徐沫最近状态很差，你知道她跟李点之间的事吗？” 莱阳愣了几秒，顺着她说道；“我听李点说打算分手，他不喜欢徐沫。” “李点就是个渣男！先跟人家好了，现在又说不喜欢！” 听到渣男二字，莱阳舔了舔嘴唇道：“也不算吧，最起码他没对徐沫怎么样啊，手都没牵过几次。” “还不渣吗？这就不是牵手的问题，给了人家爱情的火苗，又毫不留情的要将它浇熄，这种男人都是人渣！你说我身边怎么竟是这种人渣！？” “呃……” 莱阳知道她在指桑骂槐。 “我来之前还碰见徐沫了，她哭了很久？我感觉她是对李点动心了，而且她也能感受到李点的忽然冷淡，你说说，为什么有的女人命这么苦？为什么？” “可能是上辈子辜负了别人，所以今生就比较坎坷。” 袁声大狠狠剜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她活该？”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说因果轮回，她下辈子一定会幸福的。” 袁声大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瞪来。 “那李点到底怎么想的？我不信他没给你说。” “说了，他好像暗恋咱们剧场的谁。” “啊？” 袁声大惊愕道：“该不会是……千樱？我看她最近跟那个高云建走的很近，李点吃醋了？” “有可能，但我记得他好像说那女的结婚了好像，该不会……” “禽兽啊！云麓是宋文的女人，他怎么还喜欢人妻？” 莱阳嘴角一开一合，记得李点好像是说过结婚二字，但具体的好像忘记了。 最后这话题就变成了一个任务，袁声大让莱阳等李点来了，追根问底！ …… 晚上，嘉琪的状态好多了，吃饭时依旧叽叽喳喳个不停。 饭后大家一起又腾出了几间屋子，准备迎接明天众人的到来，这次莱阳还真挺感谢李良鑫的，也从心里开始把他当成哥们。 等袁声大和嘉琪回屋休息后，莱阳和他坐在院子里，望着月华淡淡的映在花草上，莱阳捏下一片枯萎的叶子，说道。 “嘉琪她爸爸是怎么去世的？” 李良鑫抽口烟，诧异的看了莱阳几秒，道：“是矿上出事被埋在地下了，等人被刨出来后都已经死了。” 莱阳皱皱眉头，哦了声又问那为何嘉琪发病时，说有人打他爸爸？ 这话使得李良鑫夹烟的手颤了一下，他弹弹烟灰，哎了一声说道。 “我也听她这么说过，但是具体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那晚她爸爸带她在工地的铁皮房里住着，半夜十一点多，好像矿上出点事，然后她爸去检查，就发生意外了。” 莱阳吸口烟，李良鑫继续道。 “然后……她就受打击太大，就昏迷了，醒来后就成现在这样子。后来矿上给赔了点钱，而且人家也有关系，事情就不了了之，再后来那些钱基本都给嘉琪看病了，但脑神经的病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进去也砸不出浪花来，所以现在只能吃一些抑制的药。” 话题有点沉重了，李良鑫明显不想继续下去，所以说完后便起身去休息了。 他走后，莱阳又抽了一支烟，望着满是星空的夜空，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舟山简直美如画，可在这画卷一般的地方，依旧有无数破碎的家庭和痛苦的梦。 连嘉琪这样的姑娘都无法幸免，看来人生真是一场苦难的修行。 所以活好当下，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 过了午夜十二点，莱阳收到了剧场所有人的祝福微信，连早都回房的袁声大也发了祝福。 莱阳知道，剧场里的每个人之所以能记住自己生日，完全是因为袁声大的提醒。 此生能遇见这个发小，真是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挨个回复完消息后，莱阳的心又有点孤寂起来，他清楚恬静不可能知道他生日，也明白自己都已经将她拉黑。 可在这深邃的夜里，莱阳莫名的还是期待奇迹出现。 虽然这么想很无赖，可心里的想法，谁有能摁耐的住呢？ 最终，他也只能在现实中睡去，甚至在梦里，也没有见到那位带有白玉兰香的女子…… …… 次日中午，除了胡子和徐沫外，其余人全都到了，同时，千樱也带着高云建来了。 李点还特意买了份蛋糕，李良鑫也叫了烧烤啤酒，这个小院子里，大家帮莱阳一起过了他的二十七岁生日。 嘉琪很欢乐，边给别人摸蛋糕，边嗦着自己手指。 等到一阵狂嗨后，宋文特意将莱阳拽进屋子，说的是让他带自己去厕所，可刚一进屋，他便神情低沉道。 “阳哥，给你说个事，我前晚在小区碰见恬总了……她在你家门口站了很久，然后又在院子里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走了，而且我看见她哭了。”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的狂欢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宋文又掏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那是当时莱阳和他去试新郎装时拍的。 那天他们还互相许愿，宋文说要对云麓好，莱阳说一定要追到恬静。 “阳哥，这照片你肯定还记得吧，多余话我也不说了，反正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就算恬总跟你感情不和，走不到一块，但人家对你曾经那么多次帮助，就冲这点你也不该这么对她。你是没见，就几天时间她就瘦了许多，我都替她心酸，真的……” 到底暗恋谁 这番话让莱阳脑中瞬间想到了很多画面 包括自己两次因为低血糖晕倒，最后都是恬静将自己带回家。 宋文说的没错，她对自己很好。 不管自己是否和她能恋爱，最起码不能伤害她，这次是自己这次反应太过了。 经过这几天的内心调整后，莱阳也终于开始正视这问题。 宋文见他沉默，随即也转身朝厕所走去，而莱阳回眸望了院子一眼，此时李点等人正在和李良鑫聊脱口秀，云麓和袁声大也在和嘉琪聊天。 他们的注意力也没在自己身上。 莱阳吁口气，随即上了二楼，进到房间后他坐在床边，望着白色的窗帘，攥了攥掌心，这才拿起手机，在黑名单里找到了恬静电话，拨打过去。 莱阳不确定她会不会接，也可能恬静也将自己拉黑了。 但铃声响起后，他也吐了口气出来。 响了十几秒后，那边接通了。 莱阳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也冒了黏糊的汗。 “喂？”她那好听的声音响起。 “……是我。”莱阳咽口唾沫道。 “知道是你。” “……” 两人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每一秒都充满了尴尬。 就在莱阳搜肠刮肚的想着如何道个歉，然后挂断电话时，恬静软糯般的声音却说道。 “生日快乐。” 莱阳忽然眼眶红了，墨瞳剧烈抖动。 心里阵阵发酸，他咬着颤抖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剧场签的合同里有你的身份证复印件。” “哦……谢，谢谢。” 莱阳此刻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 通过这些细节，恬静对自己的好再次无限放大，可自己又是怎么对她的呢？ 因为小海龟的一番话，因为一块创可贴就彻底否定了她，把她潜意识里和顾茜划在了同一类。 越想，莱阳越觉得自己不堪！ 可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样反复去拉扯感情，痛苦的不光是自己，还有恬静，而她的背后，还有一个继续转型的云彬。 自己要再去招惹她，折磨她，于心何忍呢？ “听说影院的测试不太好？” 恬静打断了思绪，莱阳伸手摸下脸，抿抿嘴道。 “嗯，算是测试失败吧，但是我欠的租金，最近会想办法还上的。” 恬静停了几秒，随后又问他在哪？ “在舟山……我一个朋友这里，不是魏姐那儿。” “哦……哪里？可以给我发个定位吗？” 莱阳的心怦怦直跳，他不知道恬静想要干嘛，但是听她语气，反正很冰冷。 “你要过来吗？” “嗯，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你说个理由吧，不要含糊不清了，咱就明明白白的，该做朋友做……” “我想见你。” 此时穿堂风吹动着房门，发出咯吱吱的声音，莱阳也好像被这股风给吹化了，自己身上的棱角好像都模糊、融化起来。 他应该拒绝！ 因为恬静很忙，这么来回跑真的不合适，外加他们之间也没可能了。 但是……可是……那颗隐隐跳动的心却替他做了答案。 它命令嗓子发声，说了句好，又指挥着手，发去定位。 直到电话已经挂断了许久，莱阳还沉浸在刚才那句“我想见你”所带来的震撼之中，无法自拔。 恬静真的要来了，可这次见面后，自己要怎么面对她？ 她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呢？ …… 出了房间后，院子里众人都拉着莱阳喝酒。 就连平时比较严肃的李点，今儿也彷佛挺高兴的，给莱阳倒了一大杯冰镇啤酒后，两人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阿鲁也喝多了，拉着李良鑫就喊：“兄弟你人不错，这朋友我阿鲁交了，等十月十号我订婚，你到时候带着你媳妇一定要过来哦。” 李良鑫有些诧异的问他跟谁订？ 阿鲁面色一怔，随后手搭在袁声大肩膀上，说这就是自己老婆啊！ 众人表情各不相一。 宋文和云麓、千樱都笑着。 李点则喝了一大杯酒，嘉琪一个劲的夸袁声大好看，李良鑫则有点狐疑的看向莱阳。 袁声大含笑低头，面色有点疲倦，一旁的高云建环视一圈，微微笑着不说话，最后目光又落在千樱脸上。 聊过这话题后，云麓又凑近莱阳，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想好剧场接下来的发展？ 一说到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目光炯炯。 李良鑫也说刚才听李点说了，影城这边好像走不通？那接下来莱阳该怎么办呢？ 莱阳喝了一大口酒，他很想给众人说一声没事，自己有招。 可现实很残酷，这是创业，不是过家家，每个问题也不是绝对能解决掉的。 所以莱阳没法回答，只是悻悻的说了句：自己再想想…… …… 酒足饭饱后，李良鑫带着大家分配房间。 众人明天一同要回上海，因为每个人都还有自己的工作，而这趟过来，也当旅游放松了。 天色渐晚后，莱阳买了一盒烟，来到李点房间内。 他和阿鲁是一起住的，莱阳让阿鲁先出去转会，他要单独跟李点聊点别的事。 等阿鲁刚一走，莱阳开门见山，问他确定好跟徐沫分手了吗？ 李点将眼镜戴上，点点头道；“这次我本来让她一起过来，想着在这儿提分手，我俩准确来说是从这里开始的，所以也想在这里结束，结果……她没来。” “你真的就对她一点感觉没有？”莱阳坐在床边道。 李点没点头，也没摇头，过了会说道：“可能是还没法忘记另一个人，所以没法开始新的感情，就算粗鲁的开始，也进不去状态。” “……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暗恋谁啊？” 李点呼吸有些急促，皱着眉，见他不开口，莱阳继续道。 “你喜欢云麓还是千樱？云麓就算了，千樱的话……你可以再努努力啊？” 李点重重的摸了下脸，随后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喜欢声大。” “啊——” “嘘~~~你小声点！” 第二百四十七章 见面 李点紧张的摆出禁言的手势，随后起身开门，往外瞅了眼后将门关闭，扭头道。 “你能声小一点吗？我晚上还跟阿鲁住一间房呢。” 莱阳被雷的不轻，他打死都没想到李点会喜欢袁声大。 倒不是说袁声大不够漂亮，而是……他们在一起快三年了！ 从来就没有见李点表现过对袁声大的喜欢。 甚至最初袁声大来上海时，还老因为各种小事跟李点吵架。 那时候莱阳还担心他俩都无法合作。 “不是……你，你……” 莱阳指着李点，结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话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李点坐在床边，手搭在被褥上望着白色墙壁道：“你第一次带她出现在我面前，就喜欢上了。” “啊~~~” 莱阳嘴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那你这几年死哪去了？你连个屁都没放过啊，现在人家要结婚了，你才跳出来说这话？” “我没想说的，是你非要问。” 李点嘟囔一句后，又抹了抹头发，哎了一声，声音低沉道。 “原来不说，是因为我知道她喜欢你，我就表白了也没用，搞不好朋友都没得做。” 莱阳更是目瞪口呆，这事，李点居然也看出来了？ “后来……你喜欢恬总，但阿鲁又横空出现了，你们两个无缝衔接啊！还衔接那么丝滑。” 李点小眼爆睁，继续道。 “直到现在……她都要订婚了，我连一句表白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 莱阳彻底无语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难道要让他现在去追声大？那阿鲁怎么办？ 可不追的话，李点又蔫成了这幅样子，莱阳顿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问。 这件事他倒宁愿不知道。 “莱阳，这事你别说露嘴啊，让她安安心心的结婚吧，我跟她……这辈子没那个缘分，这点我心里也清楚，以后就当朋友，当最好的朋友吧。” 李点自己给台阶下了，莱阳虽然脑瓜子嗡嗡，但还是嗯了声。 他坐了好一会，随后准备离开时，李点却忽然在背后道。 “莱阳，说真的我很羡慕你，真的很羡慕，可惜，你不喜欢她……” 莱阳惊愕回头，李点挤出一丝笑容。 “所以你还是全力去和恬总复合吧，我收回我上次的话，别等到哪天真的毫无回头路了，像我一样后悔。” “……” 这夜，莱阳失眠了。 李点的话在他脑中不断盘旋，尤其是最后那句“去复合，别让自己后悔”，简直如魔音贯耳，让他每颗脑细胞都在做着盘算。 就在这种迷迷糊糊中，他没有答案的睡着了。 次日，莱阳醒的很晚，已经接近十一点多。 李点等人也都收拾好了，准备叫车直接普陀山机场。 在临行之前，每个人都想办法单独和莱阳说了两句。 云麓说宋文可是全职搞剧场的，目前学校、影院那边一摊子事，让他尽快想办法回来处理。 宋文则问莱阳和恬总聊的如何？能和好尽量和好，别忘了曾经的约定。 袁声大也凑来，悄声道：“和李点聊了没？这个渣男到底看上谁了？” 莱阳：“……我也不清楚，渣男的心谁知道呢。” …… 送走众人后，莱阳在院子里坐下来，点了一支烟抽着，他想问问恬静有没有出发，到哪里了？ 可自己都把她微信拉黑了，要是打电话问，又很尴尬。 索性他也就不管了，开始思索剧场的发展问题。 就在这过程中，老爸打了个电话，也说了句生日快乐，虽然这电话晚了一天，但老爸能打，就说明气也消了很多。 莱阳笑着道；“我妈呢？还在生气？” “你妈不生气，你妈就是希望你能赶紧稳定下来，能正视自己的问题。”电话那头母亲说道。 “是，正视问题，我赶今年过年就想办法给你带一个女朋友回来。” “给我带什么女朋友？没大没小的。” 莱阳被母亲这份严肃逗笑了，连连说是，给自己带个女朋友。 正和爸妈聊天呢，门口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莱阳以为是袁声大他们什么东西拉下了，起身朝门口走去。 结果此时后门推开，恬静拎着一个千鸟格图案的手提袋，身形款款的从车上下来。 当她站定抬眸时，莱阳心里感到一阵甜蜜暴击！ 舟山的气温很热，恬静穿的很凉爽，白色T恤扎在黑色短裤里，腰线很苗条，踩着香奈儿的亮片水晶凉鞋。 凝脂玉腿，格外的修长笔直，白的都有点泛光。 脸颊绝美，睫毛翘而长，眸子里彷佛藏匿了星宿万象，每次眨动都恍若星河爆炸，灿烂其中。 就这颜值，往那一站就什么都不说，就让人觉得她是被冤枉的~ 莱阳脚下生了根，顿时不知所措。 随着车子离开，李良鑫和嘉琪也探头出来，见到这一幕后连忙给恬静打招呼，并招待她进去。 恬静浅浅的点头，随后与莱阳擦肩而过，走进了院子。 李良鑫给打了壶甜茶后，又带着嘉琪走到门口：“莱阳，我俩出去一趟，家里就交给你了，好好沟通哦，如果有需要，记得东西在我房间床头柜第二个格挡里……” “你在说什么？”莱阳诧异道。 李良鑫拍拍他肩膀：“哥们别装了，没什么事是一炮解决不了的。” “……” 他带着嘉琪离开后，莱阳又尴尬的站了一会，这才重新坐回院子里去。 恬静目光呆滞的看着桌上的甜茶，此时莱阳也才仔细的打量她几眼。 她确是瘦了，肉眼可见的那种，而且眼睛有些肿，没了往日的那种晶亮感。 这种变化让莱阳有点心疼，同时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块创可贴上。 虽然已经换了一块新的，但位置也一点没变。 “咳咳……找我是有什么事？说吧，说完了我还要忙呢。”莱阳故作傲娇。 恬静此时抬头，眼中隐隐闪着泪光，好像用了全部力气一般开口道。 “虽然你说不再见了，但……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当面说清楚，有些东西……也得当面还给你。” 说着，恬静从手提包里拿出了那颗水晶球，以及那副自己送她的画。 莱阳搭在膝盖上的指尖，猛烈的触动了下。 “对不起，是我把一切想的太好了，我已经输了，希望你未来能幸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说完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火灾（1） 这不是莱阳想听到的结果！ 他以为恬静是来复合，没想到却是为了彻底分离。 望着桌上的水晶球和那副她和母亲在沙滩上的油画，莱阳的心剧烈抽动着。 他已经后悔了，想挽留，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咽喉。 而且，他清楚恬静一旦说出了后边的话，他们之间就真的散了。 “你现在想说，但我不想听！” 莱阳愠怒着，继续说：“还有，你刚才说输了是什么意思？” 恬静拭去眼角泪珠，表情升起一丝痛苦。 “莱阳，你和我第一次见你，真的变了很多，变得乐观……坚韧，可是你对感情依旧很冲动，让人感到很…不安稳，我想过慢慢帮你改变，想等你变好，然后……” 恬静抑住了后边的话，刚擦干的眼睛又湿润了，她拨开黏在脸颊旁的秀发，继续道。 “但是……我现在才明白了，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所以我说自己输了。” “……” 阳光从她身后映来，耀的莱阳眼睛微微眯起，但在这光线入眼间，莱阳忽然明白了很多。 原来恬静曾经说的有能力留住身边人，指的并不是事业上的成功，而是心里成长。 她是亲眼看见自己和顾茜分手后，将自己包裹的像个刺猬，变的易怒、自卑。 她是希望改变这个…… 莱阳的手掌不自觉的攥紧了，他想到恬静因为父母离婚，所以对感情也没有安全感，这是她希望自己改变。 而自己真要做到后，她也决定跟自己在一起吗？ 他现在是彻底想通了，可一切都晚了！ 莱阳重重的吸了口气，昂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让那些差点夺眶而出的泪，又逆流回去。 过了一会后，吁口气低头道：“你跑来找我，就是想把东西还给我？” “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莱阳，我走了……” 恬静身子刚站起，莱阳啪的一巴掌拍桌面上：“东西早都送给你了，你不要就扔了！别给我！” “那你扔吧。” “那这个水晶球我也摔碎吧，没什么用了！” 莱阳举起水晶球，表情变的狰狞。 恬静已经停止落泪，眼神中闪着失望，随后拿起桌上那千鸟格的手提包，淡淡道。 “你随便。” 话落，她迈着长腿朝门口走去，而莱阳就像石人一般，手定格在空中。 等她刚走到门口时，嘉琪声音却忽然传来。 “姐姐，你要走了吗？” 此时莱阳都没有回头看，只通过耳朵听着对话。 当恬静说要走时，李良鑫却说今天已经没有航班了，要不明天再走？ “是啊姐姐，现在还是旅游旺季，舟山本来就小，酒店基本都订满了，要不你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我们送你走？” 莱阳基本确定了，李良鑫和嘉琪刚一直在门口偷听，现在他们是想帮自己留住她。 可恬静已经对自己失望了，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莱阳，你说话啊，好歹人家也是专门来找你的，附近酒店真满了，晚上就住这吧？” 李良鑫的话让莱阳转过头来，望着恬静纤细的背影，莱阳如吞刀片般的咽口唾沫，说道。 “住一晚吧，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恬静想了好一会后，抬头对李良鑫和嘉琪说了句“麻烦了”。 “不麻烦，走，姐姐，我带你去住我房间。” 嘉琪笑着拉着恬静进屋去，李良鑫随后走过来从他手里将水晶球拿下，连带着画一起拎手里道。 “有些东西摔碎容易，扔掉容易，可想要再找回来复原却难如登天。这些我帮你先收了，你冷静冷静吧。” …… 夜，就这样毫无期待的来了。 当接头的路灯氲黄的亮起之后，整座城市显的更加孤独寂寥，就像一只色彩鲜艳的七星瓢虫。 谁要是觉得梦幻漂亮，谁的灵魂就越发显的孤独。 莱阳在街上晃荡了不知多久，才钻进了一家民谣酒馆，这儿地方不大，而且也没几个客人。 老板说可以抽烟，于是他坐在角落里喝着酒，一口口吞吐着难以诉说的折磨。 一想到明天恬静回上海，莱阳心如刀割。 可现在自己跟她之间，并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此时，酒吧的老板抱了把吉他，坐在了酒吧很小的舞台上，调了下弦后，用一种苍老又伤感的嗓音唱着歌。 莱阳本无意去听，可当他第一句歌词出来后，深深吸住了莱阳的心。 “提起笔，想写下一些关于你的片段，那些回忆就像昨天的月亮，碎在水面~而我再难完整想起你的容颜。” “还记得那次~深夜你摔门而去,我骑着车追出去，跟着你走了四条街~人家以为我是个流氓，你知道吗~” 这句歌词让莱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低血糖，苏醒后在恬静家，那晚自己赖着不走，确实像极了流氓。 而随后停电的那刹那，她那惊慌又迷人的表情，此时又深深浮现脑中。 一想到这样的她未来和自己再无瓜葛，心里又阵阵剧痛传来。 莱阳打转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他举起酒杯，黄澄澄的酒水全都灌入喉咙里，继而，歌声再次萦绕。 “花园路上回荡着我们~激烈的争吵，十二楼的月亮，还诉说那些平凡的誓言，放不下也不是因为~没遇见更好的人，遇见了只不过不是个眼瞎的~” “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无力付出的折磨，除了能为你付出生命，我还能为你做什么，除了能给你自由，还能给你什么~” 莱阳早已潸然泪下，最后那句歌词让他再也无法待下去。 于是结款后，他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 走在回屋的路上，莱阳脑袋有点晕。 踩在一片氲黄灯光上，他感觉记忆好像被剪成了无数碎片，打乱丢在脚下，让他分不清曾经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 在凌乱中，他甚至都在想，生命中真的出现过恬静这样如画一般的女子吗？ 这种思绪忽然被一阵电话打断，是李良鑫打的。 莱阳看了眼路，距离他家就只剩下一条拐角，于是他不慌不忙的接通。 结果那头传来的尖叫声，差点撕破莱阳耳膜。 “莱阳！家里着火了，你女朋友还在里边没出来！艹！！” 莱阳听到这话第一时间不是紧张，而是发愣，继而产生不可信、虚妄的感觉。 可直到他晃动的眼神再次看向前方的拐角时，这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了那头冒气的黑烟…… 第二百四十九章 火灾（2） 着火，是嘉琪房间的插电板漏电所导致的。 莱阳刚来舟山和李良鑫一起吃火锅那晚，那插板就因为冒火星而导致全屋跳闸！ 而嘉琪房间内还养着许多热带花草，在这炎炎夏日，它们就像干枯的稻草，一点星火就能立刻烧起。 等莱阳冲到院子里时，整栋房子就好像一只深夜巨兽，二楼恬静住的那个房间里火光映映，像极了怪物猩红的眼睛。 浓烟顺着窗户缝隙往外直冒，此时嘉琪瘫坐在院子地上，李良鑫在一楼大厅火急火燎的找什么东西。 “她人呢？！”莱阳冲嘉琪喊叫道。 “在里边……她晚上说要开灯睡，我就……给她找了个台灯……但我忘了提醒她那个插线板……坏了。” 莱阳感到头皮都在发麻，随后发疯般的朝一楼跑去，此时李良鑫也找到了一把家用铁锤，回眸喊道。 “火把门吸住了，打不开！刚才她还有声音，这会……没音了。” 这话彷佛重锤，狠狠的砸在莱阳心头，砸的他瞳孔剧烈颤抖。 要不是她来找自己，要不是她把水晶球还给了自己，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恬静今天要真在这里出事，不管是被烧伤，还是更严重…… 那莱阳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无法原谅！ 虽然已经万分紧急，但莱阳还没有丧失理智，他瞅了眼地上李良鑫已经准备好的一大盆水，随后飞速冲入一间卧室，将床上的太空被披在身上，又用那盆水迎头浇下。 等浑身湿漉漉后，莱阳夺过铁锤，用被子一角压住口鼻，逆着楼道烟雾冲了上去！ 这些救火的基本技能，是他在初中时学会的。 当时自己一位叔叔在深圳结婚，莱阳去待过一阵子，住的那栋城中村筒子楼，当时也发生了火灾。 火灾就发生在自己隔壁，那家还住了个讨人厌的小男孩。 出事前那个黄昏，他还用滋水枪喷自己，惹的莱阳接了好几桶水放在自己屋。 本来是打算报复他，结果这些水，最后全都用作于救火。 但那晚那个小男孩的哭腔，也随着滚滚浓烟消失了。 后来消防队来了，莱阳叔叔也赶过来将他连夜带走，而那些救火的技巧，就是那晚离开后，专门学习下来的。 这事，自己曾经找徐沫作画时，还跟她聊过。 …… 闯入二楼后，烟雾好像怪物的手，瞬间将莱阳身子包裹住，即使有湿被遮挡口鼻，但那股木头烧焦的味道仍然钻入鼻腔中。 莱阳举起铁锤，对准门锁用力砸了下去，砰砰砰一阵巨响后，门锁被砸穿一个洞，一股吸力唰的一下透出来，紧合的门自动弹开缝隙。 嘭！ 最后一脚将门踹开后，莱阳才看见恬静昏迷在床上。 万幸的是，火光是顺着床头柜旁的花草，烧到了阳台的窗帘。 而床头顶部虽然也着火了，但实木烧的稍微慢一点，火苗没引到她身上。 此时她就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睡美人，任由莱阳上前摇晃、呼喊，她依旧没任何动静。 用湿被裹住她身子后，莱阳用尽全力将她背起，朝着屋外跑去。 烟尘呛的莱阳眼泪鼻涕乱流，可这些折磨和心里折磨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回到院子时，李良鑫摆了湿毛巾，莱阳一边帮她擦脸，一边流泪喊道。 “恬静！恬静……” 莱阳嗓子忽然卡住，望着呼吸渐弱的恬静，他心里升起了一抹恐惧。 虽然她身上没有明火灼烧的痕迹，可但凡遭遇过火灾的人都知道。 当浓烟里的一氧化碳浓度达1.3%时，几口呼吸就会失去知觉，停留13分钟就会死亡。 他不知道恬静待了多久，但通过她毫无血色的皮肤以及越来越弱的呼吸，莱阳感到世界都要崩溃了！ 曾经自己是学过如何应对火灾，但没学过如何救人！ “啊——” 莱阳绝望的失声痛哭起来，他红着眼睛看向李良鑫：“车呢？快把车开过来！！” “车，车，车我都还了……那是我租的，你别急，我、我打个车！”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当他们急着用车时，门口却连一辆车都没有，而李良鑫叫的网约车还得五分钟才能过来。 莱阳抱着恬静，不知道她是因为身上被水打湿了，还是什么……反正体温越来越冰冷，莱阳手掌清晰的感受到温度的变化。 他流泪看着恬静，她那张足以惊艳世人的脸，这会却苍白如纸，而呼吸也在逐渐消失。 莱阳真的快疯了！ 他用力抱着恬静准备朝街头跑去时，消防车的警笛声从远处响起。 十几秒后，一辆闪着红灯的消防车出现眼前！ …… 来到最近的医院后，恬静被送到了急救室。 莱阳绝望的坐在门口的铁椅上，脑子里还全是恬静的脸庞。 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更不知道万一真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他该如何面对？ 痛苦感将他的心撕开了一条血口，而曾经她的那些笑容又像极了撒在血口上的盐。 莱阳弯腰掩面痛哭起来，此时李良鑫坐在不远处，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一会，救治室里大夫还没出来，但李柔荷却打来了电话，莱阳强行控制情绪接通。 “莱阳，恬总电话打不通，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她……” “你们在哪？！”宇博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里冒出。 莱阳一怔，宇博继续喊道：“为什么她一整天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还要来找你？把电话给她！” “……” 莱阳看着反光的地板，白色的光像极了恬静最后泛白的脸颊。 在一阵折磨痛苦中，莱阳情绪彻底崩塌了。 他猛的抽泣起来，而这一声抽泣，也使得电话那头忽然愣住…… “怎么了？” 李柔荷稍微等了一秒，追问：“你倒是说话啊莱阳？我跟宇总都来舟山了，你们在哪啊？” “……来伯益医院。”莱阳艰难道。 第二百五十章 照顾她一辈子 当莱阳说出医院名称后，那头顿住了，随后宇博有点发颤问为什么在医院？ 莱阳这会像一个提线木偶，对宇博的愤怒和敌意也荡然无存，机械般的说出火灾后，耳中的世界都安静了。 低血糖的前奏，又来了！ 莱阳靠在椅子上剧烈呼吸，随后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正对面的白色墙壁好像变成了一面镜子，啪的一声碎裂之后，一股熊熊烈火顿时燃烧起来。 火苗窜动之中，他看见恬静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越走越远。 这一幕，让他又忽然想起曾经做的一场梦。 梦里自己要娶的人就是她，可在她手搭在圣经上准备宣誓时。 圣经忽然着火，化成一股灰烬。 随后空间被撕裂，一个类似黑洞的东西横空出世，恬静就这么被吞噬进去。 梦境，和眼前虚幻的世界逐渐重叠！ 莱阳感受到了一股冥冥中自有的无形力量。 可他不太明白，难道当时那个梦就在昭示恬静要离自己而去，离世界而去吗？ 莱阳强行坐端，他虽然很心碎，但自己这会不能晕，不能！ 过了不知多久，走廊却传来一阵急匆脚步声。 宇博和李柔荷一路跑来，可当莱阳身子刚站起来时，宇博一拳打在他脸上。 哐当一声，他又重重的摔坐在铁椅上，此时李良鑫推搡开宇博，愤愤喊道：“你忒妈干什么？” 宇博丝毫不管李良鑫，红着眼睛揪住莱阳衣领咆哮：“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柔荷也上前拦着，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宇总冷静”。 莱阳口腔里传来一股铁锈味，可这拳打过来，他的低血糖倒能好一点，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此时他清晰的看见宇博的暴怒。 “她正在…救治，等一会才能知道结果。” 莱阳如吐荆棘般说出这几个字，随后宇博推开他，又一拳拳砸在墙壁上，惹的护士都出来提醒让小声。 “你这垃圾，她为什么要来找你？为什么？” 宇博靠在墙上剧烈呼吸，眼眶格外猩红。 “她明明答应我……要是输了就再也不和你联系，为什么她要食言！” 莱阳单手撑着铁椅，身子僵硬的缓缓站起来：“什么？她输了什么？” 输这个字，他一天内已经听了两次了。 此时莱阳才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情的事。 “呵呵，你想知道吗？” 宇博红着眼睛冷笑，随后动了动下颚，表情痛苦道：“我们根本就没发生任何关系……这只不过是我跟她，还有恬叔叔的一个约定……要是你真心值的她托付，那我就退出，反之……如果你根本对她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她就嫁给我！” 嗡—— 莱阳脑子里好像有人用锣鼓敲了一下，一阵耳鸣！ “所以……从头到尾，这是场赌局？她也全都知道你给我说了什么？” “她不知道！” 宇博声音极其沙哑道。 “那天她给恬叔叔说……想离开云彬，气的恬叔叔把杯子摔碎在办公桌上，玻璃渣都划破她的脖子，那刻……我，我心软了……” 宇博昂头，让眼泪收了收，继续道。 “所以我提议试试你这个人到底本性如何，但怎么试我没告诉他们，只是说让她冷落你两天……一直持续到恬叔叔离开，在这期间她不准跟你解释任何事情，要是你…你依旧对她好，那我就退出，可是你呢？” 宇博冷眼看向莱阳，发出凄冷的笑。 “呵呵……你那颗恶心的心根本配不上她，也不会坚定的相信她，她输了，她自己也没看清你……呵呵，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来找你？哪怕要嫁给我，也要来看你最后一眼吗？” 这话像一团飞射而来的火苗，将莱阳心脏焚烧殆尽时，又让他感到无比的冷。 冷热交替间，他想到了自己当时在机场的咆哮。 想到了她当时眼神中闪过的那抹失望。 想到了她闪着泪光说自己输了时的痛苦表情……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遇到这样的女子？ 何德何能，让她哪怕要和自己彻底断开联系，还要专门坐飞机来舟山见自己一面？ 宇博手撑在墙壁上，指间狠狠的刮在上边，脖子上青筋暴出，自言自语道。 “她输了……但我真的赢了吗？我赢了吗？” 嘭~ 此时，急诊室门口救治灯忽然熄灭，众人目光唰的一下看向门口。 两名大夫走了出来，一位中年男大夫摘掉口罩，看莱阳一眼道：“病人家属？” “嗯，她……她没事吧。” “病人的血液碳氧血红蛋白检测有点高，超过了10%，不过没有达到50%，没有生命危险，刚进行了高流量吸氧，防止了局灶性神经功能缺损危险。” 医生稍微顿了顿，继续道。 “但检测时发现了脑水肿的并发症，所以得进行脱水治疗，现在要进行静脉快速滴注，但也可能会有感染的风险，这点需要家属提前知道。” 莱阳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通过大夫紧皱的眉头，他能感受出来。 虽然恬静没有生命危险，但万一要没处理好，会有后遗症！ “大夫现在她能转院吗？” 宇博忽然开口，这话惹的大夫有点不悦。 但莱阳知道，舟山是他老家，在这里宇博有着更雄厚的资源，包括医疗。 “可以转院，但治疗时间得快。” 大夫话音刚落，宇博立马连连感谢，随后掏出手机打电话，但莱阳却陡然大喊。 “你干什么？谁准你把她带走？” 宇博狠狠翻他一眼，继续等待电话接通，莱阳骂了一句艹！ 随后也掏出手机，给魏姐打了过去。 魏姐的电话先接通，莱阳声音颤抖着说了恬静火灾中毒的事，恳求她能不能找到好的医疗资源，并且能不能派人来接一下。 多少费用，自己出！ “莱阳！你特妈非要跟我对着干！”宇博攥着电话怒吼。 魏姐那头也停止声音。 莱阳抬头，红着眼眶，嘴唇颤抖道。 “我没跟你对着干，我只是想告诉你，恬静是来舟山找我的，她的一切我负责！我不是你嘴里的垃圾，也不是她想象中那种不靠谱的人，如果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我莱阳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照顾她一辈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结束 莱阳狠狠擦了把泪，随后继续拿起手机问魏姐。 同时，宇博的手机也接通了，他咆哮着让人立刻赶来医院。 一旁的李柔荷和李良鑫目瞪口呆，此时大夫也提醒他们，谁是家属才有资格进行转院。 并且确定转院的话，先去办理手续，病人目前还在昏迷中，尽量保持安静。 宇博二话不说直接去办手续，同时魏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莱阳你别担心了，没生命危险就行，我不在舟山，但转个院姐还是能帮你办到的，你等着。” 挂断电话，莱阳匆匆来到一楼大厅，此时宇博也站在门口等着他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互不说话。 大约十分钟不到，魏姐的人先到医院了。 五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和莱阳确定身份后，领头的人开口道。 “医院已经打过招呼了，病人在哪？” 话音刚落，宇博红着脖颈走来，伸手指着魏姐的人喊道。 “你们谁今天敢带她走，试一试？我保证他以后在舟山待不下去！” 几人面面相觑一眼，随后目光看向莱阳。 通过他们眼神的坚毅，莱阳猜出来了，他们应该是魏姐手里比较得力的下属，并且魏姐没出面，也就等于没和宇博彻底撕破脸皮。 手下人应该也是知道这点，所以莱阳说了急诊室方位后，这帮人立马朝楼上走去，宇博气的想要拦人，但此时李柔荷从楼上下来，面色焦急道。 “宇总……董事长电话。” 莱阳和宇博当即愣住，但很快莱阳也反应过来，电话应该是李柔荷打的。 她是在帮自己。 可是……这件事被恬静父亲也得知了，那自己…… 宇博接过电话，重重的呼吸一口，平复心情听着那头说话。 数秒后，他咬咬牙嗯了一声，然后握着电话的手垂了下来，持续了不到一秒时间，又将电话递向莱阳。 这动作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莱阳心脏怦怦直跳，但还是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一名厚重的男人声音响起：“莱阳是吗？” “……叔，叔叔您好……” “听说你有朋友在舟山是吗？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认识的人，能照顾好我女儿吗？” “……能。” “你拿什么保证？” 莱阳感到嗓子眼里好像被灌了铅，咽都咽不下去，他一只手掐着脖子，挤出声音道。 “拿我一辈子！” 这话很不着调，但莱阳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保证。 不过他的确做好了决定，要是恬静以后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绝对像李良鑫对嘉琪一样，照顾她一辈子。 不过莱阳也彻底明白了李良鑫的感受。 要是有的选的话，他更希望恬静无病无灾，哪怕这个代价是自己永远离开。 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几秒，叹口气道。 “你送她的那幅画我看过了，很用心，我希望你照顾她时也能这么用心。” 莱阳嘴角张大，说不出话来。 直到那头说了句抓紧时间，他才连连嗯了一声，快速抬头让人带恬静走。 医院门口停了一辆房车和一辆奔驰商务，恬静被放置在房车内，李柔荷跟车随行。 而此时恬静还在昏迷之中。 车子加速驶去时，莱阳通过后视镜看见宇博站在医院门口，化成了一尊石雕…… …… 魏姐安排的是舟山一家顶级三甲医院，医院的后边是一座环海公园。 等大夫对恬静开始仔细治疗后，李柔荷才要求和莱阳单独聊聊。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两人坐在医院楼下，眺望着不远处银光粼粼的海面，水波时不时卷上岸来，海风里透着一股渗人的凉气。 “莱阳，你知道我给你打电话那晚，恬总喝醉了吗？” 莱阳木讷的看着她，李柔荷继续道。 “从我认识她开始，从来没见她喝过酒，更别提醉过，从那一刻起我就完全知道，她已经深深爱上你了，而且刚才宇博说恬总说想要放弃云彬……我内心，触动很大。” 李柔荷伸手揉了揉膝盖，苦笑一声：“我也爱过一个男人，但我不认为我会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因为我觉得男人是靠不住的，就像你。” 莱阳没反驳，虽然心痛，但自己的确很不是东西。 “恬总是为了你准备放弃全世界，可在她放弃全世界的那一刻，你也放弃了她……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吗？” “背叛。”莱阳说道。 “没错！是这个感觉。” 李柔荷字字珠玑，随后又看向海面：“今晚我照顾恬总，你别进病房了，另外等她好了以后，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别让她那么痛苦……” “我不会放弃她的，我……做不到。” 莱阳低头，紧紧的攥着手掌，虽然他自己都觉得配不上恬静，可经过这件事后，他真的没办法再豁然放手了。 要不然这场火和这些折磨，又在生命中有什么意义呢？ 李柔荷擦了下眼角，随后起身垂目道。 “反正我不会再帮你了…你伤她太深了，恬总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这次她输了，或许真的会和宇总结婚……当然最主要的，你对她的妄自菲薄，真的伤了她的心。” 夜好像一张大网，在李柔荷离开后，将莱阳彻底包裹起来！ 网面上好像结了一层冰，冷到他血液里来，又彷佛着了一层火，将他的皮肤烧的噼啪作响。 而就在这种痛苦中，莱阳熬了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时，莱阳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被李柔荷电话吵醒，她说恬静一小时前醒来了，大夫也检查过，她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 莱阳顿时坐端：“在那你怎么这会才给我说？我，我现在上来！” “你别上来了，恬总去医院后边的环海路了，她说在那儿等你，你直接过去吧。” 莱阳怔愣几秒，心里顿时有点愠怒。 “……为什么要出去，她才刚醒来，你怎么不拦着？” 一声叹息传来，李柔荷轻声道。 “她说要想找个好看的地方作为结束，这样以后想起来，画面里的风景最起码是甜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缘分 医院背后的沿海路旁，恬静就坐在一株椰子树下的长椅上，风从北面吹来，她的发丝飘动，树叶也在头顶轻轻摇晃。 她眺望着蔚蓝的海面，晨曦像一层暖色的薄纱，轻披在这画一般的世界上。 莱阳远远走来，等靠近恬静时，他清楚的看见她脖子上创可贴被摘掉了，一条指尖大小的伤痕暴露出来。 这条伤痕，像是她内心的写照。 也镌刻着莱阳对这份萌芽之情的不信任。 恬静转头，晨光刚好穿透树叶，星星点点的落在她那光洁无暇的脸庞上，她冲莱阳笑了笑，拍拍旁边的座示意他坐下。 莱阳僵硬的坐她身旁后，说道：“这儿有点潮，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回去吧。” “嗯，我昨天就订了返程的机票，跟你聊完下午就回去了。” 莱阳眼眶微张，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 此时一只海鸟扑腾着翅膀，从水东面飞到西面去，偶尔还用爪子在海面上点起波澜，莱阳望着它，数秒后，耳边又传来恬静的声音。 “一零年在深圳，我也遭遇过一场大火，而那场火也带走了我母亲的生命，不过也是在火灾那晚，我记住了一张稚嫩又执拗的脸，当所有人躲避大火时，只有他，打碎了我房间的玻璃，胡乱的往里边泼水……” 莱阳唰的一下转头，墨瞳剧烈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恬静！ 当时自己救的那个“小男孩”，居然是她？ 风忽然大了起来，椰子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海水也好像煮熟了一般，卷动着朝沙滩上扑来。 恬静轻轻伸手拨开眼前的乱发，美眸半眯着望向海面，继续道。 “当时因为毒烟，我意识已经模糊了，无法动弹，但事后我爸爸告诉我，要不是那几盆水压住了窜起的火焰，争取了一点时间，我可能也在那次火灾里丧生了。后来，等我出院，办完妈妈的葬礼后，我和爸爸去找你……可是你已经搬走了，也没人知道去了哪儿？” 莱阳嘴角惊愕合不住，他声音发颤道；“当时那个……那个跟我喷滋水枪的人，是你？但是我记得是个短发的小男生啊？” “我小时候一直都是短发。”恬静淡淡扭头看向莱阳。 莱阳伸手捏着鼻子，稍微用力掐了掐，以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也太巧合了吧？ 自己和恬静居然十几年前就见过？ 还阴差阳错的救了她一命！ 恬静眼眶里忽然隐隐闪泪，声音黏糊起来；“莱阳，真的很感谢你……当我们后来在云彬楼顶再次碰见时，我……我当时，简直无法相信……那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能还再遇见你。” 她昂头，精致的侧颜映在莱阳眼前，等她泪水稍微压了点后，她说。 “虽然你和以前变化挺大的，但我还是认的出来，你的那种轻浮眼神，那种傲气的说话方式，和当年……一点都没变。” 莱阳手掌紧紧攥着，也想到了当年火灾前的黄昏时刻。 在那栋筒子楼下的公共洗漱区，恬静用水枪喷自己一脸水，当时自己高了她一头，就那么居高临下的鄙视着她，吊儿郎当的问她有没有素质？ 后来她爸爸也来了，当莱阳把这事给她爸说了后，恬静父亲还笑着调侃说，看他给恬静买的水枪呲的远不？ 也正是因为这种奇葩回答，才气的莱阳接了好几盆水带上楼，想要报复。 嘶~ 莱阳深吸口气，要这么说，自己和恬叔叔多年前也见过？ “那你，你，你认出来了怎么一直不告诉我啊？！”莱阳追问道。 “告诉你什么？我遇见你时，你情绪是那么脆弱，不稳定，而且你也忘了我，所以我该说什么呢？” “……” 两人对视着，莱阳瞬间没话说了，内心只剩下震撼，久久回荡。 “明白了……所以你一直帮我，对我好，是为了还当年的人情？” 恬静没肯定，也没否定。 过了一会后，她抬头道：“最开始是这样的，我想接近你，但又怕接近你……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是感激，还是……” 她顿了下，眼眶的泪又开始打转。 “随着我们越来越熟悉，这个问题我很少再去想了，因为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什么理由。” 泪水落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她深吸口气摇头道。 “可是莱阳你知道吗？你第一次见我爸爸的那天，就是他和妈妈办完离婚证的那天，在之前的一个月里，他们其实已经彻底分开了，我妈妈带我在深圳住，每晚都会放那首歌，可惜我是水瓶座。其实……她一直希望爸爸能回心转意来找她，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而他们离婚的真正原因，就是双方的包容都不够，或者说是性格使然，轰轰烈烈开头，匆匆忙忙收尾，彻底伤透了两颗心，这样的感情，何必要开始呢？” 莱阳呆滞的看着恬静，她擦掉眼角泪光，抬眸道。 “而我在你身上，依旧看见了那种偏激的性格……可是我觉得你能改变，也许改变后……可以不再走他们曾经的老路，但是……我现在也知道了，有些东西是深刻在性格里，无法剔除的。所以我说我们不合适……因为我很害怕……害怕故事的尽头是分离，我小时候经历过那种痛了，不想再经历了……” 恬静掩面哭泣起来，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哭的莱阳心都碎了。 是啊！ 她把自己真的看透了，从没有一个人能这么看透自己。 在经历了父母离婚，母亲因火灾去世后的她，内心恐怕早已对“分离”二字，怕入骨髓。 可自己当时一走了之的行为，和那句再也不见的话语，彻底撕裂了她的心。 恬静哭泣着抬头：“莱阳，以后我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人生……也能变的更开朗…高兴，也要有能力留住每个该留住的人，这是我的愿望……我们的相遇始于一场大火，而这次的火，就当是我们缘分的终点吧……” 她单薄的身子站起，一缕阳光映在脸上，将那几滴泪水映的好像碎钻，划破了莱阳的灵魂。 “莱阳，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那次是你先走了……这次，换我走吧……再见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留住我最爱的人 恬静离开的刹那，莱阳情绪彻底崩了！ 什么傲气，什么自尊，这刻通通都不重要了。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就这么和自己再也不见了，莱阳觉得自己会后悔一生。 他死死的拽着恬静胳膊，眼泪唰的落下，呜咽着恳求道。 “对不起静静……对不起，我……我不能离开你，对你不够信任是我的错，我的错……你不要说这种话好吗？求求你了……” 恬静没回头，但肩膀也随着抽泣而微微发颤。 莱阳又忽然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她。 抱入怀中的刹那，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都快跳破胸膛，而恬静身体的炙热感，又好像一团熊熊烈火，烧滚着自己灵魂。 片刻后，恬静却转身，轻轻推开。 她已经哭花了脸，但却挤出一丝倦意的笑，伸手摸向莱阳脸颊。 这是她第一次触摸自己脸颊，她掌心柔软又炙热，于是莱阳眼泪疯了一般的涌出。 恬静也哭泣道，断断续续的呜咽道。 “有些事情我们都不要……不要强求了好吗？这样只会使我们更痛苦……以后，你要好好生活，珍惜身边人，听话…别哭了昂……我该走了。” 恬静手掌轻轻挪开，用力的看了莱阳一眼，转身拭去脸庞落泪，朝着路的那头走去。 在她身影的上方，几朵白云也被风吹散了，天貌似在这一刻阴了起来…… …… 莱阳独自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右手一直放在恬静刚坐过的地方，感受着她温度的逐渐消失。 这时他也终于想明白，为何恬静睡觉从来不关灯，而且床头柜里总是搁着烫伤膏。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火灾！ 当年自己几盆水泼出了他们的缘分，十几年后再次相遇，自己又通过那个水晶球，驱散了她对黑夜的惧怕。 可这种缘分，到头来居然还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使的莱阳不禁自嘲起来，自己还真是差劲，也许真是命里注定孤独一生。 …… 中午时分，恬静已经退院了离开了，但是留下李柔荷善后，她和莱阳来到李良鑫的独院，来承担这次火灾的损失。 李良鑫二楼那间房基本上全毁了，三面墙壁都被熏黑，内部情况惨不忍睹。 李柔荷让李良鑫算个账，多少钱她给转过去。 莱阳表示这钱他来出，毕竟恬静是因为他才来舟山的，但李柔荷却冷眼看他一眼，说道：“你如果有钱的话，可以先考虑还场地租金。” 这话一下给莱阳噎住，而此时李良鑫也表示，漏电问题是自己疏忽造成的，恬静姑娘人没事就是万幸了，修补的费用他自己解决。 嘉琪也在一旁红肿着眼睛，嘟囔着嘴道；“这是我造成的……应该…应该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李良鑫反问。 嘉琪一脸委屈样，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没钱，但我要不这么说……又好像不合适。” 这话把原本干巴的气氛逗的缓和了些，大家都没忍住笑了两声。 随后李柔荷给转了三万块钱，并叮嘱要是不够，随时联系。 话落后她转身出门，而莱阳却追了出去问道：“小荷……” 李柔荷站定瞪他一眼，莱阳立马改口道；“李秘书，那个，恬总是什么时候的飞机？你们一起回吗？” “你又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瞎问问……还有，你能别对我这么冷淡吗？”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你差点害的恬总……哎，莱阳，难道你们把话还没说清楚吗？” 莱阳僵住，刚才还有点神采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 李柔荷侧目看他一眼，松口气道；“今儿普陀飞往上海就一趟航班，没票了，我只能明天走，另外恬总回去的事，也没其余人知道。” 说完她便走了。 不过她刚才话里的意思莱阳听出来了。 那就是恬静是一个人去机场的，宇博也不知道。 李柔荷的潜台词还是希望自己去追的，莱阳也想去追，可追上后又要说什么呢？ 自己已经很用力的挽留了，但并没有什么用，所以还要多此一举吗？ 莱阳抬头看向天空，早上还蔚蓝的天，这会却被乌云遮住，风吹的呼呼作响，更加吹乱了莱阳的思绪。 回到院子中，李良鑫正在和嘉琪吵架，因为嘉琪说大不了自己去找那个哥哥借钱，这事算她的，李良鑫气的大喊。 “你哪有哥哥，说了多少遍了，那人是孙子，听懂了吗？！” “听不懂，他是谁孙子？”嘉琪睁大眼睛，噘嘴委屈道。 李良鑫一拍脑门：“是我孙子行了吧，你是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呢？” “我都没给你生孩子，你怎么会有孙子？” “我……” 莱阳坐在院子的小桌前，点了支烟就这么看着他们吵架，吵了一会后，嘉琪哭着跑进屋子，李良鑫又追了进去，又开始无休止的叨叨。 望着这些琐碎的生活片段，莱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倒也希望恬静能跟自己大吵起来，但是吵完后又能拥抱着和好，而不是现在这样，冷静的说再见。 长长的烟灰落了下来，莱阳弹了弹裤腿，换个姿势继续发呆，而随后李良鑫却走了出来，将水晶球和画放在莱阳面前，说道。 “东西你保存好吧，我怕嘉琪又给你弄坏了。” 莱阳顺手拿起画看着，画中的恬静笑的是那么的甜…… 看着看着他就有点泪目了，而就在此时，指尖却被画框一角划了下，莱阳仔细一看，居然有张照片藏匿在画框背后。 他用力抽出来，赫然发现，是上次自己晕倒在她家时被偷拍的。 通过一身秋装，莱阳立刻判断出，这是自己第一晚去恬静家时拍的。 莱阳噌的一下坐直了，握着照片的手都在发颤，而照片被翻过来，背后还有一句话。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这句话的右下方还写着日期，是去年的十一月份…… 指尖的烟蒂自动掉落，落地的瞬间莱阳也站起身子，墨瞳颤栗。 自己和恬静跨越两座城市，跨越十几年的缘分，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断掉呢？ 他猛然拿起画，疯狂朝着屋外跑去，此时天空中开始凝聚水沫子，天是阴了，但心却晴了。 “莱阳！你干什么去？”李良鑫追出门问。 莱阳头也不回，大喊道：“去留住我最爱的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在一起好吗？ 今天普陀机场通往上海的航班只有下午三点半的，而莱阳虽然走的早，但一路上仍不断催促出租师傅开快点。 最终，他在两点四十分左右赶到了机场。 可机场很大，乘客也很多，莱阳通过肉眼根本找不到恬静人在哪。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却发现恬静将他拉黑了…… 望着茫茫旅客，莱阳心急如焚的跑到机场办公室，想要让工作人员帮他寻找。 没一会，整个候机大厅里就响起了广播音响。 【乘坐东航MU5206号航班的旅客恬静女士您好……】 广播提示她来一楼东侧的办公室，可喊了好几遍后，莱阳依旧没见她过来。 过了几分钟后，工作人员有点疑惑，问是不是她还没到机场？ 莱阳摇摇头，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恬静肯定在这儿，只是她不想见自己而已。 眼瞅着快三点了，广播又喊了几遍，但那道窈窕身影仍未出现。 莱阳开始心慌了，望着开始人头攒动的旅客，他心急如焚的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但同时，他目光也瞄到了手里的画。 一股念头瞬间从脑中划过！ 莱阳立马拿着画冲到工作人员面前，急促道。 “您好！我那朋友她长这样，您看能不能我拍张照，你投到登机大屏幕上，让别人给帮忙找一找啊！” 两名女性航空人员面面相觑，红唇微张…… “先生，这……这恐怕没办法帮您，登机屏幕我们没权限随意换内容。” “哎呀！救人要紧啊，你们帮我申请一下吧。” 莱阳喊了一嗓子，眼瞅着这两位女士更加惊愕，他又迅速解释。 “实不相瞒，我这个朋友她……她有间歇性脑部抽作症，也就是有点脑癫，我估计这会是发病了，所以她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喊她也没用。这要是找不到，一旦上了飞机，气压一高容易出人命啊！” 莱阳这纯粹是瞎几把乱说，病名也都是随便乱编的。 但他那种急到无以复加的神情，倒是让这两名女士有点拿不住注意。 她们对视一眼后，还真的捏着领口前的麦克风，询问起了上级。 在一阵煎熬等待中，上边通过了，随后整个候机大厅的所有屏幕，忽然全都换成了那幅画里的恬静模样。 许多游客都纷纷惊呼一声，都被恬静那张完美的脸蛋所吸引。 【各位旅客朋友们大家好，请大家帮忙看下身边，要是见到了屏幕里的这名女士，请立刻和我们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系，给您带来的不便，还请谅解。】 大厅内顿时热闹了起来，声音嘈杂间，有人扭头环顾四周，有人则拿起手机拍屏幕。 莱阳甚至还听见有人说，哪有这么好看的女人，画的这么不真实怎么找人？ 可经过这么一搞，半分钟后，恬静还真就被找到了。 莱阳从工作人员嘴里得知具体位置后，飞速朝着候机大厅一角走去。 等他出现在恬静面前时，周边的人也都纷纷投来目光，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恬静独自坐在角落，脸上还戴着口罩，眼神里充满了无语，但也闪过几丝惊愕。 莱阳望着她，强颜欢笑道：“你以为你戴个口罩就没人认出来了吗？没有用的，像你这样拉风的女人，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么的璀璨，那么的明亮……” 这段话，取自周星驰电影《国产凌凌漆》的台词，恬静显然也是看过的，她眼睛弯了几分，像是在笑。 “你找我干嘛？”她语气很冷。 “不干嘛，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莱阳回应。 恬静表情怔了下，随后本能的拉开千鸟格的手提包瞅了眼。 这举动让莱阳也反应过来，那张照片可能是不小心夹在画框后的。 恬静松口气，看着周围人群的灼灼目光，随后起身道：“出去说吧。” …… 两人刚走出机场大厅门口，恬静手机就响了。 接通后莱阳听见了宇博的声音，这倒不是莱阳听力好，而是宇博喊的很大声。 “静静！你要走了吗？为什么给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们回上海再聊可以吗？”恬静皱眉低声道。 “不行！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机场了，等我！” 莱阳刚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话语，被这通电话又给彻底打乱了。 他也才恍然反应过来，在自己和恬静断掉关系后，她貌似真的得嫁给宇博了。 想到这儿，心又开始隐隐抽动。 恬静此时摘掉了口罩，她那张立体、绝美的脸颊绝对比油画里好看数倍，望着她，莱阳不自觉就红了眼眶。 “静静……请允许我这么叫你，我知道你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知道我这个人毛病很多，配不上你，更没有任何能值得你留下的理由，但是……” 莱阳重重的抹了下眼角，颤抖的墨瞳盯着她。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我们就这样结束，我觉得……老天让我们相遇，也不是想这么简单的让我们成为陌生人……就当我求求你，别走好吗？我知道自己现在很无赖！可我……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你，能给的……只有这一颗心……我没法接受你和别人结婚，没法接受……如果真是这样的结局，那这两场大火的意义何在？” 莱阳泣不成声的说：“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恬静也潸然泪下，她紧闭双眼，脸颊微微扬起，内心应该也在剧烈挣扎着。 可就在此时，大厅内传来了第一声登机提示。 这道声音拽回了她的思绪，恬静睁开眼睛擦了擦泪，哽咽道。 “莱阳……你不要再逼我了好吗？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得走了，你也回去吧……” 恬静转身朝着大厅走去，而就在这一刻，酝酿了许久的天空终于下雨了。 舟山属于亚热带，这里的雨来得很匆，第一滴雨如豌豆般，啪的一声砸在莱阳肩头。 他彷佛被这滴雨砸醒一般，疯狂追上去将恬静紧紧抱住，彷佛要揉入身体里一样。 “不行！哪里不合适我可以改……可以改的啊，静静，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对我，你看…老天用一场火带走了你最爱的人，现在它又用一场雨……让你留住最爱你的人………如果你妈妈在看着我们，她一定也在流泪，她一定也会同意让你跟我在一起……跟我在一起好吗？恬静，我……我……” 莱阳语塞，但下一秒，他用力吻向她的唇…… 第二百五十五章 确定关系 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两人身上，使这个湿吻变的格外缠绵，柔腻。 莱阳的横冲直撞让恬静很不适应，她手指紧紧攥着莱阳胸膛前的衣服，用力推了推，但莱阳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死死不分开。 彷佛这次分开，这辈子就再也无法亲吻她了。 这会来往的人群估计都驻足停看，但莱阳毫不在意，他所有的感触全都汇聚在唇齿之间，感受着她的温柔，贪婪的嗅着那淡淡的白玉兰香…… 这场暴雨给恬静降了温，她也彻底沦陷在这个吻中，身子不在反抗，那紧攥莱阳衣领的手，也松了力气，变的温柔。 可能莱阳情绪太过于爆发了，以至于吻到此刻，他眼前开始冒起金星。 低血糖的症状又出现了。 他视线忽然眩晕起来，身子也朝后闪了下，但恬静却双手绕过他脖子，将他身子稳住。 雨水打湿的恬静秀发，她也哭花了脸颊，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与泪，身子轻微发颤着，胸前剧烈起伏，像极了一朵风中摇摆的白玉兰花。 莱阳望着她笑，笑中又带着泪，此时的无言，胜过了一切甜言蜜语。 空间好像都被压缩了，这个世界里就恍若只剩下他们两人，其余的一切外在声音都静止了，雨幕形成了一道结界，将他们包裹在方寸之间。 只有重重的喘息声，萦绕耳中。 “莱阳……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你真的会一辈子对感情忠贞…一辈子不变心，不抛弃我吗？”恬静流着泪，唇齿轻动。 “会！我会爱你一辈子！” 莱阳再次吻了上去，绵柔清凉之感再次呈现。 随后他又轻轻挪动嘴巴，贴着恬静耳朵问道：“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恬静眼中含泪，委屈般的点点头：“喜欢……” 这两个字好像一双翅膀，穿过莱阳耳朵时，在他后背破茧而出，飞速挥舞着，带他直上云霄。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简直爽到天崩地裂！ 如果生命中能选择一个时刻作为死亡截点，那莱阳觉得自己会选择这刻，因为就算立刻死了，他也觉得值了。 莱阳再次紧抱住她，手掌放在她的头顶，挡着雨水轻声道：“进大厅里去避雨吧？” 恬静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依偎在他怀里，轻轻的嗯了声。 莱阳心花怒放，他弯腰将恬静公主抱起来，朝着大厅里走去。 恬静搂着莱阳脖子，脸颊无比羞红，最后干脆将脑袋埋他怀里，莱阳垂目看她一眼，随后嘴角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回想这两天的经历，真的和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就在刚才，自己都彻底绝望了，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打动了她。 一个吻，重新定义了他们的关系。 也彻底改变了莱阳未来的人生轨迹…… 抱着她，刚走到机场大厅入口时，忽然身后一辆跑车的轰鸣声响起，因为声音很大，所以莱阳本能的回头看了眼。 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冲破了雨幕，开入机车停车区，随即宇博和李柔荷撑伞下车，朝这边跑来。 “莱阳，先放我下来。” 恬静开口，莱阳这才反应过来，可此时宇博却已经看见了这一幕，他脚步顿时僵在雨中，李柔荷也面色无比震惊。 “静静……你们，你们……” 宇博重新迈腿跑来，脸色发白，声音颤抖。 莱阳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还不知该说什么，可就在此时，恬静牵住了他的手，并且十指相扣。 “我们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莱阳甚至都能听见什么东西咯嘣一声，在宇博身体里裂开！ 这种感觉他能体会到，就像心里炸了一颗原子弹。 可感情这种事没办法，他也不会为此而沾沾得意，只希望宇博接下来能接受这个事实。 恬静继续道：“宇博，上次在成都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所以……很抱歉，我没法遵守那个约定。” 李柔荷目瞪口呆的看了眼莱阳，又扭头看向宇博。 他就像石化了一样，过了许久后，才挤出一丝苍白又扭曲的笑，笑到脸部僵硬，他抬手指了指莱阳，但最后却一言不发，转身踏入雨幕之中。 “小荷，你去照顾下他，明天再回上海吧，我五点左右落地开机，有事打电话。”恬静秀眉微颦道。 “好的恬总。” 李柔荷点头，撑开伞追了过去。 等她刚一上车，那辆兰博基尼发出了剧烈的咆哮声，嗡的一声弹射而出，消失在街头。 “你还要回上海吗？不走行不行？”莱阳攥紧了恬静的手，真心舍不得分开。 她脸上也终于多了丝笑容，“票都买了，而且晚上有会要开……” 恬静稍微顿了顿，俏脸升起一丝委屈。 “还有哦，我给你留点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给我好好表白，你刚才那个……太，太无赖了，不算。” 莱阳哈哈大笑起来：“表白没任何问题！但是我表白之后，你是不是得换个称呼喊我？” “换什么称呼？”恬静俏脸有点红。 “嘿嘿，你知道的，就是恋爱中女人对男朋友的爱称，你也好好想想。” 恬静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随后挽着莱阳胳膊，和他朝登机口走去。 这一路走的……简直和做梦一样。 莱阳看了好几遍，确认挽着自己胳膊的人是恬静，他才逐渐接受了这个比梦还美的现实。 到达登机入口，莱阳恋恋不舍的和她拥抱后，说了声再见。 恬静甜甜的挥了挥小手，正要走时，刚帮忙找人的那名空姐走了过来，客气的冲莱阳一笑。 “先生您好，您朋友如果脑癫症状严重的话，咱们这边登机是需要签署安全协议书的。” 恬静一怔，眼睛缓缓剜向莱阳…… “呃……静静，说不来你别激动啊，其实…我患了很严重的脑癫疾病，这种病它……”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突破桎梏 恬静走了，带着水晶球和那副油画，以及那张照片。 当飞机飞过天空后，雨水也变的小了起来，过了半小时也彻底停了。 莱阳坐在回去的车内，眺望着天际边那抹淡淡的彩虹，心情也早已飞上云端。 …… 回到李良鑫院子后，只有嘉琪一个人在拾掇着花草，她心情不太好，也没跟莱阳多说什么。 不过莱阳这会也需要安静，他要好好消化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打了壶甜茶，坐在院子中央点燃一支烟，清爽的风从脸颊拂过时，他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嘉琪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情笑，我家房子都烧了！” “烧的好。” “啊？” 莱阳迅速回神，连忙说了句抱歉，随后捂嘴笑出声，说自己想别的事呢，没跟她说话。 嘉琪狐疑的上前盯着他，老半天后问道；“那个漂亮姐姐走了？” “嗯，走到我心里了。” “咦~你怎么这么肉麻呀？” 嘉琪双手揉揉自己胳膊，表示鸡皮疙瘩掉一地。 莱阳勾唇一笑，喝了口茶，脑子里想着该如何给恬静一个独一无二的表白。 想着想着，他又看向嘉琪；“哎，我问你个事啊，李良鑫当时跟你怎么表白的？” 嘉琪虽然心里年龄很小，但这种事也还是比较害羞的，她微微颔首，红着脸道。 “你想知道？我老公可浪漫了。” “是吗？那你快给我说说，让我参考参考。” “……那你得保密啊。” “你放心，我嘴严的很。” 嘉琪笑着坐在一旁，凑近莱阳招招手，莱阳附耳上去，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 “他给我买了一大堆棒棒糖，可甜可甜的那种，然后还说管我吃一辈子，嘿嘿，甜吧。” 莱阳嘴角一丝抽搐。 李良鑫这货还真是会诓骗无知少女啊~ 此时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是魏姐打来的，她说昨晚一直忙到现在，才睡醒，听说恬总已经走了，一切都还好吧？ 莱阳连连感谢魏姐，表示一切都好，好的很呢。 “呵呵，那行，好就好了，对了莱阳，肖导人家一天忙的很，你有时间了主动给他打电话哦，别老让人家追着你。” 魏姐这话让莱阳才想起还有肖导这个人，自己差点都给忘了。 “行，姐，等我这阵子拉顺了，我一定给肖导亲自打电话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都是合作，你也得有点架子。” 莱阳笑着说了声是，随后和魏姐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等到黄昏时李良鑫回来了，莱阳扔给他一支烟，问他是去找人修房子吗？ 李良鑫刚一坐下，嘉琪又故作生气的跑进屋子了，不过他也没管，自顾自的倒杯茶，喝了一口后点燃烟道。 “没有，刚才有酒吧打电话聊场地合作呢，我过去看了眼，哎，不太合适，场地太小了。” 经他这么一提，莱阳情绪瞬间沉了下去。 这两天精力都在恬静身上，自己剧场目前这悲催局面，他还没想好应对办法呢，抿了抿嘴，他问。 “哎，刚好你说到这里了，咱们聊聊呗，我影城这边转化率不行，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良鑫摇摇头：“我做的都是学生市场，卖票也是给学生卖呢，和电影院没合作过，对他们的人群属性也不了解。” 莱阳哦了一声，吸口烟垂目看着桌面上的玻璃茶壶，喃喃道。 “我也本来想的是卖学生市场呢，对观影人群也不熟。” 话落过了好几秒后，李良鑫悠悠道；“那你就卖学生不就完了嘛，怎么想着和影院合作呢？” “哎，这不是想着学校附近都有电影院嘛，我培养出来的学生去演出，距离上更……” 莱阳话音戛然而止，他眼眸抖了下，惊愕的看着李良鑫。 “怎么了？你怎么又是这副表情？！” “你刚才说卖大学生票！我说学校附近都有电影院……” 李良鑫表情也凝固住，和莱阳对视时，两人眼眸里闪着光亮，随后李良鑫一声卧槽，拍着大腿道。 “对啊，我找什么酒吧呢？我直接找影院不就行了？人家不是设备各方面更齐全，我还距离学校近，那……那要是这样我倒真愿意分成啊。” “没错、没错！” 莱阳也激动道：“我他妈思维偏了啊，我光想着转化看电影的人去看脱口秀，我这不是脑子瓦特了吗？我直接卖学生不行了嘛！我价格比市面上便宜一点，距离他们学校更近一点，那我这不是……优势全都起来了嘛！” 李良鑫手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喊道。 “还有啊，你不是有学生嘛，让他们去挨个进班宣传啊？这你还怕票卖不出去？” 莱阳头皮有点发麻。 顿时觉得创业就像是蒙着眼睛打台球，也许洞口就在自己台球杆正前方，可脑子稍微偏差一点，它就怎么都打不进洞！ 而思路就稍变一点，但引发的连锁反应，却变了一大串！ “卧槽！” 莱阳除了这两个字，无法表达内心的震撼，他深深吸口烟道。 “我还可以把不同学校联合起来，办比赛，大学生脱口秀大赛？就跟NBA一样，这周在你学校附近比，你属于主场，下周换别的校区，然后轮流着比；这样能吸引不同学校的观众，每个月再搞一场月决赛，让每场的冠军节目来比，门票可以卖贵一点，最后每年再来一场年终脱口秀大赛！办千人场，我去……” 莱阳自己给自己惊到了。 脑中一条完整的思路涌现出来。 同时他都规划好了，可以在未来和肖导联系，把线下成熟的比赛模式搬到线上。 借助互联网的力量，可以搞成全国性的脱口秀大赛节目！ 到那个时候，自己可真就功成名就了，商业版图完全突破上海，放眼全国！ 莱阳吸口烟，这才发现烟早都烧尽了，他连忙又续了一支，狠狠吸一口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自己本来一滩烂泥的生活，因为恬静的爱情滋润，忽然就焕发生机了？ 那颗幼小的，差点枯死的事业树苗，猛然就突破桎梏，扶摇直上！ 这下，莱阳思路彻底打开了，回上海后的应对办法也有了。 不过在全心搞事业前，他还有件大事要干。 那就是得告诉剧场里的所有人，博笑俱乐部有老板娘了。 还得让大家都得帮忙想想，这场表白该怎么弄~ 莱阳立马拿起手机，叼着烟在大群里敲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洞幺呼叫洞拐 【@所有人，各位兄弟姐妹们，我通知一件事，说出来都别激动啊。】 莱阳笑着发出消息后，刚还死寂的群，很快变活跃起来。 宋文率先询问何事，该不会是要倒闭了吧。 随后他还连发了三个流泪的表情，其余人也都发了各种吃惊表情，询问到底何事？ 莱阳弹了弹烟灰，翘着二郎腿摁着语音条，清清嗓子道。 “咳咳……咱们博笑俱乐部以后有老板娘了。” 这条语音犹如一块丢入水中的石头，瞬间激起千层浪。 阿鲁；【我去！阳哥你和魏姐在一起了？】 莱阳差点被这消息闪了老腰，但群里众人还真都被阿鲁带偏了。 千樱：【怪不得师傅你在舟山不回来，原来是去谈恋爱了？谁追的谁？】 李点；【刺激。】 莱阳脑门上有点冒黑线，这特么都什么鬼逻辑？ “都在这瞎说什么呢？是恬静答应跟我在一起了，现在就差一个浪漫的表白了，都赶紧帮我想想！” 莱阳发完语音，群里忽然冷了下来，过了十几秒后，云麓问道。 【恬静是不是云彬的恬总？还是说……某个同名同姓的人？】 李点：“同问。” 阿鲁：“同问。” 众人：…… 莱阳嘴角嘶了一声，怎么自己跟恬静在一起，是件很不可置信的事吗？ 他在群里十分肯定的说，的确是和恬静在一起了，并且还把他跟恬静两场大火的缘分讲了一遍。 说的莱阳自己嘴角都高高扬起，一旁的李良鑫见此，抽完烟也独自回屋去了。 这下群里彻底炸锅了，包括刚一直没开口的胡子，都连发了许多个“牛”。 莱阳：【都别震惊了，现在赶紧帮我想想如何表白？去哪表白？】 千樱：【去苏州园林。】 宋文：【去迪士尼！】 云麓：【去她公司。】 阿鲁；【去开房。】 …… 阿鲁发完消息后，满屏都只剩下众人的各种鄙夷。 莱阳也彻底无语，这帮人起个哄还行，表白这事估计还得靠自己。 刚失去了在群里继续沟通的兴趣后，李柔荷电话打了进来，接通后，她笑着说了句恭喜，随后又悄声道。 “莱阳，既然恬总已经选择和你在一起了，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当渣男了。” “嘿~我根本就没渣过好吗？上次那是被宇博给诓了。” 李柔荷轻轻笑了两声，随后说：“虽然你们在一起了，但老董事长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云彬未来的发展又离不开宇科集团，所以……你们的根本矛盾，其实并没有解决。” 激动了一下午的心，因为李柔荷这短短两句话，瞬间冷却下来。 她说的很对。 云彬的矛盾没解决，恬静父亲其实对自己也不认可吧，尽管十几年前自己救过他女儿，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这点，通过他和恬静吵架时摔碎杯子，就能看出来。 “下午宇总走后就很反常，很不对劲！所以……我感觉你和恬总真的才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莱阳舔了舔有点干巴的嘴唇，抬头望着院子围墙外那探出头的路灯，几只小飞蛾正绕着灯光扑着，一次次撞向灯盘时，发出嘭嘭的小声。 吸口气，莱阳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了，感谢李秘书。” “哎~你故意的是吗？叫我小荷。” “哦，感谢小荷。” 那头笑了两声，说句加油，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到目前为止，莱阳对李柔荷也有了个大概的判断，这是个特别聪明、谨慎的女人。 在自己最开始占据优势时，她就会全心意的帮自己，随时给自己分享恬静的动态。 可那次在机场后，她又觉得自己和恬静长久不了，从而和宇博走的近，而现在又对自己好起来…… 莱阳苦笑一声，他也能理解，当秘书的最基本的就是察言观色，学会站队。 李柔荷这姑娘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经验常识，驱使她会不断调整策略而已。 自己也不必为此妄加菲薄。 电话刚一挂，莱阳就看见李点和袁声大都打了未接电话。 尤其是袁声大，打了三个。 莱阳这才想起，刚在群里时她一句话好像都没说。 给袁声大拨去电话，那边秒接，随后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哎呀恭喜莱怼怼，姐姐刚在洗澡，才看见你跟恬总把终身大事都确定了，恭喜哦~” “……什么终身大事，这才刚确定关系。” “都一样，咱提前说好后，以后你儿子跟我女儿接着做发小，而且我一定得把我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明确告诉你儿子，她是个女孩，不能欺负她。” 尽管那头笑的很高兴，但莱阳却听出她言语间的伤感。 袁声大以前问过自己，要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说自己是个女孩，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莱阳摸了摸脸颊，语气有点深沉：“你倒想的真远，说不定你是儿子呢。” “那就让他欺负你女儿！把我受的委屈都给我欺负回来……” 袁声大忽然停住，过了几秒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逗你玩的，我以后住西安，你在上海，子女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行了行了，说句恭喜就行了，我先去吹头发了，拜。” 嘟嘟嘟~ 电话忽然被挂断了。 莱阳伸手拍了拍后脖子，这话让他心情有点沉落，但未来到底会如何，谁知道呢？ 随后，他又给李点拨去电话，接通后他先把影院的新想法给李点说了。 那头一阵思索后，说计划可行，但学校已经放假了，不过可以让侯俊先去联系其余学校的学生，可以利用暑假来剧场准备比赛节目。 莱阳连连说嗯，并让李点抓紧进行。 说完这些后，李点顿了会说道：“莱阳，我已经跟徐沫提出分手了。” “啊？什么时候？” “就在你说和恬总在一起前半小时，哎~你这无缝衔接做的挺好的~” 莱阳嘴角微张，他知道李点喜欢袁声大，但她马上要订婚了，所以这事他都没法深入去聊。 “没事，你不用管我，对于你表白这事，我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来场表白脱口秀，毕竟咱是干这个的，你们又是因为剧场重新相遇，这多合适啊？” 莱阳面色一怔，李点说的有道理啊！ 办个脱口秀专场去表白，此事可行呐。 和李点约定好后晚举办这场脱口秀后，莱阳迫不及待的给恬静发去消息。 【静静，你回上海还没给我报平安呢，洞幺呼叫洞拐，收到请回答！】 第二百五十八章 水晶之恋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恬静才发来消息，说飞机晚点，到上海后就赶着开会，这会还没结束呢。 【哦~没事，路途顺利就行，对了静静，后天晚上七点半，你得腾出时间来我们剧场。】 恬静回个抿嘴笑的表情，问过来干嘛？ 【当然是给你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表白喽，我得一天之内用出洪荒之力来写好内容，你就偷着乐吧。】 对话框中，恬静又弹出鼓掌的几个表情。 【好呀，我也要那种既煽情，又有动次打次感觉的。】 莱阳眼睛都笑弯了，他发现恬静记忆力是真好，当时自己在宋文婚礼上随意说的一句话，她居然现在还记得。 【没问题，交给我，不过你想好到时候改口叫我什么了吗？】 【到时候看你表现呗，现在不告诉你。】恬静回复。 莱阳一阵心花怒放，还想跟她深入探讨一会，但她却拍了张开会的照片，一大帮中年男女分别坐在椭圆办公桌两侧，眼神都往摄像头这边看来。 【哇~这么多人看你谈恋爱？厉害厉害。】 【贫嘴，先不说了哦，期待你的表白。】 …… 这夜，莱阳激动的都睡不着觉。 恋爱的感觉让他彷佛年轻了好几岁，又找回了那个鲜衣怒马，年少青华的自己。 虽然未来仍然充满荆棘，但一想到能与她牵手共渡，浑身都好像充满了力量。 怀着一颗悸动的心，夜晚也不再孤独，一觉睡醒后，莱阳和李良鑫、嘉琪作了告别，随后于下午一点左右，坐飞机抵达上海浦东机场。 在莱阳印象里，上海的天一直都比较阴沉，雨也很多。 可这次出了机场后，刺眼的阳光晃的他用手遮挡眼睛。 天空一片蔚蓝，风朗气清，街道和那些建筑物都干净了许多。 这座待了三年的城市，第一次给他带来这种全新的体验。 本来恬静要来接机，但莱阳怕见到她就舍不得分开，就没让过来，因为留给他创作的时间真不多了。 …… 回到小区后，莱阳将自己锁进屋子，开始闭关创作。 脑中不断涌现出和恬静的点点滴滴，时间就在这种甜蜜回忆中，走了一圈又一圈。 等莱阳将表白稿快精修完时，一名外卖员敲响了他的房门，接过外卖打开一看，里边是三份小碗菜，外加一份紫菜蛋花汤和米饭。 外卖盒里还有一张卡片，上边写道。 【不准饿肚子，吃完给我拍图——爱你的静。】 这句“爱你的静”瞬间点燃了莱阳思念的火，他手指发颤的给恬静发消息道。 “晚餐已经收到，爱你的阳会一粒米饭都不剩的吃完！” 恬静回了个戴钢盔抽烟笑的表情，让他吃完拍图。 莱阳笑着回个嗯，随即开始一阵狼吞虎咽起来，吃饭期间，李点在群里发了演出海报预览。 这场演出为了烘托人气，所以李点白天和莱阳商量过，就做成9.9一张票，寓意长长久久，又能保证观众人数。 但现在问题是需要为这个专场起个名，让大家都帮忙想想。 【就叫爱如潮水，简单直白。】云麓回复道。 很快大家也都跟着发了许多，但大部分都是爱啊情啊的，莱阳边扒拉米饭，边敲击屏幕。 【能不能别那么俗，我要那种眼前一亮，清新脱俗，又能表达缘分的专场名，明白吗？】 一阵寂静后，阿鲁弹出消息。 【一场大火引起的生死爱。】 莱阳米饭呛的喷了出来，立马摁着语音键喊道：“别搞的这么阴森行不？你这个火字，我觉得可以用，精简一点，要那种一语双关的，表达爱意的，明白吗？” 【欲火焚身？】阿鲁秒回。 莱阳手重重的在脸上抹了下。 “要浪漫啊大哥，还欲火焚身？太恶心了，你就哪怕只是形容她好看都行，懂吗？” 袁声大：【喷火尤物。】 李点：【这个好。】 胡子：【这个好。】 众人：【同上。】 …… 莱阳嘴角一丝抽动，要真起这名，估计恬静都能把自己杀了。 于是他又发语音说别带火字了，这个字给人都带偏了，有没有跟“水”相关的？ 刚发完没过多久，千樱回了句水晶之恋。 这四个字的确让莱阳眼前一亮，和前面那些烂名字比起来，水晶之恋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而且自己不是也刚好送了恬静一个水晶球嘛，也正是因为它，自己和恬静才逐渐走的更近了。 这么一想，水晶之恋，很不错！ 莱阳一锤定音，就用这个名了，李点收到消息后，立刻去重新调整海报。 可等这件事敲定后，莱阳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水晶是很美，但是易碎啊~ 这寓意……貌似有点不太好。 想了几秒后，莱阳又在心里劝说自己，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只是心里作用而已。 他摇摇头，甩开思绪继续扒饭。 …… 由于票价很低，而且又是莱阳主打的个人专场，所以链接挂出去后，几个小时就卖空了。 次日，莱阳一大早起来，一遍遍的在镜子前练习。 人一旦专注起来做某件事，时光就如一阵风，眨眼间日月颠倒变换。 晚上演出的时间到了，博笑俱乐部门口的跑马灯流光溢彩，人群闪动。 侯俊和一帮学生也来了，他现在也知道老板娘另有其人，所以和同学们满脸期待的坐在最后一排。 胡子虽然担心这事给剧场带来麻烦，但今晚也没乱说话，还给莱阳送上了祝福。 随着观众一个个入场，坐在后台的莱阳撩开幕布看着人头攒动，心中澎湃不已。 观众来的差不多时，剧场门口传来袁声大和宋文的笑声，随后，那道窈窕玲珑的身影，从闪转的灯影中走了进来。 此情此景，宛如第一次她来剧场那晚的画面。 那种怦然悸动的感觉，格外相似。 她穿着一件白色荷叶裙，半指宽的肩带下是白皙纤细的香肩，微卷的长发蓬松柔滑的披了下来，雪白的脖颈上还特意带了条水晶项链。 裙摆刚好在膝盖往上几寸，一双洁白匀称的长腿像完美的瓷器一般闪闪发亮，没有半点瑕疵。 从她进来的那刻开始，瞬间就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那些观众不论男女，目光全都看向她。 莱阳甚至都听见有人私语，说这是今晚要被表白的女生吗？咋能长这么漂亮？ 还有人卧槽一声，说了句恬总？ 而就在此时，操控音箱的云麓，立马放起了那首莱阳准备好的歌《星月神话》。 整个剧场里，音乐前奏响起。 也就在此刻，恬静寻找的目光终于对上了撩开一半幕布的莱阳，相视一笑时，歌曲也唱出了第一句。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在茫茫人海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第二百五十九章 孽畜，你死不死 这首《星月神话》简直就是为此刻量身定制的。 当唱到静静凝望着你时，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莱阳也笑，此时剧场好像变成个蜜罐，闪亮的灯光好似融化了糖壁，就连穿进剧场的风里，都带着蜜味。 恬静挥了挥小手，转身坐在了第二排，刚一坐下，后排几名男女纷纷探头，悄声喊了句恬总。 她的小脸愣了几秒，变得粉红，点头后又给莱阳投来了尴尬的眼神。 莱阳捂嘴笑着，随后门外的袁声大和宋文一起走了进来，将玻璃门关闭，帘布一拉。 演出正式开始。 李点作为主持人登上舞台，先来一段简单的热场，随后说道。 “大家都看了我们的演出海报，今晚是莱阳的表白专场，他想通过段子的形式，将自己对某位姑娘的爱意表达出来，特别感谢大家能来捧场。” 顿了顿，李点继续道：“希望他接下来的表演，既能打动那位姑娘，又能让大家别觉得纯是狗粮，好歹段子也得够好笑，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们笑着说是，随后李点看向后台，抬高分贝：“那就有请今晚的主角，莱阳登场~” 嘭~ 剧场里其余灯光骤灭，只有一束追光灯打在舞台麦克风上，形成个直径一米的亮圆。 莱阳在一阵掌声中登台，恬静也为他鼓掌，晶亮的眸子里充满着似水般的温柔。 “感谢大家捧场，刚主持人也说了，今晚的段子是写给一个姑娘表白的，狗粮肯定是有的，但是好不好笑这个不敢保证。” 台下传来一阵唏嘘声，恬静也笑着一起吁～ 莱阳无奈的摊开手：“大家别这样，你要实在觉得不好笑，那就看看今晚的票价，把自己劝一劝哈。” 侯俊在最后一排喊道：“所以这是把狗骗进来再杀吗？” 这话没让人反感，反倒引起一阵笑声。 此时，有人喊那姑娘是谁？ 结果话一出口，大部分人都自动看向恬静。 莱阳也看向恬静脖子上的水晶项链，这个小小的装饰品也足以证明她对这次表白的用心。 “看大家这眼神，基本上都猜出来了，没错，就是这位带着水晶项链的美女，别看她人长的好看，实际上蔫坏的很呐。” 莱阳笑着将麦克风握在手里，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栋大厦的楼顶，当时我出了点事心情不好，差点都打算跳楼。然后她出现了，跟今晚一样漂亮，一样的娴静。当我看见她时，顿时觉得生命还是很美好的，要是她能跟我聊聊心，我也不是非死不可，结果她开口第一句就是，喂，你能死远点吗？这楼是我的，哎~我特妈！” 云彬那几名职工没忍住率先大笑，但随后又感觉不合适，赶紧憋住。 “我当时就在想，这嘴怎么这么欠呐，关键是她长的不像是能说出这话的人啊，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快死的人，忽然看见了观音菩萨，菩萨光芒万丈，然后就这么盯你一会，说……” 莱阳手摆出兰花指手势：“孽畜~你死不死？” “哈哈哈！” “你说我死不死？这个世界顿时就充满了恶意！” 莱阳笑着摇摇头，踱步继续道。 “而且最离谱的是，这楼真是她的，那我只能腆着老脸拉关系，请人家来看演出，结果她来的第一晚我就因为低血糖晕倒在剧场门口了，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她不把我带回剧场，反倒是把我捡回她家了！？” 说着，莱阳搓了搓双手，摆出一副贱贱的表情，看着舞台地面，学着女声。 “呀～莱阳你怎么晕了呢？怎么办呀？那…你想回剧场还是去我家？我数三声，你要不吭声就代表去我家哦～三……那走！这是你自愿的哦～” “哈哈哈~” 现场爆笑，恬静边捂嘴巴，美眸剜着他。 “而且你说巧不巧，去她家的那晚还停电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们知道当时我彷佛真看见月老背着断电箱，站我身旁说，哎兄弟，我就只能做到这了，门口我已经用红线…呃不是，用钢筋给你焊死了，加油~么么哒~” 莱阳笑叹一声，语气开始深沉起来。 “哎，后来我们互相熟悉，我还带她去了西安的大唐不夜城，当她扮上古装的那一刻，我发觉自己真的爱上她了，她真的好美好美~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恬静面色有点娇羞，此时有人喊着好大一堆狗粮，全场大笑。 莱阳也笑着继续；“我觉的得亏她是现代人，要放古代，我他娘的竞争对手都是帝王将相，到时候为谈个恋爱还得造反！” “哈哈哈~” “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估计现代史学家要是回顾那段历史，估计会用一句话来形容，一个女人引起的大规模农民起义……” 扑哧~ 依靠在后台门框上的阿鲁疯狂竖起大拇指，喊着牛逼！ 莱阳松口气，昂头停了会，说道：“所以说得感谢苍天，让我遇见了她，她帮了我许多许多，但我却因为误会和不信任，差点失去了她。” 现场此时也放起了音乐，莱阳收起轻佻表情，神态柔情的注视着恬静，她那双美眸也渐渐红了。 “我们的缘分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其实早在一零年我们就见过面，她住的房子着火了，我帮她灭过火，而前几天，她又遭遇了一场火灾，万幸，两把火都没把她烧死。” “哈哈哈！”全场爆笑！ 莱阳惊愕抬头：“这句不是段子啊！都别笑啊，我好不容易酝酿着准备煽情啊！” 众人笑的更欢了，莱阳无奈，继续含情看着恬静。 “静静……缘分嘛，上天安排的最大，它既然保佑着你平安无事，也一定会注视着此刻我们两颗心的交融，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睡觉也得开着灯，可以后我就是你的灯，我名字里的阳，会永远为你驱散黑暗，今天是九月四号，算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好吗？” 莱阳冲恬静伸出手，后排的观众都起身看，但此时侯俊却忽然喊道。 “那你这个阳，会不会以后烧起第三把火啊？” “嘿！这位观众你他娘的是来挑事的吧！” 莱阳怼了一声，全场哈哈大笑，也正是这时候，恬静起身握住了莱阳的手，转头回复道。 “从我遇见他的那天，第三把火就已经烧了起来，在我心里~” “哇哦~” 有人惊叹一声，随后阵阵掌声响起！ 此时恬静回眸看向莱阳。 “你不是想听我换个称呼叫你吗？你做好听的准备了吗？” 莱阳深吸口气，用力的点点头。 恬静狡黠一笑，凑近他耳旁细声道：“孽畜~你死不死？” “沃特玛——” 第二百六十章 乱来就是禽兽 在莱阳的主打表白秀之后，剧场其余演员在表演时，也都送上了对他和恬静的祝福。 等演出结束后，李点他们收拾剧场，而莱阳则牵着恬静的手，慢悠悠的去家汇广场散步。 直到现在为止，莱阳其实还有点恍惚，但恬静手掌的柔软和温热，又不断证明着这一切是真的，不是梦。 广场的灯光微亮，有年轻父母带着孩子出来散步，也有老年人在运动器械那边活动。 远处的喷泉那儿还有几名歌手在直播，同时篮球场又传来嘭嘭的声音。 这些声音平时觉得很吵闹，但此刻糅合在一起，却让人感到格外惬意。 也许这就是生活之音。 莱阳以前是很少去感受这些，因为那种平淡又幸福的日子，一直都距离他很远。 可此时，他牵着恬静的手，感到这一切又变的那么近。 也许不久后会和她结婚，有一个家，有个可爱的宝宝…… “你在想什么？” 就在他思维扩散之际，恬静好听的声音响起。 “啊？哦……没有，就觉得有点不太真实，云彬的女总裁居然是我女朋友~嘿嘿。” 恬静美眸凝望他，随后嘴角扬起一个迷死人的微笑：“那怎样就真实了？” 说完之后，她又红唇微动道；“老公？” “啊——” 莱阳猛的拍了下自己脑门，咧嘴笑着喊：“这就更不真实了啊！！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正说这里，恬静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在他脸颊上，她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振翅般微颤，深邃又漂亮的眼眸里充满爱恋。 “能感受到温度吗？现在真实了吧？” “真实……真实…那你能再叫我一声老公吗？” 恬静手挪开，勾唇一笑道：“既然真实了还叫什么呀，只叫一次。” 说着，她松开莱阳的手，迈着长腿朝广场内走去，莱阳追在后边大喊：“不行啊！我又感到虚幻了，喂，静静你怎么飞起来了？” …… 两人来到篮球场，又一次碰见了曾经那个小男孩。 只不过这次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且当他看见莱阳和恬静并肩而行时，面色一怔。 “呦，又碰见你了，明天不上课啊，几点了还玩？”莱阳上前打招呼。 小男孩白了他一眼：“早放暑假了，小赤佬！” “哎呀，还学会骂人了，算了，哥今儿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哦对了，你那个小女朋友呢？” 嘭！ 小男孩用力投出篮球，将篮框咂的巨响。 “分了。” “哦分了呀，那好吧，我就不揭你伤疤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女朋友，刚刚在一起的，快，趁热叫声嫂子，我请你喝水。” 莱阳顺势搂住恬静的腰，将她搂紧。 小男孩把球夹在胳膊处，用一种极其无语的眼神看他。 恬静有点抬头，哭笑不得道：“莱阳你……你太坏了吧。” “叫我什么呢？以后在我小弟面前，不准直呼我大名，叫老公。” “叫你个大头鬼！” 恬静伸手掐他腰，但莱阳忽然更用力将她搂紧，并且吻上她的唇…… 哒哒哒…… 小男孩的篮球掉在地上。 禽兽啊！！ 恬静推开莱阳，白皙小手擦了下红唇，红着脸看眼小男孩，低头娇羞道；“我…我去给你买水。” 说完她迈着大长腿，小跑着离开了。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莱阳心里爽炸了！ “来！哥陪你打球！” 心情大好的莱阳直接捡起地上的篮球，自顾自的来个三步上篮，小男孩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来啊，别跟个棒槌一样站那里，你这种女孩都不喜欢的，要像我一样知道吗？活的洒脱，爱谁谁，能爱就爱不爱拉到，你越是这样，女生越喜欢你！” 莱阳已经飘了，完全忘记了在舟山求爱时的卑微模样。 不过这种飘飘然的感觉真的很爽，他觉得自己这三年来，都没有今晚这么高兴过。 打了一会，恬静买了三杯热饮过来，莱阳见此，将球给小男孩一扔，上前迎接道。 “快渴死我了，两杯都是给我的吗？” 恬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一杯是给小男孩的。” “我不是小男孩，我过完暑假都高三了！”小男孩暴躁道。 莱阳愣了几秒，哦了一声道：“好的小男孩，那这杯你喝不喝？” “我……喝。” “喝就叫嫂子！” “我……” 莱阳将管子插入两杯饮品里，扭头对恬静说；“你看他不渴，来，都给我喝……” 说着他就用嘴要分别吸一口，恬静轻轻拍了下莱阳脑袋，嫣然巧笑道：“你怎么这么坏呀。”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讨厌。” “你才讨厌。” “你最讨厌。” 小男孩嘴角微微张大，就这么目睹着大型狗粮制造现场，过了老半天后才合上嘴巴，说道。 “我都吃饱了，到底给不给喝？” 恬静精致的耳根处泛起了一抹红晕，推搡莱阳一下。 莱阳这才依依不舍挪开目光，看着小男孩。 “叫嫂子！” “嫂子！”小男孩喊道。 恬静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轻轻哎了声，随后将一杯热饮递给小男孩。 他接过饮品后，抱起篮球喊道：“多谢嫂子，叔叔我走了啊。” 说完他飞速跑掉，莱阳笑着摇了摇头，可好几秒后才眼眸一闪，扭头骂道。 “小王八蛋乱叫什么呢？你家叔叔配嫂子？小小年纪坏的很呐！怪不得你分手呢，活该！” 小男孩一溜烟没了，恬静在一旁笑的跟朵花似的。 莱阳吸溜了一口热饮后，舔舔嘴唇道。 “静静，你一会去哪啊？” “回家呀，这都很晚了。” “哦~对，也是……那走，咱回家。” 莱阳刚一迈步，恬静将他胳膊直接拉住，美眸惊讶道：“你去哪？” “呃……去你家…额不是，去咱家啊！” 恬静表情有些无语，伸手拨了下眼前的秀发，吁口气道：“你真飘了~” 这话让心情飞上云端的莱阳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也才意识到，他们进展太快了，得稍微把握一下分寸，不然容易出事。 可要这么退缩了，又很尴尬？ 纠结了半天后，莱阳指了指自己脖子说道：“你误会我意思了，你看我这满身的汗，能不能……去你家洗个澡？我房子烧水器坏了，真的，我保证就只是单纯的洗澡，洗完我要乱来就是禽兽！” 恬静：“……” 第二百六十一章 禽兽不如 一番软磨硬泡后，莱阳还是来到了恬静家。 浴室热水腾腾，水珠浇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涌下，好像给心灵都来了一场沐浴。 冲洗了一会后，莱阳捋了下脸上的水，随后又挤了点她的洗发膏、身体乳。 这些洗护用品涂抹在身上后，他又嗅到了恬静身上的那种独特香味。 现在自己和恬静的气味都越来越吻合，这些细节不断提升着幸福感。 冲洗干净后，莱阳发现置物架上只有一条粉色浴巾，这东西有点太私密了，直接用不太合适。 将水关闭后，莱阳喊了两声静静，问有没有新的浴巾？ “有，你等一下。” 恬静应了一声，过了一小会后，那道曼丽身影朦胧的勾勒在洗手间的玻璃门外，敲了敲门。 “门我没锁，你拿进来呗~”莱阳开玩笑道。 “你……你自己过来拿吧，或者我给你挂门把上。” “别挂，等一下。” 莱阳光脚走到门旁，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探着湿漉漉的脑袋看向恬静，轻佻一笑。 “你怕什么呢？我又不是个半兽人，就是正常的男人身体，不恐怖的。” 恬静侧过羞红脸颊，将一条新浴巾塞他手里，没好气道。 “我怕你不正常。” “呀嘿！那你要不检查一下？” 莱阳做出要将门拉开的动作，急的恬静连忙用小手将门把拽住，嘴角喊道；“你干什么呀？你不是说乱来就是禽兽嘛？” “谁让你说我不正常？” “正常、正常的很呢！” “不不不，这种事还是眼见为实，来，你把手松开。” “莱阳你这样我生气了！” “那你叫声老公我就算了。” 恬静美眸狠狠的剜着他，咬了咬嘴唇后，忽然松开门把手，举起手机道。 “那你出来吧，我拍个照给李点和你发小，让他们都看看你正不正常。” “……” 莱阳顿时身子一愣，本以为她开玩笑呢，结果手机闪光灯亮了。 咔嚓！ 莱阳脸色大变，赶紧将浴室门关紧大喊；“我去，你真拍啊？” 恬静没回应，高挑的身影从碎花玻璃门上消失。 这预感明显不对，莱阳摸了下脸颊，抬头看着被水汽冒模糊的镜子，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云里雾里的自己。 稍微冷静一会后，他发现自己真有点过分了。 恬静从同意和自己在一起，到现在其实也才两天时间。 是自己太过心急了，总想着和她迅速升温关系，可能是单身的时间太久了，太渴望爱情的滋润了。 …… 吹干头发后，莱阳又将那身旧衣服穿着，悻悻的出了浴室门，一出去就看见恬静在客厅上都洗好了一小盘葡萄。 但她却冷淡的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一份关于新能源的杂志。 俏脸明显有点生气。 莱阳咽口唾沫，挤出笑脸坐在沙发上，捏一串葡萄笑道；“哎呀，还是我家静静好啊，水果都给备好了？你吃不吃？” 将一颗葡萄递在恬静面前，但她却头也不抬。 “静静……生气了？” 她不说话，莱阳有些失落的将葡萄自己塞嘴里，结果因为长时间没吃东西，口腔一收缩导致他整张脸都酸的扭曲了。 恬静抬眸有些惊讶道；“有这么酸吗？” “呵呵~你不是不理我嘛，不酸不酸，是我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恬静白了他一眼，低头又准备冷战，莱阳顺手将杂志夺过来，面色正经道。 “静静，我给你道歉，刚才是我错了，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你不觉得过分了吗？” 莱阳老脸有些尴尬，抹了抹微湿的后脑勺，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此时恬静松口气，眨巴两下眼睛，轻轻握住他的手。 “莱阳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我知道你想跟我更近一步，但是……我得有个适应过程，你明白吗？我们发展太快了，这也让我觉得……不太真实，而且我更担心，有些东西你得到的太简单，就不会去珍惜。” 垂目看着她握紧自己的手，莱阳深吸口气，抬头说道。 “对，是我的问题，这两天我也觉得自己有点飘，云里雾里的，可能是太兴奋了吧，女朋友这么如花似玉的，我就恨不得给揉圆搓扁……呃，反正以后我尽量克制一下。” 恬静被莱阳这话给逗笑了，她捏了一颗葡萄塞到莱阳嘴里，红唇扬起一个迷死人的微笑。 “乖嘛，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有趣的事，不光只是你想的那种。” “也是，那静静能给我劈个叉吗？上次都没劈成。” 恬静红唇微张，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算了算了，反正我又不是帝王将相，也享受不了那种服务，我……我还是吃葡萄吧。” 莱阳也故作生气的盘腿坐沙发上，将手里一串葡萄大口塞嘴里，恬静无语的伸手撑了下额头。 过了几秒后，她轻轻起身走到茶几前，幽幽的看着莱阳。 “好啦，那……满足你一下。” 说着，她修长的双腿迈开，缓缓的劈出一字马，随后潇洒的将头发拨到另一面，眼眸似水般看着莱阳。 莱阳嘴里的葡萄汁都溢出了些，本能的喊了句“我艹”。 “啊？” “不是不是！我瞎几……几、即兴乱说的！” “哦~那现在满意了吗？”恬静歪头一笑。 “满意满意！我感觉人生都达到了高.潮……额不是，达到了高峰！” 莱阳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算是对自己胡言乱语的道歉，恬静没好气的笑了笑，高挑的身子也缓缓站起。 望着眼前这绝美女子，莱阳情不自禁道：“哇塞，静静你……你好软啊。” “你好硬啊。” 恬静想都没想的怼了他一句，可这话出口后半秒，她才瞬间意识到不对！ 对视间，她脸颊瞬间红透，犹如熟透的蜜桃一样。 莱阳哈哈大笑起来，恬静红着脸上前掐他脖子：“不准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对对，我没说是什么意思啊。” “你快走，赶紧走。” “走走走……” 莱阳被恬静推到门口，门刚被打开时，莱阳忽然止住身子，看向她道。 “静静，我能不能搬过来住啊？就是……住次卧，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面，也能互相了解对方，我发誓！要是乱来我就禽兽不如！” “你……”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打算丢下我吗？ 恬静彻底被无赖到了，她脸颊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几秒后，莱阳率先打破尴尬。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在一起总不能和以前一样吧，这样吧，我一点点搬，每天过来一趟，搬完再住，好歹…也得让感情慢慢升温嘛，不然等一结婚直接睡一块，你更不适应。” 这露骨的话让恬静更加脸红，可这次她没急着反驳，而是想了一会后，抬眸凝视道。 “莱阳，对待我们的感情，你会从一而终吗？” 这话已经是她第二次问了，莱阳吁口气，随后轻轻牵起她的手掌，目光灼热道。 “会，你上辈子一定是一只彩色蝴蝶，而我不小心弄断了你的翅膀，所以这辈子化成了你的翅膀，只为你摇曳，只为你而飞，我知道这话有点肉麻，但你要相信你的翅膀，它会带着你飞向最蔚蓝的天空，飞向阳光灿烂的日子。” 恬静眼中隐隐闪着泪光，咬咬唇点头。 “记住你的话，去收拾东西吧。” “得勒！” 莱阳跟抢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快速朝着电梯口跑去，生怕她反悔。 站在电梯门口时才回眸一看，她美的好像谪仙踏月的仙女，不过脸蛋上却浮现出一种被人忽悠的呆滞表情。 “哈哈哈！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就开始一点点搬家啦，等着你夫君哦~” 话落，电梯门刚好开了，莱阳一个箭步冲进去，都没给恬静说话的机会。 笑了老半天后，莱阳才发现这电梯是往上走的，就这样，莱阳一直坐到了楼顶，然后又缓缓的降了下来…… 无语。 …… 出租车上，莱阳动不动就没忍住笑两声，搞的师傅还以为他有什么大病。 等回到小区后，莱阳远远就看见一排冬青旁，袁声大、李点和徐沫都在，并且还发生着激烈的争吵。 不对，是袁声大单方面在辱骂李点。 莱阳皱皱眉头，继而也大概猜出来发生何事。 今晚演出的时候，他就没见到徐沫身影。 快步走进后，就听见袁声大扯着嗓门骂道。 “你个渣男也不看看自己，就你那小眼睛，你有当渣男的潜质吗？还一天天挑三拣四的，沫沫是哪里配不上你？” 正骂着，她发现莱阳走了过来，随即双手环抱胸前，脑袋微昂道。 “呦，看这个渣男也回来了。” 莱阳莫名躺枪。 “我特么渣谁了？你怎么见人就骂？” 说完，他看了眼李点，他低着脑袋，一幅灰头土脸的模样，而与她对立而站的徐沫，则红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 “你过来干嘛？想替你哥们说话？你要帮他说话就是渣男！呸！” 袁声大骂了一句后，又抬腿踢了李点一下，喊道。 “说话！你哪怕要分手也说明白，别说什么不合适，你就是看上别人了是吧？谁？说出来！” 徐沫拽了拽袁声大衣角：“算了声大，就这么过去吧。” “不行，我最讨厌这种渣男，李点，你要是个男人就大大方方承认，你到底是喜欢上谁了？今天把你这个隐患就要解决掉，你要是喜欢云麓的话那还得了？” 莱阳伸手摸了下脸，他和徐沫简单对视一眼。 通过这眼，莱阳基本猜出来，徐沫对李点心中喜欢的那个人，应该也是知道的。 “声大，我喜欢的人你们都不认识，你别逼我了成吗？” “逼你？你别逼我！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骂的！赶紧说，那是哪个狐狸精勾引你？臭不要脸的！” 莱阳又一次伸手重重抹下脸颊。 可就在这时候，徐沫上前拦在袁声大和李点中间。 “声大别问了，我们从一开始交往就是个错，既然现在他提出分手，那就分了吧，李点，你走吧，下次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 这话后半句袁声大听的云里雾里，但莱阳却十分清楚。 徐沫口中的错误，就是不敢去追求真爱之人，结果将自己陷入尴尬，并且还顺带着毁了另一颗心。 “对不起，对不起……” 李点连声道了好几声歉，随后深情的看了袁声大一眼。 “哎呀！你还敢瞪我？找死啊你！” 莱阳第三次用手摸下脸，他发现自己这个发小还真是朵感情奇葩，此时李点一声叹息，快步离开小区。 等他走后，徐沫忽然流出泪来。 随后袁声大也紧紧抱住她，拍着她后背安慰着，莱阳站在旁边很是尴尬，走也不对，站着也不是。 过了一会后，徐沫情绪恢复了些，擦了下眼角的泪，望着袁声大道。 “声大……谢谢你，感情的事情没法强求，你也别怪他……另外，你马上要订婚了是吗？” 袁声大点点头，徐沫叹口气，随后看向莱阳：“我想跟她单独聊会，可以吗？” “呃……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哦，院子里晚上还是挺冷的。” 袁声大侧目瞥他一眼：“某人还知道冷？哼，我还以为你内心早都欲火焚身了。” 莱阳很无语，他搞不懂今晚袁声大为什么话里总带着刺？！ 就只是因为是自己撺掇的徐沫和李点吗？ 莱阳闷闷不乐的朝着前走去，走了十几米后，他回头看了眼，结果发现徐沫和袁声大都在看着自己，而且徐沫好像还在说着什么话…… 难道，他们的谈话内容是跟自己有关？ …… 次日一早，莱阳和侯俊、李点、胡子拉了个群，早上聊了聊关于脱口秀比赛的事，让侯俊帮忙联系外校的学生。 等到中午时，莱阳则开始收拾屋子，打包行李。 他先把一些秋冬季的衣服整起来，打算晚上先搬去恬静家。 正忙活时，袁声大做了份冰镇水果捞带了过来，刚一进门就瞧见莱阳往行李箱里塞衣服，她愣了几秒，嗫喏道。 “你……这是打算搬家？” 莱阳坐在地板上，擦下额头的汗笑道：“嘿嘿，昨晚跟静静聊过了，打算一点点先往过搬。” 袁声大目光里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她静默的站了数秒后，才迈动长腿，将水果捞放在茶几上，坐下冷冷道。 “徐沫回深圳了，早上走的，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哦，怪不得她昨晚要单独跟你聊呢，都聊了些什么？” 莱阳边低头打包，边问，可过了好几秒也没听见回应，他抬头一看，却发现袁声大眼眶里却闪着泪。 “莱阳……你带我来上海的…带我住进了这里，现在…你是打算丢下我离开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叫你一声宝贝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莱阳心中思绪万千。 要是她没给自己表白过，莱阳会单纯的认为她只是念旧而已。 那他也有很多可以安慰的话，可现在他怎么开口，都很尴尬。 尴尬之外，也有些心疼…… 屋外的阳光亮了起来，金灿灿的映射进来，铺在莱阳腿脚间。 他垂目看了会，眼睛都有点朦胧，也就在此时，袁声大擦掉眼泪起身道。 “搬吧搬吧，反正心早都不在了，人留在这里也没意义，我也要搬了，等订婚后就搬，以后……以后我就回西安了，反正迟早都要走，就这样吧……”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开合间，屋外灿烂的光幕闪动进来，将这栋老房子衬的格外古旧。 这是一个很平凡的时刻，可莱阳却从她离去的背影里，感受到了旧时光的消逝。 门被关住了，屋子里也黯淡下来。 安安静静的，只有那些古旧家具彷佛在啮齿着，在和莱阳做着告别，和这三年的峥嵘岁月，做着告别。 思维发散了好一阵子后，莱阳揉了揉脸，长吁口气，随后取出手机给袁声大发了条消息。 【声大，等你订婚后我再搬家，这个地方是我带你来的，我也得亲自送你走，别那么伤感，以后别说你住回西安了，你就是住到外太空，我也会抽出时间去看你，去和你再聊聊咱们这么多年的故事……不管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发小，还记得你说等我事业发展到西安后，你要帮我带演员吗？这话我可记着呢，Alisa老师，你别忘记哦。】 发完消息半分钟后，袁声大回复。 【带个鬼！我还要带我小孩呢，去死吧你！渣男！】 【那好啊，那我小孩你也一起帮忙带呗，Alisa奶妈？】 【滚——】 …… 时光在苍穹上刻画出一条弧线，夜空逐渐闪着星光，注视着莱阳拖着行李箱来到恬静楼下。 进屋后，恬静帮他将衣服全都取出来，并且放入洗衣机里开始清洗。 看着她窈窕的身子为自己忙前忙后，莱阳感到阵阵幸福。 他从背后轻轻抱住恬静，贪婪的嗅着她的发香。 恬静还有点放不开，耳根子很快就红了起来，娇羞的转身轻推开他：“莱阳，我有个事想跟你说说。” “可以，但以后别叫我莱阳了行吗？换个称呼。” 她大眼睛眨巴着，小嘴撅起道：“那……叫你什么呀？阳哥？” 莱阳顿感骨头都酥了，咧嘴一笑道：“虽然我听着也很舒服，但阳哥他们都这么叫，你给我个独一无二的。” “哼，要求可真多，那你叫我什么？不准叫老婆，这个现在叫多了，结婚后就没新鲜感了。” “行，我想想啊~” 莱阳思索之际，恬静又轻轻搂住他的腰，脑袋贴在他胸口。 此时莱阳心跳的跟洗衣机一样，哐当哐当声…… “我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称呼，但我个人最想喊你的，除了老婆就是宝贝~要不你也喊我宝贝吧？” “好肉麻呀~” 恬静更搂紧了几分，脑袋埋在莱阳怀里。 “哈哈哈！肉麻就对了，来宝贝，快叫一声。” “……真要这么叫你吗？” 恬静露出脸蛋，表情有点纠结，见莱阳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才有点羞涩生疏的轻声道。 “宝贝~” “啊———你声音好好听啊！我骨头都化了啊！！” “无赖。” 恬静嗔了他一眼，随后松开拥抱，美目灼灼道；“现在可以听我讲了吗？” “可以，但后边说话得加上宝贝啊，每句话都要加啊！” “哦，我的宝贝爸爸要见你？” 噗~ 莱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睁大眼睛道；“你爸要见我？” “嗯，十月份他要来上海。” “呃……他不光要见我，是不是还要见见宇博？然后再劝劝你？” 恬静摇摇头：“宇博宝贝出国了。” “宇博不要加宝贝！你是要气死夫君啊？”莱阳大喊道。 恬静狡黠的笑了笑：“哼~谁让你要求多的，好啦不逗你了，我……其实也还没给他说咱们在一起了，我觉得，可以借这次见面去说。” 莱阳沉默，心里有点发虚。 虽然恬静没给他说云彬的情况，但他也能猜出来。 公司在转型的关键时期，宇博冒然出国，这明显就是在摆架子，冷威胁。 所以恬静父亲十月份就得赶紧来上海，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怎么了？你不想见呀？”恬静问。 “呃……我……” “去嘛去嘛，反正你迟早都要见的，对不对，宝贝？” 嘶~ 莱阳望着她那双大眼睛，深吸口气道；“去！为了这声宝贝，上刀山下火海又何妨，干他娘的。” 恬静美眸狠瞪！ “不是，我……我只是在宣誓…没骂人…” 莱阳解释后，恬静又挽着他胳膊，柔声道：“还有，我十月五号生日，你能陪我去拍组生日照吗？” “嚯～这还用说？我全天陪着你，你不管了，除了拍照其余的我来安排，得要你知道，这声宝贝可不是白喊滴——” 说完，莱阳挺起胸膛将恬静紧抱住。 …… 日子眨眼到了九月底，在为恬静准备生日的同时，莱阳的重点也开始转到剧场上。 侯俊他们通过同学圈，已经联系到了五家大学的艺术社团。 莱阳还为比赛设置了奖金，冠军组奖金两千元，亚军和季军分别也有一千五、一千的奖金。 演出优秀者还可以和俱乐部签约，成为长期演员，为他们提供舞台和表演空间。 学生们对于比赛这件事都很感兴趣，由侯俊组织着，晚上来剧场让李点和宋文他们进行突击培训。 这样一来，完美的解决了原来的演员数量问题，而且这帮人还能在学校宣传卖票，也有票务提成拿。 这件事办起来格外顺利通畅，这也让莱阳意识到，创业一旦模式有问题，到哪都是拧巴的，可思路一旦对了，犹如顺水推舟，一日千里。 这是一个黄昏，莱阳屋里的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 预估再七八天，就可以住进恬静家。 这会他刚坐沙发上歇一会，却收到一条添加好友信息。 打开一看，上边备注道：【您好，我是阿鲁粉丝，想问下咱们俱乐部地址在哪呢？】 阿鲁粉丝？还能连俱乐部在哪都不知道？ 莱阳眉头一皱，隐隐感觉不对。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快意人生 通过好友申请后，莱阳通过头像，分析出她应该是个女生。 对方发来消息，说她是在网上看见过阿鲁演出视频，觉得好有意思，然后搜了公众号，在商务合作里找到莱阳微信的。 【哦，那我们公众号里就有演出地址啊。】 【是这样的，我不是上海人，是打算国庆来上海旅游，所以您可以给我发个定位吗？还有，阿鲁现在还在演出吗？】 【在的，我发定位给你。】 莱阳坐标发过去后，心想阿鲁这小子魅力还真大，居然还有死忠粉了？ 看来自己得抽时间告诫他一声，以后和声大结婚了，可不能随便沾花捻草。 想到袁声大，莱阳又开始思索起来，该送什么订婚礼物才能显的与众不同呢？ 想着想着，莱阳感到一阵头疼。 再过两天就十月了，演出要开始、声大要订婚、宝贝要过生日、自己要搬家、还要见未来岳父，好累啊~ 十月，是个多事之秋啊。 …… 次日下午五点，剧场所有人齐聚一堂，包括胡子等有工作的，全都请假过来。 因为六点整，要开始售票！ 这阵子比赛团队已经确定了四组，国庆期间同时开演。 比赛采用评委和观众共同打分的形式，而评委则由袁声大和阿鲁，云麓宋文、李点千樱、胡子莱阳、两两搭档，各自负责一组。 莱阳也通过孙浩，租下了这五所学校最近的万大影厅，都是百人座，从十月一租到十月七。 这笔钱彻底掏空了他腰包，但之所以能敢再赌一把。 一方面是自己也必须得赶在恬静父亲到来前，做出点成绩。 二是参赛的学生们也都积极宣传，搞了很多个后援群。其中一个学校，刚一开学就直接动用了学生会，进班宣传比赛。 所以成败，在此一举了！！ 因为以前有过心里阴影，所以等六点开票后，莱阳和众人全都不敢看后台，一直坐了接近一小时后，莱阳才灭掉手里的烟，让李点看下售票情况。 李点咽口唾沫，发颤的拿出手机看了眼。 结果这一眼看下去，他整个人不动了。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咬咬牙喊道：“说话啊！不会又一张没卖出去吧？” 话落，千樱也立刻掏出手机看票务信息，众人也纷纷跟着一起。 结果这帮人都愣住不动了，莱阳喊了一声艹，顺手夺过身旁宋文的手机一看。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十月一、十月二、十月三和十月六号，全都售罄！ “……” 哐当！ 手机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卧槽！阳哥这是我的手机……” 随着宋文喊了一声后，莱阳有点发晕的看着大家每一张兴奋的脸。 “我……我眼花了吗？啊？这，这，好几天……都售罄了？” “没眼花，我看也是这样的。”李点嘴角一开一合道。 这刻莱阳大脑一阵嗡鸣，四天演出售罄？ 这每天可都有四场，四百张票啊，就这下来都一千六百张票了！ 而且，其余场次也售了一大半…… 莱阳顿时又从宋文手里躲过手机，进入售票金额板块，赫然发现票房总计为：156400元！ 因为过了十万，所以金额数字都显示成暗红色，犹如鲜血一般，疯狂冲击着莱阳眼球。 哐当！ “哎卧槽，阳哥这是我手机啊！” 莱阳双手抱着头，看着捡起手机的宋文，随后又望向袁声大，她眼泪都在打转了。 “雄起！”胡子忽然高喊一句。 这话犹如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众人如干柴一般的心。 各种牛逼、吊炸天、赚钱了、崛起之类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众人欢呼着拥抱起来，莱阳也瞬间泪目了。 压抑的太久了，失败的次数太多了！ 他终于，在九月底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这次票房的成功，也验证了模式的成功。 有了这个基石，他未来可做的事太多了，也终将彻底摆脱失败者的命运！ 莱阳擦着眼泪，一遍遍的骂着艹踏马的，歇斯底里的喊叫，吼出了这些年的无尽委屈！ 从剧场门口经过的人都探头望进瞅一眼，估计都觉得里边人疯了。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 今晚没有培训安排，莱阳大手一挥，带着所有人去了千人场庆功宴的月篱饭庄，打算不醉不归。 出发前他给恬静也发了消息，兴奋的说她宝贝已经不是常人了，票房大卖，未来可期！ 但莱阳发的时候太着急了，把不是常人，写成了不是正常人。 惹的恬静连发好几个哭笑的表情。 莱阳也不在乎，问她几点下班，今晚必须得痛饮一场。 恬静发语音说她要去闵行区参加个会议，晚点到，在她没来前，不准喝醉，更不准变的不正常。 …… 踏碎如血残阳，众人勾肩搭背，浩浩荡荡的朝着那条弄堂走去，进了月篱饭庄后，老板将两条长木桌拼凑起来。 千樱也带来了高云建，大家坐在院子里，先点了好几壶梅酒，菜都没上来，众人先碰杯了十几次。 逐渐，明月当空，酒樽相碰，何等的快意人生！ 梅酒后劲很大，大家刚又喝的太猛，等菜一点点上来时，莱阳就有点晕乎了。 也就在此时，恬静才姗姗来迟，她连职业装都没换，手里还拿了一瓶香槟酒。 众人见她过来，纷纷往里边挪了位置，恬静刚一坐下，阿鲁醉红着脸率先喊了句“老板娘”。 他这一喊，众人都跟着喊老板娘，唯独袁声大叫了声“静静”。 恬静被大家醉酒模样搞的哭笑不得，说声谢谢后，又看向莱阳道：“莱阳，票房大卖，恭喜啊，香槟你来开一下吧。” 莱阳歪头叼着烟，一脸醉态的接过香槟后，昂头道：“你刚喊我什么？莱阳？” 众人眼神都有点发懵，而恬静脸上多了丝红晕，她拨了下耳鬓的秀发，嘟嘴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喝多。” 莱阳拉着恬静的手：“你知道吗？自从来上海，我从来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真的……我一直忍着没醉，就是希望能听见你喊我一声，这样今天就彻底完美了……好吗？” 恬静面色绯红的笑了笑，勾唇道；“宝贝~” “哇~~~” 众人全都喊了出来。 莱阳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双腿踩在凳子上蹲了起来，拿起香槟猛烈摇晃，随后拔掉酒塞。 嘭~ 雪花一般的香槟喷洒而出，众人躲避的同时也都鼓掌大笑，可就在此时，莱阳晕醉的余光瞥见坐在斜对面的袁声大。 她一动不动，目光淡如水的看着自己…… 猛地！ 莱阳忽然意识到什么，举着香槟的手也定格在了空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 袁声大的清冷眼神让莱阳酒醒了一半。 他才想起来，她来上海那天自己也很高兴，但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自己刚好像腻歪过头了。 “恭喜阳哥啊！你跟老板娘没想过什么时候订婚？” 阿鲁扯着嗓子喊着，也算是圆了个场，众人一起哄，莱阳也顺势坐了下去，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呵呵，这事……不着急，哦对了阿鲁，你们订婚准备的咋样了？” 说完这句，莱阳有点心虚的看向恬静，她轻轻饮了口梅酒，美眸有点随意的落在袁声大脸上。 “准备的差不多了，跟叔叔也都商量好酒店了，在你们西安南郊的W酒店举行，到时候大家都去啊，一个都不准掉队。” 阿鲁兴奋的举杯和大家相砰，随后又将袁声大搂住傻笑，这会莱阳终于在她脸上瞧见半点笑容，她用纸帮阿鲁轻擦嘴角，让他少喝点。 莱阳松口气，在桌下握住恬静手掌，让她先吃点东西。 此时宋文又单独和莱阳碰杯，开始了无限吹捧。 莱阳也喝高了，酒意上脸道：“阿文，咱就说你跟着哥全职干，跟对了吧，这以后咱前途一片光明呐！” 宋文打个嗝：“阳哥我一直都在破釜沉舟啊，倒是你，动不动让我兼职~” “以后我再让你兼职你就对准我脸抽！” 莱阳伸手在自己脸上拍打，这副醉酒样惹的大家哈哈大笑。 笑了一会后，莱阳再次把酒斟满，摇摇晃晃的起身说。 “兄弟姐妹们，从今晚开始，博笑俱乐部崛起就差一步之遥了，接下来的演出大家再努努力，嗝~” 莱阳拍拍胸膛打个酒嗝，继续道；“争取来个满堂彩，等演出结束后，去西安给声大订婚，吃喝拉撒剧场出钱！” 哗啦啦~ 众人纷纷鼓掌，但唯独李点，轻拍两下手掌，举杯一饮而尽…… …… 聚会散场后，恬静搀扶着摇晃的莱阳，漫步街头。 路灯将两侧的景观树映的格外朦胧，风一吹，那些光影和树影落在两侧停靠的车玻璃上，迷幻闪转。 望着前方的万家灯火，莱阳攥紧了恬静的手，脑袋蹭着她的香肩道；“宝贝……今天我真的高兴，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恬静抬头，朦胧的灯光好像融入眸中，似水又似雾，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因为你证明了自己，对吗？” “呀呵~你真懂我啊……的确，我有很长一阵子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觉得我就是个loser（失败者），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信心……能够给你一个明媚的未来，你看！” 莱阳醉醺醺的指着前方的万家灯火，喊道。 “朕要为你打下一片江山，要买房！在上海买一间属于我们的房子！” 恬静伸手将莱阳眼前的碎发抚开，温热的手掌摸着他脸颊，柔声道。 “我有很多房子，但我缺一个家，你能给我吗？” 莱阳醉眼看向她，想了几秒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随后认真的点头道。 “能，爱她，就给她一个家，嘿嘿。” “听着有点耳熟，你是不是盗用人家哪个车企广告？” “对呀，但它说的也是我心里话，不行把这个车也买了。” 恬静哭笑不得望着这个“暴发户”，“你们票房赚了多少呀？又要买车，又要买房？” “哎……也不是很多…但我其实一直都想买辆车，男人都爱车嘛，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总感觉青春缺了点遗憾。” “如果你真的想要，那我送你一辆。” 莱阳顿住脚步，愕然的看着恬静，此时一片叶子落了下来，刚好迎风飘在她肩膀上。 “怎么了？是我妆花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感动。” “切，贫嘴~那你想要什么款型的车？” “都行，价格可以稍微贵一点吗？” “嗯，多少钱都行。” 莱阳嘴角有点抽动，随后又笑着挽起恬静胳膊：“那既然你不差钱，给我也买个游艇吧，这也是我多年以来的梦，我好像开自己的游艇逛黄浦江。” 恬静有点疑惑望着他…… “如果你真想要，那我就买给你。” “我还想要架直升机。” “……”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莱阳扑哧一笑，随后张开怀抱将恬静紧紧抱住。 她的身子好像刚出炉的棉花糖一样，软腻又温热。 轻嗅她发香后，莱阳开口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想要的，是靠自己的双手去得到这些，去买一辆拉风的车，带着拉风的你。每当夏季到来时，带你去公路驰骋，你把车窗摇下来，让风吹动你的长发，让它落在我的脸上，让我闻着白玉兰香一路向前，奔赴明媚又美好的未来……等我们玩累了，就让车轮压过柔和的月光，回到那属于我们的一方小天地中，换上舒服的情侣睡衣，我生火你煮饭，倒上两杯青梅酒，放一部老电影，我们懒懒的躺在沙发上，就这样慢慢睡着，慢慢变老……” 这些话随着莱阳缓缓说出口，他眼前彷佛看到了未来那一幕幕幸福画面。 这种画面让他有点失神，直到他感受到恬静的身子轻微颤动，才松开拥抱看向她。 恬静哭了，碎钻一样的泪融合着月华轻落脸颊。 没等莱阳开口问，她上前半步搂住莱阳的腰，呜咽道。 “我记住你今晚说的话了，我期待那一天……” “我也期待，很快就实现了。” “莱阳，你答应我一件事……” “叫宝贝。” “嗯嗯，宝贝……你答应我，不管我爸爸给你说什么，你都不要抛弃我，你一定要让他认可你……你的世界很大，有万家灯火，有驰马扬帆，但我的世界很小，就只有你。” 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往往最触动心灵深处。 此时莱阳的心就在剧烈颤抖着。 他想过很多要说给恬静的甜言蜜语，可没想到，她这句连情、爱字眼都没带的话，却胜过了那些万千俗句，击碎心灵。 莱阳替恬静擦去泪珠，红着眼眶道。 “你放心，我会让他认可我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能先告诉我……他为什么和你母亲离婚，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你……恨他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发誓 上次在舟山，莱阳大概对恬静父母离婚的事有了解，但当时注意力根本就没在那儿，外加只有只言片语，所以了解很少。 而这会，恬静和他坐在路边长椅上，沉默了一小会后，她说道。 “我爸爸是上海人，妈妈家在深圳，他们是上学时自由恋爱的，工作后妈妈留在上海结婚了，我小时候他们一直很恩爱，可那份爱，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就变淡了。” 恬静轻吸口气，抬头看着面前的景观树。 “我爸爸事业心很重，后来……他认识了余阿姨，她年轻漂亮，又在商界有名气，是当时上海有名的女强人，再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他想给我妈妈钱作为弥补……可是她怎么可能要呢……” 恬静眼眶红了起来，声音开始抽泣，莱阳将胳膊搂她入怀，继续听着。 “我妈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所以她带我回深圳后，也没回我姥姥家，而是租住在那个城中村里……我们住了28天，他才找来了。妈妈以为他想复合……其实只要他稍微认个错，妈妈一定会和他复合的，因为她很爱很爱…我爸爸。不然…不会每晚都听那首歌……但她猜错了，我爸爸来只是想带我走……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那场大火带走了她的生命……” 恬静靠在莱阳肩头泣不成声，莱阳将她更搂紧了几分，长长的吁口气道。 “那你应该很恨他吧？” “刚开始很恨，可是……可后来我也恨不起来，因为我爸爸对我也很好……真的很好……你还记得火灾发生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当时你隔了老远，用滋水枪一下喷我一脸水。” 恬静流泪笑了声，擦擦眼角道。 “对，那些滋水枪，还有很多我那时喜欢的东西，都是他给我买的。他不是个好丈夫，但这些年……他的确又是个好父亲…所以，我对他是很矛盾的。” “我理解。” 莱阳终于对恬静父母的感情有了个完整的认知。 但他心里也开始隐隐担忧起来，她父亲能为了前途抛弃妻子，足以证明此人的野心是盖过感情的。 现在恬静和宇博结婚，才是最符合云彬利益的结局。 所以她父亲肯定会不惜手段来拆散他们。 这点，恬静心里肯定也清楚，所以她刚才才会说让自己无论如何，不要抛弃她。 话题有点沉重了，莱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我发现叔叔倒真很幽默啊？当时我拉着你给他告状，说你喷我一脸水，结果他还笑着问我这滋水枪厉害不？” 恬静被逗笑了，依偎着莱阳道：“他有时候就跟个小孩一样，是个很矛盾的人。” “额……这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样啊，印象中那种董事长不都是不怒自威的吗？” “分人吧，就像声大一样，对别人总是一副男孩子模样，性格也坦率，但是对某个人，她又会变的特别细腻、安静。” 嘶~ 莱阳猛的吸口凉气！ 聚会都散了这么久了，莱阳以为恬静根本就在意到刚才自己和袁声大的反常，结果她都记在心里了。 “声大喜欢你吧，你知道吗？” 恬静稍微坐端正一些，目光楚楚的问。 这刻莱阳想过说谎，但最后还是坦白的点头，说了句知道。 “但是静静你别乱想啊，我们之间很清白的，再说声大都要订婚了。” “你听过有一种感情，叫萌醒情吗？” “什么玩意？”莱阳嘴角一咧。 恬静美目凑近他，一字一句道：“萌醒情，这是希腊一个情感故事里直译过来的词语，意思是你喜欢一个人，但处于萌芽阶段时自己都不知道，可忽然某天这种情感苏醒，然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她。” “……” “往往这种爱，都很深。”恬静补充。 看着她如侦探一般的认真眼神，莱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大方方的将她抱住。 “得了吧，我除了你之外，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了，宝贝，你要对我有信心。” “你发誓？” “你看看，你还是不相信我，行，我发誓我这辈子只爱恬静一个人，要是说谎或者移情别恋，就让我天打雷……” 莱阳说到这转头看向恬静，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认真。 “不是啊静静，我看人电视里一般男的发誓，这时候女的都会捂住他嘴巴，你……怎么一动不动啊？” “为什么要捂嘴巴？一般捂嘴的，最后感情是不是都破裂了？” “……呃，你有理，咳咳……那我要做不到，就让我天打雷劈！” “嗯嗯，再加一句五马分尸。” “啊？？” “有意见？” 莱阳咽口唾沫，摇头说没意见，认真许完愿后，他眼珠子一转笑道。 “宝贝，你看我都按你要求做了，今晚我能不能去你次卧住？今天是我三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你能让我彻底高兴到头吗？” 恬静红唇微张，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行嘛行嘛静静，去你家嘛，给我弄点醒酒茶，行不行嘛~” 莱阳搂着恬静胳膊，脑袋蹭着撒起娇来，恬静无语的抬头看向苍穹，柔声叹气道。 “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当年连深圳都不去了。” “哈哈哈！走嘛走嘛，这会我又有点晕了……” 莱阳拽起恬静正准备去她家时，电话却很扫兴的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莱阳带着怒气接通，喊了一句找谁？ 结果杜西的笑声传了过来。 “呵呵，莱阳，不错啊，你这个去影城办比赛的想法真心不错，你还是有点能力的。” “呦，这不是杜老板嘛，听说你这三千人专场，也卖的不错？” “售罄了，还行。”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又笑着说：“恭喜啊，所以你打电话是想炫耀？” “哎~莱阳你别这么愤青，我是真心觉得你不错，想拉你一块玩玩，人嘛，要学会往前看，不要总记仇，OK？” “不是我记仇，是有人当时放话说我俱乐部要能开下去，他要改姓呢，我等着这一天呢！” 话落，莱阳直接挂断电话。 随后他刚挽住恬静胳膊，电话又打了过来，气的莱阳准备关机时，却发现是备注显示千樱。 莱阳皱眉，这么晚了她打电话干嘛，瞄了眼恬静后，莱阳接通道。 “千樱？你还没休……” “师傅！阿鲁未婚妻找来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恨你 喊叫声将莱阳的余醉彻底浇熄，他攥紧手机问道。 “什么意思？阿鲁的未婚妻？！” 电话那头声音很杂，听上去大家好像都在。 千樱焦急的说，刚散场后，她和阿鲁袁声大一起走了，经过剧场时被一个女人拦住，才知道阿鲁早都跟别人订婚了，来上海就是为了逃婚！ “师傅，现在大家都来了，你也赶紧过来！” “好好好，我马上到！” 莱阳挂断后心里一阵慌张，他眼眸微颤的看向恬静，她也听到了，俏脸上好像凝了一层雾。 “静静……我得去一趟剧场。” 恬静目光有些复杂：“声大还好吗？” “不知道，我先过去看看，你……你要不先回去吧。” 莱阳是怕晚上折腾太久，可这话说出口后，他发现恬静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你，你别误会啊，我是怕耽搁你晚上休息。” 莱阳赶忙解释，但恬静面色清冷下来，反问道。 “我误会什么？” “呃……没什么，那我先走了，你，你等等我，我晚点去找你。” “嗯，我等你。” 恬静给了肯定后，莱阳这才吁口气，亲吻了下她脸颊后，立刻扭头朝剧场跑去。 …… 月篱饭庄距离博笑俱乐部只有几条弄堂的距离，没一会就赶到了。 一进去，就看见除阿鲁、袁声大和胡子外，所有人都在，云麓他们还在骂骂咧咧，李点一言不发的坐在距后台最近的折叠椅上，脸色阴沉。 “人呢？阿鲁人呢！”莱阳大喊道。 “走了师傅，他把那个女的拽走了。” 千樱话音刚落，云麓双手环抱着怒骂：“狗男女，没一个好东西，咱谁都没看出来，阿鲁居然是这种人，就这还跟声大姐……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声大呢？” 莱阳重重喘息道，李点幽幽抬头道；“刚那疯女人泼了声大一身水，这会……她在里边换衣服呢。” 莱阳蓦的愣住，一阵邪火顿时窜上心头。 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认为阿鲁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他被骗了，所有人都被阿鲁那伪装的深情款款给欺骗了。 就说为什么他和袁声大在一起后，也从来都不给家里沟通。 原来这孙子居然早订婚了！ 正想到这里，莱阳忽然又想到那个自称为阿鲁粉丝的女人…… 应该是她，还是自己给了她剧场定位。 莱阳嘴角有点合不住了，这会头顶的白炽光泛着凉意，大家全都静默对视着，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声大……声大？” 莱阳走到幕布前呼唤两声，可里边毫无反应，他愕然几秒后，抬手撩开幕布。 众人都涌了上来，可看见里边这一幕后，大家全都僵住。 袁声大根本没换衣服，她呆滞的坐在后台角落，她脸色格外苍白，但却没掉泪。 已经干掉的水珠将她头发凝成一缕缕，脚下还有未干的水滴，它们好像化成一面镜子，折射出一颗正在枯萎的心。 可能是看惯了她的坚强，忽然见到这副脆弱模样，莱阳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言表的情绪。 发生了这种事，接下来的订婚还能如约进行吗？ 她又该怎么去面对这段感情？ 怎么去面对二爸二妈对婚姻的期许？ 莱阳脑中瞬间闪过许多问题，继而也联想到，明天过后就要演出了，这还怎么进行？ “我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 袁声大忽然打断了莱阳思绪，她擦了下脸庞，呆滞的看了众人一眼，起身僵硬走过来。 “声大姐……” 云麓和千樱叫她，她也毫无反应，独自朝剧场外走去。 李点趁众人发愣之际，迅速追了出去，刚喊一句声大，随后剧场门口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滚——” 莱阳倒吸口气追了出去，只见袁声大朝夜色中走去，李点表情痛苦，伸手捂了下胸膛道：“赶紧去追啊！” 事不宜迟，莱阳匆忙说了句有事微信联系，随即拔腿追了上去。 袁声大走的很快，这会夜晚的凉风也从身后吹来，路面上一些落叶也被风推动着，发出咯咯的声音，车灯偶尔穿梭，将她身影拉近、拉长。 等莱阳冲到袁声大身旁时，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你追上来干嘛？是要看我笑话吗？”袁声大咬着嘴唇流着泪，侧头道。 “声大……” 莱阳拽住她胳膊，想让她站住，可袁声大用力甩开，含泪的瞳孔颤抖着怒吼。 “别碰我——” 从身旁路过的行人纷纷扭头看来，在看见袁声大这幅凄惨神态后，他们又给莱阳投来很不友好的目光。 “你打算去哪？要回家的话我跟你一起。” “呵呵……” 袁声大抽泣着冷笑，“我有家吗？……你走吧，我想去喝酒。” 说罢，她再次迈着长腿朝霓虹闪烁的尽头走去，莱阳站定原地看了眼手机，这会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知道恬静还在等自己。 莱阳伸手重重的在脸上抹了下，又朝她追去。 …… 一家深夜酒吧内，喧闹的氛围越发凸显出角落里袁声大的冷清，她已经喝了不少了，尽管莱阳一直在劝，可根本拦都拦不住。 就在她又昂头将一瓶的酒灌入口中时，莱阳彻底忍不住了，一把握住她手腕，语气愠怒道。 “够了！你知道你喝了多少吗？没完了是不？” 嘭！ 袁声大将酒瓶狠狠蹲桌上，红着双眼迷迷瞪瞪的看着莱阳，黄澄澄的酒水还顺着嘴角流下，黏住了几缕发丝。 她用手背擦下嘴角，呜咽道：“你知道吗……我、我花了…多大的力气，好不容易……让自己从心里开始……开始接受这段婚姻…决定嫁给他，因为我不能再等了……我不想让我妈再为我担心，反正，嫁不给我最爱的人……那就嫁给一个……最爱我的人，可是，可是……呵呵，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刚喝下的酒，在体内留下冰凉后，又以泪的形式再次从她眼中滑落。 她双肩颤抖着抽泣。 “他……他从来都没告诉他家人，一直瞒着我，你知道吗？他就连投奶茶店的钱……都是，都是…都是私下给那个女人借的。呵呵呵，用别的女人的钱……来和我一起开店……他当我是什么？小三吗？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我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帮他求婚……我还差点跟他结婚！莱阳…我…我恨你！”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彻在流转的灯彩里。 第二百六十八章 阿鲁的未婚妻 随着这记耳光声响起，莱阳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可他却看见袁声大嘴唇抖了下，愠怒的眼神也瞬间转化成一股心疼。 她悬在空中的手微微朝自己脸颊靠近，但又很快缩回去，双手掩面，趴在桌上痛哭。 莱阳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可他刚准备要安慰时，肩膀上却忽然搭了一只手，抬头一看，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身旁。 “你够胆啊，一个巴掌都扇不走你，还在这儿骚扰她？” 莱阳心里本就压了一团火，他噌的一声站起，脸色阴鹜道：“手拿开，别过来烦我！” “烦你爹！小赤佬你找抽是不是？！” 男子猛的抓住莱阳衣领，刚要动手时，忽然桌面上玻璃渣横飞，酒瓶摔碎的爆裂声骤然响起！ 袁声大紧攥着碎裂的瓶颈，双目猩红的对准男人脖子咆哮道。 “你敢动他我杀了你——” 这下，彻底将酒吧里绝大部分客人的目光吸来，酒保也围了过来，劝说着让别冲动，不然报警了。 音乐也随之停了，男子看了眼四周，很是尴尬的笑了笑，回眸道。 “美女，我看你刚都动手了，以为骚扰你呢，你这算什么意思？” “全世界只能我碰他，别人谁都没资格，把你的手拿开——”袁声大悬泪，字字清晰道。 男子面色顿时阴下来，手缓缓松开莱阳衣领，瞪着她骂了句神经病，随后悻悻的转身走开。 莱阳紧绷的情绪也松了下来，再与袁声大对视时，她的眼睛变得格外复杂。 随着泪水夺眶而出，她握着瓶颈的手却开始发抖起来。 酒吧负责人挤了出来，呵斥着让对划损的酒桌进行赔偿，并立刻离开这儿。 莱阳道了声歉，跟着负责人去前台结账赔款，等他处理完后，一回头却发现桌子空了。 他赶忙追出酒吧后，发现袁声大正坐在街旁一株硕大的悬铃木旁呕吐。 夜已经很深了，悬铃木的树叶被风吹得呼啦作响，树影也斑驳的落在她身上，将她身影映的忽明忽暗，在这明暗转化间，莱阳彷佛看见了一颗破碎不已的心。 可这颗连她自己都无法治愈的心，却一次次的想要保护自己。 今晚如是，那次在上音学院的阴暗小道里，亦如是！ 不知为何，莱阳脑中忽然闪过了恬静说的那句“萌醒情”，他呆滞的看着袁声大，此刻，他内心被一股别样的情愫所缠绕。 有感动，有酸楚，说不出来的感觉。 …… 将袁声大背回屋子后，莱阳将她放在床上，她这会已经彻底醉倒过去了，但眼角却仍然不断的溢出泪水。 摆了摆湿毛巾替她擦脸时，她又吐在了床单上。 莱阳一点点替她收拾干净，随后坐在客厅拿起手机给群里发了消息，让大家都别担心了。 李点等人很快回信，各种询问，连不明所以的胡子都好奇的问怎么了？ 可唯独要和袁声大订婚的阿鲁，一言未发。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两点多了，莱阳纠结了一会，编了段文字给恬静发去，说自己今晚不过来了。 本以为她可能都休息了，没想到仅仅过去不到十秒，恬静回复了一句好。 莱阳心尖抖了下，继而想到恬静在家等自己的画面，毕竟今晚他说过让她等，可等待的结果却是这样。 不是他多想，主要是恬静今晚刚讲完她母亲等父亲的往事，所以此刻的对比就很明显。 【声大还好吗？】恬静又回了一句。 【嗯……你不用担心了，好着呢。】 【你在她屋子里吗？】 莱阳看着这条消息，一下有点不知该怎么回了，可这一耽搁，时间嗖的过去了一分钟，这下反倒真尴尬了。 甩了甩头后，莱阳吸口气回复：【嗯，她一直在吐，得有人照顾。】 【嗯，那你照顾好她。】 这条消息看的莱阳眼神茫然，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回复点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时光永远在这种时候游走的很快，眨眼几分钟过去了，莱阳就是想回，也不再方便了。 一阵极度安静过后，电话忽然响起。 阿鲁打的，他终于打过来了。 莱阳轻声走出房门，下楼后接通，本来他想着克制的，但听到阿鲁叫声阳哥后，情绪顿时炸裂！ “你特妈的别叫我阳哥！我问你，那个女的到底是不是你未婚妻，王八蛋你到底还瞒着什么？” “……阳哥，我……我对不起声大，她还好吗？” “你狗日的先回答我问题！” “是……她是我家里人给订的亲，但是，但是我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当时我跟家里人说的很明白，可是…可我也没办法，这才跑到上海了，我都一年多没跟家里联系，我以为……那个订婚早都作废了，她也跟我断干净了……” “你放屁！没联系？声大说你们奶茶店的钱，是你给她要的是不是？我就说当时你怎么那么阔绰，从家里能拿那么多，这就是你说的断干净了？” 阿鲁噎住了。 老半天后声音才放缓了许多，解释道。 “是，我承认我找她借钱了，但是阳哥我们很清白的……我这么做，我只是把她当朋友，而且当时奶茶店要真倒闭了，我没法给声大交代，我……阳哥你相信我一次行吗？我虽然跟她曾经订过婚，但是我对她没感情的，刚才我都给她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联系了，这次我也给家里一定说的清清楚楚！” 听此，莱阳昂头长长吸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道：“那女的还给声大身上泼水，你……” “阳哥你别说了，我心真的，好像被人戳了个血窟窿……我，我对不起她，啊……呜呜……” 阿鲁在那头痛哭起来，莱阳今晚已经听够哭声了，他不想再听见这种声音了，于是吁口气问那女的人呢？ “走了，走了，我都说清楚了，真说清楚了……明天我就给家里人打电话，后天咱们演出也正常，都正常好不好阳哥，好不好……” 莱阳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叹息道：“你明天过来给声大说吧，你这次伤她很深。” “我知道……一大早我就过来，阳哥，你晚上替我先照顾好她哦，我一大早就来。” …… 挂断电话，莱阳抬头看天。 此时苍穹被云层遮挡，一点星光都看不见，只有朦胧的月晕开了一片凉光。 它好像藏在纱布里的珠宝，让人看不清真实模样。 月如是，人亦如是！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这夜，莱阳也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 等到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昏聩的意思才逐渐清醒。 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但很阴沉，光线里都透着一股冰凉感，好像昨夜的酒与泪一样，湿映在被褥上。 房间里堆积的烟雾也没完全散去，很阴霾。 砰砰砰~ 又一阵敲门声传来，莱阳穿条四角内裤翻身下床，拉开门的瞬间，恬静绝美的小脸一怔，垂目低看时，红唇微启。 “啊！静静，你你你……等会！” 嘭~ 莱阳将房门关住，甩甩晕乎大脑钻回屋子，穿了条短裤和白短袖后，又折返回来开门。 恬静的脸颊白里透红，她双手交叉垂于小腹前，还拎着一份盒饭。 “你才睡起来呀？” 莱阳呆滞住，他真的没想到，恬静居然会给自己带一份早餐过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那压到泥土里的心，又瞬间破土而出，感受到了清风甘露的滋润。 “呀，你咋来了，快进进进……” 莱阳将门拉开，看她窈窕身姿走进屋。 此时淡淡的白玉兰香，顷刻间就驱散了满屋的烟气。 恬静带来的是两份西湖牛肉羹，并且还特意煮了两颗鸡蛋，通过品相来看，莱阳断定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虽然成色没餐厅里的漂亮，但在莱阳心中，它就是世上最美味的早餐。 “静静，这是你亲手做的？” “对呀，本来煮了三个鸡蛋，结果一个炸了，就只剩两个。” “炸了？” 莱阳哭笑不得：“鸡蛋还能炸了？” 恬静瓷器般白皙的小脸笑了笑，红唇齿白道：“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炸开了……” “呃……那这剩下两个敢吃不？” 恬静秀眉一弯，撇撇嘴冷声道：“那你可以不吃啊，我拿着扔了去。” “别别别！” 莱阳赶紧拦住她，握着她小手道；“我家宝贝亲手做的，就算是颗地雷，我都得给它吃的一口不剩。” “贫嘴~” 恬静剜了他一眼，随即又说让莱阳给声大带一份过去。 这话让莱阳呆住，他以为恬静做了两份是要跟自己一起吃，没想到她居然是给声大带的。 “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和声大也是朋友啊，虽然最近联系的少了，但友谊长存嘛。” “哦……那你吃过饭了吗？” “不吃了，苏州那边有个收购项目，约了些领导碰面，我得和团队赶过去，过几天才能回来。” 莱阳心头又暖又凉。 暖的是她昨晚睡那么晚，今天又要去苏州，还早起给自己做早餐带来，着实让人感动。 可凉的是，自己没能照顾好她，更没能力帮她什么，而且昨晚还放了鸽子。 莱阳剥开一颗鸡蛋，轻轻递到恬静嘴边，开口道。 “云彬是你的，但你是我的，我不想我宝贝饿肚子，张嘴，啊~” 恬静笑着咬了一口，随后又握着莱阳手，将剩下的鸡蛋塞他嘴里。 莱阳笑着剥开第二颗，放在恬静脸颊旁，惊呼道：“哎呀，你脸蛋好白嫩啊，跟这鸡蛋都差不多一个颜色，一样光滑，说，你吃什么长大的？” “吃可爱多。”恬静抿嘴笑着。 莱阳被她搞的心都要化了，本还想腻歪一会，可恬静手机却响了，李柔荷提醒她得走了，再晚点高速容易堵车。 收起电话后，恬静伸手帮莱阳摘掉肩膀上的一根线头，说道。 “你先好好照顾声大，遇事别冲动，也别悲观哦，等我回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她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莱阳要送，但她却提醒赶紧吃早餐，随后独自下楼去。 坐回到沙发上的莱阳，大脑一阵嗡嗡。 什么约定？ 是自己要搬家？还是说要准备见她父亲？ 想了老半天，在他还没想出答案时，电话又响起来了，李点说大家在声大屋里都快打起来了，莱阳还没睡醒吗？ 嘶~ 倒吸口凉气后，莱阳赶紧拎了份牛肉羹朝袁声大屋子冲去。 …… 到了后发现云麓跟阿鲁吵的面红耳赤，胡子也来了，袁声大这本就窄小的客厅里，堆满了人。 唯独袁声大自己，倒是钻到卧室把门反锁，谁都进不去。 云麓骂阿鲁不要脸，阿鲁又怒又委屈的说自己是被家里人逼的，他和未婚妻是清白关系，而且都说清楚了，对方也都走了。 千樱也气的骂道：“清白的你拿人家钱干嘛？” “那高云建还给你钱了呢，我都看见过一回，所以你们也不清白了是吗？” 千樱眼眸瞪大，指着阿鲁嘟囔道：“我，他……他是我干哥哥啊！” “行了、行了噻~都在这吵啥子？干锅锅、干妹妹、还未婚妻？你们这帮子人，有啷个考虑明个的演出撒？” 经胡子一喊，众人也算冷静了些。 李点带头问莱阳，明天演出怎么办？ 莱阳将羹放下，狠狠挠了挠头：“咱们四个场同时开，你们各自带队负责一场，都没问题吧？” 大家都点头，随后目光都看向阿鲁。 “别看我，我没问题！” 他这话刚说完，袁声大也推开卧室门，红肿着眼睛看向大家。 “我不会耽搁演出的，莱阳，你让阿鲁跟胡子吧，我跟你带一组。还有……你们都走吧，让我安静安静。” 嘭！ 门又摔闭了。 众人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后，也逐个散去，唯独阿鲁一人，在屋子里待了很久很久，可袁声大却再没开过门。 …… 次日，终于到十月一号了。 上海的街头从大清早开始就进入拥堵状态，大批交警也出现在红绿灯街头，指挥道路，到处都是喇叭声，喧闹声，惹人心烦。 在这种烦的状态中，莱阳等人和参赛的学生在剧场，整体走了一遍流程。 等晚上的演出还有一小时开始时，大家各自带队出发。 莱阳和袁声大去往他们负责的影院后，发现数百人的座位，早已满坑满谷，观众们普遍都是大学生，翘首期待着。 比赛是每个人有十分钟的表演时间，最后由观众和莱阳、袁声大共同打分，选出冠军。 开始演出后，一切都很正常，现场效果也还行。 可就在第一名演员表演结束，袁声大开始点评时，莱阳逆光看见台下一道身影站起身，随后喊叫声传来。 “臭小三也能当评委吗？你还搞喜剧？抢人家老公让你觉得很爽是吗？” 哗啦~ 众人瞬间愕然回头，而此时有人居然举起了一条红色横幅，上边赫然写道。 【脱口秀演员袁晴是个臭小三！】 第二百七十章 求你帮忙 人群发出了阵阵惊呼，莱阳迅速看向袁声大，她咬着嘴唇强行克制，但手指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指甲都变青了。 “你干什么？！”莱阳猛然站起，朝着影厅后排跑去。 靠近后才看出来，骂人这女子年龄不大，应该要小自己几岁，长的倒挺漂亮，但很飞扬跋扈。 女子瞪大双眼骂道；“我骂袁晴呢听不见吗？臭小三不该骂吗？勾引我未婚夫，阿鲁人呢？你让他有种出来。” “你把这东西给我收了！” 莱阳上去就要夺横幅，但这女子的两名女性朋友也都很傲，一个直接推开莱阳，尖声道：“你是莱阳吧？你们剧场里出了个小三，你这老板也不管不顾是吗？” “你特么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抽你！” 莱阳抬手怒吼，这女子明显被吓到了，眼睛瞪的跟铃铛似的，但没敢再说话。 “呵呵，打人是吗？来，都给我录个视频，有种的你就打！” 阿鲁未婚妻身子挡在莱阳面前，丝毫不退让，就在此时，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闪光灯忽然晃了下。 莱阳心里咯噔一声，他抬手指着角落喊道：“给我删了！” 角落里的人没回应，这会影厅的观众们开始骚动起来，台下那帮学生也不知所措，袁声大则忽然起身冲上来。 她并没和阿鲁未婚妻争执，而是越过莱阳，走到角落将那名观众的手机夺过来，这下惹的那人呼啦一下站起。 莱阳通过昏暗的光才看出来，这是名带鸭舌帽的名男子，他愤愤道。 “手机给我！” 这声音，有点熟悉。 莱阳怕袁声大出事，两三步跨上过道台阶，走进时才认出来，这人是吐逗喜剧的演员。 以前自己见过他一面！ 今晚估计是杜西派来录现场情况的，没想到刚好碰见了这档子事。 “喂！臭小三你耳聋了？你当着你们观众的面来说说，你是怎么勾引我未婚夫的？有脸做你没脸承认？呸！” “艹你马的！” 莱阳转身准备给她一记耳光，可此时袁声大狠狠将那男人手机摔地上，随后拉住莱阳的手，朝影厅门口跑去。 现场顿时大乱，有观众高声喊着：“什么意思？还演不演啊！” “退票！” “不看了，走走走！” “骗子，退票！” 身后已经乱成一团了，阿鲁未婚妻还各种辱骂，让他们别跑。 但袁声大依旧死死拽着莱阳手，快步跑出影厅，拦下一辆车后快速离开。 …… 这场演出彻底算废了。 他们这么一走，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风波等着。 但莱阳刚出影厅时也反应过来了，要是自己刚才不走，估计情况可能会更糟。 阿鲁未婚妻从开闹的那一刻，演出就已经砸了。外加还有杜西的人在，自己就算给观众道歉，也会被他们各种煽风点火，从而彻底垮台。 所以袁声大的做法才算是最正确的，是啊，还能好到哪去呢？ …… 车内，莱阳望着她。 袁声大侧头看向窗外，身子轻微颤抖，车玻璃映出了她的脸颊，好像并没有哭泣。 莱阳觉得她好像也变了。 放以前，按她的性格一定会在刚才给对方几个耳光，可现在她居然学会了克制，甚至一度比自己更冷静。 这不过这种改变，一定是基于内心极其受挫后，用痛苦折磨作为养分，才开始变化的。 若是这样，莱阳倒希望她刚动手，最起码心里能舒服一点。 …… 坐车快到小区时，袁声大的手机响了起来，但她直接挂断，可电话又锲而不舍的响起。 袁声大顺手关机，而几秒后，莱阳电话响了。 他原以为刚才的电话是阿鲁打的，可看清楚备注上显示“二爸”时，他不由得后背发凉。 接通电话后，二爸有些狐疑，说自己从昨晚打电话就一直打不通，刚又关机了，袁晴在干嘛呢？ 莱阳重重的咽口唾沫，说道：“没事二爸，我们今天演出呢，昨晚在排练，可能她没听见吧，关机那是……因为演出着呢。” “哦……那你让她一会给我回个电话，这还有十天就订婚了，看她跟小鲁商量的咋样了，还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这话无异于是一把钢针，狠狠的嵌入袁声大心里！ 在一旁极力克制的她，再也没忍住呜咽了起来，二爸那头顿时止住声音，莱阳脸色也顿时苍白起来。 “阳？是不是晴晴在哭？” “……二爸，这……”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事，一点小问题。” “你倒是说啊，晴晴怎么了？是不是跟小鲁吵架了？你把电话给她，这女子一天天竟不让人省心，多大了还耍小孩脾气。晴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都快结婚的人了，就不能收敛一下脾气吗？人家小鲁对你挺好的，你这样以后谁要你？” “那就别要了——” 袁声大强憋的情绪彻底爆发，她一把夺过莱阳手机，泪水翻涌。 “爸……我不结婚了，不结了……” 啪！ 电话被袁声大挂断，莱阳目瞪口呆。 开车的师傅也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刚想说句什么，电话又响了起来，袁声大直接关机，随后弯腰抱着双膝的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好像一条燃烧而起的火焰，从莱阳耳朵里窜进去，所到之处，烧的噼啪作响。 莱阳顿了几秒后，他的心好像一张被捏皱的纸。 很想帮她，但感情的事他又无能为力，他现在很后悔，当年为什么要袁声大来上海，为什么？ 他轻轻将袁声大搂住道：“声大，别哭了……你这样我心里难受，我们都是希望你好，但是……都没想到会害你成这样…对不起。” 这话使的袁声大哭的更凶了。 此时莱阳眼角也湿润了，继而看见窗外的高楼大厦又一次扭曲起来。 那些纷扰的灯光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烂了绚丽的景色，使的它们破碎、割裂，在风中一闪而过。 …… 袁声大再次将她锁进屋子里，莱阳坐在客厅，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后，大家才都在群里报备。 万幸，除了莱阳自己这场外，其余演出都很顺利。 可当大家都弹冠相庆时，莱阳却沉默的在群里敲字，说了这边遭遇的事。 这消息一发出去群里当场炸锅！ 李点他们秒回，说马上过来，而就在几分钟后，阿鲁的电话也打来了，不过这回他倒异常冷静，冷静的让人心里发寒。 “阳哥，群里消息我看见了，我刚接了我爸电话，他也来上海了……我能求你，帮我个忙吗？” 【感谢铁杆读者支持，明天有点私人事情处理，只更一章，提前请假哈~感谢支持。不过大家可以预判下接下来的走势，欢迎评论哈。】 第二百七十一章 窝囊废 莱阳出门点燃了一支烟，直直的吐出一条烟线后，才开口说道。 “阿鲁，你知道我最开始为什么同意你去追声大？” “……因为我对她好。” “对，我曾经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包括云麓也给我说过，你是真心对声大的，我还记得你给她每天早上煲汤喝，当时我坚定的认为你是值得托付的。” 阿鲁不说话，只是呼吸更加沉重了。 莱阳弹了弹烟灰，楼道里氲黄的灯光将凹凸磨损的台阶映出阴影，这些阴影又印在莱阳心中，使其隐隐抽动。 “可是我看错人了，你真的太会藏了，你说你跟那女的是清白的？真要是这样，她能跟疯子一样当着观众的面拉横幅吗？你他妈知道声大当时什么表情吗？” 莱阳将烟狠狠摁灭在台阶上，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特么的，你还给我说那女的走了？现在还有脸让我帮你？我特么现在恨不得抽死你个王八蛋！” “阳哥……” 阿鲁喊的这一声都破音了，哭腔顿时上来：“是我对不起声大，我对不起她，但是，但是我真的只爱她一个人，真的啊……我想求你见我爸一面，帮我说说话，明天我要当他面把这事说清楚，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这辈子……我只会跟声大结婚，好吗？求求你了。” 这个求字。 刹时间让莱阳想到了在普陀山机场，当恬静要和自己彻底分开时，自己也说出了这个字。 所以此时，莱阳产生了共鸣。 他坐在台阶上，一手撑着额头，内心阵阵绞痛后，问道。 “要是你家里人非要让你跟她结婚呢？” “那我就去跳黄浦江！我就是死了也要跟声大在一起。” 这话使得莱阳吁了口气，停了一会后说道。 “……好，记住你的话，明天几点？” “明天下午一点，阳哥我晚点给你发定位，见面了你就把我跟声大从认识到现在，发生的事实话实说就行，剩下的我来。” 阿鲁说完这句后，又带着哭腔哀求莱阳今晚好好劝劝袁声大，他没法过来，怕苏梦洁找到袁声大小区。 莱阳这才记住了阿鲁未婚妻的名字，苏梦洁。 …… 又是一支烟的功夫，楼道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李点和千樱率先赶到了，李点满头大汗的上台阶后，喘息着问莱阳她人呢？ 莱阳指了指屋内，李点又拔腿跑了进去，随后卧室的敲门声传了出来。 “声大，你开个门，别把自己一个人锁里边，声……” “滚——” “我不是阿鲁，我是李点。” “就是让你滚！” “……” 楼道里，莱阳和千樱对视一眼，随即他起身拍拍屁股的土，走回房间。 李点就站在卧室门口，脸色格外失落。 莱阳清楚李点喜欢的袁声大，所以也清楚他此刻的心情，于是上前拍拍他肩膀道。 “她正难过着呢，对我刚才也是这么说话的，别往心里去啊。” 李点表情痛苦的摇摇头，随后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化成一座石像。 一会后，宋文、云麓和胡子也纷纷到了，刚一进屋，胡子就立刻把手机屏幕对准莱阳喊道。 “遭喽，你看啷个龟孙把你们演出的视频发网上了，这会都上喽热搜！” 莱阳眉头紧皱着看了眼手机，是一家娱乐新闻公司在半小时前发布的。 从画面录制的角度来看，就是杜西那个演员给提供的。 视频录的虽然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清楚横幅上的字，以及袁声大和他的脸。 最重要的是，电影大荧幕上还播放着“博笑俱乐部”这几个大字以及厂牌logo。 莱阳张开嘴巴啊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随后他转头看向李点，让他赶紧先把自己那场的票给观众退款，最好再发篇公众号澄清一下。 “别，现在越描越黑，要是发文的话，说不定后边几场也有人退票。”云麓提醒道。 莱阳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就搞不懂了，都说上天关一扇门，就会开一扇窗。 为什么到自己这里，上帝总是那么不要脸，把窗户焊丝，把门开开合合，就这么故意逗自己玩？ 云麓走到卧室旁，轻轻的叫了两声“声大姐”。 随后门开了一条缝，袁声大让她进去，说想聊聊，并且让其余人都走吧，别待在客厅了。 李点咻的一声钻到众人最前方，冲着袁声大喊道。 “声大，我留下陪你聊会天成吗？我……” “你第一个走！” “……为什么啊？我……我…你看清楚，是我啊，我是李点啊~” “你就是李元霸也给我第一个走！我不想跟脚踩两条船的人说话，滚——” “……” 李点还想说什么，莱阳赶紧上前将他双肩握住，圆场道：“走吧，走吧，咱们都走，让云麓陪一会吧。” …… 出了小区，高云建又开了辆卡宴在等待千樱。 莱阳瞄了眼保时捷的车标，皱眉让千樱和李点早点回去休息吧，胡子此时也打了辆车先走了。 李点朝车走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小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表情凝重道。 “我怎么脚踩两条船了？” “哎~在声大眼里，那你不就是和徐沫在一起时，又喜欢另一个人嘛。” “可是我喜欢的……是她啊。” “她又不知道。” 莱阳说完，李点忽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突兀的声音在夜色中荡开，惹得莱阳表情一颤。 “啊~” 李点表情格外挣扎，他叹息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恶心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李点，李点！窝囊废！” “别这么说自己，已经够乱了，你赶紧去处理票房吧，这边我兜着。” 李点重重的点下头，转身离去时还嘴角嘟囔着。 “为什么我不叫李元霸呢，为什么……” 莱阳：“……” 扭头准备回去时，莱阳目光被小区门口那株梧桐树吸引住，它的树干在夜色中变的更加深黑，树叶也在月光下微微摆动着。 晃动间，莱阳有些失神了，明天和阿鲁父亲的会谈，到底能促进这段感情的发展，还是为它画上一个终点？ 无独有偶，自己也将在不久后和恬静父亲见面。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第二百七十二章 阿鲁的选择 昨夜莱阳也不知几点才睡着了，直到次日的阳光刺入窗帘，他才意识到新的一天开始了。 可晨光能够驱散黑夜，却穿不透人心中的阴霾，于是莱阳靠在床头，脑袋发懵的看着窗外的蓝天，心里却凝结了一团说不出的沮丧。 看了眼手机，都已经中午快十二点了，而恬静在六小时前，发了张朝阳升起的照片，并留言说记得吃早餐。 一句简单的问候，让莱阳心中稍暖，他嘴角勾起回了句：【收到，宝贝你也是哦，期待你早点回来。】 消息发完，莱阳从床头柜摸来烟盒，点燃一支后给云麓发去消息，问她昨晚和声大都说了什么？ 等了一小会，云麓回复道。 【你觉得……声大姐和阿鲁这婚还进行的下去吗？】 【什么意思？她不订婚了？！】 【没有，昨晚主要都是我在安慰她，声大姐几乎都没怎么说话，但我能感受出来她内心很纠结，这次阿鲁伤她这么深，她连骂都没骂一句，所以我觉得……情况有点严重。】 莱阳弹了弹烟灰，袁声大要是连发泄都没有，那说明事情真严重了。 二妈本来身体就不好，订婚的事肯定也让她高兴、筹划了好一阵子，眼瞅着日期快到了，要忽然说不定了，她该多难过。 当然，最难过的还是袁声大，一旦和阿鲁闹崩，她失去的更多。 …… 结束和云麓对话后，莱阳又在群里看见李点早上发的消息，他已经给那些观众把票钱退了，目前其余场次并未收到太大影响。 在他的消息后，胡子也转发了两条文章，一条是关于杜西的三千人专场圆满成功。 另一条某个营销号拿博笑俱乐部和吐逗喜剧做对比。 说演出质量太差，事故频发，博笑俱乐部在利用新人演员骗观众。 莱阳手重重在脸上摸了下，人生还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侯俊也发消息，说网上看到文章了，问袁老师还好吗？他要不要来看望一下？ 莱阳刚回了句让他好好演出，不用担心，李点电话消息又弹了过来，他让莱阳帮忙给声大买点午饭，监督她吃完。 这纷扰的各种信息，都快给莱阳脑袋轰炸。 他直接将手机调整成飞行模式，冷静了好一会后，才出了小区，在对面街上买了份牛腩面，给声大带过去。 她房门锁着，莱阳敲了好几遍都没反应，眼瞅着和阿鲁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莱阳朝屋内说了声午饭在门口，随后将面挂在门把手上离开。 …… 金黄色的太阳毒辣的挂在天上，这已经快步入秋季，可温度却一点未退。 街上的车流尾气好像将空间都热扭曲了，莱阳穿过这扭曲的空间，心情烦躁的来到阿鲁约定的地点。 这是家苏帮菜餐厅，他刚一过来就看见阿鲁焦急的在楼下等待。 莱阳阴沉着脸上前，阿鲁眉头则皱成一个川字，“阳哥，我爸他们都到了，咱一块上去吧，一会……你一定要替我多说话啊。” 通过阿鲁紧张的神态，莱阳看的出来，他有点惧怕父亲。 两人上楼后，直奔二楼最尽头的包间而去，等门被阿鲁推开后，莱阳赫然发现包间里好几个人。 苏梦洁也在，她涂着红指甲的手，紧攥着素白的桌布，目光极其诧异的看着莱阳！ “爸、苏叔、大伯。” 听阿鲁这么一叫，莱阳才发觉出跟苏梦洁跟她身旁的中年男人眉宇有点像，应该是父女关系。 没想到这次饭局这么复杂，阿鲁之前居然没告诉自己。 莱阳心头一阵烦闷，等听阿鲁介绍完自己后，强挤笑容跟众人点头打招呼。 “你带别人过来是什么意思？”阿鲁父亲皱着眉头，当场表示不满。 苏梦洁父女目光中也带点愠怒，现场气氛僵到冰点。 “爸，苏叔，今儿我带阳哥过来，是想让你们了解下我在上海的生活，另外声大也跟他是发小，所以……” “混账东西！” 阿鲁父亲伸手指着坐在对面的阿鲁，面部狰狞道。 “梦洁等了你一年，你到现在还这么混？我好几次说要把你带回去都被她拦住，她说给你一点思考时间，希望你能自己反省，结果，你就是这么反省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跟梦洁在一起……你们…你，是你非要让我订婚，爸，你不觉得自己很霸道吗？难道我的幸福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 话音刚落，对面的苏梦洁眼眶一红，唇齿发抖。 “你跟我在一起很痛苦吗？阿鲁……我等了你大半年…最后就等来你这句话？” 阿鲁愤怒的脸闪过一抹愧疚，这幕落入莱阳眼中，他此时也深吸口气道。 “各位叔叔，我虽然是个外人，但阿鲁是跟我发现谈恋爱的，所以我这会能说句话吗？” 包间内安静下来，阿鲁父亲表情格外阴沉，像雷雨前的天。 “我原本是不同意他追我发小，可后来阿鲁的真心我也看在眼里，有一阵子他每早都会煲汤送给声大，会因为她对感情回应而激动不已，也会因为她的冷落而郁郁寡欢，如果没有真心去爱一个人，是不会这样的，他们走到现在也有很多坎坷，尤其是阿鲁，他内心肯定更苦，所以叔叔……我是希望你能为你儿子慎重考虑下。” 说到这，莱阳目光又看向苏梦洁父亲，叹息道。 “当然，我知道这对您和苏小姐而言很伤人，但您有没有想过，假设阿鲁就算和您女儿结婚了，他们婚后生活会幸福吗？您这么强迫阿鲁，实则是把您女儿一生的幸福给毁……” 啪！ 阿鲁父亲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面色狰狞。 “你一个外人懂什么？我家的事不要你多嘴！阿鲁，你今儿要还认我这个爸，就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去，老老实实把婚给结了，要不然……” “我不回去！” 阿鲁父亲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重重的喘息后，声音稍微放缓道。 “你真要对家里不管不顾吗？你弟弟、你姐的未来……在你这都不重要了吗？” 这句话一出，阿鲁彷佛意识到什么，表情定格。 莱阳霎时也猜到，这里边关系应该不简单。 这场婚姻的背后，有可能包含了某种利益关系。 正是这种利益锁链的捆绑，才让阿鲁无法断干净，而就在他犹豫之际，包间房门被人忽然打开。 随着苏梦洁眼眸睁大，莱阳和阿鲁也回头看去。 一张未施粉黛的鹅蛋小脸，苍白又失落的浮现在他们眼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分手和表白 随着袁声大的露面，苏梦洁瞬间起身，指着袁声大喊：“就是她，是她勾引阿鲁的！” 当着长辈们的面，勾引二字都能说出来，也足以证明苏梦洁被宠的有多离谱。 莱阳刚想呵斥，结果阿鲁更快，咬牙怒喊：“苏梦洁！你说话注意一点！” 也因为这句话，阿鲁父亲两三步跨他面前，抬手一个耳光扇上去，现场顿时大乱，那位被称为大伯的人上前阻拦着，但苏梦洁父亲却脸色铁青，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袁声大却淡定的开口说道。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把话说清楚，阿鲁……当着你爸的面，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跟她除了订婚之外，还有没有发生别的关系？” 阿鲁整个人石化了，平日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此时如同海浪一般翻涌，嘴唇也如同被浪花卷动的沙滩，起起伏伏，久久说不出话来。 袁声大能问这话，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此时，苏梦洁抽泣起来：“说啊混蛋！你倒是说呀！” 现场的气氛犹如被空气撑到极限的气球，彷佛爆炸就在下一刻。 苏梦洁绕过餐桌，流泪走到袁声大面前哽咽道。 “我来告诉你……这个混蛋在走之前我们就发生关系了……后来他走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嗡~ 莱阳头皮阵阵发麻，而站在他面前的袁声大，虽看上去表情没多大变化，但她死死揪住裤边的手指，已经发青、发白。 “如果我不嫁给他，我…我的未来就全都毁了，我以后再也没法抬起头做人了，你就当做善事，不要再和他纠缠了成吗？我知道你们开了一家店，你也投钱了是吗？多少钱，我双倍退给你行吗？” 嘭~ 什么东西好像炸了，莱阳转头看向阿鲁，他在一旁像被风化的礁石，看着岿然不动，实则早都碎成了渣，那种绝望的表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看来苏梦洁说的话基本上应该是真的。 只不过那个孩子，到底是生下来了，还是被打掉了，这谁都不清楚。 但莱阳清楚阿鲁又一次骗了自己，他口中的清清白白，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袁声大眼眶红了，但她没有落泪，她手指也松开了，看向阿鲁：“她说的是真的吗？” “声大……声大，我，我……”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是，但是那晚是我喝多了，我没有多少意识的……” 阿鲁父亲一脚将他踹翻，嘴角喷着口水怒骂着混账东西！ 就在莱阳和那位大伯奋力将阿鲁父亲拉开时，站在门口的袁声大冰冷道。 “既然这样，那就分手吧，以后再也别见了。” 说完，她又看向苏梦洁，声音发颤道：“你是有钱，但别拿钱来恶心我。” 眼见袁声大要走，阿鲁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死死拽住她胳膊。 “声大你不能走，你不能跟我分手……我，我们都快要订婚了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对你是真心……” 袁声大拽开他的手，她居然在此刻笑了。 这反常的举动连和她从小长大的莱阳都懵了。 “阿鲁，谢谢你……你终于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渣男，睡了别人然后还说爱着我？跟我连订婚的酒店都选好了，却从没打算给家里人说过，你打算结婚后再说吗？这样，我到时候就算再撕心裂肺，也没办法轻易离开你了对吗？……渣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不容易啊。” 阿鲁悬空的手好像枯藤一样，瞬间失去了生机。 袁声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里好像空气都被抽干了，让人无法呼吸。 莱阳狠狠瞪了阿鲁一眼，追着袁声大而去，等他刚走到走廊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阵阵咆哮。 回头一看，只见阿鲁父亲和大伯将他死死压在地上，他像一个软体动物，说不出人类的语言，只能通过咆哮来表达内心世界的崩塌。 嘭！ 包间门的关闭，切断了莱阳视线，使他只能转回脑袋，快步追了出去。 …… 一出餐厅门口，就看见袁声大上了辆出租车，车子像一条毒蛇，辗转腾挪间就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拐消失了。 莱阳打电话却听到了关机提醒，于是他也立刻拦辆车，直奔小区而去。 到小区门口时，刚好碰见宋文拎了桶菜籽油往进走，他狐疑的喊了声阳哥？ “见声大了吗？”莱阳急躁道。 “没有啊？她没在家吗？” “她刚和阿鲁分手了，应该才打车回来，你也赶紧回去看她是不是去找云麓了。” “哦哦哦~” 宋文喊了两声，赶紧将油桶抱在怀里朝家跑去。 莱阳也加速来到袁声大房门口，刚准备敲门时发现自己中午的面还在门把手上挂着，他愣了一会，又疯狂敲门，可里边都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宋文也打来电话，说声大姐不在他家。 莱阳贴耳在门上听，里边确实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他有点不知所措时，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对准电话喊道：“走走走，赶紧叫个车，跟我去奶茶店。” …… 等莱阳驱车到达奶茶店门口时，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 店门口围了一大帮人，人头攒动间目光都投向店内，下了车的莱阳和宋文、云麓对视一眼，愕然的拨开人群，挤到店门口。 这下他清晰的看见，奶茶店的玻璃橱窗、门头、内部桌椅等，全都被袁声大砸个稀巴烂，里边还发生着争吵。 莱阳等人快跑近后才发现，是李点夺过了袁声大手里的铁锤，正胀红着脸让她冷静。 “我砸我的店关你屁事啊！给我——” 袁声大奋力夺铁锤，但李点将其用力藏在自己背后，死活不给。 “你砸店不关我事，但你变成这样就很关我事！” “要么你跟我跟我一起砸，要么就滚！” 袁声大喊完后，李点竟然真的举起铁锤，猛的将面前的圆桌一下下砸穿，看的莱阳等人瞬间傻眼。 袁声大愣了几秒，推开他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就是有病，要砸我陪你一块砸，你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神经病，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干你，呃不是……” 莱阳莱阳被这句话震的头晕目眩，嘴角张开。而下一秒，李点彷佛用尽全力般喊叫道。 “声大，我这辈子做过最窝囊的事，就是没有在最好的时间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疯了疯了，都特么疯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梦醒人散 现场人群发出一阵骚动，他们估计怎么都想不到，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表白 莱阳也没想到，云麓和宋文更是如此。 随着李点这句话说出口后，袁声大那张鹅蛋小脸也愣住了。 她呆滞的看着李点，过了几秒后，她目光才开始闪动，从而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莱阳等人，随后她后退半步回眸，瞪向李点。 “你把铁锤给我。” “……你还要砸店吗？我……” “我要砸死你个瓜皮！” 李点老腰差点被这话闪断，袁声大随后扭头跑掉。 莱阳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先安抚哪边，总感觉每个人都疯了。 李点一直都是个很沉稳的人，谁能想到他在这种时候忽然就表白了？ 哐当~ 李点手里的锤子掉落，他也席地坐在满是废渣的地板上。 长吁一口气后，莱阳带头走进了奶茶店，蹲在李点面前后还没开口劝，李点却忽然抬头道。 “莱阳，她以前也是这么跟你说话的吧？” “呃……差不多。” “哦，所以她刚才也不算拒绝我是吗？” 宋文此时也蹲了下来，表情错愕又失落：“李哥，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声大姐……但是我看她……好像对你，不太来电啊。” 李点小眼睛睁大，过了好一会后才说了句我知道。 莱阳眼瞅他情绪如沉江之叶，连忙安慰道：“其实这也不一定，打是亲骂是爱嘛，我觉得…你也别太难过了。” “阳哥。” 云麓叫他一声，语气幽幽道：“你就别再乱点鸳鸯谱了成吗？声大姐被阿鲁害的还不够惨吗？你心里就没点数？” 莱阳皱眉闭嘴，许久后站起身来，看着破碎不堪的奶茶店，脑中霎时间想到阿鲁求婚的那天，那数百朵玫瑰花点缀了夕阳晚霞。 他当时说过的每句话都是那么煽情，那么动人，可当时那枚求婚的戒指，却最终随着人群的拥挤而掉落在地。 难道，这一切真是冥冥注定？ 袁声大和阿鲁的相知相遇，真就只是一段孽缘？ 莱阳又联想到了正在苏州的恬静，自己和她现在刚在一起，共处时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妙不可言。 可以后呢，她父亲和自己见面后，会不会也带来什么爆炸性的消息，就像今天一样？ 如果能穿越时空，莱阳真想去未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才能配的上这一路颠沛流离？ 可惜，穿越时空终究只是幻想，人，还是要在现实的长河里，身临其境的去体会命运多舛、造化弄人。 当然，也许故事的尽头是美好的，也只有这么想，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 晚上的演出，李点也告假说去不了，尽管他知道现在是多么关键的时刻。 莱阳批准了，因为他整个人都陷入恍惚中，就算去了也没用。 这样一搞，莱阳赶紧让所有人都来剧场重新分配，他让千樱从今晚开始取消一场，调整成明天三场同开，并换成三个一百五十人的场。 要是观众同意换场，那就是三场随便选，要是不同意，那也只能退票。 这三场分别由宋文云麓、胡子千樱、莱阳来负责。 这样一变，后台许多购票观众发消息指责，也有很多人果断退票，并给了一个大大的差评。 莱阳心里跟被钝刀割肉一样，不光疼，还很折磨人。 ……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演出时，莱阳这边正演到一半千樱打来电话，说她盯的那场也出事了。 侯俊表演时和观众互动，结果有人当场调侃着问袁声大是不是小三？ 侯俊没忍住一脚就踢人脸上了，那观众鼻梁骨直接断了，影厅的负责人直接呵斥停演…… 正说到这里，微信消息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 莱阳重重的揉下额头，挂断电话看了眼，全都是万大的运营总监孙浩发的消息。 内容，他不用看基本都能猜出来了…… …… 演出结束后，莱阳将手机关机，扫了辆自行车朝小区骑行。 晚风拂面，燥热之中开始带了丝冰凉感，这个夏季终将要彻底过去了，接下来的秋风又会在某场大雨后，降临这座城市。 季节转换之间，很多人和事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变化太快，让莱阳觉得陌生。 他想起了阿鲁被偷的那辆机车，继而想起在上一个春季时，自己骑着机车去机场接恬静。 那时候嫩嫩的柳芽刚长出来，十分柔软、翠绿，骑车从旁边呼啸而过时，流动的风将柳叶吹起，好像预示着一切美好都刚刚开始。 可经过了一个盛夏后，此时路边摇晃的柳叶尖也开始脱水，有些叶子已经有点泛黄，这又是在昭示着什么？ …… 拖着疲惫不堪的心回到小区后，莱阳步伐沉重的踩在楼梯上。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恬静一天都没回复了，可能她真的很忙。 可莱阳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他并不是怪恬静，而是在这种喘不过气的时候，他很希望得到一些慰藉，很希望有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给他一个温柔的港湾。 可这些话，自己又没法明着说出来，于是他将手机塞回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结果发现灯亮着，袁声大就盘腿坐在自己沙发上。 她眼睛虽然红肿，但却挂着盈盈的笑意。 茶几上，还有两杯奶茶。 莱阳嘴巴张开，喉咙里堵塞的那团东西，一下升到脑子里，让他更加凌乱。 “莱怼怼，坐。”她拍拍沙发，给了一个笑脸。 “你，你这还是要干什么？” “先坐下。” 莱阳愣了会，拖着发硬的腿坐在沙发上，侧目看着她。 袁声大的眼睛很漂亮，可跟原来相比，好像浑浊了不少，没有刚开始来上海时那么晶亮透彻，以前那种白黑分明感消失了许多。 当然，这也可能是跟她哭过有关，总之这会眼睛里有很多血丝，但总归还是很漂亮的。 “奶茶喝了，算是我给你道歉了，这两天因为我的事，把你折腾惨了吧。” “呃……你跟我之间有必要……” “你先让我讲完。” 袁声大打断，缓口气继续道：“多谢你两年多对我的照顾，莱阳，喝完这杯奶茶，我就再也不会来你这间屋子了，我要回西安了……上海的一切，就当一场梦吧，梦醒了，人也该散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走了 在这毫无防备的夜里，那些以吞噬悲伤为食的野兽，顷刻间穿透房屋，咆哮着将莱阳扑倒，啃食着他那空洞的心灵。 那些积攒着愁绪的血液，顺着灵魂流淌出来，又被它们那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干净，连一点水分都不留，所以莱阳哭不出来，只是感觉身体里被蚕食而空。 他静静的看着茶几上的奶茶，脑中无数思绪迸发。 袁声大除到上海就要喝奶茶，可当初自己只买了矿泉水给她，而那第一杯奶茶，是她送给自己的。 现在她又送了一杯，以此作为结束。 所以这杯子里装的东西，它一定是苦的，不管加多少糖，都是苦的。 当初陪自己在上海的两个女人，一个已经结婚，早都和自己断了联系，而最后一个，也要离开了吗？ “喝一口，尝尝看甜不甜。”袁声大歪着头，笑吟吟的看着他。 莱阳沉默，说不出话来。 沙发发出了咯吱声，袁声大端起了一杯喝了口，随后躺在靠垫上，冷笑了两声。 “你知道吗？我昨晚到现在，彻彻底底的把我们的曾经想了一遍，我发现……你莱阳落魄的时候，我几乎都在你身边。” 莱阳双手攥起奶茶，低头轻轻吸了口，舌尖很甜，心里很酸。 “你开剧场没生意，我陪着你，你和顾茜分手，我也陪着你……店铺要被收回，还是我陪着你……然后我发现…我是个扫把星啊！” 噗~ 莱阳一口奶茶喷出来，而袁声大却哈哈大笑起来。 好像在讲一个有趣的段子，她也好像心情很好，和阿鲁分手这事好像都只是一场梦。 可笑着笑着，她眼眶里却闪出晶莹的泪。 “我也许真的克你，真的配不上你……你看，这次你本来都要成功了，又因为我变成了这样。” “你别这么说…别说。”莱阳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 可这层雾却让自己将袁声大看的更加清楚，她在哭，在笑着哭。 “你和静静在一起就好了，你跟她只要一走近，一切都是美好的，事业也往前发展，心情也好了很多，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你像那晚那样高兴……也是，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你在上海三年来最高兴的一晚。所以……我们的故事如果是一本书，那她才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而我……我只是一个女配角，既然是女配，她就不该有那么多的文墨，所以……我该走了，该走了。” “声大我求你了，你别这么说好吗？” 莱阳泪水落了下来，他想抱袁声大，但理智又让他不能这么做，于是他只能恳求道。 “这话太折磨我了，我们从出生就认识，你怎么会是……配角？是我不对，我那晚不该那么说，对不起……我…” 莱阳想说很后悔当年叫她来上海，可这话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心里清楚，袁声大来不了上海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没有爱上她。 想到这里，“萌醒情”这三个字又一次浮现莱阳脑中。 他此刻很痛苦，很舍不得袁声大离开，继而忽然产生了某种错觉…… 可那种错觉转瞬即逝，他又坚定的认为，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恬静。 可能只是今晚的心情和那种诀别的压抑，导致他混乱了。 袁声大擦掉了眼角的泪，挤出微笑道：“行了，你别安慰我了，哪有女主会起声大这名字呢？莱阳，我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房子你帮我退了吧，东西我也不带了……你想扔就都扔了吧，反正……你们也要同居了是吧……可是，今晚你能给我唱首歌吗？就当是…离别礼物。” 莱阳抬头，最后几滴眼泪滑落时，他用力的点点头。 “你想听什么？” “坚强女人心，这次不准唱错歌词哦。” 莱阳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着唱道。 “时代的风，吹呀吹到……西又东，聚散都在红尘中，寻寻觅觅，为何谁都看不清~爱……是眼前，那个人~” 袁声大又落泪了，她将奶茶放在茶几上，双手抱膝抽泣着。 莱阳眼泪也如断了的线一样，不断滑落，只有断续的歌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流转、呜咽、飘散。 “两个人~一段情，半生缘，情难尽，你走你的路…我有我要的幸福~最坚强就是女人心~” 袁声大忽然泪眼跟唱：“要痛痛快快的做我自我~真真切切的爱感觉活着，也许要谢谢你一去不回头，我不得不一人往前走~” “看我们轰轰烈烈爱过恨过~也潇潇洒洒的……把你忘了，如果人生会有寂寞的时候，在风里为自己唱一首歌~唱着我的歌~” 莱阳唱完最后一句时，袁声大忽然扑过来将他狠狠抱住。 一股软香席卷莱阳全身，她温热的泪滴在自己肩头，好像滴蜡一样，烧红了半片心。 她力气很大，好像要将自己揉进她身体里一样。 莱阳没有反抗，他双臂也轻轻搂住，拍着她的后背，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对不起，这次不能陪着你等演出结束。” “没事……没事，我明天送你。” 袁声大靠在莱阳肩膀上的脑袋摇了摇。 “不准你送，你永远记得我来就行，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走……还有，你和恬静同居了也不准发朋友圈，结婚也别叫我……否则我……我很痛苦，每天强装微笑……真的很痛苦，让我走吧……” 她说到这里，却哭的更狠了，手指嵌入莱阳后背。 “莱阳，为什么会这样呀……为什么呀，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抵不上你跟恬静认识一年……你说你们有缘分，你们以前见过一面，那我们的算什么呀……我跟你出生就见面了……我算什么呀？……呜呜……我其实……从没喜欢过阿鲁，我……一直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可是你让我太绝望，太绝望了呀……” 莱阳的心被人狠狠捏碎了。 和袁声大从小到大的无数画面，犹如幻灯片一样飞速在眼前交叠而过。 于是他看见了当年华山的陡峭，看见了她以为自己掉下去，从而真准备跳崖的紧张表情；也看见了她第一次出上海火车站，朝自己奔跑而来的画面…… 可就在这些画面飞速闪过时，忽然门外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莱阳眼眸一颤，这手机铃声……是阿鲁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李点的决定 莱阳仓促间起身开门，随后，阿鲁那张临近绝望的脸在黑夜中浮现。 这是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表情，房间的光映在他脸颊上，将他的五官凸显的很立体，立体到好像从灵魂里被剥落下来一样。 他没有流泪，只是重重的喘息着，目光空灵。 此时，袁声大从桌上的手提包里取出那枚婚戒走来，擦了下泪痕道。 “阿鲁，这个还给你……此生我们缘分已尽。” 她将戒指塞到阿鲁口袋，同时，阿鲁的泪水决堤般涌出。 “走到今天为止……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吧，其实我从来都没做好嫁给你的准备，我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你……你是让我很感动，真的。可感动不是爱，哪怕我再怎么逃避，也没办法违心。而现在……也彻底证明了我们连缘分都差一步，所以……你以后也好好对待你未婚妻吧，我们别再见了。” 袁声大说完要走，但胳膊却忽然被阿鲁死死拽住。 他的声音好像利刃磨砺过石板一样，极其沙哑。 “我不相信……声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吗？哪怕要彻底分开，我也没法接受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袁声大拨开阿鲁的手，轻说句对不起，随后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房间的光将地面打出一束亮白，颇有一种救赎之门的感觉，而阿鲁就站在门外，他肉体可以进来，但崩塌的灵魂却永远被拒之门外，任由黑夜里潜伏的巨兽啃咬、吞噬。 过了许久之后，他的泪也流干了。 他抬头看了眼莱阳和屋子，这个眼神极其复杂，好像带了某种预示。 看完之后阿鲁也转身离去，在他下楼时，声控灯居然都没有亮，黑夜彻底将他包裹。 也许出了楼道他还会看见漫天星空，可不管繁星多璀璨，他心里的那颗最亮的星宿，在今夜却彻底陨落。 …… 次日，莱阳苏醒后收到了云麓的微信，她说自己送声大姐去了火车站，她已经走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走剧场怎么办？婚礼怎么办？ 大家……该怎么办？ 盯着这条短信许久，莱阳实在不知该怎么回复。 看来袁声大也并没给云麓说太多，也许只是让她陪自己离开，但云麓那么聪明，她肯定能想通这一切。 之所以问自己，其实是希望自己通过万千理由去留住她。 可有些人一旦真决定要走，根本是留不住的。 莱阳曾经在脑海中幻想过袁声大离开上海的画面，想着也许她会一个人走，也许会和一位温文尔雅的男朋友一起回家。 但不管怎样，走的前一晚必定是不醉不休，而她也一定是在大家的拥抱中，潇洒的挥挥手，转身离去。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挑了个云淡风轻的平凡日子，拖着行李箱，打了辆车，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没说，就这么离开了奋斗了两年多城市。 …… 莱阳拉开窗帘眺望出去，外边的街上依旧热闹，车流不息。 形形色色的路人都在为新的一天而忙碌着，风将路两旁的景观树吹的微微摇晃，卖早餐的小贩前聚集着人群，公交站旁穿着西装的男子焦急等待…… 看上去都挺热闹的，可莱阳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洗把脸，他给房东打电话说退房，让一会过来检查下屋子。 随后拿起袁声大昨晚留下房门钥匙，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几个大的编织袋，走去她屋子。 一推开门，那股淡淡的丁香味还未全部散去，房间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除了衣物和洗漱台上的化妆品之外，大部分东西都还在。 莱阳从客厅开始收整，沙发上的毛绒靠垫、抱枕等，都还残存着她的气息。 收整茶几抽屉时，莱阳发现了一管未开封的跌打膏。 上边的生产日期很新，而在这段时间里袁声大好像并未受伤过。 莱阳将跌打膏拿起，刚要丢入编织袋里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再次拿起看眼生产日期，随即眼眸愣了几分。 …… 在整理厨房的锅碗瓢盆时，莱阳又看见几颗没带走的鸡蛋，继而再次想起那晚她喝醉了酒，却抵抗着醉意，为自己做了碗蛋炒面。 面和两颗炒蛋都已经炒的焦黑，但那口果腹感和浓浓暖意，却让人永生难忘。 厨房里还有一口粉红色的电子锅，看到它的时候，莱阳嘴唇开始发抖，眼眶里也被一片雾蒙住。 记得袁声大刚搬进这间屋子时，自己和顾茜去超市买了这口电子锅，并且那晚三人就坐在沙发上吃了顿自制小火锅。 锅气腾腾间，当时自己说打算再过一年和顾茜结婚，也信誓旦旦的给袁声大保证，说一定给她介绍上海好男人。 这眨眼间，最初在上海陪伴自己的两个女人，一个已经结婚，另一个也在今天彻底离开。 当时锅里的热气所蒙幻出的未来模样，还镌刻在莱阳脑中，包括顾茜和袁声大那晚的笑容…… 凶猛的回忆扑面而来，莱阳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哀嚎起来，从昨晚压抑的泪终于在此刻释放。 正哭的不能自已时，宋文却走进屋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莱阳。 “阳哥……你，你怎么了？” “我……我特么碰到脚趾了……啊啊~疼死我了~呜呜”莱阳眼泪鼻涕狂飙，哀嚎着。 “……那，阳哥你捂着胸口干嘛。” “啊~~十指连心你没听过嘛…啊~~~疼死我了……” …… 袁声大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完后，大部分东西都送给了云麓和宋文，莱阳只保留了一个抱枕，和那支跌打膏。 房东匆匆检查一遍，也将钥匙带走了，他没有多余感情，只是在走的时候问了一句，那姑娘还回来租吗？ …… 晚上的演出也没什么波澜，学生虽然表演技术不高，但比赛这种形式本身就比较有意思，所以整体而言还不错。 只是莱阳从头到尾，一声都没笑过。 披星戴月的回屋后，莱阳刚打了盆洗脚水，结果李点不请自来，进门后第一句话就问袁声大人呢？ 莱阳知道也瞒不住，于是叹息着说她回西安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李点坐在沙发上，表情由茫然到痛苦，再由痛苦到挣扎，最后又趋于平静，在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后，忽然转头说道。 “莱阳，我决定暂时退出俱乐部，跟她一起留在西安。” 第二百七十七章 都要离开 李点的话差点给莱阳命要了！ 现在袁声大已经离开剧场了，要是李点再走，曾经的三人团队就彻底塌方了！ 莱阳张大眼眶，嘴角发颤道：“你，你再说一遍？” 李点摘掉眼镜，伸手重重的摸了下脸颊，啊了一声后说道：“莱阳……我，我这几年活的太压抑了，也太后悔了……” 李点抬头看向莱阳，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听到声大要和阿鲁订婚，那天我差点都想去死！最后是徐沫跟我打了三个多小时的电话，我才……才稍微能恢复一点理智。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能跟她打打闹闹，而我……我却一点都不敢表露自己的心，甚至，甚至我最开始和她认识时，故意在她面前板着脸……就是怕她察觉到我的心……可是我很痛苦，我为什么要这样！” 莱阳震耳发聩，从认识李点以来，就只见过他情绪崩溃过两次。 一次是跟他母亲，第二次就是今晚。 像李点这种闷石头，得有多大的冲击才能让他变成这样？ 李点揉了揉眼睛，抬头哽咽道：“现在我后悔了，而她……她也和阿鲁分手，我觉的我有希望，莱阳你能体理解吧，就像你喜欢恬总一样，只要那股希望开始闪光，一切事情都在它面前黯然失色……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想跟她在一起，这辈子只想跟她在一起，去哪都行，去做什么……都行！” “你，你……可是，可是声大她，她……不喜欢你啊。” 莱阳咬了咬牙，说了出来。 李点仰头长叹：“我知道……可是她也不喜欢阿鲁，不还是差点就结婚了吗？这就是我比不上阿鲁的地方，最起码他敢去追，只要追，就还有希望。莱阳我已经决定了……除非她真的嫁人，否则我一定要留在她身边。她不喜欢我李点……那我就改，就变，变成她喜欢的样子，李元霸也行啊~” 莱阳张开的嘴已经合不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劝他留下，还是该去找袁声大。 好像哪个选择都没有对错。 只是连续一两天内，听到这么多要离去的消息，莱阳内心实在难以消化。 可袁声大和李点就相当于长在他心头的一块肉，他们走了，自己的心也就被割空了。 在阵阵惊愕中，莱阳点燃了一支烟，并给李点也递去一支，并问道。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声大什么吗？只是因为她好看？” 李点颤抖的手指接过香烟，却没点燃，指尖转动烟蒂，说道。 “还记得剧场刚成立时，有只白黑斑点的流浪猫，时常在剧场门口转悠吗？” “嗯……记得，我还给喂过半只香肠，后来那只猫好像病死了。” 李点喘着气点点头，“是病死了，那天你去谈合作了，声大主动找我，让我跟她一起去把那只猫埋了……莱阳，我爸在去世前也养了一只橘黄色的小猫，他曾说过，等小猫长大了，他的病也就好了。可他去世的第三天，我…我因为跟我妈吵架，推到冰箱时不小心……把那只猫给砸死了……” 莱阳吸口气，听他继续说道。 “我当时真快崩溃了，那是我爸留下的唯一活物，是他的精神寄托，而我，我是个刽子手……我亲手杀死了它，这件事即使我来到上海后，依旧无法释怀。” 李点咬着发颤的嘴唇。 “直到……我和声大去埋葬那只流浪猫，我看见她为它落泪了。那滴泪好像一瞬间净化了死亡的灵魂，也将困在黑暗里的我救赎出来，我觉得是她是替我流的……也许她没这么认为过，可在我眼里……那滴泪升华了我对她的感情，也让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莱阳有点云里雾里，熄灭了烟喃喃道：“缘分？” “对，就像你觉得自己和恬总是因为火而产生的缘分一样，莱阳……你觉得我们没缘分吗？” 李点语气有些焦急：“你看，我走的时候把家给砸了，她走的时候把店给砸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俩都有暴躁症，这是病，得看。” 李点因为这句话笑了起来，笑也感染了莱阳，于是在这寂静的夜里，终于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但此时莱阳也想到了李点母亲的话。 她走时告诉过自己，李点性格是属于那种“压”的人，可一旦某天压不住了，他会比一般人更叛逆，更加失控。 这话，一语成真呐！ 莱阳也深知已经无法挽回，从而心情又沉重起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这一两天吧。” 李点说完又补充道：“今晚已经有许多人退票，因为演出场次调整的问题。我觉得咱们演不到七号了，把观众都凑一起，调整到五号结束吧。” 莱阳低沉的嗯了声，随后狠劲的抓了抓头发，他感觉到剧场要分裂了！ …… 次日是个阴天，大片乌云遮挡着天空。 恬静已经一天没发消息了，莱阳知道她忙，于是也没打扰，但心里却格外失落。 等到中午时分，莱阳在群里艾特众人说下午来剧场开会，发完他下楼扔垃圾时，却收到了阿鲁的电话。 望了眼阴云密布的天，莱阳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念头。 接通电话，他点燃了一支烟，而那头也传来了烟草燃烧的声音，片刻后阿鲁有些变音的嗓子发声。 “阳哥……替我下午给大家说声抱歉，我来不了。” 莱阳重重的吸着烟，沉默。 “很高兴认识大家这么久，你们是我在上海的全部，也许以后每座城市都会有脱口秀剧场，甚至都会有博笑的分剧场，可我再也遇不到你们这帮人了……” 阿鲁哭了，声音断续、颤抖。 “声大已经走了……我的心也死了，大家的订婚礼物费心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阳哥，你一定要把剧场做起来，一定要留住剩下的人，我很希望……有一天我若再回来，你们都还在，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登台，把我们的曾经的故事……全都笑着讲出来。” “阿鲁……” “再见了阳哥，再见了……博笑俱乐部，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莱阳立马回拨过去，但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此刻，他昂头看向远处青褐色的天，厚重的云层中，酝酿着一场由大地之泪凝成的雨！ 而这场雨之后，这个夏季也许就这样结束了吧…… 上海的那些人和故事，也将随着一场秋雨的到来，彻底被冲刷干净。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宝贝想你了 因为阿鲁也要走了，这事莱阳怕说出来影响今晚演出，所以把开会时间调到了演出结束后。 晚上，莱阳第一个到剧场，进屋后将顶部氛围灯打开，望着台上的立麦，他再次陷入回忆…… 舞台上，袁声大正坐在高脚凳上，修长的双腿搭在凳子腿边，手握麦克风朝着台下勾唇一笑，长发披肩，光在她脸上晕出一副青春模样。 随后阿鲁穿着铆钉皮衣登台，头发弄着造型，痞帅痞帅的碎嘴讲段子，而李点作为主持人也在台上来回穿梭，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随后阿鲁开始消失，舞台上的装扮也迅速变化着，彷佛时光在往两年前倒退…… 红色的幕布褪成了黑色，高脚凳也换成了折叠椅，而袁声大高挑的身子踩在椅子上，伸手往幕布上挂着剧场logo圆板。 她点脚时，折叠椅忽然摇了下，舞台下的李点和自己迅速冲上去，一左一右的抱着袁声大的长腿。 她笑着拍打他们，骂着臭流氓，让立刻松手。 但自己和李点却将她直接抱起来，她脑袋不小心撞到墙顶，气的大骂，自己却和李点大笑。 笑声正萦绕耳旁时，此时剧场门被人推开，一阵凉风吹入，幕布上的logo板微微摆动间，时光又一次迅速返回，画面都叠化着消失…… 莱阳回神，扭头看见宋文和云麓走了进来。 “阳哥……你在看什么？”宋文好奇的盯了眼舞台，问道。 “估计是在睹物思情。”云麓冷冷道。 莱阳哎了一声，拉着凳子坐下，问了下他们演出的情况。 宋文叹息着说人数没前两天多了，有些观众已经退票了，没来。 “阳哥，现在这什么情况啊，声大姐真就这么走了？那咱以后……咋整啊？”他问。 “她走了就走了嘛，没了她剧场就搞不了了？” 莱阳白他一眼，补充道：“下午阿鲁给我打电话了，他以后也不来了。” “啊！！？”宋文惊呼。 云麓接了两杯水，面色凝固的走过来：“算了，声大姐都走了，他还待着干嘛。” 莱阳接过水杯喝了口，点头说道：“还有李点，他也要走了。” 噗~ 宋文一口水喷地上，他和云麓同时瞪大眼睛！ “李哥也要走？这……这开玩笑呢吧，那以后演出都没人了！” 莱阳瞅了眼宋文：“我也希望是开玩笑，但这是真的，所以……阿文啊，你要不真的好好考虑一下兼职的事？我这心里……” 正说一半时，莱阳见宋文抬起手掌。 “阳哥你上次刚说过，要是以后你劝我兼职就让我大耳光子抽你，来，你把脸板正！” “别别别……我这不是怕你们经济上吃紧嘛。” 莱阳无语的抓了抓头发，就在此时胡子到了，刚一进门莱阳等人立马将目光全都落他身上。 胡子微微后退半步，愣了几秒，面色呆滞道。 “就算我帅的一比，啷个也别这样子瞅我噻~” “胡子，来，坐坐坐……” 莱阳上前将他拉住坐下，随后又给接了一杯柠檬水，笑眯眯道。 “你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段子手了吧？” 胡子喉结动了下，摸着他满脸的络腮胡回复道：“我还很稚嫩~” “呃……那就由稚嫩加速变成熟，以后咱们要是演出你也算一份，准备登台了你！” “啊？我不行噻，开放麦玩玩阔以，登台？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哎，你怎么能说自己是鸭子呢？可不敢乱说哦。” 莱阳一本正经道，就在扯皮的过程中，千樱和高云建走了进来。 莱阳发现现在这两人走的很近，自己最近也是太忙，没时间问千樱更多私人话题。 千樱落座后也反馈了今晚演出情况，效果还行，但有两成的人退票了，原因是网上风评不好。 莱阳眉头皱起，而一旁的高云建却开口道。 “莱阳，你们这个模式能做到这程度我觉得挺不容易了，很好，各方面都很好。” 他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继续道。 “可就是你们网宣和品牌策划、场次、票务运营这块太差，当然了，你们也没时间搞这些……所以我建议最好成立一个正式的公司，招一些专业的人来做，趁热打铁，说不定机会会更大些。” 千樱点点头，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莱阳能感受到高云建还是想入股，可这话题还没深聊，李点终于到了。 他刚一落座，直接就问莱阳有没有给大家说他要走的事？ 这还差点给现场撂翻，千樱和胡子震惊不已，连连问他去哪？ 此时，一直沉默的云麓开口道：“李哥应该是要去找声大姐吧。” 在奶茶店李点表白时，云麓和宋文都听见了，所以她能猜出来也不足为奇。 只是千樱和胡子满脸惊愕。 李点肯定了这个答复，并说自己也不是完全退出，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以后就带着声大又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话纯粹就是自我安慰，根本没多大可能性。 千樱还想挽留，但李点去意已决，最后大家也只能商量着等李点走之前，再去一次月篱饭庄，再好好喝一顿酒，算是践行了。 李点点头后又告诉莱阳，可以试着联系一下李良鑫，反正现在模式也做出来了，可以邀请他来上海发展。 这倒也真是个办法。 莱阳当场给李良鑫打去电话，响了一会后，嘉琪接通了。 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莱阳其实也挺喜欢跟她聊天的。 “喂，你找我老公干嘛？” “哎呀，一上来就给我吃狗粮啊？”莱阳笑道。 嘉琪有点疑惑：“你又不是狗，为什么要给你狗粮？” “呃……行吧行吧，李良鑫呢？我找他聊点事。” “什么事给我说，他出去了，我是他的小秘，全权处理哦~” 莱阳笑着说：“行，那你告诉他，我想请他来上海发展，大家一起做剧场，我这边也需要他。” “不行，我老公只属于我一个人，只有我才需要他，别人没份！” 说完她直接给挂了。 莱阳有点愠怒，但又被嘉琪和李良鑫的甜蜜所触动，这种爱情其实也是他很渴望的。 就在他准备继续拨打时，恬静竟然打来了微信电话。 莱阳心里猛然抖动，他迅速接通放在耳边，刚喂了一声，就听见那头传来一句酥软好听声音。 “宝贝~我想你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忘大事了 这声宝贝，犹如寒冬腊月里的一股暖风，吹酥了莱阳那冷彻的骨头和冰寒的心。 他身体里暖流窜动，也才意识到，自己也是有宝贝的人，不比李良鑫和嘉琪差。 众人见莱阳嘴角勾起，也都明白是谁打的电话了，千樱率先笑道。 “哎呦师娘，我们这还开会呢，你一声宝贝，给我师傅都甜晕了。” 恬静那头顿时哑声，莱阳都能想象到她那面红耳赤的样子，他笑着拿起电话走出剧场，回复道。 “宝贝~我也想你。” “哎呀，你讨厌死了，开会接什么电话呀~” “我就是想撒狗粮，嘿嘿，你可不知道，这两天给我都快憋死了，想给你打又怕打扰你，你再不联系我，我都感觉我不是你宝贝了。” 恬静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声音软糯道：“你很想我嘛？” “想，快想疯了。” “我明天就回来啦。” “我靠！真的？快快快赶紧回来，我得好好亲一顿，这两天嘴都快僵了，它需要软一软。” 恬静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这么龌龊呀？一天脑子里竟想什么呢？” “我不光龌龊，还很无赖呢，宝贝，等你回来我是不是就可以搬去你家住了？我房子现在都空了，要是陌生人进去还以为我家徒四壁呢，老鼠进去都能哭着出来。” “哈哈哈~” 恬静笑出声，她的笑声真的好好听，御姐范里又带了点小可爱，咋听咋喜欢。 “那这样挺好的呀，你睡觉都不用关门了，小偷也不光顾。” “别开玩笑了宝贝，说真的呢，明晚我就搬进去可以吗？” “看你表现喽。” 恬静笑道，稍微顿了会，又问：“声大走了？我看她发了条朋友圈。” “啊？” 莱阳疑惑中翻开袁声大的朋友圈，却发现是空的，这刹才意识到她应该是把自己屏蔽了。 心情也顿时失落了几分。 “哦……走了，不光她走了，阿鲁也走，李点也要走。” 莱阳把这两人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越说声音越低沉，讲完后恬静也稍微沉默了一会，问道。 “那你还好吗？” 莱阳吸口气：“还好……吧。” “……好啦，我不想你不高兴，那要不……明晚你就过来住吧。” 这话又给莱阳心情拽飞起来，他连连点头说好，正准备问她明天几点回来时，忽然电话响了。 因为他和恬静打的是语音电话，所以手机电话也可以打进来，看了眼备注上显示“老爸”，莱阳眉头皱了下。 “宝贝，我爸打电话了，我晚点给你回复。” “嗯……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恬静说完就挂了，莱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约定时，手指就已经滑动着接通。 老爸质问的声音响起，一上来就问莱阳是怎么搞的？ 袁晴跟他一起来的上海，出了事他就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吗？ “你二妈都气住院了，现在一家子全都在医院呢！人家虽然不说你什么，但你心里也一点都不考虑吗？” 嘶~ 莱阳猛吸一口气：“二妈又住院了？” 老爸长叹口气，说道：“阳阳，你现在也不小了，人情世故你也得考虑进去，不说那么多了，你把你手头工作安排一下，明天赶紧回来一趟，买点东西去看看你二妈，别让人家心里添堵。” 莱阳愣了几秒，这也才意识到，从袁声大和阿鲁闹崩后，二爸二妈以及袁斌，没有一个人给自己打电话。 他们越是沉默，越说明心里不舒服。 毕竟袁声大当初来上海找自己的，她出了什么事，自己有撇不开的责任。 意识到这点后，莱阳嗯了一声，说一会自己就订票。 挂断电话，莱阳快速走进剧场，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开口让千樱和胡子一组，宋文和云麓则分别再带一组，去把明晚最后三场演出坚持下来。 大家更是面色惊愕，问又出什么事了？ 莱阳皱眉看着李点道：“声大母亲住院了，李点，我明天跟你一起回西安。” 李点二话不说立马掏出手机订票，同时云麓也想给袁声大打个电话安慰，但被莱阳制止了。 他知道现在袁声大需要安静，还是先别打扰了。 交代完事情后，莱阳跟李点一起去他家收拾行囊，李点装了满满一箱子，羽绒服都装了进去，看样子打算长期不回来。 莱阳心里很堵，一个劲的抽着烟。 等他收拾好后，李点看了眼手机，哎了一声：“明天的机票没抢上，只有明早八点多的高铁了。” “那就坐高铁吧，我晚上在你这儿挤一晚，明天一起走。” 确定好行程后，莱阳这才给恬静发了一段文字，说袁声大家里出点事，明天一大早自己得回去一趟。 莱阳想发抱歉二字的，但又觉得这字很碍眼，不符合他们的关系，于是也没发。 在等待了半小时后，恬静才回了消息，就一个字。 【好。】 …… 本来众人打算给李点践行的，但时间紧张，没办法再吃顿送行饭了，只能在群里说了句，等李点回上海再约。 可令他俩没想到的是，次日他俩刚到高铁站入口处，就看见千樱、胡子、宋文和云麓，拿着几把伞在等候。 看见他们，莱阳着实被感动了一把，李点也眼眶红了，低着头上前和每个人拥抱。 千樱拍了拍李点后背，声音哽咽道：“加油李哥，一定要把声大姐带回来。” “……一定会的。” 胡子也来了个拥抱，随后拉着李点的手说：“点，加油撒！” 李点笑了笑，调侃道：“以后别叫我李点了，叫我李元霸。” “行嘛~霸，加油……” 胡子说一半忽然噎住，笑容一僵：“我怎么觉得你个龟儿子占老子便宜？” “哈哈哈！” 在众人一阵欢笑中，莱阳李点进入高铁站，也就在此时，他们背后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雨。 …… 因为昨晚没睡好，一上车莱阳躺着就睡了过去，直到一通电话给他吵醒，这会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高铁窗外山丘跳动，他也不知道这是哪。 李点也在旁边睡着了，莱阳迷糊的接通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陌生声音。 “先生您好，你十月一号在咱家订的生日蛋糕，今天什么时候来取呢？” 莱阳噌的一下坐直，大脑赫然反应过来！ 今天是十月五号，是恬静生日！ 自己还答应了和她去拍生日照……这，就是那个约定？！！ “卧槽~！” 第二百八十章 喜欢就多吃 窗外飞闪而过的山丘，此刻彷佛腾空飞起，然后重重的砸在莱阳心头，让他瞳孔都为之颤抖。 恬静为什么今天回上海？因为她和自己约好了一起过生日。 这是他们恋爱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当时自己还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切交给自己。 结果自己居然给忘了，昨晚也没发生日快乐。 莱阳坐不住了，他脑中快速分析了一下局面，最终还是决定先返回上海，今晚一定得陪她吃顿饭，大不了再连夜坐车去西安。 虽然二妈的病情自己也担心，但毕竟有二爸和袁声大照顾着，况且李点也过去了，问题应该不大，但自己要放恬静这么大一鸽子，那在她心里得贬低成什么样？ …… 喊醒李点后，莱阳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明，并给他也发了医院定位，让他先行一步。 李点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并赶紧帮莱阳看回去的高铁票。 十几分钟后，高铁换站停了会，莱阳也就在这里和李点分别，最终在下午一点十分，坐上了返回上海的高铁。 这辆高铁还在苏州北转乘了一趟，各种耽搁，等到达上海虹桥站时，已是黄昏。 莱阳饿着肚子，马不停蹄的去取了蛋糕，打车飞奔恬静家。 结果等他到恬静小区门口时，却在街对面看见了宇博的那辆路虎揽胜。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双腿也在此时跟灌铅一样，沉重起来。 宇博回国了？ 该不会，专门过来给恬静过生日吧？ 怀着一颗不安的心，莱阳拎着蛋糕走进小区，敲响了恬静房门。 门是宇博开的，当他俩对视时，都愣神住了。 莱阳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翻涌着。 恬静也从客厅探出身子凝望着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静静，生日快乐。” 莱阳不知为何，宝贝二字自动咽了下去，而次时宇博则侧开身子，说了句进来坐吧。 那口气，就好像这是他家一样。 恬静面色清冷的看着他，莱阳红着脸，提着蛋糕走进客厅，这才发现餐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还有红酒。 看样子，他们都用过餐了。 除此之外，还有份黑天鹅蛋糕，做工精细，十分漂亮，蛋糕也都被吃了一角，桌上还有熄灭的生日蜡烛，以及生日皇冠…… 这些东西犹如刀子一样，狠狠扎入莱阳心中。 以至于老半天过去，他手里的蛋糕都不好意思拎桌上。 “莱阳，你怎么回来了？” 恬静好像喝了点酒，白皙的脸颊有点泛红，眼眸里也略显晕醉。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没喊自己宝贝。 莱阳坐在餐桌旁，将蛋糕就顺手放在地上，红着脸尴尬一笑，没接话。 厨房灶台里还飘着烟火味，这足以证明这些菜都是宇博亲手做的，这样一对比，莱阳心里更觉的惭愧，简直无地自容。 而就在此时，宇博又从身后的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长条盒子，当着莱阳面送给恬静。 “静静，这算是我陪你一起度过的第五个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恬静秀眉微颦，但思索片刻后还是收下，并说了声谢谢。 莱阳就坐在她对面，心好像被烧火棍狠狠捅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他都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好像他们才是一对情侣！ 可莱阳这会还没法发火，毕竟今儿这事是自己做的不对，就当恬静是在惩罚自己吧。 宇博抽了张面纸，笑着擦下嘴角，无视莱阳道：“我这次回来，除了给你过生日，也是跟叔叔约好了，我们宇科集团打算入股云彬，这样一来，两家公司未来合作就更紧密了。” 莱阳听的头皮发麻，而宇博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他心如刀割。 “静静，我不管你未来跟谁在一起，但你要知道，我会永远在背后支持你，是你最坚固的后盾，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说完，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恬静。 而此时，莱阳也目光颤动的看她，她则低头看向桌面，过了几秒后笑着抬头看宇博。 “宇科入股的事爸爸跟我说过，他说过几天回上海开董事会详谈，到时候再说吧，对了，我刚洗了蜜桔，尝一点吧。” 恬静起身朝厨房走去，而宇博的笑容也定格住。 恬静没回应他刚才的话，其实就是在变相的拒绝。 莱阳总算是心里能舒服一点，继而也坐的轻松了几分，伸出胳膊咳嗽两声道。 “咳咳~呀，这是宇总亲自做的饭吗？看不出来啊，手艺还不错呢。” 宇博没搭理他，低头沉思着什么。 此时恬静端着一盘剥好的蜜桔走出，刚往桌上一放，莱阳手直接就伸了过去，可恬静却说道：“宇博，这是专门给你的，感谢你陪我过生日。” 莱阳伸到一半的手，迅速换了位置，径直落向旁边的辣子鸡丁上，然后在宇博和恬静惊讶的目光中，捏起了一枚红辣椒…… 这真不是莱阳想捏这个，主要是肉没了，这盘就只剩下辣椒了！ 在他俩的注视下，莱阳很淡定的将辣椒塞嘴里，刚咬了一口，舌尖都快辣变形，嗓子差点都冒了浓烟！ 可他还得淡定的舔舔手指头，轻描淡写道：“我喜欢吃辣椒，宇总~你要不要来一个？” 宇博嘴角微张，片刻后摇了摇头，吃了口蜜桔道：“我喜欢甜。” 喜欢甜（恬）？ 这话……听着好像在挑衅！ 莱阳正构思着如何反驳，恬静却说好吃都带回去吃，早点回去休息。 宇博有点发懵，但思索几秒后又点了点头，并问莱阳要不要他开车送一送？ 莱阳已经被辣的说不出话了，而恬静也沉默着，宇博看了两人一眼，忽然笑着起身道。 “行，那你们聊，我先走了，静静有事给我随时打电话哦。” …… 恬静送他出门，莱阳扭头看着门口，眼见她关门转身回来。 莱阳唰的一下坐端正，又捏了一根红辣椒假装要吃，同时脑子里也在构思怎么道歉。 恬静没有直接过来，而是去了厨房。 莱阳勾唇一笑，她应该也是给自己准备蜜桔了，还是宝贝对自己好啊~ 正想到这里时，恬静窈窕的身子走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盘更加赤红的辣椒，放在桌上后，挤出一个迷死人的微笑。 “你爱吃辣椒？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这一盘都是你的，慢慢吃吧。” “……” 第二百八十一章 独特的生日 望着盘子里红油油的辣椒，莱阳咽口唾沫。 他知道这是恬静惩罚自己不守信的方式，稍加纠结后，他用筷子夹着辣椒塞嘴里。 几口下去舌尖都在发颤，脸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恬静坐旁边清冷的望着他，莱阳边擦汗边开口道歉。 “静静，今儿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啊~呼呼~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莱阳嘴角不断吸着气，正说着，恬静忽然眼眶红了，她抽了张面纸，低头擦着眼角。 “静静你别哭啊~” 莱阳双手握着恬静香肩，凑近道歉：“我真的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别哭……” “我是被你辣椒给呛哭的，离我远一点。”恬静没好气的推他。 莱阳一愣，又哈哈大笑着凑过去：“那你先原谅我，原不原谅？哈~” 他对着恬静又哈口气，气的她狠狠掐在莱阳腰上。 “啊~别老掐我腰啊，把肾掐坏了，以后还要不要性福生活？” 恬静哎呀了一声，俏脸红了，推搡道：“好啦好啦，我不生气啦，你快去刷牙洗脸，我都快被辣椒呛死了。” 说着，她起身将那盘辣椒端走。 莱阳喜滋滋的望着她身影走进厨房，这种日常小打闹，让他觉得和恬静的恋爱越发真实起来。 好喜欢这种小幸福…… …… 一进洗手间，莱阳发现在她的牙刷牙缸旁，又摆放了一副新的。 面镜旁的柜子上还有一些男士洗护用品，这些都不是自己带过来的。 莱阳被这小细节又给深深感动到，继而更加觉得自己今天很过分。 恬静对感情一直都很缺乏安全感。 也怕自己和他父亲一样，是那种得到后会不太珍惜的人，想此种种，莱阳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对她更好！ …… 洗漱完毕后，莱阳发现餐桌上的碗筷都被收拾了，只有自己的蛋糕摆在正中央，已经被她打开了。 莱阳走上前后，调侃式的说道。 “静静，你还要吃蛋糕吗？刚才宇博的蛋糕不是都吃过了吗？” 恬静目光楚楚的望着，道：“从今晚进门开始，你还没叫我一声宝贝。” “呃……” 这话让莱阳呆滞住，他之所以没叫，是因为心虚，可就在他发愣时，恬静伸手拉他坐下，吁口气道。 “他的蛋糕是他自己吃了，我一口都没动……因为，潜意识里我总觉的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一定会的……我只想吃你的蛋糕，因为……只有宝贝，才能甜到我心里。” 莱阳被这句话彻底甜到，感觉就好像被人丢入蜜罐里泡了三天三夜。 全身骨头都酥了。 就在此时，恬静从包里取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后里边居然是上次她带走的那颗红豆。 红豆外表好像被凝胶包裹住了，没有腐烂变质，颜色依旧鲜艳，像琥珀一样。 恬静将她轻轻放在蛋糕中心，美眸眨动着看向莱阳；“谢谢你的出现，让我今年的生日变的与众不同。” 莱阳猛地抱紧恬静，泪光在眼中闪烁。 “宝贝，宝贝！对不起！” 他一遍遍喊着，恬静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 “没事啦，我知道声大家里出事你也很担心，我可以理解的。” “不不不，我下不为例，否则就让我五马分……” “宝贝~” 恬静打断了他，松开拥抱后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今天是我过生日，你许什么愿呀？” “我许愿？我我我……” 莱阳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恬静的小幽默，也是变相的阻止自己发毒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对对对，宝贝许愿，来，我给你把蜡烛插上。” 今年是她25岁生日，莱阳买了两个数字蜡烛，可在翻蛋糕盒时，就只翻出来一个2…… 他眼珠子都直了，将整个盒子都翻过来往出倒，也就没有那个5。 盒子是好的，不可能是路上遗漏，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商家装蛋糕时忘记放进去了。 “这……就一个二？”恬静苦笑不的道。 莱阳老脸尴尬的一匹，好像给自己一巴掌啊！ “……这这，你要不看看宇博蛋糕盒里有没有五？” 虽然他很不情愿这么干，但总比插一个二字上去强吧。 恬静幽幽的望着他，叹口气道：“她买了二十五根小蜡烛，不是你这种数字的。” “哦……那要不在这个二旁边，插五根小蜡烛？” 恬静看傻子一样盯着莱阳，满脸无语的笑了一声。 “算啦，二就二吧，帮我点上吧。” 莱阳尴尬的哦了声，低头帮她点燃蜡烛，随后又关了所有灯光。 于是在烛光忽明忽暗间，他看见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庞，藏匿于黑暗和火焰之间。 她双手握着许愿，那双大眼睛闭起来，长睫毛好像闪动的烛火一般跳动，精致的五官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莱阳眼前。 莱阳心中不禁感叹，上帝得有多偏心，才能给她如此完美的容颜。 此刻，自己愿意化作一块石像，只要能这么永远盯着她…… 数秒后，恬静许愿结束，她睁开双眼的瞬间，火苗在她眼眶中倒映出来，那种浓浓的爱意好像被火点燃，晶亮又炙热。 果然，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莱阳为此感到幸运，幸福。 随着蜡烛被吹熄，这场生日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不过她到底许了什么愿，莱阳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能猜出来，那就是这个愿望肯定和自己有关。 …… 因为莱阳定了明天六点的高铁票，所以五点半就要进站，今晚他是打算睡到火车站旁附近。 帮恬静收拾干净屋子后，两人走到门口，莱阳给她一个拥抱，并笑着说等自己回来就搬进来了。 恬静嗯了声，但随后说道：“我爸爸也快回上海了，你准备好见他哦。” 这话让莱阳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笑着说声没问题，随后又凑近恬静道。 “让我吻一下，不然长夜漫漫我睡不着。” 恬静捂着嘴巴，一只手推开他：“不行，还有辣椒味呢。” “哪有辣椒，你尝尝。” 莱阳抱着恬静，低头往她脸上蹭，她一边躲避，一边羞红着脸喘息道。 “哎呀莱阳，楼道有人呢，别这样……” “哪有人？大半夜的哪个神经病能在楼道？” 哐当~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梯防火门后边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两人同时一愣，随后看见宇博脸色又红又白的走了出来。 “咳咳……我那个…车钥匙忘拿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好久不见 跳动的火焰好像镌刻在了莱阳心里，以至于他打车去往虹桥站时，看窗外的楼宇都觉得它们也在跳动。 恬静在他心里点燃了一把火，烧的他眼中万物都虚幻起来。 那些闪烁的霓虹灯也恍若是连接世界尽头的火把，而自己就坐在一趟名为时光的列车上，朝着幸福的尽头驶去。 在车轮压过的身后，整座城市都变的柔和，变的炙热、躁动！ 他格外想迅速在这座城市里创出一片天地，给宝贝一个温暖的家，这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 在虹桥站附近的宾馆入住后，莱阳才发现李良鑫回消息了。 他说昨儿一整天都在跑影城谈合作，听嘉琪说了自己找他，可转头就给忘了。 莱阳点燃一支烟，躺床上回复说没事，自己这边现在缺人，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 李良鑫过了半分钟后，问他方便电话吗？ 莱阳回句方便，他打语音过来，接通后刚喂了一声，嘉琪就在一旁哼唧道。 “睡觉啦，不要发声嘛~” “嘘，你先睡哦，我出去打~” “不嘛不嘛，老公我要抱着你睡。” 莱阳顿时觉得嗓子都干了几分，大半夜的至于吗？ 欺负谁没对象呢？ 一阵安慰后，李良鑫才悄声问莱阳想怎么合作？ 听的出来他口气也变了，没有以前那么直白的拒绝，这也可能是因为博笑俱乐部最近影城演出的成功，让他能看到希望。 “我是这样想的，因为你本身也是脱口秀演员，你过来后我让你带一队人，演员我来提供，都是学生。你把他们培训起来带队演出，你的演出票房我跟你三七开。” 说着，莱阳稍微顿了顿补充道。 “这是我能给的最大利润了，我这边七成还要给云彬分，给影城、票务平台、以及未来我可能要组建网宣团队，这些成本都要考虑，而你只用在扣掉单场演员费后，就可以抽走三成，你算算利润，肯定比你在舟山小规模搞更有前途。” 莱阳说的是实话，要按单场算，最后到自己手里的也不过三成利润。 李良鑫也是搞演出的，他肯定明白自己的让步。 过了一会后，李良鑫重重的呼吸一口：“说实话，我要是一个人铁定就过来了，主要是我现在还有嘉琪，我怕在上海长期住，她不习惯。” “对啊对啊，我不要去上海，我就想在这里。”嘉琪在一旁喊道。 莱阳熄灭香烟，手撑着脑袋揉了揉，开口道。 “嘉琪你喜欢迪士尼吗？上海有迪士尼啊，有米老鼠、唐老鸭，还有很漂亮的烟花秀，你要过来的话，你老公就能带你去逛啊，在舟山你只能看海上的鸟，那鸟有啥看的呢？” 那头安静了片刻后，莱阳就听见嘉琪格外小声道。 “……老公，迪士尼耶~” 莱阳差点笑了，这嘉琪还真是个活宝，等她来了之后，估计也会有很多好玩的事吧。 那边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后，李良鑫回复道：“真有你的，嘉琪说我要不去他弄死我。” “哈哈哈！那……你是决定过来了？” “嗯，你帮我找个房子吧，我出发前给你打电话。” “哎呀不用找了，声大刚搬走，那房子我给你留着！” 挂断电话后，莱阳心情更加开朗起来，他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在一阵喜悦中又忽然想到了袁声大离别前说的话。 她自嘲是扫把星，而恬静是女主，所以每当自己靠近恬静时，都会有好事发生…… 好像真有那么几分巧合。 刚有这念头，莱阳立刻甩甩脑袋，袁声大不是女配，她是自己最好的发小，和恬静一样，都是自己生命中无可代替的人。 …… 次日下午一点，莱阳一出高铁站就感到温度骤降！ 西安地处西北，到十月份都已经能感受到浓浓的秋意，干燥的风里透着丝丝冰寒。 同一批下高铁的乘客，有的都穿着那种薄款羽绒服，而莱阳穿了个短袖，惹了不少人异样眼光。 打车回家后，爸妈明显没以前那么热情了。 尤其是妈妈，上次自己走时她气还未消，外加袁声大这档子事，反正是没给莱阳什么好脸色。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爸妈跟他一起去往雁塔区交大附属第一医院。 一路上莱阳能感受到父母心情的沉重，他们全程都没怎么开口说话，只是简单的问了下袁晴和阿鲁的事。 当听到莱阳肯定的说他们分手了，母亲一声叹息道。 “阳阳，妈就不理解了，小晴人长的又漂亮，对你也好，而且你们从小长大、知根知底，你怎么就不把握住呢？” 这话一出口，连开车的司机都通过后视镜看莱阳，贼尴尬。 “妈，先不说这话了哦，回去再说。” “回哪去？你回上海去？” “……” 莱阳选择了闭嘴，转头看向窗外，此时汽车刚好穿过“永宁门”的城墙，墙壁遮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莱阳昨夜连绵至今的喜悦，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心情。 …… 半小时后一家三口到达医院，莱阳走的比较快，主要是怕母亲又叨叨。 他走到大厅楼梯旁时，忽然有道身影和他擦肩而过，莱阳根本没看清对方是谁，但那股熟悉的洗发水味，让他顿时驻足回眸。 结果，那道身影也同时回头。 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全都立住了。 此刻与莱阳只有两步之遥的女子，正是那个曾经差点和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顾茜。 她稍微胖了点，但皮肤的光泽好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和以前截然不同。 可能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灵动的眼眸，从那双眼睛里，莱阳瞬间看见了曾经的那些青葱岁月。 怔愣片刻后，莱阳率先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你这是……身体不舒服？” 顾茜低垂的手里握着一张检验单，她先是将单子往腿后藏了一点，但很快又恢复松弛状态，挤出笑容道。 “好久不见莱阳，我……怀孕了，过来做个检查。” “……” 说出来的滋味一闪而过。 虽然自己和顾茜都分手一年了，她也早都结婚了，但当面听到这种话，难免心中还是有些绞痛。 毕竟她曾经…… 哎~ 莱阳内心长叹，但依旧保持绅士般笑容，可就在他准备说一句恭喜时，父母也跟了上来…… 这下莱阳眉头也皱了起来。 要是他们听到曾经那个准儿媳，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后，又会是种什么心情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结局是悲是喜？ 最先认出顾茜的是莱阳母亲，她极其惊讶的叫了声“小茜”。 这个称呼彷佛打破了某种禁忌，打破了某种时光壁，让莱阳感到不舒服。 顾茜也是，她秀眉皱了起来，刚还红润的脸颊好像宣纸一样骤然泛白。 是啊，她也许还没忘记，大三那年暑假她第一次去自己家时，父母都是这么称呼她的，并且母亲还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了很多话。 但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所以这声旧称呼，摇晃了新时光，将那些早都应该挤干的尘封之泪，又一次晃荡出来。 于是莱阳看见她眼眶红了。 母亲或许也没想到这声称呼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她有些尴尬，随即又赶紧换话题问她是身体不舒服吗？ 顾茜摇了摇头，没说话。 但母亲还是很眼尖，她低头只是瞥了眼顾茜手里的检验单，脸色顿时就凝固住。 片刻后，她又露出苍白的笑容：“哦~小茜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还有，我爸妈。” 莱阳父亲长长哦了声，尬笑道：“我就看刚才大厅那人眼熟，应该是的你爸爸吧，那行，那你快去忙吧，我看他们都等的挺着急的。” 莱阳在一旁沉默着，他基本上能完全猜出父母的心情。 因为曾经他和顾茜的父母都见过面，仿佛结婚就只差一步之遥。 可正是这一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顾茜道了声别，随即看了莱阳一眼，没再说话，转身朝大厅走去，几步之后就被来往的人群所遮挡住。 这时，父母的脸色已经格外难看了，但他们忍着没说什么，和莱阳坐电梯去往二妈病房。 …… 病房内，莱阳推门进去后发现只有二爸陪着病榻上的二妈。 二妈看上去很虚弱，手背上挂着点滴，莱阳知道她一直都有高血压，看来这件事对她触动很大。 见莱阳和父母过来，二爸立刻起身打招呼，二妈也挣扎着想靠起来，莱阳母亲赶紧上前让她别动，躺着就行。 老爸将拎着的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询问起二爸病情来。 二爸看上去人也消瘦了许多，还记得小时候，他是厂里唯一会开货车的人，那时候他很精干强壮，每次开车回厂时都惹得一帮小孩跟在汽车后边尖叫。 袁声大总以他为傲，也正是因为二爸对她的庇护，才让她形成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这眨眼间，他却变成了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说话时连腰都佝偻着。 生活在他的脸上留下道道皱纹，皮肤干巴，眼眸里总好像蒙着纱，没了年轻时的神采。 不光他是如此，二妈、自己的父母，皆如此。 莱阳一瞬间感到身为子女的不孝，心情也沉了几分。 聊天间，每个人都好像可以避开了袁声大悔婚的事，只是单纯的问候二妈的病情。 直到好一会后，二爸才开口问莱阳，那个叫李点的跟晴儿什么关系？ 莱阳很快反应过来，回复说：“他是跟我们最开始一起做剧场的，跟晴晴也是很好的朋友。” “哦……” 二爸二妈对视一眼后，沉默了小半会说道：“阳，晴儿去楼下买饭了，你去找她聊会吧，我跟你爸妈聊点事。” “……好。” 莱阳上前握着二妈的手，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病房。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发现大家都目光看着自己，这刻莱阳也基本猜出来他们要聊什么事了。 …… 出了医院大楼后，莱阳刚准备给袁声大打电话，结果就看见她拎着两份盒饭，独自这朝边走来。 袁声大目光晃动间发现了莱阳，她嘴巴微张，鹅蛋小脸满是错愕。 两人隔了五六米距离，相互愣视了一会后，袁声大迈着长腿走进道：“你怎么回来了？” “二妈都住院了，我能不回来吗？” 莱阳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盒饭，看着面前的袁声大，忽然很想拥抱她，很想！ “喂，你这么看我干嘛？”她目光闪烁道。 莱阳回神，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以为短期内见不到你了嘛，就多看两眼。” “哼，你巴不得我走吧，你现在心里除了你家静静，还有想看的人嘛？” 莱阳撇撇嘴，避开这个话题道：“你回来发了条朋友圈，是不是给我屏蔽了？这算什么意思？” “怎么，我的朋友圈我还做不了主？” “呃……不是，你今儿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袁声大忽然踢了莱阳小腿一下，俏脸小怒道：“这还不是怪你，谁让你把李点弄来的？” “啊？这……这跟我没关系啊，他自己想来的，而且剧场他都不管了，我拦也拦不住啊。” “我不管，你给我把他弄走，赶紧弄走！神经病啊！” 莱阳伸手摸了下脸，看着她问李点人呢？ 袁声大瞪大眼睛，摆出惊悚的表情：“他现在无处不在你知道吗？我甚至害怕上厕所都能碰见他。” “有这么夸张吗？”莱阳哭笑不得。 “不信？你喊一声试试？” 话落，莱阳环顾一圈四周，并没有看见李点，但他还是深吸口气喊道：“李点——李点——” 一阵等待后，莱阳低头看向袁声大：“看吧，你还是说的夸张了，没人啊。” 袁声大愠怒转头看向后方人群，大喊道。 “李元霸！” “哎~” 登时，从一家便利店内，李点提着一箱纯牛奶，面色尴尬的探头出来。 看见莱阳后，他身子微微后倾，随后又舔舔嘴唇，步伐纠葛的走来。 莱阳看的是目瞪口呆，等他刚一上来打招呼，袁声大又用力的踢了他一脚，骂他神经病。 李点面红耳赤的拎着牛奶，说自己就只是想对阿姨好一点，这怎么能是神经病呢？ 他一开口，袁声大又伸手揪着他衣领挠脸，李点跟乌龟一样缩着脖子，边躲闪边求饶。 最奇葩的是，他脸上居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很诡异！ 但转念一想，也许……李点就喜欢这种感觉呢。 可是莱阳心里清楚，袁声大对李点是一点爱意都没有的，连阿鲁都无法将感动转化成爱，那像石头一样沉闷的李点能办到吗？ 所以，这两人会有结局吗？ 如果有，最后的结局会是以悲剧、还是喜剧收尾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看看我对象 莱阳将打闹的二人分开，随后问袁声大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工作？ 袁声大目光还狠狠瞪着李点，嘴巴胡乱道：“随便找呗，能找到什么就干什么，反正大把的青春都喂了狗。” 这话虽然是看着李点说的，但字里行间骂的都是莱阳。 莱阳挠挠头，看了眼灰溜溜的李点，忽然灵光一闪道。 “哎！要不你俩在这儿搞个小剧场？继续发展脱口秀？西安好像还没有人搞吧？” “呵呵，你给我钱发展啊？”袁声大反驳道。 “我给！你们前期也花不了多少，就跟影城合作场地费都免了，我先投个几万，你俩先支愣起来。” “好！我觉得可以。”李点兴奋道。 “可以个屁！” 袁声大目光狠厉的剜着莱阳：“你们两个货坑了我两年多还不够？还想接着坑我？要搞李点你去搞，我已经应聘烘琣店了，打算以后去做面包。” 李点秒接话：“那我去应聘服务员，我……” “人家不要你！” “为什么不要？” 袁声大支吾道：“你，你，就你这形象，去了把人家服务水准都给降下来了，客户肯定都投诉，说服务员态度很不好，都不睁眼看人。” “呵呵呵~”莱阳没憋住笑起来。 李点撇撇嘴，皱眉道：“那我去送外卖，每天去接你店的单。” “你快拉到吧，你还送外卖？你小心骑着电摩时眼镜滑下来了，你那眼睛本来就一条缝，稍微一挡全都看不见了，到时候再要来一辆大卡车，你死不要紧，餐送没了损失算谁的？” 莱阳笑的肚子疼，李点则悻悻道：“我眼睛有那么小吗？” “你以为呢？就你还李元霸？人家古代打仗，那大将军都怒目一视都能给敌人吓死，你倒好，你要上战场眼睛一瞪估计敌人都懵了，什么情况？对方鼻子上怎么是两条线？侮辱人啊？你信不信到时候人家都能拿箭射你眼睛。哦，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目标那么小，他们估计也射不准。” “哈哈哈哈！声大你笑死我了！” 莱阳已经直不起腰了，李点脸上笑容也消失了，跟石头一样沉默起来。 袁声大又骂了句神经病，随后从莱阳手里夺过盒饭，转身朝医院走去。 …… 等她走后，莱阳也笑够了，上前给李点发支烟，拍拍他肩膀安慰了几句。 李点摘掉眼镜，望着袁声大背影道：“没事，反正她爱怎么骂就怎么骂，我是不会走的，可能就是因为我眼睛小，所以世界里就只有她。” “卧槽~你刚才怎么不这么说呢？”莱阳一阵惊愕。 李点苦笑道：“刚被骂晕了，没反应过来。” “哎~行吧，你从上海一走，我其实有点愧疚，觉得……我有点对不住你妈。” 李点眼眸一瞪：“什么叫对不住我妈？这叫什么话？” “呃不是…你别误解啊，我的意思是，阿姨离开上海时我还保证说把剧场做大做强，结果你一声不吭的走了。” “没事，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最起码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每天能跟她这样，也挺好的，我很快乐。” “看出来了，你在上海时一直都闷闷的，现在的确好像变了些。” “对，上海还是禁锢太多了，在西安没人认识我，也没人管我，挺好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莱阳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让他跟自己一起去病房，但这次李点拒绝了，他表示自己晚点再去吧，这会去了尴尬。 莱阳也没强求，摆出一个随时打电话的手势后，独自朝医院走去。 …… 看完二妈后，莱阳和父母再次打车回到家。 刚一进家门，老妈就让莱阳坐在客厅沙发旁，她有话要说。 莱阳知道，一场风暴要来了，他端了个小板凳坐茶几对面，手从茶几果盘上抓了把瓜子，边剥边沉默着。 坐在沙发上的老妈，率先开口。 “今儿我看见小茜好像已经怀孕了。” 莱阳剥瓜子的手顿了下，抬头面无表情，此时父亲开口道：“年龄也不小了，结婚生子都很正常。” “正常吗？那为什么到阳阳这儿就不正常了？” 父亲稍作沉默，说道：“可能孩子是以事业心为重。” “事业心我理解，但事业没了可以再重头开始，好女孩嫁人了还能再离婚跟他谈吗？” “你也不要这么说，小茜嫁人那也是因为咱两的问题，咱们没给孩子创造一个很好的家庭环境，这……这都是我的问题，怪我。” 父亲说着说着，声音还都哽咽了起来。 莱阳瓜子都咳不下去了，臊的头也抬不起来。 母亲抹了下眼角，长长的叹息道：“对，每个父母都希望子女好，可有时候事与愿违，也不能全怪孩子，父母也有很大的责任。” “妈，爸，你们别这么说……” 莱阳的话好像都没被听见，母亲继续道：“可是有的好女孩，人家也不那么在乎家庭环境，所以要是能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也算是对父母的一种救赎了。” “哎~” 老爸更加长叹口气。 “父母的心在孩子上，孩子的心在石头上，其实我们心里救不救赎的，对孩子而言也不是那么在乎，对吧阳阳？” 莱阳嘴角一颤。 他很明白爸妈这是在唱双簧，但关键是他们说的也句句属实啊！ 一阵沉默后，莱阳将手里的瓜子放回去，正襟危坐道。 “爸，妈，其实有件事我本来想着更把稳一点再说，但既然聊到这了，那我就坦白吧，其实……我已经谈对象了。” 父母眼睛顿时都瞪大了。 “你谈对象了？谁？什么时候？” “是晴晴吗？还是哪个上海姑娘？” “你该不会是骗我们呢吧。” 一阵质问后，莱阳无语的笑了笑，掏出手机道：“你们想看看你儿子对象吗？我打视频给你们认识一下？” 父母错愕的对视一眼，随后问不用给姑娘先说一声吗？ 听莱阳笑着说不用，他们赶紧让莱阳坐到中间来打视频。 老妈还将老爸肩膀的褶皱拉平，分坐两侧，随后注视着视频拨打出去…… 接通后，恬静正侧躺在洁白的床上，精致的下颚线凸显出绝美的脸颊，给旁边未露脸的父母都看呆了。 “宝贝，你今天不上班？”莱阳笑问。 恬静勾唇一笑，眸子里缱绻依恋。 “今天休假，刚收拾完屋子准备休息会，你呢宝贝？在干嘛呢？” “没干嘛，嘿嘿，就是我爸妈想看看你。” 话落，莱阳将手机往后挪去，随后屏幕上父母的脸都露了出来，老爸还挥手嗨了一声。 恬静：“……” 第二百八十五章 能来陪陪我吗？ 镜头里，恬静俏脸刹那间定格，笑容都僵化了。 被莱阳父母这么盯着，她起也不是，躺也不是，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世界的怀疑…… “静静，这是我爸妈，你打个招呼吧，嘿嘿~”莱阳贱笑道。 恬静迅速坐起，秀发散乱在绝美的脸颊上，白皙的皮肤好像被滴了朱红一样，荡漾而开。 她红脸软糯道：“叔……叔叔，阿姨你们好~” 父母看的目瞪口呆，直到莱阳用肩膀轻撞了下母亲，她才满脸惊讶道：“姑娘你好……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姨，我叫恬静。” “恬静，呀！这名字好听，你看上去就很乖，很恬静……你，你真跟我们阳阳在处对象？” 老爸私下拽了拽她衣袖，示意她别问的这么露骨。 镜头里的恬静的确有点难为情，朝莱阳投来求助的目光，莱阳嘿嘿一笑道：“问你话呢宝贝，你大方说嘛，这又没外人。” 这声宝贝，喊的父母再次相视一愣。 恬静满脸绯红道：“叔叔阿姨，我……的确是莱阳的女朋友，实在抱歉，一直没机会跟您二位打招呼。” “不碍事不碍事，年轻人忙点好，等年底了你可以来家里坐坐啊。”老爸立马接话道。 恬静俏目微圆。 看的出来，她还没做好来见家长的准备，莱阳笑了笑刚要圆场，母亲却追问道。 “静静？你能告诉阿姨，你们是怎么在一块的吗？……或者说，你是看上我家阳阳哪点了？” “呃……”莱阳一阵无语。 老妈还是不太相信恬静是自己女朋友啊。 不过这也难怪，恬静就算抛去身上的光环，单颜值而言，自己都属于高攀了。 她美的都不太真实，所以老妈有顾虑这很正常。 恬静葱玉般手指将秀发拨在耳后，粉唇微启道：“阿姨我……喜欢他的才华，他是个很有才华的男人，他在国庆期间的演出也一票难求，这也是观众对他的认可。另外，虽然他偶尔爱开玩笑，但也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至于我为什么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是莱阳，是这世上唯一令我心动的男人。” “……” 举着手机的莱阳，胸膛都不自觉的挺了起来。 恬静差点给他夸上天了，尤其是最后那句……深深撼动了一个男人的心。 她还顺带嘴夸了下自己的事业，这样也能让为自己父母宽心。 不得不说，恬静说话水平真的很高！ 老爸在一旁嘴都合不拢了，但母亲的嘴角在上扬半秒后，又板正起来。 随后她又跟查户口一样，问她哪里人？什么工作？和莱阳认识多久了…… 老爸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道：“哎呀行了，这些话你等人娃来家了再问，人家刚都说了准备休息会，你就别唠叨了。” 莱阳也点头同意，起身说自己和她聊两句，随后拿手机朝自己屋走去。 镜头从客厅挪开后，恬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她秀眉微颦的小声嗔道。 “你太过分啦！我连妆都没化……你怎么能这样呀？！” 莱阳笑着凑近屏幕：“我宝贝这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你越美他们越不相信咱俩的关系。” “但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我很生气！” 恬静举起粉拳，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咬着唇：“你给我等着，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呵呵，磊啊磊啊~（上海话：来啊。）” 恬静被他这贱兮兮的表情逗的想笑，但还瞪眸咬唇道。 “你嚣张吧，哼~我学过拳的，一拳能打死你。” “哈哈哈！你学的是歹徒兴奋拳吗？” “啊~” 恬静长叹着，一只手重重拍在脑袋上，无语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无赖？” 莱阳嘴角一扬，“哎，你听过的郑中基的无赖吗？”说完他唱道；“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 “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 “何必跟我~我这种无赖，活大半生还是很失败~但是你死都不变心，跟我拼命挨~换转别个也不忍心，偷偷作怪……” 恬静挪开手掌，目光透过散落的头发，幽幽的望着他道：“无赖，不理你了，哼！” 视频被挂断，莱阳扬起的嘴角也逐渐缓平，片刻后回到客厅。 刚一出去，老妈开口说道：“刚那女孩是演员吧？你朋友？” “啊？” 老爸嗑着瓜子：“你妈说她眼睛里闪着爱意，要么就真是你对象，要么就是某个很厉害的演员，二选一之后，她觉得演员更现实一点，毕竟你也是演员。” 莱阳满脸无语，“爸，那你总识货吧，你怎么看？” 老爸起身，双手搓了搓掌心的瓜子皮，朝卧室边走边说。 “等过年你带回来时，我再仔细看~” 今儿这通视频，毫无征兆被确定了过年带恬静回家这件事。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双方父母都见过面了，自己和恬静也就可以再往前迈一步了。 但想到这儿，莱阳又开始头疼。 自己的爸妈肯定对她一万个满意，但她爸爸对自己呢？ 难说。 …… 黄昏眨眼而至，莱阳冲完澡躺床上订了返程的票，正打算早睡时，袁声大却发来一条消息。 【阿鲁是不是离开剧场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问阿鲁，莱阳随即靠在床头敲字道。 【嗯，已经走了，而且把我们所有人都拉黑了。】 想了想，莱阳又敲道；声大，你后悔吗？ 敲完，他又全都删除了。 现在后不后悔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也许袁声大内心也是矛盾的。 她就算对阿鲁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感动肯定是有的，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一朝分离，心里肯定是会觉得空落落。 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对不住她，让她跟自己在上海混了这么久，最后却落寞回来，落了个遍体鳞伤。 正想的心里难受时，袁声大发来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他们长大的那个化工厂的铁门。 厂子废弃了很多年，政府也没有将其二度开发，时光已经将铁门变的锈迹斑斑，通过门缝里冒出的光，莱阳仿佛听见了儿时的欢歌笑语。 叮咚~ 袁声大的消息再次弹出。 【莱阳，我这会好痛苦……你能来陪陪我吗？】 【今天有事，只能更两章，感谢支持。】 第二百八十六章 崩塌的石子山 莱阳霎时间端坐起来。 以袁声大的性格很少会说这种话，除非她内心里真感到莫大的酸楚。 想想也是，这阵子她遭遇的事放任何一个人身上，估计都挺难承受的。 莱阳不敢耽搁，赶紧换好衣服，直奔小时候的化工厂。 …… 半小时后，莱阳到达了化工厂门口。 这整条街都属于老工业区，随着城市快速发展，这片区域并没跟上时代步伐，从而变的格外萧条。 厂门头竖立的白色木牌匾，都被岁月侵蚀的发朽，斑驳的铁门被锁链缠着，但这会被人拽开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侧身钻进去。 进入厂里放眼望去，荒废的小道两侧，那些平房门口都已杂草丛生。 这些房子最初也是职工入住，每到黄昏下班时，家家户户都敞开着门，大人们在门口拉起绳子，晾晒衣服。 小孩子们则三五成群，嬉闹着从晾晒的被单间躲藏穿梭，玩累了就蹲在一起拍卡片，那是一种无忧无虑的时光。 可当时真傻，居然想着要快点长大。 岁月的风轻轻一吹，所有房门全都紧闭，野花野草冒出地面，挡住了人们回家的路…… …… 莱阳继续往厂里走，不一会就来到厂后的石子堆旁，也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石子上的袁声大，她正昂头遐想着什么。 “声大！” 莱阳跑上前，喘息问道：“你怎么了？心里不舒服？” 袁声大目光幽幽垂视，面无表情道：“没有啊，这会风吹的挺舒服的。” “呃……那你刚发那种话什么意思？” “我不是怕你不来嘛，毕竟你现在的心越来越难猜了。” “……” 莱阳觉的这话里有话，他不知该怎么接，于是掏出香烟点燃一支，缓解尴尬。 而袁声大也沉默着，昂头看天。 这会天际尽头被一片晚霞所晕染，稀薄的云朵变成粉色，星宿就在青粉云间微微闪烁，月牙也露出轮廓，点缀着即将到来的黑夜。 这种美好画面让莱阳出神，此时袁声大开口说道。 “我挺对不起阿鲁的，他应该挺恨我的吧。” “也没有，造成这个结局不怪你，是他自己有婚约在身，而且还和那个苏梦洁都发生关系了，所以……” “但是他是真心喜欢我，而我却一直在骗他。” 袁声大胳膊抱着双膝，叹口气道：“我也很讨厌自己，爱情这东西是不能强求，更不能攀比的，是我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所以才伤害了另一颗心，对吗？” 她侧着脸颊看来，莱阳吸口烟，他听懂了袁声大的意思，但却没法去开导她。 因为袁声大对自己的喜欢，就像是某种禁忌，实在无法碰触、诉说。 一旦聊的深了，势必会让他们的感情更加别扭。 吐出一口烟后，莱阳开口道：“虽然我不该多问，但李点对你也是真心的，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袁声大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吸口气看向天际道。 “我不喜欢眼睛小的。” “如果只是眼睛的话，他可以去拉个双眼皮。” “滚！” 袁声大怒瞪：“你就这么想我赶紧和别人在一起吗？是怕我嫁不出去，还是怕我影响你好事？” 莱阳噎住，低头还想抽烟，却发现只剩下烟蒂了。 “你和静静同居了吗？”袁声大放柔声音，问道。 “还没有。” “哦……那应该也快了吧，这趟回上海是不是就搬过去了？” 莱阳避不开，只能低头嗯了声。 起风了，石子缝里的小草被吹弯的腰，旁边的袁声大也被吹乱了头发，吹红了眼睛，她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昂头道。 “莱阳，我和你认识了二十几年，除了大学那几年，我陪你至少走过了三分之二的人生，可她却只出现在你生命里一年……但你就这样毫无保留的爱上了她……呵呵，我祝福你，真的，祝福你。以后也许我会由三分之二，变成三分之一……再越来越少，而她会越来越多，占据你生命的大部分时间……” 说到这儿，袁声大落泪了，她哽咽道。 “不过你们要在一起还有很多挑战、麻烦和危机，但不管怎么样……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你能快乐。” 莱阳站在石子山下，好像礁石一样。 看上去纹丝不动，但内心却被那澎湃的海浪冲击的晃荡不已。 就在此时，袁声大起身，站在石子山的最高处俯瞰下来。 “吁~小时候觉得这个石子山很高，一直想快点长大，爬到它的顶端看看是什么风景，可现在站上来了，却发现它不过就只是个石子堆，也并没什么稀奇的。” 稍微停了会，她又说道：“可是它在我心里却每年堆积、越磊越高，那顶端的风景，距离我却越来越远……我把它们移不出去，自己也爬不上去……所以我很痛苦，但这痛苦是我自己的，和你没关系，你走吧莱阳……走吧，我想看着你离开。” 这会她身后的天空，星光闪烁，残月悬空。 莱阳怔愣几秒后，说道；“好，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以后……” 他想说有时间了让她来上海转转，但这话又咽了回去。 他给不了袁声大想要的东西，所以也别给任何承诺。 逆着风，莱阳离开了这个化工厂，在他的背后，呼呼的风声夹着蛐蛐叫声，共同萦绕而来，同时……也彷佛听见石子山裂碎的坍塌声。 …… 次日，莱阳要去高铁站时，父母特意给带了很多东西，有锅盔、酱辣子等一众西安特色小吃。 这些东西还都不是给莱阳的，而是让他带去给恬静。 并且临走前老爸还拍着他肩膀，说东西带去，过年时记得把人带回来。 母亲还用了激将法，说她反正不相信，有本事带回来给妈看。 莱阳哭笑不得，但也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 等回上海，辗转来到恬静家门口时，又到了晚上八点多。 莱阳敲了两下门，没想到开门的又是宇博，这下他顿时火冒三丈，将手里的锅盔袋往地上一搁，愠怒道。 “宇博！我女朋友家你整天待这里算怎么回事？要不要脸啊你？非逼我抽你一顿是吗？” 莱阳刚摆出要动手的姿势，客厅里，恬静和另一个男人探出身子来。 看见那男人的瞬间，莱阳嘴角一阵抽搐。 他，貌似是恬静父亲！！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奇葩岳父？ 三人就这么对视着，场面立刻尴尬起来。 宇博后退半步，指着莱阳道：“恬叔叔，这位就是刚才静静口中的莱阳。” 莱阳面色一怔，赶紧挤出笑容，支吾着：“叔…叔叔您好。” “哦~小阳？咱们通过电话的。” 恬父说完，伸手指了指沙发，示意进来坐，宇博也刚要坐过来，恬父又轻轻咳嗽一声。 “咳~小博，明早你父亲、叔父们都要过来，你还要接机，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宇博脚步一顿，但随后嘴角微微扬起。 “行，那恬叔叔我不打扰了，静静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 这短短两句对话，让莱阳听出话外之音。 宇博家里要来人，明天他们还要在公司一起开会，十有八九就是宇科集团和云彬的深度合作问题。 所以今晚，她父亲是要劝退自己吗？ 等宇博离开后，恬静父亲让他俩坐沙发旁，随后他自己倒着茶水，将一个杯具递到莱阳面前。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莱阳觉得恬静父亲貌似在借杯具，暗指“悲剧”。 恬静剥了只蜜桔递来，打破安静道；“莱阳，你家里的事办完了？” 莱阳抬头皱眉，用眼神示意自己对这个称呼的不满意。 恬静红唇一抿，眼眸微微朝身旁的父亲转了下，表情无奈又可爱。 “嗯……办完了，刚回上海。” “哦~刚才爸爸还和我们聊你呢。” 恬静一说完，恬父抿口茶道；“上次静静遭遇火灾，这事你处理的倒挺得体，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人生的宝贵财富了。” 朋友？ 莱阳咽口唾沫，看得出来，他父亲在刻意淡化自己和恬静的关系。 “还有，小阳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我看你有点眼熟。” 恬父这话一出，莱阳深吸口气，挺起胸膛笑道：“叔叔好记性，我和您以前还真见过。” 恬静也柔声补充道：“爸爸我还没告诉你呢，一零年在深圳那场大火之前咱们都见过面，他就是当时给你告状的那个男孩，也是……最后救我的那个人。” 恬父表情没太大变化，但眼眸里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 他端详起莱阳，数秒后忽然哦了声：“我想起来了，当时……居然是你？你就是那个给我告状，嫌我女儿用水滋你的…那个小孩？” “对，呵呵，我还记得当时给叔叔告状，那时您嘴还很欠……额不是！是，很幽默！还问我滋水枪射的远不远，呵呵……记忆犹新啊。” 莱阳擦了下额头的汗，恬静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但恬父好像挺能开的起玩笑，大笑道。 “哈哈哈！对，是有这档子事，我想起来了，你小子记忆力倒还可以啊。” 这下，莱阳心里长吁口气，和恬静一个眼神交流后，鼓足勇气道。 “对，所以叔叔…我和静静还是……还是比较有缘分的，我也没想到多年后还能相遇，而我的剧场刚好还在云彬楼下，呵呵……缘分呐。” 莱阳笑着，端起茶杯抿一口，恬父也点头隐隐笑道。 “所以你们就谈恋爱，还打算同居？” 噗~ 茶水喷了些，还好莱阳最后克制住，没使水喷茶杯外。 “呃……我们……我，这个这个……” “是，我和莱阳在一起了，爸爸，你会支持我们的对吗？”恬静斩钉截铁道。 此时，她身上那抹乖巧感荡然消失，呈现出一股女总裁的果断气质。 莱阳见她都坦白了，自己也硬着头皮补充道。 “叔叔，可能您对我还不太了解，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的能力，但是我对静静……” “你先等会，我先跟女儿聊点公司的事。”恬父打断，瞬间给莱阳尬住。 屋子里一秒安静，只有阳台那朵郁金香的叶子，被窗缝间的风吹的发出响声。 恬父又添了茶水，捏着杯子，将一个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捏着茶杯问恬静。 “云彬这两年的净收益一直下滑，等未来几年通货紧缩后情况就更不乐观，这是个抄底发展的好机会；但同时，我也怕公司的财务也会出现赤字，毕竟这几年适合收购，但不适合出售，所以宇科集团想入股这点，女儿你怎么看？” 莱阳眼眸转向恬静，心里顿生别样滋味。 她美眸低垂，吸口气道。 “对公司而言是好事，合作不光能得到财力支持，更重要的是宇科在新能源方面的扶持。这样等经济萎靡时，可以将大片不良地产拿出来和更多新势力车企、新能源电力的公司或者政府单位合作，以此保证现金流的持续流动，不出现赤字。” 恬父嘴角一勾：“对，但是爸不放心预科集团，因为他们要的股份有点多，而董事会那帮人你也知道，保不齐未来谁会倒戈过去，要真这样，那我的命门就相当于被掐住了。” 恬静沉默起来，恬父见此，扭头看向莱阳。 “你说小伙子？我命门要被人掐住了，该怎么办？” “呃……那您也掐别人命门。” “怎么掐？” “……” 莱阳被问到无语，但心里清楚这是恬父在劝退自己。 “叔叔，我明白您意思，但我觉得您不能以牺牲静静感情，来去为云彬服务。我知道云彬对您很重要，可古代王朝更迭都数不胜数，何况一个企业呢？人活一辈子，最主要的是追求内心的快乐！这点，我能保证，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叔叔。” 恬静抬眸，眼里说不尽的爱意。 恬父此时放下茶杯道：“一辈子？嗯，好，一辈子多长？” “很长。” “具体点，说说你还有多少年？” 莱阳哽住，而恬父等了几秒后，摊开双手道：“你看，你连这个都具体不了，那不就是句空话嘛，而且你要是死在我女儿之前了，那刚才你说的不就是个谎言嘛？” “呃……叔叔您也不能这么讲，那……您让静静跟宇博在一起，就能保证宇博活的久？死在她后边吗？” 恬父面色认真的想了两秒，问：“你爷爷奶奶还在吗？” “不在了。” “哦~宇博的在，所以，从生物遗传学的角度上，你应该走的早。” 莱阳人麻了啊！ 恬父还真是一朵奇葩，谁这辈子能碰见这样一个未来岳父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千樱的变化 莱阳彻底无语，此时恬静挽住父亲胳膊。 “爸，当年如果没有他，您可能也就没有这个女儿了，我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了，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恬父转头，笑着拨开她眼前秀发。 “你高兴我肯定是支持的，不过云彬也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也得为爸爸考虑，宇科集团一旦掐住公司命门，我该怎么办呢？” 恬静俏目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随后，恬父再次看向莱阳：“小伙子你说是吧？你忍心叔叔被人掐命门吗？” “呃……不忍心。” “嗯，还算懂点事。” 喝了口茶后，恬父伸了个懒腰，起身边打哈欠，边看向阳台上莱阳的几个行李箱道。 “好久没跟吴警官喝茶了，改天得约约，哦对了，小伙子你晚上回哪里休息？要不要我送送你？” 莱阳眼眸瞪大看着茶几腿。 恬父为了不让自己住过来，连警察都搬出来了！？ “小伙子？在想什么呢？” 恬父追问一声后，莱阳大脑发懵般抬头，嘴角支吾道：“哦…在想怎么掐死叔叔，不是！是怎么替叔叔掐死宇科集团命门。” 恬父面色一怔，但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上前拍拍他肩膀：“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走吧，我送送你。” “……” 被恬父推搡到门口后，莱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恬静，她快速比划出一个打电话的动作，俏脸又乖巧、又无奈。 事已至此，莱阳也只能回她一个笑脸，但心里五味杂陈。 美好的生活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打断，自己和恬静连一天同居的生活都没过上，一想到这，世界都好像寒冷了几分。 …… 出了小区后，莱阳坚持自己打车走，当出租车朝霓虹灯火中驶去时，他收到了恬静微信。 她说自己父亲只在上海待一阵子，希望莱阳能够忍耐、等待。 莱阳回了个好。 但他心里很清楚，恬父人只是在这儿一阵子，但他那颗不看好自己的心，可不是一阵子。 自己想和恬静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单靠忍耐和等待，真的可以守得花开见月明吗？ …… 回到自己房间后，莱阳坐在光秃秃的沙发垫上，望着都已搬空的房间，心里窜出阵阵凄凉孤寒之感。 现在除了一些洗漱用品和一床被褥，别的都搬了。 莱阳开始胡乱思索，该不会明天恬父又让自己全给搬回来吧？ 越想越愁，莱阳顺手给李柔荷发微信，想约她明天见面聊聊。 他想通过李秘书了解一下公司内部情况，也打探打探恬父的性格情况，看有什么办法去突破。 等待回信时，李良鑫先打来电话，说他明天中午和嘉琪到上海，让莱阳帮忙找个房子。 这算是今天唯一的好事了，莱阳迅速回复说交给自己，就住原来袁声大房子，并表示明天自己去接机。 挂断电话后，李柔荷也回信了，说明天云彬和宇博召开股东会，她估计没时间，等结束了看情况再说。 莱阳重重的抹了下脸，起身走到阳台前，望着窗外路灯闪烁的街，忽然间就感到秋意袭来。 彷佛秋季从今晚就开始降临了，这会外边风挺大，路两侧的景观树被吹的枝叶摇摆，影子萧索又凄凉的在氲黄的路上闪动。 风也从窗缝中钻进钻出，将莱阳身体上最后的温存带走…… …… 次日中午，莱阳接到了李良鑫和嘉琪。 嘉琪这次打扮出一股成熟风，穿着浅蓝色铅笔裤，格子女款衬衫，衣角还扎在裤腰里，外加墨镜口罩一戴，还真有一种女明星范。 要不是她喊了句莱阳哥哥，莱阳都不敢认她。 说实话，嘉琪要不是智力稍微有点问题，估计李良鑫也会在感情这块也面临很大挑战，最起码嘉琪家里人一定会希望她找个更好的。 所以，这到底是福是祸呢？ 带他们打车来到小区后，房东还没过来，于是莱阳先带两人进了自己房间，刚一进门，嘉琪就惊呼道。 “呀！莱阳哥你家被人洗劫啦？怎么成这样了？” 莱阳哭笑不得道：“没人洗劫，我家就这样。” “啊？对不起啊莱阳哥，我不知道你这么穷~我不是故意的啊。” 说完，她还环视一圈，自言自语道：“呀~家徒四壁啊~” 等房东过来签完租赁协议后，莱阳带两人去后边那栋楼的宋文家里。 接机前，莱阳群里都喊大家过来聚聚，这会到宋文家后，胡子、千樱和高云都来了。 餐桌上正煮着小火锅，大家打招呼后都纷纷坐下闲聊，等待开饭。 莱阳也才发现，千樱今天居然穿着黑丝，脸上也明显画着精致的妆容，她坐在高云建身旁，看他时眼神里感觉已经变了，由最初的那种崇拜感变成了一种爱恋。 这些细节打扮凸显出来她的内心，她已经彻底爱上高云建了。 宋文给众人都开了啤酒，递给莱阳时还笑着说道；“阳哥，你要不把老板娘也叫过来？” 莱阳倒是想叫，可云彬今天召开董事会，自己还是别打扰了。 聚餐期间，高云建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对莱阳道。 “莱阳，我觉得你的影城模式很不错，但你得趁热打铁，否则过阵子还是会被模仿，得组建一支团队专门去做这些事，而且在宣传这块也得跟上。”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点头。 “所以我觉得也许上次不是咱们合作的契机点，但这次一定是，我可以提供资金给你，帮助你快速做大，但一定得快，慢了你的优势也就逐渐没了。” 莱阳嗯了几声，没给明确答复，虽然他也认可高云建的话，但对这个人还不是知根知底。 等聚餐喝到一半时，莱阳随便找个理由将千樱拉到门口。 点燃一支烟，他有些微醺的望着千樱腿上的黑丝，咽口唾沫道：“樱啊~没想到成熟风你也能驾驭的这么游刃有余啊。” 千樱粉脸一红，撒娇般的喊了声师傅~ 莱阳嘿嘿一笑：“行了不调侃你了，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千樱低眉含笑，吁口气道：“嗯……我觉得，可以……可以慢慢发展，但是师傅，他那么优秀……我怕他对我就只是……玩玩。” 莱阳又瞄了眼黑丝，笑道：“你能有这觉悟也不容易。” “哎呀师傅，我生气了！” “嘿嘿嘿，行了行了，既然你都打算跟他发展了，那我心里也大概有个判断，我接受他的投资，但股份得在你这，他要能同意就合作。” 千樱沉默，莱阳这是在替她争取权益，她肯定也懂。 过了几秒后，千樱点头道；“如果师傅你和他都没意见，那也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这黑丝是新买的？” “嗯嗯，昨晚家门口买的，买一送一。” “啊~还送了一个，你要不你送给我吧。” 千樱用一种很震惊的表情看莱阳，莱阳赶紧解释道；“哎哎哎~你别乱想啊，我也是送老板娘呢。” “那更不合适啊师傅，我买的都是便宜货啊！” “就要便宜的，这样撕烂了也不心疼。” “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最不幸福的人 在两人相互调侃时，李柔荷打来电话。 这会是下午四点，应该是云彬董事会刚开完，莱阳给千樱一个眼神后，走到楼道处蹲下，点燃一支烟接通。 “莱阳？今天没时间见面了，我一会还要整理会议报告，就先电话聊聊呗。” “聊呗。” 话落，李柔荷顿了几秒，笑着道：“是你要找我聊，你不问问题吗？” “呃……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是想问问宇科集团入股的事。” 李柔荷笑声渐停，数秒后压低声音道。 “公司内部太细的事我没法告诉你，但……我可以说的是，股东们已经商榷好了，同意宇科入股云彬，签约仪式也就在这几天了。” 她发出一个长长的嗯，吁口气道：“这样一来，宇总和恬总肯定就绑的更紧了，这种紧，不光是情感上的，说难听点……就…” “身家性命绑一块了是吗？”莱阳打断道。 “呃~也不能这么说，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肯定的。” 莱阳吸入的烟好像凝结成了一片雾，堵塞住了心肺，让他呼吸都有点困难。 不用猜都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人肯定是恬静父亲。 他曾经为了名利能够抛弃恬静母亲，现在又为了云彬，丝毫不管自己和恬静的感情。 要换别人，莱阳铁定指着他鼻子去骂，可对方现在还是恬静父亲，自己就只能打碎门牙往里咽。 舔了舔嘴唇后，莱阳问道：“那……你觉得我曾经的优势，那颗真心，它现在还具备优势吗？” 李柔荷犹豫了，虽然挂电话时她也鼓励莱阳继续加油。 但语气里能听的出来，她没最初那么看好自己了，这说明两家公司的融合所产生的影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 莱阳心里发酸，如果在舟山时自己和恬静就结束了，那听到这消息也不会太过压抑。 可现在自己已经陷入了她的温柔…… 这让他怎么去接受故事的结局，是分离呢？ …… 回到房间后，大家还在热烈的探讨着剧场发展，高云建今天话也多，不断说着自己对剧场的看法和建议。 莱阳坐回桌子旁，匆匆扒了几口饭后，放下筷子看着高云建道。 “高总，您如果要投资我们，打算出资多少？占比多少？” 如此开门见山，让大家都有点始料未及。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高云建幽幽的喝口酒后，目光直视莱阳，举起三根手指道。 “三百万，我粗略算了下，你们从剧场开设到校企合作摸索，总共的成本花销大概也不超过一百万。” 他看向千樱：“但是接近三年的积淀、运营、包括内容创作等，这些我都算进去，价值预估也不会超过一百万，这另外一百万算是按你们目前的运营模式往后推半年的总收益。” 高云建环视众人一圈后，看向莱阳。 “所以，各项成本以及未来收益都考虑进去，三百万算是对你们的总估值。”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所有股份加起来值三百万。”莱阳笑了笑。 “不是，你还有这帮优秀演员，这里边没有包含演员的价值成本；所以我投三百万，占四成就行，其中一百万你们可以拿出来直接分，我没意见。” 宋文和胡子眼珠子瞪的有点圆。 但莱阳却自顾自的撕开一罐啤酒，大口喝下，擦下嘴角道。 “百分之二十，这是我们能稀释出来的最高比例了，而且我希望这股份挂在千樱名义下，如果高总能接受咱们可以往下谈，不然…就很抱歉了。” 高云建勾起一边嘴角，哼笑一声：“三百万占两成，莱阳你觉得合适吗？” “高总刚才算的账很细，但您忘记算两笔账了。其一，在宣传这块我有自己的资源，是舟山的魏姐给推荐的一名综艺导演，一旦网宣启动的话，俱乐部估值立刻就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三百万也许两成都占不够，其二，高总应该也知道恬总吧，如果我只是单纯的缺钱，我可以找她去借。” 莱阳话说的很硬！ 这是这几年来无数次谈判练出来的本领。 尽管他也想高云建入股，也想把事业快速做起，让恬父对自己刮目相看。 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能沉得住气，态度也要强势，不然容易被人看轻。 等他说完，气氛都好像凝固住了，只有火锅的热气咕嘟嘟的往出冒，其余声音都彷佛被消除了。 每个人提溜着眼珠子，左瞅右瞧。 持续了接近半分钟后，高云建身子往后一靠。 “那如果是这样，我们合同里就得写明白，最晚三个月内你必须能和你口中的那位导演进行合作，宣传剧场或者演员。” 高云建手搭在桌上，搓捏着手里的面纸一角，思索几秒后继续道。 “要这样两成我也同意，至于以千樱名义入股……” 此时，他手忽然轻轻握住千樱，扭头眼中含情道：“本来我就是因为你才决定入股的，而且……借着今儿这个事，我也给大家有话说。” 他看向众人，吸口气道：“我跟千樱昨晚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以后大家也就是一家人，也希望大家能祝福我们。” “哇塞！” 嘉琪忽然拍桌，莱阳吓的一屁股差点坐地上。 “好哎好哎，我发现我是你们的福星唉，在舟山莱阳哥哥碰见我，然后就跟恬静姐姐在一起了，今天我刚一来，这位长的比我们都老的哥哥，也和千樱姐姐在一起了！” 高云建表情一怔，停留一秒后，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随之纷纷送上祝福。 唯独云麓一言不发，看上去情绪有些低沉。 “云麓姐，你身体不舒服吗？”千樱好奇问道。 云麓抬眸，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挺好的，祝福你啊千樱。我只是……想到声大姐了，她好像是我们这里……最不幸福的人。” “小麓你说什么呢？声大姐也好着呢啊，别乱说。” 宋文赶忙圆场，大家也随之避开着话题，继续深究合作的事。 可莱阳心里好像被利刃划了一刀子，刚划完不疼，几秒后那种隐隐作痛，才荡然而开。 但他很快收起思虑，继续和高云建商讨了合作细节。 等聊到快收尾时，他看了眼手机，恬静在半小时前发了微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晚上你来吗？我爸爸去苏州了。】 …… 第二百九十章 你想看我穿它吗？ 晚霞如粉妆一样涂抹在天际边，鱼鳞状的白云也被染了颜色，随风一吹，逐渐朝更远的地方淡去 街上的霓虹开始闪烁，车流也逐渐拥堵起来。 人潮涌动间，莱阳拖着复杂的心，走在人海里。 对于恬静他是信任的，相信她愿意一生陪在自己身边。 可这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云彬集团能保持现有这种状态，可一旦公司受到严重冲击，她是否还会跟现在一样呢？ 李柔荷以前也说过，普通人事业失败了还是普通人，可这么大的集团一旦土崩瓦解，恬静连普通人都做不成…… 她要和宇博在一起的话，这种风险会变小，而跟自己，好像只会逐渐坠入风险漩涡…… 莱阳咬了咬嘴唇，看着逐渐褪色的天，心里升起一片阴霾。 走到一条街拐角时，莱阳无意间瞥见这是一家潮玩店，橱窗上陈列着许多类别的游戏机。 驻足几秒后，莱阳进去买了一套双人把柄游戏机，带着直接去了恬静家。 …… 一阵敲门后，里边轻轻传来一声“稍等”。 随后那张俏丽绝美的脸颊浮现眼前，她还穿着工作装，茶几上摆放着厚厚的文件，看样子还在工作。 莱阳有些心疼的喊了声宝贝，恬静嫣然一笑，搂住他的腰，脸颊贴他胸口上松口气。 “宝贝，我想你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莱阳复杂的心情顿时透彻许多。 他一条胳膊也顺势搂住恬静，手掌轻抚着她的秀发，贪婪的嗅着白玉兰香说道。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恬静抱了一会，松开怀抱看着莱阳提的游戏机盒，诧异的问这是什么？ “嘿嘿，这是能让你快乐的东西。” 莱阳笑着拉着她进屋，坐到沙发上将游戏机盒子拆开，恬静俏目微微睁大，看清东西后有点苦笑不得道。 “呀，游戏机？你这么大了还爱打游戏？” “嘻嘻，男人至死是少年啊，再说了，你不喜欢打游戏吗？” 恬静俏目含情的望着他，扑哧一笑：“喜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这可好玩了，小时候我贼爱打游戏，但家里一直不让，现在倒没人管我们了，来，今晚咱俩先试试，你以前爱玩什么游戏？” “挖金子。”恬静竖起一根手指，兴奋道。 “呃……估计没这个，我先连接电视看看都有什么。” 莱阳将游戏机和电脑连接好后，跟恬静打了把魂斗罗。 这游戏简直就是莱阳的童年，不过恬静好像没怎么玩过，特别生疏，还好角色可以无限复活，不然她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可这也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情，莱阳瞥她时发现，她眼睛里没了刚才得疲惫，相反，眸子里恍若星河璀璨，闪耀着一种名为幸福的光。 这会屋外已经完全黑了，徐热的风从窗外吹进来，阳台的郁金香微微摆动时，恬静的秀发也被风吹起，划过她那精致的下颚线。 莱阳的脑中，自动将这一刻定格住。 这是多平凡璀璨的一刻，最爱的女人就在身边，最爱的游戏就在眼前。 莱阳深吸口气，好像化成了游戏里的英雄一样，无畏向前，冲冲冲！ …… 两人嬉笑着玩了半个多小时，才稍作休息。 恬静帮莱阳打了一杯果汁，坐在他旁边，看着电视机里魂斗罗的游戏角色发呆。 就在莱阳正要问她在想什么时，恬静忽然反问道。 “宝贝，你说他们为什么要一往无前的冲锋？死多少次都不害怕。” 莱阳一怔，随后也反应过来，恬静虽然问的是游戏，但内核说的却是他俩。 将果汁杯握在掌中，他靠在沙发上吸口气道：“因为他们有信念，有一颗心。” “什么心？”恬静美眸看来。 “一颗想获取胜利的心啊。” “哦~所以男人更想要的只是获胜，对吧？” 莱阳眼眸定格，随后笑着搂住恬静肩膀说道：“也不是啦，也可能是为了获得心中女神的芳心。” 恬静哼了声，撅着嘴角，彷佛在质问他刚才怎么不这么说。 “那你说为什么游戏里会是两个男人呢？” “因为女神魅力大，两个人都喜欢她啊。” 莱阳脱口而出，但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和宇博刚好两个人，有点对号入座的感觉。 恬静如白玉般的脸颊沉凝几分，随后挪开目光看向电视屏，喃喃道。 “我觉得不是，也有可能另一个……是那个女孩的爸爸。他们都爱女孩，但爱法不一样。” 恬静伸手指着屏幕：“咯~你看，那个男人头发都白了。” 莱阳哈哈大笑；“哇~宝贝，你想象力比我还强，那角色就是白头发，他头发可能是染的。” “你给染的，还是你看见他进了理发店？”恬静不依不饶。 “……” 莱阳被怼的无言以对，此时恬静继续问道：“你觉得，如果他们真的救到了那个女孩，女孩最后……会跟谁走呢？” 这问题又给莱阳问懵。 是啊，他自己内心也不确定，如果自己和恬父有一天不可调和时，那她会跟谁走呢？ 话题沉重了，莱阳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久久没有回应。 恬静见他这样，安静的起身将电视关掉，帮他重新打了一杯果汁递放桌上，俏脸有些失落地望着他。 “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吗？” “呃~没有，我只是……刚才有点思想抛锚，哦对了，我去趟洗手间。” 莱阳起身要从恬静身旁过去时，她的手却忽然伸向他口袋：“这是什么呀？” 此时他低头一瞥，才发现那是下午千樱给的那条新黑丝，揣口袋后自己居然都给忘了，恬静将其拽出来后，两人一对视，表情顿时都石化了…… “呃~静静你被误会啊，这这这……这不是别的女人的，这是……是我给你带的……” 莱阳红着老脸一说完，恬静脸颊更像是熟透的桃子，她声音软糯道：“你……你给我带这个干嘛呀？” “我，我想看你穿啊，我都从来没见你穿过！”莱阳咬牙道。 此刻她滚烫的目光闪闪，羞涩中好像又飘过一种伤感。 莱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可能是他看错了，这种时候怎么会伤感呢？ 在他诧异时，恬静又悄声嗫喏道：“你想……看我穿吗？” “呃……想，很想，超级想！” 恬静低头看了眼黑丝，数秒后抬眸，含情一笑道：“好，你等我~” 嘶~ 第二百九十一章 说好一辈子 恬静拿着黑丝走进卧室，莱阳则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门缓缓关闭。 片刻，他喉结微微动了下，抬手轻扇下脸颊。 微微的疼痛感让他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愿意把女人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自己。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微光，映在地板上时，折返出几抹感性的色彩，这种色彩又透射过莱阳的眼眸，五颜六色般填满他动荡的心。 …… 咯吱~ 几分钟后，恬静房门缓缓被推开。 当着绝世而独立的女子以一种摄人心魄的姿态出现时，莱阳血压好像脱缰野马，开始一路狂飙！ 她长发披肩，白色的职业衬衫勾勒出完美的腰线，衣角下扎在一件浅褐色百合裙里，裙摆如荷花般娴静淡雅。 而黑丝犹如魅惑的夜影，在这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上尽显丝滑，小腿上毫无一丝赘肉，曲线堪称完美。 莱阳目光从上往下落去，心中不禁感慨，老天得有多喜欢她，才能把女人想要的一切美貌都赠与她。 他看呆了，眼睛临摹着，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恬静也没开口，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耻感，白净的皮肤红了几分，长睫毛如蝴蝶振翅般眨动着，安静的望他。 “宝贝……你，你……” 莱阳缓缓起身：“你太美了，我……” 他一步步靠近恬静时，呼吸也剧烈起来，心脏好像被人抛到油锅里一样，噼里啪啦的煎炸着。 恬静也很紧张，胸前起伏程度越来越大，美眸微抬，娇美无比。 等一缕白玉兰香随着透窗的风钻入莱阳鼻腔时，他内心的汹涌瞬间破闸而出。 他猛的将恬静紧抱住，贴着红唇吻了上去…… 两片冰凉柔腻的触感贴合莱阳唇齿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将恬静摁在墙上时，舌尖撬开了她的嘴巴。 与那香舌碰触之刹，宇宙仿佛都从这一刻重新更迭、爆炸！ 满天星光碎裂无边黑夜之中，绚丽的光线穿破数亿光年，直击莱阳灵魂，将哪里最后的一片黑暗充斥的无比光明。 莱阳疯了，他又抱着恬静大步朝屋内走去，将她推倒，压在床上，手顺着她的腰伸了进去。 恬静没有反抗，她剧烈的喘息着，可就在莱阳即将抹到那片柔软时，脸颊上忽然感受到了冰凉的泪。 顿时—— 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屋子里的灯没开，他只能借助客厅映来的光看去，却发现，她哭了…… 激情一下子烟消云散，莱阳双手撑在床上，万分不解的凝视着她…… “宝贝……你，你怎么了？”莱阳轻问道。 恬静摇摇头后闭眼，侧过脸颊时几滴泪光溢出，她哽咽道：“你是不是……对我们的感情和未来没有信心。” “啊……”莱阳面色一颤。 “所以，你想用这种方法……把我彻底变成你的人吗？” 她泪眼睁开，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望着莱阳，望的他口焦舌燥。 彻底冷静后，莱阳也才意识到这点。 虽然自己没有刻意去想，但潜意识中的确存在这种想法，自己想和她发生关系，也算是对感情加了点筹码，自己才能多点安全感。 可是，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莱阳重重的呼出口气，翻身坐在床沿边，嗓子有些沙哑道：“对，对不起啊静静~我……对不起……我知道这样问很幼稚，但我还想问一句。” 恬静也坐了起来，莱阳转头迎上她的楚楚目光。 “如果有一天，非要你在云彬和我之间选，你选哪个？” “在我同意和你在一起时，我就已经做好选择了。”她不假思索道。 “……” 莱阳嘴角有点上钩，但转瞬又消失，他追问道：“那……你爸爸要死活不同意呢？” 恬静稍微想了想，俏脸认真的说道：“那是你这个女婿该考虑的事情。” 莱阳怔了一秒，随即又被她的高情商回复所折服，他笑着用胳膊搂住她肩膀道。 “对对对，这是我的事，嘿嘿~宝贝啊，那你这个准儿媳是不是今年过年得跟我一起回西安啊，我爸妈还等着见你呢，怎么把他老两口哄开心，那是你该考虑的事。” 恬静微白的脸颊瞬间多了几分红晕，她轻轻啊了一声，莱阳大笑道:“哈哈，别害怕，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而且我要当着他们的面……” 说话间莱阳牵起她的指尖，深情对视道；“告诉他们，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会陪我走一辈子的人，说好的一辈子，少一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 恬静眼眶里泪光打转，数秒后她噘嘴道。 “可是我爸爸说你走的早，那我到时候还要殉葬吗？” “沃特法…法……” 莱阳嘴角一颤，恬静却忽然噗嗤笑出声来，随后她换话题说让莱阳三天后陪她去拍生日照，这次不允许放鸽子，这套照片很多年后她还要拿出来看的。 “没问题，这次要放鸽子我把头切了给你煲汤喝，嘿嘿~对了宝贝，今晚你爸不过来吧？要不我就睡隔壁次卧？” 问完，恬静轻轻一笑，点点头道：“我给你买了床新被子，走吧，给你铺上去。” “呀，走走走让我快看看。” …… 她拉着莱阳下床进到次卧，开灯后开始从柜子里取被褥出来重新铺，莱阳一边搭把手，一边看着新床单上的卡通图，说不出的开心。 回想自己第一次来这间房子，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时间改变了很多，把他们由陌生人逐渐变成了心连心的恋人，而未来还会是完美伉俪。 就在莱阳畅想之际，恬静电话忽然响了，莱阳去客厅帮她拿来手机，同时也看清了备注上的“老顽童”三字。 恬静接过手机时眉头也皱了一下，她朝莱阳比划一个“嘘”的手势，接通。 “喂，爸爸你还没睡？” “没呢，你这会和莱阳在一起吗？” 莱阳心慢一拍，两人匆忙对视后，她咬咬嘴唇刚要开口，恬父忽然道。 “你让他下楼吧，吴警官已经安排人在楼下等了，免费送他回去，他要不想回去那就跟吴警官的人回警局去。” 莱阳：“……” 【—————————— 最近事情太忙，更新有点延迟，不过书会一直更新完结的，感谢大家支持。未来盛唐密盒也可能会出来客串，不过从小说时间线而言，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贵重物品 出恬静家门时，夜已经深了。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宽广的马路上偶尔车辆穿行，月光和两排晕黄灯光交融，将悬铃木的树叶萧索的映在地上。 莱阳掖了掖衣服，感到一丝秋意的寒冷。 点燃一支烟，细碎的脚步，一点点朝街头走去。 其实恬静刚才已经做好将她“献给”自己的准备了，尽管她并不喜欢那种方式，可又怕自己失望…… 所以她会落泪，但依旧那么做了。 莱阳应该高兴，可一想到那泪目的脸颊，心里又感到十分不安。 外加恬父现在的这种态度，更让他们的未来变得飘忽不定。 像天上那被云层遮掩的残月一样，忽明忽暗，患得患失。 …… 打车回到小区门口，下车后，莱阳也没见到那往日的米线摊。 城市里起雾了，小区隐匿薄雾里。 往里看，只有一栋楼上有几户寥寥灯光，闪转迷离。 莱阳没立刻进去，他拿出手机给李点发去消息，问他睡了没？ 没一会，手机铃声响起，随后李点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说吧，跟恬总又怎么了？” 莱阳嘴角微张：“李元霸……你是不是学过算卦啊？” “呵呵~”李点轻声笑了笑：“这个点，你要没跟恬总吵架能想起我？来吧，直奔主题。” “额~你现在说话很直白啊，搞得我还有点不习惯了。” 那头微微沉默了会，沉默中，莱阳也意识到，李点以前就是太善于隐藏感情，所以才错失了很多机会，现在既然他都豁出去了，改变是很正常的。 “行吧，不瞎扯了，其实给你打电话跟恬静没关系，就是……” 莱阳望着前方，此时，又一盏屋内的灯熄灭。 “就是哥们想你了，最近还好吗？” 砰~ 那头传来打火声，李点嘶了一声，又发出“呼”的吐烟声，说道。 “还好，声大妈妈的病也好了，这两天就准备出院，另外她真去那个烘焙店了，我也在找工作。” “哦~那你打算做什么？” “还在研究，不过……我今天去了你们西安比较有名的地方。” “哪啊？” “大唐不夜城。” 莱阳吸了口咽，脑中也随李点这句话，想起上次带恬静去那儿的画面。 她的回眸一笑，也让自己彻底爱上了她。 弹了弹烟灰，莱阳蹲在小区门旁的路阶上，望着坑坑洼洼的柏油小路静静聆听。 “不夜城在招兼职演员，所以我就去转了转。”李点继续说。 “哦？那工作轻松吗？” “看着还行，我还和他们那里一个演李白的小伙子聊了会，那人挺不错，就是太瘦了，而且那烟熏妆画的，瘦骨嶙峋，嘴唇发白，感觉好像逃荒来的一样。” “哈哈哈~” 莱阳笑出了声，脑中也浮现出了一个大概模样。 “不过他人挺热情的，给我讲了很多不夜城工作的事。” “所以他拉拢你去？”莱阳问。 “那倒没有，前面都聊的好好地，然后我问了一句工资，他忽然就沉默了，沉默了几秒后，还白了我一眼。” “哈哈哈！” 莱阳笑出鹅叫。 “那你还是先别去了，他都瘦骨嶙峋了，你去估计能饿死……” 稍微停了停，莱阳继续道。 “还是做脱口秀吧，西安脱口秀市场应该一片空白，这样吧，我一会给你转五万，你先搭建团队，咱们这么多的经验，养活起你和声大肯定没问题的。” 李点没有立刻同意，但也没拒绝。 莱阳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于是抬高分贝告诉他，经过国庆这几场，目前票房收益有小二十万，这笔钱是大家一起努力赚来的。 而且他现在也准备引进高云建的投资，所以近期不缺钱。 这钱给他，就当在西安开分部了。 最关键的是，他想要追声大，最起码也得有经济收入啊，不然就算声大同意，二爸二妈也不放心。 烟燃尽了，莱阳将烟蒂摁灭后，李点才回复道。 “高云建靠谱吗？” “……还行吧，他投资，股份挂千樱名下，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李点又顿了几秒，回应道。 “这个人你要小心，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有什么怪的？他就是想追千樱嘛，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李点没再说话，吸了几口烟后，他接受了莱阳的建议，并说等莱阳资金进来，成立新公司时，一定要给他说开业日期。 挂断电话后莱阳转账过去，顺便也给大学同学胡轩把那一万的欠款还了。 他起身后，跺了跺发麻的腿脚，有些落寞的往小区里走去。 …… 打开屋子的灯，房间里空空荡荡，望着孤零零的沙发，莱阳又不禁想到袁声大。 她在时，总喜欢盘着光洁的双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那时候觉得她很吵，很烦，可现在却莫名怀念。 人呐，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曾经的美好。 可时光如同潺潺溪水，静默流走后，永不回头。 …… 躺在沙发上，没一会莱阳就昏睡过去，等再醒来时，阳光又驱散了屋内的阴暗。 一黑一明，一亮一暗间，三天又过去了。 这三天内，国庆演出总账已经出来了。 有退票，有差评…… 但总体而言，博笑俱乐部还是取得很大的成功。 总票房下来共计十八万四千多。 而且，学生团队也经过了一场历练，现在侯俊和其余几名学生负责人算脱颖而出。 不管他们讲的好坏，最起码能稍微独当一面。 除了这些，莱阳也和高云建签署了投资协议，股份由千樱代持，同时也租赁了新的办公场地，就隔着俱乐部几条街。 场地面积大概两百多平，单月租金三万七，钱虽然不是莱阳出，但也肉疼。 不过要招聘有价值的人才，没有这些外在东西，的确也不好办事。 这三天都挺顺的，唯一不好的事，就是恬静自那晚之后去苏州了。 不过新公司的进度莱阳也都给说了，但这整件事……他并没给袁声大说。 …… 这是一个中午，莱阳正在新公司和宋文、李良鑫等人踩高爬低的清洁墙壁，忽然收到外卖电话。 外卖小哥说门卫不让上，让他下楼取一下。 “小哥您要不先放楼下？”莱阳满身灰尘，边擦墙边歪头夹着手机说道。 “可是……备注上写的必须要送你手里。” “啊？” 莱阳颇感惊讶：“什么东西啊？” “芋泥波波奶茶，还有，一个贵重物品。”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要重新选择吗？ 莱阳的心瞬间仿佛被皮鞭抽打了一下。 知道自己爱喝芋泥波波奶茶的人，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可她不是人在西安吗？ 稍微想了想，莱阳大概猜出是云麓说了自己新公司的地址，所以这杯奶茶，也算是那个人对新公司的庆祝之礼。 而且，还有贵重物品…… 莱阳勾唇一笑，快速丢掉手里的抹布，飞速冲进电梯间。 看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刚才心中的惊喜感又逐渐被一种愧疚所替代。 这些年，要说最对不起的人，除了父母也就剩她了。 这种愧疚还让人很无奈，因为自己清楚她想要什么，可偏偏给不了她想要的。 …… 出了电梯，莱阳看见夕阳的余晖映入写字楼大门内，将大理石地板染的泛上一层红晕的光，进出的行人中，一名外卖小哥正昂头等待。 目光对视后，莱阳上前道：“小哥，是送奶茶的吗？” “对对对。”外卖小哥略带焦急的点点头，将手提袋递给莱阳。 “刚才您说还有贵重物品，在哪？” 莱阳笑着问完后，小哥面色焦急道：“顾客说让你闭着眼睛数三秒再给你……额，我其实也赶时间，但她说不这么弄就给差评，你说说我容易吗我？我也不想接这个单，谁让平台刚好就给我派了，我这等待再加……” “哎行了行了~” 莱阳伸手打断：“我知道了，我赶紧闭眼行吧，不耽搁您事了。” 说话间他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袁声大打电话“威胁”外卖员的画面，不禁有点想笑 自己以为她变了，但其实并没有？ “三……二……” 莱阳发出声边数边想，马上喊一时，忽然有人从后边拍了下他肩膀。 不开玩笑的说，这刻心跳真的忽慢半拍。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张精致到无以言表的脸，侧歪着，笑吟吟的看着他。 同一时间，淡淡的白玉兰香也扑面而来。 可毫无准备的他，下一刻表情经历了定格、僵持、再到重新微笑。 “呀！你……是你啊。” 莱阳没想到所谓的贵重物品居然是个人，更没想到是在外出差的恬静，以至于大脑有点没跟上。 恬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但那双晶亮的眸子里，依旧充满爱意道。 “怎么？你好像不是很惊喜的样子？” “啊？……没有没有！很惊喜啊！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额不是，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如果对一个人有心的话，会知道他喜欢什么的。” 恬静说完后，笑容淡了些，继续道：“所以……你还记得今天我们要去干什么吗？” “……” 莱阳笑容彻底僵住，过了几秒后，他看向旁边盯着他发呆的外卖小哥，皱眉道。 “你看什么？” “额，你……” “你不是赶时间吗？” “……” 外卖小哥骂骂咧咧的走了，夕阳的余热也好像被他一同带走，天空好像都黑了几个度。 当然，也可能是恬静的脸衬的。 “今天你答应陪我拍生日照，这是你第二次答应，还记得吗？” 她歪着脑袋，但笑容明显淡了些，“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忙，要不……改天？” “对不起啊静静，我，唉算了，你等我一下，我给大家说一声咱们就走吧，很快的。” 莱阳说完后飞速朝电梯口跑去。 可等他真跑开后，脑子才跟了上来。 自己跑这么急干什么？在躲避什么吗？ 刚才的气氛好像很正常，又好像很不正常。 按道理这种情况自己喊一声宝贝，说不定就化解了，可是…… 哦！~ 莱阳嘴角一抽，宝贝也忘喊了。 而刚想这里时，更尴尬的一幕来了。 电梯往下缓缓行驶，他就干站着等，而这里这儿距离大厅的恬静约十几米。 他扭头看了远处的恬静一眼，对方也静静的看着他，隔着来往的人，说不出的尬。 莱阳冲她再尬笑一下，随后转头看向电梯，手默默的伸向按键。 然后超用力的摁着…… …… 人有时候会通过一件小事，忽然悟出很多。 就比如现在莱阳才发现，其实自己和恬静的关系也很微妙。 尽管彼此深爱，但可能也因为一件小事而产生隔阂。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慢慢发酵，最后产生出尴尬，产生出更多负面的东西。 这很危险。 …… 上楼给众人打完招呼后，莱阳又折返下楼，坐上恬静的那辆奔驰E300，驱车离开。 这场生日照拍摄是在一家摄影楼内，这里搭建着好几种不同风格的拍摄区。 莱阳按照人家要求，更换好服装，和恬静搭配着摆动作，这过程起初都还好，直到摄像师开口提醒道。 “帅哥，你笑的有点假哦，来~发自肺腑的笑，再来一个。” 此话一出，莱阳真特么想打人！ 现在摄像师这行业都没门槛了吗？ 这种低情商的人都能干这行？ 莱阳额头有点冒汗，恬静在旁边也没说话，随后，他嘴角用力张开，露出更夸张的笑容。 摄像师拿开相机，手掌在空中卷动着说：“帅哥，不要硬笑，你看向你女朋友，想象你很喜欢她……额不是，你很喜欢她！来，发自肺腑的、含情脉脉的，明白吗？” “你话有点多，明白吗？”莱阳不爽道。 摄像师面色楞了下，随后看了恬静一眼，嘟囔道：“那行，那就来吧。” 闪光灯在摄影棚内跳动起来，这场拍摄也在一个多小时后结束。 等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上海的街头亮着各种颜色的灯，恬静开车送莱阳往回走，快到小区门口时，恬静望着前方忽然开口。 “今天让你失望了吧？” “啊？” 恬静转过脸颊，目光和他对视上，浅浅一笑：“是不是想声大了？” 没等莱阳开口，她又继续说：“没关系的，想就想呗，毕竟她现在离你越来越远，而我离你越来越近，得不到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期待嘛，我明白的，你也不用解释什么。” 说话间，车子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口。 莱阳解开安全带，伸手重重摸了一下脸。 “对不起，静静，今天怪我，我最近可能有点累，自己也感到很不对劲。” 可能是窗外灯光的渲染，也可能其它什么。 总之，当他抬头对视时，隐约看见恬静眼中有光点闪过，目光也变的隐忍、抉择起来。 “其实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好像带给你的总是压力，事业上，生活上好像都是这样，最开始和你认识时你很爱笑，可现在你的笑容总是带着倦意。我想了一路，才忽然明白是因为她不在你身边了……就说现在吧，你回去后屋里连被褥和生活用品都没有，这就是我带给你的变化……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你说你累了我明白，其实……如果你想重新选择的话，我……我也可以接受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幸福尽头 莱阳投去惊愕的目光，他完全没料到恬静会说这话。 车内这会异常安静，除了细微的电子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 恬静像只失落的、系着安全带却毫无安全感的小猫，她有些泄气，目光空洞。 此时，风将树影吹的摇晃，斑驳的映在窗玻璃上。 秋意浓，莱阳凌乱的心更浓。 “静静你……你什么意思啊？大晚上开这种玩笑？” 莱阳身子前倾，可说完后恬静并无反应，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望着她那精致的侧脸，莱阳微张着嘴角，心里快速过了一遍。 首先，自己和袁声大什么感情她心里很清楚，但凡有一点可能性那早都在一起了，何必等今日。 今天之所以自己情绪抛锚，主要是因为愧疚加愧疚。 第一个愧疚是对袁声大的，可后边的愧疚是对她的。 因为自己又一次忘了要拍照的事，而且下午见面时，自己的细微表情都被她都尽收眼底。 当时她哪怕骂自己一句，或者表露出不高兴，那事情都好解决。 可她女总裁的那种职业忍耐，又生生让莱阳没法开口，结果就一尬再尬…… 说白了，还是双方对这份感情有点太过用力，太小心翼翼~ 莱阳吸了吸鼻子，吁口气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道。 “怎么？你吃醋了，宝贝？” 喊了一声宝贝后，莱阳继续道：“……说话啊，你觉得我会移情别恋？哥在你心里是这种人吗？” 恬静微微抬眸，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在这抹复杂中，莱阳嗅到一丝危险…… 她好像真的在做某种抉择，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那是种舍不得，但又好像什么事被隐藏的感觉。 莱阳摇晃的手定格，他意识到恬静不是那种容易吃醋的人……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事。 “嘶~~~是不是你爸爸给你说什么了？还是说，小海龟或者…公司给你施压了？” 恬静胸前起伏了一下，这直接验证了莱阳的猜测。 双方都沉默起来，此时一片叶子被风卷落，徐徐落在挡风玻璃上，叶子尖已经枯黄，昭示着秋季的变化。 也正是这片落叶，让莱阳脑中闪过一个日期。 十一月七号！ 按原轨迹，这是恬静和宇博订婚的日子…… 就在莱阳刚要开口追问猜想时，恬静手机响起，发光的屏幕上映出“老顽童”三个字。 恬静松开手去拿手机，莱阳却一把夺过来，等她刚哎了一声时，莱阳手却忽然绕过她脖颈，用力一拨，闭目吻了上去！ “唔……” …… 风将树影吹的更加晃动，晃动在这秋意浓的老街，唇齿间的香柔像一条绵延的时间长河，连接着今宵与明夜，流到幸福尽头。 最开始她有些反抗，但随后手又紧紧握住莱阳小臂，也释放了自己的温柔。 电话声响了快一分钟，而这个吻，也持续了那么久。 分开后，莱阳笑着看向她：“宝贝，还记得在普陀机场时我对你说的话吗？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 “永远，是多远？”恬静眼眶有点湿润，红唇微启。 “额……永远就是，从现在开始到宇宙毁灭，我都会一直爱着你，且，只爱你；虽然有点肉麻，但这是我真心话，所以你要对我有信心，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好吗？” 恬静刚要开口，她父亲电话又一次打来，莱阳气的直接替她挂断，随后抬头吸气道。 “走！今晚咱去开个房。” “啊？！” “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没地儿去，你也别回去了，咱们开个房，好好聊聊天。” 恬静有点哭笑不得：“你确定？……只是聊聊天？” “那你还想干什么？” 莱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装无辜道。 “没事啊，你说，你说出来我考虑一下……其实，要那个也不是不行，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哎，你倒是说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 恬静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数秒后扑哧一笑：“我想打你。” “哇~你怎么能有这么刺激的想法？来，展开说说，从哪开始打？拿什么打？” 莱阳笑问，恬静边笑边伸手拍他脑袋，此时的她唇红齿白，格外动人。 打闹间，莱阳握住她手。 “有些事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这辈子赖定你了，好不容易傍上大款，傻子才放手呢，走吧走吧，再晚房都没了。” “你……没开玩笑？” “没啊，我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家徒四壁啊，你忍心让我回去睡吗？走嘛，我发誓真的就聊聊天啊，最多……抱一抱你，可以吗？” “我怕你抱了之后，把持不住。” “不可能！我能把持住，初中那会我就……” 莱阳戛然而止，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凉飕飕。 嘴角一抽的同时，他发现恬静笑容有点失色~ “初中？嗯，不错，怎么了呢？把持住了？” 莱阳顿了两秒，忽然抬手指向天空：“哎，你看，飞碟哎~” 恬静表情僵持一秒，随后下车朝后备箱走去，莱阳瞄见后也立马下车追去，这会夜很凉，下来的瞬间还有点打颤。 “宝贝你干什么？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下来了？” 走到后备箱旁，莱阳看着驻足的恬静，她巴掌大的小脸是那么的漂亮，一副江南女子的好面容。 “你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和你一起搬上去吧，这样你也就不家徒四壁了。” “……” 莱阳笑容再次定格。 他很不解的看着恬静…… 行李被搬回来了？ 这是她在见自己之前就做好的事，看来，她父亲真的可能给她说了什么，而那些话，或许真的动摇了她的信心~ 落叶从下水道旁被吹动着，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摩擦声让莱阳感到失落，心里顿感蒙尘。 他宁愿睡光板床也没提出把东西拿回来，结果她…… 重重的吁口气后，莱阳没了开玩笑的心，抬眸望着她。 “如果你下次再决定什么了，提前给我说一声……这样真的，挺伤人的。呼……不用你动手，你打开我自己来吧。” 恬静点了点头，摁了下手里的车钥匙，后备箱也缓缓升起。 莱阳眨眼间抬头一看，整个人却呆在原地！ 在那黑漆漆的后备箱中，一捧捧挂着灯线、堆成爱心形的玫瑰花映入眼帘。 灯也随即亮起，白、红、蓝三种光线缤纷交织，与玫瑰糅为一体，组成了三维世界里爱情的最美固态体，而它所带给莱阳的惊喜和感动，又以一种非固态的形式，携着他的心，飞往很远很远的幸福尽头……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最后的底气 莱阳驻足愣视着，花朵上的小灯一闪一闪，像极了璀璨的星河，也同频了他的心跳。 此时他才发现，后座那儿被黑色挡板隔住了，怪不得刚在车上，一点都没察觉到。 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席卷了莱阳内心，片刻后，他缓缓转头看向恬静。 她正背着双手，俏脸微昂，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喜欢吗？” 见莱阳没说话，恬静凝视几秒后，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哑巴了？你喜欢红玫瑰还是白玫……” “我喜欢你。” “……” 恬静挥舞的小手停在空中，眼眸也闪动了一下。 此时莱阳上前将她抱入怀中，嗅着她的发香，喃喃道。 “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 “……嗯，我知道……乖，你…勒的我有点呼吸不了。” “不不不，你不知道，你让我说。” “那你说，顺便也说说初中的事。” “……” 莱阳嘴角一歪，松开拥抱望着她：“哇~静静，我发现你真的蔫坏的很啊，你心里到底都藏了多少事？” “怎么你心虚了？” “额…我……我虚什么？” “没什么，所以我听着呢。” 莱阳像被打捞上岸的鱼一样，嘴角一开一合，他发现自己和恬静之间真的存在智商差距。 最起码这种临场反应上，她完全碾压了自己。 气氛有点尴尬，莱阳赶紧将目光挪在后备箱里，发出一声咦，问道：“这花……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呵~” 恬静淡笑一声，指着后备箱道：“宝贝，我想拍照纪念一下，你能摆个帅气的动作吗？” “没问题，帅气我拿手！” 莱阳笑着站在后备箱旁，比画出一个剪刀手。 恬静拿出手机比划了一下，秀眉微皱道：“不行，这样框不进去，拍出来不好看，你能钻进去吗？” 莱阳回头看了眼，随后点点头，弯腰窝进后备箱里伸出剪刀手，语气艰难道：“现在……现在可以吗？” 恬静往前走了一步，注视着他，忽然勾唇一笑。 “可以了。” 啪！ 她居然……抬手将车盖关了！ 莱阳愣了两秒，赶忙伸手往门缝边摸，可这车根本没有从里边开箱的功能！ 后座还被格挡隔的严严实实，他就真这么被恬静锁后备箱了…… 莱阳老脸一下僵了。 “恬静！你过分了啊，什么意思？给我打开！！” 莱阳大喊一声后，外面细小的声音传入：“宝贝你怎么了？没事吧你？” “我……你别闹了，赶紧打开，我窒息了！” “别急~别急宝贝，你给我说说怎么了？先从初中开始说。” “……” 莱阳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他扯着嗓子喊道。 “你别逼我给你把挡板弄坏，我一拳下去威力很大的。” “是吗？宝贝你为什么要发怒呢？是戳到你的痛点了吗？” “我特么……静静！你吃初中的醋？有意思吗？” “没意思，那你说说声大吧，是不是想他了？” “……” 莱阳重重咽口唾沫，这会他歪着脖子，脑袋贴着车顶，一只手撑地上，腿脚也蜷缩着，动作特别难受。 深吸几口气后，莱阳冷笑道：“行，不开是吧，那就别开了，你去哪我去哪，就这样吧。” “好呀，那我先进小区找嘉琪聊聊天，宝贝你先冷静一会哦，想说了联系我，走啦宝贝~” “我特么！！！哎，恬静——这是女总裁能干出来的事？你给我回来，喂，你别逼我下次给你来硬的哦！我能一拳把你打哭的你信不？？” 莱阳喊了老半天，外边就这么没音了。 后备箱里格外安静，好像一座小小的坟墓。 那些小灯又默声闪动着，像一只只萤火虫，微弱的光线映出一个憋红老脸，气急败坏的蠢男人。 喘了好一会气后，莱阳正想办法脱身，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挣扎着从口袋掏出，发现是个陌生电话，顿时更加恼火。 “喂！不看看几点了还打电话？地铁口的房子我不要！” “莱阳？我是恬静父亲。” “嘶~” 莱阳嗓子一卡，立马笑脸道：“叔叔啊~哎呀，这都几点了您还不休息？呵呵呵~那个，我最近看地铁口房子呢，嗯…上海的房就是贵啊，所以……怎么了叔叔？” “……” 那头沉默，莱阳深刻感觉脑门上刻了个“蠢”字。 “你在哪呢？” “我在后备箱里呢。” 啪！ 莱阳脱口而出后，自己一巴掌拍脑门上，嘴角都咧抽象了。 “后备箱里？你一个人？” “叔叔……后备箱里钻不了两个人。” “……行吧，你给静说一声，我有事找她，让早点回来；另外，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面谈谈。” 莱阳表情凝重起来。 他基本上能猜出来恬父要说什么，心情也随之沉闷起来。 挂断电话后，莱阳又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后备箱才再次被恬静打开。 等莱阳下车时腿都麻了，但他已经没了和恬静打闹的心思。 而她也兴致不佳，只是说了句嘉琪找你有事，便匆匆开车走了。 临走时，她电话还响了。 以至于两人连个拥抱都没有。 …… 抱着一大捧玫瑰花走进小区，四处灯光更加柔弱了。 风，柔和中带点清凉，那些居民楼里的灯也大面积都关了，只有月光在石板路披了一层白纱，格外安静。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耳旁飘荡，荡的人迷茫、彷徨。 这条路，顾茜走过，袁声大、李点也都走过。 月光还是那个月光，可有些人却一去不复返，好像倒映的丛影一样，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虚幻。 现在，恬静也刚从这里走过，空气中甚至还残存着淡弱的白玉兰香。 可香味正在快速散去，散去…… 莱阳害怕分别，却又在不断忍受着分别。 他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时光不能永恒，分别才是人生常态。 可他又是一个脆弱的人，他也希望能有一束光飞入内心中，成为他面对这白云苍狗的世界中，最后的底气…… 第二百九十六章 和恬父对话（上） 上了昏暗的楼梯，莱阳来到李良鑫屋前。 屋内的光透出门缝，仿佛割裂了时光，让驻足的莱阳想起在这儿住了很久、会骂人瓜娃子的西安女孩…… 摇了摇脑袋，莱阳推门进去，李良鑫和嘉琪都没休息，屋里还飘出灶火气味。 “哇，大半夜的你们吃宵夜啊？”莱阳嘀咕道。 李良鑫招呼他坐沙发上，同时，穿着小熊睡衣的嘉琪从厨房端出陶瓷碗。 因为碗边过烫，她用抹布裹着，嘴角还不断发出嘶嘶声。 “啊~烫烫烫~~” 嘉琪将碗放茶几上，小嘴一撇道：“要不是你我们早都睡了，呐，这是恬静姐姐专门给你做的鸡蛋羹，还特意叮嘱给你热着，不准凉。” 莱阳面色一怔，低头看去…… 陶瓷碗内盛着细腻滑嫩的鸡蛋羹，品相也特别好，碗边还飘着一层淡淡的锅气。 “这，这是静静做的？” 莱阳满脸不可置信，他知道恬静厨艺不行，能做到这个程度，那得下多大功夫？ “是恬静姑娘做的，她说你晚上没吃东西。”李良鑫发来一支烟道。 莱阳目光愣了好几秒，直到嘉琪递来勺子，他轻舀一小片放嘴里。 细腻的蛋羹如口即化，仿佛蜜糖一样，甜入人心，甜的他眼眶有点红…… “哇~难吃到哭了吗？” 嘉琪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狐疑：“刚才看恬静姐姐做饭跟打仗一样，我就知道肯定好吃不到哪去，让我尝尝多难吃。” 嘉琪伸手要夺碗，莱阳立马摆出护食动作，眼睛一瞪：“去去去，小孩子晚上不能吃这个，良鑫，给你老婆发支烟让抽去。” 话落，这对小夫妻同时投来鄙视的目光，不过莱阳根本没在乎，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对了，趁你吃东西给你说个事。” 李良鑫靠在沙发上吞吐着烟雾，眼睛半眯着：“下午胡子跟我聊了会，说杜西最近有新动作，光巡集团打算让他去参加一些综艺，以国内脱口秀第一人的身份。” 莱阳指尖颤了下，扭头看向李良鑫，对方咂咂嘴继续道。 “一旦这样，在网上开始流传开，那他杜西铁定成为这个行业的领头羊，而且都是上海圈子的，这事对我们冲击不会小。” 心情，瞬间就荡了下去。 莱阳低头吸溜一口蛋羹，心里再次想到了魏姐介绍的肖导。 这个人自己得抓紧联系，网上的风潮一旦起来那可是很快的，这种先机千万不能被别人抢去。 尤其是杜西这条毒蛇。 特么的，他都侮辱了“杜”这个姓！ “对了，开业的日期你定好了吗？高云建说他能联系很多媒体朋友，到时候举办一个开业仪式，哎，说真的，这个人还挺有能力的，而且也很神秘。” 听到李良鑫说出神秘这个词，莱阳想到了李点以前说过的，对高云建不是很放心。 确实，这人的确有点神秘…… “咦~莱阳哥哥，你跟恬静姐姐表情同频了哎。” 在一旁的嘉琪喊了声，莱阳才回神问什么同频？ “恬静姐姐今晚也这样，眼神老是会放空，跟你刚才一模一样哎。” “……” 嘉琪的话再次验证了恬静在今天见自己之前，确实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个事，十有八九跟恬父有关。 …… 深夜总是寂寥又漫长，外加进入秋季，那些昆虫的夜鸣声也消散了，窗外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吹到后半夜时又传来细柔的雨滴。 莱阳在点点滴滴声中入眠，等次日醒来拉开窗帘后，发现城市起了一片雨雾，阴阴沉沉的。 车辆也安静的在雾中穿梭，行人也撑着伞，朝着道路尽头走去…… 因为和恬父约的是中午，所以莱阳马不停蹄的起来收拾，还特意去楼下理发店做个发型。 此时的他，深刻体会到了阿鲁当时见家长的心情，同时，也越发怀念那个已经彻底离去的朋友。 …… 约的地点在黄浦区一条很有年代感的弄堂里，一家复古风的唱片店，门头看着很老，也很窄小。 能开在深邃的弄堂里，也足以证明这家店是有很深的客户源，或者说，开了不少年头了。 莱阳进去时，店里正放着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而恬父就坐在窗户边的老式洋椅上，闭目听着这悠扬轻缓的歌曲。 “叔叔？” 莱阳轻叫一声，恬父睁眼回了个笑容，挥手示意他坐下，并让老板磨两杯咖啡。 恬父先寒暄了一番，问了问莱阳最近工作情况，包括感谢他对恬静的照顾。 这种话，很明显在撇清自己和恬静的情侣关系。 莱阳深吸口气，直奔重点道：“叔叔，您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想说呢？” “嗯……小阳，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明说吧。” 恬父说话间从钱包夹里取出一张卡，缓缓推给莱阳。 气氛一下梗住了。 莱阳注视着卡，过了两秒后，板正的脸上勾起一抹轻佻的笑。 “呵呵，叔叔你小瞧我了，真的。” “你别误会，我是让你给这个卡里打五百万，你能办到，我以后就不会反对你们了。” 莱阳笑容僵住：“额……叔叔，你太看得起我了，真的！” “我不应该看得起你吗？还是说，我得同意女儿嫁一个没本事的男人？” “……” 好家伙，终于知道恬静的高智商对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这口吻，这降维打击的方式，父女二人如出一辙啊！ 莱阳有点发冷汗，调整了一下坐姿，咽口唾沫道。 “办……肯定是能办到的，主要是……叔叔，你，我觉得你不是个看重钱的人呐是不是？” “我是个看重钱的人。” “额……” 莱阳有点抓耳挠腮：“叔叔，虽然这话不好听哦，但说静静也不缺钱啊，她缺的是一份真挚的爱，钱赚多少是个够啊？难道你女儿幸福你就一点也不在乎？” “幸福，难道比安危更重要？” 莱阳嘴角一抽，对话停住。 唱片店内的歌，也缓缓唱着：“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 莱阳擦了下汗：“叔叔，你什么意思？” 恬父抿着口咖啡，望向窗外道：“说真的，我挺看重你的，如果你觉得五百万办不到，还有一个办法，你同意了也行。” 恬父放下咖啡，莱阳对视。 “静静和宇博十一月七的订婚正常，结婚可以往后推半年，这期间你别插手，保持距离；等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完，到时候你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如何？” “……” 莱阳彻底石化，他没想到在恬父眼里，自己女儿的婚礼可以成为一场交易，一种筹码。 他身子往后靠了下，一只手搭在桌面，低沉道。 “明白了，在您看来，婚姻也可以是权力的游戏，订了可以悔，结了也可以离，对吧？” 这话好像戳到了恬父的神经。 下一刻，他用一种狠辣的目光刺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和恬父对话（下） 莱阳意识到话说过头了。 他知道恬静父母的婚姻情况，这事算是恬父心里的疤，一揭开，对方脸色立马变了。 “静儿给你说过什么？” 恬父身子靠前，脸上被一份威严所取代，威严到换了一个人似的；那双带有岁月痕迹的眼眸聚着光。 “没，没有，我只是就刚才叔叔您那番话说一嘴，我真的不理解……” “你不用理解！” 恬父打断道：“如果她真在这节骨眼上跟你在一起，造成的影响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真闹到崩盘，多少钱都不够赔的，我就算放一笔钱出来藏着，到时候都可能被扒的一干二净，真有那一天，你身上连几百万都没有，你拿什么照顾她？” 这是恬父一口气说过最多的话，这话，也成功的给莱阳说懵了。 记得第一次和恬父见面时他就说过，引进宇科集团的投资进行转型，他担心命门被人捏住。 所以让恬静和宇博在一起，算是一种安抚对方的手段。 可现在他又说先订婚，结婚往后推，说明恬父想留点时间出来运作某种关系。 说白了，他在利用对方，但又要掌握公司决定权。 这是在博弈，更是在赌！ 赌赢了还好说，输了呢？ 那恬静真就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莱阳想到这，心有点隐隐发颤。 此时歌曲也结束了，整个唱片店内异常安静，只能听见前台处的烧水声，咕嘟咕嘟……像一颗沸腾的心。 “叔叔，如果未来静静真出了什么事，我保证自己会用命去守着她，永永远远，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所以……很抱歉，我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更不能伤害她。” “……” 恬父足足顿了四五秒，随后身上好像一股劲泄了。 他握着的拳头松弛下来，嘴角挂起一抹复杂的笑，靠在椅背上望向橱窗外。 “呵呵~好、好、好……没想到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碰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对手。” 话落，恬父回头，目光再次狠厉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某天你会一无所有的回西安？” 两人对视，目光交织间彷佛有电流闪过。 恬父伸手指着他，不急不慢道：“就像你那个朋友袁晴一样，走的干干净净，上海的一切就像场梦，带着尘封的记忆离开，几年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也不会有人去铭记。” “……那我到时候能写一本小说，让读者们铭记吗？”莱阳一字一句问。 恬父怔愣了几秒，忽然笑出声，紧接着哈哈大笑。 莱阳也跟着笑，两人的笑声格外爽朗，弄堂外走过的行人也侧目看入，以为里边讲了个多好玩的笑话…… 恬父伸手擦了下笑出的泪，重重的吁口气，收起桌上的卡，起身走出过道时手搭在莱阳肩膀上。 “明白了，我期待你的书出来。哦对了，书名你也抓紧想想，这一天也不会很远。” “不为五斗米折腰，叔叔你觉得这名字如何？” 恬父一愣，随即大笑到弯了腰。 莱阳赔笑，一直赔到恬父完全离开这家店，笑脸才凝固，逐渐被巨大的失落所取代…… 自己刚才冲动了，的确冲动了。 明明可以嘴上先退一步，然后边走边看，可这种执拗的性格让他将自己逼到了对立面。 细细想想，这几年自己一直如是，所以在生意上才屡屡碰壁。 要是能圆滑一点，几年前可能都风生水起。 毕竟人生不是一本小说，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 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最终结局也许真就是孤家寡人，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莱阳想了许久后，给恬静拨去电话，想约她出来通个气，可电话接通后那头却在开会。 恬静很小声的说会要开的很晚，今天估计时间不够。 “那……那要不我晚上去找你，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电话不方便，我爸爸晚上来家里吃饭，他可鸡贼咯，我看一眼手机他都能猜出来。” “那怎么办？不行到时候我在楼下喊暗号？” “什么暗号？” “汪汪汪！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莱阳的心情也随着笑声舒缓了许多，他捂着电话道。 “你别光顾着笑啊，行不行啊宝贝？” 恬静憋着笑：“我刚才没听清楚呀，宝贝你再说一遍暗号？” “汪汪汪，啊呜~” …… 下午四点多左右，莱阳回到了新公司，这两天公司一直在进办公用具，李良鑫、宋文夫妻都在。 不得不说，李良鑫确实是把好手，可能是这次来上海他孤注一掷，办事都特别用心。 莱阳来公司时他正趴着擦地，满头大汗。 众人把新到的摆件和电脑收拾好后，高云建也独自来了。 莱阳和他去洗手间抽烟，期间聊起了公司的发展规划。 高云建意思开业时办的轰轰烈烈一点，到时候他请一些媒体朋友过来。 毕竟做演出行业的，多曝光绝对没错。 莱阳吸着烟，眯着眼睛看着他。 眼前这人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已经和自己捆绑起来了。 股份是由千樱代持没错，但千樱那单纯的脑袋，基本上完全会听他的。 所以要是合作的好就还行，可万一出什么问题，这坑就大了。 “对了莱阳，开业日期你选好了没有？按目前的进度，月底就可以开业了。”高云建灭了烟，抬头道。 “十一月七号吧。” “……这天，是有什么寓意吗？” 莱阳笑着也灭了烟，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道。 “寓意，重新开始！” …… 红日在头顶画了一个大弧，染红了天际后又匆匆消散，星空再次点缀苍穹，魔都也开始散出万家灯火的模样。 莱阳从恬静家附近的小区出来，提着一袋子蜜桔，心事重重的朝她楼下走去。 他决定把今天和恬父的对话，都说出来。 可他也在纠结，说了又能如何，真激化了恬静父女的关系，那也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除此之外，还让他纠结的就是…… 大晚上学狗叫，会不会扰民啊？ 正想着，莱阳已经站在楼下，这会居民楼的灯还大面积亮着。 莱阳深吸口气，昂头学了两声狗叫，可喊完过了一分钟，楼道里也没任何动静。 “汪汪汪！！汪——” 再次喊了几嗓子后，莱阳刚低头喘口气，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更清脆的狗吠！ 他愕然回头，两双闪着光的眼睛在花丛盯着他…… 莱阳重重咽口唾沫，后退半步：“大哥……我不是在叫你啊，我……” “汪汪汪————” “啊！！！静静我恨你！” 【宝子们，最近两周会每天更新，谢谢大家对这本书的喜爱，比心。】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谁在说谎 等莱阳满头大汗的折返回来时，恬静就站在楼门口，美目诧异的看着他。 她穿着一件纯色睡衣，身子有些单薄，也更加惹人怜惜。 见莱阳大口喘气，恬静抿嘴笑道：“你怎么像个偷狗的？” “我还偷狗？！” 莱阳提高分贝，红着脖子喊着：“狗不偷我就行了！你这什么小区？那么大两只流浪狗就没人管吗？” 恬静素白小手捂着嘴巴，咯咯咯的笑着，眼角弯弯像一条月牙小船。 随后她走上前，用袖边帮莱阳擦额头的汗，身上淡淡的体香也抚化了莱阳躁动的心…… 这会夜还不深，楼门口有人进出，于是莱阳便拉着恬静的手，一起坐到花园的亭子中。 他将袋子里的蜜桔取出，剥开一个递给恬静。 “宝贝张嘴~” 恬静听话照做，结果咬了一口后，酸得她俏脸一拧，瞬间可爱值爆表。 莱阳第一次见她被酸到的样子，又惊艳，又没忍住哈哈大笑。 “不准笑，你买的都什么呀，酸死我了。”恬静气的伸手掐他腰。 莱阳扭动身子躲避“攻击”，同时赶忙攥住她的小手，再次坐下后微正脸色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宝贝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要说的。” 恬静也“安分”下来，眨着美眸道：“嗯，刚好我也有事想给你说说……我…我明天得出一趟差。” “……又出差？” 莱阳顿感一盆凉水浇下。 首先，自己的确不认识其余的总裁朋友。 不知道事业到达一定高度后，忙碌程度是否这样。 不过，恬静是自己女朋友，这样聚少离多，的确让人有些唏嘘。 “去哪出差啊？多久？”莱阳吸口气道。 恬静声音小了许多，嗫喏道：“去舟山，公司和宇科集团的第一个项目要开始了，得……得和团队去考察一阵子。” 莱阳有点像泄气的皮球。 自己新公开业的事，此刻如鲠在喉，莱阳想说，却说不出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公司开业呀？”她问。 莱阳吸了吸鼻子，从口袋摸出一支烟，但却迟迟没点着，目光就这么落在自己脚尖上，想了一会后抬头挤出微笑。 “还早呢，你不用担心公司。” 恬静怔愣片刻，表情也有些伤神起来。 “那……你说今晚的要紧事是什么？我爸爸还在家呢，我说下楼扔垃圾。” 莱阳的心又一下彷佛被皮鞭抽打了。 舟山、恬父、宇博、订婚…… 这一系列关键词迅速在莱阳脑中闪过，他真的不确定，等恬静和宇博单独去另一座城市后，情感的齿轮会不会重新发生交织…… 越这么想，越害怕，而有些话，也快速涌到嘴边。 “好，我说，你爸今天单独找我了，他让我离开你，否则就让我给他转五百万。” 话落，恬静的表情逐渐诧异。 “真的，说出来我都不信，你爸当时掏出一张卡，我还以为给我钱呢，结果是给我要钱，不给钱就不让咱们在一块。” 莱阳越说越激动，有点手舞足蹈。 “而且！他还说你和宇博订婚这事板上钉钉，威胁我，让我滚蛋，说我实在闲得没事干了写小说去。” 说到这里，莱阳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恬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不是震惊或者疑惑的神情。 随之，她的表情也冷了起来。 这种表情，和曾经自己提出绝交时有点类似。 “你是说我爸爸今天单独见你了？” “是啊，今天下午两三点那会，我们聊了半个多小时。” 恬静垂目几秒，又昂头凝视莱阳：“两三点那会，他在和宇博开会呢。”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撒谎？！” 莱阳声有点大，可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反应激烈了。 且，好像被坑了。 “等会，你说你爸在开会，你见到了吗？” 恬静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了下，轻呼一口气道：“他们单独在办公室里，宇博在的，而且……我从旁边经过时也听到我爸爸声音了。” “……” 莱阳惊愕到嘴都合不住！ 从那家唱片店到云彬大厦，最快也得一个多小时路程，恬父不可能在那个点赶回去开会。 可他更不可能分身！~ 这……这算什么回事？ 此时，恬静手轻轻握在莱阳手背上，语气轻柔道。 “宝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事啦，其实我爸爸只是没完全信任你，但我们之间的事他也在逐渐改变态度，也开始慢慢支持，刚在楼上他也这么对我说呢。” 嘶~ 这话，让莱阳倒吸一口凉气！ 好嘛，自己成了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 恬静虽然不计较，可自己受不了啊，自己才是受害者，这怎么就……？ 他双手握住恬静肩膀，皱眉道：“静静你不相信我吗？他和宇博是串通一气的，办公室开会可以放录音啊不是吗？他今天真的见我了啊！” “我们不聊这事了好吗？我知道我爸爸接受我们有个过程，但他也不会在背后……” “他怎么不会！？他连你妈妈都能抛弃，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莱阳喊完后，恬静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冷淡中透着震惊，愠怒里刻着忍耐，过了好一会后，她才重重的吁口气说道。 “我得回去了，再晚他会打电话的。” “不行！不准走！” 莱阳抓住刚起身的恬静胳膊，随即他也站起来，拉着他往亭外走。 “我跟他下午在一家唱片店见的，这会应该没关门，你跟我去一趟，看我有没有骗你！” “我不去，我是下楼扔垃圾的，一会我没法解释……” “那你就说被狗追了！” 莱阳已经上头了，硬拉着她出小区打了一辆车。 可等坐在车上后，他才意识到恬静此时还穿着睡衣。 她蜷缩在后座另一边，表情失落的看着窗外，窗外飞闪而过的光忽明忽暗，将她衬托的特别孤单。 她有些冷，双手怀抱着，可也没扭头看莱阳一眼。 莱阳心如刀割，他紧紧捏着那支微点燃的香烟，憋着这口气来到唱片店门口。 一下车，他飞速跑进唱片店内，万幸的是前台没换人。 “老板，你还记得我吗？下午我是不是跟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儿？你有印象吗？” 莱阳喊完，恬静也踱步进来，唱片店老板狐疑的看着两人，随后目光锁定莱阳道。 “你，下午不是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吗？” “……” 第二百九十九章 男人的直觉 莱阳表情瞬间扼住，眼球里好像被灌了水泥，凝固了视线 此时他感觉自己身后形成一片阴影，恬静就站在那阴影之中，面部没有光亮，身上散发着无法描述的冰冷感。 莱阳有点急了，冲老板喊道。 “你什么意思？下午明明我……你店里有监控吗？调监控出来看看！” 老板把玩着手串，侧目与他对视，不咸不淡道。 “我就说你下午抬头张望什么呢？知道我店里没监控是吧？” 说着，老板又瞥向恬静：“姑娘，这人说话你可要小心哦，心术不正。” “你特么的你……” 莱阳被彻底激怒，可他话还没说完，恬静却转身出门，莱阳只得狠狠瞪老板一眼，扭头追出去。 这下，他算彻底搞懂了。 恬父在见自己之前，全都算计好了！ 怪不得找这种小店，这唱片店老板肯定也和他沆瀣一气，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追出店门时一股凉风迎面袭来，使他打个冷颤。 恬静就站在不远处，微卷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单薄的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 莱阳走上前才发现她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她叫车了。 “你，你不相信我？”莱阳问。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好吗？” 她表情冰冷，一如初见模样。 莱阳鼻头酸了下，心好像被一张无形的手捏住，揪痛不已。 “我不想到此为止，也没法到此为止，你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啊！你不是叫他老顽童吗？这是他的计谋你看不出来？你……” “我不相信他会拿我当棋子。” “怎么不会？在他那里利益高于一切，当年你妈妈的事你忘……” “莱阳！” “……” 自从和恬静交往后，这是她第一次喊自己名字。 秋风将这道喊声吹的稀碎，稀碎着，朝弄堂尽头飘荡去，飘出了街，被穿梭的车轮碾压，被行人践踏。 践踏的不光是这道可有可无的声音，还有那包含的信任感。 车在沉默中到了，也在沉默中离去；带走了恬静，也带走了莱阳最后的倔强。 他望着车尾灯拐弯后消失，身子一下瘫坐在地上。 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他挣扎着，双手拍打着脑袋，眼睛用力睁大，嘴巴一开一合，强忍着不发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低血糖的症状才能稍微好转，莱阳摇晃着起身，落寞的往弄堂外走。 夜半，弄堂的墙壁被灯映的晕黄，将他的身影也打在墙上，于是他不再是一个立体的人，而成了二维世界里一个没有表情的生物。 走着走着，忽然一股淡淡的白玉兰香钻入鼻中，莱阳心悸动了下，抬头却发现是前方一家小院里种植了白玉兰树。 树枝透出墙头，但叶子却秋夜中凋零，它的背后，是山一般阴暗深沉的苍穹！ 驻足望着它时，莱阳又想到去年的秋天，不知不觉，自己和恬静已经认识一年了。 这一年内发生了许多的事，上海也走了许多的人。 来来往往，去去匆匆，转瞬回眸，一切成空…… 这夜，莱阳去24小时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一套新的床单被罩，这些东西很轻，可拎回去却很重，重到等他回家，天空都已鱼肚白。 …… 恬静是次日下午一点的飞机，出发前只是发了句“照顾好自己”，再无其他。 等莱阳醒来看见消息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于是他也没回。 …… 时间如同心电图的频率，越是紧张跳的越快，眨眼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莱阳强迫自己将重心放在工作上，学校这边，通过侯俊的帮助，已经成功对接好了九家高校的表演社团。 这些社团的学生负责人都被带来了剧场，由宋文、云麓以及李良鑫负责脱口秀基础培训。 他们刚接触这行，单口喜剧可能会尬，但即兴喜剧就好多了。 莱阳去过剧场一次，当时李良鑫在教大家玩“纸条互动”，这个表演节目，在千人场时自己和李点，袁声大等人都合体表演过。 所以当看见大家玩的哈哈大笑时，莱阳不禁想到那些人，那些事。 …… 这是一个黄昏，莱阳独自来到公司，来的时候办公室里，高云建还在和一帮人品茶聊天。 莱阳刚一进门，千樱忽然从一旁窜出来，咋呼的喊了声师傅。 “呀！你吓死我了。” 莱阳后撤半步，仔细看了眼千樱。 她打扮越来越成熟了，穿着高跟鞋，涂着粉色口红，睫毛都刷的翘起来。 青春和性感在身上并存，肤色也越发红润…… 正要说话时，高云建走了出来，给莱阳介绍屋子里的都是媒体朋友，让他去打个招呼，开业到时候人家帮忙宣传。 对于这种场面话，一直都不是莱阳专长，所以匆匆打声招呼后，他又独自退出来和千樱聊天。 千樱告诉莱阳，她已经辞职了，并且羞答答说，她和高云建同居了。 听到这话，莱阳内心其实是震惊的。 脑中也瞬间想到了一个不好的词：圈养的金丝雀。 可这种事，他没法开口，没法说。 毕竟高云建是否真心对千樱，莱阳不知道，总不能因为人家有钱，就直接抹黑人家居心叵测吧。 更何况，他现在也还是自己的合伙人…… “师傅，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放空一下。” 莱阳话落，千樱弯眼一笑：“得了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声大姐，是不是？” “啊？” “师傅你说实话哦，开业那天声大姐会不会突然出现，给我们一个惊喜？” “……你想太多了吧，没有的事，我都还没给他们说呢。” 千樱有点失落，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 “那你只要说了，她一定会出现的，一定会的……我也很想她。” “……” 这话有点让人伤神，莱阳走出公司大门，点燃一支烟缓心情。 吞吐间，他抬头看向门头的logo。 这家新公司名叫“帧时”，有珍惜时间的意思，是莱阳自己起的名。 可这会仔细盯着看时，莱阳却忽然想到恬父那句话…… 会不会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一无所有的离开上海，一切重新开始，这里的记忆，也永久尘封。 想到这时，莱阳又幻想到未来公司倒闭了，新入住的公司人员，踩在梯子上用钳子把这logo一点点撕下来。 而自己好像还站在这里，看着那一幕，却无能为力。 如果真有那一天，莱阳觉得自己会彻底崩溃，崩溃…… 一支烟抽完了，莱阳调整了心情，给李点拨去电话。 本想说一下开业日期，可电话那头接通后，李点的嗓音却极其沙哑，就好像刀片划过凹凸的墙壁一样。 直觉告诉莱阳，出事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三百章 我怕你受不了 和李点这几年下来，莱阳自认为对他了如指掌，说句夸张的，都能通过他的鼻息分辨出心情。 “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出什么事了？”莱阳问。 “啊？哦……没什么事，落枕了，这会一直抬着头说话呢。” “别装，你屁股一抬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赶紧说。” “……” 那头微微沉默几秒，道：“真没事，就是……算了不说了。” “你这种人该拉出去枪毙！靠！”莱阳急的咬牙切齿。 “哎~真没事，没事……说说你吧，是跟恬总又闹矛盾了，还是公司要开业了？” 一提到恬静，莱阳刚发散的思维瞬间收回。 这会走廊的电梯门刚好打开，一对身着职业装的年轻男女，捧着咖啡有说有笑的走出。 那名女生消瘦的身影和恬静有几分像，穿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声，朝对面的公司走去。 莱阳回神后，摸出一支烟点燃，长长的吐出一条直线，叹口气把自己被恬父坑，和恬静冷战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莱阳吸着烟道：“军师，你功力没下降吧，赶紧给分析分析。” “嗯~你刚说完我就分析完了，这会只是在想……是婉转的骂你，还是骂的婉转一点？” “……” 莱阳一脸愕然，顿了几秒后脸色发沉。 “有话就说，我这会脾气很炸，敢骂我飞来西安抽你！” “行，我就明说吧，按我对恬总的认知，她应该清楚谁在说谎，并且也相信这件事是他爸算计你。” “啊？那，那她……她还不承认，什么意思？” “你要她承认什么？承认她爸是个坏蛋？该拉出去枪毙？” “……” 电话那头一声叹息：“莱阳，你结合恬总的家庭情况想想，她母亲过世了对吧，父亲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代入一下自己，这种情况下，有人说你唯一的亲人把你当棋子，用你的婚姻幸福做赌注，你什么心情？” 莱阳说不出话，矗立原地像一尊石雕，只有喉结轻微颤动。 “在这种心情下，有个男的还要逼你承认，你又该怎么办？”李点问。 “为什么要有男的逼我承认？我一下没有代入感了……” “大哥！我在给你分析啊，你别搞笑成吗？”李点恨铁不成钢般说道。 莱阳深吸口气，内心如蝴蝶振翅般，晃荡不已。 他也才意识到，昨晚恬静好几次都想换话题，并说了到此为止…… 这么看来，的确是自己不依不饶！ 一阵沉默后，莱阳掐灭了烟：“骂我吧，来，骂的狠一点。” “别这样，咱们这么好的关系我骂你干什么？都是为你好，只是你以后不要这么傻不拉几、狼心狗肺、鼠目寸光、小肚鸡肠、狗……” “哎行了行了！” 莱阳伸手重重摸下脸，揉了揉鼻根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说说别的吧，我十一月七号开业，你回上海吗？” “……不回，我有点事需要处理。” 李点的拒绝让莱阳始料未及，他有些诧异：“怎么？你们大唐不夜城的演员都没有假期啊？” “扯哪儿去了？我就没去那儿上班，是一点私事要处理。” “哦，那声大你帮我也说一声，我……就不单独通知了。” “嗯。” 李点好像陷入了某种沉思，那个“嗯”字也越发深沉。 见此，莱阳也没再打扰，说了几句收尾的话便挂断了。 这会高云建带着那帮人走出公司，要送他们离开，千樱也跟着一起，和莱阳道声别，一帮人就这么下楼了。 …… 坐到办公室里，莱阳烧水准备泡茶。 水蒸气从壶顶徐徐冒出，白雾微微萦绕，使莱阳想起以前在恬静家楼顶晾晒床单的画面。 那天阳光灿烂，点点粉尘都看的格外清楚，她扎着头发，发丝和床单角一起被风撩动，光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融为一体。 那一刻，她不再是云彬的总裁，倒像极了某位初嫁的妻子…… 水开了，电子烧水器的发出嘟的一声，打断了遐想。 莱阳看向窗户外，这会夕阳折射到对面写字楼，映出一片晕红，那些白领们又在晕红间身影晃动，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 倒了杯茶，他拿起手机给李柔荷发信息，想从她这位秘书那儿，打听下恬静动态。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柔荷说这次恬总出差，没有带她。 不过公司另一个秘书跟着去了，跟自己关系还不错。 【那你帮我问问，不，让那个秘书帮我偷拍一张，多谢啦，比心。】 莱阳抿口茶发完消息，李柔荷回句ok，可几分钟过去了，还没见回信。 莱阳按耐不住，又发了几个问号，这下李柔荷直接打来电话。 “那个……莱阳，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因为我也没搞清楚，所以……”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坐端正道：“怎么你也绕弯子啊，有话就说啊。” “咳~行，那我说了你别激动哦，就是……最近有个男的，我不清楚他是谁，恬总从苏州回来后，就是他开车送回公司的，好像关系不错。这次去舟山，他也陪着一块去了……这事，你知道吗？” 莱阳的心猛的慢了半拍。 思绪又一瞬间拉扯到和恬静拍生日照的那晚。 她在车上说可以让自己重新选择…… 不对！ 莱阳手抖了下，滚烫的茶水打湿了指尖，他将茶杯放下后，呼吸都开始困难。苏丹小说网 自己一直以为是恬父给施压了，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那人是她又一个同学吗？”莱阳重重的咽口唾沫。 “我不知道呀，我以为恬总给你说过，如果是同学的话……应该给你说一声吧，我真不清楚。不过刚才我让舟山那边的小鹿偷拍恬总，嗯……怎么说呢，拍的照片，你要看吗？” 李柔荷稍微停了停，又补充道。 “我怕你……看了受不了。” 「才看见这本书月票都进前三了，谢谢所有宝子们，多谢大家，希望大家每天开心哦~~另外，盲猜一下，莱阳接下来的感情线趋势会如何呢？」 第三百零一章 冷战 我怕你受不了。 这五个字好像带刺的荆棘，从电话里爬出来时，贯穿了莱阳的耳膜。 看不见的鲜血噗呲一声，蒙蔽了那颗发颤的心。 迟迟沉默了接近一分钟，莱阳声音极其低沉道：“发。” 叮~ 消息就这样弹过来了，而那张照片也毫无遮掩的映入眼帘。 照片是在户外拍摄的，背景中有巨大的太阳能收电板，有基建设备，有一些身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 同时，也有那个喊自己宝贝的女人，她和一个年轻、陌生、气质斐然的男子肩并肩，并用面纸正在替他擦汗，动作很亲密。 就像，那晚用衣袖帮自己擦一样。 莱阳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化成了一个老翁，就这么呆滞的看着照片，直到夕阳彻底落幕，未开灯的办公室里完全被黑暗笼罩。 收了手机，他抬头看向窗外。 外边的世界纷纷扰扰，各路灯光像织布机里的线，交织在一起，汇入眼中，形成了线头的凝聚点。 可转瞬间，一股热泪又将线头逼出，于是莱阳心里的色彩斑斓被剥离抽干。 他真觉得累了…… 这段感情，也许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两个阶级，两处世界的人想要融合，这种故事从古至今，一直都困难重重。 自己不想一直昂头看恬静，而她，估计也弯腰弯累了吧。 所以她说可以让自己重新选择，所以她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却将自己埋在鼓里。 …… 昏昏沉沉的回到屋，莱阳一支烟接着一支的抽，直到烟雾缭绕，困意乏身，他才闭眼入眠。 这夜，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真的失去了一切，也离开了这个让自己伤心的地方，回到了秦岭脚下的那座城市。 那里没有白玉兰香，没有弄堂，没有自己身边这帮朋友，也没有那个喊自己宝贝，说想要和自己有一个家的女人。 这段记忆好像被抹除了，他开始记不清楚，甚至都不记得有这么一段过去。 可离奇的是，他也没见过李点和袁声大，因为梦是很支离破碎的，所以只是模糊的记得他们去了南方…… 钟楼、城墙、永宁门、回民街等关键地标，组成了梦的世界版图，而人物线却在这版图中重新勾勒。 莱阳在梦里开了一家脱口秀剧场。 名字不叫博笑俱乐部，却叫吐逗喜剧…… 离谱！ 他也认识了一帮新朋友，他们都很年轻，也很爱说笑，莱阳时常跟着他们没心没肺的笑着，可总也会时常陷入失神。 他想记起什么，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这种失神，被这帮新朋友调侃成眼睛里有故事，说想听听他曾经。 莱阳想说，可他却已经没有曾经了…… 梦里的时间又过了几年，脱口秀也慢慢越做越好。 直到某天在一场演出后，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小孩上前想合影。 莱阳笑着回眸应允时，两双眼睛一交碰，无数回忆如翻滚浪涛，扑面而来—— 都说梦里是没有味道的，可那一刻，莱阳真切的闻到了淡淡的白玉兰香…… 梦也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深夜惊醒的莱阳，擦着额头的汗，一遍遍回想着刚才的细节，推敲着这梦的含义。 他此刻很想打电话给恬静，那这会已是深夜四点。 而她的留言，还停在出发时的那句，照顾好自己~ 莱阳点燃一支烟，心中想起一句话。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镜花雪月，过往成霜。 …… 时间在指缝间悄然离去，一周的光阴，就像车灯下影子，晃荡中散个干净。 这期间，莱阳没主动发一条信息，对方也是。 谁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但都这么等待着。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除此之外，公司这边还有几天就开业了，侯俊他们搭建的学生团队基本成型。 影院都是现成合作，主打的就是距离学校近，走低价营销，办校园脱口秀大赛。 三百人的厅，一周办四场，单人票价68。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莱阳保守估计，公司月入四十万票房，就这还没算接商演的收入。 在莱阳的规划中，等线下演出拉顺，其实线上就可以同步操作了。 为此，他专门给肖导打电话，想约人家出来吃顿饭，但不巧的是肖导去杭州了，这个见面就暂时搁置下来。 …… 已经进入十一月了，这是个阴天傍晚，天空在酝酿一场雨，整个城市都在降温，风有点冷。 莱阳和李良鑫等人在公司开完会，商量好开业的具体事宜后，自己又去家汇广场溜达了一圈。 漫无目的，就这么闲转着。 今天广场上人也不多，一些年龄稍大的老人在器械上缓慢锻炼着。 篮球场里是空的，那个小男孩也许久未见。 这些变化，都让人感到陌生。 莱阳听着歌，坐了一会后便朝自己住的小区走去，途中他给母亲打去电话。 本想问问他们最近身体情况，可接通后父亲却将话题一下扯远了。 “阳阳，再过两月过年了，那女娃跟你一起回来吗？” “……” 莱阳沉默，母亲接话道：“不是都说了嘛，那女娃就是咱儿子骗咱们的，人家不回家过年啊，还能跟他一起回来？” “我不信，儿子不是那种人，对不对阳阳？”父亲问。 “那儿子你说，她跟你一块回来吗？”苏丹小说网 莱阳心里有点发酸，他知道父母在唱双簧，本意都是为自己担心。 可两个月后自己和恬静到底会怎么样，他都不知道。 “爸，妈，我知道你们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都会照顾好的……过年能不能回来，我提前给您二老说。” “……” 父母一下像泄气的皮球，彻底没话。 刚才的絮絮叨叨，也被山一般的沉默所替代，这种感觉让莱阳觉得不孝。 谁不想爱情事业双丰收？ 可人生，总是现实的那么血淋淋…… 电话刚挂断时，雨终于淅淅沥沥的落下，打湿了莱阳头发、裤腿。 他也没伞，于是加快步伐，在雨中奔跑。 等跑到小区楼下时，鞋子已经湿透了，头发上的水凝固成线，往脸上滴落，心情也顿时糟糕透了！ “靠！” 莱阳放声骂了一句，随后他三两步冲上楼道，但此时却发现自己门口蹲了个黑影。 黑影看上去湿漉漉的，单薄的身子窝在门口轻颤。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大步走上前。 在还有五六米距离时，那人缓缓抬头…… 嘶~ 第三百零二章 拧巴的人生 秋夜的雨，点滴间便大了起来。 寒冷的气息抽干了走廊的温度，在这降温的瞬间，莱阳目光也与那人对视上。 不过他万没想到的是，此人竟是嘉琪！ 她蜷缩在门口，雨水将发梢凝成一缕缕，往日那张单纯可爱的脸蛋，现在却变的苍白、痛苦，眼神涣散中还带着恐惧。 看见莱阳后，她身子往后缩了下，嘴里还喃喃的说着什么…… “嘉琪？” 他刚往前半步，嘉琪忽然用双手捂着脑袋，哭泣道：“我不敢了！不敢了~也不哭了，不要伤害我爸爸，求求你们……求求你……” 莱阳感到咽喉猛地被什么东西扼住。 随后他也意识到，嘉琪老毛病又犯了，见此，莱阳火急火燎的给李良鑫打电话，可那头却显示关机，估计还没从公司回来。 轰隆—— 一道巨大的雷声惊破苍穹，嘉琪被吓的拍打自己脑袋，呜咽着。 “我不哭了……呜呜……不哭，嘉琪不哭……爸爸，爸爸——” “嘉琪，是我。” 莱阳上前想唤醒她，可尝试半天无果，她的泪连成线往下落，沾湿莱阳指尖时他发现，竟比这秋夜的雨还凉。 里边，彷佛藏着可以冰冻人心的东西~ 实在没办法，莱阳叫了网约车，背起嘉琪朝最近的医院出发。 …… 嘉琪属于脑中枢神经受损，这种病没法根治，医生只能先打脑苷肌肽注射液，让情绪先稳定。 在病房外等了快一小时，莱阳才被医生告知可以进来了，但说话要注意，别让她情绪激动。 推开门，莱阳缓缓踱步走入。 嘉琪就靠在病床头，往日的双马尾此刻也披在肩上，皮肤和嘴唇都很苍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忽然，她露出一丝很甜的笑。 “呀，莱阳哥哥~” “……” 这句话……让莱阳莫名一股心酸，窜上鼻头。 人有时候很奇怪，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想流泪。 虽然自己和嘉琪认识时间也不长，但在心里却把她当成妹妹，见她这样，心疼是难免的。 莱阳昂了昂头，随后询问医生这种病真没办法根治吗？多少钱都行！ “这不是钱的事。” 医生摇摇头：“脑部神经属于最复杂的神经机构，只能说逐步恢复，没法一次性彻底根治，国内外医疗技术都没法达到。” 莱阳重重的吁口气，挤出笑脸看着嘉琪：“嘉琪，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好的。” “好哇，我想吃长沙臭豆腐，嘿嘿~” 嘉琪虽然气息很虚弱，但笑容真的很治愈。 莱阳回笑道：“咱就不能吃个贵的？再说了，这是上海，去哪给你弄长沙臭豆腐？” “那就吃上海香豆腐，走嘛走嘛莱阳哥哥~我……我不想在这里，我…我看那人长的恐怖。” 嘉琪伸出一根手指，有点惧怕的指着医生。 医生：“……” …… 带着嘉琪出医院后，雨也停了。 李良鑫的电话还是打不通，莱阳索性不管他，带着自己这位妹妹去了附近的小吃街。 街上摊贩们又聚集起来，亮着各色灯彩的小摊车顺着街头，连到街尾，美食的香味和清新的空气融合一起，组成了烟火人间的盛丽画面。 别说，还真有长沙臭豆腐，不过好像不太正宗，因为不臭。 给嘉琪买了许多关东煮、夜市小零吃，她就坐在路边的小圆桌旁吃。 莱阳又去买了一大份棉花糖，顺带给自己买了一瓶精酿白啤。 折返回圆桌时，莱阳将糖递给嘉琪。 “嘉琪，医生刚说你也有点低血糖，来，给你补充一点糖分。” “嘻嘻，谢谢莱阳锅锅~”嘉琪喊着玩。 莱阳笑着点了一支烟，随后撕开啤酒，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下去，又望着尽头的车彩灯失神…… 还记得上次来这种小吃街，陪伴自己的人是恬静。 可现在上海的街头依旧繁花似锦，可那份藏在盛世灯彩下的爱，好像在逐渐熄灭…… “莱阳哥哥，你不高兴啊？” “啊？” 莱阳垂目看向嘉琪，她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捏着小吃串，嘴角沾着辣椒道：“我看出来了，你不要不高兴啦，开心起来。” “……我……还好，对了嘉琪，我想问问你，如果哦，如果有一天你可以长大，我说的长大就是跟我们一样，你渴望吗？” “会痛苦吗？”她问。 风将烟灰吹散，莱阳有点怔愣的看着她。 忽然觉得这个问题颇带哲学成分，可这种成分的话，让一个心智只有十四岁的姑娘问出来，就很有戏剧性。 想了几秒后，莱阳回复。 “会痛苦。” “那我不要，我不要痛苦，我本来就挺痛苦了，你还想让我更痛苦，你个坏人。” “……” 本来莱阳是想深入问下她父亲的事，可嘉琪的这句话，让他组织好的内容戛然而止。 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酒后，莱阳又吸着烟看向行人。 可就在这时候，嘉琪忽然问道。 “莱阳哥哥，我其实很懂你哦。” 莱阳诧异回眸，她弯着眼角，笑眯眯继续道。 “你一个人能做那么多事儿，很坚强很厉害的，可同时你又脆弱到连自爱都做不到，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能将自己全盘否定，所以你很自卑。”苏丹小说网 莱阳夹着烟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是很阳光的，但你不快乐，或者你是快乐的，但你不阳光……也许那是因为你看过很多不好的、黑暗的东西，但你依旧相信希望，所以你是勇敢的……可勇敢的往前走时，你又忘不掉那些黑暗面，时常陷入焦虑；所以……你是拧巴的，拧巴的还让一些人觉得心思多，觉得讨厌，但又拧巴的……让人心疼…让我心疼……” 莱阳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翻江倒海的思绪如同拍碎礁石的浪，奔涌着，怒嚎着冲出眼眶来。 他定格着，泪水却模糊了世界，他再次昂头，张开嘴角用力呼吸着，继而泪水彻底涌出，疯狂涌出…… 怎么都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被一个小女孩说了出来。 而那颗心，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共鸣，嗡鸣不止。 莱阳哭了，弯着腰将脑袋埋在双腿上，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他想克制，可越克制哭的越狠，好像很多年的心酸都在这一刻迸发。 是啊，他拧巴的让人讨厌，可不拧巴谁又能替他负重前行呢？ 谁不想过灿烂、单纯的人生，谁不想啊，谁不想啊！！！ 莱阳狠狠的擦了下脸，泪眼看着嘉琪道：“这些话…你…是李良鑫告诉你的吗？你怎么会……” “莱阳哥哥。” 嘉琪也红着眼眶，笑着，轻声说道。 “越单纯的人才看的越清楚呢，不是吗？” “……” 第三百零三章 一直都在想你 天空的云层被风撩开，星光与灯光点点交融，使得这人间即躁动，又静谧。 躁动除了灯彩，还有穿梭的行人，静谧除去星光，还有望着嘉琪的莱阳。 她在微笑，笑容就像抚平沙滩的暖浪一样，入人心窝。 “好啦莱阳哥哥，不哭啦。” 嘉琪放下手里的串签，起身张开怀抱，轻轻将莱阳抱住。 “嘉琪愿意一直陪着你，当你最好的妹妹，所以不难过了好吗？” “……谢谢你嘉琪……谢谢你。” 莱阳坐在小凳子上，也用胳膊轻抱他，刚才的委屈慢慢被治愈，泪水也从眼眶里逐渐褪去。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哥哥也会一辈子疼你，只要以后你别忘了我。”莱阳闭眼道。 “不会忘的，但你也记得多带嘉琪出来吃好的呦，说好了一辈子哦。” 莱阳有点被逗笑：“好，一辈子。” 两人抱的更紧了一些，但就在此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曹贼！放开那个女孩！” “……” 莱阳噌的一下松开怀抱，和嘉琪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李良鑫火急火燎的出现在小吃街路口，喘着粗气，涨红着脸恶狠狠的看过来。 他刚那一嗓子，喊得路人纷纷驻足侧目，看完他后，又朝莱阳和嘉琪投来异样目光。 “呀？老公！” 嘉琪傻傻的又冲着李良鑫挥手，可这声老公，又惹得吃瓜群众的眼神更加鄙视。苏丹小说网 莱阳满脸无语…… “你干什么呢？啊？背着我干什么呢？” 李良鑫小跑上来，指着莱阳愤愤道：“我在公司累死累活，你跟我老婆你……你欺负她傻是不是？你个曹贼、奸贼、恶贼！” “哎哎哎，哥们你先别激动啊，你听我解释。” 莱阳顺手擦了下眼角站起身，李良鑫看清这一幕后，更加惊愕道：“你还激动的落泪了，莱阳，你居然背后干这种事！” “不是，你真误会了，我哭是因为我难过。” “你抱着我老婆，说你难过？”李良鑫质问道。 嘶~ 路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摊贩老板见此，连顾客都无暇顾及，睁大眼睛补充道。 “我刚还听到他们说要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小伙子哦，你十有八九是被绿了。” 莱阳机械的扭头看向摊贩，嘴角抽搐道：“卖你的鱼丸好吗？” “曹贼、奸贼、恶贼！” 李良鑫更加暴走，也不顾嘉琪的劝解，上前拽着莱阳胳膊道。 “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哭什么呢？什么一辈子？” “别这样哥们，我哭……我哭是因为我拧巴……我内心纠结，是我个人原因，成吗？” “你纠结？” 李良鑫伸手指着莱阳，嘴角抽搐道：“你居然开始纠结选谁了，你……曹贼、奸贼……” “你特么的听不懂人话啊？我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对一个心智只有十四岁的小女生有别的感情，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我能干出来吗？” “……” 李良鑫一怔，好像是被莱阳这一嗓子给说动了。 但稍微安静了两三秒后，忽然眼珠子瞪的更大了。 “恶贼！你骂谁呢？！” …… 这出闹剧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莱阳完全把嘉琪发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后，李良鑫才情绪缓和下来。 点了一份鱼丸，三人坐在小圆桌前又和好了。 他还吃的没心没肺。 搞的摊贩老板频频侧目，估计是实在看不懂现代年轻人的“三人恋爱观。” 正在吃东西时，胡子打来了电话。 最近他跟着艺术团出差了一趟，公司这边一直都无暇顾及，打通电话后先问了一大堆公司进度问题。 莱阳告诉他开业时间后，胡子爽朗的笑着表示，等公司这边做大做强了，他就从光巡演艺集团辞职，专心跟着莱阳混。 聊完开业细节后，胡子忽然画风一变道。 “对了噻，苏总想跟你见一面喽，说是想单独聊聊，我问聊撒子，啷个不给我嗦（说）。” 苏总，就是光巡演艺集团的副总，也正是他和宇博合力，才扶持起了杜西的吐逗喜剧。 所以莱阳在心中，也一直把他划到对手行列。 他来找自己，这属实让莱阳有点吃惊，难道这双方阵营间，又发生了什么细微的变动？ “行，那就约明天吧，地点他定，确定好了哥们你给我发定位。” 和胡子确定好这件事后，天色也不晚了，于是三人小队也就早早回去休息。 …… 莱阳住的小区年份有点老，一到秋冬季节，总感觉墙皮里都渗着一股寒冷。 暖气还没到供应时间点，所以莱阳躺床上后，只能紧裹被子取暖。 他将自己包的像个木乃伊，手机就放在枕头旁，这么凝视着。 屋内外特别安静，偶尔能听见楼上的轻微的脚步声，以及抽马桶声，再仔细一点，就能听见一种低频的电磁声，格外空荡。 这种空荡又让人格外寂寞，莱阳深吸口气，心里算着恬静已经一周多没信了。 自己不发，她也不发…… 重重的喘口气后，莱阳拿出手机翻到和恬静的对话框，就这么一直往上翻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里的照片，有上海雨过天晴的风景，有西安大唐不夜城的繁华，有博笑俱乐部的欢乐，有深夜星空的寂寞。 有花名，有歌声，有误会，有感动…… 翻着翻着，一直到了去年的十一月份，最初识的记录，那时候莱阳无聊的拍她头像，也惹的她模仿…… 回忆总是在深夜汹涌，莱阳再也有点忍不住，顺手双击了一下恬静头像。 【你拍了拍恬静并吧唧了她一口。】 “……” 莱阳心跳骤然加速，而下一秒，微信界面上弹出新消息。 【恬静拍了拍你的屁股并糊了一手粑粑。】 莱阳连忙坐起来点支烟，这么晚了，没想到她也没睡。 烟雾开始在房间蔓延，可后边两人却没再发任何消息，莱阳在等，可不知屏幕那头的人，是否也在等？ 一支烟燃尽了，莱阳倍感失落。 他熄灭了烟，准备息屏睡觉时，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们要互相等到什么时候？】 望着恬静的文字，莱阳心都快飞出来了，但他还强克制情绪，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哦，你别误会啊，我刚点错了。】 发完，莱阳又有点后悔了，但他也相信恬静看见了，没法撤回，只能咬着指甲盖懊恼。 而下一刻，消息再次弹来。 【我没误会，是我想你了，一直都在想你……】 第三百零四章 一场游戏 恬静的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可字里行间却在发着滚烫的热，使莱阳那麻花一样拧着的心，自然疏散开。 自己是爱恬静的，说句激烈一点的话，甚至可以为她付出生命！ 可正是因为爱的过头，所以特别害怕遭到背叛和被放弃，因为这种痛，莱阳已经在顾茜身上深刻体验过。 因为那些不好的过去，外加和恬静社会差距，才形成了现在复杂的莱阳。 可在这一刻，莱阳又深刻反思到，恬静和顾茜不一样，至于李柔荷发的那张照片，那个男人，也一定会有合理的解释。 只要给他这个解释就行了。 莱阳顺手拨去电话，过了十几秒后那头接通，但却没率先开口说话。 “喂，静静……睡了吗？”莱阳问道。 “你猜。” 她声音俏皮中带了一丝冷淡，莱阳知道她也需要台阶下，于是勾唇一笑道。 “我猜你没有，我也没有，你说咱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啊？” “呵~这也算缘分？那缘分有点太不值钱吧？” “哎！怎么不值钱？我们双方都做了同样一件事，这就算缘分啊！” “哦，要这么说我在呼吸，你也在呼吸，这也算缘分？” “……额，这，算不值钱的缘分。” “那我还活着，你也活着，世界上几十亿人都活着，大家都很有缘分喽？” 莱阳有点斗不过嘴，只能尬笑道：“同住地球村嘛，都算缘分。” 电话那头轻轻叹息一声，又问道。 “莱阳，我今天看了杂志时，在最后一页有一个情感小游戏，想和你分享一下，可以吗？” “好啊，我最爱玩游戏了，你快给分享给我。” 莱阳靠起身来，顺手点燃一支烟，看着烟雾在屋子内飘荡开，心情也松弛了许多。 其实他很喜欢品尝生活中的这些平凡美，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倒真想和自己爱的人，白天一起去浪漫旅游，深夜一起聊聊生活趣事。 可以一起种种花，品品茶，在太阳升起或者落下时，坐看云卷云舒。 只要两颗心在一起，共同当个废柴，也挺好…… “这是个小游戏，需要你带入进去，第一时间给我一个答复，可以吗？”恬静柔声道。 “行，开始吧。” “嗯……是这样的，你现在脑中想象出自己最爱的人，她穿的什么衣服？鞋子？外貌。” 莱阳深吸口烟，大脑下意识的想到第一眼见到恬静的模样。 她身着淡蓝色风衣，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微卷的秀发被风撩动间，一张肤白如雪的精致脸庞呈现出来。 “我想到了，她好美。”莱阳嘴角微扬。 “好，你想一个印象深刻的场景，在哪？” “楼顶，云彬大厦的楼顶。” 恬静那头稍微停了会，说道：“嗯，你现在想象着，你最爱的人正流泪看着你，然后缓缓掏出一把枪对准你。” “啊！！我这……” “先别说话，代入进去。” 恬静打断道：“她流泪用枪指着你，这时天空中下着暴雨，警笛声在楼下长鸣不止，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开不开枪，你们的一切也都永远结束了，而此时，她忽然笑了起来，对你说……” 恬静声音有点抽泣，莱阳的心情也被这场景带入的无比沉痛。 在这种沉痛的环境中，好像曾经的一切误会都不重要了。 “她对你说，莱阳，你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就开枪了，所以……最后你想对我说什么？” “只能说一句话吗？我…我想说的很多。” “只能说一句，从现在开始，你下意识想到的、唯一的一句话。” “……那…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 “……” 扑哧~ 恬静被这无厘头的答案逗笑了，莱阳也跟着傻笑，并补充道。 “你让我下意识想，我想到的就是这个啊，那要不我换一句？收手吧静静，外边都是警察。” “哈哈哈~” 恬静笑疯了，但莱阳却嘴角逐渐放平，追问道：“我……我…我是不是破坏游戏了？” 恬静笑了好一会，才吸口气道。 “没有，呵呵…这就是你，对，这就是你……对生活嘻嘻哈哈，内心比谁都细腻，却永远藏着不说。平时看着心事重重，真到了世界毁灭那天，却总能一笑而过，所以……我总是拿你没办法，又心疼你，又生你气，因为你总是抓不住重点，却……总能死死抓住我的思念，我的心。” 这番话，让莱阳再也笑不出来。 他此时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跨越那阻隔两地的山海，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狠狠的亲吻她…… “那，你能告诉我，今天你带入到那个场景中时，最后一句话想对我说什么？” 问完后，莱阳静等了一会，恬静回应道。 “记着我的样子，我在那边等你……” 长长的烟灰自动脱落下来，掉到了床被上，但莱阳一点都没注意到。 他还沉浸在恬静这句话里。 他知道这种游戏，肯定有一个答案的解析，只要你的答案在某一个范围内，就能推算出测试者面对爱情的各种情况。 不过恬静这句话，已经不需要解析了。 想此，莱阳深吸口气问道：“静静，你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 “嗯哼？” “……你在舟山时……不对，准确的说从苏州回来时就有一个男人和你走的很近，你还帮他擦汗……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你听谁说的？” 恬静回的很快，准确的说，是有点急促！ 不是莱阳多想，急促和慌张本就是相互衍生的词语。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别骗我……宝贝？” 莱阳呼口气问道，而恬静在数秒后，刚吸口气准备说什么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静静！” “我一会打给你。” 啪～ 电话被恬静挂断了，但莱阳听的清清楚楚，那是一名男人的声音，不是宇博。 而且，他喊的很亲密，静静？！！ 猛地，一道闪电在莱阳脑中划过。 恬静从苏州回来那晚就心神晃动，莱阳一直以为是她父亲给其施压。 可现在想想，这背后难道藏了一个自己毫不知情的秘密？ 人生，还真是一场反转又反转的……游戏。 第三百零五章 会回来吗？ 恬静的反应让莱阳很不心安，即便夜都这么深了，他还是硬着头皮给李柔荷发信息，想从她那里再获取点信息。 李柔荷还在加班，回过电话时声音疲倦：“莱阳，你看几点了？你一天也这么日理万机吗？” “我还理万机？我整天就一件事死机！行了，我先问个正事哦，就上次那个男的，你是不说去过你们公司吗？恬静父亲见过没有？什么态度？” “……你这反应弧有点长吧，我想想啊，老董事长见过，还打了招呼，但好像比较陌生。” 嘶~ 莱阳吸了口凉气。 “那……那就是说他和恬静不是亲戚关系？” “看样子不太像，而且他和宇博也见过，也不认识，还有……这人说话有点傲，但宇博对他也挺客气的，我估计应该不是普通人。” 莱阳说不出话了，好一会后才说了句谢谢，挂断电话。 按目前的分析，此人应该也是恬静的追求者；家庭背景应该不差，且恬静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 难道是初恋？ 莱阳顺着床头瘫了下去，目光盯着昏暗的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就在此时恬静电话回了过来，莱阳赶紧摸出烟盒想抽一支，却发现烟盒空了。 于是他强忍着愁绪，接通。 “莱阳，我这边说话不方便，而且他……也有点复杂，等我回来当面给你说好吗？” “……哦。” 莱阳心里虽然拧成了麻花，但现在人家近水楼台，自己真不敢再随意耍脾气，只能顺着话说道。 “那我十一月七号开业，再两天时间，你……会回来吗？” 恬静那头稍顿了会，语气微冷道：“你可真会挑日子。” “呵呵……好日子别浪费嘛，对了静静，我爱你啊。” “……” 莱阳翻个身，脑袋伸出床沿，握着手机喊道：“我真的爱你啊，我这辈子就守着你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你想的心肝疼，想你想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还都是你，你的香水有毒，你的微笑有毒，你的脸也中了毒……额不是，是美丽的脸颊让我中了毒……” 恬静扑哧一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为这寂寥的夜奏上了一曲乌托邦式的浪漫。 她“切”了一声道：“大半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有啊，我不盗。” “……” 一阵沉默后，恬静有点娇羞的说了句毒死你，随后便挂了电话。 莱阳将手机丢在一旁，翻身平躺着，重重的吁口气后，满脸疲惫。 恬静那么优秀，只要她没和自己步入婚姻殿堂，那永远都不乏追求者。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和大家公平竞争。 内心一阵大戏后，莱阳点开外卖，叫了一条烟让送过来。 随后他下床去接了杯凉水，边喝，嘴角边嘟囔着。 “没事，我也应该多点信心，她不就给对方擦个汗嘛，呵呵~可以接受！那男的不就长的帅气又多金，而且可能是初恋嘛，呵呵~可以接受，可以……” 嘟嘟~ 手机又响了，莱阳飞速拿起一看，结果却是商家电话。 “喂哥，不好意思哦，您买的细云烟售空了，给你换个泰山您看……” “我特么不接受！” “……” “不接受！我不——不——接受！”莱阳嘴角里的凉水喷了一地。 “行行行！不接受就不接受嘛，喊什么啊，有病~” …… 时光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快乐或悲伤而刻意停留；它依旧按着原有的轨迹，或明或暗，毫无感情的日复一日着。 当莱阳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穿透灰白色的窗帘，光线将屋里昨夜未飘散的烟，映出深蓝色的影廓。 屋外有人敲门，莱阳穿了件长袖边匆忙去开门，门开的瞬间，宋文一脸惊愕的挥了挥手，随后又嘿嘿一笑道。 “哥，你是开了个造烟厂吗？” 莱阳白了他一眼，随后回洗手间洗漱，宋文则坐在沙发上，左瞅瞅右瞧瞧，问道。 “对了阳哥，你不是搬家呢嘛，这多久过去了，是感情破裂了？” “你特么有事没？有事说事！”莱阳胡乱用毛巾抹了下脸，探头喊道。 “阳哥你看你……咋还急眼了？是嫂子出.轨了？” 莱阳一把将湿毛巾砸了过去，吓的宋文身子一闪，赶紧捂住嘴巴，支吾道。 “行行行，换话题。阳哥咱们两天就开业了，高云建和我把流程都对了一遍，过来专门给你陈述一遍。” 宋文把开业流程快速讲了一遍，这里边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宣传这块。 到时候莱阳一定要将博笑俱乐部的优势讲清楚，那就是段子绝对原创。 这点也不用刻意去攻击吐逗喜剧，含沙射影一下就成。 除此之外，也要让记者采访一下侯俊等大学生代表，因为大学生就喜欢出这风头，让他们露面了，以后打开校园市场也更有利。 聊这些时，莱阳也洗漱干净了，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支烟递给宋文。 没想到宋文却很绅士的伸手拒绝，这让莱阳诧异。 “嘿嘿，阳哥，我把烟戒了。” 嘶~ 莱阳嘴角一咧，不可置信道：“你戒烟了？为什么？” “嘿嘿，这就是我要给阳哥你说的第二件事，云麓昨天去检查，她怀孕了，所以为了宝宝的健康，我要戒烟。” “啊！！” 莱阳递烟的手僵在空中。 不过一阵惊愕后，莱阳也才意识到，他们是六月九号结婚，现在都十一月了，半年时间又过去了，有宝宝了也很正常。 只是这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 一阵内心唏嘘后，莱阳嗯了声道：“有宝宝了好啊，生活也就越来越安定了，不过……” 莱阳忽然抬头道：“你戒烟不应该在有之前戒吗？这会都有了，你戒给自己看呢？” “……” 宋文面色怔了下，想了几秒后，伸过手道：“那…给我也来一根吧，呀，还是茶味的泰山，不错唉~” 互点一支烟后，莱阳长长吐出烟雾道。 “晚上一起聚餐吧，这事也得给你庆祝庆祝，你等我下午回来，一会我要去见光巡的苏总。” 宋文疑惑的盯着他，莱阳解释说胡子约的，具体什么事自己也不清楚。 “但愿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说完这句，宋文弹了弹烟灰，靠在沙发上望着屋子电视墙，说道。 “哎，当初大家都去参加我的婚礼，现在呢……声大姐和李哥都走了，阿鲁也人间蒸发，身边的人都换了一批，总感觉，今晚这饭……吃的不得劲，阳哥，我真想他们了，真想。” 莱阳吸着烟，没说话。 “阳哥，你说两天后会不会……他们忽然全都回来啊？尤其是声大姐，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噌的一下，没心没肺的站在你面前，对你挥挥手，笑着说一声……莱怼怼，好久不见？” 第三百零六章 复杂的人 因为今天约了苏总单独见面，所以和宋文结束对话后，两人一起出了小区，一个直奔新公司，一个打车去往约见的地点。 坐在车上，这会阳光还不错，车玻璃上的灰尘都看的清晰，高低不齐的建筑就躲藏在玻璃背后，喧闹声也此起彼伏。 莱阳将车窗摇下来，让风在肆意他耳边呼啸着，头发也被吹的凌乱。 凌乱中，蓝色的路标牌、各种款式的车辆、等公交的行人、城市洒水车以及有点泛黄的悬铃木叶，都流线般飞闪过。 这些画面组成了这座城市的模样，它们都真实存在，可又转瞬即逝，你若回头去看，却彷佛换了人间~ 景色是这样的，人生、以及那些美好的回忆，何尝不是如此呢？ 从自己在“石子山”旁和声大分别，到现在从没主动联系过。 不是莱阳不想她，而是自己心里清楚，她想要的自己给不了。 那倒不如彻底放手，等将这份感情抽掉痛苦的成分，再重新拾起，嵌入心中，岂不更好？ 所以明天开业，自己不希望她出现！ 不……希望。 对吧？ …… 车子到达了约定地点，在外滩附近一家名叫seesaw的咖啡店，这家店的背后就是外滩码头，轮渡声时不时传来，很是惬意。 苏总并没选择坐里边，而是随意的坐在店门口的木质圆桌旁，等莱阳入座后，他点了两杯咖啡。 等待过程中他也没立刻切入主题，而是闲聊的给莱阳介绍，说这家店自己以前经常过来。 “苏总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来这儿喝咖啡？”莱阳发了一支烟道。 苏毅点燃，伸手指着街对面道：“你知道那条街叫什么名字吗？” 莱阳顺手看去，那条街看着有点年代感，在这寸土寸金的外滩旁有点视觉割裂。 街道也不宽，梧桐树遮天蔽日，尽管是秋天，可树叶依旧挡住了大半条街，路两旁的门头也普遍窄小，还有很多老字号店铺存在；此时868路公交车刚好驶出街道，光影便在车顶上斑驳交替…… “那条是梧桐路，我以前上学时，经常从这条路经过。” 苏毅好像陷入某种沉思，说道；“那时候一大帮同学，嘻嘻哈哈的骑着自行车，铃铛摁个不停，一路打打闹闹从街上穿过……对，还有我喜欢的姑娘，我哥们都管她叫嫂子，呵呵~她啊，总是坐在自行车后边，伸手抱着我，怂恿我说，骑快点，再快一点……” 说完这句话后，他停顿住了。 在这过程中咖啡被端了上来，于是他回眸冲着莱阳一笑。 而莱阳却因此多看了梧桐街几眼，不过他并没想通，苏毅给自己说这些话干什么？ 当然，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回忆一番。 “苏总，你今天单独找我，不光是谈心吧？”莱阳率先发问。 苏毅抿了口咖啡，点头道。 “杜西我是看不上的，合作也只是给宇总面子，我想和你合作，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是基础。不过条件现在先不说，因为你一次性很难彻底相信我，这样吧……我先帮你排个雷，你要信了咱们再谈，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莱阳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消化了好一会后，才喃喃道。 “你说和我合作？” “对，如果光巡愿意帮你，外加你现在的基础，很快你就可以成为上海脱口秀的一张名片，甚至，全国成名！” 莱阳彻底惊呆了。 光巡的实力他心里很清楚，苏毅的话一旦成真，自己最起码少奋斗几十年！ 可是……为什么呢？ “等会，你刚才说你有个条件？什么条件？” “……额，合着我刚才说的那么多，你是真没听进去啊？” 苏毅又抿了一口咖啡道：“合作的事往后放，我现在得告诉你，你身边有个雷，你自己去处理掉，不然会害死整个团队。” “我身边有个雷？” “……怎么现在语言已经起不到沟通的作用了吗？” 苏毅撑着额头，停了一小会后，缓缓吐出三个字：“高云建。” “……” “你赶紧和这个人切割关系，别问为什么，赶紧切割……当然了，你也不可以不信我，要是这样，我上边说的一切等于白说。” 话讲完，苏毅一秒都没停留，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莱阳彻底在风中凌乱，半晌后，他才冲着街头喊道。 “喂！苏总，你好歹多说两句啊？？喂！苏总……姓苏的，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的语言没有起到沟通的作用啊——” …… 苏毅走之后，莱阳整个人都不好了。 绕着外滩转了好几圈，最终花了两块钱坐了公用轮渡，在甲板上望着黄浦江失神。 他实在憋不住了，给宋文拨去电话。 宋文人在公司，但告诉莱阳，高云建不在。 听此，莱阳才放心的把刚才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并问他怎么看？ “阳哥你先别着急，我消化消化。” 一阵沉默后，宋文忽然哦了一声，莱阳连忙追问：“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细节了？” “不是，我是在想你是不是给李点哥没打通电话，才给我打过来了。” “……” 莱阳手重重的在脸上抹了下，握着手机憋着怒火。 “你阅读理解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现在跟你聊的是给谁打电话的事吗？我特么……” “首先不排除对方故意拆台的可能性，不过说真的，我这些天和高云建相处下来，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宋文忽然道。 莱阳握着手机愣了几秒：“你特么……继续。” “这种奇怪怎么说呢……就拿阳哥你而言吧，你会生气，会愤怒，会难过，也时常纠结，所以你是多面的……” “你想说什么？说我复杂？” “不是，这样反而单纯，真的。我认为复杂的人呈现出来的会像一张平面，你再怎么用力都只能看到一面，可人哪有一面的？你越看不到其余棱角，说明越复杂，因为他会藏！” 宋文吁口气，又补充道：“高云建就是这样的。” 这话说的莱阳呼吸困难，他喘口气道：“你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啊，有的人或许就是单纯啊。” “呵，那我再具体一点，你见过他那个年纪，腰缠万贯还单纯如纸的人吗？” “……” “还有哦阳哥，你要考虑好，假设苏总说的是真的，那千樱怎么办？你有想过有一天……她，她会为了高云建……成我们的敌人吗？” “不可能！你怎么能连千樱都怀疑？她可是我徒弟！” 宋文听后沉默了几秒，而他的下一句话，直接让莱阳头皮发麻。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也怀孕了呢？” 第三百零七章 千樱的故事 宋文的话如雷贯耳，在莱阳还来不及消化时，他又补充说，这事是千樱偷偷告诉云麓的。 还说高云建也表示近期会和她结婚，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莱阳怔愣了许久，迟迟憋不出一句话来。 千樱和高云建的感情，自己并不了解，所以也无法判断对错。 但高云建这个人确实让人怀疑。 就像宋文说的，自己永远只看到了他的一面。 可人，哪能只有一面的？ “阳哥，这事……你要不问问李哥？听听他的建议，我只是表达自己观点，你也不敢完全信我的话~” 莱阳重重咽口唾沫，道：“放心，你的话我就没信过。” “啊？？” 啪~ 莱阳挂断电话，昂头望着天空。 此时一片浑厚的云朵挡住了太阳，阳光在云朵边缘映出光彩，随后又被风剪出缝隙，于是光线便像一把利刃，刺眼而来，耀的他泪光都渐渐泛出。 盯着盯着，莱阳想到一句话。 此世间，最不可直视的东西，除了艳阳，便是人心。 一番呼吸后，莱阳给千樱打去电话，约她过来聊聊。 …… 大约半小时后，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纯色系缎面长裙，高扎马尾，手拿elektra款铆钉包的女人，笑面如花的坐在莱阳旁边，喊了一声师傅。 莱阳仔细观摩了几眼，她和最初见面时的发型一样，不过气质和肤色的光泽感，却截然不同。 “师傅，今天怎么有空请我喝咖啡呀？”千樱笑着问。 “嗯，很久没和你单独聊了，这会刚没事，想着聊一会。” 莱阳取出一支烟刚要点，千樱顺手将他烟拿走，嗔声道：“别抽了师傅，肺都快给你抽黑了，以后你和师娘在一起更不要抽烟，不为你们考虑，也得为未来的宝宝考虑呀。” 莱阳有些呆滞的望着她，数秒后他招手点了杯咖啡，并和千樱闲聊了起来。 千樱说自己最近在学做饭，说着还笑出声来，自嘲是黑暗料理，但云建也不在乎，吃的可香了，还说让莱阳有时间去家里坐坐。 言语间，透露出一种小女人的幸福感。 不过这种幸福，像一朵朵棉花，塞入莱阳口腔中，让他想说的话都戛然而止。 一番纠结后，莱阳徐循渐进般试探道。 “对了千樱，我其实一直都不是很清楚，高云建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他有告诉你吗？” 千樱微微摇头，轻叹息道：“我只知道做投资的，具体的，也不清楚。” “哦~那他平时陪你的时间多吗？” “还行啊，他也不喝酒，平时就爱喝喝茶，回家也挺早的，不过隔几天就得出差，有时候连续几天也见不到人，让人担心。” “……” 莱阳脑中飞速过了一圈后，抿了一口咖啡：“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这个话题好像让千樱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她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情，但转瞬间又笑着恢复过来。 只不过这次的笑，有点苍白。 “师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说真的，自从我辞职和他住在一块后，我感受到很多东西都变了……你知道吗师傅，我以前的同事，有个对我很好，我认为是好闺蜜的人，她……她在背后骂我傍大款，骂我白莲花……骂……” 她忽然哽咽了一下，莱阳的心也在这一瞬间抽动。 千樱昂头，顿了会继续道：“师傅，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我有一个广州的男网友吗？” “记得，你还说等他来上海找你。” “呵呵……” 千樱苦笑一声：“其实……那不是网友，那就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刚来上海实习时的上司，对我特别好，年轻又帅气，还那么上进，我也很喜欢他……可后来……公司调任他去广州工作一年，走的那晚，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了。我们住的酒店窗外有一片人工湖，那晚月光很美，他穿着酒店睡袍就坐在窗帘旁，望着那面湖水一口口吸着烟，对我说…让我等他，等他……” 千樱眼眶红了，声音也略带颤抖。 “我等，等了大半年，我没有辞职，忍受着各种流言蜚语……我以为他会像至尊宝一样，脚踏七彩祥云回来找我，我都想过无数次，也许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也许是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我想……不管是什么场景，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 莱阳望着情绪越发激动的千樱，想帮她拂去泪水，可又怕打断她的诉说。 “可结果等来的……是别人发给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他，他和一个醉酒的女人……他们……他们……呼~” 千樱重重呼出一口气，眼泪像断了的线一样，流不止。 “师傅，也就在那一天，我觉得以前的千樱……已经死了，可我灵魂却还在等待的深渊里，无法救赎，日复一日……而云建的出现，把我从深渊里又拉了回来，最开始……我对他没有感觉的，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可是……可是……” 说到这儿，千樱双手捂着脑袋抽泣。 “我都开始讨厌我自己，我怎么会变心了呢！我……我……师傅，呵呵，对，我也变心了，我爱上他了，毫无保留的爱上了，可我不是因为他的钱，不是！是在我每次最痛苦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 一股风将一大朵云吹来，遮住了阳光，于是千樱的影子在地上就那么消失了，使得她整个人好像不再立体，也变成了一个平面。 在这平面世界中，没有复杂的人心，没有对与错，只有爱，或恨！ 她抬头，泪眼婆娑道：“在我决定和他在一起后，我就辞职了，断了一切。师傅……我，我没有告诉你，我…怀孕了……我会和他有一个家，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我太害怕那种忽然离去的感觉了，那种感觉会让我疯掉，我想过安稳的生活……师傅，我知道你对他怀有戒心，云麓姐也给我暗示过一些东西，但是……” 千樱忽然抓住莱阳的手，泪光也滴在莱阳手背上，很凉，很重。 “但是师傅……你应该相信你的身边人，更应该相信……我老公！” “……………” 第三百零八章 开业 千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莱阳也没法多言，只能笑着说没有不信谁，只是闲聊。 用上海话说，叫“哎偶一句”。 另外，他也对千樱送上了祝福，千樱也同样祝‘帧时文化’明日开业大吉。 两人聊得时间有点久，一直等黄昏时，莱阳打车带她一起和众人去约饭。 …… 这顿饭没约在月篱饭庄，而是选在了新公司旁边的一家龙虾店包间里。 聚餐，一方面是庆祝云麓有喜，另一方面也是在最后商讨下明天开业的细节。 莱阳点了些烧烤啤酒，当然了，给云麓和千樱也点了几份粥和少辣的烤肉与菜。 饭桌上，莱阳也时不时的偷瞄高云建几眼，他很照顾身旁的千樱，帮她盛粥，甚至一勺勺帮她吹凉。 这些举动，还被坐在另一侧胡子，狠狠夸赞一番。 桌上吃的最没心没肺的就是嘉琪，她带着手套左抓又捏，餐盘上一片狼藉，甚至吃急了还从李良鑫碗里抢…… 酒过三巡，莱阳和胡子专门走出包间去抽烟。 走廊上有一个红皮沙发，两人坐沙发上，胡子率先问和苏总聊的咋样？ “没什么，他想我和吐逗喜剧合并，这样对光巡的利益也最大化，对我也能多赚点。”莱阳瞎编道。 “哦~” 胡子吐出烟：“苏总啷个人呦，很严谨，别看娃子年轻，但是个商业高手，步步为营，一般啷个能嗦出的话，你就得好好考虑一哈子。” 莱阳侧目看着胡子，头从他头顶直射下来，使他脸部的阴影格外分明，声音仿佛都浑厚了几分。 “严谨？那这个人的话，你觉得可信度高吗？” “我不确定啷个给你嗦的话几份真哦，但在公司里，他嗦的话儿，基本上都能实现，是个不画饼的老板。” “……哦，晓得喽。” 莱阳学胡子的话，轻佻的回了句，但心情却沉了几分。 胡子抽完烟便进去了，于是走廊里便只剩下莱阳一个人…… 这会包间内声音传出来，李良鑫正在和宋文吹牛，两人在赌未来公司能做多大，年收入多少。 而走廊斜对面的包间里，也时不时传来一帮陌生人摇色子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热闹。 唯独走廊，此时空空荡荡。 莱阳望着正前方墙上那副抽象的油画，它画的好像一头牛，但细细看，又好像是人的脸，红蓝两种油彩交织着，画里的“生物”好像看着前方，又好像直视着莱阳。 明天就要开业了，可今晚李点、袁声大、甚至恬静，没一个人发消息过来…… 他们好像都知道要开业，又好像都忘了。 “没了温度的时间就像坠落的羽毛一样，飘起来总是那么没轻没重。” 忽然，高云建静悄悄的站在莱阳身旁，手里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所以要生活要有点温度，来~” 他坐在沙发上，将酒杯递给莱阳道：“我平时不喝这些的，但明天开业了，咱们碰一个。” 莱阳刚接过酒杯，两人碰杯饮下后，高云建继续道：“哦，刚那句话千樱说是你说过的，听着挺有几份哲理。” “瞎说的，没哲理，你要想听有哲理的，我重新说一句。”莱阳回复。 “说出来听听。” 莱阳微微正色，看着高云建道：“海燕呐，你可长点心吧。” 高云建表情怔愣住，过了两秒道：“呵呵，莱阳啊，你可真搞笑啊。” “是吗？我段子搞笑，但做人不搞笑。” 高云建咂咂嘴，低头笑了几声后，拍拍莱阳肩膀说自己先进去了，让他也早点进来，大家都在等待呢。 等他走后，莱阳调整了会心态，挤出笑容回到了包间。 他进去先端起一杯酒，看着众人道：“兄弟姐妹们，明天咱们公司正式开业了，喝完这杯酒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不过在此之前，我莱阳有句话想对大家说。” 迎着众人殷殷目光，莱阳呼口气道。 “博笑俱乐部从开始到现在，有人走，有人来，可能走到现在就是缘分。今晚之后就是新的开始，我希望，我们这个团队的人不要再散了，更不要互相伤害！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多想想今晚……来，干杯。” 莱阳一口抿尽，大家也都鼓起掌来，宋文还掏出手机给大家合影。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可在镜头定格的瞬间，莱阳忽然想到一句俗语。 天下，哪又不散的宴席。 可能他真的喝醉了，不过今晚，他也的确想醉。 …… 时间来到了十一月七，老天爷也赏脸，这是个阳光灿烂的一天。 公司从早上十点开始就人头窜动，侯俊带着一大帮学生代表送来花篮，还给拉了横幅。 有学生开着直播宣传，还有的自发组织去楼上楼下，邀请企业老板来喝开业酒。 这种事，也真是有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能做出来。 更夸张的是，侯俊还带来了一大帮学妹，组了个小舞蹈队，嘻嘻哈哈的在公司门口跳了起来。 莱阳作为公司老板，虽然很尴尬，但为了不驳侯俊面子，硬给忍了下来。 直到，他看见侯俊从书包里掏出一带鞭炮…… “特么的停！” …… 高云建的记者朋友们，也带着“长枪大炮”来了，开业仪式在十二点正式开始，这会他们都在拍着其余素材。 就在此时，莱阳又收到了外卖电话，说让下来拿东西，在大厦楼下西边街旁，还说寄件人叫李袁。 因为放着扩音，所以身旁的云麓也听见了，她面色激动的推搡莱阳道。 “一定是声大姐和李哥来了，你看吧，我就说了他们会来，这是给你惊喜呢，快去啊！发什么呆呢？” “嘿嘿阳哥！你快下去接啊！快去啊！”宋文也喊着。 莱阳虽然有过上次经验，但这会依旧听得头皮一阵发麻，马不停蹄的冲下楼去。 可到了外卖员身旁后，莱阳整个人却有点呆若木鸡。 因为他收到了李点和袁声大的礼花篮。 是的，只有礼花篮。 一个上写着李点的祝福，另一个上也单薄的写着。 【祝好朋友莱阳事业顺风顺水，爱情幸福美满——袁晴。】 袁晴？ 莱阳眼里闪过一抹落寞。 明白了……明白了。 一辆汽车从街旁飞速而过，卷动的气流将花篮上印有文字的飘带吹动，飘荡间，莱阳又想到了那场雨夜，那把在空中飞舞的伞，和那一双流泪的眼睛…… 抱起两个大花篮，莱阳整个脑袋都被遮挡住，只能摇晃着走回大厦门口跑去。 因为走的急，外加视线被遮挡，刚要进大厦时，一不小心和别人撞个满怀，花篮一下也摔在地上。 “艹！” 莱阳顿时火冒三丈，可下一秒，他却看见对方脚下，也撞掉了一捧由玫瑰和大麦组成的花篮。 再一抬头，一张被秀发所微遮的娇小面容，红扑扑的呈现出来，似水的眼眸里交织着紧张和激动。 对视间，莱阳的心一下被烧的滚烫，他激动到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脑子加速沸腾时，这名倾国倾城的女子红唇点动道。 “宝贝…你好凶哦~” 上一页 第三百零九章 他是你男朋友？ 莱阳所有的脾气，在见到恬静的这一刻全都随风而散。 她好像有种能让人原谅一切的魔力，只是看她一眼，街上不再喧闹，行人不再匆匆，阳光像加了滤镜一样暖，云朵也被柔和的风搅动成棉花糖，于是世间洒满了甜。 刚才的愤怒被惊喜所替代，莱阳张大嘴巴好几秒后，才结巴道。 “你……你怎么回来了？！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恬静用指尖摘掉蹭在莱阳肩上的一片麦穗，莞尔一笑：“我出现的晚，错过了你人生中很多精彩时刻，所以以后不想错过了。” “……” 这句话狠狠戳中了莱阳的情绪点，他用力的看着恬静，想把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刻画在脑中。 她上身穿着荷叶边云朵衫，微开的领口处露出白皙的脖颈，隐约还能看见一点锁骨，只是肩膀过于单薄，让人忍不住想要紧抱。 下身是一件雾霾蓝风琴裙，裙摆落在脚踝往上一点，露出一小片光洁的小腿，典雅中透出一丝性感。 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发梢处带了点酒红色；将她肤光胜雪的俏脸映的有些粉红。秀挺的鼻梁，淡粉的双唇，隐隐的透着一股让人怜爱的清冷神色。 这一处处细节，看的莱阳心胸澎湃！ 甚至都想一口把她吃了…… “抱抱。” “啊？” 莱阳还没反应过来，恬静却张开怀抱，美目灼灼的看着他：“抱抱。” “……哦，抱！抱抱抱抱……” 两人的身影轻轻合在一起，于是这一刻便定格在莱阳脑中，直到很多年后，都让莱阳无法忘怀。 莱阳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从而抱的更紧了。 “宝贝，你这次回来你爸知道吗？他不说让你和宇博正常订婚吗？怎么取消了？” 两人分开后，莱阳又追问道：“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能给我说下都发生什么了吗？” “等开业结束了我告诉你。” “好！那等结束了我给咱找一个密不透风的ktv。” 恬静展颜一笑，目光幽幽的望着他：“为什么要找密不透风的ktv？” “额……因为ktv的包间都是密不透风的啊。” “我的重点是，你为什么要强调密不透风这四个字？”恬静歪着头，明媚的大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莱阳深吸口气：“你想听吗？” “嗯哼。” “……好，因为，因为我害怕失去你，那个陌生男子、宇博，还有你爸爸，他们都在拆散我们……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也不优秀，也……留不住身边人，甚至，甚至我前几天做梦，都梦见自己一个人回西安，什么都没有，而且梦见你和别人结婚……” 莱阳有点躲开目光，低头舔舐了下嘴唇，低沉道。 “我不是患得患失，我只是太在乎你。” “……” 两人相对沉默起来，莱阳有点不敢看她，也不知道再该说点什么。 可就在此时，恬静却握住他手掌，于是一股温软感在掌心窜动。 莱阳愕然抬头的瞬间，她忽然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亲吻在他唇上，点醒了那个冰冷的梦…… 恬静的脸也绯红不已，她站稳身子后，美眸波光粼粼的看来。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你要永远相信我，我永远是你宝贝，好吗？” “好……好！” 莱阳笑出声来，可此时，身后忽然传来嘉琪的声音。 “我也是莱阳锅锅的宝贝！” 两人回头一看，嘉琪手插腰，一脸认真的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惹得莱阳和恬静哭笑不得。 “莱阳锅锅，上边派我下凡来看看你是不是走丢了，原来你是在亲嘴。” 嘉琪气嘟嘟的样子，又使得两人笑出声来。 恬静捂着嘴，笑的比花还灿烂。 …… 开业仪式正式开始了。 在记者的采访下，团队的每个成员都为博笑俱乐部做着宣传。 前半段都挺好的，直到莱阳进行开业讲话时，杜西带着那帮子厂牌负责人忽然来了。 从这帮人一进来，整个氛围就有点变味了。 但莱阳还算理智，毕竟人家也带了花篮和大麦，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可就在莱阳给记者阐述俱乐部发展经历时，坐在旁边四处张望的杜西，冷不丁给旁边人说一句。 “呀，这俱乐部人换的挺快的，这一批新人我基本都不认识。” 莱阳的话一下顿住，同时，所有人目光唰的一下都看向杜西。 “哎哎哎，都别看我啊，莱老板开业，不是我开，呵呵，抱歉啊大家，主角在哪儿呢。” 他伸手又指向莱阳，莱阳强憋怒火，阴着脸笑道。 “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吐逗喜剧的主理人杜西。杜老板今天过来呢，是跟我完成一个赌约。以前他说过，要是博笑俱乐部能办下去他就改姓，杜老板，今天我们开业，要不您再百家姓里重新挑一个？说真的，你不配姓杜。” 咔咔咔！！ 相机开始疯狂响起，一旁的宋文立刻附耳提醒，让莱阳别在这种场合动怒。 恬静也在人群后轻微摇头，示意莱阳忍一忍。 杜西愠怒的和莱阳对视，几秒后他又撇嘴一笑，拍拍腿起身道。 “莱老板还是可以的，自己混的是越来越牛逼了，弟兄们都走散了，厉害厉害~我不一样，那帮哥们都还在，哎，这可能是咱们做事理念不一样吧，你……” “你说完了吗？” 恬静忽然抬高分贝，杜西也在这一刻看见了恬静，他目光一闪，表情顿时软塌下去。 “呀！恬总，哎呦不好意思，眼拙，刚没看见您也在……” 杜西立马上前想和恬静握手，但恬静却丝毫未动，目光如秋水般清凉的落在他脸上。 “谢谢你今天的捧场，莱阳是我男朋友，也希望杜总说话把握分寸。” 所有人目光全都紧紧盯着恬静，而杜西的脸色此时变的特别难看。 唯独心里乐开花的，就是那个被称为男朋友的莱阳。 可这种“爽”意还刚持续两三秒，忽然门口一道喊声传来。 “你说他是你男朋友？！” 唰~ 众人再次扭头看向门口，一位身着白衬衫，身材挺拔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来。 那股斐然的气质，让莱阳一瞬间认出，他就是照片中那位……陌生男子！ 第三百一十章 混乱 人和人之间，真的会有某种磁场，有人一见如故，有人宛若仇雠。 从这男子踏入公司这一刻起，莱阳就感受到极强的敌意，这种敌意从他面相中也展露出来。 他五官立体且冰冷，嘴唇像纸张一样薄；眉宇间透出股桀骜，鹰目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莱阳。 公司里顿时安静下来，恬静也快步挡在这男子身前，秀眉微颦道。 “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过来看看你男朋友，是他吗？”男子伸手指着莱阳。 嗡—— 此时莱阳的脑子里嗡鸣不止。 他不傻，单凭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就让他想到了某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自己原来通过李柔荷打听到，恬父对这男子比较陌生，也很客气，所以排除掉亲戚的可能性。 可是……那还能是什么关系呢？ 莱阳眼皮都在发颤，可理智在不断告诉他，恬静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摄像机又发出了快门声，咔的一下将莱阳情绪烧到最高点，他愤怒地回头瞪向一名记者，吼道。 “谁特么让你拍的！关了！” 怒吼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席卷一圈，又飞速闪回到公司内部，而莱阳此刻目光闪动时，也看见了站在记者身后的高云建。 他正握着千樱的手，皱眉与自己对视。 这下莱阳更加混乱，就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到底藏了多少让人无法窥知的秘密？ 下一秒，莱阳余光又瞥见了角落的杜西，他伸手摸着下巴，眼睛好像毒蛇一样聚着光…… “你先去楼下等我行吗？”恬静的话将莱阳目光拽回去，她清冷的看着那男子。 “行，我就是见见你男朋友，看上去也挺普通的嘛，呵呵。” 男子似笑非笑般看了莱阳一眼，又垂目看向恬静道：“别耽搁了，公司还等着你开会呢，我开车送你。” 话刚到这儿，男子忽然伸手拽向恬静胳膊…… “艹你大爷的！” 莱阳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噌一下冲上前将男子推开，对方重重地撞在玻璃门上时，整个现场也开始失控。 相机的快门声咔咔作响，恬静惊愕地瞪了莱阳一眼，本能的去搀扶那个男子。 可令谁都没想到的是，男子站稳身后，一个巴掌扇在莱阳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好像星星之火，嘭的一下点燃整个聚火盆。 莱阳脸部火辣之际，拳头也直接挥舞过去，可男子躲闪很快，打空了。 “艹！” 莱阳暴躁着要反击，而侯俊快速抱住莱阳腰，嘴角喊道。 “大哥！冷静啊，开业呢，开业别打架啊，我一个学生都给你操碎心了，想想上海市民公约第二条……” 宋文和云麓也想动手，也被李良鑫拉住。 “都别惹麻烦了，还嫌不够乱吗？都成年了别冲动好吗？！” 人是动物，可较比于其它动物，他最高级的地方在于能够迅速冷静。 而莱阳在被拉扯后，的确也冷静了几分。 但他的冷静是复杂的，因为他在上一秒，他看见恬静护在了那名男子身前。 是的，在宋文等人想动手的那一刻，恬静挡在了男子面前。 所以莱阳愣住了，内心复杂到了极点。 同时，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心酸蒙蔽了心！ 恬静在刻意隐瞒他们的关系，而那种关系，应该比自己想的还要深…… 内心震荡不已时，莱阳脑中毫无意识的，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被黑暗包裹，看不清脸颊，但却能看见晶亮的泪珠，正顺着脸颊凝聚在下巴上。 落地时，一滴滴点亮了画面。 于是一条幽暗小道便呈现出来，一帮人正在群殴自己，而那道身影正握着砖块，狠狠地砸向身下的一名女子，并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们再敢碰他一下，我杀了她——” …… 其实越是这种时候，莱阳越不想想到她，因为这样很掉价，真的！ 莱阳不想在脆弱时才去回想另一个人的好，可有些东西是无法控制的。 当恬静挡在那男子身前，当李良鑫拽住宋文，当大家都喊冷静时，他潜意识真希望有人为他冲动。 不讲任何对错，只是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边…… 脑中的画面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灰色，随后李良鑫劝阻宋文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进来。 “阿文你冷静啊！你还有媳妇，都成年人了你冷静啊！莱阳，莱阳你快说句话啊！” 莱阳重重吁口气，抬头看向恬静。 她眼睛里闪着泪光，隐隐咬着嘴唇想说点什么，可那名男子却抢先辱骂道。 “小赤佬，你特么给我等着！在上海还没人敢动老子，你特么算个……” 啪！ 一记扇在男子脸上的巴掌声，惊愕了众人。 而让人更惊掉下巴，是这一巴掌来自嘉琪，她刚趁着众人没防备，偷溜上去一个反手打得清脆不已！ 别说那名男子了，连莱阳、李良鑫，以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在这一刻，嘉琪好像和莱阳脑中那名女子，身影进行了重合…… 可更让人无法想象的是，男子居然回了嘉琪一巴掌！ 一道五指印立刻在她那洁白的小脸上衬出来，嘉琪整个人也直接晕倒在地。 “嘉琪——” 现场彻底疯了！ 李良鑫刚还在拉宋文，可此时他跟疯狗一样就要冲上去拼命，而宋文却死死勒住他脖子。 “哎哎哎冷静冷静啊！都成年人了你冷静啊！你想想你还有媳……额，别别别，什么都别想，冷静啊——” 侯俊也狂暴地回头对同学大喊：“踏马的，我的鞭炮呢？” “炮炮炮在呢……你有火吗？” “我特么不抽烟哪来的火？你们出门不带火？” “没呀！你要不给阳哥借个火？” “你特么……” 咔咔咔—— 现场大乱，莱阳在混乱中看见恬静拽着发飙的男子，并喊道“小烈你太过分了！”。 小烈？ 莱阳记住了这名字，也记住了这亲昵的称呼，随后他看见恬静又立刻拨打急救电话。 一股怒火上头，莱阳隔着混乱的人群对她喊道。 “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会打车去医院，你让这个王八蛋……给我滚！！” 第三百一十一章 解释 说话间，李良鑫已经抱起嘉琪冲出门。 莱阳用力瞪了眼恬静，与她擦肩而过，除了侯俊等一帮学生外，其余人都飞速赶往淮海中路的徐汇区中心医院。 …… 急诊室外，众人有的暴躁，有的陷入失神，或坐或站的堵在走廊处。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医生才喊病人家属进去，结果一帮人又呼啦一下钻进病房。 嘉琪已经苏醒了，躺在病床上输液，医生说外伤无大碍，不过她好像精神有点问题。 说到这，莱阳转头看向嘉琪，她目光呆滞，嘴角喃喃着说着听不见声的话，整个人身子也在颤抖，好像陷入了梦魇。 看的莱阳格外揪心！ “医生，她以前脑部神经受损过，这点先不说，除了这个身体真的没事吗？”李良鑫追问。 “哦~其余的没事，有点轻微眩晕症，输完液就能好很多了。” 医生话落，李良鑫咬着牙重重点点头，随后拽着莱阳走出门口，压着怒火道。 “这就是你女朋友干的事？！他护的那混蛋是谁？” 李良鑫声音有点大，宋文以及胡子等人都纷纷出来劝阻，让他冷静一点。 “冷静？现在被打的是我老婆！你们说，我怎么冷静！！” 李良鑫目光狠厉，咬牙盯着莱阳道：“我要报警，必须把那混蛋给拘留进去！” 李良鑫唾沫飞扬着掏出手机，刚拨键，走廊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回头一看，侯俊被两位同学左右搀扶着踉跄而来。 他上身的衬衫烂了一半，半边脸肿青，头发跟鸡窝一样炸着，这造型连暴走的李良鑫都看呆了。 “你这又什么情况啊？”莱阳惊愕道。 “哎呀阳哥别提了。” 左手边搀扶侯俊的高个男生道：“你们走后，他气的想点烟抽呢，结果火苗把我手里的鞭炮引子给撩着了。” 众人下巴都快掉地上…… “那……” 莱阳睁圆眼睛问道：“你手里的鞭炮被撩着了，怎么被炸的人是他？” “……” 侯俊眼珠子用力往左一翻，嘴唇颤抖道：“炮一点燃，你特么的给套我头上……特么……” “哎~当时我本能反应嘛，……那个，哎呀！最开始我都说了别买炮嘛，上海都禁炮，你不听，非要在网上买威力最大的，你看这……” “哎行了行了，赶紧先送进去吧！”莱阳手重重的捂下额头。 高个学生一听，赶紧将侯俊往急诊室带，但侯俊却忽然回头补充道。 “对了阳哥……哎呦疼，那个，那个女的在楼下等你，就她一个人。” 李良鑫面色怔了半秒，飞速朝楼下跑去。 莱阳也急着边追边对众人喊：“你们都别下来了，先照顾人！” …… 中心医院的大厅内人影匆匆，有满面愁容等待结果的家属，也有笑意盈盈即将出院的病人，交谈声此起彼伏。 但大家普遍都有素质，说话声并不大，当然也可能医院的氛围压的每个人没法亮开嗓子。 可李良鑫却不管这些，见到恬静时怒气冲冲的责问那混蛋人呢？ 一嗓子惹的其余人侧目。 莱阳上前，先带两人出了医院门，这才深吸口气，仔细观摩恬静的表情。 她眼眸里好像蒙了一层冰雾，像个冰美人，身上又透出女总裁般镇定。 这种镇定，也许是她的保护色，但的确让人有点猜不透她的心。 “对不起。” 恬静轻开口，眼中思绪盘桓。 “所有的医药费我来赔，另外我听莱阳说过她其余的身体状况，我想，我来帮她找最好的医生，不管花多少钱，我来出。” 李良鑫怔了一下。 尽管恬静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 嘉琪是的脑神经的病，这要治疗的话，花费的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不管恬静说的是真是假，但这话的冲击力的确让李良鑫顿住。 同时，莱阳也心里咯噔一下，继而更加迷惑，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就，就这样？你觉得花钱，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李良鑫手背擦下鼻子道。 恬静昂了昂头，长长的睫毛合住，轻吸口气后睁眼。 “对不起，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那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一个解释？”莱阳也冷冷的开口。 风是背向自己吹的，所以恬静转眸时，她的发梢被轻微撩开，露出精致白皙的俏脸。 阳光像暖纱，可依旧褪不去她面色的冷意。 “方便我们单独聊聊吗？” 恬静对李良鑫询问后，李良鑫有点执拗的看向莱阳，随后重重的说了句这事没完，转头离开。 等他走后，莱阳取出一支烟点燃，昂着下巴等着她的解释。 “他叫余烈，是余阿姨的儿子。” 恬静一句话让莱阳嘴里的烟差点掉了，他瞳孔放大，没忍住啊了一声。 “你意思……他是你弟弟？！不对吧？” 莱阳挥挥手道：“不可能，真要是你弟弟，为什么你们这关系不挑明？我听说你爸在公司对他还很客气，很陌生！还有……宇博也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没挑明，因为小烈的出现是我爸爸安排的，他以我朋友身份出现，也是想和云彬合作转型。这样即使我和宇博没按约定订婚，也不会让宇家用某种强硬手段来压，这……是我爸爸在用我的感情，为云彬的发展争取时间……” 莱阳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但他听出恬静说最后一句话时的伤感。 说白了，他父亲在利用她，让她用模棱两可的感情态度，来维持现在的局面。 余家当然会很生气，但宇博因为深爱恬静，所以只能忍着，只能继续带着家族一起“献殷勤”，只为最终抱得美人归。 可这种做法，对恬静的形象，包括个人的道德观，都是一种侮辱！ 所以莱阳读出了她的痛苦，也能想象到公司那些阴暗角落里，会传出什么样的声音。 “我本想回来告诉你的，可在公司时杜西也在，所以……我没法说。” 恬静秀眉微颦，那份冰冷感也在被一种无力和挣扎所取代。 莱阳心刚疼了下，可又立刻反驳道。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那余烈早都被宇博查个底朝天，怎么可能瞒天过海呢？” 恬静叹口气，轻轻摇头道。 “余阿姨的家族都是从政的，虽然他们一直都不接受我爸爸，但是小烈是个男孩子，如果被知道的话肯定就被带走了。所以他从出生就在香港，户口跟在余阿姨的朋友家，姓昭，这件事没任何人知道。” 恬静拨了拨眼前凌乱的头发，目光幽幽的盯着莱阳。 一截长烟灰从他嘴角旁滑落，莱阳缓缓拔掉烟蒂，捏在指尖处转动了好几下，才抬头道。 “为什么不早点说？你上次从苏州回来他就出现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不说？” 恬静刚要开口，却戛然而止。 片刻后，她咬了咬唇道：“因为那晚还发生了一件事，我可以……可以告诉你，但你…听后先别激动。” 第三百一十二章 风波 医院门口的街旁，一辆小型洒水车缓缓行驶过去。 车旁喷出的水雾，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道小型彩虹桥，绚烂无比，又转瞬即逝。 与彩虹桥一同消失的，还有街头的纷杂，只留下重重的喘息在莱阳自己耳旁回荡。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望着恬静道；“我不激动，你说吧。” 恬静望着他，眼睛里透着一抹迟疑的光。 “从苏州回来见你的那晚，小烈表明了他的立场，他……很不想我们交往，并且……并且我怕他会对你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齐聚文学 恬静从容的墨瞳里多了一丝慌张，呼吸也稍微急促了些。 “所以，在我没完全处理好这些事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 莱阳伸手狠狠的抓了一把刘海，咧着嘴角道：“这，这就是你说的事？” 恬静咬咬红唇，嗯了一声。 “啊~” 莱阳重重吁口气，心情由刚才的酸楚，倒忽然变的有点舒坦。 他猛然发现，爱上恬静不是件容易事，得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 因为她的性格比较严谨，没确定的事不会随便说出来，所以常常让人心惊肉跳的。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她没在感情上背叛自己，其余都不叫事！ 缓过劲来后，莱阳无语道：“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咱两的事关他毛线啊，他凭什么不同意？还做过激的事，他能干什么？睡我啊？” 很明显，最后那一句小段子并没让气氛缓和点。 恬静轻吸口气道。 “这里边解释起来很复杂……小烈，他不是反对你和我，而是反对我和任何人在一起，最起码目前是这样的。爸爸是不打算让他未来接手公司的，因为他本身有一些问题。所以……站在他的立场上，如果我一直将自己奉献给云彬，那他未来也能从公司持久获利，可如果我结婚了……那云彬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你明白吗？” 莱阳听得有点绕，但大致意思明白了，还是利益产生了问题。 正聊到这儿时，一辆救护车急匆匆停在医院门口，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从车厢中抬出一名急救者，呼喊着让旁人让一让。 他们冲来时，莱阳本能地握住恬静的手，拉着她往旁边躲去。 等急救人员走后，莱阳才低头发现，她正微微昂头望着自己，精致的耳根处泛起了一抹红晕，盈盈秋水般的眼眸里好像闪动着碎落的星光，那抹星光既像希望，又像委屈。 愣了半秒，莱阳也才感受到，她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自己，指尖有点凉，但手掌很软。 “干嘛这么…看我？”莱阳支吾道。 恬静摇摇头，白里透红的娇俏面庞上，终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哦，那，那还是说回重点吧，你说他本身有什么问题，又怎么对我不利？搞我公司啊？” “不是，他可能在香港待久了，而且小时候余阿姨和爸爸也没时间照顾，所以性格比较暴躁，会很冲动。” “呵呵，冲动？怎么？他还能找黑.社会打我啊？” 莱阳笑着调侃一句，却发现恬静眼神变得冷静，然后她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所以我很担心你。” “额……” “你怕了？” “我？哈哈，笑死人，我怕什么呢？这是法治社会，难不成还能找人给我丢黄浦江去？” “嗯……她找我拿了笔钱，所以你还是当心点，陌生人给的水和烟千万别接哦。” “啊？” 莱阳嘴角张的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但恬静却忽然笑了，凑近他脸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宝贝，你的手在发颤哎。” “你你你，你别吓唬我啊，真的假的？他真要弄死我啊？我现在报警来得及吗？” “哈哈哈~” 恬静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美目灼灼道。 “他的确会找你麻烦，不过……我在去你公司前已经找他聊过了，我没想到他又会单独找来……没事，晚点我再找他谈谈，你别怕哦宝贝，有我罩着你呢。” 恬静另一只手拍了拍挺起的胸膛，笑面如花。 “你罩着我？呵呵，你别护着他就行了！你知道那会在公司我多生你气。” 莱阳一脸傲娇，恬静却摇了摇牵着的手：“那你怎么就不生气了？摸摸你的头好吗？乖~” 恬静伸手在莱阳脑袋上摸了下，并疑惑道。 “宝贝你头发好软哦，摸起来好舒服，夸夸你，不生气了好嘛？” “切~我就那么好哄啊？”莱阳憋着内心的狂喜。 恬静秀眉微颦：“那你还想怎么样？那要不……等嘉琪完全好了，我……去开一间密不透风的ktv？” 莱阳难掩欣喜，嘴角一扬道：“你继续说，开了密不透风的ktv，然后呢？” “然后……你一个人进去生气吧。” 恬静松开牵着的手，独自朝着医院内走去，只留下莱阳愣了几秒，才追喊道。 “我神经病啊，一个人坐ktv里生气，还密不透风的？等会……那叫生气嘛？那叫放屁，密不透风你是想熏死我啊！” …… 就在两人要上电梯时，宇博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刚还活跃的氛围忽然就僵住，宇博率先打声招呼道。 “静静、莱阳，听说你们出了点事我过来看看，是谁被打了？”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恬静。 “是小烈告诉你的？”她问。 “没有，我跟他不熟，是我别的朋友说的。莱阳，是你朋友被打了吗？” “……” 莱阳很快猜出来，这个朋友十有八九就是杜西！ 余烈在宇博眼里是竞争对手，所以他这会过来献殷勤，目的也就是争好感。 “是我朋友，不过没什么大事，劳烦宇总操心了。” 莱阳想打发宇博走，但对方非要上去坐坐，实在没办法，三人也就只能一同去往病房。 病房内本来还争论着什么，可莱阳等人一进来，大家全都安静下来，每个人面色不一。 宇博和众人打声招呼，很客气的朝着病床走去。 也就在此时，嘉琪也扭头看来。 可下一瞬间，她游离的目光忽然聚焦，一股巨大的恐慌在眼眸中动荡！ 她身子骤然蜷缩，脸色一瞬间变的煞白，随后又掀开被子，摇晃着脑袋直接跪在病床上，尖叫道。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我爸爸！他不动弹了，啊！！求求你，求求你——” 嘶~ 尖锐的叫声好像铁皮划过黑板，那感觉让人顿生鸡皮疙瘩！ 也在同一刻，莱阳忽然想到。 李良鑫曾说过，嘉琪的父亲是因为矿上出事而去世的…… 而嘉琪是舟山人，宇博也是。 且，宇家做的就是矿产生意…… 第三百一十三章 萍水相逢 莱阳的瞳孔紧缩，宇博也面色惊愕的定格原地，众人更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她…她怎么了？」 宇博说话间又往前走了半步，可嘉琪就像惊弓之鸟，吓的身子往床角缩，手指死死抓住李良鑫胳膊，尖叫起来。 「你别过来！出去！」 李良鑫抱着嘉琪怒吼，众人目光更是齐刷刷落宇博身上，他还在发懵，可莱阳已反应过来，推搡着宇博出了病房门。 走廊上，宇博摊开双手道：「莱阳，你朋友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莱阳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刚想质问时，却发现走廊尽头有记者，他和莱阳一对视，又立刻掉头走开。 「特么的！」莱阳低声骂了一句。 「你骂谁呢？」 宇博反怼一句，两人再次对视起来。 此时恬静走出病房说道：「嘉琪的病，我会兑现我的承诺的，莱阳你先照顾好她，另外……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宇博脸色一变，看向莱阳的目光中，夹杂着痛苦。 「那叔叔……不介意吧？」莱阳咽口唾沫。 恬静摇摇头说她爸爸外出了，可就在她说这句话时，美眸里飘过一丝复杂，这让莱阳意识到，她应该有话想和自己说。 恬静和宇博离开后，侯俊打着绷带走进病房，他了解完刚才发生的事后，口无遮拦的喊道。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嘉琪姐他爸，就是刚那人给弄死的！」 众人齐刷刷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侯俊表情一颤，脖子微微一缩：「额……不好意思，这个话虽然难听哦，但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可能个屁！」云麓在一旁没忍住骂道：「你别在一旁煽风点火了行吗？」 「我还敢点火？」 侯俊抬了下满是绷带的手，一脸委屈道：「以后谁给我提火，我跟谁急啊！」 「叔叔去世时嘉琪才十四岁，刚那男的，当时最多也就十五六岁，没可能的。」李良鑫将嘉琪抱紧一些，说道。 「那当时嘉琪父亲所在的矿场，是不是宇博家的？」莱阳问。 李良鑫摇摇头：「不是，是另一家，叫丰鈥矿业。」 听此，莱阳心里的疙瘩才稍稍平复一些。 说真的，他虽然很讨厌宇博这个人，但这件事倒希望和他没关系。 因为宇科集团和云彬已经在融合，宇博出事的话，也会对云彬产生多大的影响。 万幸，这事是自己想错了。 大家一起在医院陪嘉琪输完液，然后莱阳和李良鑫一起打车回了小区。 到小区门口，莱阳去买了点火锅食材，回屋后从厨房柜下取出袁声大留下的那口粉色电子锅。 茶几上，锅里的水煮的沸腾，莱阳点燃一支烟，掏出手机刚准备刷会短视频，结果一打开就刷到了自己。 视频中，自己和余烈产生了冲突，而后边的背景刚好是自己公司的logo，帧时文化。 而且公司照片墙也带了一些，上边也能清晰的看见自己博笑俱乐部的演出照片…… 「艹！」 莱阳气的大骂一声，可等他看了眼评论后，整个人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评论区最置顶的一条写的是：博笑俱乐部负责人莱阳，为美女争风吃醋，开业活动上大打出手！ 因为这条评论，网民们开始疯狂讨论，那位美女到底是谁？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热气腾腾，可莱阳却后背阵阵发凉！ 这条视频的点赞量都过了三万，那播放量最少也在几 十万左右，而且还在持续上升！ 恬静在视频中也露面了，她本身就美的不可方物，就是没有任何话题都能让人舍不得划走。 而现在呢？ 这种话题一加，全网开始扒，扒到最后一旦云彬被牵扯进来，那…… 烟灰掉在了裤腿上，莱阳却毫无察觉。 他赶紧给高云建打去电话，怒气冲冲的让他想办法联系他那些朋友，把这个视频给下架了，快！ 挂断电话后，云麓的微信消息来了，转发的正是那条视频。 紧接着宋文电话过来…… 莱阳心乱如麻，他拒接后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关了沸腾的锅，从卧室里拿了一件外衣披上，推门而去。 上海昌吉东路地铁口旁的「蕰藻浜」大河，像一个百年孤独的老人一样，用它潺潺的水鸣声来诉说着尘封的往事。 莱阳记得上次来这里是六月初，团队在附近进行一场商演，结束后自己散步过来，一到这儿就深深被那种静谧感所包围，令灵魂空彻。 那时天空蔚蓝，云朵像一捧棉花糖点缀空中，河边的芦苇也在疯狂生长，可现在却已进深秋，天空阴沉沉的在酝酿一场秋雨，坠落的叶子和漂浮物在水面上沉游着，整个画面好像被滤了灰青色。 莱阳坐在芦苇荡旁，嗡嗡的大脑稍微有点安静下来，望着河水过了好一会，他掏出一支烟挂嘴角上，想点燃，却发现没带火。 于是他手指夹着烟，就这么静坐起来，不知多久过去了，莱阳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呜咽声。 他扭头透过芦苇缝隙望去，却发现一名男子也在不远处坐着，他指尖里夹着烟，另一只手却捂着额头痛哭。 莱阳看了几秒，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过去。 「哥们，你还好吗？」 打声招呼后，男子泪眼抬头，莱阳终于也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有点消瘦，微长的刘海有点遮眼，但即使这样，在这双眼睛里也能让人看出一种破碎、绝望感。 虽然莱阳也心乱如麻，但担心这男子有轻生念头，于是坐在他旁边安慰道。 「哥们我不是想打扰你啊，只是想说人生没过不去的火焰山，男人哭一哭可以，但不敢跟自己过不去啊，你要实在心里憋屈，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反正咱俩又不认识。」 男子泪眼看着他，沉默着。 「哎你也别这么看我，我其实这会心情也崩溃着呢……这样吧，你火能先借我用一下吗？我点一根烟，咱们慢慢聊会？」 对视好几秒后，男子抹了一把泪，从口袋取出打火机递给莱阳，并断断续续说。 「今天……我最爱的女人……结婚了。」 嘭~ 随着火苗窜出的瞬间，莱阳点火的姿势却定格了，他抬眸望着男子，想了几秒后问道。 「为什么？她找了个有钱人？」 「呵，呵呵呵……」 男子苦笑着，泪水却再次从眼眶泛出来：「她不缺钱，她很有钱……可是捆在我们身上的枷锁太多了……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甚至……甚至连生死关头都遇到过，原以为我们一定会冲破桎梏，一辈子在一起，可最后…最后的结尾是她成了别人的新娘……什么都没有改变，我带着痛苦记忆又回到了原点！」 这番话，说的莱阳也彻底失神了。 不知为何，从这话里莱阳听出了自己和恬静的故事。 莫名的……有点像。 莱阳长长吐出烟雾，说道：「往事不可追，朋友，过去了就过去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也不知道你们的感情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但我觉得最起码……曾经在某一刻，你们是幸福的，她也一定是深爱着你的……对吗？」 「……」 男子呆滞般看着莱阳，盯了好久好久，才重新扭头看向蕰藻浜的水，重重的说了一声：「是。」 「嗯，那就行，所以人生永远是回不到原点的，故事还都在书写，还远远没有结束，说不定在下个拐角，人生轨迹会再次重叠呢？」 「……你好会安慰人啊。」男子终于面色松了点，说道。 「嘿嘿，那必须的嘛，我属于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而且也从事语言类工作的。哦对了，萍水相逢就交个朋友吧，我叫莱阳。」 莱阳伸出手，男子顿了几秒，也缓缓伸手道。 「高然。」 第三百一十四章 炼狱游戏 高然这名字挺好记的，莱阳临走时嘴角还喃喃了几声。 而那个男人依旧坐在芦苇荡旁。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 也许他还会坐很久，和他的往事一起，被揉碎在落寞的夕阳里，直到阳光彻底消失，化成一盏亮在空荡房间里的灯。 顺着蕰藻浜旁的沥青路，莱阳一步步朝地铁口走去，边走边沉思。 说真的，虽然自己不清楚高然的故事，但莫名觉得和自己有些感情重叠。 而万一，未来某天自己成为下一个高然，那生活得有多绝望啊。 莱阳昂头重重吐出一口气，手刚摸向口袋准备取支烟，结果魏姐打来了电话。 盯了几秒手机的备注，莱阳做了个深呼吸，接通。 「姐？你又来上海了？」 「什么叫又？你嫌弃我啊？」 魏姐反讥一声，语气听上去有点低沉，「行了，姐给你打电话，是刚我刷短视频看见你为恬总打架了？你俩还上了热搜，你知道吗？」 莱阳顿感头皮发麻，舔舔干涩的嘴唇道：「视频还没下架吗？」 「我刚看到主视频下架了，但很多录屏剪辑的视频，网上多得很，到底怎么了？」 「……」 莱阳一下心情糟糕透了，他蹲在路边一只手抓着头发，心中咒骂了几句，随后把事情大概阐述了一遍。 但关于余烈的身份问题，莱阳并没说漏嘴。 「算了，你现在先想办法先平复恬总心情吧，不过说真的，如果被扒出来她和云彬的关系，那公司可得受到很大影响，你呀你，怎么这么冲动呢？」魏姐有些抱怨。 「行了姐，别说了，我这会人在蕰藻浜准备跳河，以死谢罪呢。」 「啊？哎，不至于不至于，这样吧……这件事姐帮你办了，这个短视频平台在上海的运营总监我朋友认识，我托人给打声招呼，把相关视频全部下架了。」 嘶~ 莱阳噌地一下站起来，握紧手机，满脸震惊！ 魏姐笑着承诺说这件事莱阳欠她一个人情，让他好好想想怎么报答。 「报答报答，姐我要不给你表演个蛙泳，你觉得如何？」莱阳开玩笑道。 「哈哈，我想看你潜泳，就是下去不上来的那种。」 「哈哈哈……」 一番感谢后，莱阳又试探性的问道。 「还有件事哦姐，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舟山的丰鈥矿业，你听说过吗？」 魏姐沉默了几秒，声音渐小道。 「……你从哪听到这名字的？」 「额，我一个朋友，他家里人以前在这公司工作过，我就闲问一句。」 莱阳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已经临近六点了，天空尽头的云层却将本该出现的夕阳遮挡严实，连光都无法透射进来。 而路边的灯却率先亮了，在空旷的沥青路上点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风呼呼从耳边吹过，吹动地上枯叶，使这环境显得更加寂静。 「丰鈥矿业……就是宇科集团的前身，虽然当时的企业法人不是宇家人，但实际是宇博父亲在操盘，后来成立宇科后，这家公司就注销了。不过行业内部的人都清楚怎么回事。」 莱阳嘴角微微张开，大脑中思绪疯狂碰撞着！ 「你问这个干什么？」魏姐追问：「你朋友和丰鈥矿业有纠纷？」 「……有…一点吧，姐……我，我问你的事，你千万别往出说啊。」 「呵呵，你连我都防？再说了，你给我说什么了啊？丰鈥矿业什么情况，舟山这边内部人都知道，而且……」 魏姐也欲言又止，急的莱阳赶忙追问，没想到却被魏姐反将一军，说想换知道的话，就拿秘密换秘密。 一番纠结后，莱阳咬咬牙，说了嘉琪的事。 没想到说完后，那头长长地哦了一声道：「怪不得呢，当时丰鈥矿业注销听说就是闹出人命了，后来是本地的一把手给压下去了，原来……出事人是你朋友父亲？」 莱阳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有点后悔说出去了，因为这样，嘉琪就被暴露了！ 但之所以敢说，是魏姐首先和宇家不和；其次，莱阳也想从她那里获得更多信息，所以只能赌一把。 「丰鈥，算是宇家的白手套，以前野蛮生长时就用这个公司发展，后来资金人脉积攒到一定程度就蜕变了，成为了现在的著名企业，宇科集团。因为法人不一样，外加当年信息不发达，所以知道人很少。」 莱阳蹲在路边，听魏姐说完这句后，急不可耐地问道。 「那姐，你刚要说的秘密，是什么？」 「……其实我前阵子就想说，但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我也帮不上忙，而且你也怪可怜的。」 「哎呀姐！你快说啊，再绕弯子我潜泳了，不上来的那种！」 「行行行，这件事呢，我是听别人说的……就是，宇博父亲宇宁辉从年初开始被政府秘密调查了。因为这些年一直保护他的那个一把手彻底倒台了，所以……」 「等会等会，姐！你这消息……可靠吗？谁给你说的？」 「就是你上次来舟山演出，坐在第一排那个，你还开玩笑说人家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那个。」 莱阳想了几秒，嘴角一抽。 「那个秃头领导啊！那，那……我记得姐你说……他是副市长？」 「嗯，现在是市长了，二把手，他成功地把头发梳成了二把手模样。」 「……」 莱阳感觉嗓子一阵干涩，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颤巍道：「那也就是说，这事基本是真的了？」 「嗯，而且……宇科和云彬合作，这事，我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正常情况下，宇宁辉也清楚自己的处境，这时候还有精力扩张合作？就很诡异，什么原因我也没想明白。」 「……」 莱阳一屁股坐在地上。 魏姐没想明白，但他忽然想通了。 原以为宇家为了让宇博，才想要扶持云彬。 现在看来是自己单纯了。 因为恬静亲口说过，她的后妈是某位大领导的女儿，宇宁辉的真正目的是和云彬联姻，寻求保护伞…… 这一下，嘉琪、宇博、恬静，包括自己，彻底陷入到巨大矛盾旋涡中。 不管谁想从旋涡中解脱，都得踩着另一个人的尸体…… 而自己率先看懂了这盘棋的关系规则，那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莱阳在一阵发懵中挂断了电话，此时一股凉风从不远处的芦苇荡上吹来，点点水汽洒在脸上，丝丝凉气渗人心脾。 酝酿了一下午的乌云，在最深处终于爆发出一阵沉闷的雷鸣声。 轰隆~ 像极了一场炼狱游戏的开场锣鼓…… 第三百一十五章 幸福站 上海秋季的夜来得很早，挂了电话，莱阳抬头望向远处，起伏的山丘已浸在褐色的苍穹中，远处有几座塔吊还在运转，亮起的工业灯和星光交融，在舞动的风中微微闪烁。 莱阳长舒口气，稍微平缓下心情，便快步朝昌吉东路地铁口走去。 …… 地铁上人不多，这个点，乘客一般由主城区开往嘉定方向，反方向过去的很少。 空落落的坐在窗边，人的内心世界难免无尽发散。 当初自己来上海，无非是想趁年轻做出点成绩来，而现在“成绩”二字，已不简单代表金钱。 它融入了很多新的渴望，比如和恬静的未来、公司和团队的发展、嘉琪的健康、以及……那些已经离开，却将信仰留在这座城市的人。 而渴望，就像这辆行驶的地铁，名义上它是有终点站的，可好不容易等到站后，尽头，又成了新的开始，然后循环往复。 所以幸福站，到底在哪里呢？ 还是说它本就不存在，亦或者说，它一直存在于沿途的风景里。 …… 到达恬静小区楼下时，已经是晚七点半，莱阳刚要进小区，忽然听见恬静在身后喊了自己一声。 回头一看，她正拎着刚买的食材，迈着小碎步走来，身上的职业装还没换，应该也是刚回来。 莱阳忧郁的气质顿时全无，笑着接过食材后，张开胳膊将她紧紧抱住，嗅着淡淡的白玉兰香道。 “哎呦你这点卡得好啊，是故意给我展示一波你居家小女人的辛劳？” 恬静哼了一声，手指掐住莱阳嘴道：“再这么自恋，把你嘴撕烂！” 莱阳脑袋往后一挪，贱兮兮道：“你把它撕烂了，以后我拿脑门和你接吻也不合适啊。” 说着，莱阳用脑袋蹭了过去，恬静笑着拍打他肩膀，骂了句无赖后，招架不住般朝电梯口走去。 莱阳追进电梯后接过她手里的菜，猛地低头吻去，顿时，一片柔软入冰心。 “阳…呼~……你，你别这样……有监控呢。”恬静推开莱阳，喘着气剜他一眼。 莱阳脸颊通红，快速侦察四角，发现摄像头后，又立刻伸手将恬静脑袋搂在自己胸膛前，摸着她秀发，喘气。 “哦哦哦，乖乖不怕哦，快把脸挡起来。” 恬静苦笑不已，但也没反抗，搂着他的腰贴在莱阳身上，一直等电梯到了，她立刻又朝家门口跑去。 …… 进屋后，莱阳还想腻歪会，但恬静却戴上了口罩，钻入厨房。 还美名其曰，切洋葱怕呛~ 半小时后，餐桌上黑暗料理已安排妥当，莱阳拿着筷子，看着恬静介绍一道烧黑的菜，心里咯噔不已。 “宝贝，快尝尝，这是我刚学的椒麻鸡。”恬静背手浅笑。 “额……” 莱阳用筷子戳了下硬邦邦的鸡肉，抿抿嘴道：“鸡呢？” 恬静笑意微收：莱阳立马求生欲满满道。 “哦~这是鸡啊，哈哈~……宝贝，其实……你下次可以在网上买现成的，那种很方便……别！别多想啊，我是怕你辛苦。” 恬静露出迷之微笑，细柳腰一弯，晶亮的眸子凑近莱阳。 “宝贝不辛苦，倒是辛苦你了，我滴宝贝？” “额~呵呵呵，不辛苦，命苦，那……我尝一尝宝贝的手艺哦~” 莱阳用筷子撕下一小块鸡肉，强颜欢笑地品尝后，又违心地大肆夸赞，终于惹得美人会心一笑，她坐在莱阳身旁，指着满桌的菜说。 “喜欢就多吃点，这桌都是给你的，慢慢吃哦宝贝。” “……静静，我忽然想到我还有个事，事完了还有个事，我……” “吃！” “好勒。” …… 好的演员，不光是台词功底硬，演技也很重要。 莱阳强忍着吃了一大圈后，还得笑盈盈地保持正常聊天。 “对了静静，你晚上请我吃饭，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话一出，恬静绝美的面容清冷了几分，她用拇指掰了掰食指，目光有些迟疑。 “对不起……我，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莱阳面色一正，终于名正言顺的放下筷子，双手搂住身旁的恬静肩膀，道。 “你跟我这么见外干嘛？” “……还是很抱歉，另外，嘉琪的病我已经让人约医生了，我会兑现承诺的。” 莱阳眉头皱起，聊到嘉琪，魏姐的那番话又开始在脑中回荡。 “静静，我……有些事，关于嘉琪的，也关于宇博还有你爸爸的，我觉得不该隐藏，可又怕说出来，你……你会多想。” 恬静没应声，只是漂亮的眼睛有些茫然。 此时，莱阳脑中飞速过了一遍各种利弊，最后还是一五一十把情况挑明了。 因为宇博父亲如果真被秘密调查，那云彬和宇科集团的融合，迟早都会导致大暴雷，这种波及，一定会是颠覆性的。 莱阳讲完来龙去脉后，恬静除了眼眸的细微变化，并没有太大动容。 可莱阳知道，她越是内心动荡，越会用清冷来充当保护色。 “我猜出来了。” 半分钟后，恬静忽然开口道，这下换莱阳震惊了。 “啊？你，猜出来了？” “嗯……” 恬静起身，将桌上一些半空的盘子开始收整，身上又一次散出女总裁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 “我和宇博认识很多年了，宇家的背调我也做过……包括我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也是……有一些除去感情外其余原因的，甚至……” 她垂目看向莱阳：“他或许也对我并无爱意，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他整个家族在背后的推力。以前我没说，是因为这里边有我妈妈的背景，但现在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所以……你刚才说的我猜出来了，只是没猜到，嘉琪会是那个受害者的女儿。” “那既然这样！” 莱阳站起身来：“为什么云彬还要和宇科融合？你赶紧给你爸爸说一声啊，对方已经被秘密调查了，和他合作不是找死嘛？！最好再给他举报了，赶紧撇清关系啊！” 恬静幽幽目光，好像一泉从地窖打出的水，冰的莱阳一个激灵。 他不理解地问，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莱阳，抛去一切，宇博这些年也挺照顾我的。” “……照顾，呵，行，我说的不是宇博，他虽然心机多，但也不算坏蛋，那他老子呢？害得嘉琪现在成这个样子？你见过她发病的时候吧，她现在只有十四岁的智商，家庭也支离破碎，她的人生谁又该来负责呢？” 恬静的表情变的格外复杂，莱阳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喘口气后道。 “我……我刚才语气不好，只是……嘉琪她失去了半个人生，而嫌疑人还逍遥法外，而且……对云彬也会很危害！对你父亲也很有危害！” 说到这，莱阳忽然眼眸一闪，抬头看向恬静。 “不对，叔叔他……他是不是也早都知道？” 阳台的白色窗帘发出微摆声，柔碎的月光夹着微冷的风，顺着缝隙渗透进来。 气氛也随着呼之欲出的谜底，愈发冷却…… 第三百一十六章 生活染色剂 静谧的房间内，恬静的目光越发清冷，几秒后她轻叹道：“我不知道。” 气氛，因这个话题而变得格外萧索，沉重。 莱阳舔舐下嘴唇，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但就在这时，恬静又喊了声他名字，于是两双目光再次交织。 她呼口气，秀发微遮的脸庞上升起一丝倦意的笑：“作为女儿，我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帮你，但是……作为爱人，我，我支持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管是对的、错的，我都支持你。” 说到这儿，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失落的嘀咕：“我也很抱歉，只能用言语支持，很抱歉……” 莱阳的心仿佛被皮鞭抽打了一下。 他上前抱住恬静，将她的脸颊轻摁在自己胸膛上：“别说这种话，静静，是我对不起你，好像从我出现后，你的生活里多了很多麻烦，我，我就像个麻烦制造机！我……” “你不是麻烦制造机，你是我的生活染色剂，莱阳……” 恬静搂着莱阳的腰更紧了些，脸颊也往怀里蹭了蹭，说道。 “是你的出现，把我的世界开始勾勒得绚烂多彩，让我开始对每一天期待，期待和你见面，为你做家常菜，期待养几株花草，让屋子里多点生机，期待……期待和你一起回西安看望叔叔阿姨；也期待，未来某一天为你穿上婚纱，成为你的妻子。我想再过几年，我们可能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我也许，会为他（她）的成长而焦虑，脾气也会变差，会动不动和你吵架……也许，我会变成一个只懂茶米油盐的全职妈妈，会每天早早去市场买菜，也会因为一点差价而喋喋不休。” 恬静苦笑着“哎”了一声：“我没法想象那时的我，但是我真的很期待未来，而这些期待，都是你给的。” 莱阳听着这些描述，那些画面逐渐在脑中徐徐展开…… 他仿佛跨越了时光的银河，置身处地地到达了未来某个时刻，而与此同时，他的喉结也不断蠕动着，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 许久后，莱阳轻轻握住恬静双肩，低头道：“宝贝，这些一定会成真的，远的先不说，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我先带你回西安见爸妈，他们都可期待你呢。” 恬静用力地点点头，美目闪烁着：“在这两个月内，我会给嘉琪找最好的医生，另外，你想做什么……大胆去做吧，云彬如果注定有这个劫，那也不是你的责任。” …… 从恬静家离开时，已经夜半时分。 街道上起了一层水雾，大有要飘雨的迹象，路灯被雨雾包裹住，远远看去，散出一道道晕黄的圈，停在路旁的车玻璃上都多多少少落了些枯萎的叶子，被风偶尔又吹掉，落在莱阳寂静的脚步旁。 他吸着烟走在街头，除了偶尔经过的轮噪声外，耳旁一片寂静。 这条路他打算走回去，虽然很远，但也留有足够让他思考的时间。 恬静的包容，反倒让他不知所措，如果去深究余家的过去，那恬父这个未来的岳父，铁定会和自己产生解不开的死结。 可不去深究，那嘉琪的悲惨人生，真就连个“公道者”都没有了。 莱阳不是圣人，可他也不是一个私欲熏心的睁眼瞎！ 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莱阳拿出手机给李点拨个电话，可对方未接通，反倒在此时，他发现半小时前有人申请他qq好友。 对方备注是通过的，自称是脱口秀粉丝，网名叫“半绚烟火”。 莱阳忘了什么时候在号，不过他也没同意，装了手机后加快步伐回家去。 …… 到小区后，他第一时间先去看了嘉琪，她已经睡着了，当莱阳依靠在卧室门框旁，看见她沉入梦中却频频皱眉时，内心那种纠结更甚一步。 随后他和李良鑫退到小区楼下，李良鑫点了一支烟吐纳着。 莱阳坐在一旁，等了一会后说恬静会帮忙找最好的医生，让他不用太担心。 “嗯。” 李良鑫继续吸着烟，好像陷入了某种沉思，再没多说一个字。 此时风将一片落叶吹了过来，叶子在地上摩擦的咯咯声，像刀片一样，缓缓划过莱阳那欲言又止的嗓子。 他也取了一支烟，但只是捏在指间未点燃，指尖转动时，他用力昂头吁出一口气。 “嘉琪的父亲……是宇家害死的！宇科集团的董事长宇宁辉，他也是宇博的父亲，也是舟山曾经丰钬矿业的幕后老板。” 当莱阳全盘托出时，李良鑫机械地扭过头，那种茫然、定格、震惊、愤怒、无助等融为一体的情绪变化，让人心惊。 而李良鑫那只吸了一口的烟，也在这一瞬间烟灰被吹飞，飘荡在黏糊的雾夜中。 猛地，李良鑫起身想怒喊，但瞬间又强行憋回，手指在空中颤抖着点动着，随后掏出手机要立刻报警，囔着将宇宁辉绳之以法！ “莱阳！你是从哪知道的？有没有证据？！” 李良鑫话一出口，又意识到宇家和云彬的关系，继而动荡的瞳孔定格住，满眼复杂…… “哥们，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当我决定说出来的这一刻，我就坚定地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会帮你的，但你要信任我，不能乱来。”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几秒后，又随着李良鑫涌出的泪继续走动。 数秒后，李良鑫狠狠擦下泪，上前攥莱阳的手，重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 李良鑫回屋后，莱阳靠在有些凝霜的椅背上，把那支烟点燃了。 望着深邃的夜，他内心有了个计划，但这事想突破，必须利用一个很关键的人。 正在构思时，李点拨来语音视频。 视频中西安在下雨，而他竟然还在街上游荡，不远处的钟楼在一片秋雨朦胧中若隐若现。 虽然过了午夜，钟楼四面的灯已经关了，但那古老熟悉的塔形顶像个故人一样，不用过多表达，便将卷起的流年往事缓缓开展。 李点裹了件风衣走得很急，看上去又消瘦了许多。 莱阳很疑惑，自己上次和李点通话时好像就觉得他不对劲，这次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大半夜的你去钟楼干嘛？”莱阳不解道。 李点扶了扶镜框，咧嘴一笑说自己刚下夜班，现在在不夜城工作呢，下班很晚。 “哦……” 一阵沉默后，莱阳又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望着那头的雨雾朦胧。 本来他是想找李点支招的，可见对方满脸写着生活的窘迫，搞的自己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压下去，只是和他聊起了最近的生活。 聊着聊着，不可避免地又谈到了一个绕不开的人，袁声大。 “她还好吗？”莱阳吐出一条直线烟雾，故作随意道。 “……嗯……她，她好不好的，和你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这，这话什么意思？” “哎~” 李点叹口气道：“那我要说她不好，那这现状……你要听吗？” “……” 「读者宝子们久等了，一月一章的确对不住大家，但我又不想随便写写，还是要保质的，但这个月我也会开始保量，也感谢大家的支持~也特别感谢大家投的月票，感谢宝子们~~」 第三百一十七章 莫得感情的树洞 这话，让莱阳感到后背发凉。 袁声大在他心中是一份很独特的存在，从某种程度而言，除了爱情自己无法给她以外，其余一切都可以。 所以两三秒后，他破口骂道。 “说的什么屁话？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 这反映李点貌似预料到了，他淡定的吧唧两下嘴道：“她找了份烘琣店的工作，朝九晚六，晚上回去还玩起了网游；没事再加个游戏好友，聊得神魂颠倒的，有点朝网瘾少女的方向发展。” “……” 当一个人把心里预期放的很低时，结局一旦没那么坏，那宽容性反倒高了起来，莱阳现在就这心情。 他看着视频那头的李点，有点苦笑不得。 “就这事？就这……你，哎，那你得劝啊，别再搞出个游戏网恋，一天天没个正事了？” 李点伸手擦了下脸颊的雨水，眺向前方，嗓音异常低沉：“要真能搞个网恋倒也算正事了，她一个女生，工作之余找点业余爱好也挺好，你还指望她干嘛？” 莱阳有点无语，松弛着往椅背上靠了靠，微凉的风吹的有些冷，他一条胳膊抱着腰说道。 “那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劝劝？” 李点目光迅速看向镜头，几秒后摇头拒绝，表示他还是别再打扰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两人寒暄几句后视频也挂断了。 也就在此时，莱阳忽然想到几个小时前，有个叫“半绚烟火”的qq好友申请…… 他赶紧拿出手机找到对方，查看了下信息。 可对方设置了私密，连城市定位都没有。 沉思几秒后，莱阳又点了一支烟，顺手同意了对方申请，当对话框弹出您已和对方互为好友后，他率先发了一个带有问号的表情图过去。 等待时，烟草燃烧的噼啪声在指缝间传来，莱阳抬头看了眼前方。 小区内大部分灯光已经关闭，夜色也被雾气映的紫蓝朦胧，天空一片骏黑，很远的地方传来微弱的切割金属的声音。 即便是到了深夜，这座魔都依旧在发展着，城市建设犹如滚滚长江，勇往直前。可那些为这座城铁森林所奋斗的人儿，却恰如过江之鲫，有人荣登风浪弄潮，有人黯然退场，成江海泥沙。 这片泥沙里，也有一个曾经多么阳光、爱笑的女孩。 嘟嘟嘟~ qq消息独特的音效传出，莱阳低头一看。 【莱阳？！！是你吗？哎呀，大明星啊！我是你的粉丝，崇拜你好久了唉，我……我怕你给我删了，所以先容我一次性说完啊，我很久很久之前就看过你的脱口秀表演，后来我有事离开上海了，可前阵子我一回来又看了一场演出，这才想着在添加呢！我，我想说你真的很棒，虽然我最近看到了一些对你们不好的视频和文章，但是我想说，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喜欢你的粉丝也是！你一定有一天可以闪闪发光的站在舞台中央，额不对，你已经闪闪发光了，特别棒！要相信你自己哦，记住，当前路粉尘弥漫，抬头看，阳光也在你怀中，加油！（奋斗png）】 这一大堆的文字，莱阳逐字逐句看完了。 可此时他内心却感到一丝酸楚…… 因为他才回想到公众号上放出的只是工作号。 继而，他想象出了一个坐在电脑面前的女孩，她一字字写了删，删了写之后，用力呼口气，点击发送的场景。 除了袁声大，还能是谁呢？ 她可能是刷到了自己和余烈打架的视频，看到了最近吐逗喜剧针对自己写的黑文章，所以这才…… 而且这种强行让文字欢乐感十足的语气，更加做实她的身份。 【嗯，感谢你的支持，我不会被那些琐事打败，会一直坚持做自己！】莱阳吸了口烟，回复道。 那头又显示正在输入，可随后显示又消失，再输入…… 莱阳也不着急，吸着烟等待，此时他心里也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却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过了半支烟后，那头回复道。 【好的，我……我怕我会打扰你，没有吧？我数三秒，你没认就算没有哦，3、2、1，哦！那就好，嘿嘿嘿！那……那我能和你以后保持联系吗？我不会打扰你，但你要是不高兴了，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我就是个莫得感情的树洞，且~睡的很晚很晚~~对了，你叫我烟火就行，绚烂到一半忽然噶了的烟火，哈哈，我的口号是，如果某天你不再热爱浪漫，我也可以随风而散，嘿~】 莱阳的眼睛有点发酸，他实在不知该回复什么？ 拒绝，还是同意。 都让他感到两难！ 而随着那头再次发来一个问号后，他熄灭了屏，昂头，将有点打转的泪强行收了回去，巧的是，这一刻秋风伴凉雾一起袭来，随后松针一般细绒的东西滴打在他脸庞上。 一场秋雨，就这样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犹如，那个被莱阳存放在回忆角落的雨夜，和那把被风挂走的黑色雨伞…… 秋雨连绵了三天。 在次期间莱阳也偶尔会和“半绚烟火”聊几句，另外，魏姐联系了上海的短视频运营总监，成功的将打架视频全部下架，让莱阳松一大口气。 同时，新成立的公司“帧时文化”也开始了第一波的宣传发力，为十一月下旬的“小雪节气”开始宣传卖票。 这次的校园市场开了六个演出地，由李良鑫总负责，侯俊和宋文分别带队演出，莱阳也负责一个主场。 每场都是五百人的座，平均票价一百左右，如果售罄的话总票房可以达到三十万，当然，公司内部的预估可能在二十万左右。 总而言之，作为“帧时”开门第一单演出，能有一半上座率就算合格，所以筹备段子也是莱阳这几天的重中之重，以至于他都没多少时间能陪陪恬静。 当然，恬静也忙。 一方面是因为公司在筹备年度总结，另一方面，是她在为嘉琪不断联系、对比国内最顶级的医疗团队。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一件关于嘉琪、云彬、以及宇宁辉的大事！ …… 这是一个阴雨微停的黄昏，莱阳坐在一栋商业街的咖啡店门外，目光放空。 行人三三两两从他身旁经过，有打扮绅士的男子手握咖啡打着电话，有裹着围脖的丽人，拎着新购的商品和闺蜜谈笑风生，也有匆匆下班的职场人，他们的声音时远时近，让还积着雨水的街，稍微热闹了起来。 数排霓虹灯也亮起，一直连到视线尽头，往远了看，淡青色的天际边还抹着红霞，和城市的五光十色相互辉映，别样人间。 莱阳就这么喝着咖啡静坐着，直到，他看见了一道身影从街对面快步走来，他深吸口气起身相迎。 这场为嘉琪而掀起的“战斗”，从这一刻就正式拉开帷幕……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谈判 “莱阳，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出来？哦~是不是又要从我这打听恬总动态？ 李柔荷穿着有些单薄的工作装走上前，抚了下职业裙，很淑女范的坐在莱阳对面，笑道。 “这次你还别冤枉恬总哦，快到年底了真的很忙。” 莱阳将一杯咖啡推向前，翘起二郎腿：“我知道她忙啊，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作为秘书有没有偷懒摸鱼，结果一测，你还真能抽身出来，不行，我得举报！” “你……” 李柔荷半起身子，做出拍打手势：“你能不能别这么损啊！你电话里说有大事，我特意挤时间来的！” 一阵笑声后，莱阳面色微正，调整坐姿看着对面的云彬总裁秘书，喉结动了动说道。 “你……对云彬未来怎么看呢？就是宇科集团入股后，公司未来的发展和管理层的变动。” 这话让李柔荷始料未及，她饮着咖啡楞了下，目光里的笑意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 其实，莱阳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 最开始认识时，只觉得她对自己挺好，工作努力；可后来仔细想想，李柔荷并非高层裙带关系，单靠自己能力能做到总裁秘书，这能是一般人吗？ 除了超强的工作能力外，情商和逆商也得是全集团出类拔萃的。 而且还得会站队！ 还记得最开始自己和恬静平稳发展时，她一直输送情报，对自己也很照顾；可在舟山那阵子和恬静闹分手时，她却在第一时间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且还帮了宇博不少忙。 当然，她当时的解释是不希望恬静受伤，也许她真这么认为，可或许，又没那么简单。 所以莱阳想突破她，一旦她能站队自己这边，那接下来的计划就能顺利开展。 “莱阳，你怎么忽然关心起公司了？是恬总和你说了什么吗？”李柔荷放下咖啡。 “她忙的一天连人都见不到，能给我说什么？我就是好奇，想问问这云彬以后到底姓恬，还是姓宇啊？” “……这属于公司机密，我肯定没法告诉你，再说了我一个小小的秘书，也不知道那么多啊。” 莱阳发出一个长长的哦，随即摸出香烟，等抽出一支香烟捏在指缝时，他抬头道。 “那你呢？未来有什么规划啊？这不算公司机密吧，咱们就当朋友一样闲聊聊天呗，前阵子我还和静静聊到你了。” 莱阳用一招以进为退，成功勾起李柔荷好奇心，虽然她没立刻问，但看得出来，她比较在乎。 “我能有什么规划啊，只要恬总需要，我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啦。” 她皎洁的笑了笑，看着莱阳，仿佛在等待交换信息。 面对如此滴水不漏的人，莱阳有点丧失耐心，他身子往后靠了靠，点燃香烟看着李柔荷。 此时她背后的天边出现了一片褐红色火烧云，像煤炉的锅底一样，通红中带着几缕青黑。 同时，咖啡馆旁来往的人少了些，车流尾灯的红越来越多，城市也开始进入夜晚。 “这样吧。” 莱阳朝着斜侧方吐出烟雾，身子朝前弓了弓，目光如炬道。 “你知道我和宇博的关系，如果云彬未来被宇家把控，那我肯定会感到很不爽，而你……” 莱阳故意顿了下：“你的处境怕也会很尴尬，毕竟你作为恬总秘书，在宇家那里算外人，一定会遭到排挤。未来一旦静静不再担任总裁，那你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对吗？” 李柔荷的面色变得清冷起来，她就这样安静地和莱阳对视，直到好一会后，嘴角才扬起淡淡的笑容，捧起咖啡道。 “莱阳……我，我真没想到你会给我说这种话，你……我以前真的觉得你很单纯，虽然你创业很久了，但那种人性的单纯，像一杯清澈的水，今天……我算是重新认识你了。” “……” 这话倒给莱阳整尴尬了，他那满脸的老辣，瞬间变成了火辣~ “嗨~闲聊呢嘛，难道在你眼里我以前像个白痴？像这样？”莱阳白眼一翻，手上一个比六，一个比七，嘴角抽搐。 扑哧~ 李柔荷被逗的笑红了脸，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随后她喝了口咖啡压压惊，抬眸道。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终于开始步入正题了，莱阳恢复面色后，深吸口气道：“云彬不能和宇家融合，即便是现在已经入股了，但时间还浅，内部的融合还没开始，还有排挤出去的可能性。” “没可能，资金和技术都已经介入了，董事会那里早都过审了，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李柔荷打断道。 莱阳摆了摆手，放慢语速道：“那如果对方涉案了呢？董事会会再考虑考虑吗？” 李柔荷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她消化了几秒后，低声询问莱阳到底知道什么？ 事已至此，也没了隐瞒的必要，于是莱阳低声将嘉琪和宇宁辉的事说了一遍，李柔荷这么聪明的人，闪动的眸子证明着她瞬间全盘想通了。 她向后靠在椅子上，沉思了足足两分钟，才说：“你一定是希望我做点什么吧？” 莱阳熄灭了香烟，眉头紧锁道：“找个机会，以你私下探知这件事为由，告诉恬静父亲，他一定会有反应的，然后他说的每一个字全都录下来！……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明白了，你是想用录音来威胁他，让他调转车头？” 莱阳没否认，也没点头，李柔荷呼出一口淡香，拨了下被风微微吹动的发梢，侧目看了会主街道，又回眸道。 “那你就是让我背叛老董事长？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不是背叛，是救赎，救赎云彬，也在救你的前途！我和静静都会感谢你的，如果一切发展顺利，云彬以后也得你多费力了。” “所以恬总是支持你的？” “嗯。” “……” 一场算交易，又不太正式的交易就这样结束了。 李柔荷最终也没给出一个准确答案，但对话结束后她的许久沉默，让莱阳推测她会同意的。 只需要时间等待，等待她内心的自我说服。 …… 一夜未眠，等清晨时，窗外又开始雨水潺潺。 莱阳才听着雨声迷糊睡着了，可起来后却感到浑身发酸，找体温计量了下，结果发现有点高烧。 于是这一天莱阳就这么一边等消息，一边颓废地躺在床上发晕，这期间宋文和云麓来屋里坐了会，并给冲了点药督促他喝掉。 下午五点时，恬静发消息想约他去吃饭，可莱阳怕传染，于是借口筹备演出给拒绝了。 他就这么躺着，冰冷的床总是暖不热，窗外的雨总是下不停，时间却一个劲地往前走，像一株没有感情的植物一样，生长、盛放、衰败、死亡…… 屋里安静到像被抽干空气的玻璃瓶，静到发嗡，就在这无尽孤独的空虚中，忽然一道qq消息声，划破了沉默。 【大明星？在干嘛呢？我刚才自拍了一张很漂亮的照片，想分享给你，你要看我的样子吗？】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屋外的人 消息闪动间，一张握着风车的粉色小猪图片弹了出来。 【怎么样？自拍的好看吗？嘿嘿，没想到我这么漂亮吧？现在该你了，发一张你的自拍我养养眼。】 屏幕在昏暗中闪着微弱荧光，映出莱阳那陷入沉思的脸庞…… 自己很清楚对方是谁，可是……按照袁声大洒脱的性格，为何还会主动联系自己？ 她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有自己的规则。 边想，莱阳边翻身拿床头柜上的香烟。点燃一支后，忍着嗓子的躁痛将烟雾缓缓吐出，也是在这一刻，莱阳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懂过袁声大。 因为她的性格和规则，总是在自己面前不断破碎、建立、调整、再破碎…… 她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每一面都是她，可却怎么拼，都难再拼凑出一份初见般的圆满。 这份圆满让人怀念，可也只能是……怀念。 【我没有自拍照，你可以在公众号合影里找找。】 莱阳发去消息后，对方秒回：【你心情不好？】 【没有啊，还行。】 【哦~我看你的文字冰冰冷冷的，上海最近一直下雨，你穿暖和哦，要真心情不好，可以给树洞分享呀？】 “……” 莱阳躺在床上，往缸弹了弹烟灰，将手机扣放在被子上，看向窗外。 这会雨滴在窗沿上滴答个不停，和挂在床对面墙壁上的老钟表声，融为一体；屋内是越来越黑了，光线好像被莱阳那晶亮的眸子吸干，于是他越发的精神了。 过了一小会后，他拿起手机，敲字道：【我……我，我有点迷茫。】 【迷茫什么呢？事业，还是爱情？】 【emmm……】 【我知道了，肯定是爱情吧……大明星，虽然我……但是呢，我能接受，你说吧，怎么了？现在别把我当人，额不是！别把我当一个女人，我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树洞，说出来树洞帮你分析分析呗。】 这番话好像打翻了莱阳心里的五味瓶，他想到那张强颜欢笑的脸，瞬间想立刻停止这场对话。 可奈何对方一个劲地发问号，逼得莱阳只能写道。 【我在做一件可能会伤害她父亲的事，可我又必须这么做，我有点怕，怕这件事的结尾脱离轨道，变的无法控制。】 这条消息发过去后，那边并没立刻回复，离奇的安静了。 在这期间，莱阳又点燃一只烟吸了起来，他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恬父的妻子余阿姨，那可是背后有红色关系的人。 按道理，像宇宁辉背后保护伞消失这件事，她应该更快一步的得知消息，并且会将风险告知，所以，恬父有很大可能是洞若观火的。 那如果这样，他还和宇家合作，这事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是自己哪块没想通，还是说……自己获取的信息太少了，根本没看明白核心局势就匆匆动手？ 越想越迷茫，而就在此时，qq消息终于弹来。 【你爱她吗？】 【……】 【不承认？不爱？】 【你这问题……跳跃得有点快啊。】莱阳叼着香烟回复道。 【不跳啊，如果你爱，是站在这个出发点，那就别迷茫，因为怎么做都是对的，错了，那说明能力不够，这世界没能力的人多了去了，没能力能算错吗？】 【……不算吗？】 【那我也爱你啊，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那说明我能力不够，我错了吗？】 隔着屏幕，莱阳都能感受到文字的枪火味，他彻底不知该怎么回复了，而“半绚烟火”又很合时宜的换了话题，给了个台阶下。 【算了，说说别的吧，我倒挺好奇，你为什么要伤害人家父亲？说！你未来岳父是不是可有钱了？你想霸占人家的产业？】 莱阳被逗笑了，顺手回复道：【嚯~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呵呵，男人！那爱情你不要了？】 莱阳不想再和袁声大聊关于这个话题，况且他也感到有些困，于是随手回复：【我现在没心情谈什么浪漫爱情故事，我只想搞钱！（奋斗png）】 发送成功后，他将手机丢在枕头旁，灭了烟后身子也滚了进去，一躺平他又感到阵阵眩晕，是低血糖前奏，可屋内温度实在有点低，于是他打算强忍着睡过去。 可就在此时，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莱阳压着被窝忍了好一阵子，实在被敲得头疼，这才匆匆穿上睡衣，摇晃着脑袋将门打开，刚想爆一句粗口，可看清来人面庞后，他整个人忽然愣住，嘴角磕绊道。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想干嘛？！” 屋内的光映出对方挺拔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面色冰冷，眸子里透着一股蔑视感。 “我听说，我姐最近在找脑神经专家，给那个叫什么…嘉琪的看病是吗？就是跟我动手那女的？她是你朋友？” 余烈一连串问题出口，语气轻蔑，顿时勾起莱阳怒火。 “你特么谁啊，上来张个嘴就问，滚蛋！”他圆目怒视道。 莱阳顺手想要关门，但余烈啪的一把握住门框，他本身力道就挺大，外加莱阳这会有点发晕，一下还有点占下风。 “把你的脏手拿开！”莱阳表情渐冷，另一个拳头已经握紧！ 余烈目光垂视，薄如纸片的嘴唇轻动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认识香港最顶级的脑科内神经专家。” “所以呢，你打算去看看脑子？”莱阳秒回。 “……” 余烈一愣，随后冷笑几声，道：“我打得她，不想别人替我收拾局面，尤其是我家里人，你让那妞收拾下行李，这两天我带她去香港，钱，我出。” “呵呵~” 莱阳都给气笑了，他压根就没把余烈的话当真，于是抓住门框上的手，狠狠甩下去，目露凶光道：“不需要，老子也不差钱！” 话落，余烈瞥了眼莱阳身后那光秃秃的屋内，面无表情：“看出来了，你屋内能空成这样，是打算给钱腾地方对吧？” 莱阳回下头后，老脸有点红…… 东西特么的全都搬恬静家去了，他背后要不是有堵墙，简直都能感到凉风阵阵。 “关你屁事！” 莱阳回头骂了一句后，啪的一声将门关住！ 这一下用力过猛，强烈的眩晕感袭上大脑，他整个人直接蹲下身，靠在门上用力呼吸着。 时间在这时变得抽象起来，地板砖都开始旋转，也不知过了几分钟，他挣扎着刚站起来想喝点药，可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莱阳怒火攻心，猛的拉开门把，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拽进来，抬手一个耳光子，可就在巴掌即将落脸时，他才忽然才看清，这是一张惨白，但依旧惊艳无比的女人脸蛋。 且，她身上还散着淡淡的白玉兰香…… 啪！ “啊——” 第三百二十章 深秋的吻 一声尖叫撕裂寂静，楼道的声控灯也随之亮起。 屋内，莱阳半跪在地上捂着小腹，脑门上青筋暴起，额前碎发在微颤中摇晃。 一旁的恬静俏脸惊慌，随后又立刻蹲下身子，手足无措道：“莱阳……你，你没事吧？我…我刚顶到哪了？我本能反应，对不起啊！” “啊~……你这一膝盖…真…让我断子绝孙啊！啊！疼死我了！” 莱阳完全跪在地上，脸上既映出火辣辣的疼，又晕着一抹羞辱的红，甚至连低血糖的眩晕症都退散掉，无比清醒！ “啊！我顶到那里了！？那，那你捂小腹干嘛？”恬静惊慌的表情上，升起一丝丝好奇。 莱阳在一阵无语中缓缓抬头，红目望着这张“单纯”的脸，道：“那我总不能当你面捂它吧！！” “……” 恬静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像从天边借来抹抹的晚霞一样，点缀出了美丽的边界。 她赶忙搀扶莱阳躺回卧室床上，随后又飞快跑到洗手间。 一阵忙活后，她拿着一条摆弄好的毛巾回来，高挑的身子站在床边，眼神中充满歉意道。 “那……要不要热毛巾敷一下？” 莱阳靠在床头，一只手重重地拍打在额头上，咬了咬牙槽：“它是疼，不是裂了，敷什么敷啊，哎呦~” 恬静的俏脸红到发烫，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握着毛巾的手不断攥紧，直到指甲彻底嵌入。 数秒后，恬静故作生气地往床沿边一坐，开始责备是莱阳先动手的，跟她无关。 这甩锅，甩的莱阳立马睁大双眼，吐槽她让余烈过来干嘛？ 此话一出，恬静睁大双眼，摇头表示她没有啊！ 两人相视片刻后，恬静让莱阳把来龙去脉都说一遍，听完后，她脸上的羞红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思的清冷。 “小烈在香港长大的，家里当时拜托昭阿姨抚养他，昭阿姨本身就是医学界的翘楚，虽然她不是内神经专家，但肯定也可以认识相关的专家。” 听恬静这么一说，莱阳面色也认真起来。 他肯定希望能把嘉琪的病治好，可一想到要拜托余烈，莱阳心里就不得劲。 恬静也很合时宜地没往下再说，而是美目楚楚的看着他，盯得莱阳有点不好意思，昂头道：“怎么，没见过这么帅的脸啊？” 恬静没搭理，而是身子往他面前蹭了下，抬手摸向他额头，随后秀眉微颦道：“你发烧了？” “嚯~这你怎能看出来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怎么不去医院？多少度了？” 恬静说着就起身要找温度计，莱阳也不阻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纤细的身影在眼前慌乱，时间彷佛也被拉长了，于是这短短几秒便像烙印一样，刻画在了生命的长河中…… 等恬静拿了温度计转身后，莱阳露出微笑，语速缓缓说道：“量过了，不严重，药也已经吃了。” 恬静迷惑地看着他，脸庞升起如月华般的清冷。 “你不跟我去吃饭，是想故意隐瞒吧？你……你！” 她身子好似泄了气，坐在床边看向地板，莱阳也顺着她目光看去，视线落在她的黑色高跟鞋上。 数秒后，莱阳抬手拽了拽她的衣角，恬静则扭了下身子，往床尾移了一点。 莱阳见此，又弓点腰继续轻拽，恬静又挪，莱阳再拽；如此反复三次后，恬静清冷回眸，眼神愤愤道。 “你喜欢这件衣服我送给你好不好？” “好啊，那你脱。” “你……无赖！” 莱阳怕她真生气，于是笑了笑说道：“静静，我一天没出去了，你陪我走走，透透气好吗？” “你还能走吗？”恬静看向有些虚弱的莱阳。 莱阳愣了一秒，回复道：“我那儿受伤管腿什么事？我是用腿走的啊。” 恬静反应了好几秒，才猛然红脸，抓起一旁的抱枕冲莱阳狠狠砸下去。 “流氓！” …… 临近十一月尾，夜晚的风里已经透出了冬季的寒冷，飘零的树叶枯黄地洒落在寂寥的街上，像一艘艘漂泊的船，被风浪吹向宿命的终点。 莱阳攥着恬静冰凉的手，互相依偎着走在这深秋的老街上，这里离主城区较远，外加气温的骤降，老街上一片空旷，最清晰入耳的，便是她脚下高跟鞋的咯噔声。 莱阳出来仓促了，忘记带打火机，可巧的是楼下那家便利店关门了，所以恬静便陪着他绕了两条街，可硬是没找到开门的店。 “莱阳，要不我们回去吧？外边冷，我有点担心你，回去吧。”恬静抬头柔声道。 “再走走，我想抽一支再回去。” 莱阳话落，恬静美眸怔怔地望着他：“那你不能把烟戒了吗？” “嗨~戒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时机没到，戒烟是需要某种契机的，比如……” 莱阳不怀好意地看向恬静，看着她晶亮的大眼睛：“比如需要宝宝了，那就得彻底戒烟，不过这种事我一个人也办不到啊，你懂吗？” 恬静嘴角微张，数秒后低头摇晃脑袋，嘟囔道：“不懂不懂，太深奥了……那你就抽吧，抽到肺变黄，抽到人凉凉~” “哈哈哈！” 莱阳被她这句单押逗的开怀大笑，可恬静却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说着：“这一路好像都没便利店，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 没等莱阳回复，她便朝前方小跑去，此时街头拐角处一辆车行驶过来，于是她的跑动的身姿被映出光亮的剪影，飘动的发梢在光芒处闪动、消失，再闪动…… 莱阳抓紧时间掏出手机，咔嚓一声，记录下了动人的背影。 此时他觉得自己是这座城市最幸福的人，他也暗暗许下愿望，等过年带恬静回家见过父母后，他就打算在那座古城和这位最美的女子求婚……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切再过两个月就能实现了。 …… 十分钟后，恬静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她说前面修路，整体都给围住了，得绕五百多米才碰到便利店，说话间，他也终于将打火机递到莱阳手里。 莱阳接过手时，还感到打火机上一片温热。 他没有说谢谢，只是摸了一下恬静丝滑的秀发，随后取出烟点火，可火刚一出来，就被风吹灭。 莱阳捂着火又尝试了几次，就在他有点狼狈时，恬静轻轻上前一步，解开风衣扣子，扯开一边为他挡风。 她刚跑得有点急，所以敞开风衣后，白衬衫突出她紧致的腰身，胸膛的起伏也很是明显…… 莱阳顿感嗓子一片干涩，缓缓抬头看向那双秀丽绝伦的脸蛋，而她红唇微启，轻微喘息着…… “你怎么不点了？快点，这会我有点冷……唔~！” 女人的话还未落，男人炙热的唇便贴了上去，于是在这漆黑又飘零的夜，两个身影、两颗心，紧紧融在一起，热了整个深秋~ 第三百二十一章 嘉琪的离开 夜晚的风愈发冷了，莱阳单手搂着恬静肩膀，往回家的路走去。 街面上有些许水洼，每次路过莱阳便贱兮兮的踩一脚，惹的恬静掐他好几次，可他依旧我行我素；等走到小区门口时，莱阳又对准一片水洼抬脚要踩，恬静忽然指着地面大喊：“蛇！” “卧槽！” 莱阳抬起的脚猛的往前一跨，可身子却被湿滑的路面撂翻，情急间他拽住恬静胳膊，于是两人一起翻倒。 落地的瞬间，莱阳翻身用后背着地，将恬静紧紧抱在怀中。等两人缓过一口气后，他抱着恬静撕心裂肺的喊道。 “啊——你刚才喊什么啊！疼死我了~” “疼？谁让你踩呢，这下好了，全身都弄脏了。”恬静起身搀扶，伸手帮他拍着后背泥土。 莱阳一手扶腰，一手摸着屁股，面目狰狞道：“脏了总比骨折了好啊，你咋这么坏呢~不行，今晚没人给来一套推拿，我肯定疼的睡不着。” 对这句话恬静选择了沉默，继续帮他拍着土，而莱阳抓住那双柔软的手，满眼缱绻的看着：“别拍了，全都是泥，你看！说了多少遍不让你玩泥巴，你咋不听呢？几岁了？” 恬静美眸诧异的睁大…… 又是一阵打情骂俏后，两人来到恬静的奔驰E300旁，用矿泉水洗干净手后，恬静有些不舍的和他浅抱分别，并提醒按时吃药，严重了立刻打电话。 莱阳点头，牵着她的手想挽留，可想了想又将话咽了下去，而此时恬静却率先开口道。 “宝贝，我最近联系了很多专家，可针对嘉琪这种病，有痊愈案例的目前没找到……我觉得，要不也让小烈试着联系一下？” 风吹起恬静发梢，一缕便轻轻落在沉默的莱阳肩上，他没吭声。 恬静眨了两下眼睛，笑容一荡道：“给他个机会吧，他的姐夫？” “咳咳咳！” 莱阳抬头，憋着一抹喜悦神色：“那……我跟李良鑫商量一下吧，毕竟，嘉琪的病总是要看的。” “嗯嗯，对的呢，谁家姐夫这么聪明啊。”恬静眉眼弯弯，倾城一笑，露出罕见的可爱模样。 莱阳心都快化了，他又狠狠抱了下恬静，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随着车尾灯消失在街头，这个难忘的夜里仅存的一点温热感也消失了。 …… 次日一大早，莱阳便和李良鑫把事情聊了一遍，李良鑫也对余烈充满敌意，可为了嘉琪的病，最终也只得同意。 但问题是，嘉琪不可能一个人去香港，而他马上要应对一周后的“小雪节狂欢秀”，这会也没法走开。 于是莱阳又打电话喊来云麓，本希望她能同行，可宋文却在一旁嘟囔道：“阳哥要不我也去吧？我担心小麓早产。” 此话一出，莱阳摸了下脸，吐口气道。 “文哥，我管你叫声哥！你儿子能早产九个月？” 宋文尴尬的挠挠头，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怕万一嘛，你也知道现在这社会，干啥都着急，我也怕小孩着急了……人之常情嘛，嘿嘿~” “你特么的！” 莱阳骂归骂，但最后也没再坚持，转而联系了千樱，他这个徒弟现在也辞职在家，时间是很充足的。 千樱听说要去香港，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她说高云建外出了，自己一个人呆着很无聊，保证去香港会照顾好嘉琪。 就这样，莱阳这边捋顺后，晚上又和恬静见了一面，得知余烈那边联系的是一位名为方家扬的中年教授。 他由香港一位顶级富豪资助，专门建立了独立医疗团队和海上医疗船，平时都是给大人物诊治。 要放别人，就算能联系上他，那也得排半年队等待。 可恬静告诉莱阳，这次余烈动用了昭阿姨的关系，所以一到香港就可以着手治疗，成功的概率先不说，但最起码不存在副作用。 听完这些，莱阳不禁心中感慨。 都说生命是最平等的东西，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可现实却是，穷人排队等死，富人插队重生，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只是这次算自己这边运气好，借了余烈的光，成为了另类的插队者。 ……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李良鑫在机场当着众人的面，将嘉琪的手放在千樱手里，一再叮嘱要照顾好她。 同时，一旁的余烈也低声和恬静交谈着什么，他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样子，但这次莱阳并没和他发生口角，心里也倒期望，这一趟是顺顺利利的。 等大家都交代好一切后，嘉琪却不愿意走，她红着眼眶，转身抱着李良鑫，一个劲的问他要把自己送到哪里？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李良鑫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可他还算比较克制，没冲动到要罢演。 见此，莱阳上前拍了拍嘉琪肩膀，声音温和道。 “嘉琪，不是我们不要你了，而是你有病，得治。”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莱阳…… “哎卧槽！不是……是那个，你得去把病看好，然后美美的回来，大家都等待完美的嘉琪回来。” “莱阳哥哥，我不完美吗？” 嘉琪眨巴着扇子般的眼睛回眸，问的莱阳一个冷颤，回头看了眼恬静清冷表情，顿时没话说了。 气氛有点冷，这时李良鑫却抱紧了她，下巴蹭着她的额头说道：“嘉琪是完美的，很完美，就像天空的云朵一样白，可云朵想要变的更漂亮，就得被风一直吹动，吹去天边染一染晚霞，等它再回来时，就会变的色彩斑斓，这样更美。” “哇~真好，那我能变成彩色吗？”嘉琪有点激动的问。 “变吧，我等着彩色的嘉琪回来好不好？” “好！那你也变成彩色的大地，千樱姐姐变成彩色的瓢虫，静静姐姐变彩虹，莱阳哥哥变彩色的乌龟，真好哎~” 众人：…… 莱阳：…… …… 等送走嘉琪后，恬静驱车将莱阳和李良鑫带回公司，便开始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此时公司里已经多出来了几名新人，都是高云建招的，负责网宣和设计。 里边的办公室内，宋文、云麓，胡子和侯俊都在，大家共同商量着五天后的演出。 目前演出虽然以大学脱口秀比赛为主，可大家每个人依旧要登台表演，保证节目下限。 所以开会都是打磨段子，胡子最近虽然露面的少，但当着莱阳的面也讲了一段，质量的确有提升。 而当他们起哄让莱阳讲一段新的，莱阳却嘴角一咧，说道：“别套我段子啊，等演出那天我录下来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天才！” “切！要是冷场了怎么办？”宋文不服。 莱阳摆摆手，表示谁要不服可以打赌，要是爆梗了对方请吃饭，要是冷场了自己请吃开水泡馍，馍自带~ 在一阵唏嘘后，大家都不搭理莱阳了，此时胡子起身请莱阳出去聊会。 可就在同一时间，莱阳的电话却响了，竟然是李柔荷打来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交易 看清来电后，莱阳做了个稍等的手势，随后来到楼层的吸烟室接通。 李柔荷轻喂一声，没等莱阳回复，又补充说自己请假在家呢，关于上次的事，她想再深入谈谈。 简单一句话，莱阳猜出这事算成了，于是点了一支烟，嗯了声说：“我这会说话也方便。” “莱阳，公司里有一位姓简的财务总监，她以前是老董事长的秘书……和我关系也很好，你上次说的那种方法，她问的话效果更好。” 烟雾顺着莱阳嘴角缓缓吐出，他明白李柔荷是决定站自己这边了，但“白手套”的活，她依然想甩给别人。 这倒在情理之中，毕竟事发之后，铁定要有替罪羊！ 李柔荷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公司里的关系你比我懂，怎么执行你看着办，但是，她值得信任吗？不会因为和你关系好，就愿意冒这个风险吧？”莱阳反问。 “当然没那么简单，不过她儿子这半年来一直在做手术，是骨部瘤，家里的积蓄早都花光了，在我这里还借了点钱。外加老董事长也在逐步退休，她的事业也到头了。” 又一次听到“手术”这两个字，莱阳有些失神。 人这一辈子真如水中浮萍，随命而迁。 没钱的拼命赚钱，没利的玩命逐利；从出生那一刻开始都在冲，上学时冲名次，毕业后又削尖脑袋冲业绩，想冲出个腰缠万贯，冲出个海阔天空。 可当命运的皮鞭轻轻抽打在这具肉身上时，一纸诊断书，几瓶吊水液，便能让人万念俱灰，散尽家财…… 到那时所有的名和欲，真如雨中泥沙，分文不值。 想此，莱阳又联想到了云层之上，那个期待变成彩色的女孩…… “莱阳，你在听吗？” “嗯，在听。” 回神后，莱阳走到窗户前将一面玻璃推开，顿时一股清风吹动刘海，远处高耸的楼群也映入眼帘。 “所以你意思，只要花钱，对方就可以心甘情愿地做这件事？” “是。” “大概多少？” “十五万，这是她儿子下一次手术的费用，今天她又找我开口了，并且哭了很久。” 烟已经吸到尾部，莱阳用力咗了最后一口后说道：“卡号给我，另外，我只能先付一半，剩下的等我拿到录音再给，具体时间，看她速度了。” “好，剩下交给我。” …… 挂断电话后，莱阳很快便收到了对方卡号和名字，他望着“简淡”这个名字，又一次沉默起来。 十五万不是个小数目，即使给了，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猜不准，可莱阳又必须这么做。 因为一旦录音在手，恬父就没得选了，哪怕给宇科集团超额的商业赔款，也不可能明知对方有刑事责任的前提下还坚持合作。 其余股东也不会同意，云彬集团更不能允许这种事曝光！ 而自己做的这些，也只是为了恬静未来不受任何牵连。 想明白这些后，莱阳输入了转款人姓名，卡号，金额…… 刚忙完这头，“半绚烟火”的消息又闪动起来，她发了一张锅的图片，里边丢了一个浑圆的泡面，并发文说：【欣赏一下我的手艺。】 莱阳挠了挠头，正不知怎么回复时，消息又闪动起来。 【大明星，吃饭了吗？能发一张自拍照吗？上次要你都没给，忒小气了（委屈.png）。】 风将窗台旁的几片烟灰吹起，黏在手机屏上，莱阳赶忙吹了口气，又将窗户关上，于是外边的世界被滤色了深蓝色，少了份明媚。 对话框顶部又是一阵输入，删除后，一条乍眼的消息弹了出来。 【你想到我是谁了吗？】 …… 本不想再抽烟的莱阳，此时又默默点上一支，吐了口烟雾后敲击道。 【大概知道。】 【哦~那别说出来了，发张自拍给我好吗？我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 或许是因为这口烟的缘故，莱阳胸腔里变得特别闷！ 他想吐却怎么都吐不出来，继而又产生出一种压抑感，压抑中他再次想到了那个抱着他哭、骂他瓜娃子，丢掉伞在雨中撕心裂肺的女人…… 莱阳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最终他还是捋了捋些许凌乱的头发，拍了一张图片发过去。 数秒后，对方回复道。 【我知道这样她会不高兴，我们这样……也对不起她。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你刚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留着，我希望下一次你会主动联系我，而不是让我一直等待……】 最后这两句话看得莱阳有些迷糊，他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有。 反正总觉得有点奇怪。 就在此时，胡子拎了拎裤腰带，大大咧咧地走了上前问莱阳忙完了没？ “完了，你有事？”莱阳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道。 “高云建啷个又跑哪儿去了？马上演出他不回来？” “额……” 说实话，高云建走也没给自己打招呼，还是前几天千樱说了一嘴后，自己才发消息问。 可对方给的答案是别的生意出点问题，他处理一下就回来。 可去了哪？什么生意？都没说！ 总之，很神秘一个人，而且千樱怀孕估计他也不知道，因为结婚这个词，也没听高云建提过。 可同时，公司的事他又处理得不错，票务的宣传、票面的设计都很不错，从昨天傍晚开始预售后，已经出了五成的票，成绩算很好。 胡子抱怨了几句，又提醒莱阳防着点，还说这话是苏总让自己带的。 提起苏总，莱阳又想起那天他说过：高云建是个雷…… 沉默中，莱阳抬头看向窗外，一片淡淡的云被风嵌进了蔚蓝的天中，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又飞快地掠过云雾，搅动阵阵时光，于是五天时间便在云集云散中被穿透，被跃过。 …… 这是一个有彩霞的黄昏，也是十一月的小雪节。 徐家汇的万大商场内人头攒动，五层的万大影城门口更是站满青年男女，因为人数过多，影城工作人员不断借来凳子供大家歇脚。 门口的功夫熊猫雕像旁，竖立着“博笑脱口秀”的展架牌，再过半小时，表演就开始了。 此时影城内的五百人大厅内，莱阳和侯俊带着要参赛的学生，急切地进行最后的过场。 观众席的第二排中间，一名卷发披肩，系着淡蓝色的丝巾的女子，也睁着水亮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托腮看着。 过了一会后，她看见莱阳气喘吁吁走来，便拎起一旁的杨枝甘露，满眼心疼地说道：“辛苦啦宝贝，喝点东西。” 莱阳坐在女子旁，边吸饮品边擦汗，随后往后一靠道：“宋文、云麓、胡子还有李良鑫，今晚全都负责其余四个场，我这边也不能落后！今晚必须爆梗！对了静静……你猜我们总共卖了多少票？！” 恬静淡淡摇头，勾唇一笑道：“看你这表情应该不错，不过票房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口碑。” “那你放心，我今晚的段子都是全新的，保证炸场！” “是吗？我就怕你紧张了。” “呵呵，我是个会紧张的人吗？我……” 话刚到这，一名学生忽然冲进来喊道：“侯哥！阳哥！大厅人站不下了，前面已经开始检票，把观众往进放了。” “卧槽！” 莱阳蹭的一下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脚步一顿，回来将饮品递给恬静，抓耳挠腮道。 “静静你先坐哦，我先去洗个尿，额不是……尿个手，呸呸！我先走着尿……我特么去尿个尿——” “扑哧~哈哈哈！” 第三百二十三章 演出 随着人潮涌入，刚还空旷的影厅霎时间热浪叠叠，因为观众大多都是大学情侣，所以手上都拿着爆米花和饮品。 这让影城狠赚了一笔，但莱阳不在意这些，因为这次分五个场同时演出，而且入座率都在八成以上，二十多万的票房，妥妥大卖！ 莱阳和侯俊也赶在大家正式落座前，将银幕前的麦克风和场地收拾好，从旁边的防火门撤了出去，探头观察着里边情况。 莱阳也瞄了眼恬静，她两边都坐着情侣，男女们在你侬我侬时，也频频侧目好奇，这么漂亮的女生居然一个人来？ 时间到了整八点，随着影厅灯光全部熄灭，莱阳事先录好的“观看须知”配音，也随音乐开始播放。 “感谢大家来观看博笑脱口秀，在本场演出开始之前，有几个观看须知要给提前播报一下：一，观看时请将手机静音，大家可以拍照，但不能录音录像，因为这些段子都是演员们辛辛苦苦，熬秃了头在网上抄的！要是被原创发现就不太合适了……” 尚未完全坐好的观众席，传来一阵笑声…… “二、观看表演时，大家尽量放松，要觉得好笑就笑，要觉得不好笑也体谅一下，如果实在听不下去了，咱们也支持退票，退票口设立在阿富汗……” 正喝饮品的恬静被这句逗得捂嘴一笑，她目光看向门外，偷偷给莱阳竖起个大拇指。 “三……没有三。可是我们有四！四、如果有带小孩的观众，请在演出中看好你的小孩，让他在该笑的地方笑，不该笑的千万别笑。不敢一会聊到深夜女主播的故事，你没笑，你家小孩笑了。” “哈哈哈！” 这段配音，一方面是介绍规则，但更重要的是先把气氛拉起来，目前看来，这个场子已经热了一半。 “七，最后一条，请大家在观看前扫一下大荧幕的二维码。” 银幕上弹出“博笑俱乐部”的公众号码。 “这个码大家都可以扫一扫。很神奇，扫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哇！居然什么都没有~” “吁~” 在一阵闹腾的唏嘘中，节目正式开始。由一个个学生演员登台，开始各自五分钟的精品段子，每到上下台时，莱阳和侯俊穿插着出现，让观众打分。 这些分数决定了今晚的冠亚军，他们都有除演出费外，额外的现金奖励，所以观众席里也不乏很多演员自己的同学。 在这套自卖自夸的模式下，场子想冷都难。 莱阳看着一次次如浪般的掌声，露出了狡黠的笑……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整场演出临近尾声，而作为厂牌代表的莱阳，也终于登台开始他的收尾表演。 一站在聚光灯下，刚还热闹的氛围顿时安静了许多，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谁，可这期望一高，表演难度反而大了许多。 迎面的光让莱阳微微眯了眯眼，光圈将视线映得有点模糊，透出一片片乌泱泱的脑袋，与此同时，他也看见那个娇美的身影，她在为自己鼓掌…… “咳咳，什么情况？我怎么一上来大家就沉默了，忽然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在主持一场葬礼。” 有些许笑声传出，莱阳抿了抿嘴，拿起麦克风轻轻踱步，继续道。 “我上次被人这么看时，还是我在地铁里抢了一个拎着音响的大妈的座，然后她那一帮夕阳红团队，一路上就站在我旁边这么看我……” 两句话，成功让观众又笑了起来，莱阳趁热打铁道：“哎，说起地铁啊，我其实也不是抢座的人，相反，我还给一个大爷让过座。当时地铁人很多，一个大爷上来后就站在我面前，一会揉揉腿、捶捶肩，动不动再垂目看我一眼……各种道德枷锁逼得只能站起来说，大爷，要不您坐？” 莱阳立马开始佝偻腰，模仿道：“哎呀小伙子，大爷不坐，你坐。” “哎不不不，大爷您坐。我很快就下了。” “没事，我也很快就下了。” 莱阳看向观众：“当时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该意思的都意思了，道德枷锁也没了，于是我就最后客气地说，大爷你确定不坐？结果大爷说，那我坐！我特么……” “哈哈哈！” 随着莱阳的戛然而止，第一个爆梗。 “我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给让开了，起身时我还问了一句，大爷你是不是马上就下了？大爷说是，然后坐到了终点站！” 莱阳随着掌声摆出一副无语表情，抱怨道。 “大爷估计也有点不好意思，一坐下就双目紧闭，压根就不看我。那是辆末班地铁，人超级多，我就只能站到终点站，说实话这我都忍了，我最忍不了的是，等到终点站后大爷忽然双目一睁，嗖的一下站起来喊了一句，哎呦我去！坐过站了！哎我尼玛~” 现场观众笑不活了，莱阳张开怀抱点着头，享受着欢呼声，等笑声变淡后，他继续讲。 “其实我在挤地铁前几年也发达过，我二十岁出头时就买过一辆奔驰E300。” 说着，莱阳瞄了眼真正的奔驰女车主，因为光线问题，看不清她的面部细节，但能感受到她在笑。 “那时候我飘啊，开车都必须加速，可有一次晚上我正开着奔驰，结果一辆出租车忽然给我超了，那！我能忍奔驰也不能忍啊，我一个直线加速反超；结果呢，在大道上我车胜出，可一到小道上，人家技术好又给我越了过去，就这样，我跟出租司机飚了一路，最后在一个下坡路的红灯下，我们并排停着……师傅手动摇下了车窗，对我说。” 莱阳开始模仿动作：“哎！开个奔驰看给你狂的，你跟我比啊？我一脚下去都是在赚钱，你一脚下去都是在浪费钱，你跟我比？” “呀！！” 莱阳看向观众，一脸惊愕道：“说实话，当时给我一下怼懵了，我想了老半天后，才看着师傅缓缓说了一句，可是，我比你有钱啊……师傅手里的烟缓缓掉了，颤抖的双眸里，充满了对人生的怀疑。等到红灯变绿后，我一脚油门就走了，通过后视镜，我发现师傅缓缓地把车溜下了坡……” 这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反转收尾，将现场的掌声彻底推到顶点，而莱阳也在掌声中，鞠躬、谢幕。 这场演出，完美收官。 …… 下场后，莱阳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了，随着观众退场，他也赶紧跑到洗手间小解，一阵舒坦后，出门就看见恬静笑盈盈地等着他，随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莱阳顺势想亲一口，可一抬头，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女厕出来，表情错愕看着他俩…… 「先把明天的更了，嘿，睡觉。」 第三百二十四章 婚礼见 莱阳率先反应过来，拍了拍恬静肩膀，两人同时抬眸，脸上都挂着惊讶。 这名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许沫，她穿了件素朴的格子衫，黑色运动裤，齐耳短发，透着一种干练。 “好久不见啊。”许沫先收起错愕，淡淡的笑了下。 “好久不见！你，你怎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莱阳上前半步，目光不断打量着。 恬静也上前和许沫问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昨晚刚回上海，恬总，你看上去更漂亮了，看来莱阳对你照顾的不错。” 许沫虽是笑着说的，但一声“恬总”多少有点客气，有点距离感。 随后，她又轻剜莱阳一眼，没好气道：“头发嘛，想剪就剪喽，不好看吗？” “额……其实这样也挺好看的，呵呵~” 莱阳干笑两声，又问她今晚是来看电影的吗？ “你呀，你真不会聊天，看电影去哪不行非得来这？我可是买了票听段子的。”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票据，两根手指夹起来在眼前晃悠一下，继续道：“不过我没想今晚找你，结果却在这儿碰见了，还吃了一把狗粮。” “呵呵呵~”莱阳又挠头干笑起来。 洗手间门口人开始排队，于是恬静便带两人往过道边走去，顺便询问起许沫最近的生活。 这话问出来，莱阳清楚的看见许沫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她半靠在过道的玻璃墙上，吸了口气又笑了笑，灯光映出她面庞轮廓，她消瘦了许多。 “还行，上海我不打算待了，这次是有人要接手画廊我才回来，明天处理掉后就走了，以后应该……很难再见了。” 莱阳心里顿生一阵伤感。 现在每每听到有朋友离开魔都，心都会不由自主地颤一下，可他也清楚，这座城市并不是每个人的归宿，总有人会在天亮时离开。 恬静提议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可许沫却婉拒，说晚上想再去画廊独自呆一会，正说到这里时，恬静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她低头看了眼，秀丽绝伦的脸蛋上升起一丝惆怅，随后跟许沫说声抱歉，便走去一旁接电话。 莱阳知道演出期间她放了静音，这会肯定一大堆事等着，所以他便独自和许沫聊起来。 “看你和恬总发展的不错哦，有没有下一步计划？”许沫问道。 望着远处恬静高挑的身姿，莱阳嘴角不自觉上扬，许沫被他这憨态逗笑，可她又神色一冷，道。 “你们是情到深处了，可有人，恐怕却迟迟未走出来。” “……” “说真的莱阳，我……你知道我的感情经历，所以我内心深处是更希望刚才和你拥抱的人是那个人，你，你也别嫌我说这种话啊，我只是太心疼她了，这些年来我也阅人无数，可真没见过她那样痴情的人。而且我自始至终都认为，她才是最般配你的。” 一番话说的莱阳表情无比沉重。 他瞥了眼许沫，又转头看向面前的走廊，这会散场的人越来越少，走道里也安静了许多，随后莱阳吸口气，压低嗓子道。 “声大是不是和你一直联系着？” “那倒没有，从我离开后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不过……” 许沫看了眼远处的恬静，说道：“我打算后天去西安玩几天，也看看声大，你有什么要我带的话吗？或者要我帮你打探的事？” “额……” 莱阳双手搓了搓，舔下嘴唇说：“你就帮我看看她还好吗，我总觉得她最近不太对。” “不太对？你们一直在联系？”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一种感觉。” 许沫微微昂头，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哦~又忽然笑容一荡道：“心有灵犀是吧，行，那我帮你看看。不过说真的，她要是过得很好，或者也可能快结婚了，你会难过吗？” 这话猛得像一记皮鞭，抽的莱阳手指一颤。 虽然这种事也绝无可能，可不知为何，听到时却是那么让人……呼吸困难！ 莱阳低头，踩了踩松软的地毯，笑了两声说不难过，真要这样自己会祝福她的，毕竟也老大不小了。 “行，有你这话就成。既然你都这样想了，那我也祝你和恬总早日成婚，长长久久，莱阳……” 许沫喊了他一声，眼神里多了份复杂。 “也许我们下一次见面，不是你的婚礼，就是声大的婚礼了，时间真的很快，一眨眼，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 “……是。” “你觉得你和恬总，还会有变动吗？” “不会！绝对不会！” “行，那就下次……婚礼见了。” 许沫话音刚落，恬静便快步走来，她的表情有点急促，寒暄两句后便说自己得回公司一趟，让莱阳招待许沫去吃个晚餐。 可许沫又一次拒绝了，于是莱阳喊来侯俊等人，简单做了总结和撤场规划后，三人便出了影厅，挥手告别。 恬静开车载着莱阳驶向繁华主街，而后视镜中，许沫一直还站在原地看向这边，随着车子越来越远，她所站的地方光线也越来越暗，直到彻底变成一个点，消失在五光十色的城市中。 摇下车窗，莱阳点燃了一支烟，飘动的烟雾被肆意的风很快刮走，可却怎么都刮不走他这会郁结的心情。 他转头看向认真开车的恬静，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般配”这个词。 恬静如陶瓷般光滑的侧脸，精致中透露着沉思，她应该在想公司的事，继而有点忽略自己的心情。 这莱阳理解，同时还有点心疼，心疼她在参加完自己演出后，转头又得处理一堆积压的工作…… 这种“迁让”，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 车子一直停到公司楼下时，恬静忽然吁了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莱阳解开安全带，这才敢“叨扰”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爸爸下午来公司了，和他原来的秘书好像聊了点什么，聊到后边就吵了起来，并且直接把对方辞职了，这会人事加急办辞退手续，所以我得赶回来看看。”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恬静挤出一丝微笑，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片念慈庵的口含片，递上来道：“对不起啊宝贝，你先打车回去休息，对了，感冒药继续巩固，这个你也含一颗，我听你嗓音有点哑。” “……嗯，你也照顾好自己。” 恬静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下了车，可莱阳前脚刚下，忽然有人喊了声他名字。 抬头一看，一名穿着职业装的陌生女子从云彬集团门口出来，神情激动地朝这边小跑，并隔空喊道：“你演出结束了？” 就在莱阳还一头雾水时，恬静也从主驾旁下来，抬头与那女子对视。 女子脚步一顿，面色紧张地喊了声恬总，随后双手环抱着笔记本，站立道：“我……我是莱阳的粉丝！恬总别误会啊，我……莱阳，我走了哦。” 直到女子的离开，莱阳仍一脸懵！ 但他明显感觉到恬静表情、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这一切莫名的有些诡异。 那女人是谁？这……什么情况？？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给你承诺 高耸的云彬大厦楼下灯火闪烁，光彩落在恬静白玉般的脸庞上，绚烂，但却没有温度。 莱阳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但却没搞明为何会这样？ 过了几秒后，他问道：“怎么了静静？” 恬静目光如水，等了几秒问：“你认识她吗？” “啊？不认识啊！” 莱阳更好奇了，恬静不是那种随便吃醋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个普通女人。 以前面对魏姐，她最多也只会调侃几句，根本不会是现在这种感觉。 就在莱阳一头雾水时，恬静轻轻昂头道：“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瞒你什么？”莱阳一脸苦笑，内心叫起了撞天冤。 恬静好似松了一口气，她轻施莲步，背着手走到莱阳身旁，精致的面容笑了笑：“好，我相信你。” “……” 随着这话出口，莱阳忽然意识到，刚那个女人不会是简淡吧！？ 这一下，他表情发生了细微变化，而这种变化也清晰被恬静捕捉到，她眸子里顿时升起一阵复杂。 “怎么了？”她问。 “……没，没有啊。” 恬静直直的盯了他数秒，往后退了几步，挥挥手便转身朝公司走去，直到身影消失，也没说一句再见、晚安。 穿过街头的风，让莱阳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双手搓了搓胳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自己做错了吗？ 不告诉她是不希望她卷进来，因为那注定让她左右为难。 莱阳也有点生气，于是他也转身打车回去，路上给李柔荷拨了一个电话，可对方手机却显示关机！ 这下着实让他更加无语。 在一片茫然中，他呆滞的看向窗外，直到小区门口时才留言，让开机了回个电话。 …… 回屋后，莱阳看了群里的消息。 这次演出的成功，让团队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都挨个在群里发红包庆祝，连高云建都连发了三个大红包。 大家还疯狂艾特莱阳，问明天的庆功宴怎么安排？ 莱阳看完了99+的消息后，发现群里有两个人没有发言过，一个是千樱，一个是李良鑫。 打了一盆热水，莱阳边泡着脚，边李良鑫打去电话，通过交谈才得知，千樱给他留过短信，说下午六点开始，嘉琪的一期手术已经开始了…… 经香港的方家扬医生规划，嘉琪的手术制定了三期计划，每期间隔一个月左右，这也意味着等她回上海，最快也是明年的事了。 李良鑫的情绪很低落，通过电话都能感受到那种思念感，莱阳能理解这种心情，他想过去陪陪李良鑫，可对方却拒绝了。 也许这种时候，能真正给他温暖的，只有独处着想想甜蜜的回忆，和对未来美好的期待。 于是莱阳道了一声晚安，泡完脚后也躺在床上休息。 …… 夜的孤寂，总是让人无法入眠。 莱阳侧躺着，看向帘缝中钻进来的深蓝色光线，继而想到了蕰藻浜的水，和那个叫高然的男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的故事莱阳却深刻脑中，总觉得那段情感经历，和自己与恬静的十分相似。 可他最终却以悲剧收尾，从此芦苇荡旁边多了一个悲伤的人在呜咽…… 爱而不得，那该是多么痛苦啊！ 莱阳翻身，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他觉得如果每个人生的背后都有一个抒写者，那他已经给了高然痛苦，总不能在自己这里再重蹈覆辙吧。 不会，一定不会！ 这个觉莱阳睡的很浅很浅，虽然身体很累，但他却破天荒的在清晨六点多醒来了。 从没早起的习惯的他，却忽然想出去转转，于是脸也没洗，便穿了一件厚厚的大衣，迎着微霜的风出门。 这会的天还是一片灰蒙蒙，不过依旧有早起的摊贩，在路边被围起来修建的铁皮旁，支起了早餐摊。 莱阳走到身子稍微热了点，才坐到小摊前点了份粥。 矮小的凳子上都结了一层淡霜，于是莱阳裹紧了大衣坐下，抬头看着些许灯光亮起的居民楼。 最近的一栋居民楼四层，一名女子将窗户推开透气，随后影子又在灯光下忙碌着，莱阳甚至能想象到她匆忙洗漱、整理，赶着出门工作的样子。 而再往远处看，天空已经渐渐升起鱼肚白，主干道的灯光也自动关闭，这座城市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就在这黑夜转黎明的一小会时间，那种独立于世的空旷感，真的让莱阳心神透彻，十分享受。 喝完粥后，莱阳心里的气也消了些，正想给恬静发句早安，却接到了李柔荷的短信，顿时那静谧的心，像被烧火棍捅了一样！ 【莱阳，情况有变，你醒来了回电话。】 莱阳迅速点燃一支烟，给李柔荷打了过去，那边也很快接通，很是疑惑道。 “呀！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先不说这个了，什么情况有变？我昨晚听静静说简淡被辞退了？” “你，还听到什么了？” “没了，哎呀你快说啊！” 莱阳猛吸了一大口烟，又重重的吐出去，随着清晨的风，烟灰也飘落一地。 “嗯，她和老董事长的对话内容我不知道，她也没说，但应该聊的挺深的，不然也不会惹怒恬董！我猜……可能那通录音对你能起到关键作用，可也因为她被辞了，所以……她要求加点钱！” 莱阳握着手机一阵错愕，愣了好几秒才冷哼道：“什么意思？……不加她不打算把录音给我了？” “……你先别激动，其实换位想想，她也没想到会丢了工作啊。” “不是！这！” 莱阳将烟头扔在地上，起身走了好几步，又驻足看着四楼那屋的灯光熄灭，才狠狠吐口气道。 “她要多少？” “再加十五万，她要求带尾款，一次性打过去。” “呵呵，坐地起价也得有个度吧，她家里困难也不能把我当提款机啊！” 莱阳在这一刻对这女人的同情彻底消散！ 甚至他都在怀疑，辞职会不会也是对方算计好的。 “莱阳……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现在这局面我也没想到，但她已经不来上班了，我也没法见她，而且，也许她儿子的病实在压的人喘不过气，她才会这样。” “行行行！不说这些了……加钱的事可以谈，但我这次必须当面谈。” 电话那头，李柔荷说自确定一下，随后便挂断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莱阳一共抽了三支烟，看着这座城市由黑暗逐渐走向光明，可他的心情却截然相反。 终于！李柔荷回电话来，可说对方不打算见，如果钱到了，她会把录音拷贝在硬盘里，送到莱阳手中，这点她保证。 “呵呵，保证，这份保证我不敢信，总共下来三十万呐，我在上海几年才攒了多少？”莱阳强憋着火。 “冷静，冷静。” 李柔荷停顿了一会，吁口气道：\"莱阳，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这样吧，我给你承诺，你转款后她要没给东西，钱，算我的。\" “……”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件大事 李柔荷不是个会轻易承诺的人，所以她这句话值得掂量。 莱阳一只手捏了下鼻尖，咬了咬牙道：“你很少给人担保的……不过，我有个要求她必须答应。” “你说。” “让她给我打个电话，现在，立刻！” “行，你等着。” 电话再次挂断，莱阳憋着火先把粥钱付了，也忘记和恬静发早安，大步流星的朝小区走去。 刚到小区门口时，一个外地的电话号打了进来。 接通后，一个陌生的、有点沙哑的女人声怯懦的问：“你好…是莱阳吗？” “简淡？” “嗯。” 莱阳眼眸又一次定格住。 这个声音和昨晚在云彬门口跟自己打招呼的女子，完全不同！ “……我录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但，这东西太重要了，你想要的话，得…得多加一点钱。” “你先告诉我你们都聊了什么，为什么他发那么大火把你给辞了？” 说话间，莱阳特意打开录音，可对方很聪明，内幕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只是一个劲地说录音里什么都有，想听的话先转款过来！ 这搞得莱阳一肚子火，他提出见面谈，可对方撂下一句没时间，并说恬董已经意识到不对，可能会马上采取措施，然后给挂了！ 莱阳被气得跟着石墩一样，身子变得硬邦，他喘着粗气强行把情绪往下压。 清晨的凉风还是起了一定作用，一股股有些刺骨的风吹晃街对面的景观树枝，公交站牌旁的一名女子也掖了掖衣服，往手里哈着气。 莱阳盯了她几秒，再次吁口气给李柔荷拨去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遍。 这事毕竟是李柔荷办的，她表示若莱阳不打算继续，前面垫付的钱她给莱阳转过来。 “你能帮忙我已经很感谢了，咋可能要你钱呢？” 莱阳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烟，朝天吐出一条直线道。 “钱我来准备吧，错过这个机会就麻烦了。” “嗯……需要我给你先借一些吗？”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 莱阳揉了揉腰，随后蹲在小区门口的路牙子旁，顺手捏起一片被车轮压碎成一半的枯叶，说道：“对了，我还想跟你打听个人，她个头大概……” 莱阳好奇地把昨晚碰见的女子外貌说了一遍，结果李柔荷听到一半忽然哎了一声，直接打断道。 “你什么时候认识赵晓黎的？” “……赵晓黎？我，我不认识啊！她是谁啊！” 李柔荷那边愣了数秒，这才连连哦了几声，抱歉地说自己有点激动了，说完，又反问道。 “莱阳……你别骗我哦，你是真不认识，还是故意跟我做背调呢？” “你咋跟静静问一样的话？我真第一次见，可她好像跟我很热情的样子！” “她跟谁都热情，额…也不是，得挑人！我简单给你说一下吧，她是公司上半年市场部的实习生，本来她这个层级我是不会关心的，可你知道吗？她和市场部的文副总发生关系了，而且她还已婚！” “啊~”莱阳嘴角微微张大，脑子里再次回忆出赵晓黎的样子。 她昨晚在短短几秒内，表情由热情变到紧张，那种手足无措感，的确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 “其实职场里这都不算什么，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注意到她，可后边你简直都不敢想，文副总被调离后，她又和新来的刘总搞在一起了！” “啊？！！” “这事是怎么爆的，有一次他和刘总去应酬，结束后是他老公开车接的，出于礼貌他老公也载了刘总一段路，结果你猜怎么着？” “快说快说！” 莱阳蹲在路边咬着指甲盖，听得着急。 “刘总那晚喝高了，他和赵晓黎都坐在后排，把人家老公当成代驾了，就直接在车里，手就伸了进去……” “进哪儿去？” “……哎呀！还能进哪啊？你一天往哪关注呢？！” 莱阳尴尬地哦了几声，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连忙拿开后还在膝盖上蹭了蹭，起身又默默拿出一支烟，续上。 “反正就是在车里就动手了！气得人家老公差点杀人，还闹到公司来了，然后很多领导也才知道她了，结果，这几天文副总和她的丑闻也被曝了，公司已经在给她走辞职手续了，走完大概一个月，可人家还每天大摇大摆的上班，跟个没事人一样，啊……我都佩服啊。” “……” 听此，莱阳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晚见她和自己打招呼后，恬静脸色变得那么奇怪！ 她该不会认为自己背地里和赵晓黎有一腿吧？！ 吃完瓜后，莱阳又表示也许对方是想和自己拉关系吧，可这种人还是离远点好。 “嗯，离远点！哎，你没在大集团待过，职场真是一个大染缸。算了，说正事，费用你决定好了给我说，我先安抚住简总监，咱们随时沟通。” “行，我……我想想，想想。” 挂断电话后，莱阳下意识地看了眼公交站牌，那位女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吃着煎饼看手机的西装男子。 丢掉香烟后，莱阳也快步离开。 …… 今儿上海天气不错，过了十点后一抹艳阳突破云层，金灿灿地洒在大地上，将高耸的建筑群都映得金黄，徐家汇的主干道上洒水车一过，水面和金光搅在一起，像极了一条条镀金大道，点缀着这座欲望之都。 午间，帧时公司楼下的一家菜馆包间里，莱阳等人办起了庆功宴。 莱阳也给恬静发消息，让不忙的话一起来吃个午饭，恬静回了个嗯，说晚到一会，让他们先用餐。 高云建回来了，一个劲地给大家敬酒，说着辛苦了之类的话。 胡子坐在莱阳旁边，虽然他不怎么喜欢高云建，但也起身和他碰了几杯。 云麓有身孕，酒都是宋文挡的，李良鑫也喝了几杯，不过明显心不在焉。 “现在我们的出票率在同行里已经领先，除了光巡集团支持的吐逗喜剧之外，咱们是整个上海脱口秀行业里，唯一能同时办五场且还能大卖的厂牌。” 高云建又美美喝了一大口，举杯兴奋道：“不过我们不走光巡那种传媒曝光，咱们走网流，这才是宣发方面弯道超车的核心，当然了，最厉害的还是莱阳的比赛模式，太创新了，莱阳，辛苦了！” 说着，他又和莱阳碰一杯，随后带动大家一起鼓起掌。 说完这些后，高云建又聊起未来，说再积攒一波热度后，把每月胜出的优质选手都聚集起来，为十二月的跨年夜好好筹划几个千人场！ 跨年夜既是每年的总决赛，像老美wwE的模式一样！ 这样一来，过完年，博笑俱乐部铁定成为上海最大的脱口秀厂牌！ 刚说到这儿，千樱忽然给莱阳打来电话。 莱阳有些尴尬，毕竟高云建是他男朋友，可要聊嘉琪的事，也应该打给李良鑫，可她却偏偏打到自己这儿…… 咽了口唾沫，莱阳接通，放了扩音。 可他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千樱很是着急道：“师傅！给你说一件大事！但你千万先别告诉李良鑫啊！” “……” 第三百二十七章 信任危机 莱阳重重咽下口水，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抬头看了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斜对面的李良鑫身上，对方僵硬地起身，面色惊慌地做出一个下压的手势，意思莱阳继续对话。 “额，是…手术不太顺利？” “不是，是……” 千樱磕绊了几下，又猛地哎了一声，说道：“我看见余烈吻了嘉琪一下！” 嗡—— 这话像平地一声雷，震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而李良鑫面色一瞬间白得像纸，嘴巴微微张开，瞳孔都在清晰地颤动！ 电话里，千樱说自己刚去趟病房，她推门那一刻看见嘉琪在睡觉，余烈趁其不备就吻了她额头…… “师傅，你说余烈这次帮忙会不会…根本就没安好心啊？！他不会是看上嘉琪了吧？现在怎么办？” 正说到这儿时，包间门外传来敲门声，但没人回应，随后门被推开一条缝，恬静探头看了进来。 她刚想打招呼，李良鑫忽然暴怒走上前怒喊：“你弟弟这个王八蛋居然敢碰我老婆！我艹特么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恬静退了好几步，莱阳也立马冲上去抱住李良鑫，一个劲地让他冷静。 云麓也挡在恬静身前，可她惊慌的面容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高云建和宋文也围了上来，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只有电话那头的千樱，愣了好一会后才颤巍巍地说道：“喂……这，这……你们怎么……都在？” “千樱你先照顾嘉琪，等忙完了我给你回电话。”高云建隔空喊了句。 “哦哦哦，那那那……我挂了。” 电话挂断的同时，恬静也很快冷静下来，她轻轻推开云麓走到李良鑫面前，绝美的脸颊变得清冷从容，身上不自觉散出一股气势，压住了混乱的现场。 “李先生，发生了什么您能冷静一点给我说吗？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恬静说的不急不躁，简单一开口，就让莱阳感到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领导力和气场。 一旁的高云建，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种极度欣赏。 李良鑫无形中被压的声小了些，但他仍红眼狠瞪道：“你弟趁我老婆休息对她非礼！这就是你的好弟弟？！” 云麓怕又吵起来，赶紧接话，把千樱刚说的重复了一遍，恬静半回头听完后，目光又一次直视李良鑫，说道。 “小烈从小没跟我生活在一起，他会不会做这种事我先不辩护，我只先说下我的观点，听千樱的口气，她应该是推门匆匆看了一眼就打来了电话，这里有可能出现视觉错位。” “呵呵，听听！一开口就成千樱错了？”李良鑫咬着牙冷笑道。 “我没说她错，只说了一种可能性。现在我说解决方案。如果需要，我立刻订几张票飞香港，调出监控和小烈当面解决，可以吗？” “……” 现场又是一阵鸦雀无声，安静到彷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听清。 众人目光来回在李良鑫和恬静脸上游走，莱阳为了缓和局面，思索片刻后说道。 “额，都先别急，这样吧……静静你先给你弟打个电话，就偷摸着问一下看是真是假，咱们再做决定。” “没这个必要，取证就当面做，不然又会被李先生误会说我提前通风报信。” 通过这句话，莱阳才意识到恬静是真生气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余烈毕竟是他弟弟，而李良鑫刚才的话确实骂得过分了。 “行了静静，你也别生气啦，误会这种事很正常，昨晚赵晓黎跟我打声招呼，你不也误会了嘛，哎，都很正……” 莱阳话还没完，恬静忽然狠狠地看他一眼，眸子里顿生复杂！ 这让莱阳吐出最后一个“常”字后，咽口唾沫弱弱道：“静静……你怎么了？” “你不是不认识她吗，过了一晚怎么就知道她名字了？” “……” 莱阳嘴巴像脱水的鱼一样，微微开合，彻底哽住~ 现在的气氛一下又变了样，不明所以的云麓等人，这下连劝都不知从哪开口。 莱阳和恬静距离不过半米，她神情的失落感很是严重，思虑盘桓的眼眸深处，透出一股冰冷感！ 他赶紧解释这是李柔荷说的，说着还要打电话取证，可恬静阻止了，这让莱阳彻底着急了，他也不管这场面适不适合，直接拉起恬静的手反问。 “静静！你，你不相信我？？我现在打电话行不行？！” 恬静摇摇头，缓缓抽出白皙小手，眼神有些疲惫地看了眼众人：“我先走了，要订几张票你们告诉我……先走了。”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莱阳矗立了一小会，随后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猛地拉开门追出去。 路旁，恬静刚要上车，莱阳飞速冲去拉开主驾车门，低头喊道：“有这个必要吗？你现在也开始怀疑我了吗？” 恬静手握方向盘看着挡风玻璃，秀丽的头发遮挡着半边洁白的脸颊，她吁口气，顿了顿说道。 “赵晓黎喊你时我就在旁边，那种熟悉感……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不认识？” “真不认识，我哪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你说这些话，我昨晚已经信你一次了，可是我现在说服不了我自己！” “那你现在给李柔荷打电话取证啊！” “莱阳！” 恬静侧目狠剜他一眼，加重语气道：“她只是我的秘书，我和你感情上的每件事都要她来协助吗？到底是我更了解你，还是她更了解你？！” “……” 随着一脚油门的轰鸣声，车子迅速冲向街尾，尾灯也逐渐消失在茫茫车流中，莱阳干瘪的嗓子彻底透不出气了。 他半蹲下身子，看着柏油路上穿梭的车流以及远处大厦上闪动的广告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心累！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第一次爆发出的信任危机，这种感觉，让莱阳再次想到了一个都快被遗忘的人，顾茜。 想到了他们曾经的争吵、猜疑、背叛、分手、彻底成为路人。 那种对感情的怕失去是刻在莱阳骨子里的，不是遗忘了，而是淡化了，可一旦在某种特定场合下，又会剧烈的反扑回来，带着浓浓的恐惧！ 不过，恬静刚才的说的对。 自己和她的感情好像的确太依靠李柔荷了，她只是恬静的秘书，知道太多事也不好，有点越权，可自己却从来都没想到这一点…… 莱阳重重喘息着，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阳光像金剑一样刺来，让他眼睛产生一阵晕圈。他起身目视前方，笔直的道路也好像变的迷雾丛生，流动的车像一封封自动漂浮的信，标榜着未来和过去，迷茫和恐惧。 但却没有一封，愿意为此刻停留，带走他这那颗无助的心…… 第三百二十八章 确定删除？ 回包间时，莱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可屋子里的情况，又让他不得不提起精神，尽快融入到对李良鑫的劝慰中。 李良鑫这会坐在椅子上，一条胳膊撑在膝盖上，上半身气的僵直，胸口上下起伏的呼吸着，宋文则蹲在他正前方劝说。 “别急别急，说不定刚真是千樱看错了呢，可能姓余的只是帮她擦下额头的汗……” “没错，门口距离病床肯定有一段距离，视觉错位是很有可能的。”云麓补充道。 听他们这么说千樱，高云建有点不太高兴，他点支烟坐在桌对面，皱眉道：“千樱不是那么粗心的人，你们也不能为了劝而劝啊，万一去了发现真是那样，到时候怎么办？” “哎你要不会说先别说行不？点这个火干嘛？” 云麓翻了他一眼，宋文也回头不满道：“就是！千樱一定是看错了，女人怀孕时出现错觉很正常，小麓前阵子还把电饭煲看成机动车头盔了，差点就戴着出门了。” “你去死！” 云麓伸手在宋文脑袋上拍了下，可此时唯独只有莱阳，发现了高云建面色的突变。 “你们……说什么？千樱怀孕了？”高云建缓缓起身，惊愕道。 这下给众人都搞懵了，面面相觑后，莱阳率先反问：“你不知道？” “……我……” 高云建忽然顿了顿，表情由错愕开始转为淡笑，声音沉了几分：“我知道，知道。” 莱阳眉头也逐渐皱起，怀孕的事千樱给自己说过，她也说高云建知道，并准备和她结婚！ 可现在通过对方的反应，好像又有什么隐藏内幕…… 还容不得莱阳多想，高云建立刻岔开话题，问他们去香港，港澳通行证都没有？ 一个问题又撂倒一片，李良鑫迷茫的表情冲向莱阳，仿佛在问那是什么鬼？ “对啊！阳哥你们没证啊？” 云麓有些疲惫的拉着凳子坐下，补充道：“去香港要办港澳通行证，有的城市办理还必须跟团办L签注，但上海是G签注可以单独去，可这证办下来，最快七到十五天啊。” “我靠……” 莱阳嘴角一阵发麻，又低头询问李良鑫：“嘉琪是咋去的？” 李良鑫反应了好几秒，才说当时余烈就要了她的身份资料，怎么办的手续自己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走关系了吧。 “那得赶紧跟恬总联系啊，看通行证怎么加急处理。” 云麓话落，众人目光都看向莱阳…… “额…云麓，你，你打电话问问她吧，我这会不太适合。”莱阳边说边低头拽了拽衣角。 越是这种时候，莱阳越感到自己无能。 一对正常情侣，男人理应是顶梁柱，是女人坚固的靠山，可当这个局面反过来，即使女生不说什么，可男人的自卑感，就像雨后秋笋一样，油然而生。 云麓看懂了，所以很干脆地出去打电话。 几分钟后她进来说恬总让把个人信息邮箱发过去，她找人加急办理，但最快得四天。 …… 因为这几件突发情况，这场庆功宴就在一片沉默中结束，饭后大家都回了趟公司，莱阳作为“帧时”创始人，还得对员工们开场鸡血会。 目前公司的网宣口，重点放在短视频上，他们将演出时的爆梗瞬间进行发布，并在视频中添加购票链接。 这种视频可以一周不爆一条，可单条上热门后，几十万的播放出个小一千票，根本就不是问题。 莱阳的博笑俱乐部，也在短短几周内，涨粉接近五万！这个账号，在未来也许从某种程度而言，宣传力度大于存在了十几年的光巡传媒。 说真的，超越吐逗喜剧，在目前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票能卖得动，而人才又源源不断地从各大比赛中出现，按莱阳的规划，未来要再将比赛搬到线上，办一种新综艺模式，那市场前景就更加不可限量！ 会开着开着，莱阳把自己给讲感动了！ 这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的眼前，彷佛映射出了星辰大海！ “雄起！” 莱阳讲到最后时振臂一呼，随着阵阵掌声，这场鸡血会结束了。 …… 晚上回小区后，莱阳去李良鑫房间呆了很久，这期间他们一起给千樱打去电话。 一方面是说下来港事宜，另一方面也让她寸步不离嘉琪。 千樱让大家放心，可同时又支吾了一会，说嘉琪今儿中午醒了一会，不过有点奇怪，不知道算不算手术后的正常反应。 这话给李良鑫急得双腿一缩，整个人蹲在沙发上喊道：“说啊说啊！怎么奇怪了？” “emmm……她醒来后变沉默了，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雾，看人没有以前那种灵动感，有点木讷……” “我靠！不会整失忆了吧？”莱阳急得大喊一声。 “没有没有，师傅你偶像剧看多了，她认识我。但就是……哦！她当时很淡地冲我笑了下，说了句：千樱姐，辛苦了。师傅你们听，奇怪不？！” “……” 李良鑫嘴角微微张开，屋子里的噪音仿佛都被他吸到身体里，安静到只剩下烟草燃烧的噼啪声。 为了不让人急死在这儿，莱阳赶紧收场道：“你……你先照顾好吧，等我们过来，等待。” …… 这夜，注定是难眠的。 回屋后莱阳辗转反侧睡不着，为了让精神疲倦，他甚至都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可躺下后脑细胞依旧超级活跃。 于是他半靠在床头，就着夜深点了一支烟，想给恬静发点什么，但一打开对话框就头疼。 除了能说句对不起，还能给她什么呢？ 纠结了老半天后，莱阳又点开她朋友圈，结果发现半小时前她转发了一首歌，叫。 点击播放，随着一阵轻柔吉他前奏，一名男子沧桑的声音传入寂静如水的夜。 “难得夜这样的深，难得炉火这般的温~难得无言的相对，一对寂寞的灵魂~” 抽烟的手微微抖了下，继续聆听。 “你问我这灯火阑珊是谁在感伤，我想，当风来了你走了只剩下岁月在唱，趁青春还剩下一点点的余温，温暖着你的眼泪，落下了灰色的冰冷的雨滴 是你的叹息~” 这首歌，给莱阳唱抑郁了。 他顺手百度了下歌名，才知道这是一个名为的专辑主打歌。 歌手的风格都是比较低沉、走心的，深夜来听，确实让人心都沉入无尽回忆中，好像这座城市不再困得住肉体，灵魂变成了一只孤鸟，带着无尽悔恨，缓缓飞向更远的远方…… 听了几首后他手机忽然响了，本以为是恬静，他的心还扑通了一下。 可实际是“半绚烟火”发了张博笑俱乐部的演出图，并配了个点赞的图。 屏光映出莱阳脸颊的轮廓，他复杂的垂目定格着，像一座雕塑。 一秒、两秒…… 数秒后，他手指动了下，屏幕上弹出系统提示： 确定！ 第三百二十九章 水火难容 随着夜深，莱阳的思想也掉入更深的维度里，在这维度中，生命里重要的人和事，都像织布机上的七彩线一样纵横交错。 于是他闭目看见了和自己争吵的顾茜，看见了坐在火车站外孤零的袁声大，以及穿着单薄风衣，站在云彬大厦楼顶眺望万家灯火的恬静。 她们构成了自己感情世界的七彩线，缤纷又凌乱。而想要井井有条，只能拿起织布机上的滚动木梭，一遍遍地梳理着纹路，而梳理，就意味着舍弃。 所以他删除了“半绚烟火”，他不想再伤了三个人。 …… 迷迷瞪瞪中莱阳睡着了。 次日，一阵电话声催醒了他，莱阳手背挡着眼睛，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随后李柔荷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清对方声音后，莱阳清醒了几分，他半靠着床头坐起，侧目看了眼窗外，外边的天阴阴沉沉的，一大片雾遮挡住远方建筑，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莱阳，接下来关于录音，你什么打算？” 莱阳揉了揉额头，长长吐出口气，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说真的，他现在也有点拿不准主意。 简淡的做法让他心里没底，外加自己和恬静又产生一点矛盾，还有嘉琪那边……简直一团乱。 “先等等吧，我这两天要去趟香港，等回来再说。” 这话出口后，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才说：“嗯，怎么决定你来，不过我打电话是想说，我知道简总他儿子的医院了，她这会就在那儿，你要去见一面吗？” 嗡—— 莱阳顿时坐得端正，眸子微颤了几下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才打听到的啊，有人刚在医院碰见她了，所以我就给你打过来了。” “告诉我病房，我马上过去！” 莱阳一个翻身下床，赶紧穿好衣服洗漱，随后立刻打车出门，他不能错过这个见面机会！ 车上，莱阳将车窗摇下来点了一支烟，半眯着眼睛看向阴霾的街，远处的楼都像滤镜成青灰色，没有了魔都的那种璀璨感；因为没到主城区，所以远处还有一根工厂的大烟筒冒着灰烟，飞逝而过的景观树叶也发黄掉落，到处一片萧瑟感。 在这种萧瑟中，莱阳赶到了李柔荷说的病房门口。 这是间单人病房，里边很安静，等他缓缓推开门，发现病床上躺着一名面容青涩、消瘦的男孩，而床边，一名玩手机的中年女子愕然回头…… “莱阳？” 女子直接喊出了名字，这让莱阳有点诧异，但他也同时确定了对方身份。 对方做出一个“嘘”的手势，随后起身帮熟睡的男孩掖好被子，轻步走出病房。 关上门后，她让莱阳下楼去说。 在这期间，莱阳并没开口说一句话，因为他从这位女子脸上看见了满面憔悴，看来儿子的病将她的心智也折磨的不轻，这让人很难不动容。 …… 医院对面的快餐店内，简淡也没好奇莱阳是怎么找过来的，而是先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才步入正题道。 “我知道我那样做很对不起你，可……我也很害怕你拿到东西后，我……我拿不到钱。” 莱阳将手机放在桌上，深吸口气道：“那为什么不见一面，这样你心里不是更有底吗？” “……是，可是，我也会更愧疚。” “愧疚什么？” 莱阳话出口后，脑子才渐渐反应过来。 通过和她的简单接触，莱阳能感受到对方不是个投机的人，她能到今天这步肯定有着难言之隐，而愧疚感，也许是来源于对恬父的背叛。 “算了，反正已经见面了，咱们来谈谈吧，钱我可以给你，录音你能让我听一听吗？手机我已经放桌上了，咱们对话不会进行任何录音。” 莱阳目光汇聚在她脸上，他也清楚地看见对方微表情的变化，那是一种内心的博弈。 此刻，莱阳忽然想到，她之前的那种态度或许也是一种逃避，逃避着将交易的成败留给天意，从而缓冲掉内心的自责…… 简淡还没开口，在等待过程中，莱阳抬头看向对面的医院大门。 那里车流排队，行人如云，可一点都不热闹，相反，散发出一种压抑感。 “其实录音我早都有了。” 简淡这句话打破沉寂，也让莱阳很吃惊的看向她。 “早在我还做秘书时，恬董和宇科集团刚一接触，我就通过一些渠道将宇宁辉进行背调了，当然，我的背调是私人行为，最开始是想帮老板避雷，可当我背调出宇宁辉不干净，并给恬董反应时……我才知道自己多事了，恬董更早就清楚。” 莱阳用力呼吸着，这情况有点出乎他意料。 “他让我保密，作为交换，他也将我升到集团下属的采购部，当这个部门的财务总监。” “采购部？” “对，这……这个部门我去了后才发现很复杂，因为油水空间太大，所以……每个人都不干净，后来把我也带着……做了一些错事。而这，也就被他当成把柄，拿在手里。” 莱阳微微张口，愣了好几秒后才试探性问道：“你意思，恬父故意把你放过去，就是让你犯错，然后控制你？” “我的确犯错了，但他最开始是不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结果来看……好像，是这样吧。” “这……” 莱阳又一次被职场上的手段给震惊到，他又问这种错有多严重？ “坐牢。” 简淡，很简单的抬头道，眼眸里看似风轻云淡，但隐隐有泪光闪烁。 莱阳咽了咽唾沫，有些干涩的嗓子动了动道：“所以你攒的油水全被收了回去？然后还留了把柄？！而你手里的把柄，是最开始你们聊到宇宁辉时的录音？” 她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点头道：“因为做秘书一直都要记录会议纪要，所以我在公司一直都有开录音的习惯，只不过我当时也没想到会录到这种信息。” “……” “当李秘书找到我时，我还很震惊，以为是谁泄露出去了……不过后来想想也不会，呵呵，可能一切真的是天意吧。” “那，那为什么前几天恬父跟你吵架，还把你给辞退了？” “因为他看见李秘书来我办公室了，按理，我们是没有工作接触的！所以恬董对我产生怀疑，并说了一些让我不舒服的话，所以我没忍住就回了几句……就……！接下来的你好像都知道了。” 莱阳和恬父接触过，对方那种盛气凌人，的确很让人不舒服，所以他明白那种心情。 话说到这，简淡翻了翻手机，又从包里找出耳机，递给莱阳一个，当他塞入耳中时，一段有些空旷感的录音传出。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他杀人是他的事，我只考虑我的公司！这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让你去背调的？云彬现在的处境你……” 简淡伸手摘走了莱阳的耳机，又缓缓坐下，迎着莱阳动荡的双眸，缓缓道。 “你和恬静的关系我知道，可正因为这样，这录音你敢用吗？一旦让恬董知道，这辈子你们将水火难容！” “……” 第三百三十章 奔赴香港 和简淡分别后，莱阳坐车来到了外滩，胳膊依在黄浦江护栏旁，眼神涣散地眺望着。 此时江面上客船缓缓行驶，涌动着江水，一阵阵带着水沫子的风拂面而来，吹乱了头发，扰乱了复杂的心。 原本他还好奇，余阿姨有一定红色背景，怎么会不知道宇家保护伞倒台的事？怎么不提醒恬父？ 现在有点捋顺了，恬父他不光知道，还刻意隐瞒了董事会。 他是在和对方交易？ 用余阿姨的背景重新为宇家充当保护伞，从而让对方在商业上大力扶持云彬？ 要真是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何两家一直撺掇恬静和宇博在一起。 因为他们的婚姻，是这场交易达到平衡的支点！ 莱阳深吸口气，点了一支烟，继而又狠狠抓了一下头发，他还是没法相信恬父会用恬静一生的幸福来换取云彬集团的发展。 而他也很难在目前这个局面下去揭穿真相，因为那无疑会对恬父、云彬，甚至他自己，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所以刚才的录音，莱阳需要好好想一想要不要。 这会天色越发阴沉了，早上的雾霾在此时形成了阵阵阴云团，没一会，雨便开始洒了下来，江面泛起点点水圈，偶尔也有鱼冒出水面换口气，又很快沉了下去。 就在这种说不出的压抑中，徐沫打来了电话。 接通后她先是问候一声，说自己已经到西安了，刚从和袁声大分开，这会打个电话给莱阳说下情况。 联想到自己刚删了“半绚烟火”的qq，莱阳心情又沉重了几分，弹了弹烟灰，他语气低沉道：“哦，她还好吧？” “嗯……还行，不过我建议你这几天要不忙了，还是回来转转吧。”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又说道：“没事没事，就是……对李点和声大而言，你最近也没个消息…大家都挺想你的，也不知道你近况如何……你没事可以回来露个脸。” “我最近真的很忙。” “忙什么呢？” 徐沫的声音有点质问，也好像有点不悦。 莱阳抬头迎着冰凉的雨，重重叹口气道：“真的很忙。” “……” 一阵沉默后，徐沫冷哼了声，说了句“反正你别后悔”便挂断了。 这句话让莱阳有点懵，可还来不及多想，李良鑫又打来电话，问莱阳在哪？想和他喝点。 …… 下午，莱阳又和李良鑫在屋子里喝了两整箱酒，李良鑫刚开始一言不发，直到酒瓶子堆积满地，他才半躺在沙发上说自己后悔了，就不应该让嘉琪和余烈去香港！ 这话莱阳没法接，因为李良鑫没去，是因为要应对演出。 “你知道吗莱阳？” 李良鑫醉红着双眼，嘴角拉丝道：“我才反应过来，当时他带嘉琪走时那种眼神，那种……那种神态，那！他是有预谋的，特么的！仗着家里有钱他就是想玩弄嘉琪的感情！他不是人……！” 莱阳有点听不下去了，劝让他别多想，可李良鑫一把将手里的打火机摔碎在地，随着“嘭”的一声爆炸，他怒目道。 “我多想？下午！就……就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千樱给我说，余烈那个王八蛋……开车单独带嘉琪出去了，说是带她手术后放放风，连千樱都不带！他们单独去干嘛了？啊？！” “你别着急啊，余烈咱先不说，嘉琪你难道都不相信吗？” “相信什么？嘉琪懂什么啊？那王八蛋就是看她什么都不懂才故意下手的！” 莱阳感受到李良鑫的愤怒，同时，也在愤怒中感知到他的自卑。 这点，莱阳深有体会，当初自己面对宇博时也是这样，对方的财富和优越的身世让人感到无力，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一靠近自己心爱的女人，就会产生强烈的危机感，从而让人变得愤怒。 好像只有愤怒时，才能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这很可悲，可这……也是现实。 李良鑫还说自己联系不上嘉琪，对方电话关机了，而千樱几次也帮自己搭线，可余烈以电子产品辐射性大为理由，拒绝了。 他越说越愤怒，莱阳也只能一个劲的劝，直到李良鑫完全昏睡过去。 …… 回屋后，莱阳又一次感到头晕目眩，前几天没好利索的高烧又转成了低烧，迷迷糊糊中，他又做梦了。 不过这次的梦很奇怪，他在梦里看到了钟楼，看到了细碎的春雨，以及在一片荒草地旁，有一个蹲着哭泣的女人。 他以为是恬静，可等对方转过头，慢慢朝自己走来时，那张清秀的脸颊才由朦胧变得额清晰，是袁声大。 她就这么一直哭，一直哭，一句话也没说，直到阵阵清风压弯了片片荒草，袁声大也就消失了，莱阳梦里的情绪特别低落，说不出的压抑感。 一直等他醒来后还不断回味梦里的画面，他不理解，为何现在马上过冬，自己梦见的确实初春，另外，目前这纷扰的局面，梦见的不是嘉琪，更不是恬静，却是袁声大…… 到底，有什么寓意？ 四天的时间眨眼而过，而莱阳自己和恬静也在不知不觉中，冷战了四天。 等他们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在上海浦东机场外，恬静穿了件淡蓝色风衣，雪白的脖子上系条紫色丝巾，身材高挑出众，面色却冷若冰霜。 莱阳一眼就认出，去年这个时段在云彬楼顶第一次相遇时，她穿的就是这件风衣，继而也想到，相识一年的纪念日，也在冷战中就这么晃过去了…… 见面时，恬静先和李良鑫打了招呼，随后才问莱阳签证和身份证都带好了吗？ 语气中透着冷淡。 因为李良鑫也在，所以莱阳也没和她多聊，确认好随身物品后，三人一同登机。 恬静给他俩订了连座，而她自己则坐在走廊另一头，直到飞机起飞，她也没回头往这边瞅一眼。 看着飞机缓缓离地，驶入云层，莱阳眼里的苦闷被云海能冲散些，他转头看了眼恬静。 可能是因为头等舱贵，恬静旁边刚好空了个位，她就一个人安静地望着窗外，只剩下绝美的背影对着自己。 秀丽微卷的长发披在淡蓝色风衣上，那种典雅高冷的气质，一如初见时模样。 真的，整整一年过去了，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再穿上这件衣服，是有什么深度含义？ 莱阳越看心里越急，跟猫挠似的，这一刻特别想坐过去和恬静说说话，特别想！ 而就在此时，坐在外侧的李良鑫把腿往里一收，面色如水的望着前方，淡然道。 “猫逮耗子都拿不出你这套动作铺垫，想去就去。” “……” 第三百三十二章 纸片城市 随着李良鑫立刻，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稍微缓了些，但现场依旧充满冰冷感。 余烈那双眼眸仿佛寒窖里的冰铁一般，冷飕飕地盯着莱阳，好一会后才挪开目光，不咸不淡的对恬静说道。 「姐，进去坐吧，不过我没法让外人再进去，我答应过昭阿姨。」 恬静眸子闪了下，欲言又止。 「别人家我也不爱去，我答应过我妈的，出门在外要当一个有素质的人。」莱阳插话道。 余烈气得肩膀一颤，抬手刚想骂一句，恬静修长的腿却往前迈了一大步，挡住两个男人的视线。 「小烈，我有话单独和你聊聊。」 说罢，她侧瞥了莱阳一眼，便拽着余烈朝别墅内走去。 莱阳一直注视着他们完全进去，才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的千樱。 「千樱，有火没？我刚坐飞机被收走了。」 「师傅……你管我借火？？你认错人了吧？再说了，我……我都怀孕了！」千樱用食指挠了挠太阳穴，满脸无语。 「哦，不好意思。」 莱阳弯下身看向千樱肚子，说道：「万樱，借个火？？」 「师傅你也是来看病的吧！！」 千樱伸手在莱阳头顶拍了一下，哭笑不得道：「还万樱？你把宝宝名字都给我起好了？」 「哎呀，开个玩笑嘛。」莱阳摸着脑袋坏笑，朝后退了几步道。 「你心可真大，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那没办法啊，人家不让我进去，那我总不能蹲门口哭吧。」 「哎~不让你进去，但我可以啊！我先进了哦~」 千樱嘴角一勾，甩动胳膊就要踢正步，莱阳一把给她拽住：「哇~！你心咋这么大呢？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额，师傅，脱口秀发展到现在你不光偷段子，连正常对话都要偷了。」 「去去去！」 莱阳松开手，瞥了眼停在门口的跑车，深吸口气后蹲了下去，昂头看着别墅前的一片小院子。 「聊点正经的，以你这阵子对嘉琪的了解，你猜她会和我们走吗？」 「额……」 千樱刚还玩笑般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她也蹲下身子，胳膊环抱膝盖。 「谈不上多了解，不过我想说这阵子治疗真的让她变化挺大，说话语气变得像正常人了，可我还有点不习惯。但是偶尔，她也会变回曾经那样，时好时坏的，不过在她像正常人说话时，眼睛就像上次我给你说的一样，蒙了一层雾，深邃又复杂。师傅，你说她在想什么？？」 莱阳顿了好几秒，低头看了看脚下，将未点燃的烟叼在嘴里道：「我不知道。」 「嗯……可能是累了吧，不过你问我她会不会走，我觉得应该会吧，毕竟那可是李良鑫啊。」 「嗯。」 莱阳沉默了起来，在这阵沉默中继而感到一种不安，和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香港是他 莱阳也不明白为何脑中会想到「纸片城市」这个词，可能……因为这座城市里并没有自己的回忆，没有长住的好友，没有温暖的爱情，它依旧像电影里那么单薄，就是一张纸，一张五光十色的、漂亮的纸片城市。 在这城市里，哪怕此时有一双温柔的手能让他牵住，他也不会被这种孤独包围。 嘴角上的香烟发出淡淡的烟草味，这种味道又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生活的农田。 那些老农坐在田埂间抽着旱烟，乡间小野，他们看着夕阳懒洋洋地晒红着麦堆，不一会，远舍的鸡鸣犬又奏响了袅袅炊 烟，那个世界虽然已经离他很远了，可他却觉得，比眼前的一切都真实！ 「师傅，你想什么呢？」 千樱打断了沉寂，莱阳有点迷离的摇摇头：「瞎想呢，没什么。」 「想恬总呢？」 「哎~继续聊聊，嘉琪你不清楚，那余烈呢？你觉得他这一系列操作什么意思？」 「嗯……我说真的哦，我觉得，余烈八成是看上嘉琪了。」 「啊？！」莱阳眼睛顿时睁大好几个度。 「不会吧！我……虽然嘉琪的确长得很可爱，可是，他们前阵子不都动手了嘛？」 「正因为这样，我才这么认为，其实……通过这阵子和余烈相处，我发现他其实也不复杂，就是爱装，你看过流星雨吗？就是里边那个男主的性格，动不动爱装的冷酷无情，其实内心我总感觉有点小白。」 顿了顿，千樱继续道：「他本身年龄也不大，估计阅历吧，除了玩也没什么，而且好像有点缺爱；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觉得他平时也没见有谁跟他联系，就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打打鼓啊，看看动漫书啊……是有点孤独。」 莱阳嘴巴微微张开，继续听着。 「就感觉好像嘉琪那一巴掌，可能让他……让他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吧，他可能有点喜欢被虐，或许是被异性压制吧，哎呀，我也没法描述，反正我通过观察觉得他一定对嘉琪产生感情了，尤其是最近。」 莱阳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刚想再深入一下时，忽然那名中年男子跑了出来，语气急促的说是恬小姐请他们进去。 看对方神色不对劲，莱阳立马撒丫子朝别墅里跑去。 …… 一进别墅大门，里边更是别有洞天，穿过中庭后，他和千樱才火急火燎地来到一栋米白色小叠楼下，余烈、李良鑫和恬静都在，而且发生着争吵。 「怎么了？！」 莱阳喘着气喊了一嗓子后，才发现李良鑫眼眶变得很红。 恬静秀眉紧皱，和莱阳对视一眼后，又瞥了眼李良鑫，见他不说话，于是开口道。 「嘉琪不走。」 「……」 莱阳目瞪口呆地和千樱对望一眼，又立刻走到李良鑫面前，摇着他双肩喊道：「不走？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旁的余烈很不耐烦。 「不想走就是不想走呗，还必须给你说个一二三？」 「你特么闭嘴！」莱阳怒骂。 「白痴！」 眼瞅两人又要掐架，恬静连忙拉住余烈，秋水般的眼眸里升起一抹疲惫感，平常干净柔软的声线也变得有些沙哑，说道。 「莱阳，他情绪可能有些不稳定，我想，你要不和嘉琪再聊聊，再确定一下她的决定。」 莱阳这会心里五味杂陈，他也万万没想到嘉琪会拒绝李良鑫？！ 这放以前，是他打死都想不到的事。 为什么？ 难道嘉琪被余烈感动了？？ 莱阳猛地摇了摇头，越想越觉得扯！ 他用力地看了李良鑫一眼，对方眼神间除了不可思议，还有一抹说不出的悲怆感！ 这让莱阳更加好奇，他和嘉琪刚才单独都聊了什么？ 确定好楼层和房间后，莱阳长吁口气，怀着一颗不安又疑惑的心，抬腿上楼……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最残忍的事 香港冬季的气温要比上海暖和，阳光也更加金灿，可当莱阳走入满院阳光中，他却在李良鑫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刺骨的冷。 那种透彻的凉气，就像在北方下了场大雪后，站在冰天雪地中大口呼吸一样…… 余烈半眯着眼睛，神态轻佻，估计已经猜到了答案，恬静和千樱面色凝重，紧紧注视着莱阳。 重重地吸了口气后，莱阳看向李良鑫道：「咱们先找个落脚地吧，我慢慢给你说。」 「她不走是吗？」 「……额，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单独聊行吗？？」 莱阳和李良鑫目光僵持起来，恬静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数秒后，开口道：「我在附近订酒店吧，小烈，你找辆车带我们过……」 「不用了！」 李良鑫打断道：「这次麻烦恬总了，以后不会再麻烦您了。」 说完李良鑫就这么转身走了，这下怔愣的人成了莱阳，他左右扭头，一时不知该先安慰谁…… 最后还是千樱让他去追紧李良鑫，莱阳这才不得已地看了恬静一眼，说了句抱歉，快步追出去。 可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当他背对恬静的那一刻，他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碎落在地，发出咯嘣的细微声响…… …… 距离浅水湾12公里的「北角海逸」酒店，莱阳和李良鑫在这儿落脚，这个酒店在周边算是环境一般的，可这也需要七百一晚。 房间布局很小，除了一张床外就只能在窗边摆下一个长条沙发，但好就好在，窗外可以远眺海面。 莱阳手中捏着烟灰缸，把嘉琪的想法给李良鑫说完了，气氛随着满屋的烟雾一起凝固住，堵的人心慌。 李良鑫夹烟的手一直在发颤，他狠狠的将烟头摁灭后，终于开口道。 「你意思我走？？」 「我？我……我当然希望你们好啊，我还能……」 「希望我们好？那你刚才怎么不说？你不知道进余烈那王八蛋家多难？你把我拉到这儿给我说嘉琪不走，然后再说希望我们好？」 「……」 莱阳喉咙里一阵刺痛感，他一遍遍地干咽着唾沫。 「李良鑫，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不想大家闹得太僵，嘉琪就在楼上休息，你……」 「不想闹得僵？呵呵，那就是我退一步是吧？？余烈什么心思你不清楚？他在搞我老婆！！莱阳！我把你当兄弟，我以前觉得你够男人，真性情！可你的真性情只在你关心的人身上，在我这儿从头到尾，从上海到香港一个劲地劝我冷静！」 李良鑫好像疯了，他站起身，哆嗦地指着莱阳怒声道。 「你不就是怕恬静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嘛，你不就怕恬静难堪嘛？你，你想我没有？！啊？！我带着嘉琪从舟山来投奔你，你就是这么对兄弟的？」 「你特么的冷静一点行不行？！」 莱阳也猛地站起来，嘴角唾沫飞溅道：「我没考虑你？我就差点把心肺掏出来了，你居然说这种话？」 「呵呵呵~」 李良鑫痛苦地捂着脸，冷笑了好一会后，目光如铁般刺在莱阳脸上：「心肺掏出来了？那我问你，宇家的事你打听到什么程度了？你有打听吗？」 莱阳也在这一刻爆发，大喊一声「有」之后，快速把和简淡的进度说给李良鑫。 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对方直接反问道。 「简淡手里有证据，那你还等什么？啊？你钱不够我给你，我去偷去抢去借我都给你！你麻的你给我说过没？」 忽然，李良鑫表情一僵，胸口剧烈起伏，长长地哦了一声。 「明白了，简淡手里的录音也会把恬静他爸给牵扯进去对吧，你在这儿犹豫了是吗？」 「……」 「呵呵，看看，看看……你们，都只会为自己考虑，莱阳，我真后悔带她来上海找你！」 李良鑫丢下这句话后，拎着背包从屋内大步走掉，直到房门重重地摔闭时，莱阳才反应过来他人走了。 他想追，想打电话，可心里却堵得难受。 堵得他只能瘫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边吸，边眺望着远处那一片朦胧的海域。 那片海上浪叠叠，一层又一层的翻涌而来，压在人灵魂深处，无比窒息。 在这阵窒息中，他又一次想到和嘉琪初次见面的样子，那时候她就是个小女孩，笑容是如此烂漫，好像初夏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干净。 对于小孩而言，只需要一颗便能高兴一整天。可长大后一颗或许内心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 所以长大，才是最残忍的事！ …… 时间就像海平面上的水鸟，敛翅间便驱散了金灿的阳光，回来了镀银的月芒，当海岸线上的工业灯亮起后，那一片片海水也开始退潮。 莱阳将自己在屋内关了一下午，他感觉身体很重，好像被无数镣铐捆绑着。 事业、爱情、友情、未来，好像都进入了一个漩涡，有种一直下坠的预感，可他却无力挣脱。 人，总是在心情格外悲观时，身体会启动应急功能，变得嗜睡。 莱阳就是这样，不过他强撑着，可脑袋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状态。 这会他看了下微信消息，千樱留言：师傅，恬总下午走了，去哪没说，另外李良鑫还好吗？还有我接下来是去是留？ 未开灯的房间内，屏幕发着微弱的光。 莱阳盯了好久，不知该怎么回复。 索性，他起身把手机装口袋，掖了掖外套下楼，迎着城市灯光，打车朝浅水湾南面的海边，想好好静一静。 …… 半小时后，莱阳漫步在浅水湾南端的沙滩上，这里的夜晚十分美丽，游客也不少，还有一些拍摄写真的团队，打着各种灯具，让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姑娘，站在沙滩前摆着各种造型。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抱着吉他、音响的歌手，沿着海岸线散落着，唱着激昂、悲伤、抒情的歌曲。 莱阳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海风吹来咸咸的水沫子，他抬头看向海面中央一艘渔船，不禁想起了恬静，想起了自己送给她的那幅画，以及舟山的那段过去…… 香港的海和上海的江很不一样，江水再汹涌，最终都会流向大海，会有一个归宿。可海水却没有归宿，只能一直飘，一直飘，有点像某些注定漂泊的人。 「原来你这样珍惜我~从前在热恋中都未曾听过~」 忽然，有人唱起了《可惜我是水瓶座》，这首歌一下吸引住了莱阳思绪，他诧异地转头看向左前方。 只见一帮男女正朝着海面坐着，有人拨着吉他，一名女生用粤语唱歌。 可令莱阳错愕的是，这飘来的嗓音，和恬静惊人的相似！于是他立刻迈步走过去，此时歌声又清晰地传了过来。 「想继续装傻，却又无力受折磨~心里羡慕那些人，盲目到不计后果~」 嗡—— 莱阳的脚步怔住了，他刹那间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等他再抬头看去时，在人群中也认出了那个弹吉他的男人……宇博！ 他，她…… 都说生活是一部狗血剧，莱阳万没想到的是，这盆狗血此刻淋漓尽致地泼在自己脸上，染 红了眼睛。 霎时，女生也停止了歌唱，诧异的目光穿过咸冷的空气，落在莱阳炙热的脸上，这时那些打拍子的人也停止手上动作，都顺着女生的目光，愕然地看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如芒刺背 恬静冰冷的质问，瞬间将莱阳最后一丝困意席卷掉。 尽管此时身边人头攒动，可他感到世界一片冰封，那些行人都好像变成了一团团影子，拉着灰色的丝线从身旁闪过，发不出丁点声音。 唯一能听到的，只剩下咚咚的心跳声！ 电话那头嘈杂不已，像无数纷乱的黑线头，拧巴着形成了一个引力旋涡，将莱阳发麻的思绪深吸进去，可随后恬静冷冰的声音又如同一把寒刃，一下斩断那个虚幻的想象世界，让人跌回现实。 「你人在哪？」 「我，我，我刚到上海，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随着一声嗯，挂断了！ …… 出了机场后，莱阳才发现上海今天格外冷，大片的乌云凝聚在天上，如同一片片厚重的青铁，随时准备碾碎这座城市。 风从衣袖间不断蚕食着温度，这让莱阳一出来就连打几个冷颤，他边打车，边取出香烟借了火点燃，用力的吞吐时，嗓子里一阵说不出的苦辣。 看着流动的车尾灯，他心情坏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 扪心自问，自己把李良鑫当好朋友，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该如何给恬静交代？ 这都已经十二月初了，距离年底，距离那个回家的计划都如此接近了，为什么？为什么？！ 坐上车后，莱阳大脑彻底宕机，他也想不出任何解释的话，可云彬必须得去，也许在内心深处，他唯一能期待的就是李良鑫站出来说实话，告诉恬静，这种局面并不是自己操纵的！ …… 云彬大厦楼下，莱阳下车时眺望了一眼这栋楼，它依旧矗立在繁华路段，行人往来，表面一切风平浪静，可谁能想到这座大厦的内部正风起云涌。 一大团黑云压迫着高耸的楼顶，翻涌着，像在酝酿一场雷电雨。 坐电梯直奔管理层，随着电子屏的数字跳动，莱阳的血压也一直飙高，直到「叮」的一声梯门开后，他一口气却忽然定住了。 眼前，公司玻璃门敞开，从门口到里边几乎站满了人。 而在人群深处，莱阳看见了警察和一批公司安保交涉着，而恬静、李良鑫、宇博、简淡、恬父等人都在其中。 莱阳大脑发嗡，一步步走进时，也看见了站在李良鑫身侧的简淡。 还有一帮身着西装，佩戴胸牌的男女，看着像秘书或者律师，或者股东。 刚才还混乱的人群，此时都将目光丢了过来，同时，莱阳也看清了恬静的脸庞，那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质疑感。 「呵呵，你还有脸过来。」 宇博率先开口道：「莱阳，我算是又一次见识你手段了！」 莱阳第一次连发怒的权利都没有，他缓缓看向李良鑫，而李良鑫表情却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有些畏惧般的躲开：「莱阳，我，我没想牵扯你，是她刚才作证时说漏嘴了。」 简淡眼眸微睁，刚想开口，恬父却出声打断。 他告诉警察说自己没法回警局配合调查，有什么要采证的就在这儿吧，律师和举报人也都在，能当面说清楚的就在这儿办。 话落，一名警察的手机又响了，通过他接通时的语气，应该是某位领导的电话，很快，电话一挂断，警察便扭头看向简淡。 「你还有别的录音吗？」 「没，没了，就那些。」 「好，现在，你。」 警察看向莱阳：「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和她接触买这个录音？钱最后为什么又是李良鑫出了，你们什么关系 ？」 莱阳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下意识的再次看向恬静时，可对方的眼神，简直让莱阳心碎。 「我来说吧！」恬父开始发怒了。 「这人原本只是我们商铺的一租客，后来又追我女儿，被我严令禁止后就开始怀恨在心！私下联系被公司开除的简淡，对公司恶意诽谤，至于那个李良鑫，一看就是他朋友，我都不认识他！」 「你认不认识的不重要，你能听出那段录音是你的声音就行！」 李良鑫也不甘示弱，随后又看了一眼莱阳，喊话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警察同志，录音你们刚才都听了，这还有什么可讲的？身为企业家明知股东是罪犯还……」 「那录音是真是假你先别做结论！」 此时，恬父身后的宇博喊了一嗓子，并侧头看了下身后的办公室说道：「警察和律师还有公司的人在里边正核对呢？你嚷嚷什么？」 说完这句，警察又问莱阳：「你是和简淡最初对接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 莱阳感到嘴唇一阵发麻，他知道事情到这地步，每说一句谎都会让局面不断失控，于是他抬头想找李柔荷，却发现她根本没在人群中。 「你在找李秘书吗？」 恬静忽然开口了，只不过声音极其失落。 莱阳点点头，重重的咽口唾沫道：「……对不起，静静，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我最开始只是想帮嘉琪了解那些事，可当…当牵扯出来叔叔时，我……」 「这儿没你叔叔！」 恬父冷哼了一声，深深地提了一口气，用一种极其恶心的眼神看着莱阳。 「最开始我就让你远离我女儿，呵呵，没想到你还真是机关算尽，连我的原秘书都能联系上，说吧，这公司里你还联系了多少人？」 「真不是这样的！李柔荷呢？静静她人呢？让她出来，她知道我的本意！」 「她知道？」 宇博笑了一声，又发出长长的一声哎：「莱阳，李柔荷知道你本意？一个简淡，一个李柔荷，这公司里你还和多少个女人有牵扯，我该说你什么呢？心思重？还是心机深？」 嗡—— 莱阳气血攻心，大脑里顿时嗡鸣起来，同时他感到眼前发酸，无数个黑点涌了出来。 他意识到低血糖来了！ 同时，他也感知到恬静的呼吸愈发的冷了！ 而此时，电梯再次「叮」的一声开了，一帮记者忽然拿着「长枪大炮」冲了进来，随着「咔咔」的快门声，一阵阵质问也随之而来。 「恬先生您好，有消息说和您合作的宇董有犯罪前科，请问是真的吗？」 「请问，宇科集团最近向云彬投资……」 「警察同志，请问目前调查已经取得了哪些……」 「恬总，请问您作为公司现任ceo，对于老董事长这……」 霎时间！ 众人全都傻了眼，而电梯里又冲出来七八名安保前来控场，现场彻底乱成一锅粥。 莱阳强忍眩晕，目光如刀般的看向李良鑫，而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下，不过脑般的大喊道。 「我没叫记者啊，不是我！」 嗡—— 这一瞬间，莱阳都不用回头，却感受到如芒刺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真实面目 相机的闪光灯咔嚓个不停，拉着洁白的丝线，好像要将整座大厦摇散架；莱阳晕眩着，连头都不敢转过去，更没法去解释什么。 一切都显的那么苍白。 此时现场无比混乱，宇博从人群中挤过来，狠狠揪住莱阳衣领，二话没说一拳就打了来上。 这一拳打得莱阳踉跄倒地，李良鑫愣了下神，刚要动手却被莱阳叫停。 虽然心里委屈到了极点，可莱阳清楚这会要再打起来，只会对云彬造成更差的影响。.Ь. 他擦了下有点破皮的嘴角，抬头，视线透过额前的几缕碎发，看向站在对面人群中的恬静。 她瞳孔微微抖动着，高挑的身子好像往前走了半步，但也就止步于此，冰封般的脸庞看着自己…… 「静静，记者不是我叫来的，我，我没理由这么做……你，你相信我。」 恬静重重地闭上眼，昂头吸了口气，随后转头对身后一名西装女子说道：「去弄点糖水。」 这句话让莱阳瞬间泪目！ 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可就在莱阳的心疯狂颤抖时，恬静下一句话又使他如坠冰窟。 「喝完糖水你走吧。」 「……」 「我，我走去哪？我……」 莱阳话还未完，恬父却忽然开口：「静静，他私下做这些事，提前给你说过吗？」 恬父言语中渗着质疑，气氛再次凝固住。 很快，随着记者被清理出去，恬父再次发问。 「有人要这么对云彬，对我，女儿，我再问一遍，你提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吗？」 现场众人都看向恬静，随着她的沉默，彷佛一切又有了新答案，随后他们又将眼光丢向莱阳。 那些眼光好像下水道里堆积的塑料垃圾一样，将莱阳的心彻底堵塞到无以复加！ 恬静此时的孤立感，让莱阳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恬父久久之后，负手而立，昂头看向天花板长叹一声：「哎，你被他骗了，我也被你们骗了。」 此时，有人端来了一杯糖水，刚准备递给莱阳时，忽然电梯再次发出「叮」的一声，莱阳扭头一看，发现是李柔荷！ 他立马挣扎着起身，心里终于敞亮了几分。 可等他刚站稳，又发现李柔荷身后还跟了一名女子，看着十分眼熟，可想不起是谁。 李柔荷与莱阳对视了一秒，随后带着那女子走向恬父。 刚那一对视，让莱阳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而此时他也发现，恬静用一种震惊的神态看着她，又看着自己。 「董事长，人带来了。」 李柔荷对恬父说完，又看向恬静道：「很抱歉恬总，刚您打电话我没法接，那会在开车。」 「你带他来干什么？」恬静语气冰冷道。 「我让带的。」 恬父看了眼那名女子，又对着恬静说道：「很多事，我本想你自己能看清楚，可结果，你却完全陷了进去，被人当棋用，才导致今天能出这种事！既然这样，爸爸今天让你好好地，重新地认识一下那个人。」 恬父指着莱阳，声音沙哑。 「李柔荷早都告诉我了，他在和你交往的同时，也一直在勾搭其他女人，比如前阵子被开除的赵晓黎。」 嘶—— 这一句的信息量，大到莱阳眼角眦裂。 首先他终于认出那名女子是赵晓黎，其次，他实在没法相信，李柔荷，居然一直在给自己设圈套！？ 她，她早都站队恬父那边了。 她……！ 赵晓黎的头微微低下去，双手不自然的握紧，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凄凄惨惨样子，而莱阳的世界彷佛被一下拉深，那种别推向千里之外的失重感，特别强烈！ 「恬总，其实……」李柔荷开口了，他这次是对恬静说的。 「其实上次我看见莱阳和赵晓黎眉来眼去时，我给您也提醒过，可是…可能是您太相信他了，所以没信我。我，我也是为了公司，为了您，所以才告诉老董事长，而后来当这件事被完全确定后，老董事长才决定开除赵晓黎。要不是莱阳今天弄出这些事，估计……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告诉您，总之，您真的被骗了，莱阳和她，的确有不正当关系。」 这番话，说得恬静目光彻底失神，她呆滞地看着李柔荷，没人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和心情。 莱阳瞪大双眼，在一瞬间理清了很多事。 他忽然想到，那晚自己和赵晓黎第一次碰面后，恬静为何会用那种语气问自己。 原来，她提前就收到了李柔荷的「提醒」？ 而后又因为自己次日喊出了赵晓黎的名字，他们的冷战、矛盾，也随之开始了。 这背后，原来有这么大一盘棋！ 可是…… 「李柔荷！！你胡说什么！？」 莱阳发颤着指尖，喊着：「你这么诬陷我是什么意思？我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人，你……」 「呵呵，莱阳，事到如今了你还嘴硬？我也没看出来，你也是这样的人。」 当一个人翻脸之后，她曾经的样子会在一瞬间全都涌现出来，那种强烈的对比感，让人完全感到陌生，无法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莱阳此时深深的体会到这种感觉，可时间却由不得他感慨，他只能一个劲对恬静说这是假的，自己从来就不认识赵晓黎。 「不认识？行，赵晓黎你来说说，莱阳是怎么搭讪你的？」 「嗯……」 众人看向赵晓黎，她低眉颔首，道：「他……我是去他剧场听脱口秀，然后在路边打车要走，他就过来跟我说认识一下呀，聊着聊着他说自己低血糖有点晕，然后说着说着就倒了，我…我就……把他带回去了，反正那晚就是这么认识的……」 莱阳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炸了。 而此时李柔荷又从赵晓黎那儿要过手机，解锁后看着屏幕道。 「后来他们加了qq，我来念一段。赵晓黎问，你爱她吗？对方没回复。」 「不承认？不爱？」 「莱阳回复，你这问题……跳跃得有点快啊。」 「不跳啊，如果你爱，是站在这个出发点，那就别迷茫，因为怎么做都是对的，错了，那说明能力不够，这世界没能力的人多了去了，没能力能算错吗？」 「……不算吗？」 「那我也爱你啊，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那说明我能力不够，我错了吗？算了，说说别的吧，我倒挺好奇，你为什么要伤害人家父亲？说！你未来岳父是不是可有钱了？你想霸占人家的产业？」 「嚯~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呵呵，男人！那爱情你不要了？」 「我现在没心情谈什么浪漫爱情故事，我只想搞钱！」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连那几名警察都用目光异样的看着莱阳，莱阳已经完全宕机了，像一尊破碎的石像，坍塌就在随时之间。 李柔荷顿了下，继续翻阅着聊天记录，说道。 「莱阳和她都担心出事，所以加了好友也一直都没公开身份，算是心领神会吧。过了几天，赵晓黎问，你想到我是谁了吗？」 「大概知道。」 「哦~那别说出来了，发张自拍给我好吗？我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我知道这样她会不高兴，我们这样……也对不起她。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你刚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留着，我希望下一次你会主动联系我，而不是让我一直等待……」.Ь. 第三百三十八章 尘埃落定 李柔荷念完了聊天记录，并读了一遍莱阳的qq号，抬头问道。 「莱阳，这对话的人是你吧？」 「……」 当人的情绪到达顶峰时，身子会不自觉地发抖，尤其是莱阳。 在低血糖的影响下，他虽然尽力地控制身体，可嘴唇却在发青，指尖发颤，脸色如同宣纸一样凄白，眼神更像浮萍一样抖动。 这样子更像被拆穿后的应激表现。 「不是！我，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赵晓黎，我更不知…不知道半绚烟火是她！我……」 「不知道？」 宇博冷哼一声：「你不知道还和人家聊那么深？你这种解释自己觉得尴尬吗？」 「我真不知道！我以为她是……是……」 袁声大三个字都飘到了嘴边，但莱阳迟迟说不出口，因为他清楚这话对恬静的影响也许会更大。 就在他磕绊时，恬静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赵小姐。」 莱阳看向恬静，她眼前几缕秀发微微垂下，遮住了目光，尽显一帘幽梦的孤廖感。 同时，她很冷静。 准确地说是安静，那种安静，就好像这是一件和她毫无关系的事，她又一次变成了最初遇见的模样，散着淡淡的白玉兰香，清冷、不可靠近。 「你刚才聊天记录里，说会好好保留他给你的东西，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嘶~ 莱阳倒吸口凉气，掌心愈发黏糊，像握了一条死去的鱼。他大脑疯狂转动着，可下一秒，脸色又煞白了几分。 赵晓黎唯唯诺诺的看了恬静一眼，又瞥了李柔荷，小声道。 「他，他给我……给我转了十万块钱。」 嗡—— 莱阳脑袋快炸了！ 现场也发出一阵唏嘘声！ 「恬总。」 李柔荷拿起手机，将一条短信展示在恬静面前，说道。 「在那聊天记录前，有个卡号给赵晓黎转了十万，可以核对一下是不是莱阳的卡。另外，转款后，没过一天时间莱阳就把她给拉黑了，所以那笔钱应该是分手费。」 「李柔荷你是人吗？！」 莱阳彻底跟疯了一样要扑上去，可身旁的安保和警察立刻将她摁住，将他摁在地上死死不能动弹。 此时的他像一条砧板上的鱼，用力的扭动着身子，却无能为力，李良鑫想帮忙，可也被人迅速拦下。 莱阳嘴角的口水拉着丝，目眦尽裂的瞪着李柔荷：「那钱是你让我转给简淡的！是你让我转的！你还是人吗？！你……」 「转给简淡的？呵呵，莱阳你真不是男人，敢做不敢承认是吗？」 莱阳彻底崩溃了，转款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大额转账是要写对方姓氏，他明明写了「简」字！ 可当他刚打算说这话时，李柔荷却翻出了赵晓黎的收款记录，上边赫然出现转款十万的信息，收款人：赵晓黎。 这…… 莱阳死死地瞪大双眼，昂头看着俯视自己的李柔荷。 她，和最初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莱阳也才意识到，当时她催促自己转账，甚至说还要借钱给自己让转账，原来早都是算计好的。 亏自己那么信任她，一直都把她当成朋友，现在看来是多大的讽刺。 而一旁的恬父。他表情深邃得像一片深海，让人捉摸不透。 霎时间莱阳又想起第一次和恬父交锋，想起了那家复古咖啡店。 当时恬父略施小计，差点就让自己和恬 静发生信任矛盾，而现在，他已经全盘在握，最后一子落在棋盘上，彻底让那份精心呵护的爱情小花破碎、死去。 李良鑫杵在旁边，这会跟个木头一样一言不发，惨白的脸不难看出，他也没想到这是一场阴谋。 他的冲动，正好被别人利用了，才形成了棋盘的闭环！ 想到这儿，莱阳忽然意识到余烈的异常举动，会不会专门就是为了激怒李良鑫？ 会不会，也是闭环里的一个促进点？ 真要是这样，那太恐怖了，这一帮人，心思太深，太深了…… 咯吱~ 此时，恬父身后的一间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里边出来了一帮人，有身穿警服的，有西装革履的。 他们刚一出来，一名中年西装女冲着恬父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为首的警察叹一口气，对众人说道。 「刚和律师、还有公司的人对录音核查完了，关于所谓的证据，现在判定为合成音，里边的话都是不同场合下录制，拼凑在一起后，处理了一下形成的。」 嘶~ 莱阳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心情，他彻底麻木了！ 可李良鑫却急眼了，他大喊着：「假的？你们是不是收钱了？假的！你们特么的撒谎！」 「注意点！再胡闹就不客气了！」 几名警察将他胳膊反擒，死死的拽住，而李良鑫又扭头冲着简淡怒吼道：「简淡！你倒是说话啊？录音是真的对吧？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 简淡此时却缓缓低下了头，这个举动，更是令人心肌梗都快犯了。 随着警察的盘问，她才缓缓吐口气，目光又看向莱阳。 嗡—— 「是……是假的，这是赵晓黎出钱让我合的，她说……只要拿到东西，不管结果咋样，老董事长声誉肯定受损，这样的话……恬总就能彻底接手公司，然后……她说她是站在恬总那边的，给我也许诺，说以后会…会好好提拔我。」 话落，现场静的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此时，李柔荷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上前一步质问道：「赵晓黎让你帮恬总上位？她不是和莱阳……哦，明白了！」 众人目光如箭般射向莱阳，后边的话不用说，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莱阳吃里扒外，排挤掉恬父后就以为能和恬静真正在一起，甚至结婚，进入公司掌权，然后再用云彬的钱，去养赵晓黎这个女人……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这场安静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最后第一个开口的人，却是恬静。 可她，却终于红了眼眶。 印象里，莱阳只见她哭过几次，一次是讲她妈妈的过去，一次是在舟山和自己同意交往，还有不多的几次，都是在夜深人静时被自己所感动。 而这次的落泪，却是唯一一次心碎之泪。 莱阳的心也彻底碎了，胸腔里好像被烧火棍捅来捅去！ 恬静让人松开他，莱阳也缓缓了站起来，他看向恬父、李柔荷等人。 他们面无表情，像没有感情的石俑，眼睛像黑洞，尽管窗外阳光灿烂，却怎么都映不亮这帮人的脸和心。 这是一个，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 可怕到莱阳身子打着颤，不自觉地朝后踉跄了半步，也不小心打翻了身边人手里握着的糖水杯。 水杯啪的一声摔裂在地，那些碎渣四处飞溅，甜蜜之水浸湿在地毯上，迅速消失，目光中，除了一片黑色水渍，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满盘皆输。 还记得，当初在脱口秀剧场里表白那晚，莱阳为其起名为水晶之恋 。 可水晶，碎了，甜蜜，没了。 只有那穿堂的风，吹来了刺骨的冷，吹走了这一年所有的梦幻温情和一场甜蜜之后的尘埃落定…… 第三百三十九章 认清现实 现场最终被警察处理了，莱阳和李良鑫因虚报假案被带回了警局 走的时候莱阳的低血糖已经很严重了，他眼中的世界基本上变得和梵高的画一样，天旋地转。 可在那一片扭曲之中，他深深记着一道单薄的身影，含泪望着自己。 她就像一个被夺走了糖果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一群黑影中，那些碎钻一样的泪水，也成为整个画面里最后的颜色。 还记得热恋时她说过，莱阳的世界很大，有万家灯火，有驰马扬帆，但她的世界很小，只有她爱的男人。 那现在，她的世界还剩下什么？ 这些莱阳不敢去想，他的心也像被强行灌下了柠檬汁，酸到绝地！ …… 警局里，李良鑫还在和警察据理力争，可莱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从进来就一言不发，在这间小小的审讯室中，阳光从东侧的小窗户外流淌进来，将墙壁半面照亮，而在正前方，还有一个圆形钟表不断发出咔咔声，这些声音很小很小，却在莱阳耳中盖过了人声…… 他一直盯着时间看，心里算着日子，今天是十二月六号，距离跨年夜只剩下二十五天，距离除夕也不过两个月，可距离他带恬静回去，给她求婚，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千山万水总有尽头，而他们的感情却变得遥遥无期。 他好后悔，后悔为什么没在去香港的飞机上，提前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在一阵萎靡中，时光从墙壁上匆匆流逝，眼前的人来了又走，签署的文件换了又换，最终才在日落时分，两人走出了派出所。 …… 街道上的霓虹已经全都亮了起来，像一排排剧场的跑马灯一样，串成一条漂亮的项链，戴在这座魔都的脖子上。远处的高楼大厦也都闪烁着各式灯光，车流来往，卷动着路两旁的景观树叶，月光倾泻在被洒了水的街面上，像滑落的丝一样，明晃晃地，晃红了莱阳的眼眶。 李良鑫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最后摸出一支烟，纠结了好一会后才递给莱阳，支吾着说了句对不起。 莱阳斜着眼看向他。 「莱阳……我，我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我和简淡去之前还特意提醒，别说和你对接过，谁特么能想到，这帮孙子早都沆瀣一气，就等咱们上钩呢，艹！」 李良鑫说着说着，又气得将烟狠狠摔地上，愤愤道：「玛德！这帮孙子吃人不吐骨头，把咱们都耍了，说真的，我也为你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一家子，他……」 「你说完了没有？」 莱阳冷声，李良鑫戛然而止。 但莱阳乏透了，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他也从口袋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去。 可等屏幕亮起后他才看见，在手机被没收时，云麓、宋文、千樱、甚至侯俊和胡子都打了电话过来。 这一下让心又悬了起来。 他随手给宋文打了过去，响了几秒后那边传来焦急的喊声。 「喂！阳哥！你人呢？？什么情况这是？剧场怎么就要被收回去了？」 「……」 莱阳心里再次翻江倒海，他强压情绪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四点多那会云彬的人来剧场了，要把剧场收回去，限今晚把东西全搬走，还把门锁了！这事我都还报警了但没用啊！人家宁愿赔款也必须让咱搬，阳哥，你在香港不是和恬总在一起嘛，你问她一下看什么情况？」 「……」 「喂，阳哥？？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你在哪？」 「我们都在剧场门口啊，现在东西都被强行搬出来了！」 「我马上过来。」 「啊？你回来了，你……」 嘟嘟嘟—— 挂断电话后，莱阳发现一旁的李良鑫也眼眸剧颤，对视几秒后，两人赶紧在路上拦辆出租，飞速朝云彬大厦冲去。 在这过程中，莱阳也看见了千樱的留言，她说自己已经买了回上海的机票，不过走之前，他听见余烈说要在嘉琪疗养期间，带她去澳门转转。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余烈是对嘉琪产生感情了，不过嘉琪的态度她看不懂…… 这条信息，莱阳实在没法给李良鑫看。 他这会大脑乱到了临界点，只能扭头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 车子一到云彬楼下，莱阳远远就看见剧场门口围了一堆人，还有很多东西都被搬了出来。 他冲上前后才发现大家都在，胡子也来了，都面色凝重的看向莱阳；同时云彬这边是李柔荷带了几名管理人员和安保，双方正对峙着。 剧场的玻璃门被人锁住了，从外往里看只剩下一片狼藉和空空如也，门口那24小时闪烁的跑马灯也被断电了，像一颗颗没了光泽的珍珠，暗淡着融入这悲催的夜中。 「阳哥。」 宋文涨红着脸，指了一下堆积在门口的凳子，喘粗气道：「这到底什么情况？」 莱阳还没接话，一旁的李柔荷却开口道。 「莱阳，方便单独谈谈吗？」 …… 街头，一条公用长椅旁，李柔荷坐在长椅上掖了掖职业西装，眺望着对面楼宇上的巨型广告屏，而莱阳蹲在离她一米多远的路牙子上，一口口地吸着烟。 这是他从派出所出来吸的第一支烟，他吸得很用力，每一次吞吐都好像用尽了全力！ 他想骂李柔荷，骂她个狗血淋头，甚至第一次想对一个女人动手！ 可就在此时，李柔荷开口了。 「莱阳……你肯定恨透我了吧，呵呵，说真的，我也讨厌我，一个左右逢源、心口不一的人，谁会不讨厌呢？」 莱阳有些错愕，她依旧昂头眺望着，像是诉说一件和她毫无关系的事。 「可这就是职场，这就是现实教会我的东西。我也遇到过和你一样的处境，所以我知道你什么心情，呼~」 李柔荷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莱阳。 「我和你一样，从头到尾其实都没得选，我们都只是别人的棋子，却都想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最终只落得满盘皆输……我可以给你说一句抱歉，但我的确比你，更看得清，更放得下。」 「你要是给我说这些废话，那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我只想知道，剧场被收回恬静知道吗？」 「你觉得呢？」 「……」 「说真的，莱阳，最初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真的……要真在一起了，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让我看到了现实世界的另一面，可后来当老董事长回来找我谈话后，那一刻我就清楚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合不合适，只有看操纵者愿不愿意，作为曾经的……朋友吧，我衷心地告诉你，有些事别挣扎，放弃，也许才是对你最大的保护。」 「呵呵，你的这些毒鸡汤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操纵者？他黑了心布了这么大的棋就只为针对我，真让我瞧不起他！」 「你错了，你只是其一。」 「什么意思？」 李柔荷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我再最后告诉你一次恬总的消息吧，老董事长让宇博陪她出国考察……她同意了，也许她会找你最后见一面，也许不会，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以后能看清自己，认 清现实。」 &.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还能失去什么呢？ 生活有时候像一座横压在肩膀上的山，虽然搬不走，但只要你咬着牙，也不至于被压垮；可某个瞬间精神世界一旦破防了，那这座山便会轰然裂开，潇潇滚石会击碎每一寸筋骨，砸的人面目全非，直至彻底掩埋！ 这场哭泣莱阳忘记持续了多久，因为后段他因为强烈的眩晕感导致昏厥，等他昏沉地睁开眼时，发现宋文将自己带回了屋。 莱阳感到舌尖有股糖味，他想说点什么，可厚重的眼皮就像古老的城墙铜门，被一股力量缓缓关闭。 再后来，他朦胧间见宋文熄了灯，关门离去。 后半夜，他好像发烧了，鼻腔呼吸都很困难，身体也格外冰冷，他用力地将自己蜷缩着，用被子将最后一点缝隙挤掉，再次昏睡。 这下，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好像是夏天，因为街上的叶子十分翠绿，被风吹得轻微摇晃，金灿的阳光斑驳地映在俱乐部门口。 梦里的莱阳推开俱乐部的门，探头进去。同时，阳光也一瞬间被吸入屋内，将那些粉尘都映得格外清楚，可光线太强，屋内形成一种严重曝光的感觉。 里边刚才还笑声连连，好像很多人在聊天，可这一秒忽然就安静了，只有一道秀丽朦胧的身影轮廓，坐在舞台的高脚凳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着椅子腿中间的格挡上，发丝边缘微微被吹动着，好像看着自己。 莱阳看不清她的脸，她有点像恬静，也有点像袁声大。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也闻不到任何味道，甚至连粉尘的味道都没有，空气好像被凝固了。 忽然，那个身影抬起了一只手，好像在示意莱阳过去。 可也在这一刻，门口又传来了女人尖锐的哭声，使得莱阳本能回头。 轰隆—— 也在这一刹那，整个舞台忽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像蜿蜒的蛇一样迅速蔓延！ 霎时间，水泥屑雪崩般呼啸、迸发！ 等莱阳再回头时，那道身影随着舞台一起坠落下去，而那双伸出的手也失去了最后被握住的可能。 莱阳的心猛得像被一支箭击穿！ 在她落入黑暗的那一刻，几滴飞起的泪发出洁白如月的光，也映亮了那名女子的样子！ 呼~ 莱阳骤然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剧烈呼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 他翻身坐起，甩了甩晕乎的脑袋。 这会是深夜四点二十七分，窗外在下雨，雨水在窗台发出滴答声…… 剧烈呼吸了约一分钟，莱阳才想起刚才的梦，可神奇的是他又想不起那张脸了，也想不起到底是谁在哭，更想不明白这个梦，是何寓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望着空荡的屋子，逐渐才意识到自己很多东西都搬到恬静家去了，还没拿回来。 那，这是否意味着…… 刚想到这儿，他忽然打了个喷嚏，一阵寒流袭来，他摸了摸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发烧了，咽口唾沫嗓子也异常地疼。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坐在深夜中点了一支烟，吞吐烟雾时他又看了眼微信，恬静到现在没有发任何消息。 莱阳既心酸，又生气！ 可气来气去，他又知道这一切不是恬静的错，也许真是缘分未到吧。 莱阳挣扎起来找了点板蓝根，也不管三七二十就倒入嗓子里，喝了一大口冰水硬吞了下去，随后又躺回床上，将自己裹严实睡了过去。 …… 等意识再清醒后，天已经大亮了。 宋文打了好几个未接来电，莱阳揉着眼睛看了会，也没力气回复，因为他感到脑袋烧得更厉害了。 强行起床后，莱阳脸都没洗就穿着大衣出门，屋外的雨虽没停，但也不大，朦胧细雨笼罩着小区院子，在那一排排冬青上形成无数的水滴。 这些水滴，又一次让莱阳联想到那个梦。 …… 他边回忆边往出走，可刚出小区整个人忽然一激灵，因为他看见街对面停了一辆白色的立标奔驰。 立标的奔驰一般都是黑色，白色很罕见，而恬静买的就是白色奔驰E300。 惊心时，大脑又快速烧了个遍，可等他一步步走进后才看清，那是一辆奔驰S级。 这一下又心如死灰，可此时主驾驶的车窗却缓缓摇下，一张令他再次惊心的面庞探了出来。 竟然是恬父！ 莱阳面色煞白，呆滞地望着他。 “我还以为你今儿一天不出来呢。”恬父开口说完，忽然笑了笑，那副掌握乾坤的样子让莱阳很不舒服。 “你找我？” “准确地说是等你，等了……快两个钟头。”恬父看了下手上腕表。 “等我干什么？告诉我其实你很看好我？让我和你女儿再和好？” 莱阳冷笑的说完，恬父愣了一下，忽然表情一正道：“对呀！” 咯噔~！ 莱阳感到心猛跳了下，可此时恬父又跟个顽童一样，拍手哈哈大笑。 “你不是说未来要写一本书嘛，记得把这句加进去，哈哈哈，哎呀不行，上年纪了不敢这么笑，肋子疼，哈哈哈……” “呵呵……” 莱阳逐渐收了笑容，大步离去。 “别急走嘛，我来是想给你提醒一下，你身边还真有人要找你麻烦。” 这话使莱阳脚步一顿，他回头再看向恬父时，刚才那张笑脸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沉严肃的脸。 尤其是那双眼睛，斜抬着，像一双狼眼，让人不寒而栗。 “这次我的确是针对你，但也不完全是。杀鸡给猴看，我想你明白这话吧？” 细碎的雨黏在莱阳身上，他的头发有点湿了，数秒后，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宇家？！ 没错，通过利用自己和李良鑫这出报警戏，侧面的敲打宇家，让他们感到危机，从而捏住他们的命脉。 是的，命脉这个词恬父以前就在恬静面前提起过，只不过这种敲山震虎的事，得有合适的时机和动机，得丝滑。 这步棋，他下的真好。 “我不想明白，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 恬父嘴角微微勾起，目露凶光，语气低缓道：“我只是想敲山震虎，没想着真打老虎，所以，那波记者并不是我安排的，那么，会是谁呢？谁有这本事精准地算好时间让人过来？还能掌握那些信息？” 嘶~ 莱阳不觉间吸口凉气。 这波记者确实给他害惨了，可这居然不是恬父安排的！宇博、恬静也不可能！ 那……也不可能是李良鑫啊，除了他，自己再没给谁说过啊？！ “我想应该也不是你和你朋友，那这个人，一定也是知道你的行踪和云彬内部的事情，他是谁呢？莱阳，是谁也要找你麻烦呢？好好想想。”恬父道。 起雾的街像极了迷宫的道，遮住了城市的璀璨，掩盖了人性的光辉，松针般的雨又如鸿毛一样落在肩头，它不如山一般重，却压得灵魂无法喘息。 莱阳意识到，有可能……只是有可能。 他的身边，还有像李柔荷那样潜藏的危险，藏得更深，只不过那个人还没自爆，是在等待什么样的时机呢？ 而自己，还能再失去什么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 更悲伤的故事 下葬仪式结束后，一行身披孝衣的人掉头往回走；路上，风和雪伴着婉转凄凉的哀乐声，催人泪下。 临进村时哀乐停了，环境就变的格外安静，只能听见脚下的冰土被踩的嘎嘣作响。 回屋后，袁父等村里人开始为亲朋准备饭食，同时袁声大和袁斌姐弟俩，头戴孝帽，挨个为送葬的亲朋鞠躬感谢。 等她俩走到莱阳等人身边时，袁声大那浮肿的脸庞深深刺激到众人，还没等袁声大鞠躬，莱阳连忙上前搀住她僵硬的胳膊，说道。 “声大……咱们就别客气了，阿姨已经走了，你也不要太悲伤了，这杯热水我没喝过，你先暖一暖身子。” 莱阳将手里的洋瓷碗递上，可袁声大却轻微摇摇头，拿掉莱阳的手朝后退了一步，深鞠一躬，沙哑着声音道。 “谢谢大家为我妈妈送别，谢谢……” 众人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同时，也微微转头看向伫立的莱阳，数秒后，云麓眼里闪着泪光，对袁声大说道。 “声大姐…你别这样了好吗？我心里……我。” 宋文轻轻搂住了她肩膀，可云麓的泪已经飚了下来，她用力擦掉，继续说。 “阿姨已经走了，她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从此以后，不，从头到尾你都有我们呐，有我们呐。” 袁斌也跟着鞠躬，随后说道：“谢谢大家对我姐的关照，一会都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李哥，你先招呼大家找地方坐坐吧，我和我姐先去答谢其他亲戚。” 这话一出口，李点都木讷地看向莱阳。 莱阳口角微张，脸色苍白。 “是，李点，一会辛苦你帮我找些车，先带大家去西安，或者就近的咸阳找酒店下榻吧，我今晚守灵结束后，明天中午请大家吃顿饭……” 袁声大说完，再次和袁斌深鞠一躬，转身离去了。 莱阳望着他们背影，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法描述的复杂情绪中，他感受到在袁家姐弟心里，李点，已经高于自己这个认识二十多年的发小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好一会后，他微微握紧的手掌也逐渐松了下来，他想他明白了…… …… 半小时后，李点叫来了几辆面包车，在和袁声大告别后，拉着众人前往三公里外的袁家村，下榻到那儿的民宿里。 袁家村，本也是附近一个不起眼的村子，但十几年来通过一届届村支书的带领，整体将村民的力量集中起来搞旅游，搞发展。 十几年的变化，使这个原本破旧的地方，已经走上了快车路，甚至成为了全国乡村振兴的示范点，这里每天都有周边城市的游客，以及外地人来参观打卡。 即使到了十二月，一靠近村子，放眼望去到处都划着车位，里边的人声鼎沸，让宋文、云麓等人一下车，表情大变。 从小吃街到文化街、茶馆、骑马场、民宿一条街等到处都人头攒动，还有很多旅游团的车直接带人过来，一到村委会门口，隔街还有一座寺庙，令人眼花缭乱。 顺着人群走了约十分钟，大家终于来到了民宿街，李点将大家带到一家店内，他和店主好像还认识，简单打声招呼后，开始收大家身份证办房间。 莱阳和大家分别在二、三楼下榻，放下行李后，大家又集中下楼，去小吃街找了一家面馆，匆匆填着肚子。 李良鑫望着店外的人流，取出纸张擦擦嘴感慨道；“这三公里的区别，居然这么大？这村这么厉害？” “是啊李哥，这儿怎么这么繁华？感觉跟平遥古镇一样热闹？” 云麓话落后忽然目光眨了下，又看向莱阳，补充道：“阳哥，你的地界，你要不也讲讲？” 莱阳低头吃着面，吭声道：“让你李哥讲吧。” 李点有些无语的推了推镜框：“刚才村委会那块大家看到了吧，还有领导人的题字，袁家村已经做成了一个大品牌，国内很多大型商超都有合作，在里边租几千平的地方，以袁家村挂牌，引进各种民俗小吃，当然还有文创等等，总之，以村的名义做到现在，在国内算是这个。” 李点举了个大拇指，随后吸溜起面来。 高云建拿纸擦了擦木桌面，无意间感慨道：“看来你现在对西安周边很熟悉了啊，比莱阳都更像一个西安人了。” 此言一出，徐沫率先看了他一眼，而众人面色都怔了下，都低头吃起东西来。 …… 晚上的袁家村开始冷清起来，小吃街收工后，最后的一抹灯红酒绿便移转到了酒吧和民俗一条街。 莱阳等人也没闲情去喝酒，都各自回房休息。 可就在此时，李点却扣响了莱阳房门，进屋后坐在床上，摘掉眼睛用力的揉揉眼睛，开门见山道。 “莱阳，目前剧场分红咋样？我和声大那份现在能先支付一下吗？” “……怎么了？是…比较急用钱？” “嗯，实话说吧，最近也是声大压着不让找你。袁阿姨住院、手术、医疗费花销不小，尤其是最后几次心脏支架，花费下来……还外借了四十七万多。” “这么多！” 莱阳一阵惊愕，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他本能的扭头看向墙角，又急促地摸出香烟点燃，坐在床对面的木椅上吸着。 “是多，但是没办法，总得治啊。”李点也抬手要了一支烟，吞吐了一口后，满脸写着乏。 “进医院后你就知道了，人到那个程度，别管你再忙，事业做得比天大，全都得等着！说句难听的，有点跟流水线上待宰的羔羊一样，不知道命运的屠刀会挥多大力度，那个时候是很绝望的，我……我亲眼看见，袁阿姨换血时…就躺在一个简陋的病床上，血液从管道里由这边流到那边，她形如枯槁，整个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大着，对着天花板发出啊……啊……的声音，那……那太残酷、太残忍了！” 李点眼眶有点红，他整个人望着天花板僵住了，嘴角的烟也积了长长的灰，最后掉落在裤腿上，过了一会，他颤抖着声继续说。 “声大就在旁边看着，她想抓住袁阿姨的手，可这点都别护士拒绝了，她只能流着泪看着，听着……哎，没办法啊，只能想办法借钱救命，我能有的全拿完了，网上还贷了些，最后是徐沫把上海那个店的转让金都拿出来，才支撑了最后一场手术，可最后还是……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的钱都好说哦，徐沫那边近四十万，你能挤出分红了给先还了吧。” “……” 莱阳嘴角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袁声大对自己一声不吭，难道在她心里已经和自己如此陌生了吗？ 二是因为他现在浑身上下不足三万，且剧场还没了，这事，李点还不知道。 “怎么了？不方便？”李点投来诧异目光。 莱阳长长的“哎”了一声，夹着烟的手缓缓捂住额头，闭目虚声道。 “不是不方便，兄弟，我这边的情况……又是另一个更悲伤的故事。” 第三百四十五章 留下和离开 当莱阳把上海情况说完后，李点刚还疲倦的小眼睛顿时瞪得铜圆。 他反复确认后，身子随后猛地站起来喊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给我商量？就这么被人耍？」 莱阳幽幽地看向他，数秒后，李点又坐下喘着粗气，时间在一片寂静中定格住，不知过了多久，莱阳才开口道。 「钱…我来想想办法，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没想到对方忽然开战，真没有任何准备时间。」 「你想什么办法？」 「我打算把帧时股份卖给高云建。」 嘶~ 李点顿时用一种极其无语的表情冲着莱阳。 「你…你！不是我骂你，你说这话有考虑过大家吗？宋文他们是冲着高云建去的？他们怎么办？上海你不打算回了？恬总你也不管了？！」 「你特么别嚷嚷了！」 莱阳好像受极委屈的小孩，满脸通红间眼睛里有晶体闪动，他憋着一股劲低吼道。 「我能怎么办？我特么该怎么办？！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考虑到特么最后，谁考虑过我？上海我最早是去干什么去了？我想结婚，想打拼一片天地照顾我想照顾的人，可是呢？女朋友跟人跑了，婚房没了！声大被我伤了！连你都走了，我这几年混成什么样了？交代交代……我也是人呐！我也会伤心会绝望，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剧场倒闭了……恬静也跟我分手了！现在你们这边还欠了一屁股债，我不得想办法拿钱！我还回上海干什么？干什么……啊！」 莱阳越说越激动，他双手掩面靠在椅背上，泪水却顺着指缝不断往出流。 这些年的苦在这一瞬间飞逝脑中，那些经历好像被榨干成一张张幻灯片，只有无尽的酸楚被压缩成浓流，咕咕溢出。 「我特么的太失败了，还有比我更失败的人吗？我……我好痛苦！好痛苦！阿文他们我会给交代的，可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我心好累……好累。」 李点被这番话惊到了，他呆坐了许久后起身靠近莱阳，拍着他肩膀叹息道。 「对不起莱阳，对不起……我，你……你觉得和恬总真的没可能了吗？」 莱阳又弯腰捂着脑袋抽泣，摇摇头。 「她说了分手？」 「没，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不见得吧，以前说了在一起，分手了却没人提，我觉得，恬总她做事是有头有尾的，没说分手就代表还在思考，你也别太悲观了。」 莱阳一个劲地摇头说着不可能，李点也没法深入这个话题，只能安慰他如果暂时不想回去可以等一阵子，别在难过的时候下定论。 「你不用安慰我了，让我缓缓……你去休息吧，十分钟后帮我喊一下高云建。」 …… 夜晚的袁家村格外安静，莱阳这间民宿窗外有几株竹子，雪停之后，朦胧的月色在竹竿上泛着凄凉的光，风偶尔会吹动它，在窗上映出摇晃的影子，结合着屋内偏暖色的灯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寂寥感。 莱阳泪干了，高云建也敲门进来，一进屋就被烟呛地咳嗽，随后他坐在刚李点待的床边，有点不解地问怎么了？ 莱阳沙哑着把「帧时」的营业状况阐述了一遍，并表示自己因为个人原因想要退出，打算把「帧时」股份转给高云建，看值多少钱？ 因为这里边涉及估值和一些虚拟资产（包括网络账号资源、数据、学校关系、影城资源等），所以不太能像固定资产那样清晰。 可莱阳表示能卖多少算多少，另外看是否可以再借一些，自己想凑个四十万，可以打借条。 说完后，莱阳点了一支烟，边吸边观察着高云建的 表情，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高云建拒绝了。 「莱阳，我投博笑俱乐部看中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你，是你这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人，可你要退出了，那我还玩个什么？」 这话，让莱阳的手指颤了下。 「钱我可以借给你，就拿未来的利润还就行，但你不能退出，因为你一走，这个生意就散了，没人会听我高云建的。这是其一，其二，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不想乘人之危。」 「可是，可……可我怕我暂时缓不过来，而且分红我怕一时间也还不上，所以……」 高云建摆手打断，起身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又转身道。 「你是怕未来赚不了钱，还不了我吧？那这样，股份我最多收十几个点，给你留百分之二十五，让我算一下价，完了打给你。剩下的，就从利润里慢慢扣，这总可以吧？」 人总是在脆弱的时候容易感动，说真的，莱阳那冰冷的心在这一刻着实被暖了一把，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说了句「谢了」。 「哎，都命运共同体了，谢什么。」 「……不过，我还有件事一直憋着没说，今晚正好聊聊？」 莱阳咬咬嘴唇，抬头道：「光巡演绎集团的苏毅你认识吗？他以前对我说过，说……说让我防着你，我想问问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高云建神色有些变化，但转瞬即逝，笑了笑道。 「莱阳啊莱阳，说你小子真诚吧，你心机也不少啊，这藏了多久了？」 莱阳有点尴尬，高云建又笑着说，自家生意和光巡有过交锋，所以有过节，仅此而已。 「另外，人是多面的，从不同角度看会有不同的答案，就像你，有人觉得你很好，有人也会戳着脊梁骂，不是吗？你不应该轻信外人，而应该用心去感受你身边的伙伴。」 这话说得莱阳无言以对，只能许久后点点头，伸出手对高云建再次道谢，并说道。 「那，兄弟再多句嘴啊，千樱都怀上了，什么时候才能喝你们的喜酒？」 「呵呵，快了，快了。」 …… 次日，天空开始放晴，西北的天在消雪时变的很冷，刮来的风都带着透骨的寒。 起床后，除了徐沫外，莱阳将大家都喊来房间开了个会，确定了自己的股份出让，以及暂待西安的决定。 这事说得大家心情十分复杂，宋文和云麓是一种体谅和不舍，李良鑫明显有些怒意，可目前这局面他又逃不了关系，所以也只能憋着不吭声。 只有千樱问，什么时候会回上海？ 「也许很快，也许……」 莱阳支吾着，可千樱又立刻续道。 「那就很快吧，师傅，我们结婚你总得来吧，云麓姐宝宝出生你得来吧，师娘你也得去哄啊，咱就说好，照顾好声大姐后，你就快快回来。」 「……好。」 …… 中午时分，李点找车带众人到达了咸阳一家酒楼，袁声大已经单独到了，订了间包间。 她神情还是那么飘忽、但消瘦的脸颊还是挤出了笑容。 这顿饭吃得很简单，袁声大对众人最近的关心，得到的都是「挺好的」这种答案。.. 而上海发生的一切，谁都没说漏嘴，避免她情绪再次崩溃。 饭后，大家又一同赶往咸阳机场，莱阳隐晦地表示自己留几天再走，随后便和李点、袁声大、徐沫四人，和大家依依告别。 云麓抱着袁声大哭了，轻声地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李良鑫也沉重地握着莱阳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握了几下，然后换宋文、高云 建…… 众人都在一片离别中伤感，直到登机处再三提醒，才不舍地分开。 看着曾经并肩战斗的团队，从这一刻分到两座城市，横跨南北，那种失落感无法言语。 出了机场后，莱阳等人迟迟没有离开，直到看见一架飞机从透彻的天空中驶离，落下的轰鸣声，使莱阳轻声呢喃起那首歌。 「飞机飞过天空，天空之城……」 第三百四十六章 宝贝 次日的黄昏，微冷的风将古城墙边挂着的夕阳吹得边缘化，于是那层层橘红色的霞光便包裹住了厚重的砖墙。 在这墙洞底下，一辆辆摩托、汽车不断穿梭。车灯刺醒了霓虹，光线共同映亮这座千年古都，使它呈现出一种厚重，沉寂的主色调。 一栋小区房内，莱阳枕着胳膊半靠在床上，望着远处黑褐色的天，心情沉闷…… 袁声大得回村守灵几日，李点去上班了，徐沫也没了消息；在这座被称为故乡的城市里，忽然没了想见的人，没了想去的地方。 孤独，就像灌入肠子里的毒药，开始慢慢发作了。 莱阳感到心脏好像被玻璃瓶子罩住一样，听不见心跳，闷的发慌！ 从昨天晚上回家后，父母就对上海的情况问个不停，莱阳不敢说真话，只能说自己是暂时回来休息。 而关于恬静，他的借口也是对方在忙，过年会回来的。 其实，这句话莱阳刚开始说时很不自然，可父母问了几遍，他也肯定了几遍后，心里居然开始慢慢期待了。 他能有这种期待感，和李点在袁家村说的话也有关，他说恬静目前没有说分手，那就表示在考虑，还没完全结束…… 真是这样吗？ 莱阳吸口气，起身将窗户推开，任由一股寒风吹乱着头发，他用力地呼吸、感受着外界的一切信息。 闭眼间，他彷佛看见了那个璀璨夺目的东方明珠，嗅到了黄浦江上泛起的水花，看见了灯红酒绿的大街，和那栋直插云霄的云彬大厦，以及那淡淡的白玉兰香~ 他有点发疯了，迫切地想知道上海的一切消息。 可等他打开恬静微信后，手指却悬在空中迟迟点不下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解释？道歉？还是……问她相不相信自己？ 亦或者，发现对方将自己拉黑？ 霎时间，他又想到恬静被辞了总裁，和宇博一起出国考察，于是他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茫然地看着愈发黑压的云。 …… 八点多，父母也下班到家了，莱阳接过他们手里的菜，木讷得去清洗、帮忙做饭，又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坐在餐桌上，机械地咀嚼。 在这过程中，母亲又叮嘱父亲过两天也去做个全身检查，另外也提醒莱阳也要注意身体，甚至聊着聊着，还说到未来结婚时，对于备孕这块要喝点什么中药…… 这些家长里短，本是平凡的幸福，可正是这种平凡美，在此时却变的格外断肠，甚至让莱阳有点喘不过气。 晚餐结束，莱阳立即洗完锅碗，披了件大衣就出门去。 …… 踩在细碎的月光下，莱阳带着耳机循环播放《可惜我是水瓶座》，也许是夜太纷扰，孤独又一次被无限放大。 于是他打车直接去了永宁门，在南门墙洞前，听着一帮民谣歌手自弹自唱，他们有人抱着吉他，有人打鼓，还有人直播。 莱阳想点首《可惜我是水瓶座》，可奈何围观的人太多，半天愣是挤不进去，于是他又绕着城墙朝巷子里走。 巷子里有很多小酒馆，莱阳单独进了家较冷清的，坐在角落点了杯白啤，掏出手机又翻起了曾经的照片。 翻着翻着，他看见一张在恬静笑面如花，捂着肚子大笑的图片。 不用深想就记得，当时自己在教她如何创作段子，莱阳模仿了一个神秘老头，开场很厉害，结果一出手就被对方噶掉，这个笑点技巧叫做“预期背离”。 恬静也是学着，结合自己当时和吐逗喜剧的矛盾，编了一段。 她那时说：“我，莱阳，我的段子被人抄袭，然后我去找对方理论，结果他们很不讲理，见此，我身子如同鬼魅般冲上去，然后……嘎~哈哈哈~” 她模仿自己被人干掉，结果捂着肚子，把自己逗到笑喘。 照片，也就这么被偷拍下了…… 想到那画面，莱阳嘴角微微上扬，泪却暖了眼眶。 嗞~ 酒馆音乐台上，一名长辫子的歌手调了一下琴弦，随后自弹自唱起来，他的前奏弹得很柔美，带了些苍凉，吸引了莱阳注意力。 莱阳放下手机，醉眼听着娓娓道来的歌。 “你问我为什么不再给你安慰~在寒风中漫步有家不回，好几天不见面也无所谓……” 李宗盛的歌曲，词、调，一瞬间好像把利剑，噗呲一声刺穿莱阳胸口！ 他刚还朦胧的泪，一下全涌了出来，整个人浑身触电般定格住，任由歌词穿心。 “不要说我做得不对，不要说你永远不会。因为我在无意间听见有人叫你宝贝~不要说这是个误会，你不必在我面前流泪，因为我明明听见有人叫你宝贝~你让他叫你~宝贝~” “宝……贝，宝贝？” 莱阳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情绪在此刻彻底崩溃，他像逃离洪水猛兽般，逃离了这家酒吧。 可他逃不了这座城市，这座画地为牢的城市~ ……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在十二月十号中午，袁声大从老家回来了。 莱阳提前收到了二爸的电话，他说袁晴状态很差，让莱阳带着散散心。 午饭后，莱阳专门把父亲的五羊本田摩托清洗了一遍，这老摩托是十几年前买的，红色的机身在那个年代很拉风，可现在局部地方都老得掉片，但还能骑。 上路后，呼呼的寒风一吹起来，他又一次想到了阿鲁，想到了上海，他只能越骑越快，让回忆追不上流速的风。 到达“四季长安”小区后，莱阳上楼接了袁声大。 她穿着藏青色的长款羽绒服，跟没魂似的坐在摩托车后边，一言不发地跟着莱阳在西安街头瞎转悠。 暖冬的余晖一直褪去，他们漫无目的地转了很多地方，直到天色渐晚时，莱阳扭头对坐在后排的袁声大说道。 “都一下午了！你别跟个木头一样沉默啊，你想去哪倒是说句话啊？” “都行。” “上海去不去？” “……” “那要不去不夜城吧，去看看李点？” “都行。” 莱阳被她气着了，但也知道她心结没打开，于是抿抿嘴弯腰提速，朝大唐不夜城驶去。 …… 一进大唐不夜城景区，顿时热浪叠叠，这里的雕梁画栋和摩肩接踵，多少让寒冷的冬天能提高几个度。 莱阳将摩托放在南广场旁，和袁声大下车往进走，她拨了下眼前的头发，暗淡无光的眸子在灯光中好像被剥离了神韵，没有任何对话的欲望。 两个格外熟悉的人，却很陌生的并肩走着，进了广场后，迎面而来的是一排排喊泉。 喊泉旁男女老少很多，热闹非凡，可莱阳心却好像被剜了一下，望着泉眼有些失神。 “静静最近好吗？怎么没跟你回来？”袁声大忽然开口了，但却一下给莱阳问住了。 “好着呢，过年就回来，剧场啥的都好着呢，你别担心。”莱阳咽了口唾沫，攥了攥掌心回复道。 袁声大眨巴了两下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道：“我欠小沫一些钱，李点给你说了吗？” “嗯……说了，这钱我这几天从剧场分红里拿出来，你别管了。” “最近…挺感谢他的。” “哎，自家兄弟嘛。” 袁声大轻微的嗯了声，又吸口气看向别处，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妈妈最后走的时候，让我和李点结婚。” 莱阳脚步一顿，目瞪口呆地看向她的侧脸…… 第三百四十七章 来自上海的信 夜色已经彻底笼罩这座城市，如果此时向下俯瞰，那不夜城的灯火辉煌会让万物惊叹人间之美。 那一束束带着颜色的喊泉喷涌而起，各种古装扮相的男女穿梭人群，绿瓦红墙，飞檐勾勒，鳞次栉比的复古招牌下，是一张张轻松、洋溢的笑脸。 可谁都不会注意到，在热闹的人群中，藏着两颗无比孤独的心。 莱阳收了诧异神色，他也能想得通，在袁母生命的最后阶段，是李点在身旁照顾。 她必然也想到在自己走后，女儿是否值得托付给他。 时间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它可以滴水石穿，可以日久生情，通过自己最近的感受，他清楚的知道在袁声大心里，李点已经取代自己成为她最知心的人。 能接受，只是有点说不出的酸…… “二妈能认可李点，这……很好，李点本身也很好，为了你专门跑到西安来，那，那你呢？你……决定了吗？” 问完，莱阳紧紧地看着袁声大，她的肩膀好像泄了点劲，随后那张小脸缓缓转向莱阳，挤出一丝微笑。 “决不决定的，没必要告诉你吧。” “这是什么话？” 莱阳心里一下子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可出于和袁声大的聊天本能，他还是故作生气道。 “怎么你现在跟我隔阂到这程度了吗？从回来第一面到现在，你让我感觉很陌生？你非得要……” “陌生吗？” 袁声大忽然打断，语气变得正式又冰冷，这转变让莱阳表情一滞。 “莱阳，我们多久没见过面了？我有收到过你的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吗？没有！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和你保持熟悉？就靠我们发小的关系吗？！……我知道你忙，我也不想打扰你，那就逐渐陌生吧，可你…你现在又忽然回来，怪我不把所有的心里话告诉你？呵呵，我告诉过你，可你并不想听……还是说你只想听你想听的，我还必须得说？” “你……你，你怎么…你为什么……” 莱阳支吾着想问她为何忽然发脾气，可紧接着，袁声大溢出的泪让他将话生生憋了回去，只能干站在人群里像水一样凝固起来。 “你和恬静出问题了吧？有告诉我吗？没有吧，剧场也不见得有那么好吧，你说了吗？你自己觉得你陌生吗莱阳！？” “谁告诉你的？李点！” “还用人告诉吗？” 袁声大冷笑着，用羽绒服袖口擦了下眼泪，那块顿时湿了一片。 “她没有回来就是答案，我自己有眼睛，我看得见你失落憔悴的模样，看得见你跟丢了灵魂的躯壳一样，看得见！那如果你们出了问题，剧场还能好吗？” 莱阳的心好像被火燎燃的纸，一秒一寸灰烬，烧得他满脸憋红，语无伦次道：“没有……剧场真好着呢。我和恬静……”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等什么呢？同情我？还是可怜我？你为什么不说？和我隔阂这么深了吗？” “……” 一番话彻底将莱阳逼到墙角，他重重地呼吸着，好一会后低沉回复道。 “是，我们…的确出了点问题，但是二妈都那样了你也不告诉我？还让人瞒着？徐沫都借钱给你了，你一声招呼都不给我打，你把我当什么？” 来往的路人频频侧目，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以为情侣吵架，有人一笑而过，有人逗留观看，可接下来的一阵冷清，又让驻足的人踱步、离开。 流转的光在袁声大脸颊上闪过，将她的五官打得时而立体，时而模糊，外加嗖嗖的风吹动着发梢和衣帽，使她变得有些虚幻，好像随时都能化成一堆叶子飘散似的。 可不管是光还是风，都无法带走那一滴滴清澈的泪，它们真实地浮现在莱阳眼前，而接下来袁声大的话，又使得这些泪永远变成了某种符号，深深地刻在莱阳的心里。 “你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莱阳你听清楚了！我……我不想成为你生活里的积灰，生命里的累赘！如果我好，我会让全世界都对你好，如果我不好，那远离你，是我唯一、最后的对你好！” 袁声大彻底哭了…… 她再也无法压抑情感，而随着她的哭泣，喊泉旁一名两三岁大的孩子也哭了起来，并且还用尽吃奶的力气喊着：“妈妈……妈妈抱抱……” 声音又传了过来，使袁声大蹲在地上呜咽，莱阳像一具提线木偶，尽管灵魂震荡，却迟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任风吞噬着她破碎的灵魂。 好一会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蹲在袁声大旁边，轻轻将她肩膀抱住，声音颤道。 “对不起声大，对不起……不哭了好吗？” 莱阳就这样重复着这几句话，大约两分钟后，袁声大才渐渐恢复情绪了，她摇晃着推开莱阳站起身子，将脸颊上粘住的发丝拨开，昂头深吸口气道。 “你不用安慰我，你好好生活，好好……走好你的人生，这里是留不住你的。莱阳，你这次回来后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没灵魂的躯壳，是那么的机械……你会笑，会说话，可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你回上海吧，你把自己丢在了那里，如果你不回去，躯壳是会死的。” 她走了，踩着流转的灯彩，迎着人潮和冰雾，朝这座不夜城最繁华、恣意的地方走去，那里有霓灯初上，有红袖冬香，有一家团圆，有曲乐霓裳。 最孤独的她，就朝那个地方走去，朝李点走去，彻底消失在莱阳闪动的泪光中…… …… 深夜，莱阳收到了一个来自上海的电话，是宋文打的，他说恬静叫了辆小型货车，把莱阳的行李都拉回了小区，自己刚接收完。 说完这些话后，宋文又支吾着补充道。 “阳哥，我没见到恬总，搬运的只有货车司机，所以我想帮你说点话都没办法……阳哥，阳哥？……喂？” 电话挂断后，莱阳又看到了一条微信消息，他已经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是撕心裂肺？是天旋地转？是抽丝剥茧？还是什么？ 无法描述！ 他就像袁声大口中的躯壳一样，机械的点开了恬静的对话框，看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信息。 信息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宝贝，很高兴还能叫你一声宝贝，但也很抱歉，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宝贝……】 第三百四十九章 回到原地 又是一个漆黑冰冷、又漫长的冬夜。 莱阳靠在床头垫上，泪痕在脸颊上像霜一样薄薄的凝结住。 房间里很黑，床正对面挂的一张歌手海报在夜色中模糊，可盯得久了又会看出点轮廓，这让莱阳又想到去年自己请恬静当兼职演员时拍的海报。 当时她一手握着麦克风，一手对镜头比出射击的潇洒动作…… 回忆像一把锋利的剑，不断撕开回忆时空，当时的星点甜意，现在都化成穿肠毒酒，让人身心俱烂。 他又想到恬静信里说她也来不夜城了，会不会……是看见了自己和袁声大在喊泉旁拉扯，才下决心分手？ 莱阳不知道，也不敢再深往下想。 他唯一确定的是，这次真的分手了。 …… 到了黎明时莱阳才昏睡过去，爸妈也没打扰，一觉睡起来又到了次日黄昏，刚醒的瞬间，莱阳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重重呼吸，内心飞速在思考昨晚的信是不是梦？ 等过了几秒他意识到是真的后，心又一阵发颤。 拖着疲惫的身子坐起看向窗外，镀金般的夕阳，柔和地落在对面楼宇的墙壁上，那是种红黄相间的光，将楼面上的玻璃都映得折射，望着一圈圈光晕中，莱阳意识到恬静也许已经到国外了，她的白天是自己的夜，连日月都不再一样…… 饥饿、孤独、空虚、迷茫等众多感触汇聚一体，莱阳拖着发虚的身体起来，去客厅倒了一整杯水喝光，然后又到厨房找了些馒头啃了起来，也不知道为啥，吃两口就感觉饱了，食欲顿散。 于是他给李点拨去电话，他太需要找一个人聊天，太需要了…… 晚上七点左右莱阳到了不夜城，看李点演完大唐仪仗队后，两人坐在一家甜品店门口的圆桌上聊了起来。 听完情况，李点沉默许久，低声道。 “如果她内心希望你去找的话，是不会这么快出国的，看来她真的下了决心，也想让自己冷静，连一个等待的机会都没给你。” 莱阳软榻地躺在铁椅靠背上，吸了吸鼻子。 李点安慰道：“有些事没法强求……感情这东西就像手里的流沙，有时候越用力越握不住，莱阳，得向前看了。” 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莱阳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支，吸了一半后，看向李点道。 “你未来什么打算？不会一直在这儿兼职下去吧。” “嗯……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一层薄薄的烟灰掉落在莱阳膝盖上，他愣神望着李点。 “昨晚声大来找我了，她说想出去走一圈，问我要不要同行……嗯…我反正来西安你也知道原因，她要走的话，我肯定陪着一起。” “……哦，挺好，她，她是该出去转转了，心结要打开。” 又一阵灰尘蒙盖在莱阳心里，使那个地方变得更加空荡、孤单，可他强忍着问他们打算去哪？ “她说想去西藏，不过是打算骑摩托自驾过去，看看大昭寺，布达拉宫，另外路上哪个地方要是有趣，就多待一待。” 莱阳点了点头，又拿起烟屁股狠狠咗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烟雾后道。 “呵呵，你倒是解脱了啊，可你这一走，我……哎，走吧走吧，我本来还打算在西安弄脱口秀呢，你一走这……没事，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莱阳不停叹气，让李点面色也有些尴尬，于是他问道：“上海确定不去了？” “去干什么？每天睹物思情？” “呃，那你在西安弄脱口秀，启动资金呢？对了，徐沫今天中午走了，声大去送的，她的钱……” “我晚上问一下高云建。” 李点嗯了声，又思考了一会说：“其实启动资金，我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谁？” “魏姐啊。” 莱阳嘴角微微张大，可李点却开始讲解，他表示魏姐本就对脱口秀这行业有点兴趣，虽然不指望这东西赚钱，但当业余爱好投资一下问题不大，尤其是投资莱阳，问题更不大~ “魏姐的事先不说，主要是我没人啊，你一走我找谁搭班子啊。” “找嘛。” 李点说完后，又拿出手机拨弄起来：“不夜城这儿咱也认识了一个小兄弟，人还不错，反应能力什么的都没啥问题，给你介绍一下。” “……” 等待过程中，莱阳给高云建打了电话。 高云建说按公司目前营收计算，每周四场同开两次，单次上座率大概七成，都是百人场、百元票价，那月预收就是20到22万左右。 场地目前基本都选择分成，占三成；另外演员的费用、物料开销，七八个人一场下来大概1300，单月是4到5万；外加帧时公司的运营、美工设计、宣发、财务、房租水电费单月算8万出头。 目前每个月属于收支平衡，偶尔盈利两三万，这种情况下分红基本很少，估值也不高，所以给莱阳保留15的股份，其余的他出二十万收走，挂自己名下，另外再借莱阳20万。 最初高云建的股份在千樱那儿，这次单独添加进来，让莱阳多少心里有点不安。 不过目前这处境，人家还能借钱给自己，这也够了。 李点也在旁边点了点头，表示数据上没虚说，按目前的情况，二十万的确值，于是莱阳对电话道。 “行，谢谢哥们了，那合同你拟好寄来我签，钱的话，我给你一个卡号。” 处理完这事，莱阳收了手机对李点说；“真的过去了，上海、博笑俱乐部，真的对咱们而言，都成为过去式了。” 李点沉默，点了一支烟。 “去吧，和声大好好的去散散心吧，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李点面色一怔，刚要说点什么时，忽然身后一道身影靠了过来，喊了声：“李哥？” 莱阳和李点同时抬头一看，只见一名李白装扮的男子正一脸发懵的看着他俩。 就这烟熏妆加身形消瘦，让莱阳想到曾经电话里，李点提起过他。 招呼他坐下后，李点看向莱阳道。 “这小兄弟即兴反应能力也很不错，他现在晚上演李白，白天也没啥事，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李点又介绍了一下莱阳，话落，莱阳递过一支烟。 说来也挺有喜感的，有一种给李白发烟的感觉。 “你这妆画的有点怪啊。” “哎~李白嘛哥。”他说道。 “但是这……粉有点太多了吧。” “哎~李太白嘛哥。” 莱阳被他逗的笑出声，随后又弩弩嘴道：“抽嘛，不喜欢这烟？” “不是，哥，穿这身衣服不好抽……” 嘭~ 他话还没说完，李点打火机先给自己点着了，又神情有些尴尬的看向李白，叹气道。 “抽吧，我尉迟敬德都抽了，李白咋了嘛。” “哈哈哈~” 莱阳大笑起来，随后得知李白真名叫江宜，几人又聊了好一会，直到李点和他都要去演出，莱阳才独自从不夜城离开。 …… 昏黄的路灯将街映得萧条起来，穿行的车灯将莱阳的影子投在地上，有时很远，有时很近。 他清楚的知道身边的人都要离开了，时空走了一个圆后，他又一无所有的回到了起点，未来，在哪？ 他讨厌今夜…… 第三百五十章 气炸了 次日的天阴沉沉的，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呈现出一种清冷色，斑驳的古城墙与此遥相呼应，使这座北方城市缺了活力，尽显深冬萧瑟。 奔波的人们依旧裹紧大衣，在冬风劲扫中匆匆前行，水沫子在透凉的雾中摇摇欲坠，粘湿着他们的衣角和发丝；呼啸声的北风推动着穿梭的汽车，碾过满地的落叶，让城市发出“嗡嗡”的主声调。 莱阳已经醒了，和父母坐在客厅吃着早餐。 昨晚的梦又像各种回忆碎片的快剪一般，让他数次惊醒，这会都感到有些神经衰弱，太阳穴不断的凸凸，眼袋厚重。 “阳阳，是不是上海出了什么事？你这几天看上去很不对劲。”母亲关心道。 莱阳喝着粥摇摇头，没说话。 父母相视一眼，随后父亲又问上次那个女娃没和他吵架吧？过年确定会回来？ 莱阳这下彻底沉默了，母亲见此，用胳膊肘撞了下父亲，皱眉道。 “阳阳都说了多少遍了，一定会回来的，你问来问去有啥意思呢？阳阳，妈不问你那么多了，就一点，把自己一定照顾好，最近要是累了就先不去上海了，反正快过年了，就在家歇一歇，另外自己的感情自己处理好，妈只看结果。” 说完这句后，她又补充道：“哎，你看你二妈，平时操这心操那心的，结果人说没就没了……所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也少费点心。” 聊到了袁阿姨，话题有点沉重了。 莱阳父亲也低着头喝了两大口粥，才放下筷子，说他今年打算和母亲回咸阳的新阳镇老家过除夕，还说如果那个姑娘来西安的话，那不用去酒店了，可以住家里，有时间也可以带她去老家的“羊毛湾水库”转转。 莱阳机械的嗯了声后，父亲又说他今天要是没事，可以跟他一起回去一趟，老家后院的草估计长的都比人高了，回去除一下。 莱阳又低沉的嗯了声，搞得父母面面相觑，没再多说什么。 …… 饭后，莱阳穿了件厚重的外套，骑着父亲老掉牙的五羊本田摩托，先去加油。等加满后，刚骑到半路时高云建来电话了，于是他把摩托停在附近的西安第七十六中学门口，下车点支烟，回了电话。 高云建是把钱先打过来了，询问收款正常吗？ 看着卡里沉甸甸的四十万后，莱阳重重地吸口烟，说了句谢谢。 说真的，身边的人都说要防高云建，可抛开别的不说，这次他确实帮了自己一把，毕竟这年头谈钱色变，愿意援手的人很少。 况且对方能图自己什么呢？ 就一个帧时公司？ 那公司现在能维持平衡都不错了，高云建投资的钱什么时候回本，还得另说。 挂完电话后，莱阳有点茫然地看着这所中学的大门。 这会学生还在上早课，校门口紧紧关闭，对面一些商户也无精打采地收拾着店，等待着放学。而他，就像一个逃课出来的坏学生，得到了自由，却又心神不宁，没了归属，甚至开始怀念曾经那些有约束的日子，可那些日子，好像久远的跟上辈子一样…… 一支烟抽完后，莱阳强打精神翻出了魏姐的电话，他是应该和魏姐谈谈，是应该找点事情做了。 “莱阳？” 接通后，魏姐的语气里带着疑惑，莱阳挤出笑容问魏姐在忙吗？ “不忙不忙，呀~你给姐打电话……其实让我还挺意外的。” “意外啥呢，前阵子有点忙，这不，一闲下来就打电话问候一下嘛。” 莱阳笑着说完，电话那头也发出清爽的笑声。 “也是啊，姐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那……你和恬总…真的分了？” 嘶~ 莱阳倒吸口凉气，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姐，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分了？” “呃，莱阳你，你是真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魏姐被问得沉默了好几秒，才发出长长的一声“哎”，随后又故作利索的说道。 “算了我说吧，莱阳，这件事是姐对不起你啊，云彬那儿有我朋友，那天我收到消息说有警察来公司调查宇家那点事，姐和宇家的矛盾你知道的，所以我就赶紧联系媒体朋友冲了过去……没想到这事把你牵扯进来了，听朋友说，你和恬总因为这事……闹分手了，姐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都没脸给你打电话解释了。” “……” 北风像巴掌一样扇在莱阳脸上，扇得他脑袋嗡鸣~ 原来记者是魏姐安排的？她这一手操作，彻底断送了自己的感情！ 一时间各种情绪混杂，让莱阳本要拉投资想法灰飞烟灭。 他无法接受，甚至都开始怀疑魏姐最初放出线索给自己，是否也考虑过把自己当棋子？ 应该是的，这些人太复杂了，面上永远都客气无比，可一旦牵扯到利益，都变成了冷血动物。 “姐……” 莱阳声音颤抖道：“你知道我和恬总的关系还叫记者去？你……呵呵，算了，我有什么资格生你气呢，毕竟咱们也只是泛泛之交，你没什么要给我道歉的。” “别这样说莱阳，你现在人在哪？见面聊聊？” “不用了，我不在上海，现在我和恬总，和云彬也没任何关系了，咱们也没什么可聊的。” “你……” 嘟嘟嘟~ 莱阳收了手机，看着雾蒙蒙、空荡荡的街道，忽然觉得成人世界就像一片迷雾森林，你永远都不知道猎人会藏在何处举枪，那些满目獠牙，让人防备的野兽最终也许只是吼几嗓子，并无伤害；而真正要命的子弹，却躲在一张张长着人脸的大树背后。 他累了，愈发羡慕学生时代的单纯了。 又抽了一支烟后，莱阳给李点打电话想转钱，可李点因为是夜班，电话打不通，于是他又给声大拨了过去，响铃半分钟后，那边才发出慵懒的声音。 “烦不烦啊，不知道睡觉呢？说事！” 莱阳被怼得顿生无语，只能咬咬牙说道。 “……老佛爷，钱到了，我特意问下您，看怎么方便收一下？” “什么钱？” “你欠徐沫的啊，赶紧给人家还了去，我现在手里有四十万，你看哪儿还需要还？” “哦……那你化成现金给我提过来吧。” 莱阳被一下气着了，握着手机喊道：“你特么睡懵.逼了！四十万我现金给你提过来？” “你才傻.逼了呢！四十万你不转卡，还问我怎么收？现金收行吗？你是没我卡号还是不知道我姓什么？” “嘿！不是……？你牛.逼什么？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爱转不转！~” 嘟嘟嘟~ 电话被挂了，莱阳快疯了。 气得他咬牙切齿地举起手机要摔，但一想这玩意还是自己的…… 一阵抓狂后，他只能站在摩托旁边握着手机，青筋暴起般怒喊一声：“干——！” 对面商户一阵侧目。 轰~ 莱阳弯腰上车，一路风驰电掣般直奔“四季长安”小区，必须得打一架才能平复他此刻的心情…… 「书迷宝子们，刚收到消息，这两天的票票大家先别送哦，攒一下，15号12:00~19号：23:59分期间，纵横开启23年最后一次月票双倍活动。期间的票是双倍~最后再次感谢大家对书的喜欢，祝大家周末快乐哈~比心。」 第三百五十一章 打一架 “四季小区”处于西安城区周边，莱阳骑车到这儿时，两边的楼层在逐渐降低，电线杆子七拧八歪，景观也越来越差。 坑洼的地面给他颠了一路，刚到小区楼下，莱阳第一时间跳下车狠揉屁股，“啊”了好一会才把车头一锁，气嘟嘟的上楼。 本来他还想着当着二爸的面收敛一点，可开门的人却是袁声大，她头发凌乱，估计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可气色倒恢复了些。 莱阳随后跟耗子一样钻进屋四处环顾，结果没见二爸身影。 “喂！你个瓜皮来我家瞎窜什么？”袁声大将门摔闭，扯着嗓子骂。 “瞎窜？我特么来教训教训你！” 莱阳冲上前，胳膊唰的一下勒住袁声大脖子，脚下一勾，本想将她放倒，结果袁声大猛地一口咬住他手腕，一阵钻心的痛天崩般袭来！ “啊——松松松！！” 嚎叫声响彻整栋楼，莱阳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去撬她的嘴，可袁声大又猛地踩在他脚尖上，疼的莱阳本能的拽她头发，结果用力过猛，她脑袋咚的一声撞卧室门框上，随后身子瞬间一缩，抱着脑袋蹲下…… 这下玩大发了。 莱阳忍着疼，见她一动不动，等了好几秒后才蹲上前看情况。 只见袁声大豆大的泪唰唰的往下流，嘴巴却抿得发白，一声都没吭出来。 “喂喂喂，你别哭啊……大姐！你先动手的，你看我手上的牙印，我哭了吗？你这是……啊！！” 莱阳伸出手作证，结果又被袁声大拽过去狠狠咬住！ …… 一番江湖切磋后，两人都“鼻青脸肿”的坐在客厅沙发上，莱阳黑了个眼圈，袁声大脑门上肿了个包。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好一会后，莱阳才揉着眼眶掏出手机，从网银中点击了转账“袁晴”的选项，随后输入，将屏幕对准她的脸。 “啥也不说了，你看这些医药费够不够？卡你没换吧？” 袁声大瞥了一眼，湿润的睫毛一闪：“你留一万当嫁妆呢？李点没告诉你欠了四十多吗？” “我特么不生活啊？我也没钱了！” “你没钱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光荣啊？自豪啊？” “你特么……” 莱阳憋回一口气，顺手点击转款后起身道：“你牛·逼，我惹不起！”，说完转头就走，结果袁声大用抱枕砸他身上，喊道。 “谁让你走的？道歉！” 莱阳不管她，拉开房门就下楼，袁声大在一阵喊叫中，迅速换了羽绒外套，穿着黑色打底裤就追到楼下，喊道。 “你这臭毛病我今天非给你治了，不道歉今儿别想走！” “你神经病啊，我特么要回新阳除草，下次再除你！” 莱阳骑上摩托插入钥匙一拧，刚打着火，结果袁声大直接骑坐在后排，双手环抱胸前，表情一横道。 “我说了你今儿走不了！道歉！” “下去！” “道歉！”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下去不？” “下你个瓜皮！” “……” 一股邪火顿时冲上莱阳脑门，他大喊一声“好”，随后一脚油门弹射，嗡的一声往小区门口冲去。 路上，摩托风驰电掣，惹的路边几名买菜的老阿姨一阵侧目。 但她们一定不会觉得这两年轻人拉风，反而会觉得他们多少得有点毛病。 因为在她们的视线中，这俩小年轻被坑洼的路面颤的上下颠簸，屁股蛋子抖得跟打桩机一样，还面不改色。 尤其是后边那个女生，眼泪都抖出来了，还双手环抱，坐的那叫一个端~ “喂，你冷不冷？冷就下车回去！”莱阳望着后视镜说。 袁声大依旧保持姿势一言不发，只不过风把头发吹的盖住了大半边脸，莱阳通看着后视镜想笑，但不敢。 骑了好几条街后，莱阳放慢了速度，巧的是刚好看见路边有一家奶茶店，于是骑过去停下，下车买了杯芋泥波波奶茶，提溜着走到摩托旁一递。 “拿着，热的。” “道歉。” “……行行行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动手了行不？” “是不准你随便闯我家，然后还跟我动手！说完整！” “好好好~” 莱阳一番道歉后，袁声大才幽幽地松口气，一把夺过奶茶握在掌心，牙齿发出阵阵打颤声。 这样子给莱阳彻底逗笑了，他叹口气后让袁声大打车回去，可袁声大却冷眼一抬。 “骑你的车，我说过我要回去吗？” “不是，我回老家除草你跟着干嘛？” “给你长记性！” “……” 五羊本田又一次发出了老牛般的叫声，开始顺着312国道朝更远的地方驶去，西北风冷怂的吹在两人脸上，袁声大喝完了奶茶，手也越来越冷。 她这件衣服口袋设计在胸前，所以这会只能自己不断的搓，莱阳在后视镜看了好几眼后，动了动喉结道。 “塞我口袋吧，别给你冻成瓜……冻成小可爱了。” “你才冻成瓜皮呢！” “我特么说的是小可爱，艹！” “你看你这个人现在张口闭口都是脏话，怪不得恬静看不上你！” “袁声大……你过分了哦。” “过分怎么了？不是事实吗？李点昨晚都给我说了，你现在属于身无分文、感情破裂、一无所有，你还打算在西安组团再弄脱口秀，组什么团啊？你现在浑身上下都写着搞笑二字，段子都不用编，上帝都把你编成段子了。” “我艹！你特么的信不信我翻车弄死你！” 这毒舌，给莱阳彻彻底底气疯了！ “翻啊，别人是穷开心，你现在连开心都没有了，只剩穷！活着是穷屌丝，死了是穷鬼，你吓唬谁呢？” 刺啦—— 莱阳猛刹车，激的袁声大一脑袋撞他后背上。 车停在了国道边，莱阳翻腿下来狠狠揪住袁声大衣领，抬手比出巴掌架势咆哮道。 “袁晴！我真特么瞎了眼，这么多年我对你不说多好，但也不差吧，你明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还这么讽刺，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我……” 莱阳手掌一挥，做出要扇的动势，但又停在袁声大脸旁，可她却只是本能眯了下眼，躲都没躲，随后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下一秒，两股热泪涌出她眼眶。 莱阳扭曲的表情也逐渐定格、松弛。 “打啊，打。” “你别逼我！” “没逼你，打吧，打出来后……你心里会好受很多。” “……” “打出来，你也就不会一直沉浸在想她的痛苦里，打吧……打。” 这两句话让莱阳怔住了。 他恍然明白今天袁声大所做的一切，背后真实的意义…… 顷刻间，好像从遥远的异世界吹来了阵阵温暖的风，热了那颗冰封、破裂的心，于是如春雨般的热泪也疯狂从莱阳眼眶里剥落，滚滚热浪向寒冬做出最后的抵抗。 袁声大伸手轻轻帮莱阳擦去脸上泪痕，颤抖着声音。 “不打就不打，大男人的……哭什么哭，本想用粗暴的方式让你发泄，没想到临门一脚了功亏一篑，哎……算了，反正也发泄出来了，哭吧，哭完就好了。” 袁声大眼里闪着泪光，却顺手从莱阳口袋摸出烟，给他嘴里塞上一支，点燃打火机对上，说道。 “今天谢谢你的奶茶，不过我不喜欢欠人东西。我……过年前先不走了，帮你把团队组起来，年后再走。今天也试了摩托，大冬天去旅行简直是神经病，让我当个正常人好吗？你也正常起来，好吗……莱阳？”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她真的很爱你 一辆五羊本田老摩托行驶在312国道上，进入了一段没有车辆的路上，这段路不如其余高速路宽广，两边都是农田，入冬后只剩下光秃秃的褐色土地，萧条中又暗藏生机。 远离了城市喧嚣，只剩下空旷的风在耳旁呼啸，吹得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醒，在这种清醒中，莱阳内心也得到了些许安逸。 他身后载着的人，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让他安逸的底气…… 听着摩托轮子在地面上压出的胎噪声，莱阳也觉得有些冷，于是通过后视镜看向袁声大，她依旧双手环抱着，脸色发青，偶尔用手拨一下吹乱的头发，又很快将手掌夹在腋下。 “你要是冷了，把手放我外套口袋里。” 袁声大看向后视镜，对视一眼后“切”了一声说不冷，随后又眺望远处的农田，幽幽道。 “多大的人了还要人抱你，真不害臊！” “……” 莱阳无语，不说话了。 又骑了几百米后，袁声大忽然把手抽出来塞他口袋里，语调一升道。 “抱就抱嘛，把你抱一抱咋滴啦！反正你现在单身~” 她身子靠了过来，莱阳顿感身后被一团温暖裹住。 她越抱越紧，身体的微颤都能被清晰感知，淡淡的洗发水香随风飘入莱阳鼻腔，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凝固在这运动的画面中，莱阳脸上升起一抹绯红，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身体僵直的骑着车，看向前方。 “你怎么心跳加速了？”袁声大口齿间的香气带点热，飘在莱阳耳根子后。 “……有吗？” “嗯，好像更快了。” “呃~哦，我是忽然想到我爸说这摩托过了100迈可能会散架，现在99迈了。” “你大爷的！” 袁声大被逗的嘴角一扬，狠狠用手掐他腰上，莱阳一声卧槽，双手不自觉地晃了下车头，吓得她将身子贴得更紧…… 缓和下来后，莱阳赶紧换话题道：“哎，那你要年前要不走了，李点咋办？” “大冬天的他要想骑摩托入藏，就让他一个人发神经去呗。” “呃，那你这不是忽悠人呢嘛，人家是跟你去的。” “莱阳！你再叨逼叨，信不信我把你头拧下来挂车头上，到时候你这就不叫五羊本田，叫莱阳本头。” “呀呀呀！一百迈了，我感觉车头好像自动分离了。” “分你个瓜皮~！” 袁声大手上又来了动作，莱阳只得左右晃摩托吓唬她，两人“打闹”着朝前骑去，直到后面追来一辆大货车，才稍微安分下来。 下了312国道后，面前的路又换成了镇里的小道，速度是慢了下来，可莱阳却感到她抱得越来越紧。 “莱阳，李点说你和静静没可能了？你也这么认为吗？” 镇里路旁杂乱的电线，使莱阳那短暂的安逸又消失不见，烦恼追上了这辆老摩托，再次附着莱阳心里。 “你觉得还有机会吗？都到这份上了。” “机会永远都有，方法也有，只是看你能不能做到。” “……说来听听。” “很简单啊，你要是变成亿万富翁直接入股云彬，或者把它收购了，到那个时候谁敢反对你们？包括她爸爸，我估计都巴不得把女儿强塞给你，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所以说白了，还是你自己不够强大，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当然不被人看好啊，可你要忽然变成金龟子，那就不一样了。” “呵呵，上帝给人间洒下智慧时，你是不是打了伞？说这特么的屁话” “屁话吗？二十几岁身价过亿的不是没有啊，既然有，你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从小就觉得你毕业后肯定几年内就出任cEo，成为霸道总裁，迎娶……嗯~反正，就是很看好你。” 莱阳顿了好一会，才无奈地吐槽一句说得简单。 “算了，你自己没斗志谁都帮不了，我最多只能陪你过完年，接下来的人生你要好好规划，好好加油，去争他个亿万富翁，把一切属于你的都争回来。” “……” 到了新阳老家，这是个宅基地老房子，宽九米，纵深三十米，进屋后左右共三间房子，莱阳就是在左手边第一间房内出生，长大。 此时的屋子里一进去有一股霉味，高高的土坑上被凉席盖着，四处的墙壁泛黄，有些区域还被水渍侵蚀，年代感十分厚重。 在几间屋子里转完后，他和袁声大来到后院，这里荒草杂生，看得人都无处下脚。 莱阳给父亲发去消息后，自己和袁声大去镇上买了点百草枯和新的镰刀、铲子以及垃圾袋，下午两人撸起袖子忙活，花了足足四个多小时，才把整个老家后院清理干净，赶天黑才又回到西安。 …… 时间一眨眼来到了十二月的圣诞节，这几天莱阳一方面调整状态，一方面也在了解西安脱口秀市场的行情。 西安目前总共就两家脱口秀俱乐部，数量少，且没有哪家能做得像上海一样火爆，究其原因也是受众面小，毕竟这算是小众娱乐行业。 中午时莱阳收到了宋文的电话，他和云麓一起打的，先是祝节日快乐，随后又说了会关于演出的情况。 本来节日票卖得应该会很好，结果昨天下午吐逗喜剧那边搞了些动作，说博笑俱乐部创始人已经走了，剧场江河日下，写不出好段子了，现在都在雇佣大学生进行低质量演出。 这一下影响的今晚购票连一半都没有，大家都很头疼…… 听到这话，莱阳眉头也皱成川字，不过云麓又圆场说让来莱阳照顾好自己，剧场这边他们想办法。 到下午四点出头，李良鑫也打来电话，说的内容差不多。除此之外，又说碰见了房东，对方让问下莱阳明年还续租不？租的话赶月初把一年的房租交了。 莱阳清楚李良鑫是在问他还回上海不？一番思索后，他说：“我自己跟房东说吧。” …… 傍晚时，莱阳又一次来不夜城，不过这次他的目的地是太平洋影城，他想来谈下场的合作，准备在跨年夜时办一场演出试试水。 到影城后，他把自己脱口秀的想法给前台说了遍，结果旁边一名穿着工作服的女士忽然抬眸，问道。 “你是不是在上海的电影院也办过？” 莱阳打量她一眼，点头道：“是，您怎么知道？” “前阵子有个女士跟我简单聊过，说她朋友在上海和很多影院都合作了，效果很好，你们是一起的吗？” 当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恬静的消息时，那种灵魂震荡感，让莱阳心颤不已。 可毕竟对方只是个陌生人，他只能憋住情绪，挤出笑容道：“那……方便谈谈吗？” “方便，您跟我进来吧，我是这儿的经理，叫……” 在影院办公室里，莱阳大概讲了上海的合作模式，以及互利共赢的好处，对方也认可，聊得很顺。 经理决定在跨年夜那晚，留一间三百人的厅，并且会帮忙做宣传票，给最近看电影的观众人手一份，到时候试试水~ 由于聊得太过顺利，莱阳有些激动地起身和对方握手说感谢，可此时，经理却笑着说。 “要谢您的谢谢您朋友，是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很细地讲给我，我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哈哈！……哦对了，她真的好漂亮啊，气质和相貌是我见过最棒的，真的！比很多女明星都美，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嗯，算是吧。” “哦~” 经理重新打量一下莱阳，又给他一个白眼。 “那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天是闹别扭了吧，让人家一个人过来。她跟我聊完后我以为都走了，都半个小时后我去洗手间时又碰见她了；她一个人对着洗手台的镜子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都感觉心碎，今儿你又一个人来了，如果你真的惹到她了，记得要道歉啊，我一个外人都觉得……她真的很爱你！” 第三百五十三章 魏姐的拜访 从影城出来后，天色已经蒙蒙黑了，不夜城的流彩灯像灯笼一样层层点亮，晃得人眼疼。 莱阳昂起头剧烈呼吸着，心像被坠子戳了般，酸出无尽泪。 现在恬静那边或许刚是黎明，或许是午后，环境都是或许，可那种孤独的心却是肯定的。 她会不会对着黎明的窗外，看着街道微弱的灯光失神，会不会在午后对着安静的房间角落失神，她会怎么样？ 她还好吗？ 这些问题伴随着满心的思念，一层层汇聚在眼眶前，又凝结成一滴滴泪光，夺眶而出。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伤口刚破的时候感觉不到多痛，可慢慢地，那种思念就像三月草长，疯狂袭来~ 莱阳又去了那个小酒馆，独自借来歌手的吉他。 酒馆外人影稀少，冬风凛冽，酒馆内暖气弥漫，思念成河，一首《可惜我是水瓶座》，一遍遍、一遍遍地唱着~ “原来你这样珍惜我，从前在热恋中都未听过……” 指尖在琴弦中游走，弹奏着音符，拨动着时光，五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距离跨年夜，只剩下两天时间。 五天内，莱阳和李点、袁声大碰了好几面，并邀请他们参加跨年夜的脱口秀演出。 李点刚开始还支吾着说不是自己不想帮，主要是和声大要准备出发，并且还拿出了旅行攻略，其中包括收购两辆摩托和一系列背包侠套装。 可袁声大却答应留下，并表示自己年后再去旅行。 李点愣了老半天，才呵呵一笑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谁家好人大过年的出去旅行呢，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哈哈……哈哈哈哈……” 李点本想拉着江宜一起，可因为跨年这个时间比较特殊，对方要回一趟老家，所以目前的演出人员只有三人。 不过莱阳觉得问题不大，在上海演出这么久了，攒一场的段子还是绰绰有余，另外他也单独弄了一个厂牌公众号，叫博笑俱乐部——西安分部！ 购票链接用的是上海的，这就等于卖票的后台数据，上海那边也同步能看见，这么一操作，李良鑫他们又立刻打电话过来，问了个不停。 整体而言，大家还是比较高兴的，觉得莱阳开始从失恋阴影中走出来了，现在是打算开拓第二市场，挺好。 同时也期待他重返上海~ …… 这是一个阳光不错的下午，莱阳正准备骑摩托去把定制的易拉宝送到影城，结果刚出小区门口，就看见一辆双拼色宾利车缓缓停在路对面。 这车，别说在西安了，就是在上海那也是相当炸眼的，莱阳不由地盯着看了两眼，结果下一秒主驾驶车窗缓缓摇下来，一名短发女子正眼角弯弯的看来~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魏姐？ “莱阳？你家小区车往哪儿停啊？” “……额，来来来，往这边靠。” 几分钟后，魏姐拎着一个卡其色的手提包从车上下来，虽然她三十有几，不过看上去还是满脸的胶原蛋白，身材保养得也很好，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穿了件白色的皮草，毛茸茸的翻领使她的脸颊显的很白皙，与这座古城的低沉气质成型了明显对比，走到莱阳面前时，她笑了笑说。 “不会还生我的气吧？” 莱阳苦笑一声，摇摇头道：“魏姐您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把您去掉，我听不惯这个字！另外，我来西安是办点事，但是来你这儿，当然是专程的。” “你咋知道我家住哪儿？” “找李点问的，下午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啊，我以为你生气呢。” 莱阳挠挠头，说实话当时是有点生气，不过事后一想也不应该，毕竟魏姐也帮过自己很多次，商业上的攻伐是人家的事，自己只是无辜被牵连，为此专门发火确实不合适。 把这内心话说完后，魏姐有点歉意地点点头，说：“不管怎么说，姐的确有点伤害了你，这样吧，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走，去你家坐坐，聊一聊。” “啊？这……” “不方便？” “我，主要是，爸妈都在呢，怕他们误会。” 魏姐笑容一定，随后发出长长的哦~字，又问：“他们不会还等着你带恬总回家拜年吧？” “……” “行，那就坐我车，你们西安哪儿有围炉煮茶环境不错的，去转转。” 上了魏姐的宾利后，莱阳小心翼翼的坐在副驾，生怕给人家车弄花，一路拘谨的不行，最终，总算在秦岭山下找到了一家复古感很强的茶院。 这家茶馆冬天也开放室外，庭院里有好几处火炉，火炉旁摆放着桌椅和点心，西南处还有一棵槐树，高高的树枝像羽冠一样遮挡在屋檐上。 客人目前只有一名男士，坐在庭院角落那儿背对莱阳等人，独自拨弄着炭火。 入座后，魏姐点了份正山小种，服务员在取茶时，莱阳也顺手点了支烟道：“姐，你是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肖导还记得吗？” “记得啊，一直说他很忙的那个。” “……其实他不是忙，他是一直在观察脱口秀市场，当然人家也忙，但赚钱的事也得分轻重缓急。他这几天主动联系我，说有个大老板决定做一档脱口秀的综艺节目，就在上海，他准备找一帮人来做。节目形式有点像我是歌手那种，竞赛类的~哎，其实跟你影院找大学生那种一样，升级版而已。” 这个消息确实让莱阳五味杂陈！ 首先，他听出来这种综艺，不可能只有他们一家去参加。 对方是要整合上海脱口秀资源，不过这也算个机会，毕竟在专业技能这块，同行什么标准，莱阳门清~ 可是，要参加的话，自己肯定得重回上海，这…… “想什么呢？你不会想着让团队别的人去参加吧？我告诉你莱阳，现在缺的根本就不是脱口秀演员，这算是脱口秀综艺的首次尝试，缺的是节目流程策划，以及真正融入进去的发起者，这种人，我觉得非你莫属。” 正说到这儿时，服务员端来了一杯红茶，并开始帮忙点燃桌旁的炭火，此时角落处坐着的那个男人也转头看向这边，找服务员点一些小吃。 莱阳本没在意那男子，可他的声音又让人觉得十分熟悉，惹得莱阳抬头与其对视。 随后，莱阳脸上升起一丝惊愕，那名男子也是。 “呀？是你？”男子喊道。 魏姐也疑惑的看着两人，莱阳嘴角支吾了好几下后，才从脑中翻出一个都快遗忘的名字。 “高然？” “昂~你……你……” “你怎么来西安了？”两人异口同声。 莱阳让魏姐稍等，随后走过去坐在高然身旁，满目诧异。 自从上次在蕰藻浜分别后，莱阳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这名路人，可这会一问后才知道，他居然老家是西安的。 高然同样震惊，两人连连握手。 “我记得你叫莱阳？” “记性不错啊！哎呀，你说咱两这还真有缘分啊，是哪个无形的手给咱们又搓着碰到一块了？” 「多更一章，补一下昨天的亏空~」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宿命的安排 莱阳的话让高然笑出了声，不过他一笑，还真有几分帅气，身上的气质和初次见面也有很大的差距。 「上次多谢你那些宽心的话，我现在好多了，也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多谢你啊莱阳。」 「……」 记得高然说过，他喜欢上了一个做少儿教育的女老板，后来对方却嫁人了。 初听故事时，莱阳就不自觉地将自己带入，可那会他正和恬静在热恋期，会担忧未来，可也不相信身份的悬殊会导致分手。 现在，貌似自己成了曾经的高然。 「你看上去好像不高兴啊？」 高然说完，看向那边的魏姐，又低声问是莱阳女友吗？ 「不是不是！那是……我一个朋友，一个好姐姐。」 「哦~你单身？看着不像啊，哈哈哈~」 莱阳抿了抿嘴也跟着傻笑两声，接过高然递的茶，喝了一口的苦，随后叹口气道：「刚分了，其实说起来……她倒和你前女友挺像。」 高然眸子忽然定格，手里的茶也轻微摇晃了下，过了几秒低头饮了口，问哪里像？ 「气质……感觉吧，说不出来，但真的挺像的。她也是个ceo，只是行业不同而已，肩上背的使命挺重的。」 「哦~性格呢？也是一棍子打不出两句话的那种？」 「那倒不是，她呀，活泼起来可真……」 莱阳脑海中浮现出了和恬静掐架的画面，不由得嘴角弯了起来，但随后又发现高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赶忙咳嗽了两声，正了面容说道。 「反正就是身份悬殊，没可能了。」 此时，院子里吹起了一股冷风，将院门口的风铃吹响，门口小坡上的落叶也卷动起来，堆积到门槛处停下；同时山林也晃动起来，惊出飞鸟无数，它们从山这头朝那边飞，很快消失在茫茫云海间。 角落的那棵槐树也发出飒飒声，像神的演奏，吹得人有点忘记尘世烦恼，心也变得无比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又有点点榛子粒大小的白雪，掉落在热腾的茶杯里，眨眼又融化。 下雪了。 莱阳抬头望着天，正想感慨一声时，高然却换了一种严肃的声音说道。.Ь. 「你内心还在侥幸。」 「什么？」 莱阳诧异低头看向他，却从他晶亮的眸子里看出了一抹复杂。 「我说，你内心还在叫侥幸，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在侥幸地认为你们还没有结束。差一个动机或者什么，反正她可能会来找你，你们会复合，反正你从没觉得就这么结束了，对吗？」 莱阳目瞪口呆，与他凝望许久后，吸了吸鼻子低沉道：「也许吧。」 「呵呵，我以前和你一模一样，也这么认为的，认为她或许会逃婚，或许会忽然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总而言之，我从没笃定我们结束了，可是啊……我的朋友！有些人，有些缘，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这杯茶，一旦冷了，再热也不是那个味了，我就是这样！」 「……」 「所以我想，我再次遇见你，可能真是上天或者某种宿命的安排，他或许想让我告诉你，别再走高然的老路！不然，你的故事注定又以悲剧结尾。」 这番话比寒冬腊月的雪还凄冷，好像从莱阳灵魂顶上灌溉下去，让他不由得打一个哆嗦。 是啊！ 他从内心还是没办法接受分手！ 更没办法接受有一天恬静为宇博，或者别的男人穿上婚纱，戴上钻戒，对别人说一句「我愿意」；甚至和别的男人做.爱，为他生一个孩子……！ 想想， 这太揪心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莱阳放下茶杯，双手捂着狰狞的脸看着地面，雪粒子在脚下开始凝结，整个院子很快变成了一片银装。 而高然好像也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后拍拍莱阳肩膀，说道。 「反正这只是我的经验之谈，至于你自己的路怎么走，还得看你自己……另外，其实我也很感谢你，上次你的话给了我力量，让我也完成了自己的救赎，现在……我也挺好的，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莱阳有些发酸的眼睛看着他，刚要开口时，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 「高然，这谁啊，你朋友？」 莱阳回头，只见一名身材姣好，扎着马尾的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姑娘看着二十多岁，白皙的皮肤被一身洁白的长款羽绒服映衬得跟玉似的，怀里还捧着两本书，满脸的单纯。 不过在她左眼角下方，好像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哦，新认识的朋友，叫莱阳。」高然拉开一个靠背木凳让女生坐下，又问他从茶馆里借来了什么书？ 「我看的当然是情情爱爱的呀，不过给你带了一本资治通鉴，哈哈哈~」 女生说完，又扭头对莱阳弯眉一笑：「对了，你想看什么书可以去里边借哦，老板有一整套书房。」 莱阳摇摇头说不用了，不过此时他也看明白了，这女生十有八九就是高然接下来的选择，看上去，他们很幸福。 莱阳不想打扰了，于是对女生伸出手说道。 「我还有朋友在等就先走了，不过这位可爱的姑娘您怎么称呼呢？下次再见了喊不出名字怪尴尬的。」 「夏溪~」 「夏……溪？高然？」 莱阳念叨了一下两人名字，又笑着说了句挺般配的，随后起身离去。 等他走了几米远后，高然又忽然喊道。 「莱阳！记得我刚说的话，如果还没到绝境，千万别抱幻想，得行动起来！」 莱阳又一次回头看向他们，却只见夏溪脑袋一歪，好奇地追问高然发生了什么事？.Ь. 高然说秘密，夏溪不依不饶拽着他衣领喊：「你跟我还有秘密了？说！不说给你腿打断！」 「哎呀，给男人留点秘密行不？」 「你还男人……呸！何进都比你男人……我在青岛等了你多久，你男人吗你？」 「……」 两人打闹了起来，但莱阳看得出来，高然由心的感到幸福。 此时漫天的雪粒子也大了起来，真应了那句话：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莱阳转身，踩着轻柔的雪朝魏姐走去。 魏姐帮他拭了拭椅子上的雪花，又倒了杯红茶递给莱阳，笑着说没想到在终南山下莱阳还能有朋友？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呦~搞得这么文绉绉，你是打算出家啊？」 魏姐调侃了两句后，又皱了皱眉头道：「算了，刚才那情况给你也说了，目前这档综艺年后就要启动，预估明年底上映，你考虑考虑，不耽搁过年。」 见莱阳沉默，魏姐又笑着抿口茶说道：「你考虑吧，说完这个……姐这儿还有个不好的消息，和恬总有关，你要不要听？」 莱阳嗡的一下抬起头，魏姐将目光移到茶桌上，叹息道。 「我承认这事跟我也逃不了关系，就那次记者风波嘛，后续影响挺大的，外界压得没怎么透风，可内部都山崩地裂了。宇家那保护伞彻底被双规了，突破是迟早的事，所以宇宁 辉后边少不了麻烦。不过我听说宇家开始资产往国外转移，那这种情况下，谁是他国外的新合作伙伴，谁就得好好掂量掂量未来了。」 话落，魏姐用手轻轻抚了下毛领上的薄雪，端起茶杯，目光幽幽地看向莱阳。 「我听说恬总，好像也去国外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生活里的刺 魏姐的话让莱阳面色一惊，但转念一想，这些情况恬父肯定也收到了，他再怎么追名逐利，也不会随便拿女儿安危开玩笑。 自己上次就是盲目冲动，才导致如今这局面…… 想到这儿，莱阳又端起茶杯，沉默不语。 魏姐盯了他半天，抿口茶笑了笑说：「你的反应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莱阳。」 「呵呵，我该有什么反应呢？」 莱阳苦笑：「商业上的大事我不懂，感情上……我们也没了任何关系，我除了担心，该有什么反应呢？」 话虽这么说，但心中的那份委屈和落寞，却像钟鸣一样，久久回荡~ 「嗯，也是，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魏姐靠在木椅上，看着远处银顶的山峦吐出一口气说：「世人慌慌张张，不过碎银几两，有时候我也在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南山下静坐，围炉煮茶，要是再有一个知我冷暖的人陪伴，那简直太惬意了，就这样白头到老也是一种幸福。」 莱阳点了点头，他并不清楚魏姐的生活，但却在她眼里看见了一抹落寞。 这一刻，他们的孤独感或许共鸣了…… 茶壶被水烧得嘟嘟冒气，炭火也烧出噼里啪啦的爆声，茶馆的土房子里钻出来一只黑背白脚的小猫，慵懒地走到高然那桌的炉火旁觅食，山里的雪大了些，店主也开始出来询问大家是否挪进去？ 风铃声在屋檐处吹得叮当作响，远处的山也开始变得朦胧，在朦胧中莱阳和魏姐准备下山了。 他与高然和夏溪最后远远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 只是这声再见，从此就再也没见过，不过大家都清楚，在彼此的世界里，时间依旧流淌，故事仍然继续…… 下山路上魏姐说她西安也有房子，今年打算在这儿过年，要是莱阳有时间了，可以带她这个异乡人去周边转转。 …… 到小区后，莱阳顺路去驿站拿了高云建寄的股份转让协议，签署时他也在协议上打了欠条。忙完这些后，莱阳给上海房东打去电话，表示再续租半年，钱等年后再转。 房东虽有些不乐意，但碍于情面也同意了。 上海是否还回去，莱阳没决定好。但最起码，他不再执着于逃离那座城市，剩下的，交给天意吧。 …… 两天时间眨眼过去，辞旧岁迎新年的这一天到了，这座严肃冰冷的古城街上多了些带「福」字的灯彩，有些商户已经提前将新对联贴了出来，四处都添上了新春喜色。 路上的汽车都安装了防滑链，跑在路上时发出咯嘣的碎冰声，由于温度降低，车尾气也冒得很明显，可反倒使这冬天多了几分暖意。 不过这暖意莱阳是一点都没感知到，因为直到中午，票总共就卖了二十几张。 为此，莱阳、袁声大和李点三人赶紧找了个地儿开会，大家都想不通问题出在哪儿？ 匆匆碰头后，大家无奈地选择了最原始的宣传方式：发传单！ 下午三点，不夜城街上的客流量已经大了起来，三人手捧一大沓传单，见人就发。 这一发，问题才算找到了，说出来都让人想哭！ 莱阳本以为借着不夜城的流量会有人来买票，可成也萧何败萧何，游客们更愿意晚上在这热闹的街上游玩，而且听说今晚这里还会推出新的互动类节目，还不用花钱。 无语。 发传单时还被安保盯上了，一顿驱赶搞得莱阳心灰意冷，灰溜溜地回到影厅准备节目。 …… 晚上七点五十分，距离演出只剩下十分 钟，袁声大、莱阳和李点躲在银幕旁边的防火门外，通过缝隙看着里边稀拉的观众，情绪低迷~ 「你看今晚，像不像以前在上海时的情况？」 李点忽然问道，莱阳和袁声大回望他一眼，又沉默对视。 「可是后来上海咱们也做起来了啊。」几秒后，袁声大回复。 「……呵呵，当时是咱们三个人，现在又是这样，不过最初咱们的观众可没有二十六个人啊，这算进步了。」 莱阳苦笑了一声，心里有些感慨，他又一次想到了恬静初看演出的那晚，有点恍若隔世。 「想什么呢莱阳？」袁声大问。 「……哦，没什么，在想一会谁先上……」 莱阳忽然哽住，惹得李点和袁声大满脸疑惑，但袁声大的眼眸很快闪了下，一抹复杂的情绪涌入眸中。 只有李点没反应过来，嘟囔地问着怎么了？ …… 这场演出效果很一般，由于场地太大，外加莱阳等人情绪不高，现场动不动就冷场，稀稀拉拉的笑声更像是一种嘲讽。 莱阳三人轮番登台拉时长，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直到快结束时，莱阳才稍微能放松下来，他再次站到银幕前，手握麦克风看着空荡荡的椅子和不到二十位留下的观众，他咽了咽口水，松口气道。 「讲了一晚上了，总算把时长拉的差不多了，大家也都不用再受折磨了，特别感谢大家给面子，撑到了现在。我看刚才那位小哥听段子时都面部狰狞了！他内心估计在想……」 莱阳双手捂着脸，模仿起了狰狞痛苦表情：「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买这张票！不夜城这么大，那么多免费游玩的节目我不看，我为什么要花钱看这玩意？我还得强迫自己笑，以此来证明我没有被割韭菜，我真是个大聪明……」 「哈哈哈~」 台下都被这模仿逗的笑了起来，莱阳也口水飞溅，提速道。 「谁懂啊？海报上那么多演员，看着都能列方阵了，结果来了才发现海报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以上演员都在上海，与本场演出无关。特么的！就三个人，来回上？！谁懂啊！为了拖时长，每个人上来还都要再自我介绍一遍！谁懂啊？就那个叫莱阳的，第一次上来说他叫莱阳，从上海回来的，第二次上来还是这一句，第三次还是，一晚上说了七遍！我还以为特么的短短两小时你在上海和西安开巡演，飞了特么七次！特么的谁懂啊？」 台下笑疯了！ 不少观众又一次翻出购票信息看海报，发现了那行小字后，开始疯狂鼓掌。 莱阳声音一顿，又握着麦克风伸长脖子，笑道：「那我……再介绍一次？我叫莱阳，大家猜我从哪儿来的？」 「你从地狱来的吧！」 「哈哈哈~」 笑声让莱阳也完全放松了，继续道：「地狱？嗯，上海对我而言的确有点像地狱，实不相瞒，老弟我是在上海被一个女人伤了才决定……回来行骗的。」 「你这叫抢劫，不叫行骗！」 人群一回应，又是笑声连连。 莱阳歪了一下嘴，给他一个白眼道：「你要再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我就…大家好，我叫莱阳！」 「哇——去死吧你！」 袁声大和李点也在旁边笑出了声，不得不说，莱阳这波现场即兴太给力了。 「没开玩笑，老弟的确被一个女人伤了，在我们热恋最顶峰的时候，他爸爸甩手给了我一张卡，当我以为可以带着一笔巨款分手时，结果他爸让我往卡里充五百万，谁懂啊家人们！？我连夜坐飞机就回来了，走的时候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别哭，现在 默默无名没关系，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大名，莱阳莱阳！记住，我叫莱阳——莱阳！~莱阳！……好，时间到了，大家走的时候记得随手把垃圾带走，感谢各位衣食父母买票，咱们下次再见~」 「尼玛，退钱！」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五十七章 恋爱手册 莱阳很少见袁声大用这种语气哀求，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也许是佛门静地让她收了心灵铠甲，也许是像她以前说的，底线不断在因自己改变。 她的话语像一根细针扎在莱阳心里，不疼，但一阵抽搐。 就在莱阳发愣时，袁声大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手掌拍在他肩膀上道：「吓唬你的！真是的，我怎么会没地儿去呢？看你这抠搜样，不吃你家粮~」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后的尘土，低头时，太阳就像一轮金玉盘映在她头顶。 「我记得上次在家汇广场给你唱了首歌，然后你想到了办比赛的模式，这次带你来这儿，你又有了新灵感，哎~你有没有发现我是你的福将啊？」 她这么一说莱阳迅速回想，还真是。 「呵呵，你就在心里把福将供起来吧，走~」 袁声大伸手拉起莱阳后松开，转身朝广仁寺大门口走去。 此刻，金灿灿的阳光将院子里烟雾映成紫蓝色，围绕着香炉，缭绕着来往的人群；像一张无形的命运之手，操纵世人，游离人心。 它灵吗？ 大和尚说：你信，则灵~ …… 从广仁寺离开后，莱阳电联到了曾经的大学同学胡轩，他是毕业后自己唯一还联系的人。 两人在南门巷子里的一家茶舍包间见面，胡轩胖了不少，身子圆圆鼓鼓的，留了个小寸头，眼睛变得跟一条缝似的。 巨大的改变让莱阳吃了好一惊，脑海里忽然想到冯唐说的那句：中年油腻男。 一阵寒暄后，莱阳得知他现在从事it行业，做的是最基础的c++代码编程，长时间在电脑面前工作才改变了他的少年样。 不过胡轩的性格还是很开朗，一见面就笑嘻嘻问莱阳，有没有想顾茜？ 「……呃，实不相瞒兄弟，我这次找你就想问问相亲组织的事，前阵子我看你朋友圈还去相亲了？什么情况？」莱阳换话题道。 「怎么？你打算相亲啊？不能够吧，你不是有那个女发小吗？对方移情别恋了？」 这货哪壶不开提哪壶，让莱阳有点头疼。 他索性也摊牌了，把自己脱口秀加相亲的想法阐述一遍，胡轩听完后眼睛微微睁大，说道。 「哎呀我去！你这脑瓜子跟大学时期一模一样啊，这你都能想出来？」 莱阳笑着倒了杯茶，胡轩浅喝一口，发出一声解压的「啊~」，说道。 「前阵子我去一家叫初见的相亲组织，还交了会费呢。体验会员一年998，深度牵手会员2998，步入殿堂会员4998，你别说，贵的增怂（厉害）呢~」 「哈哈，这名起的，4998是保你结婚？那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咋办？」 「一直找呗，跟考科目三一样，保过。」 「厉害。」 莱阳伸出一个大拇指，听胡轩继续说。 「但是相亲组织现在那些游戏都可无聊了，我看很多嘉宾都打哈欠了，无非就是什么下棋、打羽毛球、吃饭、k歌，无聊得很……天气好了还能出去踏青，可现在大冬天的也基本去不了，他们也在找各种能拉近情侣关系的场合，所以，你这想法我觉得很不错！」 「你要这么说，我心里更有底了。哎对了，你报的是哪个会员？」 「蜻蜓点水一日游，九十九。」 「……」 喝完茶后，胡轩带莱阳去西安小寨附近一栋写字楼里，见到了「初见」相亲公司的负责人。.. 对方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士，穿着很洋气，思维也很开放。 听完莱阳的脱口 秀后，有些激动的握紧了手里的杯子，说道。 「小伙子你想法不错哒，不过具体该怎么合作？」 莱阳出了社会后没少和人谈判，有没有戏一下就能听出来，于是他抓住机会说道。 「我们现在和影城合作，几百人的厅都随时可调度，我想的是2小时演出，前半小时我们来演，后半小时进行一个简单的培训，然后将大家分几组，每组推出几名代表进行登台。段子的话由他们一整组人共同打磨，登台者以幽默、调侃的方式进行自我介绍、自己的感情故事和择偶标准；这样既能拉起互动，也有助于互相认识，也不会感到枯燥。这一期结束后，没登台的人可以下一期再上。」 负责人听完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捧着水杯靠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后，推了推粉色的眼镜框，吸口气道。 「听着不错，费用呢？」 「我平时一张门票卖100，不过要是批量合作，可以优惠。」 对方秀眉一皱，抿了抿嘴：「这太贵了，我们承担不起，对于一个人，我这边最多能承担的费用不超过三十元，就这，我还得看大家愿不愿意，我不能强迫。」 一盆凉水顿时浇下，莱阳深吸口气想了好一会，才说：「那把脱口秀活动提出来，大家自费报名呢？」 「那更不行，这我们不成了硬打广告吗？跟那些黑导游一样，这会对口碑造成严重影响的，不行！」 一直坐在旁边小沙发上的胡轩吐了口气，道：「要不莱阳你留个联系方式，等姐有需要了，你们下一次再沟通？」 莱阳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可他也很快调整过来。 他明白创业就是这样，不断地拿出点子，然后被现实搞失望，被摧毁、破灭、然后再继续……就像打台球一样，预期、实力和运气撞上了，才能一杆进洞。 嗯了一声后，莱阳和负责人加了微信，拿了「初见」的恋爱宣传手册，握手后离开。 …… 出了写字楼后，胡轩也拍了拍莱阳肩膀鼓励，让他别灰心，说在自己联系的同学里，目前大家基本都认命了，只有莱阳还有一股斗志，这就很不一样。 事情没做起来只是时机未到，别灰心。 说到这儿，他又笑着说：「不过你也真的找个女朋友了，多大了都？咱总不能被顾茜伤了，就放弃一片森林啊？过几天我窜一个同学会，你来，一方面和大家都见见面，另外也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女同学，哈哈~」 听到顾茜这个名字，莱阳感到熟悉又陌生，说不出的滋味。 和胡轩分别后，莱阳站在路边点了一支烟，望着夕阳像镀金膜一般盖住小寨的地标建筑「赛格大厦」，看得有点出神。 那一面面反光的玻璃像一段段金色的回忆，有顾茜、有上海、有小出租屋、有低三下四、有云彬、有恬静…… 香烟在喉咙里传来轻微刺痛感，长长地吐出来后莱阳准备离开，刚要走，却惊奇地发现一辆熟悉的本田五羊摩托，缓缓朝这边骑来。 紧接着，摩托上的老爸表情也由平淡变成惊喜。 可骑进后莱阳才发现，母亲也坐在后边，车子停下后，老两口目光同时一垂，落在那份「初见」的相亲手册上，父亲的喜悦逐渐定格……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夜晚的内心 赛格广场上人头攒动，对面大厦上的曲面屏不断播放着广告，随着画面的移动，各色灯光轮番登场，映得路人脸上时蓝时紫。 袁声大就站在人群中，低头看着蹲在路边的莱阳，他单手捂着脸颊，另一只手捏着烟头狠劲抽着，一股股烟雾从嘴角飘出，但也遮不住那鲜红的巴掌印。 「好啦，解释了好几次了，这不都是为了你嘛！~虽然方法粗鲁了些，可很有效果啊。」 袁声大支吾着，见莱阳转过惊愕的脸庞，她又挤出一个空姐般微笑。 「起什么效果？对方把酒都泼我脸上了！你看不见啊？」 「看见啦，多好的，她回去后会彻底给你搞臭，以后你铁定进相亲圈黑名单，你看看，一举多得嘛，再说了……我牺牲多大的，这会我手上的肉还凸凸呢？很疼的！」 袁声大抬起右手哈着气，抬头，眼睛里充满了小委屈。 莱阳目瞪口呆的望了她好几秒，怒喊出一声「靠」后，身子迅速朝袁声大扑了过去！ 袁声大花枝乱颤地连退好几步，结果脚下打滑，一个屁股蹲摔地上。 莱阳哈哈大笑起来，但眼瞅着她躺地上一动不动了，顿时心里吃紧。 此时许多游客也投来目光，莱阳也赶紧走到袁声大身旁蹲下，拽着胳膊将她搀扶着坐起，呢喃道。 「这可不能怪我，你自己摔的……呃，不严重吧？不用去医院吧？」 袁声大咬着牙，吭了好几声后，伸手摸着腰说道：「不是很严重，准备让你爸卖房吧。」 「我靠！你把我卖了吧！」 「行啊，那从今之后你是我的人了？」 「……」 光彩随着广告牌的更换而变化，此时一抹红色光圈映在两人的脸颊上，耳旁的鸣笛声好像也弱化了，只有人潮的热浪和冬风的凄冷交融着，分不清到底哪头占上风，莱阳只觉得面色清冷，口舌干燥。 袁声大晶亮的眸子盯着他，偶尔会微微发颤，在夜色下像极了一颗闪烁光泽的明珠，时间过了几秒后，她移开目光，声音大了几分。 「拉我起来啊，发什么愣呢？！」 「哦哦哦……呀，你今儿这衣服挺别致的，新买的？」莱阳就坡下驴，拉她起来时随便找个话题说着。 「废话，不是新买的还是你送的？哎呦~起来后更疼，你以后别发神经了成吗？」 「哎~我才发现你这儿还做了内卷，没想到今晚准备挺充分的？」 莱阳话落，袁声大幽幽地望了他一眼，随后用手拨动了一下脖颈前的发梢，道：「你不是喜欢微卷嘛……」 话出口到一半，她忽然停住了。 两人对视的目光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莱阳，眸子里顿时像蒙了一层雾，在这层雾的尽头，一个踩着职业高跟鞋，风衣上系着束腰带的女子，在那座魔都的楼顶上蓦然回头…… 接下来袁声大说了什么，他已经有点听不清了。 好像，也什么都没再说。 两人很有默契地互相说了再见，也就各自回家去了，只是这个夜晚，莱阳梦见了那个姑娘…… 仔细想想，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她的样子甚至在梦里都开始模糊，到了凌晨五点多莱阳醒来了，汹涌的思念又一次像洪水般袭来。 他卖力地想去记住她的模样，可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记住，越会不断忘记。 莱阳靠在床头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微弱的光在窗帘缝隙间透了进来，外边很安静，偶尔有传来车胎压的声，那种「碎碎」声更加显得寂静、空旷。 望着蓝色的弱光，莱阳拿出手机拼命翻阅相册，可 猛然间才意识到，前阵子的某天夜里，他已经将她为数不多的照片删除了…… 那晚他犹如此刻一样崩溃，他只是不想再受折磨所以选择了删除，可折磨的定义是什么？是一颗心的左右摇摆？ 现在它摇向右边了，可左边没退路了。 孤独，死一般的孤独。 这一刻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打开床头的台灯后，莱阳点了一支烟轻轻地吞吐着，他望着灯，好一会后低声道。 「我知道你想静静……可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话，我好孤独，真的、真的好孤独，尤其是现在……我…我幻想过她会来找我，只要说一句还爱我，我一定一定不顾一切和她走。可惜她不会，我知道她不会，那我会吗？我……呵呵，我也不会，对，你骂得对，我犯贱！可是你有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吗？」 莱阳红了眼眶，咬着牙尽量不让声音打扰到家人，他颤抖着吸了口烟，继续道。 「我不是铁打的！是，我的确有时候容易上头，可我一个人在上海打拼，我背后有什么靠山？她爸、她身边人、她秘书，一帮人都给我下套，都在玩我！连她最后也不信任我！不是我不想解释，我等了她一下午，等到家里出了事回才连夜回西安，我做错了什么？我玩不过他们也是错，是，是错……都是我的错，可台灯啊台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才半大的年纪，我不是神！我也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我在尽力去追求、去维护这段本就不平等的感情。我难过了、委屈了，我找谁说去？……没人说！没人能说，所以我……我不会去找她的，永远都不会，因为这是我最后能留给自己的一丝尊严，如果她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永远不用再见了……我会忘记她，会一点点忘记！」 莱阳熄灭了烟，揉干了眼眶里的泪，继续道。 「台灯啊台灯，这些话我只能给你说了，你不会嫌弃我吧？不过，你倒是说句话啊？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就……」 「阳~」 台灯发出了声响，莱阳顿时满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没做梦，于是又靠近台灯惊愕道：「台灯？你……你不会是阿拉丁神灯吧？你是真开口了还是我在做梦？你再喊一声？」 「阳~」 「卧槽！」 莱阳直接抱着枕头站起来，靠在墙头心脏直扑通。 就在他发愣时房门也忽然被敲响，吓得他腿一软又缩倒在床上。 「阳~你是梦魇了，还是和谁打电话呢？」屋外传来了母亲声音，听清楚后，莱阳这才长舒口气，身上的鸡皮疙瘩也随之退去，裤裆差点都湿了。 「妈？吵到你了？」 「我去厕所呢就听你在说话，你说相亲那姑娘没看上你，你也别自责，妈再给你找呗。」 「我没自责，好着呢，我就是跟台灯聊会天。」 「……」 夜，进入到了最后时刻，再过两个小时阳光将会从东面升起，所以此时算是最寒冷、孤寂的时刻，此时莱阳刚有了点睡意时，手机却传来了一声震动。 他捏亮屏幕看了眼，发现是袁声大的微信消息。 莱阳有点吃惊，她居然没睡？！这个点，会发什么给自己呢？ 随着好奇和一阵复杂情绪，莱阳点开了消息……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安的什么心？ 李点走后，莱阳忽然觉得整条街都空旷了，尽管距离过年只剩十几天，街上也张灯结彩，整座城市都奋力想挤出浓郁的年味，可他内心却犹如街两旁的景观树，凄冷萧条。 忽然失了方向，家也不想回，于是莱阳又一次走到古城墙下，绕着街漫无目的踱步，看着垛口上新更换的锦旗，听着城门洞下风刮起的空灵乐章。 走过了德福巷，来到了南门洞旁，他席地而坐抽着烟，想在这儿等到天黑，等那些民谣歌手晚间来驻唱，可他几支烟刚抽完，却接到了胡轩的电话。 胡轩前阵子说要组个同学会，刚好就放到了今晚，选了一间可以边唱歌边吃火锅的店，还说有个老同学点名让他一定要来，今晚不醉不归。 这事倒在莱阳寂寞的心里泛起一丝浪花，莱阳没多想就答应了，至于那个老同学是谁也没问。 挂了电话，莱阳准备慢悠悠溜达过去，但此时袁声大的电话也来了。 她声音有些低沉，先问莱阳回家了没？得到否定答案后，她沉默了一小会，说道。 「你晚上回去和阿姨好好说……别吵架，她也是为你好，另外我都说了我们是逢场作戏，你别有什么压力哦。」 莱阳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长长地哎了一声道：「我没什么压力，今晚也不打算回去，倒是你，声大……是我对不住你。」 「说这话干嘛？你对不住我的还少吗？」 「呃~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莱阳有些纠结，关于李点要走的事该怎么开口呢，正当他皱眉思索时，电话那头却抬高了分贝，很是大气地说。 「行了行了！对我而言每次都一样，多一次也无所谓。你要实在良心过不去，那就等除夕前，骑你家那头老牛带我出去兜兜风吧，那天其实兜得还挺爽的，我想多体验一下，毕竟年后也要自驾游呢。」 见她语气放松，莱阳也松了口气，握着手机笑道：「带你兜风可以，但麻烦你先好好再说一遍，什么叫我家的老牛？那叫风驰电掣五羊机车好吧！」 袁声大发出yue~的声音：「还五羊机车？不是过了一百迈都自动分离嘛？我看那叫五牛分尸吧！」 「非抬杠是吧？我还不乐意带你了。」 「不乐意？那我就告诉阿姨，姐还非你不嫁了！」 「哎呀你拿这威胁我？笑死！你爱嫁就嫁呗，反正五金我一个都买不起！」 「姐不稀罕。」 「婚纱我也没钱买，给你戴个板砖当钻戒成吗？」 「呵呵，姐最喜欢戴板砖了，结婚那天你记得磨亮一点，在我呼你脸上后要让你把自己的猪头看清楚。」 「嚯~那你就是要嫁给一头猪喽？你眼光可真棒~」 「还行还行，反正早都瞎了眼了。」 「……」 话，忽然变得深了，莱阳意识到后便没再接话，而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在一阵无语中，大家好像都达成了某种默契。 半分钟后，那头道：「去羊毛湾水库吧，上次咱们去还是在三年级。」 「哦~行，就是，大冬天的有点冷。」 「我不怕。」 「嗯，好……」 又安静了一小会后，袁声大说了一句「挂了」，便断了线。 莱阳终究还是没提起李点的事。 …… 晚间六点四十，街灯已完全替代夕阳，城市也变得色彩斑斓起来，在永宁门地铁口附近一家k餐吧里，莱阳如约赴宴。 这是一间十多平米的k包间，正中央一个大理石桌上摆着鸳鸯锅 和各类火锅食材，墙壁四周都被电子屏覆盖，播放着歌曲v，里边坐了三男两女，除胡轩外，其余都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一进去胡轩就拉着莱阳入座，开始挨个问这都是谁？搞得莱阳一脸尴尬。 说真的，大学时期自己和顾茜就经常出去住，学校里的同学真不熟，尤其是这几位。 可胡轩却热情似火，介绍到一名颧骨突出的男子时还特意说道。 「莱阳，他你还记得不？大一在咱班，后来转专业了，还记得名字不？人家可是专门说想见你。」 莱阳有些犯难的看着男子，没想到他却主动开口，不过语调却带了丝讥讽。 「莱老板日理万机，哪能记得咱这些人啊，听说最近又发了一笔财，赚得不少吧。」 对方好像很了解自己，这让莱阳有些吃惊，可下一秒胡轩却倒了两杯酒递上前，道。 「哎~发什么财啊，都在社会上混，没一个容易的。莱阳我给你介绍吧，这货叫常宁啊，你估计忘了，他去年也加入了西安一家脱口秀厂牌，全职演员！但这事我也是今儿下午才知道的。」说着，胡轩又冲常宁笑道：「你可不能怨哥们平时没关注啊，再说了，这还不是怪你，你要是火起来那兄弟们不就都知道了，提起你，脸上不都有光啊？」 旁边两名女生也笑着说道：「哎呀，常总一定会火起来的。」 「就是，常总~要不现场给咱们来一段助助兴，我还没听过脱口秀呢。」 常宁呷了一口酒，抬头，点了一支烟靠在沙发上，目光直勾勾地盯来，这种直视让莱阳感到一丝进攻性，很不舒服。 「在大神面前我哪有脸献丑啊，你们不懂，全国各城市脱口秀都在学上海，而人家，呵~在上海名气就很大！」 「哇？真的？」一名女生发出很惊讶的语气，扭头打量莱阳。 「那还能骗你不成？不过……」 常宁一边嘴角微微扬起，深吸了口烟后长长吐出：「不过后来好像把同行都得罪了，混不下去了就回西安发展了，是吗莱阳？」 此言一出，现场氛围顿时变了。胡轩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刚准备说点什么，却被莱阳抢先。 「常宁是吧，哥们哪儿得罪了你吗？」 「您那不叫得罪，您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砸同行的饭碗。」 胡轩脸色白了几个度，很是不解地问常宁发什么疯？ 其余两名女生也一脸懵地进行着圆场，说都是同学，好久没见了，没必要一上来就闹矛盾。 「不是我闹矛盾，都是同学我也不藏着掖着，西安的脱口秀圈子有他的规矩，几家厂牌的演员有活了一起串场干，都有钱赚，我也是靠这个吃饭，结果咱这位大神倒是厉害。」 常宁用夹着烟头的手指着莱阳鼻子，眼里的火逐渐升了起来。 「回来后不登门、不联络，自己随便拉几个人就开始搞市场，给那些相亲的人做专场；我们票都卖一百，人家倒好，打包卖，空余位子五十一张票。一下拉的行业都***了，还现场搞即兴喜剧，让那些相亲的都觉的自己能成为梗王，呵呵，你是多恨这行业？拉低行业标准，让我们这些人喝西北风啊，怪不得上海同行都骂你，你安的什么心啊！？」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六十五章 忍无可忍 常宁越说越激动，还一巴掌拍在大理石桌面上，吓得旁边一名女生发出尖叫，胡轩下巴也快惊掉了，谁都没想到一个同学会搞成这样。 但莱阳还稍微保持冷静，他意识到对方能这么大情绪，背后一定有人开过头。 短暂思索后，莱阳如刀的目光盯着他：「看来西安同行没少嚼舌根啊，怎么？在这儿跟我发飙？是想打架还是想咋？」 常宁怒目切齿，嘴角发出冷哼声，随即掏出手机出道：「到底是我们嚼舌根，还是你本就是个行业臭虫？」 说话间他拨了个视频通话，不到五秒钟时间那头便传来一个喂~ 这声音很熟悉，还没等莱阳反应过来，常宁便对屏幕说道：「他来了，杜哥你不是要叙叙旧吗？给你。」 屏幕被他转向莱阳，于是杜西那张得意的大脸显现出来。 他好像也在喝酒，满脸通红地冲着镜头挥挥手，醉气当头道：「呀~这不是莱阳吗？」 「杜西！」 莱阳没想到常宁居然和杜西还认识，但转念一想，全国许多城市的脱口秀演员都向上海的厂牌取经，时不时还亲自来客串学习，认识也并不为奇。 只是博笑俱乐部一直不走圈子，和外界接触少。 「哎呦，没想到莱老板还记得我呢。」 杜西露出两排牙齿，醉醺的脸似笑非笑：「那你一定还记得当初我说过，你要是能在上海混得下去，我就不姓杜！呵呵，现在看来我不用改姓了，倒是你啊莱老板，真是委屈你了，灰溜溜地跑回西安去了。不过回去就回去呗，还要砸同行饭碗，你可真是行业搅屎棍啊。」. 杜西又发出一阵大笑，他周围也笑声频频，此时镜头也被晃了一下，于是莱阳看见上海各大厂牌的负责人都坐在一张大圆桌旁，其中也包括王德发。 明白了！ 西安的局只是个引子，杜西是想让自己在上海圈子里丢脸，从而针对还在经营的博笑俱乐部。 而这个常宁为了泄私愤，充当了枪杆子。 莱阳本不想跟这帮人计较，可现在不行了，这已经不是面子问题，而是不能让那帮人完全倒向杜西。 「你说我砸同行饭碗？那我倒真要让你长长记性！姓杜的你还记的吗？千人场那次是谁带着同行一起办演出？没有那次，你们有千人场的意识吗？别人我先不说，就你那吐逗喜剧谁听过？另外，脱口秀加比赛模式是我莱阳带起的，你现在跟风赚钱，吃水还骂挖井人，抄袭还抄的脸都不要！」 杜西笑不出来了，他像一条毒蛇似的，红着眼睛死盯莱阳。 「对了！说到抄袭了，整个上海谁不知道你吐逗喜剧抄段子？你跟我聊拉低行业标准？我特么就是带一帮相亲的讲脱口秀，说的都是原创，你好意思贴个大脸在这儿人五人六吗？」 常宁想把镜头转回去，可莱阳却一把夺过来，带着他一块骂道。 「你特么怂了？别说你了，就你这杜哥在我这儿算什么东西？以为找光巡演绎这个靠山就牛了？在上海我票房压着他打，我回西安了打你们这帮人也是分分钟的事，真特么以为我莱阳好欺负？」 最后一句话莱阳是对着镜头说的，这时杜西已经满脸通红，可几秒后他却呵呵两声，道。 「你个小赤佬，我就是找了个靠山那也比你强。谁不知道你莱阳是个吃软饭的？癞蛤蟆还想泡人家女总裁，结果被人当二傻子一样甩了吧？剧场也收回去了，你那破厂牌都快倒闭了，狂什么呢？」 刚说到这儿，常宁立马见缝插针，扭头对旁边女生说道。. 「哎呀~不说这事我都忘了，当时他跟咱们学校那个，那个…顾茜一起去上海是吧？ 结果人家也把他给甩了，前阵子我还碰见过她，都怀孕了！」 「常宁！你狗.日的够了！」胡轩也怒了。 「怎么？还不准人说啊？那顾茜就是怀了啊，还开了一辆上海牌的保时捷，看样子是找了个上海男人，莱阳你不是牛嘛？怎么还被戴绿.帽子了？哦对了，那个女总裁不会也是跟别人搞一块了……」 「艹你马的！」 一直克制的莱阳猛然将手机砸常宁脸上，情绪彻底失控，冲上去和对方扭打起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场博弈他已经输了。 可魔鬼已然吞噬了心智，当内心那最伤的疤被撕开时，疼痛让人面目全非。 他只能将悲愤集中在拳头上，一下下砸在对方脸上！ 咚！咚！咚！ 每一拳都好像是打在过往的峥嵘岁月里，打在那些没法具化，但又实际存在的绝望时刻里，他恨那些日子，恨顾茜，恨自己，甚至有些恨恬静。 恨她的不信任，恨她的主动放弃！ 啪—— 常宁扇了莱阳一巴掌，他一个踉跄摔到桌下，这时胡轩等人也赶紧将两人拉开，两名女生也快速抽出纸张递给常宁，擦眼眶旁的血口子。 那部手机摔裂了，杜西那边也断了线，常宁眼角的鲜血一直滴在沙发上的，而莱阳也鼻青脸肿，视线都有些拉丝。 常宁擦了血后找女生借手机报警，可胡轩却连忙阻止，一个劲地劝都是同学，别搞得下不来台。 莱阳意识渐渐清醒了，他知道自己先动手，要是对方追着不放，那下场估计和李良鑫一样，会被拘留。 在胡轩不断劝说下，常宁眼珠子一转，对坐在地上的莱阳喊道：「妈的！不想坐牢也成，给我转十万当医药费，否则这个年你就别想出局子！」 「转你爹！」 莱阳气的又爆了句粗口，胡轩也推搡着常宁让别太过分，可交涉到最后，常宁的底线是五万块，不然立刻报警。 「没钱！」莱阳挣扎着坐在沙发上，喊道。 「莱阳……你看这事闹的，哎！要不，要不借点吧，哎呀~年关了我这也真没有。」 胡轩说话间从大理石桌下翻出莱阳手机，这是刚打架时掉的，他递给莱阳，并凑近悄声道；「别因为这事闹大了，你后边还有演出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不过清醒后莱阳更骑虎难下。 这钱还不能自己直接给，不然对方就觉得自己有钱，会更麻烦。 咽口气缓了好一会后，莱阳开始翻微信，指尖在声大和李点那儿稍作停留，但又很快挪开，直到他看见一个备注，手指定格住。 旁边人都看着，只见莱阳抬头狠狠瞪了常宁一眼，深吸口气后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魏姐？你…休息了吗？」 包间的音乐被关了，这会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这才几点呀休息？呵~你终于想起姐了？」 「呃，对不住了姐，我，打这个电话是想给你借点钱，我遇了点事。」 「在西安吗？」 莱阳怔了一下，随后刚嗯了一声，魏姐却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声音说道。 「在哪？我马上过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你把我睡了 莱阳现在多少有些进退两难。毕竟魏姐前阵子说过在西安过年，还让自己有空了约她，可这一联系却是借钱…… 在魏姐的追问下莱阳说了地址，等电话一挂断，他忽然握起桌上一瓶不知名的酒瓶，一饮而尽。 一部分是排解心中烦闷，另一部分，也确实是被刚才那些话伤到了。 他又想到一年前自己濒临绝望时的心态、样子；以及顾茜走之后出租房里潮湿的味道，泛黄的海报，墙上的大头照。 酒顺着嗓子辣入喉，回忆如同附骨之蚁，从头到脚撕咬着他的破碎的灵魂，将他拽入痛苦漩涡。 是自己的无能，才让顾茜最终选择了别人。只是当时心太痛，导致他都没深想顾茜开的那辆车居然是上海牌照的。 那也就是说，她的男人是上海人！ 思绪万千，犹如一把穿肠剑，快准狠！ 于是莱阳又想起在那个黄昏，他登上云彬楼顶，含泪俯瞰万家灯火，在最崩溃时却遇见了那个带有白玉兰香的女子，她气质高冷地问“你是要跳楼吗？” 从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了…… 短短一分钟，两瓶酒被完全喝干，速度快到令众人咋舌，等胡轩反应过来开始相劝时，常宁也点了支烟靠在沙发上，歪嘴道。 “少在这儿装了，你今儿就是喝吐血钱也一分不少！那人什么时候到？该不会来了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吧？” “你少说两句吧。” 一旁的女生都看不下去了，可常宁却指着自己眼眶的伤，开始数落对方站着说话不腰疼。 莱阳见他们又争执起来，索性撂下一句去门口等，便愤愤离去。 …… 夜色已完全笼罩整条街，风吹在脸上一边渗着凉，一边开始催酒上头。 莱阳双手狠狠地抹了下脸颊，可视线却开始摇晃，他已经听不清常宁追出来后的呱噪声，只觉得脑袋好像灌了铅，变得很重，双腿也像面条一样在变软。 他没想到会这样，只能席地坐在马路边，睁大双眼，强撑清醒。 视线对面，永宁门地铁口旁许多行人进进出出，有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有下班回家的打工人，各色的服装和面孔，纷乱不已，看得人心烦。 于是莱阳抬头，只见一栋栋楼鳞次栉比，灯光也是有明有暗，再往高看，淡淡的褐云像水波一样遮在天上，晕的月色更加朦胧。 “哎哎哎~莱阳你怎么躺地上了，快起来！” 胡轩扯着嗓子冲上来，于是莱阳感受到自己被人搀坐起，那些大楼和街灯也重回视线，不过开始变扭曲。 “装，使劲地装！我还告诉你，你喊的人来了要是没钱，我立马报警！” “你狗.日的少说两句行不！我真后悔今晚喊你来。” 胡轩又和常宁骂了起来，随着争吵声渐大，莱阳也恢复些意识，他开始纠结一会怎么和魏姐开口，她又凭什么要帮自己忙呢？ 就在争吵声愈发刺耳时，忽然，街头一束车灯晃了过来，紧接着一辆双拼色宾利车缓缓出现，停到莱阳面前，魏姐穿着那件白色皮草下了车。 宾利车本就十分扎眼，而魏姐丰满又婀娜的身材，更是迅速吸引一大波路人目光。 她从主驾驶方向小跑到莱阳面前，给常宁、胡轩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莱阳你，你打架了？”魏姐蹲下身子，眼神透着心疼。 “姐，给你添…麻烦了。” 魏姐秀眉微颦，随后起身看向常宁等人：“谁干的？” “……” 她身上自带的那种气势让常宁一下噎住，好一会后才摸了摸鼻子道；“他先动的手，再说了，你看我都伤成什么样了？五万块的医药费不过分吧，他……” “你伤成什么样跟我没关系！” 魏姐摆手打断，直视道：“我只想告诉你钱我有的是，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马上滚，这件事我既往不咎。二，钱我给你，不过我发誓你以后在西安混不下去！说完了，你选。” 一阵凉风吹过，四面八方的目光都紧紧落在魏姐和常宁脸上，明明是热闹的街，此时却形成一种诡异的安静。 胡轩和两名女生惊愕的目光来回游走，而常宁却跟个石人一样，定住了。 “不选是吧，成，那我现在带他走，你要报警的话，试试！” 魏姐话落，利索地搀扶莱阳起身。 胡轩赶忙拉开副驾车门，帮忙一起将莱阳塞进去，直到车子离开，常宁还愣在原地瞪大双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莱阳彻底醉了，他都记不得是怎么离开的，只觉得摇摇晃晃了许久后，被魏姐搀扶着下车。 他强撑开眼皮，朦胧地看见两座大石狮子浮现，背后好像还有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 可就在他被搀扶着往进走时，他忽然感到有一股力量将他推开，身子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耳旁传来争吵声，不过听不清是谁，隐约觉得声音很熟悉，是常宁？ 不对，好像是声大……也不对？ …… 等莱阳睁开眼后，已经是次日中午，他望着洁白的墙顶和灯愣了好几秒，随后猛然坐起来，这下才发现自己在一间酒店里。 房间很豪华宽敞，窗明几净，透过白色窗帘可以眺望到远处高耸的电视塔（南郊地标建筑）。落地窗旁还有一座按摩椅，那上边丢着魏姐的白色皮草。 莱阳有些愕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上身一丝不挂！他立马晃了晃晕乎的脑袋，推开被子一看。 只剩内裤！ 嘀~~ 房门刷卡声响起，随后魏姐推门走了进来，当她与莱阳四目相对时，脸上忽然升起一抹绯红，呈现出一种无法描述的小女人态。 “姐什么都没看见！” 魏姐捂了下眼睛转身要走，莱阳却赶忙喊道：“等一下！我怎么在这儿？” “我最近一直住这酒店，所以就给你带回来了。对了，你饿不饿？我刚去吃了午餐，他们这儿的午餐还不错。” 莱阳哪儿还有心情吃东西，他用被子将上半身裹住，纠结了好几秒才支吾道：“那昨晚……昨晚，姐你睡隔壁了？” “隔壁哪儿有房啊？我衣服不还在那嘛，昨晚你干了什么自己忘了？” 嘶~~ 莱阳一口凉气冲上天灵盖。 昨晚自己干了什么？ 隐约中只记得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好像和恬静和好了，然后，好像是接吻了，这该不会是和魏姐……！ “我一个空虚的女人，你一个醉酒的男人，大晚上的你说会发生什么？” “姐你别开玩笑了成吗？我……我，没干什么吧？”莱阳苦笑道。 魏姐长叹口气，随后走到按摩椅旁拿起衣服坐下，目光复杂地盯着莱阳，那种严肃表情，简直让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把我睡了，怎么样，这答案满意吗？”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云彬的消息 雨水将莱阳头发淋得湿漉，说来也奇怪，这么冷的天却没有下雪，要真是雪倒好，至少不会发出让人心碎的淅沥声，它会安静的飘下，然后用一片白茫来埋葬这冬天的秘密。 脚下的稀泥被击出无数小水窝，飞溅到莱阳裤脚上。他收了手机，用力踹着摩托启动杆。但由于受冷，半天打不着火，于是他又将手柄处的风口拉开，骑在摩托上用力踹。 嗡~ 一股黄泥从后轮处迸出，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弧，又沾打在他后背上，让他显得格外狼狈。 在这狼狈间，一名披着雨衣的中年男人跑过来，帮他将摩托往前推了一小截，莱阳回头感谢时，见他雨衣上印有“水塔管理处”字样。 摩托打着火了，莱阳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喘气说感谢，对方摆摆手本来打算要走，可忽然眉头一皱，甩了下胡渣上的雨水，问道。 “你是不是常来啊？” 莱阳“啊”了一声，只见雨中这位年龄颇大的男人发出一声咦~ “等会等会……我看你眼熟啊，还骑个摩托，哎~我在这儿工作很多年了，肯定见过你，你是不是附近村的？” “没，您认错人了。” “奇怪！那…可能是几年前见过吧，好像也是个雨天，也骑着摩托，难道是时间长我记错了？” 他自己言语起来，莱阳见此也没多停留，给把油就往前窜去，紧接着又听见那人喊道。 “下大雨后水位线要涨了，最近别来游泳！另外靠水线的地方有虚冰和虚土，危险，绕着骑！” “多谢啦~” 莱阳头也不回的走了，虽心里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不过也打心里感谢他的热情帮助。 …… 到小区楼下时天已经黑了，回家后母亲并非和想象中那样斥责，她只是瞥了莱阳一眼，继续坐沙发上看着电视，父亲倒是关心地说了句锅里有粥。 经过一下午折腾，莱阳非但不饿，还一点胃口都没有。 就在他还了钥匙准备进屋时，却发现阳台上挂着几件湿漉漉的外套，他怔了下，随即快步上前，在一件外套口袋里翻了好一阵，攥出一把黄色纸屑。 望着它，莱阳的心猛地抽搐起来。 这张纸条是自己最失意时，袁声大陪自己一起去广仁寺求来的，依稀记得开头几句是：更张旧事成新业，万事皆顺莫嗟吁…… 纸条已经彻底破碎，莱阳无尽悔意也涌上心头，为什么当天回来没有将它搁置好，为什么会在这么冷的今天，它却被洗碎成这样？ 真像是老天特意安排一样，不在乎的时候它就一直陪在身边，真想留个纪念时，却连个商量余地都没有。 母亲见他这副表情，关了电视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洗错了？有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提前拿出来？！ “你妈白天话说重了，下午你一走，她又是收拾屋子又是给你洗衣服的，行了，快赶紧来认个错，给你妈说两句好话。”父亲也圆场。 莱阳重重地昂头吸了口气，一股像山般沉重的情绪扑面而来，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他没法解释，也不想争辩，只是感到无比的累！ 他觉得自己像个罪人，说什么、做什么都错的罪人。 他想逃离，逃离这个不属于他的五子棋世界，可是路在哪？谁又能指引他走出去？ 未来，真的能像签上说的一样，更张就业成新事吗？ 还是说，咒法已毁，前路渺茫！ ……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吵醒他的是江宜的电话 莱阳迷瞪地望了眼窗外，虽然已经大中午了，可天空依旧被阴雾包裹。 “阳哥，声大姐早上联系我，说明晚加一场演出，要演员们下午都见面排练，这事你知道吗？” “……嗯，你们把段子好好练练吧，我感冒了就不来了，明天讲老段子。” 莱阳的确感到头昏脑胀，可他清楚那只是低血糖；不过这并不影响排练，他只是无法再面对袁晴。 嗯，是袁晴~ 江宜虽有嘟囔，但最终也哦了声，让他多注意身体便断了线。 家里待得难受，于是莱阳喝了点糖水，穿着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出了门，一下午时间就在游转、失神中悄然度过。 到黄昏时，他进了南门那家小酒馆，这家生意好像一直不行，还是那个长辫子歌手，还是空无一人。 不过这倒符合莱阳想要的安静，他点了杯精酿白啤，坐下后听着歌，抿着酒~ 手机因为被调成了静音，所以这会莱阳才发现李点在一小时前回信了，他说自己到家了，勿念。 莱阳本想打电话，可思索再三后，只回了一句话。 【我和袁晴决裂了，这些年我伤她很深，如果她未来去找你……对她好一点。】 刚发完这条消息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可并非李点，而是许久没联系的胡子。 “喂？” 莱阳有些诧异，但还是喝着酒和他寒暄起来，胡子先问了莱阳最近情况，听完后长叹一声说。 “这么看来你那儿还挺好噻，不过上海这摊子真让人脑阔儿疼，快散伙喽都没人敢和你嗦，啷个要再不管真就完喽。” 这话让莱阳一激灵，那游离的气息都一下子回归本位，他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上海脱口秀圈儿变天喽~！你知道光巡演绎签了杜西那龟儿子吧，现在光巡集团投资了一个综艺，搞脱口秀的，让杜西成了主创团队，这下整个行业都跟他玩，集体针对咱。而且还各种打压，导致观众越来越少了噻。” 莱阳愣神了，他的确没想到肖导的综艺玩这么大，连光巡都投资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综艺居然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见莱阳没吭声，胡子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咳了两声后又说这事虽然是个坏消息，但也有个好消息，那就是光巡的苏总和宇博最近闹得不太好，最近光巡集团和宇科撤销了很多业务，宇科集团的股价也跌了很多，大家都传说要出事了。 胡子知道莱阳和宇博不合，说这个是为了调动一下气氛，可莱阳却听得更加心惊。 他清楚宇家的事，可真要变了天，恬静怎么办？ 莱阳记得自己以前就和李柔荷探讨过，云彬做的不良资产，其中地产就有很多，低价买高价卖，市场好了还行，要出了问题，那就像雷管子一样，着火就是大爆炸！ 说到云彬，胡子磕绊了一下，支吾道。 “云彬……也不好吧，听说很多城市的地产都在低价转让，对喽，宇博还来找苏总好几次，有一次是让苏总搭线别的老板，帮云彬转一片地产。” “等会！你说宇博找了苏毅？最近吗？他不是出国了吗？” “没啊，最近来了好几次噻，那次聊的啷个地产还是在你们西安。” “……西安？哪儿？” “不太清楚，当时我从办公室外边瞄了眼投屏照片，反正就看见那儿旁边一个尖尖的塔，塔中间还有一个圆球球，好像写了……电视…什么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我叫袁声大 胡子的话犹如一根丢入深窟的火把，下坠时将那隐藏的角落晃得明亮，于是莱阳在回忆的褶缝中看见了那座塔。那座属于南郊地标建筑，离自己醉酒那晚住的酒店很近的……电视塔！ 如此说来，当时和魏姐发生争执的人，该不会是…… 莱阳一阵心悸，她是一个人吗？又和魏姐说了什么？该不会又对自己的误会加深一层？！ “莱阳，你在听吗？” 胡子将莱阳思绪拉回来，问他对上海这摊子处境有什么招吗？ “暂时没想法……李良鑫和宋文怎么应对的？” 听此，胡子一声叹息，说这两人目前无法全身心投入，宋文一半精力要照顾怀孕的老婆；李良鑫就更别提，从香港回来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能演出都不错了，大部分时间不是喝酒就是睡觉。 莱阳握着手机良久不语，胡子又挨个点名，说现在的主力军反而是侯俊那帮学生，要不是他们使劲宣传卖票，团队都得歇菜了。 高云建呢，拿不出什么建设方针，能做的就是安排人拍视频做账号，弄购票链接和海报之类的。 “莱阳，我当初加入可都是因为你，现在和这帮子人都有喽感情，你可不能看着我们塌方哦~” 这话倒也没错，创业往往最开始由一个人的想法，变成一帮人去实践，领头者在得到大家支持的同时，也承担了每个人的责任；莱阳并非不负责任的人，不管有没有回上海的打算，确实得拿出个方案来。 想来想去，唯一能破局的方法只能是把博笑俱乐部也拉入这场综艺中，这样最起码大家又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思索时，歌手独自呷了一小口酒，唱起了一首英文歌。 轻柔的歌声让莱阳失了神，随后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告诉胡子别太担心，让他考虑几天。 挂断电话，莱阳立马想给魏姐打语音，可这时李点电话却来了，接通后那边连个喂都没有，只有重重的呼吸声。 莱阳也沉默着，直到歌手一曲都唱完，那头才问道。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 酒馆里又进来了一对男女，他们也坐在了昏暗的角落，服务员拿去一个蜡黄的小桌灯，并带来了六小瓶桃子酒。他们就轻声交谈着，手偶尔会在桌下互相牵起，脸上也会露出会心的笑。 莱阳时而望望他们，时而低头看着空酒杯，在这五六分钟内，他较平静地从二爸找他开始讲，一直说到羊毛湾。 话，是随着第二首歌起而结束的，不过这次李点沉默地更久了。 他用呼吸来表达着心情的跌宕起伏，听到二爸态度时，呼吸骤然加剧，可听到袁声大被丢在雨中，他鼻腔又好像被堵塞了，久久没有一丝声音。 “你想骂我就骂吧，我是对不起袁晴。”莱阳说道。 “你没有错莱阳……” 李点声音低沉道：“我说这话不是为我说的，真的。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我知道你是一个纠结又矛盾的人，但你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的确伤了她，可何尝也不是伤了自己？更何况，你是对的。” 莱阳嘴角微微张开，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了，泪水将酒吧里的灯光晕成一圈一圈。服务员在此时又拿来白啤，莱阳只得弯腰，假装在桌下找什么。 等服务员走后，他坐直身子长吁口气：“谢谢兄弟了，谢谢…等明晚结束后，不管她有没有来找你，你去找她吧，她的心肯定被伤透了。” “嗯，我会的，不过莱阳……如果可以的话，明晚她演出结束时送一捧花吧，我估计她以后不会再登台了，是你带她入行，谢幕时你应该送一捧花，给她一个美好的收尾。” “好。” “嗯，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哎，等会……” 莱阳咬咬嘴唇，道：“如果方便的话帮我打听一下云彬内部情况，还有恬静……我听说她不太好。” “我想想办法，有信我告诉你，不过她最后一场，你也帮我录个视频吧。” “好。” 电话挂断时，歌手唱起了新歌，名为《小秋》。 莱阳听过这首歌，一首很安静的民谣，词与曲，彷佛写尽了他现在的心情。 “盲目的人在独处，孤独的人在忙碌~多情的小雨它朝朝暮暮~执着的风在赶路，姑娘的晚风楚楚，少年的晨曦浅梦~我站在风里抱着自己，裹着有你的秘密~” 这个夜晚下了雪，莱阳坐在出租车上往回赶时，城市灯光纷扰；在雪雾天里，那些流光都变成一条条优美的线，朦胧又梦幻，窗户上也落了很多雪花，它们洁白纯净，代表的既是团聚，又是分离~ …… 时间不会为谁停留，不管是悲是喜，它都按着自己的轨迹前进，于是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次日黄昏，距离演出只剩十几分钟时，莱阳捧着一大束郁金香走进演出厅。 他是打算把花提前给袁晴，这样不会把结尾搞得煽情，可没想到袁晴还没来，只有一帮子睁圆眼的演员。 “卧槽！阳哥你打算和李哥抢啊？”江宜这货带头喊道。 莱阳没跟他解释，只是将花放在一个空位上，随即让大家出去检票。 十分钟后，这间影城最大的厅里挤满了人，莱阳站在最前排一眼都望不到头，心里又一次想到去年的千人场…… 就在人群就座时，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伸出手，笑着走过来说：“莱阳是吗？我是恒尚财税的吴青善，你好~” “你好你好。”莱阳与他握手。 “上次没联系到您就和袁女士对接了，方便的话留个电话，等结束了单独约约？” 面对金主，莱阳连忙道谢，随后互换电话；等吴青善刚回到座位上时，他看见一道身影从昏暗的通道走了进来，等完全走到光亮处时，莱阳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她剪掉了长发，从烫的波浪纹顶部剪掉的，看清楚的一瞬间，莱阳心仿佛被刀狠狠划过！ 记忆中，从高中开始她就没有留过短的齐耳发。 眼前的她，是那么、那么陌生。而她从自己身旁走过时，也没有任何交流，彷佛从未相识一般。 江宜等人更是不解，可演出时间已经到了，他们也只能退到通道等待，而莱阳却在回神后，单独坐到了前排的那个空位处，抱着郁金香，默默地打开手机。 …… 江宜作为本场主持，他登台后用了五分钟时间活跃氛围，随后举起麦克风喊道：“接下来有请今晚第一位演员，鼓掌！” 一束光从顶部打在舞台中央，莱阳也同时点开了摄像头，注视着她一步步走到舞台中央。等她拿起麦克风时，莱阳思绪穿回到三年前的上海，那个她第一次登台的夜晚…… “大家好，我叫袁……” 声音刚起，忽然又卡住了，没有任何征兆的卡住了！以至于现场的欢迎掌声还没平息，就一下冷掉了。 莱阳身子不自觉往前倾了些，也是在这一刻，他透过那束薄凉的光，看见她强行克制却又颤动不已的唇，以及那一滴滴夺眶而出的泪！ “大家好，我……我叫……袁！袁……袁！对不起~” 嘭！ 她猛地甩掉话筒，捂着嘴巴疯狂朝厅外跑去，只留下近上千人的疑惑嘈杂声。 莱阳也在这片嘈杂中石化了，手机也滑落在郁金香的花捧中。 原以为，她会有很多话要说，要用许多故事来告别舞台和曾经，可结尾，却是她怎么也喊不出一句，我叫袁声大……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大人都是小孩变的 袁晴就这么走了，莱阳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最后一次登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算是对这些年的故事画上了一个句号，也许未来她还会站在舞台上，但袁声大这个名字将会彻底离去，消失在尘封岁月里。 失神间莱阳都忘记了演出还在进行，唯一能感知的是手里郁金香的气味，它闻起来，有点像小时候村头盛开的野花香。 望着它，思绪也被瞬间拉回许多年前，拉回到了一个背着书包奔跑的女孩身影，拉回到了高中的下课铃声，午休时那缓缓转动的吊扇；拉回到少年暑假时的华山，新阳镇的土坡野地旁，两个身影走在开满花的羊肠小道上。 原来这花，是回忆的味道…… 演出算成功吗？ 应该算吧，莱阳记得他登台时大家也给出了掌声，他们笑的越欢，那些难熬的岁月就越清晰地浮现眼前。 这些段子里有顾茜的背叛，有和云彬运营总监的拉扯，有和霸道女总裁的初次相遇，有女发小为自己以命相搏…… 是的，这些都被写成了段子，每一个包袱出来时都炸了满堂彩，而掌声雷动间，那一滴滴泪光也同时涌出。 讲得越惨，笑声越大~大家在乎的只是好不好笑，没人在乎故事真不真实。 莱阳迎着光圈看向黑漆漆的人影，忽然觉得，他们就像是上帝的一重重化身，检阅着自己的悲惨人生。好像，自己最成功的事，就是将这人间疾苦用最搞笑的方式讲了出来。 是啊，上帝不爱人间疾苦，哪怕真有，那也得换种方式说。 …… 演出结束后，莱阳让大家都走了，他独自坐在影厅看着保洁阿姨清理垃圾，当垃圾桶从他身边经过时，那捧郁金香也被丢了进去，鲜花落入箱底时发出了轻微撞击声，可莱阳那坠落的心，却迟迟掉不到深渊底部。 直到下一波电影观众要进场时，莱阳才浑浑噩噩地走出影厅，这时他发现江宜和李点都发来了消息，问的也都是同一个人的事。 江宜说他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希望阳哥能处理好。李哥已经走了，不想她再走。 李点发的也很简单，问结束了吗？方便的话视频发一下。 莱阳站在影厅门口，发呆许久后将手机原塞回口袋，望着灰蒙蒙的天，他失去了一切交流的兴趣。 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家，推开卧室门，他重重地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 傍晚七点左右，爸妈推门径直走了进来，莱阳睁着惺忪的睡眼发现父母脸色都很不好。 “晴晴为啥走了？我刚和你二爸通电话，本来想说你俩的事呢，结果他说晴晴下午收拾了东西走了，去哪了也没说！这到底咋回事吗？”母亲往床边一坐，很吃惊地问道。 还没等莱阳消化，母亲又换了种更诧异的表情，说袁晴走的时候还给二爸磕了几个头，这傻孩子是要干什么啊？ “你二爸说的时候也哽咽了，但再问细节他也什么都没说，阳，你给爸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年还没过呢咋说走就走了？”父亲也急切追问。 莱阳瞳孔开始发颤，他知道袁晴会走，但没想到走得这么着急，这么激烈，还给二爸磕了头？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里蔓延~ 噌的一下翻身下床后，莱阳喊了一句“我打电话问问”，便快速冲出屋子。 天色此时完全黑了，楼下只有昏黄的路灯点缀着丝丝暖光，和萧冷漆黑的夜色做抵抗。 一下楼莱阳立马点燃一支烟，站在灯光下拨去电话。可不管他打多少次，电话那头一直显示通话中，他也才意识到，袁晴是把自己拉黑了。 将烟狠狠吸了几口踩灭后，莱阳又给李点拨过去，可当他问出袁晴有没有主动联系时，李点那头愣了老半天，说道。 “我等了你一天消息啊，哪有人找我？” “……” “莱阳她怎么了！……说话啊？” 此时，二楼一户窗边那烧煤炉用的铁管子冒出烟雾，烟随霜一起蒙住路灯的光线，于是黑暗便吞噬了莱阳身影，也许是他穿得单薄，也许是心里冷却，总之这会他像被冰封一般，僵住了。 “你赶紧给她打电话，看能打通不？”莱阳急促道。 李点连连嗯了两声挂断电话，过了一分钟又拨了过来，莱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答案，彷佛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有了。 袁晴也把李点拉黑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样一个结局。 李点说他去找云麓问问，随后再次挂断，莱阳也失去了回家的兴趣，他感到身心都疲到了一个临界点，只有这寒冷的风才能催着他清醒，才能稍微缓解内心的沉痛。 …… 夜色混合着流光泼洒在城市建筑上，使它呈出五颜六色的美，也藏住七零八落的伤。 莱阳在北郊一片湖水旁下了出租车，这里在夜晚十分寂静，工业灯火在水对面微微亮着，又倒影在水波上缓缓摆动，他渴望这份寂静。 就在他朝岸边走去时，一名穿着单薄的小姑娘迎上前，她手里拿着许多荧光棒，眨巴着眼睛恳请莱阳买一枝吧。 “哥哥你看，这个荧光棒可以弯起来形成一个环，有蓝色、红色、绿色，很多种颜色呢。” 莱阳有些苦笑，低头看着她：“哥哥年纪不小了，不需要这个，再说了我也没人去送啊。” “送给自己呀，过去一年自己也辛苦了，应该奖励自己哒。” 莱阳沉默，小姑娘眨巴两下眼睛，抽出一条红色荧光棒，将其弯成一个圈递起来，哈着冷气说道。 “真奇怪，大人们不都是小孩子变的吗？为什么后来都不喜欢了？……你是担心贵吗？放心啦哥哥，一元钱一个，喜欢就买一个吧，嘻嘻。” 她再次笑着递上荧光棒，露出一排还没完全长好的牙齿。这样子，和某人小时候特别像。 …… 十几分钟后，莱阳头顶着红色荧光圈坐在水岸边。 说来也奇怪，好像这荧光棒有一种特别魔力，让他这颗成年人的心变得稚态起来，他脑子里不断在重复小姑娘的话。 大人们，不都是小孩子变的吗？ 喜欢就买，很贵吗？ 总想着别人，没想着奖励自己吗？ …… 人，也许在最孤独的时候会变得不像自己，这种情况下跟醉酒很像，思绪开始冲破性格的桎梏，使一切变得单纯起来。 吸了一口凉风后，莱阳在等李点电话时，也鼓起勇气给魏姐拨去语音，在对方接通的同时，他也点了一支烟，望着烟雾飘向宁静的水面，问道。 “姐，那晚在酒店楼下和你吵架的人是恬静吧？她，都说了什么？”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想静静 荧光棒散着羸弱的红光，将莱阳面部映得立体，凸出的鼻梁被光影渲染，深邃的眼窝却藏匿于暗影中。 魏姐好像在喝酒，电话中传出了杯盏相碰的声音，她倒一言不发，直到莱阳又喂了好几声后，才醉意朦胧地问。 “你怎么会觉得是恬总呢？” “一定是她，那晚我好像见到她了，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梦，我们好像还……” “额哼？还干什么了？”魏姐声音有些妩媚。 “接吻了。” 电话那头传来哈哈笑声，她又抿了口酒，发出咕嘟声。 “就凭一场梦你就觉得是她了？莱阳，你是不是也喝酒了？” “姐！你能不和我绕关子吗？我收到消息说云彬前阵子要出手西安一片地产，就在电视塔附近，所以那晚一定是她，你为什么见到了却不告诉我？” “莱阳。” 魏姐收起了刚才的轻佻语气：“如果你喝酒了那我就逗你玩会，如果你很清醒，那我也明确告诉你……那晚是有人和我吵架了，但很可惜，不是恬总，我没见过她。”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想想，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在马路上和别人吵架吗？” “……” 魏姐这话确实让莱阳无法反驳，的确，恬静是那种越在危机关头越冷静的人，可是…… “哎~” 魏姐叹口气，又发出几声咕嘟，咂咂嘴说道：“那晚我碰见的是你女朋友，哦不对，是你前女友。就是在舟山那晚和你住一间房那个，你当时说是你女朋友啊，叫什么…袁声大，对，是她。” 莱阳嘴巴不自觉张开，怎么都合不上，好似一记闷锤砸在胸口。 “那晚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还以为我是酒吧女，打算和你干点什么呢。不过看清楚是我，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后就没那么炸毛了，后来是她搀着你进了酒店，给你擦了脸和身上的呕吐物，坐了一会就走了……嗯，你要不信，不嫌害臊的话可以去问问她。” 这话像冲上岸的潮水，推出了湖里的贝类碎壳，卷走了岸边的烟蒂火花，莱阳刚才的那抹激动，也像被浇灭的烟头一样，呲的一声蔫了。 他没告诉魏姐袁晴已经走了，那晚的一切也无法取证了。 对话到这儿也就没什么可聊的，莱阳劝魏姐少喝点酒，那头呵呵一笑，说了句今朝有酒今朝醉，让莱阳也开心起来，难过了坐飞机来成都，她请喝酒。 …… 电话刚挂，莱阳便看见李点打了好几个未接，拨过去后李点直奔主题，他说云麓也联系不上，俱乐部每个人都试了一遍，全被拉黑了。 莱阳本不打算抽烟了，可此时又皱眉点上一支，“嘶”了一声道。 “她不会干什么傻事吧，她走的时候还给二爸磕了几个头，我这会心里虚得很！” 李点那边也传来打火机声，十几秒后他长出口气：“不会，我觉得可能是袁阿姨刚走，她留叔叔一个人过年心有愧疚，所以才那么做。” “你确定？” “你应该比我确定的莱阳，别忘了她是袁声大，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我坚信她不会乱来，也许她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忽然回来，嘻嘻哈哈地冲我们笑，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 莱阳脑子里甚至都有了这样的画面，可随后，他又深深地对李点感到佩服。 “哥们说真的……我是真服你，我以为你会发飙，甚至会难过到嚎啕大哭。可我没想到，你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淡定。你要不改名吧，别叫李点了，叫李淡？说不定改了名以后霉运也没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苦笑，继而说道。 “你看不见我的样子，怎么知道我没流泪？我，我只是习惯了，只是太多次心酸、失望、绝望，习惯了。其实爱情毫无道理可言，感动不是爱，到头来只有自己感动自己。在我离开西安时我幻想她会挽留，在她离开西安时我也幻想会找我，可结果……我早有心理准备的，所以…能接受。我只是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不知道未来该去哪里？” 莱阳这反复咀嚼最后这两句话，他的心境和李点是一样的，在确定那晚不是恬静后，他也不知道未来该干什么了，该去哪儿，该追求什么？ 抬头间，莱阳隐约看见水面上飘着泛光的浮标，它像浮萍一样在水上起起伏伏，也像极了自己随波逐流的人生。 李点说让自己缓一缓便挂了电话，莱阳也灭了烟，起身绕着水岸往有浮标那头走去，大约走了一二百米后，他发现有一条斜坡路，直直通到水面最边缘处，令他惊愕的是，大冬天的，在这一片半隐蔽的边缘地带，居然坐了十几个垂钓者。 他们年龄有大有小，但最小的和莱阳也差不多，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水边，月光像薄纱般披在所有人肩上，他们戴耳机听歌、垂钓，好不惬意。 莱阳内心被这一幕治愈到了，他席地坐在这帮人背后的草根上，又拿出打火机“嘭”的一下点烟，可下一秒所有人都回头盯向他。 “喂，兄弟！声小点行吗？鱼都吓跑了。”一名和莱阳年纪相仿的胖男人，皱眉道。 “额，不好意思，打火机好像没气了，我轻点压哦。” “别别别！给你火柴。” 胖男人顺手丢过来一包火柴，莱阳愣了几秒后捡起，随后抽出一根噌的一下划着，一团火焰在黑夜中升起时，那种说不出的暖热也游走于指尖。 烟草撩燃时发出轻微“噼啪”声，继而一股淡熏烟草香弥漫而出，月光的白和湖水的褐、以及青蓝色的烟融合在一起，成了世上最安静的颜色，莱阳深深吐出烟时，看着眼前的一切，脑中却想到了梵高的那幅世界名画，星空。 他感受到了那种百年孤独的感觉，灵魂也在此时疯狂发问，人，到底在追求什么？到底在为什么而活？ 没有答案，只有寂寥的风在回复着，莱阳抽了半支烟后，越感寂寥，于是和那位胖男人搭话道。 “哥们，你钓鱼多久了？” “嘘~~！” 胖男子回头，食指放在嘴边瞪莱阳：“你别说话行不？鱼全跑了。” “我很小声的~”莱阳悄悄道。 “鱼耳朵很灵的！” “哦，可鱼也听不懂人的话，还以为是环境音呢。” “可环境音会吓得它不敢吃鱼饵！” “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后它就又敢吃了。” 胖男子嘴角抽搐着，木讷了几秒后道：“哥！我管你叫哥成不？我看你这一脸瘪犊子样八成失恋了吧，你去找你女人聊成不？” “我找不到她，电话也给我拉黑了。” “呀~” 胖男子嘴角发出崩溃的声音，抓狂般挠挠头道：“你故意的吧？你自己一通胡编乱造发短信成不？你静一静成不？” “成，我也想静静，我……很想静静，你说人的记忆只有七秒多好的，这样我就不那么难过了。我早应该去找她，可我老放不下面子，老是在等，我觉得也许她并不想我找她，因为我给她带来的总是麻烦。她有更好的选择，而且她心里也误会了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身边的环境音都太复杂了，就……” 莱阳说一半时，发现那一排人全都扭头看着自己，黑漆漆的眼睛在夜里居然都反光了。 胖男人旁边还坐了一个瘦高个，他鹰视莱阳，脸部却缓缓冲向胖男子，悄声道。 “跟他说那么多干嘛？竿子往脸上抽，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清晰的路 莱阳最终还是闭嘴了，但也没有给恬静“乱编”短信。 他安静地凝望湖水，鱼竿在水面上时而提起，时而落下，还发出“哗哗”的甩杆声，动作利索、潇洒。 不过没见一条鱼上钩…… 惬意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沉思，除了恬静外，莱阳也想了肖导的综艺。 他之前迟迟下不了决心，是还没做好开启一段新旅程的准备。因为一旦答应就得离开西安，放下手里这摊子事和人。而且要做好策划，肯定也少不了宋文、李良鑫他们参与，再一次将他们拉入局，就怕最后草草收场又寒了一波人心。 不过袁晴一走，李点也彻底空下来了，西安这边只要再和吴青善对接好，每个月接几场演出肯定没多大问题，剩下的就交给江宜他们去做也行。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半晌后，莱阳从通讯录里翻出肖导电话，发了一条信息寒暄，顺便也询问综艺筹备到哪个阶段了？ 可他短信刚发出不到一分钟，肖导电话忽然来了，刺耳的铃声一下穿破宁静。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哦哦~” 垂钓者们再次回头，个个脸部的肌肉都在月光中抽动，莱阳立马放到静音，可距离他最近的胖男子已经目眦尽裂般嘶吼道。 “特么的！从你今晚头戴光圈坐这儿，我就看出来你不简单，你特么是故意来捣乱的吧，想打架啊？来啊！艹！” …… 一路小跑保命后，莱阳在马路边接了电话，肖导笑着说初始团队都组建得差不多了，问他有加入的打算？ “我还没决定好，就先了解一下。” “呵呵，莱阳啊，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真的。这件事从开始筹划，基本每天都有无数人递资料、想加入，甚至一分钱不要都大有人在，可你倒好，一直杳无音信，我没想明白为什么？” 莱阳稍微停顿，回复了一句：“因为我不想再把一段人生，活成未来的搞笑段子。” “……什么意思？” “如果我要加入，一定做好百分百准备，是打心里要做好它，而不是随波逐流蹭一身名头，最后我回我的花果山，你回你的高老……呃不是，你回花果山，我回流沙河。” 肖导发出一阵爽朗笑声，可笑着笑着又严肃起来，嗯了几声道。 “是个做事的人，魏姐也没看错你。这样吧，那你有空了来一趟杭州，目前团队都在杭州，可以当面聊聊。不过我得给你说一声哦，因为你迟迟没答复，所以现在团队里有一些你上海同行……” “没事，我要来也不是冲他们来的。” “行，那我等我消息。” 放下手机后，莱阳抬头深吸口气，这会夜空中天朗星稀，云层像水波一样荡漾在褐蓝色的天上，风吹得星光闪动，也吹得人思绪透彻。 既然西安没有恬静，没有袁晴和李点，那也没了他一直长留的意义，况且上海团队也进入到了最黑暗的时刻，那下一段征程，也就逐渐在眼前明晰。而且杜西那条毒蛇屡次发难，更不能让他在这行业越发壮大！ …… 回屋后，莱阳给父母说了自己确实联系不上袁晴，但也不用担心，她从小就比较独立，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等一阵子或许就回来了。 母亲还是忧心忡忡，总觉得是自己前阵子撮合的原因所导致，也一个劲地说二爸这个年太难过了，最后莱阳提议过年时喊二爸过来一起。 三人商量了好一会，这个话题才带了过去。 洗把脸躺回床上后，莱阳拉开台灯点支烟，把参加综艺的想法给李点发去文字，想他陪自己一同去杭州看看。 李点很快回复说杭州可以陪同，但是否参加容他再考虑一下，再等等。 莱阳清楚他在等什么，也没再多言语，依在枕头垫上打开短视频开始搜索“云彬集团”的相关内容。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整张脸都开始发白…… 热点新闻很多，从几个月前云彬总裁换人开始，一直到前阵子云彬出手西安地产、物业运营管理公司、资产管理公司等。 不光是西安，整个西北许多产业都在出手。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财经博主进行专业分析，说云彬去年高调和宇科集团深度融合，想靠新能源打一出好牌，结果前不久宇科创始人被秘密调查，许多项目被冻结，云彬的转型也被急刹车；这使得云彬投入的大资金无法撬动市场寒冰期，从而又引发一系列行业地震，变的举步维艰。 最新的一条视频是这么说的，做不良资产本身就像四两拨千斤，赚的就是收购、重组、改头换面、高价出售的生意，可这千斤一旦没推出去，被压死的人也不计其数，静待云彬未来走势吧。 视频看的莱阳睡意全无，他无法想象恬静此时正面临多大的麻烦，而这一切蝴蝶效应的源头，和自己、李良鑫、嘉琪都有关。 越这么想，莱阳心里罪孽感越重，而这，其实也是他一直无法再主动接近恬静的核心原因。 只能作为一个老友，在夜深人静时思念她，期盼她好起来。 …… 次日清晨，莱阳在家里吃完早饭后，约了恒尚财税的吴青善碰面，他公司在体育场地铁站旁的一栋商业楼上。 公司会客室里，他泡了一壶工夫茶，笑着说道：“上次看完你们演出，说实话哦，有很多地方有待提高，不过形式挺新颖的。影院加脱口秀，呵呵，还是比较吸引年轻人的。” 莱阳拿起紫茶杯，有些尴尬地笑抿一口，道：“上次有些突发情况，让您见笑了。” “袁晴那姑娘和我聊天时很健谈呐，演出时是身体不舒服吗？” “嗯，是…吧，最近她休息，后边的演出暂时来不了。” 吴青善点点头，起身将办公室门关闭，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那咱们就聊重点吧，我有很多做得不错的客户，他们每年都需要合理避税，所以我有个想法，让他们大批量在你这儿采购门票，你给开原价的票，但真实金额咱们再详细谈谈。” 莱阳有些懵，虽然他这些年也一直在创业，但公司基本还没到需要合理避税这个程度，这会多少有些听不懂。 吴青善也看出来他的木讷，笑了笑说：“举个例子，我客户今年要交税十万，可是他从你这儿订了十万的票，那这税就抵了，你再给个真实价格，比如你收三万，那他就回款七万，明白吗？” “……呃，这算洗钱吗？”莱阳嘴角微张。 “合理避税。” 吴青善眉头一皱，说这种好事有的是人愿意干，他之所以找莱阳，一方面是和袁晴聊得不错，另外是脱口秀的确很新颖，客户也愿意组织人去消费。 “当然，还有第三方原因……” 吴青善缓缓端起茶杯抿了口，松口气道：“要不是恬总开口，我也不会直接找你这一家。” 第三百七十六章 她会忽然出现吗 听到「恬总」这两字，莱阳握茶杯的手都颤了下，茶渍也溅到指尖。都说十指连心，果然，这股灼烫感也迅速冲上心头。 莱阳惊目道：「你刚说谁？」 吴青善笑着躲开对视，低头拿起茶布擦拭桌面：「本来恬总不让我说的，但这忙我既然决定帮，也不想没帮成，而且也是互惠共赢的事。」 吴青善解释说他们认识很久了，恬总那晚开口后他就通过公众号找莱阳，结果是袁晴先对接的，可这种合作，当然还是要跟莱阳谈。 「我这边三家公司采购，每月购小十万的票，这个金额你开票也不用担心税务问题，你要不信或者不放心，可以去问问你公司财务，不会有法律和风险问题。另外，也别辜负了恬总好意。」 「合作一会再说，她在西安吗？」 「不在吧，电话里说的。」..o 吴青善端起杯吹了吹茶气，喝了起来，莱阳错愕无比地望着他，大脑在迅速回想。 自己醉酒的次日袁晴就和吴青善见面了，那准确的说，恬静是那晚打的电话？ 又是那晚！ 那晚真的不是她吗？ 可……魏姐也没欺骗自己的必要啊，况且恬静的性格也的确不会当街吵架…… 莱阳一时间感到脑袋嗡嗡，合作也没应。等出了大厦后，他独自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抽着烟。 快到午饭点了，街对面的小吃巷这会人开始多了起来，许多店门口都支起了小圆桌，于是那各色着装的人都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西装革履的白领，有汗流浃背的工人，他们在这一刻仿佛都丢掉了阶级差，尽情饱餐着。 巷子北面有一家米线店，当老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线出来时，莱阳思绪又被拉扯回上海，想到那个深夜在小区门口穿着军大衣支摊的男人，以及那个陪自己早出晚归的她…… 思绪太乱了，莱阳挠挠头开始把精力往合作这件事上放。 他给当时注册博笑俱乐部的财务打去电话，把这事咨询一遍。 财务听完后说这种情况很常见，许多公司每年为了合理避税，都会采购一些东西当作成本，来抵纯收入，没什么大风险。 另外对方每月订不超十万的票，那莱阳每季度就要给对方开近三十万发票，开出去的票面是多少钱，也就意味着莱阳公司进账多少。不过作为小微型企业，莱阳可以申请每季度三十万的免税，这样他一分都不用上交，纯赚。 这明显是对方算好的，是件好事。 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财务这么一讲，莱阳大概心里有底了。 这等于是恬静送了一笔钱给自己？ 就在莱阳纠结要不要合作时，江宜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说刚和李哥通了电话才知道袁姐走了？ 莱阳有些沉闷地嗯了一声，这下江宜愣了好几秒，才有些试探性地问：「那阳哥……你不会过完年也走吧？那咱这摊子事还弄不弄？」 「……」 「阳哥你别开玩笑啊，最开始你们拉我进来时亲口说，这是一个可以做长久的事业。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不光我，这边好几个兼职演员私下都聊呢，打算未来全力朝这方面发展呢，结果这才多久，你们三个人走俩，我这……」 莱阳重重吁口气，正想开口时，一辆公交车却按出刺耳的喇叭声催促前面的轿车，它打断了莱阳思绪，于是气氛也在这种沉默中逐渐凝固。..o 此时，那头传出一声疑惑：「哥你不是出车祸了吧？人呢？」 「你才出车祸了！怎么说话呢？」 「哦，没死就…呃…没事就好。说真的阳哥，不夜城的工作本身对我们就是个过渡 ，都在找未来的路，现在好不容易大家有了方向和希望，这要再毁掉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他们开口。」 这话说的莱阳有些愧疚，他望着喧闹的街，最终还是点燃了手里的烟，猛吸了好一会后，咽口唾沫道。 「你告诉大家这件事可以当事业去做，我会做好起始基础，就算哪天我忽然走了，你们也能正常进行。」 「……哥，你刚要真被车撞了就别忍着，不行先打120吧！怎么就忽然要走了呢，你在哪？我过来送你一程……呸！我的意思是送你一程去医院。」 「滚——」 挂断电话，莱阳的烟也快吸到头了，他起身拍拍裤腿上的灰，给吴青善发去了同意合作的信息，同时让他转告恬总，也照顾好自己。…… 时间一眨眼来到二月初，这小十天里莱阳和吴青善推荐的三家公司签了合同，一切都很顺利，这三家每月从莱阳手里共购九万八的票。 当然，这是账面数据，莱阳会返五万。.. 这也很不错了，每月有了小五万的固定收入，外加相亲机构那摊子，莱阳在西安的脱口秀公司，已经迈入了月入十万的门槛。 后来，莱阳也把自己要去杭州的事告诉江宜等人，他去意已决，大家虽有不舍，可也知道没法阻拦。 在这期间内还有一件好消息，那就是袁晴主动和二爸联系了，她说去别的城市散散心，一切安好，至于哪座城市她并没说。 二爸那晚来家里找阳爸喝了一夜的酒，也骂了袁晴一晚上，莱阳陪同着。可只是听见他骂，并没听二爸怪罪袁晴没去找李点，也没说出他和莱阳私聊的那件事。 隔日莱阳将这事告诉李点了，电话那边一直嗯，从头到尾没多问一句，直到莱阳说完后，那头应该停留了快两分钟，才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杭州那边如果能做，他就跟莱阳一起做下去吧。 再过八天就是除夕夜，西安的街头上张灯结彩，车流也更加堵塞，许多外地工作的人都回到这座城市。 他们穿着体面，涌进各大超市疯狂囤积年货，甚至连老城根下那些写春联的老头都时常被他们围住，十元一幅的春联，有个老头一天写上百幅，一天赚了上千，后来写到手抽筋被送去医院，花了两千多医药费，还上了西安晚报的头条。 莱阳也没少买年货，没少被这浓郁的年味包裹，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感孤独，那些繁华的灯彩不断撞击着他百孔的灵魂。 有次去超市看见了一对男女在挑亲子鞋，望着那小小码的绒毛鞋，莱阳又一次想到了她。 想到她曾经抱着自己说着未来，她说她也许会变成一个家庭小妇女，清早去集市买菜，和商贩讨价还价。下班后会回家做粥，要是再有个小宝宝，可能还会因为辅导作业而气到哭…… 这些她以前都想到了，却唯独把今年和自己回家见父母这事忘了吧？ 就剩八天了……她会忽然出现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 和好 最近赚了些钱，莱阳特意留了一部分，打算凑整还给高云建。但也在这个阳光微暖的午后，给父母买了两份礼物，这也是毕业后他第一次送二老东西。 给母亲的是一件毛绒大衣和老凤祥的金手链，递给母亲时她先是愣了半分钟，随后竟落了泪，久久说不出话来。 父亲在旁边安慰，说这都是儿子的一片心意，怎么还哭了。.b. 母亲边抹泪，边将衣服和手链盒放在沙发上，哽咽道：「阳阳，妈…妈是高兴，是高兴。妈的儿子其实不比任何人差，这我心里很清楚。可看到你过得难，看到那些好姑娘都离开你，妈…妈心跟刀剜一样，恨不得立刻让你走一条截然相反的路，恨不得你立刻好起来，所以……哎~是妈也错了，从晴晴走后妈就知道自己错了，我和你二爸都一样，太希望子女好，却没考虑到子女的难……」 午后的阳光像一条条涂满金色的琴弦，从阳台外倒插入屋内，扎根在沙发角落，微冷的风又如同神明的手，轻撩弦音，融合着远方机械做工的咚咚声，一声声楔入莱阳心中，使他红了眼眶。 「是家里对不住你，从你毕业没帮上任何忙，也没给你指引过好的方向，让我儿……我儿子…在外边受苦了，是妈对不起你，怪妈……妈……」 母亲情绪崩了，眼泪抑不住地从指缝间往下流，莱阳也哭红了眼睛，他只能不断安慰，说自己最近不就好起来了，以前也好，没吃过什么苦。 「你够了，够了，再哭把孩子最近这好运哭没了。」 父亲扯着嗓子喊出这句，母亲才勉强止住呜咽，用力擦干泪痕，嘴角不断嘟囔着妈开心、很开心…… 送给父亲的是一辆新摩托，本田c300，花了接近四万块钱，漆黑锃亮的流线机身上，还有左右两道赤红的腰线。 莱阳带着父母一起下楼看车，他第一次那么骄傲挺起胸膛，对父亲说原来那老五羊可以报废了，以后就骑这个，多拉风。 「哎呀~阳啊！你爸我……哎~我……」 「你够了你够了！」母亲狠狠给出一个大白眼，拍打阳爸肩膀，随后三人对视大笑起来。 莱阳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也随着最近收入的增加而和好了。新 他心里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感谢那个远在天涯，却愿意出手帮助自己的白玉兰姑娘。 可她的危机，谁又能去帮呢？ 这个年，二老打算回新阳镇过，这话早早都说了，本来是想留房子给那个上海姑娘住，现在这块倒是没必要了，但父亲还是决定回去，于是下午莱阳和父亲骑着本田c300，把最后一批生活用品带回去。 等到老家时已近黄昏，夕阳用金黄的暖光划过父子二人的身影，落在乡间小路旁的狗尾巴草上，它们又被气流吹弯了腰，好似欢迎着这辆新本田来到这座落后，但又僻静、安逸的故土。 临进镇子时，父亲骑着摩托忽然扭头问：「阳，你给爸说实话，那个上海女娃真不会来找你了？」 莱阳怔愣了下，没想到都到现在了，父亲心里还抱有一丝期待？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抱有幻想吗？ 「爸，你怎么还想这事呢，我……我觉得，你就是找我聊袁晴我都能理解。」 「爸知道你真正喜欢谁，知子莫如父。哎，所以啊，你们之间到底是为什么？现在年轻人这感情我是真不懂，明明都挺喜欢对方的，最后为啥说分就分，跟个陌生人一样？」 「……爸，你不懂。」 「爸是不懂，我们那年头哪有你们这么复杂，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也可以当朋友。都是一个镇，一个村的，还能假装不认识了？现在手机也发达的，地球 都被称为地球村，你们还能互相躲到哪儿去？」 莱阳一声叹息：「主要不是距离，是门不当，户不对。」 「什么门当户对的，往前数三代都是农民，以前你老老爷还是地主呢，你怎么就不当不对了？」 「呀！还有这事？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 「说啥说，后来批、斗时命都没了，不是什么光彩事，你老爷那一辈都改姓搬迁了，所以咱才来了新阳镇。因为是外来的，所以在来这个字上加个草帽头，姓了莱~其实你老老爷那一辈，姓陈。」 「哇！！不是吧？！」莱阳惊呆了，圆目盯着父亲后脑勺。 「是啊，所以我说门当户对全是鬼话，你心里的暗影，才真是一座推不动的山，填不满的海。给你取名阳字，一方面是你出生新阳镇，另外也是只有阳光才能推动山的暗影，填满海的深沟。」新 莱阳被这段话深深击中，许久后，他嘴角一颤道：「爸，我终于知道我这么能说，是从哪儿继承的了。」 「臭小子，没大没小。」 父亲说完也发出了笑声，这会摩托已经骑进了镇，速度缓和一些后，莱阳看见了被夕阳染红的墙头，卫生社门口的小型篮球场，四五个半大的孩子互相追逐，晒太阳的老人们…… 话到这儿也停了，父亲好像不执着于某个具象答案，也许他想要的，他自己已经说出来了。 可莱阳十分好奇的是，父亲文化水平并不高。这番感悟，是经历了什么才悟出来的？ 摩托停在门口后，莱阳进屋收整起来，父亲在处理着门口杂草，那辆本田c300也停在外边。 就在莱阳收拾得满头大汗时，门外有邻里来和父亲打招呼，对方声音不小，莱阳听见后也拍拍身上尘土，打算出去认个脸熟。 可他刚走到门口，却听对方喊了一句。 「呀！老莱啊，你还敢骑摩托回来？你那事当年都闹成啥了？多少年都不回来了你这……一回来还骑了个新的？」 「叔？」 莱阳走出门，因不认识对方所以随便叫了声，可父亲回头看他时眼里却闪过一丝紧张，莱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阳啊，这是你邓伯伯，小时候还抱过你呢……那个啥，走走走邓哥，去你那儿坐坐，好久没见了咱俩好好谝谝。」 父亲半推搡般将对方带走，可这位伯伯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莱阳一眼，感叹道：「呀，你儿子跟你十几年前长得很像啊！」 这段小插曲莱阳也没往心里放，他点支烟抬头眺望远处的夕阳，在夕阳下看见了一排排矮小的屋舍，屋舍的顶部有炊烟袅袅，炊烟的尽头是荒林野地，野地的尽头便是那羊毛湾~ 「今儿补明天一章，明天休。另外，看到这儿大家有什么感受？」 第三百七十八章 给静静的信 父亲拉着邓伯离开后，莱阳独自在门口站了会就回屋继续清理。他把屋内一些不用的旧零碎都搬到后院，随后点支烟，坐在一堆瓦砖上歇息。 夕阳渐渐被墙头挡住，院子里光线也暗了起来，莱阳吸着烟，望着被除过草的地，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袁晴，想到那天下午她一会蹲下喷百草枯，一会用铁楸将那些连成片的草根挖开，又丢到草篓里背出去扔掉，那天挺冷的，可她鬓角处的汗却将头发黏住…… 骤然间，莱阳觉得心好像被一只手捏住！ 说愧疚有些浅，说想念有些浓……他不知该怎么表达这种心情，总之很难受，尤其是在夕阳褪去时。 烟使他喉咙有些刺痛感，吸得猛了，莱阳被呛得咳红了眼眶，额前的碎发在咳声中轻微摇晃，让他视线逐渐失焦。 细细想来，好像每次都是自己最难时，她用独特的方式鼓励、陪伴，帮自己将破碎的意志缝补起来。 所以在潜意识里，袁晴是坚强的；或许正因如此，自己才不会对她太过担心，甚至可以说很“绝情”的话。 即便她走了，自己也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 是……自己太禽兽了！ 那如果潜意识里她不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是否，又会因为担忧而酝酿出别的情愫…… 一阵电话铃声忽然打断了思绪，莱阳拿出手机见是宋文打的，他立刻深呼吸了两口，调整心态接通。 “阳哥？嘿嘿~好久没聊啦，干嘛呢？” “没干嘛，在老家院子里翻跟头呢，你呢？”莱阳故意用玩笑掩饰悲伤。 宋文又嘿嘿笑了声，他这有些娘的标志笑声，却有一种久违感。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提前拜个早年，另外小麓现在越来越显怀了，事也多，好久没联系想你了呗~嘿嘿。” “嘿嘿嘿嘿~” 莱阳学着他嘿了好一串，调侃道：“你这娘性笑声以后可不敢传给儿子哦，不然说不定哪天给你带回来一个姑爷。” “瞎说！现在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说不定是女孩，女孩笑一笑挺好的，就跟声大姐一样……” 这话一下把天聊沉默了，宋文也戛然而止，随后又说声抱歉，语气都严肃了几分。 “这阵子我和小麓都想办法联系，可她把我们都拉黑了，我还换了电话打，但也没人接，可能陌生电话她现在都不接了，哎~” 莱阳吸了吸鼻子，嗯了声后说：“你们别担心了，她主动联系家人了，说到别的城市发展去了。” “阳哥，我和李哥聊过……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大概也能猜出来声大姐走肯定是和你有关，你说说你……哎，小麓现在都可生你气了，甚至都不让我和你联系。阳哥，说心里话，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声大姐吗？也不考虑去把她找回来？” “这话题咱能不聊了吗？” “可是，你把她从上海逼走，又把她从西安逼走。你这么逼，考虑过她应该去哪儿吗？快过年了都是一家团聚，这得受多大委屈才能连家乡都待不下去？她这年过的多冷清，你也一点都不心疼？她当时为了你都去拼命，结果你真把她命要了。” “……阿文，你再给我嘿嘿一个。” “我嘿不出来。” “那你这话让我特么也嘿不出来了！你打电话来是想让我难受死是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她继续纠缠下去，真到了摊牌那天，那伤害有多大？” 宋文那头安静了足足半分钟，才哦了声说换话题吧。 “前阵子李哥拜托我打听云彬消息，我估计也是阳哥你的意思，所以今天我就打电话给你说吧……恬总没出国，这点确定了。但在没在上海我不知道，反正我也一直没见过。” 听到这话，莱阳快死的心又活了几分。 可宋文也就知道这些，其余的也不清楚。说完云彬，他又说最近公司很难，他也难，感觉都熬不下去了，前天还从高云建那儿借了一笔钱，用于家庭开支。 “李良鑫更难，整天喝酒昏睡，嘉琪的最终治疗就在年后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宋文顿了会，又说：“不过阳哥，有时间了和李良鑫聊聊吧，我觉得……他好像从心里有点恨你了，这有些危险啊。” 一字一句，都在将莱阳心理防线不断击溃。 剧场的衰落，李良鑫的怨恨，袁晴的远去，恬静的消失…… 一切一切，都在证明着自己的无能，莱阳攥紧拳头，指尖狠狠嵌入肉里，他第一次那么的瞧不起自己，痛恨自己！ “阳哥你在听吗？……嗯，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也是为何我这么久不跟你聊的原因。说实话，你和恬总恋爱那会真是一顺百顺，可分手后就……越来越乱。虽然你对声大姐的确有些过分，可我也从一开始就表过态，希望你能和恬总在一起。现在看来，阳哥你要还没放下她，不行好好道个歉，再追回来吧？” “呵呵，你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再说了，我配得上她吗？” “那你觉得李哥配得上声大姐吗？如果能配上，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莱阳被问得怔住，那头又说道：“感情没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为什么阳哥你和她陌生时都能腆着脸去人家里睡，最后熟悉了，却连一句道歉都不好意思说？这是什么逻辑？” “我……” 莱阳磕绊间，宋文又发来一张照片，那是陪他去试结婚西装时合的影，莱阳瞬间也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了。 “阳哥，还记得拍这照时咱们说过什么？当时你说我要和小麓过不下去你就瞧不起我，我说你追不到恬总，我也瞧不起你。现在我做到了，你呢？” …… 黄昏彻底被黑夜结束，一阵凄冷的风吹进院子，吹亮了莱阳新点燃的烟，映着他的眸子，忽明忽暗。 电话三分钟前已经挂断了，可手机却紧紧被莱阳握着，都捏出了汗。 父亲还没有回来，镇子里的寂静让这世界好像死了一样，强烈的窒息感冲上莱阳心头时，他终于翻出了恬静的电话号，点到短信编辑栏时，他的指尖都疯狂发颤。 一阵呼吸后，他写道： 【静静……好久不见，我……我想给你说声对不起，第一个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如果没有遇见我，你生活中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不会有一个累赘伤到你的感情，伤到云彬。你那么优秀，一定会遇到一个更疼爱你，更优秀的男人，他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他不会易怒冲动，也不需要你不断弯着腰来维护感情，所以……这是我第一个对不起。而第二个对不起，是我这么的一无是处，但是……我……】 莱阳眼眶里凝结的泪在这一刻萧萧落下，一滴滴打在屏幕上，他的心前所未有般颤抖着，所有的尊严都在此刻丢掉，他呜咽着敲出下一句。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对不起！】 第三百七十九章 挽回 这样的场景，在莱阳梦里发生过许多次。包括那晚醉酒，也是在梦里痛诉肝肠，然后紧紧抱着恬静，恳求她不要离开。 当梦成了现实，有些话，便一发不可收拾。 【第三个对不起，是我隔了这么久才主动联系，其实和你在一起时，我一直挺自卑的……这种自卑来源于我不够成功，肯定也有人对你说过，我接近你是有目的，是为了利益。所以我觉得要再不断地去哄你，去道歉，有一天，我怕你也会看不起我。】 月光开始翻过墙头，流淌进小院，又如冰一样在地面凝固，冻结了所有声音，只剩下一个男人的泪滴，和手指触屏的“哒哒”声。 【我只有故作高傲等你迁就，才能在这份感情里找寻平衡点。这话我也从来没法给你说，呵呵，我真傻！这种自尊也让真恶心，它害我弄丢了你，弄丢了一个我最爱的人！】 莱阳狠狠擦了下泪，平复着情绪，继续敲道。 【你已经很迁就我了，帮我去谈影城，帮我对接吴青善，帮我太多太多……做这些时，你的心里一定委屈极了吧。一定会在想，你到底上辈子欠了我莱阳什么，我都这么伤害你了，还要帮我做这些。静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三个字……都没法包含我的愧疚！可我还是想说一句，和你在一起时我没有主动接触别的女人，从来没有！我当时以为半绚烟火是袁晴，给她说的很多话都是开玩笑的，是别人算计了我。包括那天你去不夜城帮我谈场地，看见我和袁晴，那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从头到尾我爱的人只有你，恬静！】 屋子外传来动静，是父亲回来了，于是莱阳加快速度，像一个冲上敌人碉堡的战士，情绪到达了顶峰，用生命吼出壮烈的宣言。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别人骂我软饭王也好，说我一无是处也罢，我想带你去天涯海角，远离人群和喧嚣。去看最高的山，看最美的海，想带你去看朝阳，看日落……想永远牵着你的手走下去，去哪儿都行，跟我走吧！要是……你哪儿都不想去，那咱们就在西安，回上海，都行！还有……你答应过今年和我一起见父母，时间还没到，我等你……等你回信！】 父亲走到了后院，喊了声莱阳，也是在这一刻，手机发出“嗖”的声效。这条满载情愫的消息，在一秒内飞出新阳镇，越过皎洁的光，冲向另一片心田。 阳爸站在后院门口瞅了几眼，光线很暗，他也看不清莱阳表情，于是问他在干嘛？ “没…没干什么？歇一会。” “哦~回去吧。” 阳爸好像也和邓伯聊乏了，以至于说话都有些无力，莱阳见他背着手走后，又立刻看了眼手机，确认发送成功，他才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深吸口气出门去。 …… 回西安后莱阳坐卧难安，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两眼，可令他逐渐绝望的是，短信石沉大海了。 他不清楚恬静是没收到，还是不想回复。 按理，电话拉黑，短信是可以看见的；不过也有可能会被当垃圾信息，自动屏蔽掉。 莱阳实在坐不住了，又随便找个借口拿来父亲手机，复制后重发过去，又删除了记录。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莱阳躺在床上望着暖黄的台灯发呆，手机就丢在枕头边，它是如此的安静，随着气温渐冷，变得像块冰砖。 许久后，莱阳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凌晨三点四十分了，没有任何回信。这下，他胸腔里仿佛坠下某个东西，撞击心脏时发出嗡嗡声…… 她，应该是拒绝了。 泪水一下从脸颊旁落了下来，他像被抽走脊椎，顺着枕头软了下去，薄凉的寒气开始充斥满屋，卷走了希望的光与热。 …… 这夜，莱阳做了梦，无可避免地又梦见了她，梦里好像在一片大海旁，她穿着洁白的裙子踩在沙滩上，沙砾是那么柔软，海风是那么和煦，蓝天映着白云，又与尽头的海水共一色。 莱阳分不清这是哪座城市，可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恬静一步步朝海水旁走去。 见此，他疯了般呼喊着冲上前，可他们的距离就好像怎么都拉不近，奔跑时莱阳的双腿跟面条一样软，最后只能瘫倒在沙滩上，喊着“恬静、恬静！” 她也仿佛听不见，一步步继续走入海里，水位线逐渐没了她半身，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又落下，发梢被水面所浸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回眸，流着泪，淡淡一笑。 这表情让莱阳的心都仿佛被剜了一半，世间万物都在此刻定格，那飞掠的鸟也定在空中，海水冲击沙面时也发不出一丝声响，只有她那微颤的红唇，传来了天地间的独奏。 “莱阳，很抱歉，以后的日子我不能陪着你了……你的信息我收到了，我很开心我没有爱错人，可是……我们都没法回头了。你以后的生活我也无法参与，也不能替你分担什么，我……你要好好生活，你也肯定会变的好起来，真可惜，那些日子我看不见了。” 画面中唯一没静止的，就是她那晶莹的泪光，连成线般地往下落。 莱阳嗓子被一股力量控制住，让他除了呜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在做最后告别。 “别忘记我，别忘记上海的故事，去把你的人生活得灿烂起来吧，只是以后再闻见白玉兰时，记得有曾经那么一个姑娘，爱你爱到了骨子里。遇见你，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静静——” 当莱阳用尽全力喊出声时，他的眼睛也猛地睁开了。 黑夜已经被驱散，晨曦的光正透过窗帘，化成一条竖形光柱落在台灯上，而灯旁边就是手机。 莱阳瞬间坐起，捏亮屏幕一看，有微信提示浮现眼前！ 可点开却发现是影城负责人发来的，说有个做出租车投屏广告的老板，想用广告资源兑换一批票，用以做公司团建。 除此之外，江宜也发消息问，今晚的演出他来吗？ 莱阳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握着手机失了神。 他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昨晚的梦，越想越心揪。于是他立马翻身下床，趁父母还没醒，偷溜进去拿了老爸手机。 小跑回自己卧室后，他心脏狂跳着给恬静打去电话，可接通后却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您好。” 嘶~ 莱阳一怔，惊喊道：“你是谁！静静她……”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呃~” 第三百八十章 求求你 莱阳眺望着窗外，今早外边飘着雪花，远处的建筑都隐没在一片白茫中，几栋修到一半的楼层好像也停工了，没像往常般传来基建声，偶尔有汽车胎噪音飘来，但声音很轻，愈发凸显出屋内的寂静。 握着手机，莱阳想了很久。 刚反应过来是关机时，莱阳心里是松了口气的，觉得她可能在飞机上，没看见消息。 但这经不住推敲，因为短信是昨晚发的，多长的旅途能关机这么久？ 会不会是她昨晚看见短信后，故意关机的。 还有一种最坏可能，就是她会不会和梦里一样，出什么事了？ 莱阳越想越揪心，他一屁股坐在床垫上，拿手机翻起了周公解梦。 结果周公一碗水倒是端得很平，给了两种解释，说这种梦有可能是身边人将遭遇危机，也有可能梦与现实相反，分离代表了重逢。 刷了好一会，莱阳极其无语地退出搜索，这会父母也起来做早饭了，客厅里传来桌椅挪动声，于是莱阳只得暂忍揪心，给江宜回信，说今晚演出他当一回观众吧，过完年后自己就去杭州了，后边主要还得靠他们。 另外也影厅负责人说了感谢，关于用汽车投屏广告兑换门票的事，晚上见面详谈。 处理完这些，莱阳推门出去，从洗手间拿了笤帚，开始打扫家里卫生。 他不想让身体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了，大脑就会不受控制的思索，可即便动起来，昨晚的梦又跟幻灯片一样闪现，以至于父亲喊了他几遍，莱阳才愕然地“啊”了一声。 等低头再次清扫灰尘时，脑中又浮现出那片大海、蔚蓝的天、和一个许久未见，却流泪告别的恬静。 …… 今儿的早餐做得比较丰盛，除了粥，母亲还切了腊牛肉，做了一条清水鱼。之所以丰盛，是因为这是年前在这屋的最后一顿早餐，他们打算下午就回新阳镇了。 吃饭间，母亲问莱阳要不要一起回去？ 莱阳喝着粥，有些木讷地抬头：“啊？哦，我……我再等一两天，对了爸，你手机有没有收到短信什么的？” 阳爸表情一怔，不自觉地看了阳妈一眼，又转头问什么短信？ “没什么，就是…你要收到陌生短信或者电话了，第一时间给我说。” 二老面面相觑，过了数秒后，阳妈放下碗，一脸疑惑地问道。 “阳，你是不是拿你爸身份搞了什么犯法的事？我今早就看你不对劲，你可不敢沾黄赌毒啊！” “……” 早饭过后，父母带着最后一点行李，打了辆车回新阳镇了。 这下屋子变得更加寂静，莱阳躺在客厅沙发上抽着烟，一会看看黑漆泛光的电视，一会瞅瞅旁边圆柱形的立式空调。它们都不说话，安静地与屋子融为一体，只有那缭绕的烟雾是动态的，它们在莱阳嘴角间飘荡，由蓝转灰，再渐隐于稀冷的空气中。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莱阳瞬间惊坐起，发现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此刻，说不出的激动从心中迸出！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接通后喂了一声，那边却传来一个令他更意想不到的声音。 “莱阳哥哥~” “……嘉，嘉琪？！” 莱阳眼珠子瞪如铜铃，一下子还不知该说什么了。 嘉琪又说了句新年快乐，莱阳才很懵地回了同样一句。 按他的理解，嘉琪要喊莱阳哥，说明记忆、智力都恢复了些，可前阵子刚得知她治疗出了些问题，所以现在算什么情况？ “嘉琪，你……你好些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哎，我的头发被剪完了，莱阳哥哥，我现在变得很难看的。” 嘉琪很低落的说出这句，莱阳嘴角张开，老半天后才回复道：“没事，头发剪了会长出来的，再说了你一点都不难看，你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嘿嘿。” 通过这一句，莱阳算是清楚她的状态了，看来上次治疗真的出了问题，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了。 莱阳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话的，嘉琪笑着说：“那我可聪明啦，以前谁给我老公打电话，我就会把号码背来背去，我怕他被骗走，哈哈！” 嘉琪笑了起来，莱阳也陪着笑了两声，可此时他又在电话里听到叹息声，真的是叹息，紧接着，嘉琪声音质感都变了。 “莱阳哥哥，你说我还能变成彩色的云朵吗。” “啊？” 莱阳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彩色云朵是李良鑫在她离开时说的话，大意是等她看好病，就会变成彩色云朵，更加绚烂美丽。 “会的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好像变不成彩色了，我现在很难看，也变不回从前了，我甚至……我甚至想表达什么，要做什么，都会在转瞬间忘记，莱阳哥，我好怕。” 一口气提在莱阳胸口，瞳孔都仿佛紧缩了，而嘉琪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深沉，还带了一丝哭腔。 “趁我还能记起，莱阳哥，我打电话想拜托你一件事，你帮我告诉他，我记起凶手的样子了！所以我没法回头了，没法和他在一起了。我爸爸的仇一定要报的，我们一家支离破碎成这样，这仇我必须要报的！莱阳哥！嘉琪求求你，帮我照顾好他，也让他不要再等我了，这辈子我对不起他，下辈子……嘉琪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莱阳不清楚时窗外的基建又响起了声，还是内心发出剧烈阵痛，总之，耳旁那咚咚咚声回荡不绝！ “另外……我现在……我，时好时坏，如果以后我又忘记了，求求你提醒嘉琪……帮我记住仇恨，一定提醒我…记住仇恨！你答应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好好好！”莱阳红着眼眶，咬牙应了好几声，心也快碎成渣了。 对话就这么停顿住，直到客厅挂钟的秒表走了一圈半后，那头才发出声音。 “莱阳……哥哥？是你电话吗？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快乐~” …… 和嘉琪通完话，莱阳一下午都沉寂在悲痛中，无法走出。 这种悲痛让他无处诉说，他只能望着阳台外的飞雪，回想着很多曾经的事。 年，代表的不一定是团圆，它可能只是记录人生阶段的杯罐，它本身是无意义的，是人们的情感装进了罐中，使它或甜或苦，一杯杯甜苦积攒起来，就成了百味人生，仅此而已。 李良鑫的电话，莱阳迟迟没打得出去，他需要消化消化…… 傍晚时分，莱阳到了影城门口，一进大厅就看见江宜等人在检票，他刚打算上去打招呼，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莱阳一回头，差点惊掉下巴。 “莱总，写得咋样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恬父的约见 莱阳万没想到在这儿会碰见恬父，以至于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蓦然的望着他，感觉跟做梦似的。 恬父穿了件得体的厚实风衣，衣领竖在脸颊两侧，将那份干练体现的淋漓尽致。人虽然消瘦了些，可那股势头却丝毫未减，弯着双眼，说不上是善是恶，一双锃亮的皮鞋和大理石地面互相辉映。 他身后人影往来，对面餐厅的拱形门上有一圈小灯泡，也失焦般闪着黄光，将这背景衬得更加虚幻…… “大作家，认不出我了？” “认出来了，这不是云彬的董事长嘛，您是来收购这家影城的？”莱阳反应过来后，小怼一句。 恬父半边嘴角扬起，哼笑说：“来西安办点事，刚好听说这脱口秀是你办的，就过来看看。” “哦，那你买票了吗？” “……” 恬父脸色有些不悦：“我是说来看看你，不忙的话咱们聊聊？” “聊吗？我还没写呢。” 莱阳虽然嘴硬，可心里却真想和恬父聊聊，毕竟他是目前唯一能告诉自己恬静情况的人。 不过，恬父这次好像很有耐心，他又说了一遍聊点别的事，于是莱阳就坡下驴，应声道：“那就去对面那个餐厅吧，好像是纸包鱼，先说好，你请客。” “呵呵，行啊，那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那还是AA吧。” 莱阳嘟囔一声，想从恬父这儿沾点便宜，真比登天还难。 …… 这是一家开在影城对面的纸包鱼店，可能是年关了，基本每桌都爆满，点了号后他和恬父在门口坐着排队，这期间谁都没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父子。 莱阳偷偷观察了下他，的确瘦了很多，脸颊有些凹陷，虽然染了发，可鬓角如染雪般发白，看来今年他不太好过。 恬父坐得很笔挺，时不时看向旁边坐着的母女二人，那是个年轻妈妈带着小女孩，两人的着装看上去不太干净，多少能窥视出生活的拮据，小孩子满是好奇地跪在椅子上，扒着透明玻璃，看餐厅内的热气腾腾。 恬父就这么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莱阳也不懂他，毕竟这么一个叱咤商场的人，想法不是一般人能窥视的，不过莱阳能感受到他活的累，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多，何必呢？ …… 十几分钟后，两人坐到了内部一个小包间，简单点菜后，恬父让服务员先出去，随后自顾自的抽起烟，吸了快一半，才看向莱阳。 “开个价，告诉我那次的记者是谁安排的？” “……你专门找我，就是聊这个？”莱阳一下失落了许多。 恬父靠在椅子上一手抱腰，一手夹着香烟道：“我做事一定要掌控全局，不允许有一丝风险存在。这几个月公司里里外外我都查了遍，也开除了不少人，但没找到那个隐患的源头，我相信你肯定有线索，开个价告诉我。” 莱阳望了他几秒，忽然笑出了声，随后也点一支烟反问：“先不说我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你能给我开什么价？把云彬送给我，呵呵。” “我告诉你静静在哪。” “……” 两人再次对视，数秒后莱阳反问：“知道在哪又如何？你能同意我们交往？这条件你觉得诱人吗？” “那如果我同意你们交往呢？” 嘶~ 莱阳一口烟差点呛着，他瞪大双眼看着恬父。 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咋那么不真实呢？ 还是说，那个隐患在他心里这么严重？都到了可以用恬静感情来交换的地步？ “怎么样？你可以录音，我说到做到。” 恬父掸了下烟灰，道：“你告诉我那个隐患是谁，我就同意你们交往，永远不再阻碍。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三天内你重新让她接受你，让她来告诉我。” 这话说得莱阳心脏狂跳！ 他相信恬静是爱自己的，真抛开一切阻碍，他们俩一定会重新和好。 可这代价……却是要出卖魏姐。 “你可别给我说谎啊，一旦让我查出来说谎，你们就算结婚了也能离。” 恬父这句补充一下把莱阳快吐到嘴边的“烟雾弹”给噎了回去，这会刚好餐厅也上菜了，于是两人又沉默起来。 等包间门再次关闭后，莱阳灭了烟，抬头道：“我没法告诉你人名，说点线索来换成吗？” “你先说。” “她不是针对你，喊记者来是针对宇宁辉的，云彬只是被殃及了，你的合伙人本身就树敌很多。” “说下去。” “没了，就这样，你可以不用把她当隐患。” 恬父目光看向桌面，缓缓拿起筷子夹了片鱼，又抬头道：“和宇宁辉有过节，还有实力，和你还认识，那……我记得你以前去过舟山是吧？” 莱阳牙关一紧，他真没想到这老狐狸这么厉害，瞬间把范围就缩小太多，他几乎再稍动用下关系，就直接查出是禧悦庄的魏姐了！ 这亏，莱阳吃的头皮发麻！ “不是！你想多了，和宇家有过节的是个上海老板，我以前做脱口秀时认识的。” “哦？直接就给我明确城市了？呵呵呵，行，我基本了解了。” “你……你……” 莱阳耳根子都急红了，可此时恬父却笑着将一片鱼肉入口：“别担心，我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新朋友，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在指谁，现在！你答应我的呢？还算数吗？” 恬父目光中那抹喜悦消失了，这让莱阳心头又一颤，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恬父居然点了点头，严肃地说了句。 “算数。” “……真的？那她在哪？为什么电话一直关机？” 恬父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他，反问：“她真没跟你在一起？” “什么意思？！” “前阵子她和团队一起来西安，那晚有人喝多说漏了嘴，赵晓黎和简淡那件事被她知道了。” 恬父罕见的皱了起眉，低头看着盘子，喉结嚅动：“她也知道是我在策划，导致你们分开。所以一气之下直接消失了。最开始我以为只是闹点情绪，可这已经十天了，她应该是恨我了，跟她妈一模一样……电话关机，警察都找不到。” “不是！不是……你！” 莱阳直接站起身来，发颤的手指着恬父喊道：“你开什么玩笑？你刚不是答应要说她在哪吗？” “你自己换了要求啊，我答应的是同意你们交往，而且三天内，得她来找我说。” 莱阳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这才意识到，恬父找自己的重点根本就不是查隐患，他一开始就为恬静来的！ 先各种套话，丢烟雾.弹，只要自己接，他就能确定恬静没在自己身边，最后再来个一石二鸟。 不对，一石三鸟！ 找恬静的事也移到自己身上了，还只有三天时间，老奸巨猾啊！ 不过莱阳也一瞬间为恬静担忧起来，十天，她居然消失了十天~ “呐~” 恬父看了眼手表，说道：“演出也开始了，八点整，那也从此刻开始吧，为期三天，超一分钟都不算。” 第三百八十二章 同城热搜 这番对话，像雨夜里的一道闪电，既在黑夜中撕亮了一道口子，又晃清了大雨滂沱！ 莱阳一屁股坐椅子上，大脑疯狂运转。 首先他排除了恬静离开西安的可能，因为不管是坐高铁还是飞机，警察都能查到，除非她坐出租车。 大概率在西安，那她住哪儿不用身份证？ 自己该如何寻找？ 恬父虽也眉头紧锁，可还能淡定地夹着鱼肉，时不时再啧啧嘴，说一句味道不错。 就在莱阳一团乱麻时，影厅经理打来电话，说广告合作商已经到了，问他还得多久？ 这话又是一道滚滚惊雷，霎时间让莱阳浑身打颤，他吸了口气问：“他他他……你白天说他是做汽车投屏广告的？” “嗯，他们公司叫绿众，西安出租车顶的LEd屏广告，都是绿众集团管理的，所以合不合作的你不能放人鸽子。” “卧槽！” 莱阳一声惊喊，吓掉了恬父到嘴边的一块鱼肉。 “你们在哪？我一分钟到！” 莱阳快疯了，他边往门口冲，边回头冲恬父喊：“记住你的话，三天我一定找到她！” “好，我等你消……哎哎哎！不是说好AA吗？记得付款啊~” …… 影厅一VIp包厢，莱阳火急火燎冲进来后，一眼就看见那位女经理和一名中年发福男，正坐在沙发上交谈着。 见莱阳到了，经理起身有些不悦道：“莱总你迟到了，哎~我赶紧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得先忙去。” 莱阳连声抱歉，随后在经理介绍下，得知这位发福男子是绿众集团市场部负责人，姓张。 介绍完，经理刚一出去，莱阳一把就握住对方胖乎乎的手掌，急切道：“张总是想拿广告资源换票对吗？怎么个换法？你直接说。” “哈哈，我们那个……” 张总手被握得有些疼，边缓缓往出抽边说：“给职工采福利呢，需要四百多张票，按你们市场价大概就是三万多。我们全城出租车投放一天广告是两万费用，当然是滚屏投，大概七八条广告滚着来。所以我想给你投两天来兑换票，你觉得咋样？” “七八条滚着来谁看得见呢？就只放我们一家吧！放三天，我给你一千张票！” “呃，我们用不了那么多。” “用得了，不光给职工送，客户那也得送啊，管理层辛苦一年也得送啊，另外要24小时投，晚上效果更好。” “这个……真用不了那么……” “我给你不设期限，一年内随便看行不行？张总，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咱们有缘，有机会也登台演一演，我亲自带你行不行？我给你终身免票行不行？” 莱阳又拉住对方的手，搞得张总哭笑不得，嘴角哎了好几下后，终于点点头：“那行那行，既然莱总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广告词你编辑好发给我吧，咱们加个微信。” “不用编，就一句话，静静快联系莱阳！” 张总嘴角抽搐，眯着眼，盯得莱阳有些尴尬。 “那个，这是，是新的专场名，个，个性吧？” “个~性…吧，不过，这谁也看不懂是脱口秀啊？” “那就叫，静静快联系莱阳脱口秀，这总能看懂了吧？事不宜迟，我去找经理弄个打印机，咱们现在把合同一签！你让出租车师傅们动起来，躁起来！” “……” 都没等张总开口，莱阳如鬼魅般就窜出了包厢，在前台找到经理去借打印机。 经理见他满头大汗，没忍住笑道：“没看出来你谈事情速度很快啊，这就搞定了？” “嗯！呼~呼~”莱阳喘着气：“不快不行啊，这次多谢你了，改天我得好好请你吃饭。” 经理淡淡一笑：“你还是请你该请的人吧。实不相瞒，我可没时间帮你去对接资源，这张总也不是我们客户，是有人帮忙联系，我只是搭个线。” 莱阳眼眸一抬，慌乱表情瞬间定格：“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朋友，不对，现在算女性朋友吧。是她最开始找我谈的场地合作，前几天她又联系我，说绿众最近在寻找可资源兑换的合作商，影城可以拿场地和电影票去谈。另外也让我帮你对接一下。她帮了影城的忙，所以我也就帮了你。” 莱阳下巴都快惊掉，一开一合道：“这……你怎么不早说？” “她不让我说出来啊，不过我这人大嘴巴，想着要是能谈成就告诉你，毕竟女人的好意别辜负，而且她这么做，说明你们也没和好吧，哎……真搞不懂你们男人。” “你等会！她，她给你打过电话？电话号还有吗？” “座机打的，我给你找找？” “……” 经理给的座机号是单线的，莱阳根本打不过去。 等他返回去问张总时，对方也表示不认识恬总，公司资源置换这事，是前阵子在广告屏上公布的，谁都可以主动联系。 莱阳极其失落地哦了声，又催着对方签了字，还盯着他给公司打电话。 这番操作，着实让张总目瞪口呆。 …… 终于，距离年关倒计时六天的凌晨，12点刚一过，满城出租车顶的LEd屏，瞬间都换成了一行文字：《静静快联系莱阳脱口秀，电话186……》 五光十色的城市中，一辆辆出租车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罩住这灯彩弥漫的城，裹住那年味浓郁的夜。 车辆穿街走巷，无数乘客上下车时都满目疑惑，众多行人、私家车主见此一幕，都在好奇中拿出手机拍照发圈，询问这是寻人启事？还是演出广告？还是经费不够，两件事一同办了？ 这条猎奇的广告，以惊人的速度冲上短视频同城热搜。 次日，在许多媒体加工下，这事竟变成了富二代为哄女友开心，豪掷千金，全城表白，还一下还冲到了全国热搜榜前三十！ 莱阳的电话从深夜就一直没停过，他遇到了各种见过静静的人，什么张静、孙静、吴静、刘小静…… 还有叫陈静安、王静泽等一大批带“静”的人，发短信说。 【哥哥，忘记那个静静吧，我可以让哥哥日日潇洒夜夜温柔，白天不懂夜的黑，一生陪伴永相随~】 电话一直打到天亮，莱阳人都麻了。 迷迷瞪瞪睡了一小会后，李点电话又给莱阳吵醒，他说在郑州都刷到新闻了，问什么情况？ 莱阳甩了甩晕乎的脑袋，简单解释时，宋文、胡子也纷纷打了未接来电，随后又弹微信，问出什么大事了？上海都刷到了~ “莱阳，那你现在有线索了吗？”李点问。 “有的话我还和你说什么呢？头大得很，现在一分钟十几个电话，我还不敢关机，怕错过。” “你这样范围太大了，肯定不行啊。” 莱阳重重的唉了声，又眼瞅着江宜发来消息，问静静是谁？ “我觉得你冷静一下，想想，十天前，哦，十一天前你在干嘛？” 李点一语点醒梦中人，莱阳这时才意识到，十一天前袁晴刚走，而再往前推三天就是自己醉酒那晚。 难不成，魏姐在撒谎？ 莱阳指尖一颤，立马挂了电话，直接拨给魏姐…… 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相大白 魏姐没接，留言说在谈生意，晚点联系。 莱阳心中那团火顿时灭了一半，可他又没法文字询问，怕对方有思考的机会。于是给李点重新拨去电话，顺着刚才的思路聊。 「莱阳，刚才宋文给我也打电话了，我觉得不行建个群一起聊聊？人多力量大嘛。」 「……这事不光彩，还建群？」莱阳皱眉。 「你要觉得面子比结果重要，那就算了。」 「建建建！」 莱阳挂断电话立马把宋文、李点拉了一个临时群，随后想了想，把刚发消息的胡子也拉了进来，结果宋文又拉来了云麓、千樱。 莱阳瞪大眼眶，敲字道：【我觉得，要不咱从老群里把高云建踢出去，直接聊不完了？】 【嘿嘿~阳哥，老群里高总现在可是群主。】宋文配了个贼笑的表情。 【师傅，千樱想你啦，新年快乐啊（笑脸jpg），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搞这么大动静，我也好像静静姐啊~】 【你果然还是对喜欢的人才用心，你说声大姐看到新闻，会是什么心情。】云麓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莱阳也被这话搞得隐隐作痛。 最后是宋文圆了场，把话题又带回来，他表示听李哥说了，恬总既然没用身份证登记房间，那就把范围缩到那些不需要证件的宾馆。 莱阳深吸口气，说这范围也不小，许多高校旁边的小巷里都可以免身份证入住。 【那我们再缩小一下，有没有可能在你大学附近？】李点问。 莱阳一听这话，立马表示挨家挨户去找找。 【等会师傅，咱们这群能不能起个名啊？你有消息随时群里发。】 千樱问完，胡子接话道：【好噻，既然都全城找静静喽，不如咱们群名叫：破静重圆？】 「你才破静呢，你全家破静！」莱阳飚语音怼。 「哎呀，没必要为名字生气，阳哥，叫静夜思吧，听着多文雅的，嘿嘿~」 「嘿你个头，我找人去了，群名你们研究。」 莱阳发完语音立马给江宜、胡轩打了电话，让他们陪自己去找个朋友。 江宜倒好说，胡轩却表示有事，腾不开时间，可最后听到莱阳愿意出五百辛苦费，二话不说直接出发。 半小时后，三人一同在陕西科技大学门口见面，江宜一上来就问：「阳哥，是找静静吗？这人是谁啊？」 「如果赶明晚12点前找到，她就是你未来嫂子！明白吗？」 「啊？」 江宜目瞪口呆的瞅了眼胡轩，又看向莱阳，追问：「你不是才从李哥手里抢了声大姐，然后秒谈秒分手，现在又……你六啊，可要赶明晚找不到呢？」 「找不到？那我就抢你未来的媳妇，明白吗？」xь. 「明……明白。」 三人准备分头行动，走之前莱阳说了恬静外貌，并把自己曾送给恬静的画发给他俩，这是他手里恬静唯一的图片了。 时间一晃到下午四点多，三人在陕科大正门后碰面后，全都沮丧的摇摇头。 这会莱阳手机的陌生来电也变少了，希望开始变得渺茫。 他带着两人在学校对面的饮品店里歇脚，莱阳点了三杯果汁，自己边喝边打开聊天群，这会他才发现群名改成了《寻静之旅》。 【学校附近找完了，没有啊！咋办？】 莱阳一条消息激起千层浪，大家又开始疯狂发表意见，最后还是云麓提了一嘴不夜城，她说让莱阳去那儿看看，毕竟恬总以前也去过那里。 「江宜！快，把兼职演员都喊起来，在不夜城附近找！」 莱阳一声大呵，带着两人火速出门，坐上一辆带有《静静快联系莱阳……》广告牌的出租车，直奔不夜城。 这一忙活就到天黑了，不夜城位于西安繁华地带，能不用身份证开房的宾馆也不多，犄角旮旯找了一圈，还是没结果。 这时一名兼职演员提了个想法，说晚上静静有可能去不夜城游玩，不如联系景区管理，就说人走丢了，让拿喇叭喊一喊。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又风驰电掣般冲进不夜城。 晚八点，不夜城人流量到达巅峰，从南广场到北广场，双向道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莱阳等人就站在管理处门口，听着景区的全方位大喇叭，循环喊话。 「各位游客请注意，接下来播报一条寻人启事，恬静~恬静！听到请迅速来不夜城游客管理中心，您的家人正在此处等待，请速来管理中心~您的家人含泪等待……」 莱阳这会吸着烟，看着灯彩流转于游客身上，满目焦虑。 同时，他也能听见有游客发出疑惑，说这两天好像捅了静静窝了，全城带「静」的都丢了？ 夜色降临，江宜等演员打声招呼后，也都去演出了。 胡轩更是半小时前说家里有事走了，还让莱阳记得转款，明天如果需要，他随叫随到~ 渐渐……不夜城的人少了起来，时间随着演员们的挥袖下场，也来到了空寂的午夜时段。 莱阳吸掉了最后一支烟，茫然地坐在一条景观椅上，目光丢在空荡的石街上。 两天时间过去了，奇迹还会发生吗？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静静真的在西安吗？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蒙上心头…… 忽然，魏姐的电话打破了寂静，莱阳心里一咯噔，接通后都没等魏姐说一声喂，他急切喊道：「姐！那晚到底是不是恬静，你别骗我行吗？这件事对我特别、特别重要，你给一个准话行吗？」 魏姐有些惊讶，可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笑道：「呵呵，果然是藏不住哦，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告诉我那晚到底是不是恬静！？」 「是，那晚我是遇到她了，不过，隐瞒不是我本意，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没想到她能把自己折磨成那样，莱阳你听着，她碰见我们时也喝醉了。我真没想到，云彬的前总裁居然会……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哭成那种样子，那么……带有破碎感。我不知道那晚她遇到了什么事，可就是这么戏剧地碰到了。当看到我搀扶着你，那一刻她就像个混街头的小丫头，失心疯般冲上来推搡我，但看清楚我是谁后又愣住了。而且往后退时没站稳，还跌了一脚。那会你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就狠狠地看了你好一会，有爱有恨，很复杂……最后擦了擦泪对我说了句，就当没见过，就走了。」 莱阳被这话说得心都碎了，像那撕裂的烟花，像那扯碎的流光。 她那晚得知了父亲的算计，然后又碰见醉酒的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相互搀扶。 她，该有多痛苦！？ 「我没说，是因为我觉得她不会愿意，让你看到她那种样子。如果你们真有缘，这件事也必定会在合适的时间，成为一个让你去找她的合适条件！现在看来，我猜对了。」琇書網 莱阳红了眼眶，唾液也在嘴角拉着丝，他用力克制情绪，问了句她在哪。 「我怎么知道她在哪？你不是跟我玩土味情话吧？在……你心里？我真不知道。」魏姐回复道。 第三百八十四章 生活不是小说 莱阳的心里好像掉了一片落叶，原想借风飞往梦想之地，可它却被吹入水潭中，渐渐沉沦。 这种绝望感抽走了浑身力气，于是他瘫坐在景观椅上发呆。 魏姐又喂了好几声，随后补充道：“我真不知道她在哪，莱阳？你在听吗？喂？” …… 这一夜，电话也安静了。 热度这东西它总是来也快，去也快。没有人真的在意静静是谁，大家关注的只是热闹本身，当激情褪去后，世界也就静了。 只剩下莱阳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不断构思着魏姐口中的画面，那个醉酒的她、摇晃的身影，哭红的双眼…… 莱阳不禁在想，这份感情算是一段孽缘吗？只带来了短暂欢愉，更多的却是互相折磨。 就算接下来自己找到她了，生活又该如何继续？ 是强行把她变成一个普通人，和自己过平淡的一日三餐？还是自己重回上海，与她一起面对更多的腥风血雨？ 说真的，生活不是，莱阳身处在一个很现实的世界里，他不能像爽文男主那样披荆斩棘，生活的重担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去走，经历了这么多，他着实感到累，感到无助。 在这个寂静、凉如水的夜里，他好想拥有一支可以点缀生命的神笔。 如果可以，莱阳想画一个梦幻的生活，在那个世界里他会成为一个知名脱口秀演员，一个大老板，甚至成为一个畅销书作家，总之是可以自己主宰人生的。 他要用这支笔来驱散困难和无助，画一栋大大的房子，画一个自己，画一个她。再画一张可以去任何地方的船票，去游历大好河山，带着那个如画般的女子，抛下世俗里的苦闷、欲望，就在阳光灿烂时出发，在月色荡漾时归家。 他……好想有这么一支笔，好想。 …… 太阳又一次升起了，时间来到了恬父口中的第三天，天色鱼肚白时，莱阳就往旅行包里塞了一大壶水，装了面包、香烟，出门后顺着家附近的酒店开始寻找。 这两天他记不得找了多少家酒店，上百个肯定有了，可每次看到店家摇头时，心里那份失落却丝毫未减少。 在这年味浓厚的街上，他与无数团圆的人擦肩而过，时光也一晃到了下午一点。 他刚从一家酒店出来就收到了李点电话。见此，莱阳坐在门口台阶上，拿出水壶往干涩的嘴里灌了好几口，点燃一支香烟，接通。 听李点询问着情况，莱阳的嗓子被烟弄得有些刺痛，咽着口水道：“没找到，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那汽车广告还投着吗？没人联系？” “嗯，越来越少了。” 李点稍微沉默，思索后说：“其实我昨晚就在想，你要不联系一下广告公司负责人？告诉他恬总的特征，让编辑一段话发给所有出租车师傅，有奖寻人，我觉得这些天恬总肯定打过车，只要奖金够，肯定会有线索。” 嘶~ 莱阳一口冷风吸了个神清气爽，握着手机喊道：“你昨晚想的为什么不早说？” “我是睡前想的，刚想到就睡着了。” “卧槽，那特么一早上过去了，你咋不说？” “才睡起来啊。” “……你牛.逼！挂了！” 莱阳嘴上虽然骂骂咧咧，可内心却无比兴奋，这会还不到两点，说不定三天之约真能完成！ 他连忙给张总打去电话，直接恳求对方帮忙，张总也在那头笑了笑，说自己果然没猜错，汽车广告还真是为了找人，早说嘛，这么掖着藏着干嘛？ “张总…张哥，这人对我特别重要，我来编辑话，你帮忙给师傅们都转发一下行吗？弟弟改天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奖金你给多少？” “一万！谁能帮我找到她，我出一万！” “不，不能这么干，一万的话你会有无数个假线索，你对这帮开出租车的不了解。这样吧，就出一千，有人真见过的话，一千块也够他主动联系你的，而且你也要注意甄别。” “行！张哥，啥也不说了，兄弟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哎~年关头到处都能吃饭，改天请我洗脚吧，这不还有九千的空余嘛。” “……” 电话一断，莱阳马上把恬静的那幅画发了过去，并编辑了她的外貌特征。 弄完这些，他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一半，肚子里也有了饥饿感，于是他起身往街边一家面馆走去。 面刚吃到一半，电话便开始连续响起，张总说得一点不错，就一千块钱都惹来了许多假线索。 静静就跟分了身一样，被师傅们拉到了东西南北中，可没一个人说出她最后住哪儿。 莱阳面都坨了，他正打算接完最后一个电话先吃饭时，却有一位说话结巴的师傅，在电话那头道：“这个人，我，我，我……把她往南山脚下的民…民，民宿里拉过。” 听到这儿，莱阳一筷子插面里，眼眸瞬间凝固。 对啊！南山脚下的民宿，不用身份证也有可能入住，毕竟距离市区远，查的少。 按照恬静的性格，她极有可能找一个僻静之地，学校旁的小宾馆，那环境也很难让她住下去。 这下莱阳来劲了，握着手机追问：“哪家民宿？” “这，这，这我不清楚，那儿民宿很、很多，她在山脚下、下了车，好像是七八天、九十天前的事。” “呀！” 莱阳手直接捂住嘴巴，十有八九是恬静，可去一趟南山挺远，他实在不敢随意折腾，于是再次追问。 “好，我最后一个问、问题！她，她、她……呸！” 莱阳都被感染得结巴起来，他疯狂活动下下巴道：“她身上什么味道？” “味、味道？就，女、女人香啊？” “哪种女人香？你想想！我给你提示，A，白玉兰，b，玫瑰香、c，忘、忘忧草！” “我、我真、真没记这个。” “我再加一千！” “啊！那、那我选c！” “选错了，再见！” 莱阳啪的一下挂了电话，肩膀因激动而上下晃动着，可等了几秒后，他忽然眸子一僵，又连忙哎了一声，赶紧回过电话喊道。 “师傅师傅，先不说什么香了，我加你微信发个定位，你赶紧来接我去南山，她在哪儿下的，给我放那儿，快！” “呵呵……加，加，一千，共两千。” “卧槽！你、你、你坐、坐地起、起价啊！” “你要这么选，那再见。” 嘟嘟嘟…… 第三百八十五章 找到恬静 最终，莱阳还是坐上了结巴师傅的出租车。这钱不花不成，毕竟钟南山很大，总面积四千多平米；又细分成太白山、王顺山、翠华山、南五台等峰。要盲然去找，就算再给个把月，估计也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结巴师傅倒是很高兴，一路上给莱阳不断回忆，说那天也是这个时间段载的那女子。 “当时下、下了雪，她上车时，鼻尖被冻得有些泛红，睫毛上还有冰，她的眼睛很亮，很水灵，但、但好像刚哭过。我在后视镜里看、看了一眼，头发上还…还有一些碎雪，她本人冰肌玉肤的，所以我一看到你那画，我就、就想起来了。简…简直了，现在这小姑娘真的、真的都生的好！但她更、更漂亮，最开始我，我还以为是女明、明星……” 师傅的话虽然很结巴，可构造出的画面却很清晰，莱阳彷佛透过时光，在车窗外看见了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 说真的，恬静的确有一种不落凡尘般的美，外貌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她自身的气质。 不过话说回来，她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哭？ 又为什么去了南山后就失联了？ …… 怀着满心疑问，车子一路顺着108省道，朝钟南山的南五台驶去。 渐渐离开城市后，秦岭山脉像一条盘踞的青龙，逐渐由朦胧变得清晰。 山顶上还有积雪，青白相宜，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纯净与威严，这里没有年的热闹，有的只是千年的孤寂，和万古的空灵。 听闻，还有许多隐士藏身于山峦深处，穷其一生，寻找生命的意义，所以越是靠近南五台，莱阳的心倒没出发时那么亢奋，他开始安静下来，透过车窗，看着飞逝而过的马路和层峦叠嶂的银顶山，思考着接下来的对话，也在内心询问着他和恬静的未来。 …… 近两小时路程后，车在南五台山脚下停驻，因为积雪在山坡路上结了冰，师傅只能临时装防滑链，又花了大概半小时，才再次开启爬坡模式。 最终于下午五点出头，到达了半山坡的一片民宿群旁。 “到、到了，当时就在这儿停了，她、她具体住哪儿，你下去打听。”师傅哈着气说完后，拿出二维码让莱阳扫。 付款下车后，莱阳深深吸了口气，这里的空气好像是冰刚化了般，很透彻的钻进心脾中，让人心胸开阔。 但很快，莱阳意识到穿的单薄了，风嗖嗖的吹过来，脸皮好似都吹薄了。 翻出手机里的画，莱阳顺着一边的民宿挨个询问，最终在一家名为云涧民宿的院子中，一名扫着积雪的大妈说出了一句令他心脏狂跳的话。 “这姑娘是你朋友？” “是是是！你见过她？”莱阳面部都有些抽搐了，差点原地蹦起。 可这反应却惹得大妈狐疑起来，她上下打量一眼，又问：“你真的认识她？” “认识，她叫恬静对吧！我……我是她老公，刚结婚，婆媳矛盾没处理好，她……她生气了。” 大妈听后忽然乐了，哎了一声道：“这天下婆媳咋都这样？我家那个也是，哎，她最近在我这儿住呢，都十几天了，你怎么才找来？” “呀！” 莱阳把手机都快攥爆了，说话也结巴起来：“她，她、人呢？哪个房间？” “哎呦，她中午出去了，这会还没回来，房间嘛，你要进去坐坐还是在这儿等？我觉得你还是等等好，我估计这个点快回来了。” “行！那我……” 莱阳环顾了一下这家民宿院子，它装饰得很古朴，一个百平米的地方，四周都用篱笆围起来，西边角落有个圆形棚，下边是一个方桌茶台。 “我在这儿等吧，对了阿姨，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嗯，那儿。” 大妈顺手指了下远处山顶上的一座像金塔的建筑，说道：“那是安仙宫，一个景点，也是求神问佛的地方，中午她跟我打听那儿呢，我估计是去玩了，等等吧。最近天黑的早，最多半小时就回来了。” “成，多谢您了，那……还有，您能给我来壶热茶吗？顺便有没有厚衣服，我这……” 莱阳双手搓了搓肩膀，摆出一副很冷的样子，可大妈却笑了笑说：“茶没问题，不过衣服我觉得你还是别穿了，既然追老婆回家呢，还是得拿出点诚意来，小伙子，你说呢？” 莱阳一怔，随即比出一个大拇指；“还是阿姨您有远见呐！那您看，我要不再脱一件？” “……” 院子的茶台上被搁了一壶红茶，炭火在石壶下缓缓燃烧，徐徐热气也从壶盖中冒起，很有烟火气。 莱阳就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眺望着山坡拐角处，等待着。 可这一等，足足一小时过去，夕阳那薄凉的红光从山这头抽丝般褪去，天色也愈发的冷。 莱阳茶喝空了几壶，望眼欲穿，也没等到人影。 可就在他打算上个厕所时，忽然一束车灯从坡下晃上来，连接住了渐散的暮光，刹那间，两种光芒融为一体，照亮了一颗酸甜苦辣的心~ 一个带有《静静快联系莱阳脱口秀……》广告牌的出租车，越上山坡，轮子上的防滑链发出破冰声，逐渐靠近，最终停在这民宿门口。 下一刻，那朝思暮想的人啊，她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缓缓推门下车。 强烈的心里活动，使莱阳此刻的视觉，像极了电影里的滑动变焦；就是恬静身影大小不变，背后的山距却骤然拉近，在视觉上形成疯狂冲击，使那种扑面而来的感觉，无限加强！ 她身着雪白的长款羽绒服，和远处山顶的积雪相互辉映，蓬松的长发微卷在肩上，随着轻柔的步伐，轻轻飘动着。 就这样，如谪仙踏月般走进了小院。 莱阳一下哑了声，万千情愫在此刻无法开口，只能机械般站起，一步步走向她，而下一刻，恬静的目光瞥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一道复杂的神情从她眸中闪过，脚步也愕然顿住。 莱阳原本想了无数遍的话，此时全忘了，他大脑感到一阵空白，只有心酸翻涌，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他嘴角颤抖着，支吾道。 “静……静静，好久、好久、好久不见……” 出租车在此刻掉头，晃来的车光将恬静的影子，无限推到莱阳身边…… 第三百八十六章 绝情的人 车灯一晃而过，朝山下驶去，院子里继而暗淡下来。 在这一明一暗中，莱阳还未曾看清恬静的表情，就见她就拎着袋子朝屋内走去，完全没搭理自己。 这着实没料到，莱阳见此，快步追到她身后又喊了声“静静？”，随后本能地伸手想帮她拎袋子。 可碰触时，她忽然回头，用一种很有距离感的眼神盯着他。 “你干什么？” 这话让莱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傻愣住，反应了好几秒才回了句：“我……我帮你拿。” “不用。” “……我。” 来的路上，莱阳想了无数次见面的场景，也构思了许多种道歉的话，可唯独没料到她会如此冷漠，甚至都不给一个交流的机会。 眼瞅着她又要往进走，莱阳心一横，挡她面前。恬静又一次定住脚步，抬起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为什么你看见广告了不联系我？”莱阳吸口气追问。 “为什么要联系你？” “因为……因为，你答应今年陪我一起过！”莱阳一下红了脸，可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恬静目光渐渐冰冷、陌生，她挪开视线，看向别处道：“莱阳，丢下我，先走掉的人是你，你那个时候忘记当初说过的誓言了吗？现在你想起来我了？我就应该第一时间去联系你吗？” “我没有丢下你！我从上海走的那天下午，我等了你一下午，后来是声大……袁阿姨走了，我必须得立刻回来，我……” “我理解，你应该好好陪陪声大的，不用给我说这些了，让我进去可以吗？” 恬静眸子里像被染了风雪，在暗淡的夜里隐隐闪着光，她挪了挪身子想进去，可莱阳直接张开双臂将她挡住，喊道。 “你什么意思？是打算跟我彻底断清关系吗？我跟袁晴是清白的！她是我的好朋友，仅此而已！包括你那晚见到的魏姐，我们也没有任何不干净的关系。” “是，可是莱阳，为什么没有任何关系，可她们却总和你那么亲密？甚至就连……就连别人算计我们的感情，找的都是这个缺口？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信任我？” “那如果我和很多男人走得近，甚至喝醉酒了都是另一个男人搀扶着我，你信任我吗？” “……” 恬静昂起了头，可晶莹的泪光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此时，那位房主大妈从里屋探出头来，瞅了一眼后，又悄悄回屋，还将门帘放了下去……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话，你朋友多是好事，我应该为你感到开心。” 恬静再一次从莱阳身边绕过去，可刚迈出一步，莱阳猛的将她胳膊拽住，因为激动，所以力气有点大了。 “你放手，莱阳……弄疼我了。” “不准走！静静，我不相信分手是你的真心话，我……我真的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我……你能跟我说说心里话吗？我不信你这么绝情？” 莱阳松了力气，可依旧没放手，恬静也疲惫地昂头看了眼夜空，细柔的声音颤抖道。 “不是我绝情…莱阳，你知道这份感情……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什么？是不管热恋时多么甜蜜，走的时候，你都可以那么潇洒，那么干净……仅一个多么拙劣的算计，就可以让你一去不返，甚至连一句简单的解释都没有。这不止一次了，面对宇博那次也是这样……你是重感情，可你一旦转身离去时也真能放得下，所以你才是最狠心，最绝情的人！” 莱阳被说的哑口无言，眼眸剧颤。 可他内心没完全承认恬静这番话，表面上自己的确是这样，可导致这情况的原因是自卑，不是绝情。 但这话，他没法说。 “我……我是一去不返，是没给解释，可再怎么样，我都没主动提出分手！” “那如果换成你，你去别的城市找我，却看见我和别人相互拥抱，你提不提分手？如果你再看见我坐在别的男人摩托车后边，紧紧抱着他，或者我接受他抱着我，你还会自己傻傻记得誓言，还会原谅我吗？” 嗡—— 情景一交换，莱阳眉头瞬间皱起，不过他也总算知道恬静失联的原因是什么了。 按时间来推，那天下午她应该是看见自己骑摩托，载着袁晴去羊毛湾。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有可能是她得知父亲算计后，那几天就在自己家附近住，可还没等合适的机会见面，就看见了那一幕…… “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莱阳，我会记得承诺，这个年陪你在西安过，我做到了。代价就是我都快变得不认识自己了，所以你还我清净好吗？彼此留个最后的好印象。” 恬静擦了擦哭花的脸，挤出了一个让人心碎的微笑：“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她用另一只手缓缓将莱阳手拨掉，再次朝屋里走去，而这一刻莱阳深深感到了绝望，那种窒息感快把他灵魂撕碎！ 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结局，于是直接冲到恬静屋门口，用胳膊挡住门框，哭喊道：“我不走！我哪儿都不走，你要真放下了就别待在西安了，我受不起你的承诺！” 恬静流着泪，咬着嘴唇道：“行，那我走。” 说罢，她快速弯腰钻进屋，还没等莱阳反应过来，就见她拎个黑色行李箱出来，径直朝小院门口走去。 里屋的房主大妈这时撩开门帘，有些急切地喊道：“你个蠢小子，话都不会挑好的说，这会去哪儿打车？快赶紧追回来！” 莱阳大脑直嗡嗡，连连点下头，用衣袖狠狠擦下眼睛，快速追出去。 院门口，恬静正拿手机打着车，莱阳跑上去喊道：“这会这么黑了，车上不了山的，静静，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 忽然，恬静灭了手机屏，拉着行李箱直接步行下山，莱阳心里一咯噔，重重哎了口气，边喊边追。 “静静！静静……” ……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山峦，没了城市灯光的渲染，明亮的星宿是那么触手可得。它们眨巴着眼睛，安静如玉般镶嵌在苍穹上，见证着历史的镌刻，窥探着人间的情河。 星光将下山路的冰雪衬的泛亮，两对匆匆的脚步踩在上边，和行李的滚轮一起，发出咕咕声，在空寂的山林里久久回荡。 莱阳第一次见恬静走这么快，他小跑着追都有些吃力，刚开始他还喊对方，可眼瞅完全没用，于是只能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 一条蜿蜒的雪路通往人间，两人同行在如白绸缎子般的坡路上。山，隐藏在繁星中，林，淹没在积雪里，心，无声于澎湃间，这一幕若从天上看，好一幅绝世的画面。 噗通~ 莱阳脚下一个打滑重重摔倒，破坏了这幅画的静谧，前面那道身影也骤然停下，回头凝望。 “哎呀呀！尾巴骨摔断了，哎呀……啊！”莱阳见她没过来，于是喊得更欢了。 可紧接着，他发现恬静有些不对劲，她的目光好像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向自己背后，并且神情里掺杂着一种恐惧！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莱阳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缓缓回头，结果下一秒他瞳孔都骤缩一圈。 在十几米外的路边野林里，一双闪着暗影的眼睛，冰冷冷地与莱阳对视住了。 狼！？ 第三百八十七章 爱的毒药 终南山里一直都有狼，只不过近些年碰见的概率少。最近可能是大雪导致食物短缺，才有独狼闯入居民活动区。 一想到这儿，莱阳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可理智也告诉他，就算丢了命，也一定要保护好恬静！.z. 「别怕静静……政府早都不允许狼吃人了。」 莱阳发颤的手抓起一片冰雪，小声道：「这也可能是个流浪狗，别慌，千万别动，你要一动它就……」 忽然，那东西猛地吼了声，恬静直接被吓得尖叫，拉着行李箱就跑！ 莱阳浑身一阵触电感，麻了！ 下一刻，林间雪雾一阵摇晃，那道黑影噌的一声钻了出来。 它浑身通黑、黏糊，眨眼睛就冲到莱阳眼前，一口咬住他举起的胳膊。 「啊——」 单薄的衣袖「咯」的一声被咬穿，莱阳感到一股冰冷刺入肉内，可因精神太过紧张，除了冰凉并没太多疼痛。 本能促使莱阳另一只手攥起冰块，狠狠砸它头上。可这东西皮毛很厚，冰雪碎散后它不但没松口，反而嘶吼着，咬的更用力。 这下，钻心的疼来了！ 莱阳躺在地上起不来身，巨大的恐惧使他头发像钢丝一样立起，目眦尽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弧线忽然在他眼前落下。 啪~！ 紧接着，重重的击打声回荡在他耳旁！ 时间好像在此刻成了慢放，莱阳抬起晃荡的目光，才看清了那道弧线，是恬静手里一条缠着红带的木棍挥舞出来的。 而她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侧，脸蛋虽如雪般惨白，眸子却如磐石般坚定！ 这匹狼，也就这么松开了口，边跑边…… 「汪~~汪汪~」 不对，这条野狗就这么松开了口，边跑边哀嚎着，颤颤巍巍的钻回林中，一眨眼消失了…… 恬静喘着粗气，窈窕的身子僵在原地，双手紧握着那条棍子。 莱阳嘴巴张的浑圆，手捂伤口，整个人都呆了。紧接着，他也看清了红带上还印有梵文，而那个红塑料袋也被丢在身后几米处，有几块佛牌也掉落在袋口。 「静静……静静？」 莱阳发白的嘴唇喊了几遍，恬静才失魂般「啊」了声，当她看见莱阳衣袖上的血迹后，迅速蹲下身子，眼眸像浮萍一样颤抖道：「伤口深不深，让我看看！」 拨开黏糊的衣袖后，她和莱阳同见两道半寸长的口子，不是很深，但一整片都浮肿起来了，有点严重。 「你……你，疼吗？」 恬静眸子闪动着问道，莱阳虽然胳膊巨疼，但心里却好似滴了蜜。 「还好，死不了，就是得赶紧消毒，不敢得个狂犬病或者破伤风啥的……静静，你……今晚不走了成吗？带我回刚才那…那个民宿好吗？扶我先起来。」 莱阳抬起另一条胳膊，眼睛也紧紧注视着恬静。 她秀眉皱了下，随后咬了咬嘴唇，弯下腰让胳膊绕过她脖子，用全身力气将莱阳搀起。 莱阳手背触碰到了她的脸颊，那熟悉的嫩弹触感，一下如狂风般席卷他灵魂深处，让他就像喝醉了酒，飘飘欲仙。 这时，一阵山野的风迎面抚来，那日思夜想的白玉兰香，揉着雪雾清凉，淡淡地飘进莱阳鼻腔。于是整座山，整片星空，都像梵高的画一样，灵动起来。 莱阳走了两步，有些撒娇般的「哎呦」一声，身子紧紧靠向她，贪婪着吸吮着这朝思暮想的香味，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可此时恬静却身子一顿，侧目道：「不对呀，你胳膊被 咬，怎么腿都瘸了起来？」 「啊？哦……我，我腿吓香了…不是，吓软了，哎呀这会还有点低血糖，我……」 没等他说完，恬静忽然弯腰闪开，随后见莱阳独自站的板正，俏脸立马换了表情。 「你不是腿软吗？怎么还能站稳？」 「我，你一松我马上就倒了，快来快来，我不行了！真要倒了。」 「倒啊？三、二、一……你怎么站得更端了？」 「……」 莱阳脸尬得发红，可他又没演技倒下去，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数秒后，恬静扭头把地上的佛牌和棍子装回红塑料袋，随后拉着行李，独自朝坡上走去。 莱阳面色微愣，又追着她喊道：「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你还这么对我，女人，呵呵~」 「……」 「哎静静~你下午是不是去安仙宫了？你买佛牌就算了，怎么还买了静心棍？那是大和尚嫌弟子打坐不静心，敲打他们用的吧？你怎么把人家的棍给偷了？」 「静静？你换手机卡了？那个号注销了？」 莱阳叨叨了一路，直到雲涧民宿门口时，恬静依旧一言不发，这让莱阳有些着急。 「哎~听说你那晚还喝醉了，跟个混混女一样，这样子我都还没见……」 恬静乍然回头，眼眸清冷中带了丝失望。 「如果说这些能让你不难受，那你就继续说吧。另外，你让房主帮你联系车去医院吧，我明天也就走了，从今晚开始……莱阳，我们恩怨两清。」 「别……静静！」 恬静在莱阳呼喊中，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这会房主大妈也迎面走来，还没打声招呼，恬静就跟一阵风似的钻回房间。 「呀，小伙子你怎么成这样了？打架了？」房主看着追上来的莱阳，满目震惊。 莱阳强挤微笑，手压着伤口摇头，说了句没事，随后走到恬静屋门口，重重的呼吸着，声音也低沉了好几分。 「静静，我这人不懂怎么跟女孩子说话，惹到了你，对不起！」 啪~ 莱阳一巴掌呼嘴上，这自残的举动给大妈吓一跳，刚要劝时，莱阳又自顾自地开口道。 「尽管今晚我已经道了很多次歉，可我还想再说一句对不起，都说爱是毒药，我总觉得自己面目全非了，可没曾想，你也早已千疮百孔。我真正对不起的，是不应该再这么纠缠你……可，可很抱歉，我做不到。和你分开三个多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在夜晚、黄昏，在黎明醒来的时候，我都在想你会在做什么，是开心，还是难过？我快魔怔了，我把心留在了你那里，却带走了一副残破的躯壳，我也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傻！不去第一时间给你解释，总是在等……让你也在煎熬中度过了这么久，这都是我的错。给不了你幸福，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你？……我真想时光倒流！可我又觉得，就算倒流一千次、一万次，我还会招惹你。也许是前生的缘或孽，注定此世的纠缠，我不知道……但如果可以，我愿意拿一切交换，去换我和以前的莱阳谈谈，想告诉他今晚我的绝望和……我的，我的……崩溃！」.. 情绪上头，莱阳泪崩的瞬间，也感到有些眩晕，他一屁股坐在屋门口的石凳上，睁大双眼，喘着粗气。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不想再失去我最爱的女人，你不答应，我就在这儿等你一晚！狂犬病也好，破伤风也罢，总比，总比失心疯好！」 说完这句，莱阳一只手压着伤口，虚弱地哼出了那首《老鼠爱大米》。 「我听见你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感觉~让 我~不敢想，不敢再忘记你，我记得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我心中~让我能够这样的~爱你~」 第三百八十八章 甜蜜 这首《老鼠爱大米》是去年除夕夜，莱阳第一次给恬静表白时唱的歌。当时只是随口一唱，可没想到时光竟在这曲子上刻上了某种标签。 这一年来，只要一哼这调子，他与恬静的点点滴滴就如幻灯片般在眼前飞闪；不光是恬静，过往岁月也如一张厚厚的黑胶唱片，以此曲开头，静静淌进心窝。 还记的当时是在上海的老单元楼下，自己与恬静通着视频，院子里袁晴和李点他们点着烟花棒，宋文云麓还都未婚，阿鲁也还在…… 这才一年，早已物是人非。 就像莱阳刚说的，一旦回想起来，他真的失去了太多。 梦想中的生活就像一道虚无的影子，一直驱使着人去追赶，可不管怎么靠近，就是无法碰触。在追逐中也渐渐弄丢了身边人，等到蓦然回首，却发现夕阳绕过了山头，影子也从眼前溜走。 “呀，小伙子你不敢用力，血都流出来了！”房主大妈在见莱阳手握出了血，惊喊一声后，又朝屋内喊道：“姑娘你快出来看看吧，他还在流血。” 话落，屋内终于传来了她的声音，哭腔中带有颤抖。 “莱阳……你不要逼我好吗？” 莱阳停止了歌声，低头看了看掌心，苦笑道：“静静……不，宝贝，请允许我这么叫你，虽然肉麻，可我怕我再不喊真的没机会了。我没有想逼你，我只是害怕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更怕未来回想起来，会因为自己没拼命挽留而后悔一生。” 凄冷的风吹动着莱阳头发，也吹开了他那复杂的心，让有些快要发霉的话，一点点从灵魂里渗出来。 “我已经……无法想象真正失去你后，接下来要做什么，该追求什么？我，挺失败的，生意失败，面对感情，也总是词不达意，不断伤害着爱我的人。我甚至都不清楚这些年在忙什么？我为了一个成家的梦想去了上海，可却被人抛弃在了半路，我想把朋友们都聚在身边，可最终却分崩离析……我想，我找到了一个真正可以陪我走完一生的人，我想娶她回家，回西安，可她却在最后对我说了句……恩怨两清。呵呵，我不想逼任何人，我只是想逼一次自己，结束之后，虽然更失败，但心里也没那么遗憾了……” 院子里的冬青角落，被风吹掉了一片冰雪，坠在地上碎了，而莱阳也在大妈惊愕的眼神中缓缓站起。 “说这些不是想你可怜我，更不是卖惨，我只是想把这些话，说给我最爱的人听……恬静，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好了，我说完了，没什么遗憾了，我不想你纠结，所以这次还是我先走吧。” 揉了下泪眼，莱阳缓缓朝大门口走去，此时恬静的屋内，依旧没任何动静。 “小伙子，你……” 大妈抬手话刚说一半，莱阳忽然又扭头回来坐下，面色一沉：“静静你真的很过分，真不打算拦了？我……我听见你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感觉~~” 大妈缓缓竖起大拇指：“小伙子，用时髦的话说，你还是六啊。” 咯吱~ 恬静的门终于被推开，她红肿的眸子狠狠剜向莱阳：“你唱够了没有？” “我……我……” 就在莱阳支吾时，恬静却看向大妈，道了声歉，随后拜托她拿点碘伏和消炎药。 大妈怔了下，随即笑着点点头朝里屋跑去，恬静也转身从屋里拿出一条热毛巾，二话不说走到莱阳面前蹲下，帮她擦拭手上的血迹。 莱阳望着她睫毛上的小泪珠，大脑一下宕机了。 直到大妈的医药箱被恬静接过手，消完毒，用医用棉纱缠住伤口后，莱阳才压抑住了狂跳的心，千般思索后吐出一句。 “静静，你、你能帮我绑个蝴蝶结吗，这样好看。” 恬静极其无语地抬眸，目光紧紧和莱阳对视起来，数秒后莱阳忽然扑哧一笑，惹得那双带着恨意的美眸，也渐渐弯了起来。 “啊！你真的是，你……我当初是怎么会爱上你？” “谁知道呢，爱情就是这么毫无道理啊。”莱阳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辜表情。 恬静终于笑出了声，而莱阳也乘胜追击道：“你原谅我行吗？不然我又要唱了。” “能先去看病吗？这些话回家再说。” “不，先说，然后再看……等会！回家？回谁家？” 莱阳目光一颤，大妈此刻也投来一股酸溜溜的笑容：“你个蠢小子，当然是回你家啦，我一把年纪了，一晚上都为你们着急！” 幸福有时候太突然了，思绪会出现断层，莱阳就是这样，等他这下反应过来后，兴奋地张开怀抱想抱抱她，可恬静却身子往后一缩，用手掌挡住。 “我说了先看病，回家了再说。” “……哦，好！回家，马上回家！哈哈哈~” …… 大妈帮忙找了辆车将两人送下山后，恬静又打了辆出租，带着莱阳直奔医院，莱阳的伤口倒不需要缝合，但防止出现狂犬病，医生建议他每三天来打一针，两周后看情况。 从医院出来后，恬静忽然松了口气，让莱阳单独回去，她去附近找酒店，这话一下给莱阳那飘起来的心都击落了。 他睁大双眼道：“不是回家吗？你怎么还骗人？” “我不这么说你能下山吗？而且，当着别人的面说那些话合适吗？” “……可是！可，那咱们去我家里慢慢说啊，我爸妈都回老家了，就我一个。” 恬静还在纠结，可刚好一辆出租停到医院门口，这下莱阳心一横，直接夺过恬静手里的行李，大步朝出租车走去。 “莱阳你不准这样，把东西给我……”恬静追喊着。 …… 半小时后，在莱阳的推搡中，两人终于到了家。 莱阳先进屋把灯打开，随后就看见恬静像一只小猫似的，缓缓从门外探头，环视大厅后，有些紧张的问：“叔叔阿姨，真不在？” “哈哈~不在！你快进来吧，你这样子哪还有一点女总裁的范？” 恬静白了他一眼，但总算是走了进来，站在客厅里好奇地打量着每一寸角落，看看吊灯，望望阳台。 好像这地方她在脑中想过很多遍，这会正和实景进行对比。 莱阳从父母屋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新床单和棉被，经过客厅时说道：“这套是爸妈专门给你买的，我给你换上啊。” “换哪间？你家……好像是两室啊？”恬静翘长的睫毛眨巴着。 “换我那间啊。” “啊？你意思我睡你床上？” “那你想睡我爸床上？” “……” “呃！静静你别误会啊，你睡我屋，我睡我爸妈那儿，咱们分开睡呢。不过你要不想分开，那……” “不要乱说，谁不想分开呀？” 恬静耳根子处升起一丝红晕，她皱眉走上前，接过床单棉被道：“我自己来。” 望着她进屋的背影，莱阳心里说不出的甜蜜，还真是，从她进屋那一刻起，这个年才有了味道，这陈旧的屋子，也一下染上了未来的幸福色彩。 莱阳暗暗下决心，这辈子死活都得赖着她，和她生活，和她睡觉，奉献自己的一切，也霸占她的所有。 想得太甜蜜了，莱阳嘴角都不自觉扬了起来，可此时他余光却瞥到了自己屋内的小挂钟，望着上边显示的十一点五十五分，莱阳猛地喊了一嗓子！ “卧槽！” “你要干什么？！”恬静唰的一下转过身，满脸通红地用棉被挡在胸前，美眸狠瞪。 第三百八十九章 今夜是上天的礼物 夜晚的屋里是寂静的，即便两人一惊一乍，可安静下来后既能听见钟表的轻微摆动，也能听见心脏的扑通。 莱阳望着防备心满满的恬静，哭笑不得：“喂，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刚才乱喊什么？” “我……我是忽然想到和你爸爸有个约定！呀，马上时间到了，快快快！” 莱阳一屁股坐床边，把恬静胳膊一拽让她也坐下，随后把三天之约的事快速说了一遍，可等他说完后，恬静却长长地哦了一声，反问。 “所以说，要不是这事，你也没打算找我？” “这，话不能这么说，那我……我，咱还是先打电话成吗？最后两分钟了！” 莱阳伸腰从床头柜上拿来恬静手机，塞给她道：“静静，咱们的幸福全靠你了。” “我还没答应和好呢。” 莱阳面色一怔，用手重重地抹下脸：“你们父女俩是真神奇，你答应了你爸不答应，你爸答应了你不答应，我……谁还没个爸爸呢？！” 恬静目光静如水，幽幽地看着莱阳，吁口气道：“这个电话我真没法打，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他，是一次次，更深的了解。从他丢下我妈妈那天，我本来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他，可后来…后来我觉得自己长大了，接受了他的爱，也体谅了他的不容易，可面对利益时他又做了什么选择？莱阳，是他在背后拆散我们，你现在……让我怎么打给他？让我怎么相信他？” 恬静的话越来越清冷，说到最后，俏脸上满是失落，眼眸眨动间，满是心碎。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呼啸的风声在窗外刮着，他望着恬静有些发颤的肩膀，忽然很想抱住她，很想让这个小屋给她安全感。 可这念头还没实施，恬静却起身朝客厅走去，只留下一句：“我去洗漱一下，要打你打吧。” …… 墙上的小钟表，最终在滴答声中越过了十二点，莱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惋惜是有一点点，但更多的是一种清醒，他也知道，恬父只是在利用自己，他是不可能真的同意这段感情，毕竟宇家不允许，利益不允许。 深吸口气后，莱阳也走到洗手间门旁，倚靠着，凝望着她。 恬静从携带的洗护用品里拿出牙刷，又指了指洗手台，回头问道：“莱阳，热水是在左边吗？为什么我刚打开是凉的？” “哦，咱家这水是拿太阳能烧的，天一冷，打开得等一会。” 说着，莱阳拧到热水那边，自己手放在水流上感知温度。 “静静，这水有时候会忽然很烫，你得当心，另外要是洗澡的话，那个热风得提前半小时开，咱家你得慢慢习惯。” 恬静“切”了一声，傲娇般瞥向他：“谁要习惯？我明天就走了。” “啊？别走啊，你得留这儿过年啊！”莱阳一下急得大喊。 “你小声一点，这么大嗓门吵到邻居了。” “啊——！！” “莱阳你够了！” “不是！水开了，啊——呼呼呼~” 莱阳抽开手后边甩边吹着气，几滴还沾到恬静脸上了，烫的她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结果脑袋嘭的一下撞门上。 嘶~ 莱阳赶忙上前用手帮她揉后脑勺，结果恬静用力的推开，美眸一剜：“你别过来，别动。” “呃~静静，这家……得慢慢适应啊，这厕所确实有点小，你等我再奋斗几年，给咱换个大房子，你到时候在厕所跳芭蕾都磕不到。” “你才去厕所跳芭蕾呢！”恬静苦笑道。 “哎，你别说啊，就咱静静这身段，这绝美的身姿，你不能浪费上帝的美意啊。舞蹈得学起来，得跳起来啊~哎~，来，跟我学一个，跳~” 莱阳左右摇摆着僵硬的脑袋，摆出一副又酷又傻的表情，剪刀手也在眼前晃了过去，这极不协调的舞姿，给恬静笑疯了。 银铃般的笑声填满了整间屋子，久违，真好~ “静静，你笑起来真好看，这么久没见，我都快想不起来你灿烂滴笑容啦。” 莱阳嗲嗲的说完，又帮她牙缸里接了一半热、一半凉的水，递给她：“以后多笑笑，我刚才也没开玩笑，我真要好好赚钱，买房，养你！” 恬静收敛笑容，弯弯的眼眸里升起了一丝甜蜜，但又很快被另一种情愫冲淡，她低头用挤着牙膏，说了一句：“你养不了我。” “怎么养不了？你很费钱吗？……费钱我也能养，只要你愿意。” “莱阳，虽然这时候我很不想提起云彬，可、可我绕不开它，云彬后半年情况很糟，如果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变得更糟，那我……我个人财务这块会变成一个黑洞，会把一切都吸进去。” “那我就变成太阳，把洞里的黑暗全部驱散，或者变成高山，把每一寸缝隙都给填满！” 恬静停止了手上动作，缓缓抬眸，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这么凝望着莱阳。 深冬的凌晨，可以很冷，也可以很燃。 莱阳心里此刻冷热交替，产生出一种比铁还硬的意志，这种意志驱使他继续道。 “静静，我莱阳没什么大本事，但照顾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是可以办到的。因为我是拿命来办，不就是钱嘛，办它！你信不信我会变成一个亿万富翁？” 一提到亿万富翁，莱阳脑中下意识地想到了袁晴，继而顿住了。 莱阳清楚记得，她是坚定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那换做恬静，她会怎么认为呢？ “相比你会不会成亿万富翁，其实我更希望你生活得洒脱一些，莱阳，穷日子我也过过，我觉得比当总裁舒服，最起码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心力交瘁。我喜欢像今晚这样的平淡日子，喜欢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安宁。今夜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你……也是，如果云彬注定过不去这个结，那是我的事。可要因为我，使你变得束缚了，那你就算到了亿万身家，我们也无法做到像今夜这样洒脱。 恬静说完，又唇红齿白地笑了笑：“不过我很高兴你今晚说的某一句话，我会一直记住的。” “哦……那，那就先不想那些了，就先过一个洒脱的夜吧，你先脱，我先……呸呸呸！你先洗漱，我不打扰你了。” 恬静面色有些红，轻轻嗯了声：“你帮我接一杯热水，杯子在行李箱里，稍微烫一点那种哦。” “好。” “水杯在箱子右边，左边有拉链的是我的衣物，你别动啊。” “放心，我是那种人吗？” …… 莱阳在行李箱里找水杯时，忽然翻到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个水晶球。 这一下给他看懵了，虽然知道恬静睡觉习惯有亮光，可这东西里还嵌着“茜”字…… 莱阳也是后知后觉，越想越觉不妥。 就在他握着水晶球沉思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下，掏出一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看来我高估你了，莱阳，你输了。那么这辈子你也就断了和她的念想吧，不是老天不同意，是我不会再同意了。】 啪！ 正读到最后一个字时，莱阳手里一个打滑，这颗贯穿他和恬静相识史的水晶球砰然坠地，玻璃碴飞碎满屋，将灯光折射成无数碎片。 恬静此刻也探出头来，美眸逐渐睁大…… 「一月的最后一天，就以“礼物”来做章节名吧，我亲爱滴宝子们，你们也都是上天给我最美的礼物~ 祝大家一月快乐，二月也要快乐~ pS：这两章甜吗？」 第三百九十章 不要走 恬静的目光由惊吓逐渐变得复杂，凝望了好一会后，才骤然看向莱阳：“你没受伤吧？” “没事……就是，我不是故意的。”莱阳木讷站着。 恬静走到客厅，蹲下身子将一大块破碎玻璃捡起，看着映出的光影，摇了摇头：“这本就是你送我的东西，碎了就碎了吧。”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她脸上流露出了落寞感。这种感觉莱阳也有，同时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见恬静拿来笤帚清扫，莱阳赶忙接过手，边扫边抱怨：“这东西真讨厌，早不碎晚不碎，偏偏挑今晚……” 玻璃碴在地面划拉出声响，这声音让莱阳心很躁，可此时恬静的手却轻轻搭他手背上：“摔碎了我的东西，你怎么还伤感起来啦？” 话落，她呼口气，挤出一丝微笑：“这也许代表了上一段感情彻底结束了，新的一年，一切都重新开始。” “啊？我……我和顾茜早都结束了啊。” “我说的是以前的我们！” “我们啊？哦，那…你肯重新和好了？” “……没有！” 恬静转头朝洗手间走去，不管莱阳怎么道歉，她都不再吭声。洗漱完后又拉着行李箱，径直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闭、反锁。 莱阳在门口“叫喊”了快十分钟，里边一丁点动静没有。 今夜的甜蜜，就随着水晶球的破碎，毫无征兆地结束了。 …… 回头清扫客厅时，莱阳被夜的寂静搞失神了。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笤帚里的碎片，它们像一面面扭曲了时空的门，视线透过它们，飞速钻到不同时间、空间。 有一面呈现出和顾茜吵架的画面，她一遍遍对自己说着讨厌上海，说着“要逃离”的字眼；但也有呈现出他们因上海的景观树是什么品种而辩论的时刻；还有她在那逼仄的出租屋内洗衣物，自己躺在床上各种投简历……以及在上海过第一个生日的那个黄昏，她推门回家时拎着蛋糕，弯眉轻笑，并且递来礼物盒，以及那个水晶球被拿出的画面…… 望着望着，莱阳眉头不自觉皱起，想到了她分手时的绝情，以及最后一次在医院相遇时，她的怀孕…… 这一切都跟梦一样，不思量倒还好，一深想就觉得恍如隔世。 一切都是那么仓促，好似有征兆，又好似无由头，她忽然就变了心，嫁了人。也许她还会在某个寂静的夜里想起自己，可再也回不去曾经了。 人生，真如白云苍狗。 莱阳收了视线起身，将最后沾有顾茜回忆的碎片倒掉，又在恬静房门口伫立了好一会，才转身走进另一间卧室。 …… 后半夜下雨了，到凌晨两三点时，雨滴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外，时轻时重。像江南女子踩在青石板街上的脚步声一般，窸窸窣窣。 屋内的暖气也被抽走了一半温度，在这种环境中，莱阳裹紧被子入眠，并且做了个梦。 梦里好像是在上海，因为他就在博笑俱乐部门口，门口那一圈拱形跑马灯不断闪烁着，里边好像在举办演出，传出阵阵笑声。 可奇怪的是，这栋楼顶部立牌上写的不是云彬大厦，而是另一个没听过的名字，就在他疑惑万千时，却听见了顾茜的哭泣。 她就站在自己背后，还抱着一个孩子，哭诉道：“莱阳！这是你的儿子啊！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梦里的画面特别真实，因为莱阳在这一刻不光感受到剜心的痛，甚至还能看清泪珠滑落顾茜脸颊的细节。 不光如此，下一秒他看见了从不远处走来的恬静，甚至清晰地看见她穿着一件蓝色风衣，脖子上系着丝巾，微卷的头发也剪短了，被风吹乱在耳后。她的样子极其疲惫，红肿着双眼问道：“这就是你带给我的未来？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却要再一次丢下我吗？” 忽然，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从身侧出现，一巴掌狠狠打在莱阳脸上，唾弃般咒骂，指责莱阳是他见过最恶心，最无耻的人！ 莱阳捂着脸，刚想骂一句疯子，可目光锁定在乞丐脸上后，他感到精神世界都崩塌了，这个人竟然是恬父！ 梦里的细节，惊悚到莱阳汗毛立起！ 同时也有许多扭曲记忆钻入脑中，顾茜的离开仿佛是有内幕的，可这种记忆似有似无，让他无法分辨。 而就在这一刻，整座大厦也骤然倒塌，那巨大的水泥墙嘭的一下压向恬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拼命喊出了一句“莱阳救我！” 嘭—— 一阵土尘飞扬后，那条沾满鲜血的丝巾却被风卷动着飘向空中，朝着城市最上空飞去…… “恬静——” 莱阳发疯般咆哮，也猛然睁开了双眼！ 此时天已经亮了，可窗外飘着的不再是雨，而是纷纷小雪。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出，莱阳剧烈呼吸了几口，坐起身子用力抹着脸颊，梦里的回忆追到了现实中，让他打了个冷颤。 肯定因为昨晚摔碎了水晶球，所以才会梦见顾茜，梦见和恬静分离…… 对！一定是这样的。 莱阳内心平复了半分钟，才穿上衣服出门，想看看恬静醒来了没。 可等走到客厅时他整个人头皮都麻了，恬静房门敞开，人不见了。 莱阳立马看了眼厕所，依旧没人，等他跑到大门口时，才发现门虚掩着，恬静的鞋子也消失了。 莱阳的心如同水泥坠地般，四分五裂。 他连外套都没穿，疯了一般跑下楼，在薄薄的雪地上狂奔，一直奔到小区门口时，身子猛然一怔，看见了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恬静正迎面走来。 她手里拎着小笼包和两份粥，美眸间一片愕然。 “莱阳？你，你怎么了？” 泪水哗的一下涌到莱阳眼眶里，在这一刻他都分不清梦与现实了，随着心脏剧烈抽动，他迎着风雪奔向恬静，一把将她狠狠抱在怀里。 肌肤的碰触让他终于感到了一丝温暖，于是他拥抱得更紧，一遍遍的哀求着，让她不要走、不要走…… “我、我不走，我只是不会做饭呀，所以下来买点……” “我错了静静！真的错了，这一辈子我都不想离开你，死都不想离开！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求求你不要走。” “不走不走……” 恬静红着脸颊，吐气如兰道：“莱阳你先松开好吗？我……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了，乖，咱们先上去吃饭好不……唔~” 莱阳狠狠地吻向了她的唇！ 漫天的雪淹没了一切声音，整座城市也在这个吻中，开启了除夕夜的最后倒计时，在远处的街巷里，一串爆竹声也敲醒了这座年味浓的晨曦古城…… 第三百九十一章 没理由对你隐瞒 可能是雪天的清冷，也可能是她的唇齿过于温柔，莱阳亲吻时感觉整个灵魂都陷了进去。那香绵的触感，又让他大脑阵阵眩晕，越吻越深。他舌尖也像沾了蜜的糖果，挑动时不断释放着荷尔蒙。 恬静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时不时发出轻柔又缠绵的支吾声。她丢下早餐袋后，双手也紧紧搂住莱阳后背，指尖将衣服嵌出凹痕。 莱阳最终太过激动，不小心“啃”疼了恬静，她手捂着嘴巴往后退了一大步，水汪汪的大眼睛，没好气地瞪来。 可当看见莱阳满脸通红，嘴巴旁被口红染了一圈时，她又弯着美眸，捂着嘴角“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一笑，莱阳也跟着笑了，且笑得越来越大声，还张开双臂大喊起来！ “啊！啊！啊——” “神经病啊，大早上的喊什么？”楼上有人回骂道。 “新年快乐！快乐啊！” “有病！” “那就等你病好了再快乐！你要开心啊，啊——” 恬静被这通隔空喊话逗的笑不活了，捂着嘴巴的小手都颤的放在胸口，顺着气。 这会莱阳再看向她，发现她的白色羽绒服和天地融为一色，皮肤白里透红，在乌黑秀丽的卷发映衬下，美得不可方物，像梅花也像白玉兰，更好似天上人。 就这样，他看着恬静又拎起早餐，谪仙踏月般走到自己面前，轻轻挽起他胳膊，很乖巧地说了一句：“走，咱们回家~” “……好，回家。” …… 回屋后，气温的骤然上升，使两人脸颊都变得通红。 恬静去厨房找碗筷，将小笼包和粥摆放在餐桌上；莱阳则先去了趟洗手间，边洗脸，边望着嘴角的红印傻笑。 收拾完后，他又迅速坐到餐桌旁，美滋滋的和恬静吃起了早餐，直到这会他才发现两人的氛围变了，没有说一句和好的话，可事实已经如此了。 “过了今儿，明晚就是除夕夜了，宝贝，你有什么打算啊？”莱阳咬着小笼包，笑嘻嘻的问。 这声宝贝让恬静也弯了眼角，她拨弄了一下脸颊旁的秀发，笑问；“你平时年都怎么过的？” “平时？这几年都在上海，就过得很随意，不过今年这不是有你嘛，人家想浪漫一点。”莱阳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她，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 “流氓~你想怎么浪漫？” “那看你喽~嘿嘿~” “你怎么现在和那个宋文一样，笑起来都是嘿嘿~嘿嘿~？”恬静也学着这么笑，这可爱样子快给莱阳融化了。 两人又对视着傻笑了好一会，恬静才轻轻用勺子舀起一点粥，说道：“那下午陪我去做个头发？给你也理个发，够浪漫吗？” “浪漫，还有更带劲的吗？” “呃……” 就在恬静无言以对时，李点却给莱阳打来了电话，这下莱阳脸都黑了。 都不看什么时候，这不是扰人兴致嘛，真特么讨厌！ “喂！干嘛？” 莱阳不情不愿地接通，这语气让那头有点懵，好一会后才问：“我关心你呢，还能干嘛？恬总找到了吗？” “……找，还在联系。”莱阳幽幽的看了眼恬静，她笑了笑，继续小口喝着粥。 “有线索没有？” “没有，你先别打扰我了，我正全力以赴找呢。” “哎，行吧，你也别上火。找不找得到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你怎么让她原谅你，这也得考虑。” “哦，谢谢您的操心。” “这叫什么话？大家也都在群里问呢，你有空了回复一下。另外真要找到了，就你那个嘴可千万别想着怎么道歉，这块你不擅长。听我的，真要时机契合，用你擅长的，直接霸王硬上弓，女孩子都比较吃这一套。别学我，一天口述操作猛如虎，实操还是原地杵。” “……” 莱阳握着手机傻眼了，此时恬静却跟没事人一样，淡定的放下勺子，凑近手机，嘴角一挑道：“李点哥，原来他擅长霸王硬上弓呀？” “……” 嘟嘟嘟—— 李点瞬间挂了电话，恬静则幽幽地看了莱阳一眼，嘴角扬起一个迷人又危险的弧度后，继续拿起勺子喝粥。坐在一旁的莱阳，尴尬的脚底板都扣地了。 就在气氛有些降温时，手机又一次震动了，莱阳低头一看，居然是母亲打的视频。 恬静也看清了备注，刚还淡定的表情一下就松动了。 “莱阳……你，阿姨不会是要回来吧？” “不会不会，估计就是想我了，我先接啊。” “等会，那我呢？” “你继续喝粥啊。” “别，你……” 没等她话讲完，莱阳果断接通，这会他内心说不出的爽，恨不得马上给母亲看看恬静，看看他儿子的爱情铁树，终于开花发芽了。 接通后父母都在，老两口先笑着问莱阳干嘛呢？吃过饭没有？明天要不要回新阳镇过年？ 莱阳哈哈傻笑，一句都没回复。 就在母亲表情有些疑惑时，他猛地把镜头摇向恬静！ 恬静没任何准备，下意识地用夹起的包子挡住脸，脑袋还本能地躲了下。 可数秒后，她脸色绯红地看向镜头，极其尴尬地挥了挥包子，嗨了一声道：“阿姨、叔叔……过年好。” 爸妈在视频里直接“卡”住了，满目震惊。 还是莱阳咳嗽了一声，老两口才抽动着嘴角，挤出笑声，可等他们反应过来后，一连串惊讶就来了。 “呀！你是那个上海姑娘？” “你来西安了？什么时候到的？” “和阳阳和好了？真和好了？你们……同居了？！” 恬静脸颊像一颗红柿子，娇艳欲滴！ 她用手在桌下狠狠掐了下莱阳大腿，示意他快点救场。 “哈哈哈，对啊，我们和好了。” 莱阳将镜头对了过去，简单解释了两句，并说除夕自己就不回来了，在西安和她一起过，等初一了带她回来拜年。 莱阳本打算说完这些就挂断的，可让他万没想到的是，二爸的脸忽然从镜头里露了出来。 一刹那，莱阳的笑容就凝固了。 二爸笑了笑，说今年家里实在冷清，早上刚收到阳爸电话邀请，今年就也在新阳镇过了。 说完这句后，二爸还特意看了几眼恬静，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目光复杂道：“挺好的阳阳，好好陪人姑娘转一转，另外……晴晴昨晚也跟我通过电话，她也好着呢，找了份工作，这个年不回来了。” “哦，好，挺好的。” 电话的尾端，是随着爸妈的圆场而结束，可屋内的氛围却再也没热的起来。 恬静什么都没问，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 她的沉默让莱阳更加无法解释什么，他只能夹起有些凉包子，喝起了结了一层油脂的粥。 …… 吃完早饭后，两人收拾了餐桌，莱阳边洗碗边找新话题。 他想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于是提起了出租车广告，和吴青善的财务公司，并笑着说了声：“谢谢宝贝。” “广告合作是我在街上看见了，就让影厅帮你对接了。可你说的财务公司，不是我帮忙的，我不认识你说的吴总。”恬静疑惑地眨着眼睛。 “啊？你……没开玩笑吧？那一个月可相当于给我送了小十万啊，不是你还能是谁？” “真不是我，我没理由对你隐瞒呀。”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今夜我想更洒脱 厨房洗涤槽上的水，哗啦啦地流着。莱阳握着碗筷，不可思议地望向恬静，他记得吴青善亲口说是帮恬总忙，难道是……恬父？ “不可能吧，他为什么要帮你？合同呢？让我看看。”恬静皱眉道： “呀！合同我给江宜了，哦，就是我们团队里的人，他们现在主要负责剧场。”莱阳赶忙擦干了碗筷，给江宜打去电话。 这会他心里隐隐发慌，毕竟在上海就被恬父给算计了，同样的坑他可不想栽第二次。 打通后，那边信号很不好，莱阳用力喂了好几声，江宜才扯着嗓子说他坐车在回家路上呢，这会进了隧道。合同都在他出租屋里丢着，现在还没法拍照。 “阳哥，是发生什么事了？” “呃~没事，你，年后什么时候上来？” “初二就来了，初二晚上还有演出，阳哥你参加不？哦对了~你那个朋友找到了没？” “再找。你先忙吧，过几天上来了咱们赶紧约一下。” “好，阳哥你也别着急，缘分这东西该来的迟早会来，先好好过个年哦。” 电话挂断后，莱阳呼吸有些急促，抬头道：“合同现在没法看，但大概内容就是三家公司从我这儿每个月订票，不过我给开的金额比实际票价高，他们用以抵成本，避税用的。” 恬静秀眉微颦，抿抿嘴：“还是得看合同，我感觉这里边有问题。还有啊……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我相信的是别人吗？对方说是你啊！” “这你就信了？” “那我潜意识里觉得，你不可能害我啊！在我心里你就跟田螺姑娘一样，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啊。像对接影院，谈汽车广告，这不都是你帮的吗？” 恬静被这番话搞的哭笑不得，她长长的哎了一声，用手撑了撑额头：“看来我还必须得跟他见面了。” “……” 莱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踱步到恬静身边，手搭在她肩膀上尬笑道：“该见总得见嘛，毕竟你也不能躲他一辈子。再说了，咱们的事，也得找他好好聊聊。” 眼见恬静目光变复杂了，于是莱阳立马调转话题：“走吧，咱们先去理发吧，能浪漫一天先算一天，对了，你打算弄个什么发型？要不试试大波浪？” …… 除夕就剩一天了，街道上虽然飘着小雪，但依旧抵挡不住人们游玩的热情。神奇的是，在雪天里居然还有淡淡阳光，它将雪花偶尔映成金黄，像一只只小精灵，飞舞在整座城市上空。 打车去往理发店的路上，恬静好奇地望着窗外，经过永宁门时，她看见城门前的巨型新年生肖造型，还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 莱阳也偷偷拿出手机，趁她不注意时，笑着与她的背影合了一张。 刚拍完，恬静忽然将镜头切成自拍模式，歪着头莞尔一笑，将莱阳框进来。 “快摆个帅气的姿势。” “耶~”莱阳比划出剪刀手。 “好傻，换一个。” “呃……那这样呢？” 莱阳凑近，用力将两个鼻孔放大，顿时惹得恬静抿嘴笑了起来，而画面也在这一刻定格。 等两人同时看向照片时，嘴角都溢出幸福的笑容。 在莱阳的要求下，恬静把他从微信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先把备注改成“莱宝”，然后把照片给他发过去。 顺便，恬静新电话号也被莱阳保存。 忙完这些，莱阳立刻将照片发了朋友圈，并配文： 【因为有你，大雪纷飞的北方也洒满了灿烂阳光！新年快乐~我的静宝~】 “咦~好肉麻啊，不准发。”恬静凑近道。 “肉麻？我就是要麻死全世界！” 莱阳话落，直接将手机一丢，捧起恬静的脸颊狠狠吻了上去。 这操作让出租车师傅手差点抖了，他嘴角微微张开，眼睛向上瞥着，数秒后，他把中控顶部的后视镜往上推了一下…… …… 一到年关，理发店生意都很爆火，而且大部分都是情侣一起做头发，个个都收拾的郎才女貌。可随着恬静的到来，那些情侣们时不时投来各种目光。 他们看向恬静时，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彷佛在惊叹，这古城里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女子，上帝好像创造她时，征求并同意了所有男人的意见。 可看向莱阳时，尤其是男同志们，眼神多少带了点恨意…… 恬静可能习惯了，入座后倒显得很自然。但莱阳的确受不了，尤其是一名男店员给拿来果盘时，还当面夸了恬静好几句，甚至还有点像跟她搭讪的样子，这更使得莱阳心情郁结。 他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便给恬静说了声，独自走到理发店门口去抽烟排解。 这会已经到下午两点出头，雪停了，阳光更暖了些。 莱阳一口口吸着烟，慰藉着内心，此时恬静却也推门出来，她先伸了个懒腰，大口呼吸下清澈的空气，然后眼睛弯弯看向他。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看你表情这么沉重。” “呃……没事，就是在想……见了你爸爸怎么谈？” 一说这话，恬静的神情也严肃了些，她想了会，哈着气道；“我打算把自己的股份全转给他，从云彬撤出来，以后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的股份……多吗？这事办起来容易吗？” “不太容易，股份是他原来分了一半给我，他自己的一半。公司稳定时转让都简单，但现在转……可能会引起负面反应。” 恬静叹了口气，轻轻踩着脚下的积雪，继续道：“除了股东以及合作方的负面反应，最主要的是怕影响到业务。因为云彬做的是不良资产，很多业务都是和银行深入捆绑的，有过桥资金，有对赌协议。这里边很复杂……再加后半年这形势，就怕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环出了问题，全盘被清算。” “那你要这么想，还走得了吗？” 莱阳此刻有些明白她的困境了，她怕完全脱身会害了云彬，害了父亲。 可要不这么做，她永远无法成为自由人。 忽然间，也有些懂了她昨晚说的“洒脱”二字，确实，身家过亿有时候也未必比得上洒脱、宁静的生活。 随着店员的出门提醒，这话题也暂时搁置了，烦心的事就像缕缕青丝一样，在剪刀的咔嚓声中，渐渐削弱了。 恬静只是修了发梢，并且做了个护理，莱阳也简单的理了鬓角和脖颈的碎发。等两人都理完后，互相看着对方又傻笑了起来，随后挽着手出门去，只留下更多男同胞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 回家的路上，莱阳专门在一家饭庄里买了几道年夜菜，又跑到超市里买了新对联，一提白啤和一瓶葡萄酒。 等他拎着东西出超市门时，恬静满眼好奇道：“你怎么还买了酒？我……我喝不了的。” “哎！喝点嘛，把烦心事丢到年后，这个夜，人家想更洒脱一点嘛~” “……” 第三百九十三章 负责一辈子 超市距离莱阳小区不足一公里，这会刚好到了黄昏，于是他们迎着夕阳与霓虹，步行往回走。 莱阳提着白啤和打包好的年夜菜，恬静左手拎着对联，右手握着葡萄酒瓶。东西并不重，所以他们边走，边欣赏年味浓的街。 流动的车也很少按喇叭，即使堵，他们或摇下车窗，抽着烟望向窗外，或拿手机记录年味。 走到人流量大的拐角，许多小地摊开始映入眼帘。有打折啤酒的限时抢购，有棉衣棉裤的论斤出售，还有卖红包福贴，以及夜宵小吃…… 恬静被一片带小灯的手工玩偶吸引了，她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打量，那些闪烁的玩偶有兔子造型，有弹吉他的小猪、小灯笼、小熊。它们就像来自异世界的精灵，通过身上闪烁的小灯彩，给此世界友善的打招呼，仿佛都在说：带我回家吧~ 恬静一会捏捏这个，一会瞧瞧那个，好像她也化身成了可爱的小玩具，在莱阳这个“客户”眼里，变得无比值钱。 “莱阳，我们买这个回家好吗？”恬静捏起一只弹吉他的小猪，抬头一笑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刚叫我什么？” 恬静很小声地唤了句：“宝贝？” “那是去年的叫法，今下午不是刚改名了吗？” “……莱宝？” “哎~莱宝给静宝买！想买哪个买哪个。” 莱阳得意地拿出手机扫码，这架势让摊贩小哥有些无语，内心在想：满地都是九块九，在这装个什么狗？ 不过莱阳一点都不在乎，扫完码后，当着小哥的面又亲了下恬静额头，说了句“静宝，回家。” 摊主小哥：“……” …… 这一路算是莱阳今年走过最幸福的路了，街灯上的彩福，巷尾里的鞭炮，城市的流光溢彩，行人的各自相依，都让这个年变得无比梦幻、甜蜜。 他们由黄昏走到天黑，又看见小区门口一帮小孩撒欢般地玩，点着可旋转的礼炮，噼里啪啦，火星四射，孩子们又传来阵阵笑声。 这感觉太浪漫了。 恬静又见门口有个半米高的雪人，她走上前，用食指在雪人肚子上写了个莱宝，然后又给雪人画了个猪鼻子，回头坏坏一笑：“看，和你多像~” 莱阳被她快可爱死了，上去就想搂她腰，可却被她躲开，往小区里边跑边回头勾勾手指：“lei啊~lei啊~” “嘿！你个上海小妮子，看我抓住不狠狠惩罚你，别跑~” “哈哈哈，lei啊~” 两人的身影融入孩群中，跑跑散散，分分合合，最终还是一起进了回家去。 一到家，莱阳先把凳子搬到门口，恬静帮他递胶带，二人合力把对联换了。 回到屋子，莱阳把酒菜摆上，又把电视机打开，单曲循环杨千嬅的《花好月圆夜》，随着歌声飘荡，酒也在二人眼前满上。 “来，少喝点吧，今年是咱们过的第一年，以后还有无数个年要一起过，静宝，我先说两句啊……” 恬静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吟吟地看着他。 “很感谢，不对……是拿命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相恋，我有时候都在想，简直跟做梦一样，你一个富家女会爱上我这个穷小子。真像一本狗血，嘿嘿~但是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真的，你也是，咱们都有血有肉地生活在现实世界里，感受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所以，即便人生真是本，那我在此时也特别、特别感谢那位抒写者，感谢他让我过了一个好年，感谢他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女孩子，我这会都快幸福死了！我……我…我先喝了。” 莱阳一大杯白啤下肚，想到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迷茫绝望。 彷佛这一刻，他得到了神的眷顾，那种无法量化的激动心情，只有酒入喉，方才收~ “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有很多大的计划，或者说是宏伟的目标吧。我想成人上人，甚至想过有一个上市公司，然后过一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在繁华落尽后，站在属于我的大厦顶部办公室里，关了灯俯瞰整座城市，再喝一杯红酒，很装.逼的感慨一句不过如此。呵呵，哈哈……我真这么想的。” 莱阳又满上一大杯，继续道：“可是这几天，就这短短两天，我的想法全变了，我不想要那些了，我就想和你有个一亩三分地，一起经营个小家，早上和你一起吃早餐，晚上接你下班，牵着你的手走在街头。春天来临时一起去北湖公园踏青，给你折一朵小花别在耳朵上……呵呵，夏天可以去羊毛湾钓钓鱼，去北郊的浐灞湖上坐坐快艇。秋天嘛，层林尽染时咱们去南山，去找茶馆喝茶，去白鹿原上骑马！冬天咱们就窝在家里，管外边的世界风吹雨打，咱们一起暖觉觉，年关头去看城墙上的灯会，去不夜城看演出，去华清宫看长恨歌，泡温泉。要是这一年四季玩腻了，咱们去旅游，去厦门、去舟山、去成都、去海南，去河北……去哪儿都成，太好了，想想我都快幸福死了！” 莱阳说话时，一个人喝了三大杯啤酒，喝得太猛，脑袋一下子就晕乎了。 等他刚要喝第四杯时，恬静手却压在他杯口上，盈盈一笑道：“这一杯，换我喝。” 说罢，她也抿了一大口红酒，可随后却被酒气冲皱了眉头，赶忙张开嘴巴哈着气。 “哈哈哈，葡萄酒有这么辣吗？我尝尝……” “你别尝了，先吃点菜，你这会都晕了。” “没有，我清醒得很呢。” “你真晕了，你拿打火机点筷子干什么呢？” “啊？” 莱阳斗鸡眼般地看向筷子，又看了看握在手里的打火机，疑惑道；“咦？我刚不是取了一支烟出来吗？” “你先吃菜，现在听我说好吗？” 恬静忍俊不禁地拿走打火机，吸口气道：“你刚才说的生活我都记住了，其实……那也是我憧憬的样子。下午当你问我，想那么多还走得了吗？我那会就想说的是，我决定了，放下一切和你走。” 她又呷了一杯红酒，拨弄了一下嘴角的发丝，说道：“这个决定其实挺难的，但我想，当年我妈妈也是做了相同的决定，放下一切带我离开。不过她的决定是让她痛苦，而我不是，我相信这个决定，会让我真正得到幸福……你知道吗莱阳，很多年前，在我小时候……在深圳的某个夜晚，妈妈对我说过，当一个人真正对你好时，他的眼睛会说话，当这个人出现时一定不要错过。她还说……金钱是冰冷的，爱人的手掌是温暖的。” 莱阳此刻紧紧握住恬静的手掌，深情凝望，呢喃着她最后一句话。 掌心的温度开始变得炙热，这更催发了莱阳的酒意，他开始渐渐站起身子，凑近恬静…… “你……你…想干嘛？”恬静预感到了什么，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诱人的潮红。 “我想吃了你。” 莱阳任凭心绪恣意涌流，直接将恬静抱起，边吻边朝客厅沙发走去。 “唔~……不行！莱阳不行的……你…放我下来，唔唔~啊~” 恬静被莱阳压到身下，她美眸剧烈颤抖着，口齿间的呼吸，热浪般在莱阳耳边叠叠，死死抓住他游走的手，脸红得像滴血！ “真不行呀莱阳！” “什么不行？我……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 恬静喘着粗气，用力摇头：“不可以，你…你什么准备都、都没有呀！” “你是说那个吗……！哎呀！那我去买？你等我，等我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 牢狱之灾 因为过年，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都歇业了，莱阳跑了半公里，才在较繁华的路口找到一家连锁便利店，冲进去后，他红着脸在收银台前看了好一会，选了个价格略微昂贵的套盒。 递给对方扫码时，莱阳打开微信，却也在这时才看见四十多条朋友圈动态。顺手一点，发现大部分都是上海那帮朋友的点赞、评论。 李点、宋文和千樱、胡子等人在评论区居然聊起天来，主要表达的都是震惊、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祝福。 甚至连高云建都评论说，莱阳得请客吃饭，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除了这帮人，莱阳赫然发现李柔荷也点了赞。 自上次那事后，自己再没和她有过交集，但也没拉黑，主要是莱阳没这操作习惯。 退出朋友圈后，他还看见了李良鑫的消息，因为设置了免打扰，所以这条消息都发了三小时，莱阳现在才点了进去。 【莱阳，你现在是抱得美人归了，我应该恭喜你。可你都快忘了吧，当初是你让我来上海，又是你，让我送嘉琪去香港，把我们拆散成这样！真希望你沉寂在蜜缸里的时候，还能想起嘉琪、想起我这个……兄弟！】 「帅哥，你是扫微信、还是支.付宝？」 店主打断了莱阳沉思，他茫然地抬起头，愣了半秒后回了句「微信」。 付款后，莱阳拿着东西往回走，可步伐却变得沉重起来，不再如出来时的轻盈。 这会夜并不深，可大家基本都聚在家里吃小年饭，所以路上也显得空旷，只有薄薄的冰雪被鞋底踩出的咯吱声，以及时远时近的爆竹声…… 莱阳经历过失恋的苦，所以李良鑫的现状他感同身受，那种抓心挠肝的思念，是可以将人逼疯的！ 莱阳好几次冲动，想拨去电话和他深聊，可理智一次次给他摁住，告诉他这种事电话解决不了，只会越聊越炸。.. 况且，恬静还在等他。 纠结中，莱阳也回到了小区门口，可此时一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正停在路边。 主驾驶上，一名警察正胳膊搭在窗户边，边吸烟边盯向莱阳，随后，他目光又缓缓挪到莱阳手中那盒成人用品上。 这种眼神让莱阳有些尴尬，搞得他像个嫖.客一样…… 莱阳咳嗽了几声，同时也把盒子拆开丢到垃圾桶，将东西塞到口袋里，双手插兜往楼下走去。 一到过年，警察巡街也是普遍现象，莱阳还真没多想，可看到楼下暗色中的几道身影，他才顿觉不对。 随着步伐走近，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传了过来。 「莱阳？」 嘶~ 黑影都望了过来，而莱阳也通过声音快速将目光锁定其中一人，那正是恬父！ 他身旁还有两人，一人是身着制服的警察，另一人身材魁梧、板正，极有可能是保镖或者跟班之类的。 「就是他！」 随着恬父一指，莱阳整个人都懵了，以至于警察问话时，他吐字都支吾不清，恬父也抓住这机会，斥责莱阳欺骗他女儿，导致其失联多天！ 「我没有骗她任何事，警察同志你不要听……」 「你住几楼？她这会在你家吗？」 警察疾声厉色，问完后又抬手一指道：「带路！上去再说。」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莱阳屋门口，这会莱阳内心那叫一个五味杂陈，甚至都开始胡思乱想。 在自己走之前，还要和恬静发生那种事情，结果最后自己带了警察回来……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仙人跳啊？！ 莱阳脸都臊得慌，他选择了敲门，这样也 能给里边一点暗示。 但他又在想，恬静会不会换了身比较性感的衣服，万一她开门走光了怎么办？ 就在各种思绪满脑飞时，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和莱阳猜想的有出入，但也有相似之处。 恬静虽然衣服整齐，可脸上依旧潮红不已，呼吸都很急促，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当她看到众人时，立马后退着「啊」了一声，脸色也唰的一下变白，这反应给门口的恬父都看懵了！ 「你…你……你喝酒了？」 恬父一步率先跨入，迅速看了眼餐厅的酒菜，又扭头看向刚入门的莱阳等人。 此时电视还循环播放着《花好月圆夜》，刚唱到了这一句：「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 恬父面色有些难看，动了下喉结道：「这就是我女儿！候同志，多谢您啦。」 警察摘下帽子，用手压了压头发道：「没事，人找到就行了，至于情况我也看了，你女儿应该是自愿的。」 说完，警察又转头看向局促的莱阳，笑道：「喂，年轻人，自由恋爱没问题，不过好歹给人家里人打声招呼，这一下失踪这么久，你就这么心安理得？」 「不是！警察同志，她失踪那是……」 「够了哦。」 警察抬手指着莱阳，有些不耐烦道：「大过年的我这能调停就调停了，你要还觉得事没完，咱们回局子里慢慢说。」 「……」 话落，警察又对恬父道：「人已经找到了，没什么事的话，您麻烦一会跟我们去做个登记，至于你女儿是去是留，这我们就没法帮了。」 「多谢候同志啦，等年后我约一下何处长，一起吃个饭，大过年的你们都辛苦了，登记的话……小肖，你这会陪着去一下。」.. 警察目光里有些错愕，八成是没想到恬父还认识处长。但那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却嗯了声，笑着弯腰，对警察同志说了声「辛苦了」。 等两人都走后，屋内又一次恢复宁静，只有歌声轻缓飘荡。 恬静有些紧张的站着，目光里满是复杂，而恬父却表情松弛地背手踱步，绕着屋子大概走一圈后，又看了看电视屏，这会歌词刚好是：「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咳咳……十几天消息全无，你知道爸爸多担心你吗？」恬父开口了，目光也汇聚得很晶亮。 说真的，恬静的眼睛和父亲多少还是有些像，就是那种晶亮感。 不过在恬静那儿是加分，是一种透彻、干净的美，可在恬父这儿就是一种洞穿力。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恬静深吸口气，直面道。 「清楚，就是嫌我拆散了你俩吗？不过说实话，你自己觉得你们般配吗？」 恬父坐在餐厅椅子上，摘掉皮手套，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很自然地说道。 「我的女儿，云彬的原总裁，上海市的商界娇女，多少商贾巨子打着灯笼都见不到的人，结果……呵，却躲在这样一个老房子里，喝着打折的酒，吃着预制菜，和这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一起过年，还乐在其中。」 这话说得莱阳脸上，火辣辣的臊！ 可他却无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但恬静却很坦然地反驳道。 「很稀奇吗？我妈妈当年不也是这样吗？哦，是你都忘了。」 恬父眉头皱了下，他吸口气看向桌上喝了一半的红酒，继续道。 「你喝醉了，爸爸不反驳你，不过抛下公司这么久，你也该玩尽兴了，跟我回去吧，否则，他……」 恬父指向莱阳，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马上就会有牢狱之灾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除夕夜 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这会恬静也睁大美眸，而莱阳快速关了电视后，愤愤指着恬父道：「我明白了！那个财务公司，吴青善！是你让他找我的对吧？你故意让他说漏嘴，让我以为是静静……实际上，是你在设局！」 莱阳气的踱步，声音愈发颤抖：「呵呵，恬董，以前我当着静静的面还能喊你一声叔叔，可现在……你做的这种龌龊事，你……！你算一个合格的长辈吗？」 恬父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那或许是蔑视，或许，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 过了几秒后，他看了看恬静，笑道：「女儿，这就是你找的男人？遇事咋咋呼呼，这种人能成大器吗？」 「我要找的是爱人，不是合作搭档。」 恬静说话时眸子也很晶亮，这点和恬父真一模一样，每当她这种状态时，身上就像披了一层淡淡的冰霜，高冷、神圣，令人不可侵犯。 「集团在西安有财务分公司，基本上，有关联的高层我没见过也听过，但吴青善我一点印象没有。」 恬静看着她父亲，缓口气道：「云彬目前本就负面缠身，我想你不会为了对付莱阳，再去给公司添加负面隐患吧。所以你说的牢狱之灾，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莱阳听得口角微张，心中暗暗喊一句「有道理！」 恬父笑着鼓起掌：「「看看，不愧是我女儿啊。你记住，不管我做什么事，用什么手段，你都是我女儿，我永远不会以伤害你为目的，哪怕误伤了，那也是站在更远的路上，为你好！」 「后半段，你当年给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行，我知道今晚强行带走你不合适，那爸爸等你，明天我们回上海好吗？现在云彬的情况你很清楚，难道你要眼看着我几十年的心血土崩瓦解吗？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爸爸吗？」 这话威力不小，恬静真陷入了沉思，恬父这招以退为进算是起了效果，他眸子转了转，放缓语气道。 「另外，如果你明天跟我走，那我就告诉他到底什么事，趁还有时间挽救。」 恬父话落，走到莱阳面前伸出手，很客气道：「多谢你对我女儿的照顾，新年快乐。」 莱阳有些发懵，但也本能地伸出手去握。但不巧的是，他口袋里的成人用品，此刻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这下，在场的三个人都傻眼了！ 恬静雪白的面庞就像滴了红墨水，瞬间晕开，睫毛也蝴蝶振翅般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歪头瞪来…… 恬父则愤怒地甩开莱阳手掌，握住恬静手臂就往外拉，恬静力气比不过，被拉着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死死抓住了莱阳手，才 稳住身子。 「你简直是自甘堕落！你真要和他发生关系了，我还拿什么筹码去和宇家谈判？！云彬还有什么机会往下发展？你不要害我啊！」 恬父着实是激动了，回头喊出最后那句话后，他自己眼神都定格了！一秒后，眸子里那熊熊烈火又飞速退了下去，眉头也颤了下，一丝说不出的复杂神情流出。 这个细节，莱阳看得清清楚楚。 「明白了爸爸，我是你的筹码。」 「女儿……静……」 「我跟你走，不过这次，我把身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这都是你的，也都不是我想要的。」 「……」 恬静转过了身，她还是那么的从容，淡然。可细看，却有一丝痛苦闪入了眼眸深处，眨眼又被平复。 她拽着莱阳胳膊走到卧室，进门的瞬间就落泪了，可她用力擦掉，昂头红着眼眶道。 「莱宝，很抱歉，我今晚不能陪你了……不过我很快 就回来了。」 「静静！他不会让你轻易退股的，我，我要是再弄丢你我会疯的！」 「乖……我有办法。」 恬静轻轻抚摸莱阳脸颊，满眼缱绻道：「我必须得先弄清楚是谁在算计你，今晚我先走，很快就回来了。」 「多快？明晚……除夕前可以吗？」 「……可以。」 恬静手滑过莱阳脸颊，又缓缓握住他的手掌，看了眼伤口位置，叹气道：「刚喝酒都忘了医训了，我走后你不准喝哦，一点儿都不准。你也答应我，不然我……明天不回来了。」 「我答应，答应……静静，静宝！明天除夕，你一定要回来啊！」 「一定！」 恬静走了。 她一走，房子里的温度怎么都吹不上去，一直冷冷清清的；桌上的饭菜也被莱阳收进了垃圾桶，酒也封存了，餐桌被抹布擦干后，光洁的好像凝了一层霜。 莱阳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茶几上那堆成人品。.Ь. 它们都很安静，很孤独。也许成人品的意义就在于让爱肆无忌惮地躁动、运动。如果做不到这点，它就是一个低质的残次品。可这会它肯定很委屈，因为它都还没出手，今晚就结束了…… 所以这不能怪它们，该被称为残次品的，应该是莱阳自己。 想着想着，莱阳有些魔怔了，他吸着烟，甚至和它们试图交流，当然这种交流不是用语言，而是他打开了一个，然后用打气筒吹了一个球…… 次日，当晨曦如绞碎的金箔纸般，被风刮到玻璃上时，莱阳也被远处的爆竹声惊醒。 除夕，就这样到了。 整座城市都沉寂在过年的喜悦之中，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家家户户的门窗里都结着厚厚的暖雾。从中午十点后，莱阳楼上下不断传来小孩嬉闹声、大人的麻将声，所有人都彷佛要在今天把一年的不得意全都遗忘，尽情释放！.Ь. 不过莱阳却成为了这天最孤独的人，吃了午饭后，他居然无聊到午休起来，可睡了没多久，又被楼上吵醒。 于是莱阳开始给李点他们一一发祝福，而他们的回复里也都带了一句：恬总呢？ 包括父母，也问他上海姑娘还在吗？ 李良鑫，莱阳也给发了一条新年快乐，可对方没回复。 黄昏时，莱阳去了附近的饭馆，把预定好的菜带回来，精致地摆放在盘子里，并且把酒也倒满，开始守着时间等待。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十点多…… 天渐渐黑透了，因为烟花禁的比较严，所以偶尔传来点点爆竹声，大部分时间听到的都是楼上下的欢声笑语，杯盏相碰。 莱阳好几次想给恬静打电话，可最后一想，这不是在闹脾气，她如果能回来一定会赶来的，而她没主动说放弃，就代表有机会！ 怀着这样一颗心，莱阳趴在桌上都睡着了，可迷迷瞪瞪中，猛地听见敲门声。 他骤然坐起，看着墙上钟表的十一点五十七分，竖耳听…… 「莱宝？」 门外这两个字，使莱阳整个人如同从五指山下蹦出的猴子一样，癫狂着跑去开门！ 拉开门的瞬间，一股雪花带着淡淡的白玉兰香扑面而来，而一个宛如天仙般的精致女子，正摘下白色的围脖，拨了下眼前的几缕青丝，红唇扬起一个扰动红尘的弧度。 「莱宝~我回来了……哎！」 莱阳狠狠地将她拽进来，按在墙上吻了上去！恬静些许反抗后，也闭目剧烈喘息着配合。 「嗯~嗯……」 莱阳脱掉她的外套，手也随之滑了进去，向上游走 。恬静有些惊慌地轻咬了莱阳下嘴唇，两人超近距离地对视着，气息肆意地吹在对方脸上。 几秒后，莱阳抱起熟透的她走进卧室，恬静的小白鞋也在摇晃中掉落…… 一分钟后，刚好到了除夕12点，街巷中本该被禁止的烟花、鞭炮，却在此刻肆无忌惮地炸响起来。 啪！啪！啪——嗖~嘭！ 惊天动地般的爆裂声，从近到远，回响不绝。而在这一方小屋中，两人也突破了一切禁忌。重重的喘息声，将两个肉体与灵魂彻底融在一起，那些刺激的娇喘，也伴随着爆竹一起将除夕夜推向巅峰，推向高潮…… 「这章写的太不容易了，虽然迟到了，但在路上赶，的确也太难了，希望大家体谅。另外给宝子们说一声，新年快乐啊！明天不更了，这篇除夕夜，就作为我送给大家的新年礼物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到底是谁？ 这个夜晚，莱阳记不清来了多少次，只觉得天地旋转，重重的喘息声连绵不绝，巨大的刺激感让灵魂好似突破肉体的束缚，冲上九霄！ 最后，恬静轻躺在他胸膛上，发丝混着汗珠粘在熟透了的脸颊边，听着心脏的跳动和窗外的烟花声，渐渐昏睡过去…… 莱阳视线透过她凌乱的秀发，落在这张绝美的脸蛋上，内心在幸福到极点后，又开始变得惆怅。 这也是他和恬静的第一次，按以前看过的电视情节，女生一般都会在结束后对男生说些期许，比如对她一生负责，比如海枯石烂的誓言……可这些恬静都没说。 除此，在今晚之前莱阳可以做一个失败者，怎么着都成。可今晚之后，他不能只再为自己而活，更不能把恬静熬成下一个顾茜。 还有云彬，她义无反顾跟了自己，得承担多大风险…… 想到这，莱阳眉头凝了起来。 墙上的钟表走到了凌晨三点四十分，窗外的爆竹烟花声也渐渐小了，新年的狂欢也逐渐褪去激情，夜，又一次恢复到了深邃状态。 床台小灯的暖光将两人的脸颊映得明暗有致，莱阳半边脸在明，半边脸在暗。恬静眼前的秀发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所以她脸颊上的阴影区更重，她就像个睡美人，洁白如玉的香肩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偶尔像梦到了什么，那放在莱阳胸口前的手轻轻颤了下…… 莱阳半边胳膊有些发麻，烟瘾也犯了，他用最轻的力量将胳膊抽开、下床，为恬静掖好被子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抽了一支烟。 随着烟雾缭绕，思绪也更加沉了下去。他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人，包括袁晴。这并非男女之间的那种思念，只是在这除夕深夜，为她的孤独而感到心疼。莱阳不是个渣男，但也不是个无情义的人。 吸着烟，他衷心地希望这位多年老友，会在新的人生路上，遇到一个真正爱她、疼她的男人。 会有那一天的，会有的……对吧？ 烟丝燃尽了，莱阳简单洗漱了下，随后回房躺床上，刚准备熄灯，却发现恬静居然醒了，温凉如水的眸子正凝望着自己。 「静……静宝？你怎么醒来了？」 「嗯。」 恬静爬到了莱阳怀里，脑袋蹭了蹭他胸膛道：「莱阳，我觉得好不真实。」 「为什么这么说？」 「……我几天前还决定再也不见你了，我觉得……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而且每次想到这些，心特别的痛！甚至觉得未来都变成了灰色，我自己偷偷哭过好多次，有时做梦也会哭醒，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疯了，也有点看轻自己。为什么我会这么疯狂的爱上你，明明你……」 「明明我很普通对吧。」 「嗯，你还很讨厌呢。」 恬静用手掐了下莱阳胸膛，嘴角歪了下，继续道：「在我刚去民宿住的那晚，我又梦见你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嘻嘻闹闹的，我在梦里对你说，好久好久没见，我很想你。可你却一笑而过，嘲笑我，说先忍住不住的人最轻薄……然后，然后我也是三四点哭醒，边哭边骂你不是东西，并且也是那晚决定一辈子不再理你，可……」 莱阳感到胸膛前一阵温热，那是眼泪的温度。 「可没想到你还是在除夕前找到了我，真的就像梦一样，在那天中午，我还专门去了安仙宫，去算了一下我们的未来。可卦象并不好，所以我特意从师傅那儿要了静心棍，就打算在我控制不住想找你时，给我自己来一棍子。」 她说着又笑了起来，那种委屈、软糯的声音，让莱阳的心情也高低起伏。 「结果一下山我就碰到了你，见到你的刹那，我所有的决心和戾气，就像纸 糊的冰川一样，从核心部位开始燃烧，熊熊大火，转眼就烧成了灰烬。其实从你开口之前，从你站在那里开始……我的心就已经投降了。今晚也一样，我的理智和从小养成的观念都在对我说no，可你吻上来时，我的心却说了一句……yes！」 「它除了说yes，没有多说一句ebaby！或者ygod~？」 「你混蛋！」 恬静锤了下莱阳胸口，又把脑袋埋了进去生气道：「我现在后悔了，莱阳你真是浑蛋！」 「哈哈哈，浑蛋就浑蛋吧，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摸着她的头发，莱阳又心疼，又开心，随后又抱紧她道："对了，那天你抽了个什么签？" 「中下签，还有两句签文……嗯，三火一运塑天命，或去或留看金身。我也没太懂意思，当时心情很差，也没让师傅解释。」.. 「三火一身，嗯~我想想啊，小时候你经历过一次大火，在舟山又有一次……这不会是说你还有一次火灾吧？能不能活下来看你是不是金子做的喽？」 话落，恬静抬头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盯着他。 「哎呀我瞎说呢，呸呸呸！」莱阳挠头一笑：「这种东西别信，咱们现在不就在一块了嘛，说明签不准。」 「嗯，但是那个棍不错，我打算留着，以后方便执行家法。」恬静歪着一笑，微卷的长发垂落在莱阳胸前，毛茸茸的，散发着淡淡的白玉兰香。 「哈！来啊，打我啊，使劲地打我！折腾我，哦~ebaby！」 「咦~你好恶心呀~」 「你不打，那换我打你！」 莱阳开始挠痒痒，两人也开始滚起了床单，滚到一半时，莱阳又伸出了手，拉开床头的抽屉取出一片那玩意。 「啊？你还来？」 初一，莱阳醒来时已经到中午了，他摸了摸空荡荡的床，有些发懵地起身推开门，却发现恬静刚在茶几上摆了几碟小菜，冲他盈盈一笑。 她只穿了棉睡衣，但属于比较保守的那种，连体帽上还印了一只小恐龙，素面秀发，说不出的清纯感。 「我手艺不好啊，看家里有点菜，就弄了一个炒鸡蛋、青菜豆腐，还有烤糊了的粉条，有点黑了……还有馒头，你不介意吧？」 「哈哈，大年初一这饭，也忒豪华了吧?」 「切，你爱吃不吃，我就这手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莱阳笑着上前抱抱她，一个早安吻后，开始和她一起洗漱吃饭，在这期间父母又打了电话，看到两人都这幅模样时，二老既震惊，眼眸里又喜悦。 阳妈还说让他们商量一下，看初几回来转转，顺便聊聊未来的大事！ 挂了电话后，莱阳还面色喜悦，可发现恬静神情有些变了，低头小口咬着馒头。 「怎么了静宝？还不想考虑未来？」 「……莱阳，昨晚我不想破坏心情，所以有些话，还没跟你说。」 莱阳心里咯噔了一下，笑容也有些凝固：「没事，你说。」 「两件事呢，第一……关于吴青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在同行里口碑不是很好，去年一年就打了很多官司。他找你不是我爸爸指使的，我爸爸之所以知道，是他来西安后见你脱口秀做的不错，就托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发现吴青善推荐的那几家公司，都是刚收购的二手公司，也没有实际运营，是皮包公司，那钱基本上都不干净。和你这种合作，只是逃税的话还算好，万一是洗黑钱，那捆绑的深了，你是真可能要坐牢的！」 「坐牢？」 莱阳一阵触电感，心惊之余又问道：「那既然不是他，那是 谁跟我这么深仇大恨，要整死我？！……等会，静宝你觉得，会不会是李良鑫？」 「……我觉得概率很小，首先他不至于这么狠。其次，他的能力调动不了吴青善，更没可能做这么深一个局。」 「那是谁啊？我也没得罪谁啊！」. 莱阳嘴角抽搐了好一会，猛抬头：「你说还有一件事，不会也跟这个有关吧？」 恬静听此，轻轻咬了咬嘴唇，抬头道：「说了……你先别急哦。」 第三百九十七章 莱阳的新娘 莱阳用力控制着心情，可那失措的表情依旧表露出来，恬静有些心疼，握住莱阳手掌道：「别这样莱宝，我只是让你别急，并没说是一件坏事。」 「你……你说。」 「我决定退出云彬，也已经说清楚了，但你知道，这中间要交接、处理的事情还很多，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走掉的，所以我得回一趟上海，需要一阵子……呃，处理完我马上回来。」 莱阳像条被捞上岸的鱼一样，空乏的开合嘴巴：「那……得多久？」 「嗯……」 恬静咬了咬嘴唇道：「没法固定时间，预估一个月左右吧。」 「那，有风险吗？」 「我会尽量让它降到最低。」 听此，莱阳嗓子里似凝了一团棉花，他清楚恬静退出云彬，对外界造成的影响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宇博所代表的宇科集团！ 他们本就打算用联姻的方式，寻求恬静后妈的政治庇护，和云彬集团进行深入捆绑。一旦恬静表明立场后，真不敢想象对方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一定会很严重，毕竟这背后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生死存亡，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你爸爸同意了？」莱阳有些后怕。 「嗯……他只能接受。」 恬静再次咬了一小口馒头，并起身去厨房端出一碗米粥，放到莱阳面前后，挤出笑容道。 「等我再次找你时，我可就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米虫，就等着你救济，跟着莱宝混吃混喝啦，哈哈~」 她笑面如花，可莱阳却有些笑不出来，他低头端起小米粥，抿了一口，淡咸中带了丝苦，可也着实很暖胃。 「静静，从今天开始我会上进起来，为你，为我们未来的家创造一个好条件！年后我就去杭州，那边有个脱口秀综艺要筹备，我要参加，要混出个名堂来，让你这不沾阳春水的小手，紧握幸福。」 莱阳握紧了恬静双手，感受着她皮肤的光滑与温软。 「其实我也很好养的，你不要太累着了。对了，那我到时候是要去杭州找你吗？」 「嗯，咱们提前联系……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午两点，有车来接。」 「……」 莱阳像霜打的茄子，刚还励志的表情一下塌方了，他低头看着恬静白皙的手掌，鼻尖有些酸。 「没事啦，还有一中午呢，你陪我再好好说说话。」恬静用手托起他下巴，眨巴着眼睛凑近。 「还有，你的针别忘了打。收年假后也立刻去终止和吴青善的合作，话要说得圆一点，别让对方察觉到。如果可以，再想办法打听清楚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莱阳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见他不吱声，恬静又轻吻了他脸颊道：「好啦莱宝，乖乖等我，我也会一直想你，等我彻底成为自由人后，我们……就结婚吧。」 「……好！」 时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可紧可慢，你不在乎时，它慢的像缤纷的落叶，迟迟不见落地；可你要上了心，它又似炉上的壶水，一往心火上架，都不等时间到，就开始全程咕嘟~ 这一中午时间，恬静总共做了三件事。 一是收拾干净了房子，她不但拒绝莱阳帮忙，还把他要去杭州的行李都打包好了，春季的衣服、鞋袜、感冒药和糖果，以及一些细碎的生活小用品。 在这过程中，莱阳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看着，记忆着，感受着…… 其二，她主动让莱阳给父母打了视频，亲自解释了自己要暂回上海，并且让二老别担心，她会很快回来，到时候再好好陪他们聊聊天，也要跟着阳妈学一手好厨艺。 说真的，当莱阳听到这儿时，心都快融化了，由心地感谢上天。 他忍着不断翻涌的情绪，沉默着听完了。在视频挂断的那一刻，一往情深地吻向她。 第三件事，就是再次提醒莱阳要摸清楚，对方这架势不是小打小闹，要是找不到源头，未来只会更麻烦！ 另外，也叮嘱他去杭州发展，每一步都不要着急，但遇到机会来临时，也不要犹豫不决。走之前，处理好西安团队的关系，别太仓促，丢下一个烂摊子。 莱阳知道她是在暗示上海剧场，不过也深深地被这番话所触动。创业这些年，严格意义上，没有人正儿八经地教自己社会经验，恬静算第一个。 按她的商业认知和能力，就算离开了云彬，也不会成为一个普通人，而这，也给了莱阳一些面对未来的勇气。 时间眨眼到两点了，莱阳拉着行李送她到小区门口，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在街对面等候，车窗开着，里边只坐着一个司机，正是前晚恬父身边的保镖。 莱阳攥紧了恬静的手，有很多话想说，可这会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是痴情地看着她那被风吹起的秀发，和隐隐闪光的美眸。 「静宝，记住…困难了别硬抗，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陪着你，会等你，等你……成为莱阳的新娘。」 恬静的泪还是落了下来，她用力的点点头，没有说话，浅浅地拥抱了一下后，接过行李，朝车上走去。 眨眼，这辆车便压着满地的爆竹残红，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莱阳点了一支烟，用力地吸了口，看向有些雾霾的天，这会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映出一圈泛白的光晕，盯了好一会后，莱阳忽然「呀」了一声！ 他想到那颗水晶球碎了，那恬静晚上又该开什么灯入眠，用什么来驱散夜的黑暗？.z. 自己应该再送她一颗的，一个印有「静」字的新水晶球…… 想此，莱阳立马拿出手机，可此时耳旁却传来脚步声，他随意的抬了下头，目光却瞬间被锁住…… 恬父，他还是上次那身衣服，可神情有些苍白、落寞，那锃亮的皮鞋上也沾了灰，状态有些游离。 他走到离莱阳两米远的地方定住，眼中没有厉色，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你……刚才一直在这儿？」 莱阳有些不可置信，打量了好几眼后又补充一句：「静静已经走了。」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恬父嗓音不大，沙哑、无力。 他这样，反而让莱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没吭声，与恬父对视几秒后，又听他说道。 「十几年了，我一直认为自己可以把控一切，纵横商界，从没输过。也不能输……想不输，第一点，就是养成别说真心话的习惯。可现在，我想跟你说句心里话。」 莱阳指间的香烟掉了灰，落在地上后又被风刮走，换来的，是下一句同样无痕，且随风而散的话。 「我从没想过把女儿嫁给一个杀人犯家族，一切都是局。不光是她，我们都化身棋子，去赢这一场不能输的仗。可你的出现扰乱了一切，你拉着她，选了一个天崩地裂的结局……看命吧，我最后单独见你，是想说如果哪天她真的失去了一切，甚至更坏。你，不要辜负她，你没资格辜负她！」 「……你说这些，是故意想让我劝她吗？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呵呵。」 恬父没再反驳一句，他也昂头望了一眼天空，便转身朝街的另一头走去，不过抬头时那个深邃且乏困的眼神，让莱阳记忆深刻。 一抹很不好的预感，从内心窜了出来。 莱阳又一次转头看向恬静消失的拐角，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拾荒者，正佝偻着身躯在垃圾箱中翻出几个易拉罐，塞入自己的蛇皮袋里，蓬头垢面地消失在车流中……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事态严重 年，如果可以具象化，那它一定像炮仗。让人怀揣期待，颤颤巍巍地举起生活的火把，浪费了春夏冬秋去靠近、点燃它，可刹那间的浪漫之后，又烟花易冷，时间极速。 那些返乡的人也走了，街上的车流也淡了，爆竹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逐渐稀少，直至完全消失。 莱阳在这段时间里找了吴青善结束合约。对方很是惊愕，满脸可惜地劝了好久。但莱阳没说明真相，只是说自己要离开西安了，很感谢他的照顾，但解除合作这事，他已下定决心。 风险虽然暂解，可潜在的雷还没挖出来，所以莱阳又和江宜见了一面，提醒他小心外部合作，要是有可能，也帮自己深入了解一下吴青善这个人。 另外，票房后台也交给了江宜，包括一些未提取的钱，以后西安这摊子就完全交给他了，莱阳只保留百分之十五的分红。 分别那晚，其余演员也都早早下班，大家一起在不夜城景区街旁的「德发长」饺子馆里吃了顿饭。 江宜喝得有点高，红着脖子感慨，说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好搭档，刚能看到一点奔头，没想到过个年，成了这么一个结局。 这话让莱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只能以酒相碰，拍拍江宜肩膀道。 「没事，江湖就是有人走有人来，我和你李哥都只是人生过客，不过我相信，未来，你一定会遇到个更好的搭档，缘分到了他自会出现的，说不定你们会创造更大的辉煌，等待吧……」 掐着指头算，恬静已经走了近一月了。 她和莱阳通电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通过只言片语，莱阳能感知到她的压力，看来完全脱身比想象中的难多了。 但在通话时，她也一次次告诉莱阳：等待，等她回来……. 时间在枝头上呈现出了花骨朵形状，三月的徐徐暖风，也吹醒了整片大地，三月初三，莱阳到达了杭州。 李点早了他一天过来，在高铁站碰头后，两人一同赶往肖导发的定位处，这是杭州一个电子商务区，许多网络达人、综艺大楼都在这儿。 和上海办公环境不同的是，这些公司基本上都在一栋栋别墅园里。莱阳和李点花了一下午时间，在五公里的一条老巷子里租了民房，那是一间老宅子，五间空房，带了个百十平的小院，环境还不错。 院子中间种着一些花草，墙角落那块还有一个简单的篱笆杆，房主介绍环境时还提了一嘴，说那儿刚种了葫芦籽，要是他们住得久，到了秋天就能看见一串串小葫芦。 落脚后，莱阳给恬静拍了一条屋子视频，最后他站在一个带镜子的红木衣柜前，冲着镜头比耶。. 收整完后，天也已经黑了。 杭州作为一线城市，晚上的灯彩很是漂亮，可霓虹闪烁间，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二人找了一家川菜小店，先喝了一大杯啤酒后，互相点上烟闲聊起来。 莱阳询问了李母最近情况，这话题刚一开口，李点眉头就皱成个川字，他挥挥手说：「老样子，打牌入魔了。这个年我在家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哎……」 他用手抹了下脸，继续道：「现在我都不清楚她背后欠了多少债，走之前还跟我要钱呢。莱阳，说实话，我越来越觉得生活没意思！不是无聊，而是痛苦。」 说罢，他又摘掉眼镜喝了一大杯，目光都有些晃荡。 「不过我挺为你开心的，最起码……你得到恬总了，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一定很棒吧，每当不开心、孤独了，一想到她，心里肯定很满足吧？」 莱阳想到了那个激情似火的夜晚，心里感到一阵甜蜜。可一想到她目前的处境，又略感心烦。 他也 陪着喝了一大杯，说道：「哥们，咱这关系我也不跟你说虚的，我们是复合了，可真要彻底在一起，还有难关要闯！」 莱阳把恬静情况说了一遍后，两人又喝了一大杯，李点重新点上一支烟道：「理解，但你总归还是幸福的，最起码你俩义无反顾地决定在一起，困难肯定是有的，不过人心齐，泰山移，不像我。」 他沉默了，拿起筷子夹了片椒盐蘑菇，咀嚼了几下后说道：「莱阳，其实你们在一起后，我一直在反思一件事。」 「你说。」 「当初我要再自信一点，再勇敢一点，我们不一定会完全没可能，最起码……她不会走，我们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对吧？」 「……」 莱阳怔愣地望着李点，其实要不是自己的闯入，他俩或许真有可能。毕竟袁晴妈妈去世时，都对李点表示了认可。 又一瓶白啤空了，李点却越喝越上瘾，莱阳记忆中没见他这么喝过。为了让他别醉，莱阳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上海那边。 「我来之前给大家都说了，这个综艺对我们，对俱乐部都是一个机会！现在剧场票房很惨淡，同行也对我们进行打压。前几天我和宋文打电话……他说如果可以，也想来参加，我说等我来了和你沟通。」李点道。 「可以，明天我和肖导碰面了问问，多个露脸机会，未来就多一条路，哎对了，云麓咋样了？」 「怀孕都四个多月了，但还找了份工作，也挺不容易……对了，千樱也快五个月了。」 「那高云建还没打算结婚？」莱阳错愕。 「听说是在筹划，具体的我也不方便问。不过我觉得你现阶段，更应该先考虑一下李良鑫。听宋文说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对你意见很大，每次一喝多，就……说一些很不好的话。」 这顿酒，莱阳越喝越烦闷。 不过他的心态也不比去年了，最起码学会了冷静分析。关于李良鑫，的确该好好沟通一次。 嘉琪让自己带的话，也该和他说说，要实在不行，大不了自己再找恬静帮忙，反正已是自家小媳妇，该求就求呗。 正聊到这儿时，莱阳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魏姐。 莱阳有些惊讶地擦了下嘴，接通后发现魏姐的声音飒中带气。她质问莱阳到杭州了，为什么都不支吾一声？好歹这事也是她窜的，真一点都不懂规矩。 「哎呀姐！我的错，这不……下午刚到嘛，和肖导约了明早见，这会才把房子收拾完，出来吃个饭。」 「吃饭？你还有心情吃饭？我真想飞杭州去揍你！」 「……姐，就一顿饭嘛，不至于吧。」 「一顿饭是不至于！你和恬总和好也不打招呼，这事，也不至于！那你出卖我，这至于吗？揍你一顿过分吗？」 嘶~ 莱阳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眼旁边的李点。他面无表情地夹着菜，不过半边肩膀都翘起来偷听。察觉气氛凝固，他小眼睛侧瞥了下，往边挪了挪，吧唧一下嘴道：「菜有点咸。」 「莱阳你说话！我问你，我那次找记者去云彬，是不是你告诉恬静她爸的？你……对方今儿下午找上来了！现在云彬、宇科、以及一大帮相联公司，甚至从上海到舟山的商圈都乱成一锅粥了，这时候非把我拽进去！」 魏姐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道：「你呀，本来就不怎么聪明，一恋爱更傻了！还有心情吃饭，你知道事态严重到什么程度了？恬总都没给你说过？！」 第三百九十九章 恐怖设想 魏姐的话好似醒酒茶，说得莱阳醉意全无，后背发凉！ 说真的，他属于底层创业者，就这，糟心事也是一桩接一桩。而恬静站在商业顶端，那难度系数必然是地狱级的。 莱阳知道她难，但也没深想，能难到什么程度？！ “姐！您别吓我了，到底什么情况？云彬、宇科集团怎么个乱法？还有……恬父找你说了什么？” “你先说为什么出卖我？” “我发誓，我没有啊！你是不知道，恬父那人简直都成精了！跟我对话时，三言两语就锁定了舟山，而你以前又请我们去舟山演出过，所以……哎…不过这也怪我，我当时被套话了，不过我从来没承认是你！” 魏姐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哎了一声道：“真不知道认识你，是祸是福。算了算了，我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呢。” “呃……” 在莱阳语塞中，魏姐也把情况简单过了一遍。 宇科集团因上边保护伞的下马，一年前就开始被打压，清算。也是危急关头，才和同样处境困难的云彬，进行了深入捆绑。 捆绑的原因魏姐并不是很清楚，但莱阳知道，宇家是看中了恬静后妈的政治影响力。而云彬所需要的，是宇家的资本和新能源技术的扶持。两家互相合作、利用，本想用联姻作为纽带来扭转乾坤。 “可随着你家小恬总十天前的公开声明，那些本还摇摆不定的势力，现在基本上都打算弃子了。不光宇科集团上下游都出了问题，顺带着云彬，相关银行，有合作的集团企业，甚至很多政治势力都开始撇清关系，影响力真的……不亚于丢了一颗原子弹！” 莱阳目瞪口呆，呆滞了好一会后才和李点对视，对方夹菜的筷子也悬在空中，表情同样惊愕。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莱阳发颤道：“姐……什么公开声明？我，我也不知道啊。” 魏姐无语，讥讽道：“你这男朋友当的，真是够称职！小恬总十天前单独开了声明会，公开表示自己将彻底退出云彬。并且将自身所有股份全都转交董事会，这你不知道？” “我知道她打算这么做，但……她具体怎么做的，没给我说过……” “啊！” 魏姐崩溃般喊了一嗓子，数秒后，她又轻咳几下，说道：“明白了，她是一点儿都不想你担心。那我来说吧，她这话基本就等于告知众人，她和宇博没戏，和宇科、云彬未来也不再牵扯。虽然没说那么明，但就这意思！这算是为了你…不，这可真是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啊！你说说你，到底给人家下了什么蛊？” 魏姐告诉莱阳，宇科集团走到现在，还牵扯了很多商政资源。如果把集团比作一艘巨轮，那这些资源就像巨轮底下的冰刀，因为他们，巨轮才能破冰前行。 可一旦底部破裂，这冰刀又会明晃晃地对准船上的人，直至血溅四方！ 这小半月，宇科集团股价大跌，好几家合作的银行也发疯般地紧缩资金口，要求偿还贷款。下游的资源方也跟饿狼一样，扑上来要求结算费用，还有上游的海外市场，好几方都紧急暂停合作…… “云彬也好不到哪儿去，基本情况和宇科集团相似。行业内，小恬总……被很多人骂得不像话！说什么的都有，这你也能想到，毕竟……对吧。说真的，我还有点心疼她。除了外部的谩骂，估计也没少受家族内部的道德指责，这做法在家族里……算是赤裸裸的背叛了。可她要不这么做，再往下发展，也根本不可能脱身了。所以莱阳，先不说我了，她遇见你……反正现在来看，肯定不算多大的福气……我要是她，打死都不会这么干！” 莱阳嗓子阵阵刺痛，来回穿梭的烟雾最多能顶到肺，可这番话所产生的影响，却像锥子一样捅到了心！ 魏姐说的很保守，但莱阳足以想到外界肯定骂恬静是付不起的阿斗，是家族的叛徒，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 就像韩.国那个鼎鼎有名的三星公主一样…… 她这段时间，遭受了多少痛苦？ 可她却只字未提。 一支烟又烧尽了，莱阳在指间感到灼痛时，又恍然想到了在终南山的民宿下，那个漫天星光，白雪皑皑的夜里。 当自己一次次恳求复合时，她是否已经想到了今天所承受的压力？ 她是可以拒绝的，她有无数充分的理由可以拒绝，但她，最终却同意了。 莱阳也更加深刻地明白，在回自己家的那晚，她口中“洒脱又宁静的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魏姐那边喂了好几声，莱阳才回神，又听她说道：“小恬总他爸爸已经找到我了，直接开口问我要宇宁辉的黑料！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 “代表，宇科集团倒台是必然的了，连恬父都觉得无力回天，他现在找我，想要可以在最后关头威胁对方的东西。这么做，无非就是在大厦将倾之际，想顺势吞并对方，来弥补云彬的损失！可怕吧？果然是做不良资产的，莱阳……这就是商战，杀人不见血的商战！” 顿了下，魏姐叹口气道：“我要是不同意，他会把我的企业也推出来。我估计他打电话前，也掌握了不少我家族和宇家的矛盾。现在这处境，谁被曝光，必然要掉一层皮！我背后的那些领导也会被曝光，我现在……也真是骑虎难下！” “姐……都已经…严重到这程度了吗？” “你以为呢！” 屋内的气氛彻底凝固住，莱阳像瘫了似的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冷却的饭菜，望着头顶闪着寒光的吊灯。 李点也极其安静，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半分钟后，电话那头声音再次传出：“最关键的是……我们目前只知道恬父的动作，可宇宁辉也不是个平凡之辈！你想啊，白手起家做到这么大，能是凡人吗？连我父亲当年都……都不是他对手，也就只有恬父能与虎谋皮了。他现在还没任何动静，直觉告诉我，他手里一定有王牌！姐给你打电话，骂你是真想骂，但也想你给小恬总提醒一声，让她务必小心，避免……最坏结果！” “最坏……会是什么结果？” “会死人的。” “……” “没开玩笑，都说鱼死网破，这话你估计没概念！但对于宇宁辉而言，手里的人命肯定不少。明说吧，这种时候万一恬总出了事，不管是多大的事，反正保外就医成了她退出的核心原因，那……宇家所有势力再重新凝聚，前途还未可知。就算，宇家必倒，那谁敢保证他不会狗急跳墙？拉人垫背？莱阳，你掂量。” …… 魏姐的电话挂断了，可这场通话内容，却像风暴一样在莱阳心里刮起，横扫五脏六腑，他大脑已经完全混乱了，那恐怖的设想，让他汗毛久久立起。 李点燃了一支烟递给他，莱阳颤抖的手指刚接过时，手机的消息弹了下，正是恬静的。 【莱宝，我代表上海人民欢迎你到杭州（捂嘴笑.png）】 【我才看见你的新房子，还不错呀。就是你比耶看上去有点傻，嘻嘻~嗯……想你了，可以打个电话吗？】 「亲爱滴读者宝子们，祝大家情人节快乐，看完这章，有没有觉得爱情来之不易呢？大胆猜想一下，最坏的结果，会在未来某一天出现吗？」 第四百章 明天会好吗 莱阳留下李点，单独拿了手机和香烟走出川菜店，蹲在马路边的台阶上，给恬静打去了视频。 此时一股凉风从街头吹来，吹动着路灯罩旁凝聚的雾气，于是光线从雾中闪闪而出，像轻盈的羽毛飘落在地，抚摸着宽旷的街。 这里距离市中心较远，车流稀少。路中段不知为何有一滩水印，它们将光线又折射着，洞穿了那些行走在路上的孤独灵魂…… 嘟~ 视频被挂断了，恬静也发来消息，说不方便视频，还是电话吧。 这话让莱阳紧张起来了，他锲而不舍地打了好几个视频过去，最后接通的瞬间，他看清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蛋。 她依旧那么漂亮，皮肤白皙，五官立体，蓬松的秀发耷拉在脸颊两侧，还带了一顶黑色蓓蕾帽，像极了童话世界里的公主。 可下一秒，莱阳又察觉到她眼眶有些红肿，目光也有些闪烁，似有千言万语，没法诉说…… “静静，你……你是不是哭过？”莱阳有些揪心。 恬静摇了摇头，说最近没休息好，是她眼眶很红吗？ “……嗯，有些肿，你……” 莱阳话都到了嘴巴，却不知怎么表达担心，毕竟恬静不太喜欢自己和魏姐走得近，可自己要不闻不问，也确实心里着急！ “你晚饭吃的什么？”恬静打断莱阳思绪，抢先开口问。 “和李点随便吃点菜，你呢？” “我也吃得挺好的，最近都胖了不少呢。” 恬静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她的脸颊很娇小，感觉都没巴掌印大。 “杭州的天比西安暖一些，但昼夜温差也不小，晚上睡觉你一定要盖严实哦。换了地儿很容易感冒，要多注意。对了，我走的时候给你行李箱里塞的糖果，你往身上装几颗，平时多含，预防一下低血糖。” “嗯……我会的。” “伤口完全好了吗？我看网上说狂犬病毒会反复，要不要在杭州接着治疗一阵子？” “不用，来杭州后，街上的狗都不正眼瞧我的，它们觉得我一点都不狂，但狗是真狗。” 恬静反应了几秒，扑哧一声笑了，银铃般的哈哈声传了过来。 莱阳见她笑，也跟着傻笑起来，笑着笑着，又问：“你呢？上海的狗狂吗？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我会给他们打针，都可怕我了。”恬静拍拍胸膛。 “呵呵呵，真的？” “真的啊，我还有根棍子嘞，你忘啦？……放心啦，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乖乖等我来找你就好了……到了杭州，你要全心做好自己的事业，不然等我来找你时，咱俩一起睡马路，那我可委屈死了。” “哈哈哈！睡马路有什么委屈的？哎，我现在看见马路上还有一滩水，你知道这叫什么？” “什么？” “水床啊~多高大上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抬头就是北斗七星，每一口呼吸都是自然的清香，多好的。” “侬脑子瓦特啦？！”恬静气笑了，飚了句上海方言后，又说道：“睡一半要是一辆卡车压过来，满大街都是侬脑浆的清香~” 两人因为这玩笑而开怀大笑起来，街对面独行的一名女子，还被莱阳的笑声惹得侧目看来。 也许，这就是爱情。 相爱的两个人不管走到什么处境，都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玩笑而压力释怀。他们对视时，眼睛里只有对方的样子，忘却世间烦恼。 这也是爱情伟大的地方，也是万千人所追求、向往的精神享受。 笑声渐停后，莱阳点了一支烟，神情也稍收了些，在烟火星子被吸亮时，他静静地凝望着她秀挺的鼻梁，淡粉的双唇，灵动又红肿的眼睛…… “静静，我很抱歉在现阶段帮不上你什么。我知道，你也不想我说抱歉这两个字，所以……” 莱阳用力地吐了口烟，低头看着手机笑了笑：“我不问什么了，只想说一句，别让自己太累。我莱阳是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我会用这时间陪伴你，抚平你所有的痛苦。等你这边一结束，等这场综艺也录制完，不管口袋里钱多钱少，我们去旅行吧！断掉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咱们去一个三四线的小县、小镇。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陕南就不错，也没有被过多开发。那里啊，早晨出门时能看见一大堆云坠在楼顶，坠在眼前，而云的后边，就是一排排秀丽的山，空气也好，很安逸。生活节奏也慢，大部分人下午五点就下班了……咱们在那儿生活，做点小生意，周末了我开车带你去钓钓鱼，回家后再一起把鱼一炸，开个啤酒或果汁，你躺我怀里咱们一起再看个电影……” 说到这儿时，莱阳看见几滴闪光的泪，从恬静眼中坠落，她又迅速用手遮住眼睛，脑袋出画面了。 几秒后，她红着美眸又挪进画，重重地呼吸一口道：“你就一天给我画饼吧，就是你这些大饼，才让我越陷越深！前阵子还说在西安过春夏秋冬，现在又飞速去到陕南了，你说，你是不是给好几个人都画饼了，记忆错乱了？” “呃……没有啊！我这……这算画饼吗？” “什么都没实现过，反正把我是骗干净了，也折腾得够呛，这还不算画饼吗？你个渣男！” 说话间，恬静不知从哪儿忽然把那根棍子拿出来了，对着镜头恶狠狠地比划着。 莱阳哭笑不得，只得求饶般地喊了好几句静宝，并表示自己说的都是心里话。 “脱口秀演员都能说，我说不过你……不过，我都记着呢，以后要没实现，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放心，我是全世界最不会对你说谎的人！” …… 这通电话，莱阳并没和恬静说什么实质性的事，但又实质性地给了恬静温暖和力量，也许，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至于提醒她小心，这点莱阳倒是在最后提了一嘴，恬静也再次让他放心，说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事态有些变化，她处理完可能还得一阵子，这段时间莱阳刚好把综艺录完，等待相逢。 …… 回民房后，莱阳和李点也聊到了半夜，说了云彬的情况，以及他未来的打算。 他打算把宋文介绍过来，等综艺顺利上映后，宋文和李点作为台柱子，每月的营收养活公司发展，问题不大，他只需要保留创始人股份就可以。 李点有些沉默，只是说了这样对宋文挺好~ 可他自己什么打算，也没说得很明确。 聊着聊着，又不可避免地说起了李良鑫，这话题一下给莱阳噎住，直到对话结束，也没个好方案。 …… 晚上三点多，莱阳躺在陌生的床上凝视天花板，这会窗缝外渗入点点夜光，像褐色水波一样倒映在天花板上，又像一只只灰色的小蝌蚪，左摇右晃之际，在莱阳脑中勾勒出一个扑朔迷离的未来…… 他不禁灵魂自问，明天，会好吗？ 第四百零一章 声大的消息 次日，杭州是个好天气，润红的朝阳像金盘一样挂在天上，阳光也温暖着刚发芽的草木。路两边的景观树，不知在何时都变得绿盈盈，在风中摇晃着枝丫，荡平了冬季的凄冷。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那卖早餐的小摊，穿流而过的校车，来往的行人。莱阳和李点心里都感受到了蓬勃生气，继而也对一会的见面，充满憧憬…… 肖导口中的综艺公司，叫做“普斯传媒”，办公地点在一整栋商业别墅园里。总共有三栋楼，每栋有四层。莱阳加入的是内容主创团队，在园区最东边的楼里。 他刚一到，就在大门口发现了两名等候的男子，其中一人怀里夹着笔记本，身子站得很笔挺，带着半框眼镜，回眸一直盯着缓缓驶近的出租车。 车子一停稳，他靠了过来问道：“莱阳？” “……肖导？” “嗯，我专门在这儿等你呢，早啊。” 下车后，莱阳边给介绍李点，边深度打量肖导。 他真实年龄比呈现出来的要大，虽然远看像个年轻小伙，可近距离才能看清皮肤的松弛，厚重的眼袋，约莫着得有四十多岁。 肖导也介绍了下他身边的男子，他叫周通，是自己秘书，也是内容创作团队的副组长。 几人打过招呼后，肖导便带着他们对园区进行参观，并对这项目目前的情况、进展，做了个详细介绍。 普斯传媒是去年刚成立的公司，但几位创始人可都是行业大咖，占比最大的老板是原某卫视的制作人，有着敏锐的娱乐风向嗅觉，而且手握电视台资源，可以确保项目上映的后端问题。 第二位老板是综艺策划人，策划过好几个文娱类的节目，比如前年底收官的“疯狂八零后”，以及“笑谈江湖”等，都出自他手，有着丰富的节目经验。 除此，肖导又说了好几位大咖，这些人的名字莱阳或许没听过，但他们的公司或者手中的项目，都略有耳闻。 “哦，还有上海光巡演绎集团的苏毅，苏总，这你应该熟悉吧。” 莱阳脚步一顿，瞬间也明白了杜西为何能加入这个项目，原来苏毅是老板之一啊！ 肖导应该是看出莱阳的心思了，拍了拍莱阳肩膀道：“没事，你们上海圈子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你别担心。苏总虽是股东之一，但不参与前期任何决策。光巡投资，是想在节目上映后，安排演员全国巡演，提供线下演出场地、渠道和资源，形成一个闭环。你放平心态，做好自己的事就成，和我们对接的最大领导，就是做过很多综艺的二老板，毕总。” …… 了解完园区情况后，肖导带莱阳和李点进了办公楼，从一层开始介绍。 一二层主要是营销、广告对接、宣发设计部门等。三层是休息厅，有单间酒房、咖啡区、以及几位大老板、组长的办公室。 上四楼后，肖导带他们进了一个大会议室，也在这和内容主创团队都见了面。 总共有十六号人，其中一大半都是上海各大剧场的主理人，杜西也在其中，他们见莱阳出现后，眸子里都闪过一丝说不出的复杂。 碍于肖导面子，大家都起身打招呼，最会表现的莫过于杜西了，他第一个站起身，走上前伸手道：“哎呦！这不是莱总吗？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以后这内容指导方面，莱总可得多费心啊。” 这种“会来事”的样子，让莱阳着实恶心，可他还得当着众人面，和杜西握手，不过嘴上也是一点都没客气。 “指导谈不上，大家合力共赢。不过杜总要是有脱口秀专业问题，那你随时问就成。” “呵呵……”杜西皮笑肉不笑道：“莱总还是那么幽默。” “”天生的，就跟杜总的好心肠一样，天生的。 …… 打过招呼后，莱阳和李点便加入了大家的讨论，同时也更加清楚了目前的进度，以及内容团队的职责。 现在项目的方向是有的，就是做全国首档以脱口秀为核心的综艺节目，可现在内核还没确定。 内核，指的就是节目在围绕什么进行？ 比如“八零后”那个节目，围绕的便是八零后的生活、事业、感情等；而“笑谈江湖”，内核是一个喜剧大比拼，就像江湖打擂台一样。 可现在毕导要求的是，这档节目不想对标八零后。也不对比喜剧擂台，想推出一个全新的东西。 有了内核，下一步才是表达形式，是比赛、挑战、还是什么？ 段子内容，还在最后边呢。 …… 头脑风暴的一天眨眼就结束了，晚上肖导安排了饭局，单独请莱阳和李点，说这也是魏姐早早叮嘱好的，让他们不要拒绝。 席间，肖导聊了薪酬待遇问题，他作为项目总导演兼人事，待遇这块他来决定。 莱阳和李点的薪酬和上海高级编剧保持一致，每月税后一万七。未来要再参与了演出，费用另算；除此之外，要是能与项目有更深合作，那薪酬就得二老板来聊了。 这些莱阳和李点都无异议，而且说真的，他们也是第一次拿这么高的月薪。 酒过三巡后，莱阳也询问是否可以再招人？他团队里还有几个得力干将。 肖导有些醉意道：“这么大投资，几个人的工资还是发得起，只要真能有作用，你喊来我看看。” “行，那多谢您啦。” 肖导饭后一支烟，摆摆手道：“两位兄弟，你们可得全心做这件事哦，不瞒你说，没来之间，几个大老板就知道有你俩这号人物了，这可不是我说的哦，你可得好好感谢你魏姐。” 提到魏姐，肖导眉头又皱了下，吧唧着烟道：“其实她这些年也不容易，表面上看着风光，实则也是个苦命女人……七年前和她们家和宇科集团打商战时，最关键时刻，宇宁辉把她前夫策反了，不光卷走了一大笔钱！还差点把她父亲都给送牢里了。” 肖导打了个嗝，继续道：“要不是她力挽狂澜，带集团转型到餐旅、服务业，估计早凉了……反正，她把你是当朋友了，是不是看上你了我不确定，哈哈哈！但你得空了，也跟人常联系。” 莱阳被调侃得有些尴尬，但他也首次得知，魏家和宇家居然有这么大的仇恨！ 另外，宇宁辉这手段也真是绝的，不过这次面对恬静，真希望他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 晚上回去后，莱阳让李点去联系宋文、李良鑫。自己则单独给高云建打去电话，毕竟宋文他们一走，公司基本就处于歇业状态，所以得提前说好。 电话响了半分钟后，是千樱接通了，她有些兴奋地喊了声“师傅”，然后说高云建在洗澡，一会接。 莱阳和这个徒弟寒暄起来，问了关于她怀孕、结婚的事。 一聊到宝宝的话题，千樱就像个百灵鸟，叽喳个不停。可说到结婚，她却有些支吾地表示正在筹划，找了好几个策划公司，可高云建都不满意，他期待太高了，所以才一拖再拖…… “哦，那……期待高，说明他也是真的爱你，好事多磨，慢慢挑嘛。” “多谢师傅哈，嘻嘻，再过五个月，你就要当师爷了，哈哈哈~时间真的好快啊。” 话刚到这儿，千樱忽然“呀”了一声，恍然道：“对了师傅！有件大事我本来要给你说呢，结果云建刚回来，我给忘了！” 莱阳心里一咯噔，问道：“和恬静有关吗？” “不是，是声大姐！她在武汉，还上热搜了！” 第四百零二章 救赎之手 声大二字，就像一根细细长针，噗呲一声刺穿莱阳耳膜，在他心里卷起阵阵痛感。 这种痛感更多是愧疚，但也夹杂了几分期待，期待听到她过得如何？ 不过她能登上武汉热搜，想必也是做了什么出彩的事吧，毕竟她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姑娘。 想到这儿，莱阳透过窗户，朝对面李点房间看了一眼，压低声问了句她怎么了？ “嗯……师傅，不太好。我是今儿下午见了个朋友，她就是武汉的，给我看了一段声大姐的视频，问我是不是博笑剧场以前的演员……视频是年三十晚拍的，所以…准确的说都过了一个多月了。” “你直接说是什么内容！”莱阳心里有些急躁，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师傅你别急嘛，我这不是才酝酿呢。嗯……声大姐是在汉口江滩一家高档酒吧里喝醉了，摇摇晃晃地站在台子上唱歌……上热搜是因为在除夕夜这个档口，她本身又漂亮，在那种地方哭着唱歌，这种极致反差，使她当晚就上了热搜。不过很快热度又掉了，所以我们都没有刷到。” 莱阳握着手机石化。 他万没想到再次听到袁晴的消息，会是这种内容。 此刻，心说不出来是有多痛，总之很堵，就好像被一铲子浆糊封住了。 除夕夜那晚，自己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达到了幸福的制高点。可同在一片星空下，同在一夜爆竹声中的袁晴，却在陌生城市的酒吧内，破碎至此。 莱阳真的有些无法接受，他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着…… “喂，师傅……你，在听吗？” “在听，视频你有吗？发我看看。” “有，但是我觉得师父你还是别看了。因为画面结尾那块，她……她被一个男人给搀扶走了。” “什么！” 莱阳几乎叫了出来，可他又瞬间捂住嘴巴，怕惹来了对面的李点。 “哪个男的！？多大？会不会……” \"师傅师傅！\" 千樱喊了好几声，吁口气道：“你别急啊！听我说完。我从朋友那儿看到视频也很担心，不过我给声大姐的留言，她已经回复了，说自己没事，那晚只是交了个新朋友，对方送她回了酒店，不用担心。” 屋内又一次静了下来，莱阳站在房间，通过红木衣柜上的镜子看见了一个无比凝重的自己，老半天后他才重重地吐口气，声音打颤道。 “千樱，有些话，我实在没法给别人说，其实……其实对于她，我真的很对不起，真的！要不是我，她不会在那种地方过那样的年，是我伤害了她，可我……我又无法弥补，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理解我那种……那种心情吗？真的很痛苦！” “我理解的，师傅，我真的理解。” 千樱也很伤感地顿住了，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不断传来。 “我觉得……这是声大姐的劫，这辈子爱上你，是她的劫。你们都没做错什么，是爱情蛮不讲理，它让你爱上了后出现的静静姐，所以注定会有一个人受伤，我能理解你，也能深深地理解她。不过师傅……” 千樱缓口气：“有的人走就走了，散就散了，可你们不同，抛开别的你们还是多年的发小。给她打个电话吧，一句简单的问候也行。就像你在至暗时，她温暖你那样去温暖她……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点她也明白，所以再次联系也不是一种情感拉扯，而是在双方都通透后，你递出的一双救赎之手。” 这话，说得莱阳更加惆怅。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做，因为他不清楚袁晴是否期待过自己再联系她，所以，莱阳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莱阳说道：“她把我拉黑了，陌生号码也不接。” “那我先帮你问问，她回复了我给你再说，如何？” 就在莱阳纠结时，高云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了，他说自己刚回家洗澡呢，让等了这么久，很抱歉。 “没事没事，我和千樱随便聊些别的，没等多久。” 莱阳极力让自己换了轻松语气，先是和高云建聊起了欠款的事。说这阵子陆续也还了一些，剩下十几万的缺口，争取在他们结婚前还清。 高云建哈哈一笑，大气的说没关系，不是多大数字，有了慢慢还就成。 “我还是尽快吧，你们这老不结婚，我都在想是不是缺钱呢。”莱阳挤出笑声。 “那倒没有，最近谈了很多婚礼策划，方案老不满意，外加我别的生意有些麻烦，所以耽搁了。哎，对了，你今晚找我不光是聊这个吧。” “嗯……” 莱阳知道他在换话题，但都说到这儿了，也只能把杭州的情况说一遍，和他沟通一下宋文和李良鑫的去留问题。 阐述完后，高云建思考了好一阵子，最终却表示支持莱阳的想法，毕竟剧场要长远发展，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也不急于赚几场票房。 他的豁达，让莱阳着实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激。 毕竟作为投资者而言，剧场目前并没给高云建带来多大的收益，于是莱阳抿了抿嘴巴，衷心的说了句感谢。 “哎，不用那么客气。我知道你最近也挺烦的吧。恬总在上海的情况我也一直在关注，反正，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真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开口，不管是钱还是什么。我以前就说过，我投资的不是剧场，投的是你这个人，我觉得你未来肯定行。” “谢谢……真的谢谢哥们了。” …… 半小时后，李点来到了莱阳屋，说宋文和李良鑫都决定过来，两天后到杭州。 同时他也提醒莱阳，好好想想和李良鑫碰面后，该怎么处理嘉琪的事。 …… 这夜，莱阳又一次在思绪混乱中入眠，他胡乱地做着梦，但醒来后又记不清到底是什么内容，只能想起有一个女人恶狠狠地拿着刀追杀自己。 想不起她的脸庞，但通过眼神能感受到她的崩溃和愤怒！ 梦里她没有发出声音，所以次日醒来后，莱阳坐在床头点了一支烟，苦苦在思索她到底是谁？ 是声大？还是嘉琪？还是恬静？ 好像……都不可能是她们，可为什么又会做这样一个梦？ 难道梦真的是毫无逻辑？还是说自己在潜意识中，感受到了什么危机？ 莱阳花了一支烟的功夫，实在也想不通有什么寓意，于是匆匆起床洗漱，和李点一起打车去公司。 …… 这又是陷入“思维挣扎”的一天，现在主创团队分了很多小组，任务是每天下班前，拿出一套“节目内核框架”方案，由二老板毕总审核。 莱阳、李点，以及另一位新认识的编剧组建了小组，到公司后，莱阳正准备找个僻静角落，把昨天的方案和大家深入讨论时，却被肖导单独喊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对方连茶水都没给倒，表情很是严肃。 “莱阳，你昨儿的方案毕导今早刚审完了，都是朋友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说实话，刚我也看了一遍，我挺失望的……我不相信这是你的能力，那，只有可能是你态度问题。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不确定你推荐的几位朋友，还能不能在这儿呆下去！” 第四百零四章 风暴（1） 李良鑫变化太大了，整个人瘦脱了，穿着肥大的运动装和宋文一同走来时，那凹陷的脸颊、杂乱的头发，和在舟山初次相见那会判若两人。 他身上完全没有了朝气，目光中透着一种阴鹜，盯得莱阳都感到一股凉飕。 “阳哥、李哥！” 宋文拎着行李箱跑上前，来了个大拥抱，他变化倒不大，只是稍微有些发胖。 李点也笑着和两人打声招呼，从宋文手中接过行李，打了辆车，朝租住的小院驶去。 …… 一路上，宋文和李点沟通了很多，有云麓的孕期，有综艺的进度。 但李良鑫基本没开口，脑袋一直朝着窗外。 莱阳时不时瞥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正式交谈后，该以什么结局收尾。 嘉琪在年前让自己传达的话，又该怎么说出口？ 这些事全都在今天压了过来，让人喘不过气，莱阳只能将一面车玻璃摇下去，用力地呼吸着。 也在此时，一只脱了线的粉色气球在对面街升起，朝着无边无际的天空飘去…… …… 小院里本就有五间空房，李良鑫和宋文各自挑了一间，莱阳约了房东，交完租金将人送走后，看着院子里的众人，说道。 “都还没吃饭呢吧，一起去吃点东西，下午我带你们去一下公司，和肖导也……”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李良鑫，忽然用一种极其低沉的嗓音道：“让李点带宋文去吃饭吧，另外，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什么综艺。” 他目光如刺般，挪到莱阳脸上：“你知道我目的，现在，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 李点和宋文皱眉看着二人，都不知如何开口劝。 莱阳胸口开始逐渐起伏，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后，对李点道：“那你带阿文去吃吧，下午肖导那边你去对接。阿文，对不住了，等晚上空了一起喝点，算是接风洗尘了。” “没事阳哥……没事，你们好好聊，都别带气……反正，都好好的。” 李良鑫盯着他们离开，院门刚被李点顺带闭上，他就直接开口问：“莱阳，你还记得嘉琪是哪一天走的吗？” 这话一下给莱阳问住了，他眉头拧成疙瘩道：“去年十一月，小雪节前……” “是十一月十六号，今天是几号？” “……三月六。” 李良鑫嘴角升起一丝冷笑，但表情却开始变狰狞。 “八十二天了，小半年！你知道已经这么久了吗？……从我们小时候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分离过这么久。而这一切，就源于你让我信任姓恬的！” 他嘴角开始哆嗦，颤抖道。 “然后呢？嘉琪她，她……走了，到现在没有一点音信，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后悔，都受尽煎熬，可你呢？你还记得你当时的承诺吗？你会去记她哪天走的吗？你会去担心她，同情我吗？莱阳，你回答我——” 他的咆哮引来了一阵凉风，院子里的花草也摆动起来，惹飞了一只不知名的昆虫，它扑腾着油彩般的翅膀，翻过石墙，远离这片动荡地带。 莱阳吞咽着唾沫，一时竟语塞。 承诺他记得，他答应要帮嘉琪报仇，也答应李良鑫会还他一个完整的嘉琪。 但这些承诺还会成真吗？ 莱阳心里也没有底了…… 李良鑫狠狠揉了下发红的眼睛，发出了痛苦的笑声。 “呵呵呵……算了，哪有人真的会在乎别人，没有！莱阳……我算把你看清楚了，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我来杭州只要你办一件事！马上打电话给恬静，让她把嘉琪迅速送回来，否则……否则……” 李良鑫狠狠咬着牙，面目狰狞道：“否则，我保证你这档综艺参加不下去！” “……” 都说，这世上有两件东西不可直视，一是烈日，二是人心。 这刻，莱阳纵能千般体会李良鑫的心情，可这话依旧让他心胸动荡。 缓了好一会后，莱阳用手压了下额头，语气沉重道：“李良鑫……李良鑫，从你开口到现在，我一句都没反驳。” 放下手，莱阳眼眸动荡：“是，你说得对，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掺和你们的事，不该去管嘉琪的病，更不应该给任何人承诺，这是我莱阳的错！可我想说，你不应该把矛头对向我……因为我从始至终都希望你们好，我也把嘉琪当我妹妹……我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样子，你……不应该说刚那种话。” “呵呵……哈哈哈！为我们好？行啊，马上给恬静打电话，你们不是都和好了吗？你再等什么？我要是不来找你，你就打算一直装傻充愣吗？” “我不是装傻，是……” “是什么？” “是……是嘉琪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没想好该怎么给你说！” 一股眼泪像琥珀似的在李良鑫眼中凝固，他肩膀发颤，一步步靠近莱阳：“她什么时候打的？她怎么知道你电话？” 莱阳后退半步，情绪到达顶点后咬牙道：“她说以前我给你打电话时，把号码背过了，是……除夕前一天打的。” “二月八！？” 李良鑫定住身子，那两股热泪顿时落下，久久望着莱阳。 “那天……是她生日，我，我等了…等了一天一夜的电话，她却打给了你？” 刹那间，一股无法描述的翻涌感，搅动着莱阳心扉。 原来嘉琪是二月八的生日，原来那天她强撑着清醒与混沌，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做出了一个无比心碎的决定。 在电话末尾时，她还一遍遍地让自己照顾李良鑫，也让自己帮她记住仇恨，还说了句，新年快乐。 莱阳无法想象挂掉电话后，她会陷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孤独地坐在病床前失忆流泪，还是清醒绝望呢？ 应该是后者，因为李良鑫没收到她的来电。 “嘉琪从小就记不清任何东西，可唯独……唯独身边人的电话，她会刻意地记住。记得你的，也记得我……可那天我没等来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良鑫好像失去了力量，刚才那种暴戾感也迅速从身体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神态。 “意味着，她根本不想联系我……其实我猜出来了，我只是，只是不愿意承认！我知道，不管她病好病差都记得我电话。她故意的，她……她是不是告诉你……她的病好起来了，但也爱上了别人？你说吧，说吧，我知道自己比不过姓恬的，哪儿都比不过，可是……” 莱阳的心都快被拧成麻花了，他不知道该按照嘉琪的意愿来，还是该说出真相？ 可不管按哪种去说，产生的后果又该怎么去处理？ 就在他进退两难时，千樱打来了电话，莱阳实在没心情接，可挂断了之后，对方又弹来了一条消息。 【师傅，我和声大姐沟通过了，她换了新号码，我发给你。你要打的话还是组织一下语言吧，我觉得她有些奇怪，很不对劲……】 第四百零六章 变得强大起来吧 月光被一片浮云遮住，院子里的光线黑了一大半，只有莱阳嘴角上的烟火，朦胧地映红了他抖动的眼眸。 长长的烟灰自动脱落，被风又粘在他外套上，隐没于夜色中。 袁晴这么一说，莱阳确实有点无地自容，可在刚那番话里，他又捕捉到一个更关键的信息。 「你……你说那晚怎么了？你不会被他给……」 后边的话说不出口了，那边也停顿数秒，才说：「他给我的酒里下药，后半夜我完全失去意识了，等我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酒店里……」 嘶—— 一股强血冲上脑袋，憋红了莱阳双眼，握手机的掌边都勒出红印。 「莱阳，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拿了我***威胁你和恬静分手，你会分吗？为了我，会吗？」 莱阳脑子快炸了，顿感无法呼吸，可就在他头疼欲裂时，袁晴却忽然笑了。 不是那种爽朗的笑，她笑得令人心酸。 「呵呵呵……开玩笑的，我也没必要再试探什么了，毕竟你们都同居了。还记得很久之前我说过，她才是你人生的女主，而我，顶多算个女配，我甘心了，也服气了。」 「不是！你到底……到底有没有事啊？这种时候你别跟我开玩笑成吗？」 「你担心了？」 「废话！我特么认识你二十多年了，我担心怎么了？！」.. 莱阳几乎咆哮，而电话那头又在一阵沉默后，语气也变得沉重、严肃。 「有这句话就够了。」 袁晴重重地呼吸一口，又叹息般「啊」了一声。 「好，我不恨你了，也不开玩笑了。那晚我杯子里的确被下了药，不过在我跳舞时，有个好心的姑娘偷偷告诉我了，所以那杯酒我没喝。不过你知道吗莱阳，幸亏那晚我睡不着，我住的那个酒店在凌晨四点多居然停电了！刚开始我没多想，可很快心里就堵得慌。那可是除夕夜啊，能在四点多停电吗？！」 袁晴声音逐渐急促，莱阳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彷佛被带入到了那一晚…… 「于是我抹黑赶紧出了房门，在楼道藏起来了。然后我真听见走廊有脚步声……我不确定是不是去我房间，但都那个点了，在停电中有人去走廊，你说！有那么巧吗？」 莱阳听得后背冷汗直冒！ 「后来等来电，我才走楼梯离开酒店，结果第二天那人又给我打电话，装作一无所知，问我在哪儿？想请我吃早餐。」 「那你还敢联系？直接报警啊？」 「怎么报警？停电了，没监控！你有什么证据？告他什么？」 「那拉黑啊，还联系什么？」 「拉黑一个还会出现第二、第三个，这种时候假装不知，然后藏一阵子想办法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 莱阳被震惊到了！ 一是真没想到，她居然自我保护意识这么强。难道是头几年在上海跑业务练出来的？ 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她很傻，很好骗的样子？ 其次，莱阳也感到阵阵后怕，继而想起了魏姐的前夫被宇宁辉策反的事，那会还挺不理解的，对方给了多大的好处啊，能策反枕边人？ 现在一深想，也许对方握住的，只是一个让人崩溃的软肋。 就像袁晴口中的那晚，万一对方真溜进去做了什么事，以此来威胁，那自己…….z. 半晌后，莱阳终于将憋着气吐了出去，放缓语气道。 「那你现在，还好吗？」 「嗯，藏了十几天了，没什么大动静了才跟你联系……不过打完这个电 话，我想，我们的缘分彻底就到头了，我明天就走了。」 「去哪？」 「你要找我吗？」 这反问一下让莱阳顿住，袁晴讥笑了几声，也调整语气道。 「我要去个和你一丁点都不挂钩的地方……这个电话也就注销了。但走之前一定得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比你想的要危险，恬静也是。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莱阳……莱怼怼，以后帮不上你什么了，你要加油啊，快点变得强大起来吧，这样就能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人了，我期待那一天，再见，再见喽。」 电话断了，手机被握了很久，才缓缓放了下来。 看着这一串陌生号码，莱阳努力想记住它，可越努力越记不住。 想来也是，还记它干什么呢？ 这只是一串即将注销的数字，但同时，它也许是关于今夜、关于袁晴最后的故事…… 莱阳以前从不会认为一个熟悉的人会彻底消失，他们也许会走掉一阵子，但兜兜转转，迟早都会再相逢。 可直到阿鲁的离开，莱阳真没料到，他竟再没出现过。 真的，最开始在潜意识里，阿鲁是一定会回来的，还是那件帅气的皮衣，还是那辆拉风的摩托。 可他就留下一段短信后，再也没出现，久得都很少被朋友们提起。 而袁晴还会再出现吗？ 莱阳也不知道…… 胡思乱想了很久，莱阳推开院门想出去走走，却愕然发现李点正蹲在门口抽着烟，小眼睛无比复杂地抬起，与他对视。 宋文站在街那边打电话，应该是打给云麓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分钟前。」李点起身，推了推镜框道：「听了个七七八八，能给我整体说一遍吗？」 「……」 一支烟的功夫，莱阳说完全部后，李点狠狠砸口烟，又痛苦地锤了下胸口道：「听你说这些，我真的心都快裂了！真的！」 李点不是个情绪易失控的人，所以当他出现这种情况时，那种冲击感对莱阳很大。 「你把电话给我，我想去找她，我真的想去找她！」 要来电话后，李点拨了过去，可对方却关机了。 听着提示音，李点石化了，直到宋文从街那边走来时，他才木讷地将手机装回口袋，对莱阳道。 「如果下次有她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嗯。」 「还有下次吗？」 刚问完这句，宋文已经走到了眼前，他顺嘴问起了李良鑫，于是袁晴这个话题也就被盖了过去。 没人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就像没人知道明天一样。 为了给宋文接风，莱阳又买了些酒，也叫了点烤肉。他已经彻底喝不动了，但扛着不睡的原因，是在等恬静电话。 她已经一天没音了，莱阳迫切地想听听她声音，同时也要把袁晴的遭遇告诉她，让她务必小心！ 喝酒时，宋文说下午去公司办理入职了，巧的是还碰见了杜西和苏总，偷听了一段他们的谈话。 杜西也想入点股，当个小股东，但这事被苏总否了，让他先干好内容再说。 这件事本来是值得莱阳深究，但今天接收信息太多，他大脑都麻木了。 于是只是听听，没深聊。 天空的星星都换了位置，云层也像车轮碾过的印记一样淡薄，花草都睡了，风也变安静起来。 到半夜11点36分时，一条消息终于弹在了莱阳手机屏上。. 「莱宝？在人间还是梦入 仙界？（捂嘴笑png）」 第四百零七章 他好牛逼啊 恬静这俏皮的问候，一下击碎了莱阳心中那道厚堵的墙！ 当然，这也许是她故作轻松，莱阳心里都懂，可还是被深深暖到。 人的情绪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上一秒还可能阴云密布，下一刻又觉得云开月明。但前提是得有一束光，或从天边来，或从海上起。总之，是那束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落在等待救赎的灵魂上。 此刻，莱阳内心得到了一丝喘息。 他停止了喝酒，和大家打声招呼后，快步回房给恬静拨去电话，当听到她那声甜美的「喂」，莱阳感觉什么东西终于从胸腔里散化开。 「还没睡啊？在干嘛呢？」莱阳问道。 「想你。」 「嘿~那想我之前呢？」 「一直在想你。」 「……」 莱阳躺在床上，天花板在眼中无限旋转，嘴角也在脸上不断上扬。 「哦，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说完这句，两人都沉默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此刻，彷佛空间流转，将天各一方的他们融在了同间屋子里。 莱阳甚至能看见她开着床头灯，趴在被子上静静地微笑、呼吸，窗外的上海是那么美丽，流光溢彩，巨大的广告牌上滚动着大牌化妆品信息…… 「我能看见你，你信吗？」莱阳笑着，很舒缓的说道。 「信，因为我也能看见你。」 「是吗？那我现在干嘛呢？」 「嗯……准备抽一支烟对吗？」 「哈哈哈！对！为了肯定你的猜想，我必须抽一支。」 莱阳翻身拿烟，电话里却传来恬静的指责，他让莱阳少抽点，一天睡眠又少，烟倒抽个不停，这样对身体很不好。未来对宝宝影响也很大，万一生出来是个畸形怎么办？ 这话让莱阳大笑起来，他攥着烟没点，笑了好一会后说道：「你都考虑到宝宝了？那你说说，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吧，这样他未来吃起苦了，我心里没那么难受。」 「嘿！我的孩子能让他吃苦？开玩笑，我是谁，你是谁啊？能吃苦吗？」 「可是我们都吃了很多苦啊。」 「所以啊，我们避开人生的苦，把所有的甜都给他。你看，你叫恬静，我叫莱阳，不如我们的孩子叫莱甜阳？」 「甜阳？那不如叫山羊？」 「叫奶羊，哈哈哈！」 「去死啦！」 就这样，关于一个遥远的未来设想，两人漫无边际地聊了十几分钟。 说来也奇怪，莱阳本应和她有许多正事要聊的。可每次一通话，他们总发散性地聊出很多。 彷佛在沟通中，他们都褪去了肉体的束缚，灵魂化成两条光溜溜的鱼，在一望无际的银色水面上，交融着游泳，泛起浪花朵朵。 没有困境，不管明天，摒弃一切杂念，想往那儿游，就往那儿游，无比洒脱。 半小时后，随着一阵笑声，莱阳终于开启了正题，他把袁晴的遭遇说了一遍，并询问恬静这种事会是谁做的，恬父？还是宇宁辉？ 话题一严肃，恬静也变得深沉起来。 她先担心了袁晴的安全，确定没事后，才松口气道：「我这边的情况也一直没给你细说过，主要是怕你担心，不过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想……还是简单给你说下吧。」 恬静顿了顿，道：「首先，我作为云彬前总裁兼大股东，退出的话的确会对公司造成很大影响。但这种影响，如果不考虑宇科集团的因素，它不是致命的。因为云彬毕竟不是上市公司，只要处理得当，它的很多风险是 可以在内部消化的。」 「啊？云彬不是上市公司？我……我一直以为早上市了！」莱阳有些惊讶。 「不是，做得大，不代表就已经上市了。国内做不良资产能上市的公司只有四家，是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中国长城资产管理公司、中国东方资产管理公司、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它们分别接收从中国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剥离出来的不良资产业务，算是第一梯队。而在它后边，有通过银保监会备案的有57家地方ac，也就是资产管理公司，云彬，在第二梯队里算前三。」 「哦~~」莱阳发出了一个似懂非懂的声音。 「简单说吧，云彬内部股东再多，也就那些人。它们不是普通股民，都算商业内有一定地位和思考力的人，且这帮人都可以坐下来谈。他们都不希望云彬倒闭，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很容易就能联合起来共渡难关。」 缓口气，恬静继续道：「但宇科集团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上市公司，市值和股价很容易受市场影响，要是所有股民都抛售股份，那整个公司直接面临灭顶之灾。所以从这个层面而言，他们更怕舆论风险，现阶段的处境也更难。」 「明白了，你是倾向于宇宁辉干的？那……可是，你爸爸没有一点可能吗？毕竟云彬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且他好像更能抓住我的软肋。」 「声大是你的软肋？」恬静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语气一挑。 「呃~毕竟那么多年朋友了。」 「哦，那我是你的什么？」 莱阳一怔，连忙说道：「你……你可是我的命根子！」 「咦~谁要当你命根子，你好污啊。」恬静笑中带着不屑。 「啊？我污？……呀！静宝，你啥时候学坏了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你者污！」 「……」 一番发散性对话后，恬静又将话题收了回来，说道：「排除我爸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这次回上海后，我察觉到他的方向变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什么方向变了？」 「嗯……」恬静纠结了一会，说道：「我，我是有一种感觉，他好像不再执着拆散我们。反而想借这波风暴，顺势吞并宇科集团。」 「嚯！」 莱阳一下都坐了起来，未点燃的烟叼在嘴里，无比惊愕。 「吞并？有这实力吗？你不是说对方是上市公司吗？那从体量上比云彬大得多啊。」.Ь. 「是，可你别忘了，云彬是做什么的。」 莱阳无语了，这一番商战完全想不到，不敢想，也无法理解！ 「云彬做的就是不良资产，什么意思？就好比宇科集团因为股份暴跌，从而与银行绑定的产业都会大幅度贬值，那不可避免的就对银行信贷资产，产生影响，就形成了银行不良资产。而宇科自身无法投入过多精力去处置追偿，为了避免被清算，它只能选择将不良资产打包折价转让，达到出表(即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中，贷款资产减少，同时货币资产增加)目的。而云彬一直做的，就是购入银行不良资产，再通过债务追偿、债权转让、以物抵债、债务重组等多种方式对受让债权等资产进行清收处置，获取投资收益。」 说完这些，恬静吸口气道：「简而言之，把宇科比喻成鲸鱼，那一鲸落，万物生。云彬有无数次吞并的经验和专业团队。只要利润够大，董事会力挺，那宇科再大，也不过是一块较难消化的蛋糕，能吞多少算多少。」 莱阳在一阵瞠目结舌中，缓缓点燃了嘴上的香烟，感慨道。 「你爸这脑子，这胆子是怎么长的？他还是 人吗？我忽然觉得他好牛逼啊！」 「如果你想夸他，那就先忍住！因为我还有一个很不好的发现，和嘉琪有关……」 第四百零八章 高云建曝光 听到嘉琪，莱阳的心一下揪了起来，脑海中瞬间闪过她喊自己“莱阳哥哥”的画面，她的笑容是那么甜，就像天上洁白的云朵，沾不得一点尘埃。 同时，莱阳也想到在香港见最后一面时，她面容泛白地坐在床边，目光落在那只被囚禁的蝴蝶上，画面是那么伤感…… “最初我同意让小烈带她去香港，是我清楚小烈的脾气，他虽然性格有些孤僻执拗，可总归还是负责任的。因为家庭缘故，他从小在任何事情上就很想证明自己。所以我最初认为他是因为那一巴掌，对嘉琪有愧……可前阵子我偷听到爸爸和他打电话，提到了嘉琪，还有嘉琪父亲和宇伯伯。我忽然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这可能从最开始就是个圈套。莱阳，我听到爸爸说嘉琪父亲是被宇伯伯害死的！” “……” 莱阳僵硬的身体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握紧手机，目光呆滞。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从袁晴到恬父，再到嘉琪，每件事都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这千丝万缕的线又组成了一个庞大复杂的商业战场，每一条情感的矛，都潜伏在未知的黑暗里，随时刺向用情至深的人！ 如果说嘉琪去香港，是恬父在背后指使，目的是让她恢复记忆后，利用她来攻击宇家…… 那这条线实在是太深，人心也太恐怖了。 而自己呢，虽未真正涉及到这场商战中，可处处都感受到它刀锋从鼻间划过的冰冷！ 足足消化了一分多钟，莱阳才压着刺痛的嗓子问道：“这事确定了吗？” “还没有绝对证据，这也是我一直没离开的原因。不过……” 恬静又思索了会，叹口气道：“结合我爸爸想吞并宇科的想法，我想八九不离十。毕竟宇科实力那么强，除非有什么死穴，否则不可能对其轻易发动进攻。” 听到这儿，莱阳又重重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深思一遍。 忽然，他脑中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魏姐！ 前阵子恬父找到了她，而魏家和宇家又有着化不开的仇恨，难不成是她爆出了嘉琪的事？ 嘶~ 莱阳眉头顿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恬父或许是刚得知这件事，才有了吞并宇科的想法。 要这么说那一切就合理多了，那余烈最开始真是想帮嘉琪？那整件事，还真就乾坤未卜，有逆转的可能性。 莱阳把这想法赶紧同步给恬静，那边也因为惊愕而静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你先别联系魏总，别打草惊蛇，我这两天抽时间和小烈单独聊聊。” “嗯，争取一切能争取的力量！嘉琪是我一个好妹妹，李良鑫也是我朋友，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很想他们好起来，都好起来……这也是我的承诺。” 夜，静如水，电话那头也在这水一般的世界里静悄悄的，这让莱阳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刚准备问时，恬静却吁口气感慨道。 “莱宝，你真的一直在变好，遇事会冷静分析，情感能收放自由，这是变厉害的象征，你是我的骄傲~” …… 恬静的话让莱阳枯木般的心情，在深夜散发了别样春晖，甚至这晚的梦都变得很甜美。 梦里，自己成了一个很成功的人，弹指间解决了所有困难。 花钱找最好的医生治好嘉琪的病，并见证了她幸福的嫁给了李良鑫。 同时，自己的公司也推出了好几部爆款综艺，成为了着名制片人和全国最大的脱口秀帝国老板；李点以及这帮好兄弟的身价也都到达千万，个个幸福美满。 还有袁晴，她也开了一家烘琣店，和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成婚。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阳光沙滩上，所有人都来参加自己和恬静的婚礼，光线泛出梦幻的红圈，浪花叠叠，海风扑面，夏气怡人。 在一众好友的欢声笑语下，恬静身着洁白又轻盈的婚纱，踩着柔软的沙子走来，她背后的椰树和蓝天，将她衬托成世上最美的新娘…… …… 随着与李良鑫关系的缓和，莱阳也带他入职了普斯传媒，好歹领份薪水。 接下来的三天内，莱阳把精力往综艺方案上收了收，他和李点等人一起研究了国外许多脱口秀综艺。 像肥伦今夜秀、艾伦秀、柯南秀、还有全美喜剧中心吐槽大会等。 在看这些内容时，莱阳逐渐摸到了规律，也懂得了肖导前阵子话里的意思。 这些节目都会用尖锐的话题，刺激嘉宾、刺激观众，可最后又会以情感来上升价值，让人感动。 因为请的都是明星大咖，话题就和线下演出就不一样了，不再是家长里短，而是更具有攻击性揭老底，很有看点。 甚至在一档节目中，莱阳还看到主持人情绪失控，居然用皮带抽打一位美国歌手，贾斯丁比伯…… 糅合了这些想法后，莱阳想到做一版国内的明星吐槽大会，可当这方案给肖导递上去后，对方却笑了笑，说这想法他早都有了，不过在国内很难实行。 因为中国人讲究的是一个内敛和礼貌，先不说这么做主流媒体会不会合作。 就光明星这块就很难请到，谁会没事同意别人揭老底呢？ 肖导还说，国内最早在香港有一个节目叫《今夜不设防》，由香港四大才子来主持的，请过成龙、周星驰、周润发等…… 当时很火，那尺度最大也就是明星片酬多高？谈过几个女朋友？ 就这，已经让成龙尬笑，让周星驰沉默，让周润发手都快搓包浆了…… 这就不光是钱能办到的事！ 这番话确实有些打击莱阳，但肖导说完后又想了想，说也可以深入搞一下，毕竟大纲迟迟定不下来，对上边不好交代。 如果莱阳能针对哪个明星先写一期，做个视频样本，看一下尺度和内容趣味性，让老板们都先看看，那这事或许还真能往前推进。 不过这可能性很小，所以在做这件事的同时，希望莱阳再换条思路想想。 …… 三月十号这天下午，杭州下起了连绵春雨，莱阳单独坐在公司三楼西边的阳台，抽着烟，深入构思吐槽明星的内容。 这是一个顶部半遮半开的大阳台，遮板将雨水挡了一半，莱阳坐在干净的地方翘着二郎腿，看着水珠凝成线从板檐边滴答下来，落在潮湿的木地板上。 正想得出神时，忽然一道身影走了进来，莱阳看清脸后，惊讶地起身道：“苏总？” 苏毅点了点头，浅笑着和莱阳握下手，随后也拉着凳子坐下点了支烟，寒暄起来。 他说自己也投资了这部综艺，最近有空就来公司转转，不过目前进度好像不太好，这么多编剧，却连一个主方向都没确定下来。 莱阳搞不明白他意思，只能笑了两声，有些讽刺的说了句：“这苏总您可得多抓紧一下杜西，毕竟您一直都很欣赏他的才华嘛。” 苏总一怔，笑了笑：“我最开始欣赏的是谁，你心里知道。” 就在莱阳琢磨着怎么回复这句时，千樱却发来语音，她说声大姐电话注销了，问什么情况？ 莱阳手机是压在耳边听的，可语音刚一完，苏毅却缓缓扭头道：“听这声音，好像是高云建那个情妇的？” “什么叫情妇？请您注意一下用词！” 莱阳被这个词搞的很不爽，可苏毅却弹了下烟灰，望向远处阴绵的天，说道。 “高云建早都结婚了，你们到现在都没收到一点风声？” 第四百零九章 没心没肺 阴雾的天空中传来滚滚闷雷，雨滴也像马蹄子般击在地板上。 片片乌云坠落半空，将高耸的大厦遮掩，使它们看上去像一个个潜伏的巨人，被雨水冲刷着冰冷身躯，漠然地窥视这方世界。 在这冰冷的世界中，莱阳的心也凝固住了。直到手里的香烟燃尽，他才起身问苏毅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必要拿这事开玩笑，我早都说过高云建是个雷，可你并没听。” “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莱阳急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此时苏毅摁灭了香烟，正视他道。 “说实话，我跟他并不是很熟。不过我有朋友和他老婆以前做过生意，他老婆很厉害，高云建说白了就是个小白脸。结婚是看上了女方资产，后来还想靠离婚分一半呢，但也没离成，就背着老婆在外边乱搞。” 苏毅顿了顿，上前拍拍莱阳肩膀道：“你说，这种人和你合作，不是雷是什么？至于后来勾搭上你们团队那个女生，还搞成这种样子，这事我也着实没料到。” 轰隆—— 又一阵惊雷响彻天空。 苏毅走了，只剩下莱阳那凌乱的心，在暴雨中被冲刷个稀碎。 好久后，他转头看向对面的写字楼，隐约望见无数上班族的身影，在这多情的城市里，无情地忙碌着…… …… 下班后，莱阳和李点、宋文以及李良鑫打了同一辆车回去。 一路上红灯转绿，堵堵停停，耗费了近一小时才到小院。 冒雨冲回屋内后，莱阳二话不说立马给恬静打去电话，可对方却挂断了，等了很久也没回，于是他又点起了香烟，木讷的靠在被子上沉思。 他想到了去年在上海外滩，一家名叫seesaw的咖啡店外，自己刚和苏毅结束会谈，又和千樱约了一面。 那天，她穿的格外漂亮，高兴地分享自己和高云建的生活，对未来充满期待。最后她还握住自己手背，很认真地说：请相信她老公，相信高云建！ 而现在，这真相自己该如何告知？ 她得知后，又该如何承受？ 莱阳越想越感到揪心，他甚至都打开短视频开始搜索：怀孕五个月能打胎吗？ 搜到一半，李点和宋文忽然推门而入。 宋文刚喊了一声“阳哥”，结果短视频自动放出了声音。 “怀孕五个月能打胎吗？各位女性朋友请注意了，五个月是不可以打的……” “阳哥，你……恬总都怀五个月了？！”宋文嘴角一抽。 李点也快步上前，脸上苍白道：“不会是声大吧？莱阳你……你们什么时候……” “屁屁屁！” 莱阳把手机一甩，双手狠狠抓下头发：“都乱邹邹什么呢？！” 李点和宋文相视一愣，然后又目光惊愕的看向莱阳。 “呃，别看我了，跟我没关系，这是……哎！今天出了大事，在公司我都没法给你们说，现在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阳哥……” 宋文的脸也一下更白了，他噗通一声坐床边的小木凳上，嘴角张开道：“你不要告诉我是小麓啊！她、她怎么了？你收到什么消息了？！” 莱阳彻底无语，抓头发的力气更大几分，内心来回翻滚后，吸口气道；“是千樱和高云建，他们出大事了！” 飞速把情况说一遍后，莱阳抬头问他俩有什么好办法？ 这一问，三个人都沉默了。 李点和宋文满脸的不可置信，僵了老半天后，李点才说道。 “其实我很早前也看出来端倪了，剧场经营那么差，高云建好像从不着急。原来我潜意识以为他是有钱，在这儿投资就当玩呢。现在看来，他是拿老婆的钱装大款，目的就是换个方法包.养千樱。怪不得咱们谁都不清楚他别的生意，只是觉得他很忙，动不动会出差一阵子，原来，那才是回正儿八经的家去了。” 说完，李点又直挠头；“现在还不敢直接找他对峙，万一他玩消失，那千樱就彻底完了！” 李点又看向宋文，说解决方案出来前别告诉云麓，怕她脑袋一热说漏嘴。 宋文点了点头，又问莱阳这事要给李良鑫说吗？ “他人呢？” “在屋子休息呢，我两本来想找你聊聊综艺的事。喊过他，他说他……” “咳咳！” 门口传来一声咳嗽，李良鑫缓缓走了进来，环视一圈众人，目光落莱阳身上。 “莱阳，你这人其实什么都好，可最不好的就是自以为是。有些事你好心地藏着，却往往导致了最坏的结果。要我说，你就直白地说，至于什么结果，大家一起帮她面对，这才真是在帮她。” 这话前半段，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莱阳，可最后两句，又说得几人沉默。 半分钟后，李点摘掉眼镜，皱眉道：“李良鑫说得不无道理，不过我觉得这话得当面说，也好确保千樱别做傻事，毕竟她那什么性格大家都知道。” “哎！” 宋文叹息道：“千樱命怎么这么背呢？多好一姑娘，月底就六个月了，这可咋收场啊？过年时她父母还来上海见高云建了，现在这……这不是要她命嘛。” “点背的也不止她一个，只能说咱们都交友不慎。”李良鑫又补了一句。 莱阳听出来这话的意思，不过他现在真没精力置气。 他用手重重地抹了下脸道：“这件事大家都绝对保密，我先和千樱聊聊，必要的话，我去一趟上海。” …… 说完这话后，莱阳又说了关于综艺方案，他还是决定去弄一集样片，内容得大家一起帮忙想，这几天他估计没时间了。 “大家先确定几个明星，再量身定制内容，问题既要尖锐，最后又看怎么升华，怎么圆回来。” 莱阳点了一支烟，继续道：“方案弄好后我去联系肖导，让他找明星经纪人谈谈看，大不了花钱先录一个不公开的，打个样先给投资人看看。” …… 过了凌晨后，雨逐渐小了，不过那种窸窸窣窣的落点声，依旧在窗外连绵不断。 莱阳辗转反侧，裹在被窝里等恬静电话。可直到十二点半时，恬静才发消息说出了点事情，今晚就先不通话了，让莱阳先休息。 这消息看得人更睡不着了，于是莱阳在一支烟后又给千樱发了微信，让她明早起来了回个电话。 结果消息刚过去，千樱直接回了一个笑脸表情，并问：【肿么了？】 【还没睡啊？】莱阳文字回复。 【没啊师傅，最近孕反，刚起来吐了一小会，这会打算看个电影再睡（捂脸笑.png），你呢师傅？有心事？】 莱阳手指悬空，呆滞地看着输入框上闪动的光标，不知该怎么说。 而此刻，千樱又发消息过来。 【不开心就说出来嘛，男人嘛，每个月有那么几天很正常（嘻嘻.png），看开一点，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哈哈，说吧师傅，要打语音吗？】 第四百一十章 有大事 窗外的雨声停了，莱阳也睡意全无。 索性，他穿好衣服出了院门，在空荡的街上漫步。彷佛只有让薄凉的风拂过脸颊，惆怅的心才能稍微平复。 因为远离繁华地带，这会路上空无一人。 被夜揉碎的灯光，像一条蕴黄的薄纱，朝着路尽头铺去。风将两旁的景观树晃动，那毛绒般的雨珠便从枝叶中飘落，跟着几片坠叶一起从莱阳肩旁滑落，落在沥青路旁，落在那些停靠的汽车挡风玻璃上…… 点燃了一支烟，莱阳还是给千樱打去了电话，接通后先问了声高云建在吗？ 千樱怔了下，道：「不在啊，他出差了，师傅你是找我还是找他啊？」 「哦……找你，闲聊聊天。」 「心情不好吗？遇到什么事情啦？」 「也不是……」 莱阳步子走得很慢，望着街那头的大厦，有些灯光还亮着，不过大部分都隐没在黑暗里。 「就是想和你闲聊聊，千樱你最近都好吗？怀孕快六个月了，他平时还老出差吗？」 「嗯，他忙嘛，剧场不赚钱，他总得出去照顾别的生意，不然宝宝出生奶粉钱都不够呢。」.. 千樱笑了，听得出来，那是一种幸福的笑。 「我还好啊，除了最近孕反不太舒服外，别的都挺好的。师傅，我现在已经屯了好多宝宝的衣服，男女都有，特别可爱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就看看这些可爱的小东西，自己都能笑出声，嘻嘻……真是的，我总还觉得自己是个宝宝呢，没想到都快当妈妈了，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这话犹如封喉的剑，让莱阳久久没能发声，只有惆怅的目光，落在空荡的街旁。 「喂？信号不好吗？」 「哦，没有，听你说呢……嗯，那高云建到底还有别的什么生意，他没给你说过？你也从不好奇？」 「师傅你今晚怎么老关心他啊？是……你们公司出了什么事？」 「那倒不是，就是有些好奇，你对他别的事情好像不是很了解？」 千樱发出一个长长的「嗯」，顿了顿说道；「师傅，不瞒你说，我刚怀孕那会真的很焦虑，在犹豫要不要生下来。反正各种焦虑让我很不安，那阵子我们吵了一次架，原因就是我觉得对他还不够了解，而他也不说……可吵完后，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想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烟到了尽头，莱阳也找了一个街边长椅，用手捋了下上边的冰水，坐下继续听着。 「其实师傅，他是个很会隐藏的人。」 「你指的是哪方面？」莱阳眉头顿皱。 千樱扑哧笑了，说道：「赚钱啊，他其实生意头脑很差的，根本就不是咱们开始想象的那样，只不过在你们面前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是从家里拿的钱，来上海做了很多投资，都不太好，包括咱们剧场。所以他一天也头疼，过年那会，大家都在背后说他不为剧场出谋划策，那不是他不想，而是能力有限，哈哈哈~」 千樱笑了好一会，继续道；「理论知识一大堆，实战经验约等于零。我正是完全看懂了他，才开始更加体谅他。问再多，他什么也不懂，说多了都是泪，就算了吧。不过他手里有一笔定期存款，够我们一辈子正常生活，而且他对我挺好，也没什么坏毛病，这就够了，所以我说看懂了他。」 一辆私家车从街头驶来，转眼又消失在十字路口。 莱阳像一座雕塑似的，望着那头，听着这头，想着另一头。 「而我呢，我把我也看透了，我这脑袋瓜子也不咋亮光，哈哈哈~估摸着也干不成什 么大事，我连个脱口秀都讲不好，只能自己把自己逗笑，呵呵……事业没追求，爱情呢……师傅你也知道，我以前被人伤过。差点…差一点我都打算一了百了！」 千樱吁了口气：「所以我很感谢遇到了云建，虽然他年龄稍微有点大，过完年三十四了，但他却给我一种踏实感，哪怕他老出差，但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多东西，那种细微的爱，才让我下了决心把一辈子都交给他。而我也很心疼他，可能是投资不好，他大部分时间总会忧心忡忡的。」. 听完这些，莱阳也用力吐口气，靠在椅子上说：「所以你也不忍心一直催着他赶紧结婚？」 「嗯……有一点吧，不过他这次出差前给婚礼策划公司都交代了，务必抓紧速度出一版好的idea，他是想给我一个很完美的婚礼。」 莱阳没忍住叹了口气，却惹得千樱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刚走累了，歇一会。」 「你还在外边？赶紧回去啊师傅！杭州冷吗？」 「还好。」 「哎对了，杭州好玩吗？我好想过来转转，也看看你们的新公司，最近一个人太无聊了。」 嘶~ 莱阳吸口气，揉了揉鼻尖问：「这么大肚子出行方便吗？」 「还好，目前不是很大，吃喝玩乐照旧。」千樱笑道。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刚好，换个地方……也刚好。」 「后天吧，我现在去订票。」 次日，莱阳一大早和李点等人出去吃早饭时，把千樱的消息同步了。 话刚说完，李良鑫第一个问道：「这件事恬总怎么看的？」 「她昨晚有事，没接电话。」 李良鑫一怔，吧唧一口油条又问：「那我的事她怎么说的？她到底来不来杭州？」 李点瞥了他一眼：「现在是先说你呢，还是说千樱？」 李良鑫别怼的不吭气，宋文却嘿嘿一笑，圆场道：「咱先吃早饭吧，等明天千樱来了，再看怎么处理。」 三人在不太和谐的氛围中吃完了早餐，到公司后，莱阳又直奔肖导办公室去请明天的假。 肖导面色有些不悦，递给莱阳一张请假单，说道。 「公司规定请假得写东西，你填一下吧。另外莱阳，你们组的方案还是老样子吗？真打算学国外，做一档吐槽的？」 看的出来，肖导压力有些大，但莱阳很执拗的点点头；「国外可以做爆款，国内肯定也成，我打算深耕一下。」 「哎~」 肖导双手摸下脸，难掩失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国内的行情就决定这事没戏，你剧本写得再好，明星一听是揭老底的，谁来的？大咖不缺钱，小咖又没流量，你这……」 话刚说一半，忽然有人敲门，紧接着杜西的脑袋探了进来。 他自称是找肖导聊新方案，可看见莱阳请假，顿时嘴角一扬道：「呦，莱总请假啊？方案都确定了？哎呀你看看~」. 杜西走进屋，砸砸嘴道：「怪不得莱总喊了一帮人来，这公司开支是大了些，但效率也高啊。呵呵，莱总还是厉害呀~」 说着，他还当面给莱阳竖了个大拇指。 莱阳眉头一挑，刚准备怼回去时，忽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当看清号码属地是上海后，莱阳有些疑惑的接通，可随后却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莱阳，我刚到杭州，有大事要跟你当面聊聊。」 「宇、宇博？」莱阳错愕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当宇博这个不速之客出现时，莱阳心里感到莫大的压力。 莱阳心里很清楚他找自己要干什么，可自己的答案，想必宇博也清楚。 明知如此，还要再来，那他手里一定握有什么把柄。 想通这点后，莱阳接受了碰面，并把这事给李点透露了。 李点的建议也是先碰头，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别给答复，等晚上回来再分析。 …… 杭州的雨一下起来便阴绵不断，一到黄昏，雨水又跟着霓虹一同洒满长街，莱阳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预想着一会碰面的场景。 街上的水影将两旁大楼的灯光映得歪曲，车轮子碾过后，变得更加淅淅沥沥，行人匆忙赶着回家，模糊的脸上都呈现出忙碌后的疲态。 但他们好歹身子是轻盈的，或许回家后可以和爱人相见，吃一顿舒心的晚餐，看一看放松的影视剧。 莱阳是羡慕他们的，尤其是此刻，格外羡慕…… 车子顺着南山路，穿过西湖景区环湖绿道，最终到达了会见点。 这是一家开在西湖边上的复古餐厅，名为柳莺湖上，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莱阳进了包间。 宇博的手提包搁在座椅上，人去了洗手间。 莱阳先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环顾四周。 头顶的中式宫灯将沉香色的方形桌椅映得蕴黄，古香的墙壁上还挂着和西湖有关的诗句。 包间内带有开放式阳台，视线透过那扇半遮半开的卷门，可看见外边深蓝色的西湖水，以及水面尽头那连绵的阴山。 天快彻底黑了，湖面更加深蓝幽静。风从那头来，泛起涟漪时，一股温凉也抚过莱阳面庞。 “什么时候到的？” 宇博声音从背后传来，莱阳骤然回头，心里顿生错愕！ 他和自己最后一次见面时变化很大，这种变化几乎能用沧桑来形容，尽管他好像并没瘦多少，可脸上的憔悴却格外明显。 因和记忆中相差甚远，以至于莱阳愣了好一会，才说了句：“刚到。” “先点餐吧。” 他坐到椅子上，面容凝重的将菜单递给莱阳。 “你点吧，反正咱俩都不是奔着这段饭来的，还是说说正事吧。” 宇博的手僵持在空中，数秒后收回去，用手机扫码下了单，抬头再次与莱阳对视，并发出一丝笑声。 “看我这样子，你是不是特开心？” 莱阳一怔，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样子？我为什么要开心？” “呵呵……行，反正都到这时候了，我也无所谓了，直奔主题吧。” 宇博胳膊搭在桌上，双手相扣，撑着下巴，眼神又如曾经那般傲视起来。 “云彬和我家现在的情况，我想你大概知道一些，你肯定也清楚我找你的目的，对吧？” “知道，不过你肯定也准备了说服我的理由，我听着呢。” “好，那我先告诉你一点。” 宇博喉结动了下，说道：“我和静静一起在成都做的那个项目，有印象吗？” 莱阳几乎不多想，脑海中就浮现出成都那个商业体，那是云彬和宇科的首次落地合作。 通过宇家的新能源技术和云彬的策划运作，将一座几乎荒废的烂尾楼，硬生生变成一处商业坐标地。连政府都出手，在其周围修建了四通车道，使其成为了年轻人打卡消费的商综圈，还引来诸多大企业观摩学习，是一件很成功的项目。 那座商综开业时，宇博还当着无数游客的面，给恬静当场表白。 这些莱阳都记忆深刻。 “那座商综，是由她主要负责、创造起来的，是她目前手里最成功的案例，也是一件商业神话。可你知道在这项目的背后，有多少人在大力支持吗？不光有企业老板，还有政界领导。这些人给了她多大的信任，多大的扶持？她当时是签了合同，保证三年内盈利。可这两天……就这两天，在这么危难关头，她却要将这座商综的经营权转让出去，不计后果，连领导的电话都不接！” 宇博声音颤了下，他立刻调整了一下，咽口唾沫道。 “我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甩掉我们。可这么做，她从此将被商界拉入黑名单，信誉尽毁！在领导这层面，也永远不敢、不再去扶持她！这种连锁反应，会让她一辈子在商业上不可能有作为，这些，你替她想过吗？” 莱阳被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刚那镇定的神情，也在此刻出现松动。 宇博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这我相信。可你的爱，真要以牺牲她的前途为基础吗？中国商圈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基本和门阀制度无异，汇聚到顶端都是一帮人在操作。如果说，她因一己私欲非要得罪所有人，那……以前的商业娇女将会彻底沦为笑谈！” 宇博指着莱阳，情绪逐渐激动：“你忍心……看着她以后变成一个家庭主妇？硬要把她拽下神坛，成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吗？她那么年轻，当你们的爱回归平淡后，她该做什么呢？去一个二三线城市摆小摊？去一家毫无前途的公司当销售？当秘书？被一个她现在瞧都瞧不上的小老板，劈头盖脸地骂？难不成还要陪着客户喝酒？给别的男人陪笑？莱阳！这就是你的爱？” “……” 在宇博没说这话前，莱阳知道恬静难，知道她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可自己无法量化这些代价。 而现在，这些话就像十八种刑具一样，明晃晃的摆在面前。 它们要一块块割下自己心爱女人的肉，最终将所谓的“自由身”还给自己。 那种剜心的痛，让莱阳无法呼吸。 而那无比强烈的压抑感，又如同西湖水一样冰凉刺骨，又深不见底！ 意识，在刹那间发生了动摇，莱阳真的不知所措了。 深吸一口气后，他想到了李点的话：凡事别着急，回来再商量…… 于是他故作淡然道：“说完了吗？” 这反应让宇博也始料未及，他有些疑惑的盯着莱阳，数秒后忽然笑了一声，鼓起掌来。 “呵呵，哈哈哈！我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人不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自私到了这个地步！罕见啊，静静碰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莱阳的拳头在桌下狠攥，可他并没反驳，而这时宇博又回吸一口气，换了语调道。 “行，既然你这么在乎自己的利益，那我再说一件事。你朋友李良鑫也在杭州对吧，他老婆，也就是由你介绍去香港治疗的嘉琪，有印象吗？” 莱阳心里一紧，沉默着继续听。 “她和我家的事想必你多少知道些，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呵呵。那说点你不知道的。” 宇博压低嗓音：“她被控制了，这种控制不是人身控制，而是药物控制。说白了，恬叔叔让她清醒，她就可以清醒，让她昏聩，也就是一针的事。什么目的我不需要告诉你，但你要知道一点，这种药物反复注射，她的命，抗不过半年！就算能活下来，绝对也会成为白痴、植物人！这件事如果我告诉你的好兄弟，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 此时，服务员敲门而入，上了第一道菜，剁椒鱼头。 莱阳强撑着目眩感看向菜盘，大脑因这道菜而翻涌出八个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天更加黑了，雨水开始在湖面上滴答，远处的山好像也开始起舞，混奏起一曲，肝肠断…… 第四百一十二章 没伞的孩子 五道菜，陆续在几分钟内全部上齐，在这过程中两人都保持沉默姿态。 莱阳眉头紧锁，吸着烟。宇博则时不时看向窗外的湖水，表情不见得轻松多少。 等服务员将门再次关闭后，莱阳才红着双眼瞪道：“嘉琪的事是你编的吧？哪有那种药？！” 宇博有些吃惊，片刻后冷笑道：“不信啊，你可以直接飞上海去问恬叔叔，或者你有脑科专家的朋友，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罢，他往前凑了凑，道：“这世上只有一种药绝对不存在，就是后悔药。如果你当我今晚的话是骗人，那你一定会后悔的。” “条件呢？就是非逼我和静静分手？” “我不逼你。”宇博靠在椅子上，摊开双手道：“现在是你们在逼我，逼我全家！这已经不是感情问题了，而是全副身家，是命的事了！” 莱阳情绪有些失控，狠狠地将眼前的筷子摔在桌上，起身道：“你们特么的坏事做绝，走到今天这一步却非要扯上别人垫背，难道没有恬静，你宇家就走到尽头了吗？” 啪！ 宇博也拍桌而起，手指狠狠冲向莱阳：“是特么没有你，皆大欢喜！” “……” “我们两家的利害关系我没必要告诉你，我只说最后一句，如果你非要当愣头青。除了刚才那些事，还有一个人会为此付出代价，是不可挽回的代价！你想好要开战吗？” 莱阳大脑一阵嗡鸣，满目惊愕地看着宇博。 片刻后，他嘴角抽动道：“你什么意思？” “呵呵，意思你现在没必要知道，你在录音吧，随便你，反正话我说完了。” “老子特么没录！” 莱阳把手机“噔”的往桌上一甩，宇博淡淡瞥了眼，冷笑道：“我希望那件事永远别发生，如果你愿意帮我，作为交换，我保你以后风调雨顺。嘉琪虽然和我家有些矛盾，有仇恨……但我也会帮，都可以谈，赔款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最起码，能让她安然无恙地回到你朋友身边！” 莱阳确实语塞了，他现在有种站在水中央的感觉，看不清水有多深，也不知道潜藏了多少危险。 只有一件事很清楚，那就是不能硬着陆！ 在一阵纠结中，莱阳只能暂时示弱道：“我没法立刻给你答案，我需要想想……想想。” 宇博也好似打了一场战争似的，无力的瘫坐在椅上，吁口气道：“可以，给你三天时间。” “不行，三天太短了！” “成都商综的转让，敲定在三月十九号，我最多给你一周，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那天你的答案是拒绝，那，你等着彻底反噬吧！” …… 从餐厅出来后，莱阳独自淋着小雨，绕着西湖边走了很远、很远。 起伏的湖水带来阵阵湿气，沾湿了裤脚，可他毫无感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所有对话。 宇博抛出的三点，确实一个比一个更有杀伤力。 首先，关于恬静的未来，在自己的规划里，只是想给她简单的幸福。 这种幸福包括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包括了山野秋林的美，包括了春夏秋冬的梦。包括了很多，可唯独没包括她的事业，以及除了自己妻子这个身份外，她的社会价值。 当真的有一天，她为柴米油盐和自己争吵后，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吗？ 自己，是否真的自私了？ 其次，嘉琪时而清醒，时而发昏，原以为是没治疗彻底，可万没想到她是被余烈给操纵了。 要按宇博的说法，那恬父是从一开始就布局的，自己那个设想也直接被推翻了，余烈，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宇博含糊其辞说的最后一个威胁，到底是什么？ 什么东西，能比前两个更难以启齿？ 是恐吓、瞎编？ 还是说都不敢说出来？！ 就在莱阳心情沉闷到低谷时，李点打来了电话。他是清楚自己今晚和谁见面的，这种时候还主动打电话，难免让人更加不安。 电话一接通，果然应了那句祸不单行！ 李点语气着急的说千樱失联了，这件事是云麓刚给反馈的！ “云麓说的？那她…她知道高云建的事吗？” “知道，宋文给她私下说了。” “卧槽！” 莱阳气的大骂一声，握紧手机道：“不是说了保密嘛，为什么给云麓说？阿文人呢？” “阳哥阳哥！我在呢！” 电话里传来宋文声音，他极其委屈地解释：“我是没忍住给小麓说了，但这件事不是她曝光的！千樱不是明天要来杭州嘛，小麓就今晚约她随便吃顿饭，也想试探一下她对高云建的情感。结果吃到一半，千樱手机来了一条陌生短信，她看完神情就变了！” “陌生短信？” “是，小麓说……那会千樱看手机时嘟囔了一句谁呀，发了这么长消息？可是看完后，她脸色铁青的离席了，小麓还以为去厕所呢，结果等了半小时没见人，打电话也联系不到了！这会，都过去快半小时了。” 嘶~ 莱阳急得跺脚，他基本猜到短信内容是什么了。 难道这就是宇博的说的那件事？ “等我电话！” 莱阳迅速挂断后给宇博拨打过去，直接质问他为什么曝光高云建，说好的一周时间，这是什么意思？ 宇博也愣了几秒，反问道：“高云建怎么了？你话说清楚。” “……不是你？” “什么是我？” 通过对方语气，莱阳迅速判断出自己猜错人了，真要是宇博干的，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想通这点，莱阳又急躁道：“没事，挂了。” “等会！” 宇博忽然笑出了声，说道：“看来你麻烦还真多啊，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静静的相恋，从一开始就是大错特……” 嘟！ 莱阳没等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就挂断了，随后他想将手机装回口袋，可手一抖，手机却顺着裤缝滑落下去，噗通一声掉水里了~ “艹！” 莱阳疯了般跪倒在地，手疯狂地在水里刨着，可手机却一点影子都没了。 彻底绝望后，他狠狠甩了下刘海上的积水，抬头看着这黑褐色的，被雨水点起无数涟漪的湖面。 冷风刀片般拂过脸颊，膝盖的肿疼感也传入脑中。 莱阳十分无力地苦笑着，这一刻他体内好像力量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疲倦、寒冷的崩溃感。 不知多久后，他用力撑起身子，手捋了下湿漉漉的脸颊，开始朝着主街道狂奔而去。 此时他的脑海中莫名其妙想到了一句话：没伞的孩子，只能在雨中学会奔跑。 一直跑，一直跑，跑入阳光灿烂的那一天，跑入好戏登场的那一刻……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大惊喜 莱阳硬蹭了一辆车赶回小院，却发现李点他们还没回来。于是他先换身干净衣服，想出门购置一台新手机，可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一张纸币。 他有些暴躁地坐在床沿边，无语至极。 这会就是借到手机，他也记不起李点或者宋文的电话。 别说他们了，连恬静的新手机号也没记清。 莱阳昂头重重地「啊」了一声，开始羡慕嘉琪记电话号这个好习惯，可脑中闪过嘉琪时，也闪过了宇博刚说的那些话，于是情绪更加烦闷起来！.. 等了快二十多分钟，院门口才传来大家的交谈声，莱阳蹭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和李点、宋文以及李良鑫一见面，四人脸上都写着说不出的郁闷。 莱阳也来不及去阐述和宇博聊了什么，开口先问千樱那头有消息了吗？ 宋文摇摇头，叹息道：「她关机了，哎~这弄的都是什么事啊。」 「高云建我其实一直不是很熟，在公司就跟他说得少，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负心汉，莱阳不是我说你，你交的朋友一个个都什么人品。」 面对李良鑫这句话，莱阳心里十分窝火地回了句：「是啊，人品都不怎么高，是我瞎了眼！」 「你…什么意……」 「我觉得这件事还有一个重点！」 李点借转移话题的机会，丝滑地打断了这场小争执，他推了推眼镜道：「一个陌生号码这么及时的发给了千樱，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莱阳眉头一皱，看向李点，他小眼睛皱成一个黑点，手摸了摸后脑勺道：「我们刚知道高云建的秘密，结果今晚有人泄密了，一个陌生号码……嗯，背后这个人难道一直窥视着我们？是我们身边人？有没有这种可能？」 嘶~ 莱阳倒吸口凉气，目光不可控地看向李良鑫。 「看***什么？」 李良鑫一开口，结果三个人目光都落他身上，这下他越发着急。 「你们不会觉得是我吧？干！我哪有那精力去管别人，我这么做图什么？报复你们啊？」 「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着急干吗？」莱阳怼道。 「那你看***嘛？」 「你特么站我对面我不看你看谁！哦，看谁就是谁了？那我特么刚还看了眼院子里的葫芦杆，难道我也怀疑，是葫芦娃发的短信？」 「……」 李良鑫用一种无法描述的神情斜瞪莱阳，那样子既让人气，又有点憨！ 「好了，先别吵。」李点看了眼李良鑫，又对莱阳说道：「嘉琪的事大家都清楚，李良鑫肯定不想你在这时候节外生枝。而那个人一定是不嫌咱们麻烦，或者说，专门要找麻烦，是谁咱们回头再考虑，先说说怎么办吧？」 莱阳用手摸了下脸颊，疲态地问道：「谁有烟？」 话落，李点、宋文都同时看向了李良鑫，对方一怔，缓缓从口袋取烟时，嘴角嘟囔道：「你这么爱抽烟的，一天都不多带几包。」 「带了，我刚特么跳湖时泡坏了！没看我都换了身衣服？」 「啊？跳湖？为、为什么？」 「因为葫芦娃是个大煞.逼！」 「……」 匆匆结束这场口舌之争后，莱阳跟着大家一起去附近的手机店，随便挑了一部小米最新款。 时间有些晚，找不到办卡的地方，他索性就借了李点一张副卡先插上。 在这过程中，大家同意莱阳的想法，先给高云建打电话。 因为事情到这一步，必须得和高云建先聊，得先知道他的决定，才能看下一步怎么和千 樱对接、解决。 巧的是，高云建电话里说他刚出差往回走，后半夜到上海，并有些试探性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挺严重的，你发个定位到李点微信，我今晚回上海找你。」 说罢，莱阳也没给对方过多试探机会，可电话刚一挂，一旁的李良鑫目光错愕道。 「说真的哦莱阳，我……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就…就很神奇，有时候觉得你活得真累，而且大部分都在为别人活……哎，我，也不知道在胡说什么。」 李良鑫抿了抿嘴，眼神里有些变化。 「其实按你的能力，可以活得很简单，肯定也比一般人活得滋润，不过你就是太想面面俱到了，真的……我光听着都累，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宋文和李点也沉默地看向莱阳，而他也流露出一丝疲态，吸了吸鼻子道。 「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也没刻意想成为一个面面俱到的人……非要说为何这样，可能是心太小了。因我有关的人出了事，我没办法装作一无所知，就像你，我深刻感知到你和嘉琪的痛苦，因为这些苦我也无时无刻在经受，在濒临绝望的时候，也希望有一双手能来拯救我。可这么多年……那双手从未出现。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如果只是累就能解决的话，我愿意成为别人的那双手。」 千赶万赶，莱阳终于坐上晚八点的高铁，到上海不远，九点半就能到达。 本来李点他们想跟着一起，可莱阳拒绝了，毕竟他单独请个假都有些难度，要是都请，肖导估计得爆炸。 走之前，莱阳还简单和大家沟通了方案进度。 李点表示今儿一天，针对两位影视明星特定出了剧本，方案也发给了莱阳。 坐在高铁上时，莱阳把大家的方案仔细看了一遍，可越看越头疼。 方案里那些露骨的问题，先不说明星愿不愿意回答，就算他愿意，这些话题也很难通过主流媒体的审核，毕竟都是一些不太上台面的事。 可要不露骨地问，又平淡如水，和普通采访没什么区别。 而且最关键的是，国人对脱口秀调侃的方式接受程度也不好说，每个明星都有自己的死忠粉，万一没处理好语言幽默，极有可能被当成耍宝，遭人反感！ 莱阳熄灭了手机屏，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发闷。 果然，一件事想象很美好，要真深入去做，才会发现难度之大。.. 他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这帮人，真的能在这项目上发挥出作用吗？ 就在莱阳闭目沉思时，李点打电话说恬静联系到他那儿了，让莱阳给回电话。 因为莱阳丢了卡，收不到微信登录验证码，外加他走得急，所以这部手机的微信都是李点的另一个账号。 「呃……我…我没记住她电话号，你让她加一下你这个号。」 「成，不过你电话号怎么都没记住？」 「哎，科技发达，思想蜕化嘛。」 几分钟后，一个好友添加消息闪了过来，莱阳看清头像后迅速通过，并回了语音过去。 「莱宝？你手机丢啦？」 恬静的声音激动中又带了一丝俏皮，这和原来的她越来越不像，却在莱阳心里越来越真实。 「呵呵呵，不小心掉西湖里了，怎么，想我啦？」 「嗯……你不想我吗？」 「想！超级想，都想一口把你吃了！」 「贫嘴。」 恬静傲娇一笑道：「你~想怎么吃？」 「哎呦呵，诱惑我是吧，玩真的是吧，下一次见面你看我怎么吃~！」 「嘻嘻，那你 发个定位给我呗，我高铁还有几分钟到杭州站。」 莱阳笑容瞬间凝固，而恬静却依旧沉浸在美好幻想中。 「你不要太激动哦，我就是太想你了，所以今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毕竟缘分这东西，也要靠努力的嘛~」 第四百一十四章 明天去领证 恬静最后的那句「缘分靠努力」，听得莱阳瞬间想转站回杭州。 可冷静了数秒后，他还是说出自己在去上海的路上，并且一口气说了千樱和高云建的事，随后重重地吐着气，等待回复。 「哦……这样啊。」 恬静声音明显低落了很多：「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确定千樱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八九不离十，我打算先找高云建聊聊，先看他怎么处理。」 恬静刚「嗯」了一声，电话那头却传来提示声：「各位旅客朋友们大家好，列车即将到达，杭州站，请带好随身……」 「你到了？」 「嗯，不过……这座城市一下失去意义了。」 莱阳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车厢顶部白色的灯带，喉结蠕动：「你最晚待到明天什么时候？」 「睡起来就走。」 此言一出，莱阳心里也倍感失落。 他清楚恬静最近有多忙，在这种时候还专门腾一晚来找自己，也许真的是奔着惊喜来的，最终扑了空，她的心情肯定也差到极点了吧。 「没事，你先忙，见了高云建也别太激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估计也是懵的，反正……看怎么把伤害减到最小吧。」 说罢，她又哎了一声：「你说爱情怎么这么难呢？」 莱阳一怔，随即反问道：「你……觉得难吗？」 「你觉得呢？」 「……」 这对话让莱阳心里有些没底，他感知到恬静在暗指什么，可又没法往下深问，怕越说越不对。 恬静也没往下深聊，她换了话题，问莱阳还有多久到？ 「快了，半小时吧，不过不着急，高云建说后半夜才回来，他也是高铁，所以我在站内等。」 「那你要不找个酒店吧，这样舒服一些。」 「没事，糙惯了。」 莱阳此时本想和她提一下宇博的事，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实在不想将她今晚的情绪弄低到极点。 于是他想了想，问道：「你呢？觉得完全离开还得多久？」 「嗯……不好说，比想象的要难。对了，我昨天给小烈打了一天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事，好像比我们想的严重。」 莱阳重重地叹息一声道：「等我先处理好千樱的事，完了再深入聊聊吧 ..，哎，说真的，最近感觉各方面都不随心，工作这边也是一团乱麻。」 「怎么了？」 莱阳抿了抿嘴巴，把项目的困境说了一遍，恬静听完后也感慨道：「那肯定了啊，国内外的文化差异很大的，美国那个明星可以接受的尺度，在国内根本就不可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是啊……」 「不过你也别灰心，若有粉尘遮你眼，抬头看，阳光也在你怀中。」 「呀！这话咋有点耳熟？谁好像说过。」 「哈哈哈！是你半绚烟火妹妹发给你的，忘记啦？我是知道真相后，查她手机时看见的，不过刚那句我精简了一下。」 莱阳发出一个长长的「哦」字，但又反驳道：「什么叫我半绚烟火妹妹？那人给我差点坑死！她们还在你公司吗？」 「早都辞职了，怎么？你舍不得啊？」.. 莱阳有些无语，刚要接着辩论，可恬静说得下车找酒店去了，于是这场对话也就匆匆收尾。 莱阳把手机在耳旁放了很久，直到手腕有些发麻才缓缓放下来，心里又重复了刚才那句。 若有粉尘遮你眼，抬头看，阳光也在你怀中。 随后，他疲倦 地看向黑漆漆的窗户，心情忽明忽暗。 晚上十点半左右，莱阳坐在出站口大厅等待高云建。 来往的旅客都面色疲惫，有抱着孩子的母亲，有拖着行李的年轻情侣，形形***，或来或走。 大厅的喇叭里也时不时响着，和嘈杂的环境音融在一起，听着既烦躁，又冰冷。 莱阳裹了裹外套，缩成一团。 他很累了，不断地打着哈欠，大脑也乱，一边考虑千樱，一边又时不时会想到嘉琪，还有方案的进度……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旅客渐渐稀少，连这一排座位上都只剩莱阳一个人。 就在他眼皮有些打盹时，忽然一双手遮住了他眼睛，同时那久违的白玉兰香也飘入鼻尖。 「猜猜我是谁？」 当声音钻入耳中时，莱阳的心就像被摁了起搏器一样，砰砰直跳！ 他立马攥住这双玉手，弹嫩的肌肤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彷佛掉入蜜罐。 莱阳回头，发现恬静穿着去年秋天初见时那件淡蓝色风衣，微卷的秀发被穿站的风撩动，肤白如雪，气质典雅，浅笑如风。 莱阳被狠狠惊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莱阳先森？你想怎么吃我呀？」 恬静双手背后，笑面如花，可问完后见莱阳没反应，于是又挥挥手，红唇一撅道：「说话呀？喂……」 没等她说完，莱阳一下将她紧紧抱住！ 也不知为什么，莱阳在此刻特别想哭，他用力闭上眼，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将自己最近的无助都释放在这个拥抱里。 几乎同一时刻，恬静也由被动到主动抱紧他，再到用手摸着他脑袋，一遍遍地说着「乖~」 莱阳抱着抱着，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肩膀上，于是松开一看，恬静居然哭了…… 「你……你哭什么啊？」莱阳也哽咽起来。 恬静摇摇头，用力擦着眼泪，可那泪珠就像断了的线一样，根本无法止住。 索性，她咬着嘴唇坐在椅子上，弯腰抱膝，呜咽起来。 这一刻莱阳懂了。 她今晚来找自己，一定压力到了临界值，外加两地辗转，又让她狠狠委屈到了。 所以见面时可以故作开心，但那个拥抱又彻底让情绪释放出来。 莱阳红着眼睛蹲下，又换他轻抚着恬静后背，说道：「乖，乖~……是不是委屈你了？静宝？委屈了是不？」 恬静没抬头，却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莱阳苦笑一声：「现在感受到了爱情的苦？后悔了是不？」 「嗯……我后悔死了…呜呜……」 莱阳被这可爱模样乐到，他又摸了摸恬静脑袋，说道：「好啦不委屈了，今晚你给我的惊喜太大了，算我欠你的，等以后了……我加倍补偿给你好吗？」 恬静缓缓抬头，几缕发丝还黏在嘴角，看上去既清纯又性感。 「我的惊喜还没给你呢，还有……我不要等以后，我其实很讨厌等的。」.. 「哈哈，行！那一会我就补偿你。」 「那……我把惊喜现在给你？」 「啊？还有什么惊喜？」 恬静擦下泪痕，浅浅一笑道：「等着」。 随后她拿起一旁的手提袋，低头翻出了一个红色小本本，郑重的递到莱阳手里，说道。 「户口本我拿出来了，莱阳，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嘶—— 第四百一十五章 求婚 大厅里的游客已经寥寥无几，偌大的场地衬托出极强的空荡感，这种空荡感使莱阳好像掉入一个独立存在的世界中，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一个泪痕未干，等待答案的姑娘…… 恬静并非易冲动的人，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莱阳感到虚幻，感到像是在做梦，而梦境也不断缩成一个点，落在这红色户口本上…… 此时，恬静微微凝固的脸上，又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她轻轻推搡了一下户口本：「莱宝，你……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莱阳喉结颤动，回神道：「没、没有，我只是……只是完全没想到。」 恬静发出呵呵的笑声，声音也打颤起来。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原本想等处理完云彬的事再去找你，可能还得好好筹划一下我们的婚礼，包括未来很多细节问题……可…可是我忽然发现，只要我们没彻底在一起，变动太大，太多了，我害怕等待，真的，我很害怕等待，而且……」 她的眼泪又夺眶而出，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又不断撩动她发梢，使她看上去唯美又楚楚动人。 「而且有些事情没法短期彻底斩断，他们在不断给我施压，各种……我也怕自己有一天会信念崩塌，更怕你……怕你会忽然不要我。我受过那种折磨，我不想再受了。所以我决定冲动一回，这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冲动，可当我带着它奔赴杭州，你……你却告诉我你来了上海！莱阳，你知道那一刻我心有多痛，哭得有多恨吗？可我还不能……不能让你听见，不能让你知道。我不相信我们没有缘分，所以我又回上海来，我、我变得自己都完全不认识自己了！甚至我在来之前都在想，如果你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吗？可是我又在想，我相信我的判断，相信你在这里，相信……你会答应和我结婚，对吗？」新 恬静狠狠擦掉眼泪道，由于用力过猛，导致眼线都有些晕妆，可那双眸子却是那么坚定，坚定到让人心疼…… 随后的几秒，莱阳用力地喘息着，然后一只手握紧了户口本，另一只手缓缓攥住了她的指尖，忽然单膝下跪，抬头微笑道。 「亲爱的恬静小姐，我……让我捋捋，首先，你肯定没认错人吧？」 这萌蠢的发言，惹得恬静哭笑不得，她单手捂着嘴角点点头，泪水却不断溢出。 「我啊，我……我是真没想到，自己上辈子一不小心就拯救了银河系，导致今生人品爆棚，遇到了你这样一位仙女。而这仙女，还……还偷出户口本主动要和我结婚，这真是……真是刘慈欣都写不出这么科幻的剧情，可能我真的是帅过了吴彦祖……」 恬静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此刻她头顶的白炽灯晕出圈圈光线，使这个笑容拥有了长焦镜头里的光美感，梦幻灵动，又绝美。 莱阳也落泪了，可幸福的笑容也洋溢脸上。 「但我可能比吴彦祖更幸运，因为恬小姐是唯一的，她唯一的，坚定地选择了我……所以我要再犯浑，那别说刘慈欣了，吴承恩都编不出这么离谱的剧情。」 「哈哈哈。」 「恬小姐你先别笑了，人家求婚呢，正式一点行吗？虽然这场合也不太正式，但你还是专注一点，因为我已经发现西北角有个保洁大妈发现了我，所以我得赶在精神病院的车到来之前，先表达完……喂，别转头看她，我快尴尬死了！」 恬静笑得不行，看了眼保洁阿姨后，又将注意力放在莱阳身上。 「是我给你求婚的，恬静……你愿意嫁给我吗，不管以后你是富有还是富有，我都不会辜负你。而你，也不管我以后是贫穷还是更贫穷，也不准抛弃我。成为我的妻子，成为莱阳孩子的母亲，好吗？……快！赶紧说好！」 「哈哈哈……好！」恬静流着泪，却又用力地笑着点头。 莱阳起身，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亲吻她的唇齿。 此刻，又一辆高铁到站，许多旅客充斥进空荡的大厅，使这地方不断升温，不断脱离冷清。 而这场不太正式的求婚，又正式地印在了莱阳的记忆里。 这段记忆，不管多少年后回想起来，都如烙金一样滚烫，莱阳还深深地记得，那夜上海的风是那么舒畅，灯光是那么迷离，她是那么温婉依人。 时间到了凌晨三点五十分，莱阳在收到高云建消息后，让恬静先回去休息。 不过走之前他们说好了，莱阳明天让家人把户口本空运过来，后天他俩一起去苏州办理结婚。 因为上海跨省结婚的政策还没落实，但在苏州的话，只需要有一人能提供长期居住证明就成。 这点恬静满足，她在苏州也还有几套产业。 十几分钟后，莱阳见到了风尘仆仆的高云建，他单手拎着西装外套，穿着得体，发型也梳得一丝不苟，看见莱阳后快步跑上前，笑里带着疑惑。 「莱阳，什么事还让你专门跑过来？等多久了？」 「挺久的，走，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本来莱阳的戾气已经不重了，可看见高云建这幅样子后，又开始窝火。 两人出了站，找了一片较空旷的地方，莱阳点了一支烟，感受着不那么凉的微风拂面，眺望了一会远处迷离的灯光，才回头看向高云建道。 「你从哪儿回来了？」 「……从，苏州，我苏州也有别的生意，去盯了几天。」 「哦，是别的生意还是别的女人？」 「……」 「不对，千樱才应该算别的女人吧，毕竟苏州那个应该算是你的正妻对吧。」 高云建脸色瞬间煞白。.. 而莱阳心里那团火也开始烧起，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姓高的，你可真是高啊。千樱都怀了快六个月了，还不知道自己被动当了小三？还幻想着和你结婚，呵呵，苏州成了上海的后花园，千樱也成了你的后花园？你两个城市两头跑，两头骗，还美其名曰做生意，你的生意就是骗女人？！现在千樱也知道了，人都失踪了，这门生意你打算怎么往下做？说——」 第四百一十六章 高云建的故事 高云建此刻的表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周围的环境光在他脸上映不出任何色调，统一变成煞白。 风又一次从远处吹来，乱了莱阳刘海，眯了高云建眼睛。 半晌后，他嘴角颤抖道：「谁……谁告诉你的？」 莱阳愣了下，随后发出「呵呵」声道：「这就是你想了半天后说出来的话？你就再没点别的跟我说？」 「……莱阳，我……」 高云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摊坐在地上，西装外套也沾上灰尘，眼睛像浮萍一样抖动。 「我……我希望你能体谅我，因为，因为我和你一样……」 莱阳嘴角微张，极其无语地准备反问时，高云建却苦笑着摇摇头：「不，你比我强，比我强多了……恬总也比她好太多太多了。」 「说人话！我听不懂你意思！」莱阳喊了一嗓子。 高云建缓缓抬头，红着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投资你吗？」 「这和我们聊的事情有关吗？」 「有，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刚到上海时的影子。那种漂泊、无助，无处施展的感觉。我最初也是这样，大概十年前。不过后几年，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比我大，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或者说，和恬总一样，也是家族企业。」 莱阳有些错愕，眉头皱起，听高云建继续说着。 「后来，认识半年后我们就结婚了……不过咱们不太一样的是，我从心里并没有真的爱她。」 说到这，高云建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色。 「而她，也没有爱过我！她当时刚失恋，为了气前男友才故意和我走近，作为报酬，我的职位和薪酬也不断拔高。当时我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要说没有冲击，那……那是不可能的！」 高云建攥紧拳头，缓缓起身。 此时莱阳又看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新面孔，那是一种被欲望所扭曲的模样。 「当我开始变好，原以为身边的同事、朋友们会为我开心，呵呵，我错了，他们都嫉妒得面目全非。造谣、诽谤、甚至偷偷给我工位椅子上泼尿，各种侮辱，多难听的话都有！这些感觉，这些痛苦，莱阳……我相信你多少体会过。」 「没到你那程度，但多少都清楚。」 莱阳面色逐渐严肃：「所以欲望占据了你的内心，你越发想证明自己是人上人，也觉得赚大钱，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而是跟对人，或者说……娶对人，对吗？」 「是！」 高云建不 看書菈假思索地说完这个字后，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他昂头重重地呼口气。 「我想要尊严，只有她能带给我，我一直……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即便不爱她，也只能放下一切去追求她。可结果……呵呵呵，她才是让我彻底、永远丢掉尊严的人！」 高云建揉了揉眼睛，边笑边落泪道：「结婚后她还是出.轨了，和她前男友，不……不止一个人，很多很多。可我能做什么呢？我就是个上门女婿，全家族都瞧不起的那种上门女婿，你懂吗莱阳！就因为我没权没势，我还是个孤儿！」 高云建咬紧了牙关，腮帮子都在打颤。 「有一次我忍无可忍地打了她一巴掌，结果呢？她的哥哥找人把我绑到了昆山，在半山坡……一间没人住的烂房子里把我打到昏厥，等我醒后，跑了三公里地才找到车去了医院。我……我想过报警，结果一到医院，她前男友又带着人找了上来……后来是她家族律师、她爸爸，还有警察都来了，假装嘘寒问暖，实际呢？只要我敢多说，我……我都活不到今天！」 这番话彻底震碎了莱阳认 知。 他虽不认识多少豪门千金，但认识恬静。 说实话，在没遇到恬静之间，莱阳脑子里的这帮顶级二代，确实是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可恬静刷新了莱阳认知。 这种认知导致他觉得，富二代也是一帮很有文化、修养的人，最起码认知广，家教如果严点的话，也更懂礼节。 可高云建口里的这帮人，又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我们当时头脑一热结婚了，可反应过来后想离，却难比登天。她有她的考虑，有家族的考虑，而我……完全任人摆布，被她的闺蜜、朋友，甚至公司的人嘲讽，在她的圈子里，我名声早都臭了……说我是小白脸，说我……说我一无是处，但凡和她认识的人，最后都会把我当成饭后笑谈，而这些……她不光不制止，甚至还希望如此！因为这样，她在外边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就好像从各方面都说得过去……」 莱阳听到这儿，想到了苏毅那天说的话。 是啊，苏毅也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子弟，当他说高云建是小白脸时，那种轻佻鄙视的神态，此时在莱阳脑中很清晰。 高云建说，他后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办法从家里求出一点钱来，做一些投资。看書菈 尽管他也不懂，赔的可能性很大，但只有这样才能要来钱，或许未来被扫地出门后，还有一份养活自己的资金。 莱阳重重地吸着气，凝望了高云建半晌，吐口气道。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是我莱阳骂错了你，可是，我怎么确定你是不是在说谎？」 「说谎？」 高云建呵呵笑了起来，随后，他伸手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迎着凄冷的风将上衣脱掉。 下一秒，他转了个身，从肋骨到后背处几大片青紫的肿疤，浮现眼前。 还有一条血痂刚凝固不久，看得莱阳心惊肉跳！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每次见面我要穿得这么整齐了吗？」 高云建将衬衫一点点又穿上，满目屈辱道：「因为，这是我最后的尊严……千樱也见过我的伤，我一直说是投资失败和人打架造成的，所以……我让她不要追问我生意的事，如果她不想我难过的话。」 说到千樱，高云建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短暂的微笑。 他说自己在寻找投资时认识她的，一开始也没多喜欢，但在相处中，她那单纯乐观的性格，就像一束照进心里的阳光，灿烂了他至暗萎靡的心渊。 「后来在一次饭局中她喝了点酒，哭着给我说了她前男友的事……那一瞬间，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的心被狠狠触动了，也是在那一天，我爱上了千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可你的爱，又一次深深地伤害了她。」莱阳已经褪去愤怒，很是惆怅的说道。 高云建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这次我回去办了一件事。」 说着，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红本，上边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离婚证。 「现在我自由了，自由的代价就是一无所有，但……我也重新拥有了明天、未来、尊严和爱。」.. 夜，又一次深到了万物寂静的时刻，就连上海这座魔都都彷佛睡着了，只有那清风、明月、繁星、莱阳和高云建是清醒的。 一天之内，两个红本映过莱阳眼帘，一个代表婚姻的开始，一个代表感情的结束。 这截然不同，却又颜色相一的证本，彷佛形成了某种交织的命运之轮，让莱阳不禁感慨：婚姻到底是什么？爱，又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高云建通过挨一顿毒打，彻底拿了离婚证，得到了他所谓的自由。 那 再过一天，自己与恬静去领的结婚证，在未来会用更加残忍的「毒打」来换取吗？ 上帝，难道真在每一场感情与幸福背后，都暗中标好了筹码…… 第四百一十七章 听一听内心 莱阳收了恍惚，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总之，等他再次看向高云建时，对方眼中的泪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情愫。 好半晌后，莱阳才吞吐道：「你真的是孤儿？」 「我妈妈走得很早，是我爸拉扯大的，不过后来……他也出事了。」 说话间，高云建的眼眶又有些红。他很快双手掩面，声音颤抖道：「不说这些了，莱阳我问你，是不是……千樱也知道了？」 「嗯，她还失联了，现在没人知道她在哪儿。」 「她原来租的那个房子有去过吗？」 莱阳摇摇头：「我都不知道她原来租在哪儿？」 两人对视了几眼，随后高云建拿出手机打车，并在等待时恳求莱阳，如果千樱情绪太过激动的话，记得帮他说说话。 这话他说得很没底气，言语恳求中，也有一种强忍的无奈。 莱阳没同意，但也没拒绝。 两人就在这寂静的夜中，乘了一辆汽车朝徐家汇方向驶去。 高云建的定位处离云彬大厦不远，毕竟千樱原本的公司离距博笑俱乐部很近，所以她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当车子来到这片区域时，莱阳并没有很诧异，唯独从云彬楼下的街旁驶过时，看着已被拆除的俱乐部门头和玻璃门上的锁，心中五味杂陈。 那种感觉就好像穿越了时光，记忆里许多的画面闪现而出。 在这道门口，莱阳看见最初的自己和袁晴、李点一起给路人发着传单，表情悲观，又偶尔嘻闹的样子；也看见恬静首次看完演出后，自己追到门口和她搭讪的画面…… 还有，在一个嫩芽飘飞的初夏，阿鲁把最爱的机车借给自己，让骑着去机场接恬静，以及千樱第一次在门口喊住自己，说想学习脱口秀…… 流动的风从车窗外飞入，吹乱了莱阳头发，也吹醒了他的意识，于是那扇门便越来越远。 直到汽车一个拐弯，被几栋流彩的大厦遮挡住，完全消失不见。 到达一个不知名小区楼下后，莱阳顺着高云建目光，抬头看向漆黑的楼层，在中层那儿有一扇窗户里发出轻微的黄光。 高云建看了几秒，给了莱阳一个确定的眼神后，两人便一同进楼，等走到21楼一间门口时，高云建举起的手忽然悬在了半空。 莱阳大概明白他的心情，于是低声道：「敲吧，该来的逃不掉。再说了，千樱怀着孕熬到了这个点，她肯定也在等待救赎。」 这话说得高云建红眼侧目良久，随后他深吸口气敲了敲门，可里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两人都一头雾水时，门忽然「咯吱」一声，开了。 随后莱阳见到了一张令他无比心痛的面容。 千樱还是那个千樱，可脸上的妆容却花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没换，应该是和云麓结束后直接过来的。 她一双眼睛格外红肿，沾着额头的头发也大部分粘着，那种游离状态，好像气都快被吐干了。 这一幕不光莱阳震惊，高云建更是眼泪瞬间狂飙，他上前一步抱住千樱，可换来的却是挣扎开后的一记耳光！ 「放开——」 千樱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楼道的感应灯也一下全亮了。 她发颤的手指冲着高云建，泣不成声，一个「你」字在嘴边重复了无数次，却怎么都说不出下一句话。 「千樱……对不起，对……」 高云建话还没说完，千樱疯了一般的将他往门口推搡，可推了好几次无果后，她又狠狠打了高云建一巴掌，转头朝屋内跑去。 高云建也追了进去，屋内又传出 阵阵争吵声。 莱阳此刻完全懵在原地，半晌后，才木讷的坐到客厅一张很小的粉色沙发上。 对面墙壁上贴了很多大头照，有和高云建的，也有在原来中介公司的合影，还有几张脱口秀演出的。 莱阳失了神，不自觉的想到最初和顾茜合租的房子。 那地方和这儿差不多大小，茶几上也摆着不锈钢的热水壶，凌乱的化妆品、水杯、墙上的大头照，单开门的冰箱…… 这种场景再常见不过了，但不知为何，莱阳却深深被时光拉到旋涡里，那种恍若隔世，让人伤感，让他变的感性。 几分钟后，争吵声停止，望着高云建满脸失落的走出来，莱阳基本上了解情况了，他起身和高云建擦肩而过，走到千樱房门口，看着屋内。 「我不想再和你说了，滚出……」 趴在床头的千樱回头看清来人后，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又趴被子上抽泣起来。 见此，莱阳转头对高云建做出一个挥手的动作，示意他先出去。 等高云建走后，莱阳进了卧室将门关闭，坐在床沿边，沉默地看着发白的壁纸，带着鼻息道。. 「师傅说两句……不是要劝你什么，只是帮你分析一下。」 见千樱不回应，莱阳继续道。 「你有分手的权利，不过不能单纯地让他走。毕竟你已经怀孕这么久了，目前打胎不现实，我虽然不懂，但我想对身体的伤害肯定不小。既然要生，那经济上他必须得出一大部分钱。金额你可以考虑，我去谈，他应该也不会拒绝。不过……感情的伤估计短期内很难平，你要考虑好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千樱哭得更狠了，莱阳吸了吸鼻子，叹口气道。 「还有就是你选择原谅，我不知道他说过没有，他已经离婚了，从法律上而言是自由人……也付出了一定代价。当然，这是他的事，如果说你们原本的感情是一段孽缘，那现在的伤痛，就算是修正果的必经之路，修到现在才算正式开始，就看你还愿不愿意继续了。」 说完这句，莱阳顿了顿：「不管你怎么选，师傅都站你这边。」 「师…傅……师傅……」 千樱放声痛哭起来，满眼噙泪：「为什么这种事会……会让我碰到？为什么？为……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害我！为什么？」 「哭吧，哭吧，先好好地大哭一场。」 莱阳拍着千樱后背，直到她哭到干呕时，他才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刚在外边坐着时，我想到了顾茜……哦，就是我前女友，已经嫁人了。我…也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比如我们一次次声嘶力竭地争吵，一次次在困境中绝望。」 莱阳看向面前的墙壁，眼神陷入回忆，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愈发平静。 「我那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她不会体谅我的辛苦，不包容我？当我拼了命在这魔都里生存时，她却总嫌弃我没时间陪伴，我累了一天回来，她却跟我冷战！我真的很气，很后悔我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莱阳咬了咬下嘴唇，眉头皱起：「后来，她决定放弃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放弃多年的感情，和一个富有的人去开房，出轨……」 千樱抽泣着，却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凝视莱阳。 「当她和我彻底摊牌的那一刻，我心彻底死了！我甚至想过自杀，我后悔，怨恨上天！恨自己瞎了眼！那一刻她在我心里就是魔鬼，是地狱里最肮脏的东西，是最…最贱的女人。」 莱阳说出这句后，胸腔重重地塌了下去。 「可时间就像一面镜子，它总是会在一个人站远之后，才展示 出她的全貌。等她原来越远时，我才忽然发现，她身上那些缺点都模糊了，样子也模糊了，可有些回忆却逐渐清晰。于是我也记起了她大学毕业那天，神情担忧又坚定地决定跟我背井离乡，跟我相依为命……也想起了第一次到上海时，她望着灯红酒绿的街，眼神迷茫感，却又故作开心地和我为一株景观树打赌……每次我下班后，她会用一个廉价的不锈钢壶替我温好水，替我做一顿饭。然后也会坐在床边和我生气……但在最难的时候，她也尝试着找两份工作来维持生活。所以她是魔鬼，但也是过我的天使，是我热恋时把她想得太好，分手时又把她想得太坏了。她只是一个凡人，很平凡的人。我甚至也想过，如果她有一个好的家世，我们会不会有一个别样结局……」 莱阳红着眼看向千樱：「哎……说这些只是想表达一点，人是多样的，但选择却是唯一的。当愤怒掩盖双眼后，我们需要闭上眼睛，听一听内心的答案。」 说罢，莱阳将手里的最后一张纸巾，缓缓递到了千樱眼前。 「我当时是没得选，而你不同……」 免费阅读. 第四百一十八章 最终决定 《好戏登场》全本免费阅读 深夜总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也许是因万物寂静，也许是因身体疲惫，总之，它会让人内心世界变松弛，变感性。 千樱便是如此，她泪眼婆娑地接过纸巾后，晃动的瞳孔折射出内心的挣扎。 莱阳也不急着要答复，他在这间小屋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浅浅地呼吸着。 魔都在此刻像个沉睡的巨人，街上闪烁的霓虹是它呼吸的毛孔，散不开的迷雾是它吐出的气息。 无数人已经入眠，但也有窗户散出微光，陪着屋主人熬过这个平凡又普通的夜…… 「师傅……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千樱开口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莱阳：「如果……如果恬总已经结婚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而隐瞒。总之，她和别人结婚了，然后今天再拿着离婚证来找你……你会同意吗？」 「……」 莱阳诧异的看向她，这种诧异来源于他从没想过这种假设，所以愣了好一会后，他缓缓看向泛白的墙皮，说道。 「首先，师傅没有劝你非要复合，所以你的选择不能是和别人对比出来的，我怕我的答案会左右你的决定。」 「左不左右是我的事，你就告诉我，你会怎么选？」 「我选择和她结婚！」 「为什么？」 莱阳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你这问题出来时，我内心的答案同一时刻也出来了。但马上我也问过为什么？可我想不出答案。感情是一种无理的，一种没法衡量的情绪。就像你爱一个人，你能说出为什么吗？也许第一眼你对某个人并没多大感觉，可未来却在某个瞬间深深地为她着迷，你也说不出为什么？因为外貌吗？可世界上外貌好的人太多了，为什么非是她呢？是她对你好？那如果她伤害了你，那从那一刻起，你的爱就彻底消失了吗？没有，不是的！所以我没办法用什么理由去衡量我爱不爱一个人，可爱上了，要不要在一起？那就不是内心给的枷锁，而是尘世间的条条框框，或者说，是被某种社会法则影响。」 吁了一口气，莱阳继续道：「就像恬静的父亲，包括她身边人为什么一直拒绝我呢？不就是因为金钱法则告诉他们，我不配！而现在，也是道德法则在告诉你，高云建不配！两者有想通之处，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我的性格，注定我是一个太过感性的人，当我爱上一个人时，她就是我的全世界，那我的法则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和她在一起。」 千樱呆滞的看着莱阳，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只是轻轻的摸着肚子，两行热泪又一次滑落脸颊。 随后，她起身走出屋子，莱阳也起身到一半，又缓缓坐下去。 他知道了千樱的选择，也知道这种时候，该留出独处的空间来。 于是他安静的听着客厅传来的呜咽声，渐渐地，也听见千樱的惊叫声。 她发现了高云建身上的伤，而对方也不断安慰着，一遍遍说着「没事、没事……」 十几分钟后，高云建肿着眼睛来到屋子，一推开门他忽然跪了下来！ 莱阳被惊得赶忙去搀扶，但余光也看到了客厅的千樱，她好像打了一场大仗似的，气息游离地瘫坐在沙发上，呜咽着看向这边。 这夜，他们决定在一起，也决定马上结婚。 凌晨五点半，千樱实在熬不住，去卧室睡了过去，客厅里只剩下莱阳和高云建两人在抽着烟。 当得知莱阳和恬静也准备去领证时，高云建连忙说可以一起去，这样以后每年结婚纪念日都能一同举办。 对此，莱阳无异议。 在幻想出领证那一刻的画面时，莱阳内心感到了丝丝幸福，他半眯着眼睛吸着烟，也终 感到困意袭来。 「还有一件事莱阳，我想你再帮我个忙。」 高云建轻声说着：「我打算开一家电子读物公司，你欠我那些钱不用还了，但法人得你当。」 莱阳半眯着眼睛，继续听着。 「说实话，这笔钱是我偷偷攒的，我担心用我名字会招风险，你肯定懂我意思……作为感谢，钱你不用还了。」 莱阳眼神疲惫道：「我欠你的可不算小数字啊，你就这么豪气的不要了？」 「不要了，今晚要不是你，再多钱对我都没意义了。而且说真的，我现在才算彻底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信任你，无条件支持你，你应得的，莱阳！」 「……你…大半夜的就别吹捧我了，我没那么伟大，而且，还很自私呢。」 莱阳笑了笑：「我自私的给你三秒钟考虑，你要真不要，我可真不还了啊。」 「哈哈，真不要了，法人这事不还得麻烦你嘛。」 高云建也卸下了疲惫，靠在椅子上笑着说，去年自己投资了很多项目，基本都赔钱了。只有一家做电子读物的公司还不错，主要是把国内翻译后出版海外。虽然很难大赚，但成本也小，可以当一条长线生意。 「成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下辈子我想嫁给你 《好戏登场》全本免费阅读 莱阳神色变得兴奋，眼前这人他在西安见过，是袁晴写时认识的笔友。当时组建脱口秀团队时邀请过他，虽被拒绝，但还是留下了印象。 「哎呀……你…叫什么来着？你上次好像也没给我说，对吧？」 男子笑了笑道，边弯腰在货架上找快递，边回复：「你怎么总执着于我叫什么？」 「好歹得对你有个称呼吧，难道喊喂？」 「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 莱阳目光一滞，直到男子拿着快递回头时，他才尬笑道：「哇兄弟，你这好老的梗啊！」 男子一边扫码出货，一边低头道：「写作嘛，得有幽默细胞啊，还好你能get到。」 「呵呵，可以可以，哎你怎么跑上海来了？」 莱阳看着男子，他略长的刘海有些遮眼，皮肤看上去也很干，黑眼圈也挺重的。 嘀—— 随着一声取件成功，男子才抬头道：「我这两年都在上海，上次回西安是休假，其实你那个脱口秀我挺感兴趣的，不过……我暂时没办法离开，还是想再拼一拼。」 「哦……理解，理解。」 这句话让莱阳产生了情感共鸣，于是他又问：「那你现在工作咋样？还在写作吗？」 「嗯，晚上写东西，白天随便找点兼职。」 「可这样的话，你在西安也可以啊？为啥非要留这儿？」 男子吧唧下嘴，在搁满包裹的长桌上拿起水杯喝了口：「如果你整天待在家里，对着电脑一顿乱敲，又哭又笑的，家里人会不会觉得你魔怔了？」 「呵呵，也是。」 男子也浅浅一笑：「但在大城市就不一样了，毕竟这儿每个人都魔怔着。」 「……」 莱阳歪了歪头看向他，咂咂嘴道：「你别说，最后这句话还真有点哲理性。」 「写作嘛，得有点哲学理论，不然怎么混稿费。」 「那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活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干。」 「对啊，就像你那个朋友，上来就是一通自我感动，一分钱稿费没有，还能写几十万字，真是为爱发电！」 莱阳嘴角微微张开：「你说的是袁晴？」 「袁晴？哦，我不知道她真名，没问过，不过笔名很有趣，叫来日晴。」 莱阳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眼珠子瞪大，念叨道：「来…日晴？」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龙日.天听过没有？都很正常，而且我最开始也想歪了，人家解释说来日是未来某一天的意思，晴，就是天晴嘛，连在一起就是来日等待天晴，你看看你这污的表情……」 话刚说到这儿，男子忽然推了推镜框，皱眉道：「哎等会，我记得……你是不是叫莱阳？」 「啊。」 「莱，去个艹，阳去个耳，那不就是来日吗？你说她叫袁晴？」 「……」 男子发出长长的一声「哦」，刚要说点什么时，又有顾客来取包裹，于是他又忙碌起来。 莱阳呆愣了好一会，才对蹲在远处找包裹的男子问道：「那你知道，她那本叫什么名字吗？」 「你去顺着笔名搜，我还跳着看了点，有一章叫心声的，写得还不错。」 「好，谢谢你了，对了哥们，加个微，我感觉咱俩还挺有缘。」 快递站的顾客多了起来，男子边低头找东西，边回复道：「你搜chenn。」 「好！哦，原来你叫这名啊~」 出来后，莱阳在隔壁便利店里买了瓶水，瞅着店外有一把白色塑料椅，于是他点 了支烟坐下歇息。新 这会到午后四点多，街上已经有了下早班的人，他们穿着整齐，或提公文包，或踩高跟鞋，陆陆续续涌入人海。 那一辆辆公交车也在不远处的转盘那儿放缓速度，用轮子刻画出生活轨迹。 望着这些，莱阳有些失神。 是啊，城市的建筑越来越高，流动的车海越来越繁，人的价值也就越来越小，迷茫在这钢铁森林里，仿佛是一件越来越必然的事。 一串烟灰掉落下来，莱阳这才收了视线，他低头看了眼恬静的微信，消息依旧停留在自己那张照片上，没了下文。 她很忙，尤其是今天。 莱阳充分理解，所以没在打扰，只是又眺望一眼云彬大厦后，开始下载几个软件搜「来日晴」，最后还是在一家三流网站上找到了。 网站页面很简陋，各种广告满天飞，充满了一种没人管的感觉。 关闭了好几个广告后，莱阳终于找到了袁晴的，但看到名字的瞬间，莱阳的指尖却很难往下点了…… 书名：《下辈子我想嫁给你》 很俗套的名字，很无聊的名字，很…很……没有点击率的名字，可真正明白的人才懂，这也是个……很绝望的名字。 深吸口气，莱阳看了一眼简介，写得真是简单、明了。 简介：女主阿晴和男主俊阳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阿晴愿陪俊阳四海为家。可最终在一座繁华城市中，俊晴变了心，忘却了曾经的一切，这段感情还有未来吗？阿晴说有，哪怕在下辈子…… 「小兄弟，这椅子侬坐着小心点伐。」便利店的老板忽 第四百二十章 飞蛾扑火 《好戏登场》全本免费阅读 傍晚的霞光开始漫染天际，红云中一架飞机划出，朝着更北的方向驶去，留下一缕淡淡的机尾云。 等飞机完全消失后，莱阳的视线才落到街面上。 这会车流更拥挤了，转盘那块都开始堵塞，越来越多的人下了班，从四面楼宇里出来。 莱阳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又过去了。 在这过程中他大脑几乎是游离状态，想了很多曾经的画面，但也没完全聚焦在袁晴身上。 他想到了这几年上海的变化，想到了顾茜，还有很多见过，又没什么深入交集的人…… 总之，他感到大脑很乱。 自己仿佛走到了十字路口，左边是全新的未来，右边却是藕断丝连的过去。 点了一支烟，莱阳想明白了为何会有这感觉，因为明天领证之后，他真的要和过去说再见了，他会有新的使命和责任，新的家庭和未来。 袁晴，他是亏欠的，可自己没办法因为这份亏欠而给她一个未来。 随着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到来，莱阳不得已离开这把坏腿椅子。于是他踱步着，朝云彬走去。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再看看它。 刚拐到云彬大厦这条街时，恬静打来了语音，莱阳接通后，听到了好听、又沾满疲倦的嗓音。 「莱宝~我才看到你发的照片，你在公司附近？」 「嗯……那会在，现在走了。」莱阳想到楼下后给她一个惊喜，于是嬉笑道：「你呢，在云彬吗？」 「在，不过有一点点事情要处理。我刚还担心你在附近等我呢，既然走了，那就找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在哪见呀？」 「额……明天先到千樱家吧，我给你一会发个定位。对了，她和高云建和好了，还决定明天也去领证，和咱俩一起。」 关于这消息，恬静也表现得挺淡然，她先是嗯了一声，又说了句好，并问道：「你户口本拿到了吗？」 「在手里呢。不过静静…对于千樱，你……怎么好像不太惊讶的样子？」 「没什么惊讶的呀，我大概猜到结局了。」 「为什么？」 「因为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深陷爱情，哪怕飞蛾扑火，也会义无反顾的。网上有句话说得很对，恋爱时的女人智商等于零，别管她平时多么聪明，见识有多广，可感情的毒是控制不住的。」「这话说的，那不光女人啊，男人也是这样。」 「呵呵~网上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哪个网站说的？下半身怎么思考？用哪里思考？」 恬静没回答这问题，只传来一阵偷笑声。 「笑什么嘛，本来就是。」莱阳也笑道。 「是是是，莱宝，不辩论这个喽，我得先忙啦，你发定位吧，明天我早早过来。」 「好，那你打扮漂亮点哦，结婚证还得拍照片呢。」 「那你也得帅起来，呀，你是不是得买一套西装呀？」 电话挂断时，莱阳刚好到了云彬大厦对面，还站在袁晴和阿鲁曾经的奶茶店门口。 现在这儿已经被改成了「喜茶」店，往进眺望，大致布局都没变，只是店员成了陌生人，装修改动了一些。 随着一名店员走动间，莱阳又想起了袁晴的身影，但他很快视线被几辆黑色奔驰商务车所吸引。 这几辆车停到了云彬大厦门口的车位上，一帮中年男女下车后，情绪有些激动地朝大门走去。 下一刻，莱阳看到了李柔荷带着几名男女从大厦内出来迎接，可两拨人一碰面，李柔荷这边连连弯腰，态度谦卑，可奔驰车上下来的人明显趾高气昂，说 着什么。 等他们被恭迎进去后，李柔荷又带了一名女助理，急促地走到街边，一边看手表，一边往街头望去。不过她目光移动时，却和莱阳对视上了。 李柔荷怔了一下，对身边的女助理说了句什么，随后径直朝莱阳走来，站在距他两三米处，神色严肃道：「好久不见啊莱阳。」 「嗯，看你这样子，挺忙的？」莱阳对她没好脸色，语气冷淡道。 「是忙啊，忙的事，恬总没给你说吗？」 「她为什么要给我说？」顿了顿，莱阳有些激动；「还是说你想给我说点什么？说我耽误了她？是我害得你们公司出了事？然后对我各种指指点点？」 李柔荷表情凝重了，她看了眼手表，又望了望街那头，回头长叹道：「莱阳，你对我误会真挺大的。是，我知道你生我气，但我也说过，我在公司这个位置，这个角度，有些事我没办法……」 「你不用给我说这些，我现在特别能看懂你。你就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哪怕以 第四百二十一章 这个世界会好吗 《好戏登场》全本免费阅读 车窗外风景飞逝，司机一开快，那些霓虹灯便连成一条条彩线，与各色商店的广告牌相互辉映。 更远的地方则是一栋栋摩天大厦，它们顶部闪着红色防空灯，取代了漫天星宿，自证着人类文明的伟大。 无数行人穿梭街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故事，或唯一，或有共鸣，可故事多了，便也显得普通了。 正是因为如此，时间才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它仍然一分一秒过着，就这样，迎来了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夜晚。 ……随着师傅的提醒，莱阳已到达千樱小区门口，而几乎同一时刻他也收到千樱的消息，说今晚高云建请吃火锅，如果静静姐方便的话，就喊着一起吧。 看着字里行间，莱阳却皱起了眉头。宇博、李柔荷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莱阳作为创业者，他清楚当一个人信誉死亡时，未来在商业上很难再出头。 况且恬静得罪的都还不是一般人！想到这儿，他点了一支烟，蹲在马路旁回消息说已经和恬静在吃饭了，让他们不用等。 随后他又给李点拨去电话，想找他聊聊。仿佛，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李点能真正体会自己的无奈和纠结，有这样的知己，莱阳觉得真是莫大的幸运。 ……电话是打了第四遍才通的，通过声音，莱阳听出来李点在公交车上，这个点估计也是刚下班。 “莱阳我刚在接肖导电话。”李点语气听上去有些急促，这使莱阳不得不问道：“怎么了？” “哎~”一声叹息后，李点说道：“方案又被推翻了呗。本来下午和阿文、良鑫递交了明天的请假条，早早下班了。回房子整理下东西，想着明天到上海给你们庆祝庆祝。但没想到肖导有点上火了，刚电话里语气有些硬！嗯……基本上就是公司也很难，迟迟拿不出好的创意，后续也没办法开展，这时候咱这团队还三心二意的，他觉得有必要和我谈谈。”烟，狠狠地划过莱阳嗓子，迎着刺痛感，莱阳看向沥青路，道：“你们都被喊过去了？” “没有，就叫我一个，聊完估计是得让我传达。” “嗯……那那……”莱阳语塞，但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这帮人就是肖导听了魏姐的话拉过来的，属于人情关系。 可迟迟没出好方案，上边一施压，他有点脾气是正常的。不过理解归理解，心，的确是更烦了。 想想目前，博笑俱乐部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团队都押宝到这档综艺上了，万一没搞起来，再退回去，靠着脱口秀那些门票，未来能赚多少钱呢。 那恬静就算真嫁给自己了，自己拿什么来养她？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到那时候，说难听一点，恬静那辆奔驰车的油，莱阳还能不能加的起都不确定！ 想着想着，莱阳没忍住 “哎”了一声。 “算了不说这事了，我还有二十几分钟到公司，聊聊你吧莱阳，是因为结婚的事烦心吗？” “嗯。” “婚前恐惧症？” “那倒不是，这……前阵子不是和宇博见面了嘛，他当时就说恬静为了彻底和云彬切割，所以放弃了成都那个商综，得罪了一大批人。当时我多少觉得有些危言耸听，可下午那会我在云彬楼下真亲眼看见了，就是……各色人马都来兴师问罪。我一下真被打击到了！然后……再展开一联想，哎，头疼得很。”一辆飞驰的汽车从路边驶过，尾气卷动着冷风，吹红了烟头，也将片片烟灰粘在莱阳手背上。 莱阳轻轻地捏了下来，弹弹指尖，等着李点回复，可这次那头却空了很久，才说：“这不是今天的问题，是从你们一直存在的问题。而且未来……也会一直存在。” “是，可今晚不一样，因为明天……就结婚了。” “我知道、知道。”李点嘶了一声，长长的吁口气道：“你是不是担心结婚后，她的热情随着时间慢慢褪去了，会后悔做了这样一个选择？” “是，哪怕她到时候不说，我会觉得人生很失败！就像我和顾茜，最开始在一起时也是爱得天崩地裂，都不记得说过多少矢志不渝的话，可后来呢？正因为经历过这些，我才知道，爱情容易让人上头！就这话，静静也给我说过，恋爱时的女人智商为零！可……可人，正常人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上头感，还拿顾茜举例子，当柴米油盐嵌入一日三餐后，问题就来了。爱情满足后，生活的欲望就来了！无法满足就会争吵，哪怕恬静不和我吵，真要被经济绊倒了，她就光坐到床边哭泣，或者发呆，那我那时候……我简直，想想都绝望！我特么的得有多看不起自己！”莱阳一口气说了很多，电话那头也沉默着，直到传来下一站提醒声时，李点才回复道：“你这也算婚前焦虑症了。” “不是焦虑！焦虑去恐惧没发生的事，而我这是直面的问题，光她一年在脸上花费的钱，身体保养、衣服、首饰、甚至于健康检查，我估计都够呛！那，那和我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把她变成黄脸婆，我真的……哎！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我真的太难受了现在。”莱阳丢掉烟蒂，狠狠的摸了下脸，疲惫的看向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我们分手吧 《好戏登场》全本免费阅读 因为这通电话，莱阳真切感到神经都在绞痛，太阳穴处隐隐作抽，这种感觉就像淋了场大雨，进入高烧状态一样。 他蹲在地上一个劲地揉着太阳穴，紧闭的双眼里也闪起白雪花，车流的喧杂声逐渐在模糊，世界彷佛都在冰冻。 这一切肯定是宇家指示的，莱阳知道，可他也抑住了给宇博打电话的冲动，因为这没用，对方一定死不承认！ 给袁晴打就更没意义，除了徒增恐惧外，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许久后，他缓缓站起身来，发酸的腿使他有些站不稳，同时身体也出现了低血糖症状。于是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嘴唇也因缺水而泛干，他只有不断地舔舐它，也不断地重力呼吸，平复情绪。 ……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魔都又起了雾，混着灯光一起，很迷幻。 莱阳刚好在一处路灯下，他身子被发散而下的光包裹着，在黑夜中形成了一种“瓮”形，远远看去有种说不出的画面感。不断吹来的冷风拂过脸颊时，带有点点水星，看样子好像要落雨了。 雨？ 莱阳昂头深深地望着天空。 一年前，在舟山普陀机场和恬静在一起那天，也是下了场暴雨，自己还在雨中深吻她，雨水混着泪水落在她柔腻的唇上，香中带着丝丝苦。 而今晚要再下了雨，这算不算一种预示，又或者，是上天的一种配合，一种成全？ 自己答应过恬静，此生再也不分离。这段感情一路走来，虽然难，可还是都挺过来了，可今晚这十字路口却让人无比绝望…… 莱阳有些发颤的手夹起了一支烟放在嘴边，没点燃，他继续迎着头感受风中的雨沫。 但他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一支烟点燃后未下雨，那婚照旧，等明天领证了再说这些事；可这雨要真那么邪乎，在一支烟的功夫内下了，那说明他们有缘无分，很多事也就没必要等明天了。 有了这想法后，莱阳拿起打火机摁了下去，火苗窜出来好几次，又都被风吹熄，但随着他“啪啪啪”地摁着，一束火光还是烧红了白烟卷。 可下一秒，真就这么巧，一滴雨水啪地落在烟头，浸湿了半圈的火光！ 砰！ 莱阳的心好像被一记重锤狠狠地砸中！ 他昂头看向天空，透过弥漫的灯光，清晰地见到松针般的雨，缓缓地，飘飘扬地洒了下来…… 人，总是会在顺风时信自己，逆风时信命运。这也许是一种生物本能，莱阳也不例外，所以他眼圈红了，彻底红了。 丢掉了这支烟，他像一个乞人般站在原地，许久后拿出电话拨打过去，听着阵阵铃声在耳边响起，他也感到浑身被湿透了。 或许雨并没那么大，可那种从脚底板升起的寒气，却让他忍不住颤栗起来。 “喂？” 电话接通后，恬静的声音也很不对劲，她没喊“莱宝”。 “静静，你在忙吗？方便出来见见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这简单的一句话，莱阳说出口后彷佛丢了半条命，而恬静的默不作声，更让他后半条命也差点被风刮走。 “一定要今晚吗？”足足有半分钟，恬静才有些虚弱地问。 “……嗯。” “好，你在哪里？” “你找个你方便的地方，我过来。”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鼻息声，随后恬静说了个茶馆名，并说就在家汇广场附近。 电话挂断后，莱阳的心更加坠了！ 他隐隐感到恬静不对劲，她说话的语气，还有约见的地方，都是那么的让人浮想联翩。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可男人也有，而且越是坏事，这种感觉还越准。 莱阳用手摸了下后脑勺，上身也昂着，吐出一口气，这个动作让他稍微舒缓下疲态。 随后，迎着毛毛雨，他打车去往那家茶馆。 …… 这是一家闹中取静的茶馆，就坐落在佳汇广场西南方向，隔着两条红绿灯。 茶馆门外还是宽阔的马路，行人们打着伞脚步匆匆，可推门后，一眼却能见到庭院和鹅卵石铺的羊肠小路。 档次是很高，可这些莱阳都没心情欣赏，因为身着汉服衫的店员一见他，就问是不是和姓“恬”的朋友约的？ 莱阳没想到恬静居然快了一步，于是心里变得更加慌乱，这种慌乱一直持续到他进了包间，见到恬静后变成了震惊！ 她坐在一个小茶桌旁，气质是那么绝伦，微卷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脸蛋也如玉一样晶莹光滑，可她浑身上下包裹着一种冷漠感，着装也换成了白长袖和牛仔裤。 这种装扮，莱阳在她身上从未见过。 所以，他在门口定了好几秒，直到店员在一旁问喝什么茶，莱阳才发懵地回了一句：“都行，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