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鉴宝：别叫我把头》 第1章 兄弟，你来迟了 “何涛，你知道现在最火的鉴宝主播是谁吗？” “知道啊，搞抽象的泉总。” “那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能从他手里抢饭吃？换句话说，我们为什么要聘用你？” “因为我真盗过墓。” 何涛回答问题时淡淡的语气，让坐在他对面的总监虎躯一震。 总监那小眼神分明是在说： 不是哥们儿，你来真的啊？ 我们就招个主播而已。 “你真盗过墓？打洛阳铲的那种？” “洛阳铲？”何涛摇摇头：“太累人了，我没打过。” “那你是散土的、还是卖米的？” “都不是。” “那你是干嘛的？”总监疑惑的问道。 “其实，我是卧底。” “警方的卧底？” “不是，我是自发去盗墓集团卧底的。” “……你这种情况，应该叫入伙吧？” “额，也可以这么说。” 何涛云淡风轻的答道，他没有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和面试官深究。 反正他身家清白，能开出无犯罪记录证明。 至于往事，都随风吧，他现在只是想混口饭吃。 面试的总监也没纠结，只要没有进去过，身上没案底，那么从业经验越丰富，越适合当鉴宝主播！ 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你没有案底，是不是因为你不太专业啊？” “没挖到过大墓？” “我一般不挖的，我的主要任务是帮忙鉴宝。” “什么意思？” “就是帮人掌眼，看看出货的成色。” 何涛知道这个问题怎么都绕不过去，主动透露了一点自己的真实情况： 中大考古学毕业，天生考古圣体，不成想在实习的时候，误入盗墓团伙。 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为了保护国宝不流失，他陆陆续续卧底了整整五年。 前后加入过七八个团队。 再不收网，他都要成圈子里华北地区的话事人了。 还好守得云开见月明，最后终于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当然，这是他简化后的说法。 实际的情况要凶险得多、复杂的多。 但不管过程如何，他现在都退下来了。 功成身退之后，由于没有栖身之所，在警察的推荐下，他决定来当鉴宝主播试试水。 这家鉴宝堂，就是他的第一站。 …… 鉴宝堂背后，是一家小互联网公司。 旗下的主播轮流用“鉴宝堂”这个公司账号直播。 虽然公司直播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家古董交易软件引流，但这么多年，好歹也积累了几十万的粉丝。 前几天，由于之前晚班的鉴宝主播离职去全职炒股了，鉴宝堂不得不重新招人。 何涛刚好看到了招聘信息。 岗位要求“文博行业3年以上工作经验”，他都五年了，肯定合适。 何涛想着，先过来上班。 等在直播圈子里混出名堂了，自己再出去单干。 听完了何涛的故事，总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身家清白的盗墓贼，简直是沧海遗珠啊，给人一种捡到金子的感觉。 不过适不适合当主播，还是得试过才知道。 “何涛你今天有空吗？晚上12点试播一下？” “今晚12点吗？” “对，我们小公司讲究一个高效率。” 晚上12点……播给鬼看吗？ 何涛在心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是嘴上立刻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12点正兴奋。” “以前晚上就是这个点干活儿的。” “那行，只要今晚试播没问题，你就能得到一个月的实习机会，到时候咱们再来谈待遇的事。” “谢谢总监，到时候你就瞧好吧！” …… 当晚12点。 在写字楼外溜达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何涛试播的时间。 鉴宝堂直播的房间非常专业，有点像电台的演播室。 总监和导播隔着玻璃，盯着房间里正对摄像头的何涛，同时监控着直播间里的情况。 一旦试播出现问题，直播流会马上被掐断。 虽然何涛是行业资深从业者，但他太资深了，这一点多少让总监有点担心。 “好了，各单位注意，ACTION！” 耳机里，导播一声令下，直播准时开始。 何涛上来先直接照着稿子念： “宝友们晚上好！” “沈老师临时有事，今天我来替一天班。” “我姓何，在座的都是大哥大姐大爷大妈，大家称呼我小何就好了。” “本人擅长全品类古董鉴定，不挑食，只要是古董就能看，而且越是老的东西看得越准……” 何涛是真的全品类都能鉴定，因为地下埋的就是盲盒。 之前甚至有缺心眼的盗墓贼，拿头发给他鉴定。 “有宝友需要鉴定的话，直接右下角申请视频连麦……” 这要是个新号直播的话，自我介绍完，估计等一年都难等到人连麦。 但鉴宝堂的账号很给力，何涛刚自我介绍完，导播就帮忙接入了连麦。 第一位宝友来了！ 连麦的宝友叫“叔叔加速度”，头像是AE86。 上来以后，视频那边先黑屏了两秒钟。 接着是物理意义上的开灯。 手电筒的灯光，照向了一座低矮的坟墓。 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半夜12点站坟头…… 熟悉的场景，何涛有点想笑。 这不是自己的老本行吗？ 以前的同行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吗？ 视频那头，宝友非常有礼貌，主动介绍说： “小何老师晚上好，之前你们平台的沈老师，说能帮忙看下我家祖坟的年代。” “我们准备迁坟，听说如果是不可移动文物的话，要申报。” “本来约好今天看的，我礼物都刷了，你能帮忙看一下吗？” “要是不能看的话，能不能把礼物退给我？” 宝友口中的沈老师，就是离职炒股的那位。 何涛现在要接替对方的岗位，对方的活儿当然也得接。 起码耳机里导播是这么要求的。 导播还贴心的提示何涛： “不可移动文物，就是元代以前的全部古遗址，或者近代以前的著名遗址。” “何涛你帮忙分析一下墓葬的年代就行了。” 总监也在旁边补充说： “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行啊，这个不难。”何涛点点头答应下来：“宝友，你围着这个坟走一圈。” “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何涛心想： 也许自己真是刻板印象了，万一，对方真就是迁坟的呢？ 那自己这会儿必须得展示出水平啊！ 何涛紧紧的看着屏幕，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看完一圈，这座坟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有数了。 五年的工作经验可不是混来的。 他仔细的给宝友和观众们解释道： “来，宝友，你带大家看看墓牌坊上面的纹饰。” “这是双龙戏珠，虽然被腐蚀了，但是看得出来，是典型的猪鼻龙。” “这就很开门了，明代的龙纹。” “而且是明中晚期。” “四爪龙，墓主人非富即贵，应当是官员或者贵族。” “宝友祖上出过大官？” 【小何老师有点水平啊】 【明代大官的坟，这是文物了】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祖坟的年代？】 【看完坟，等会儿不会要挖吧】 【这是什么直播间？怎么对着一座坟？】 一条条弹幕飘过，大部分都是夸何涛的。 这让他很受用。 视频那头的宝友也不例外，用谄媚的语气说道： “小何老师好眼光，我家祖上确实出过大将军。” “小时候就听村里人讲过。” “没想到埋在这里了，这下祖坟上估计要冒青烟了。” “是吗？看来我眼光还不错。” 何涛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兄弟，你来迟了呀……” 第2章 猪头在哪里 “来迟了？”视频那头的宝友一愣：“什么来迟了？” “认祖归宗来迟了呀！”何涛眨眨眼笑道：“在你之前，恐怕有同宗同族的人，已经来过了。” “啊？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对啊，这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何老师说话喜欢卖关子】 【是不是有祭拜过的痕迹？】 【有人上过坟的话，宝友应该能发现才对】 “你往左边走两步，去墓牌坊的角落里看看。” “对，就是这里，往前一点。” 何涛微笑着指挥对方。 视频里，宝友打着手电筒，顺着他指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 在长着青苔的抱鼓石边，手电筒照见了几团圆柱状的泥块。 泥块非常整齐的并排摆着，让何涛忍不住感慨： “干活儿的人还挺细致的。” “应该是个老手，是个讲究人。” “排的这么整齐，说不定还有强迫症……” 但是看到这一幕的宝友就没这么淡定了。 对着地上的泥块就是一脚。 同时狠狠地喊了一声： “焯！” 他急了。 因为这明显是从洛阳铲上掏出来的土。 “看样子，应该是两三个月前挖的。” 何涛看着土的颜色分析道，同时悠悠的问了一句： “兄弟，你是什么时候盯上的？半年前还是上个月？” “上个月。” “哦，那可惜了。” “嗯？可惜什么？”宝友回答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上个月才准备迁坟。” “其实之前就知道祖坟在这里，我们一直没来过而已。” “我懂我懂，兄弟你别紧张。” “你这是犯罪未遂，没事儿的。” 何涛压了压手，示意对方轻松一点。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担事的吗？ 不就是直播看墓嘛，只要不挖，又不犯法。 更何况现在就算挖了，估计也只能找到一个空盒子。 【还真是盗墓贼啊？】 【主播眼睛好尖，这都让他看到了】 【专业，我只能说专业】 【感觉比之前的沈老师厉害】 【这位可是活着的老九门，这不采访一下吗】 有条弹幕和何涛想到一起了，好不容易遇到同行，得好好交流一下啊！ “兄弟，来都来了……要不一起找找盗洞吧？” “看看他们打洞的技术怎么样？” “反正看下铲子的技术，应该是高手。” “你看这封土探的，多好。” 何涛的话刚说完，宝友还没说话呢，导播先急了。 连忙在耳机里提醒道： “何涛，注意尺度！” “你别把直播间整没了！” 不过一旁的总监马上伸手，示意导播闭嘴。 没看到弹幕和观众数都在往上涨吗？ 这样的节目效果，就算有点违规也得接着播啊！ 你不让他播，那你上去咬打火机？ “你说什么？找盗洞？” 视频那头的宝友总算从失望的情绪走出来了。 他非常热情的回应何涛： “我找NM呢找，都被挖了还找，我抖M啊？” “滚滚滚，真晦气。” “再见了您嘞！” 说完，直接挂断了。 “好吧，兄弟再见！” 何涛无奈的对着镜头的挥了挥手： “其实这兄弟还挺讲礼貌的，这都记得和我告别。” 【哈哈哈，确实】 【盗墓贼气急败坏了】 【明代的将军墓，说不定真有好东西】 【直播间有没有条子啊，该出警了】 “其实，那不是将军墓。” 为了不误人子弟，连麦下一位宝友前，何涛很专业的解释道： “将军墓的话，纹饰还要更复杂一点。” “而且应该还有石像生才对。” “刚才只是诈一下他。” “一般情况，这种级别的墓，应该是明末的富商捐官后建的墓。” “底下的盲盒，相比于一般的明清墓，陪葬品要多一些。” “不过都被盗了，大家也不用惦记了。” “对了，还有，保护文物，人人有责。” …… 直播间外的监控室里。 听到何涛的讲解，导播震惊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总监。 大哥，这人你从哪里找来的。 怎么听着有点过于专业了？ 咱们等会儿不会出事吧？ “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试播就是会有各种意外情况。” “目前还没出事就行。” 总监眨眨眼，表情有些奇怪的说道： “退一万步讲，你就说，他专不专业吧？” “确实，看坟，好像挺专业的。”导播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估计倒斗也很专业。” “就是不知道，一般的鉴宝，他会不会？” “这我倒不知道。”总监摇摇头：“不过他说，他以前是帮忙看货的，估计有点水平。” “你别愣着了，赶紧继续给他连麦啊！” …… 【主播是在介绍盗墓经验吗？】 【感觉何老师不会是眼把头转行的吧】 【看个坟头就这么多名堂？我是不信的】 屏幕上各式各样的弹幕飘过，何涛还挺想和观众聊聊的。 但是导播不同意，就给喘了一口气，马上又让下一位宝友上麦了。 视频接通后，对方看起来挺正常的。 起码是在室内，可以排除掉盗墓了。 说话的宝友是个北方的汉子： “何老师你好，我也是和沈老师约好的。” “有一件比较难鉴定的宝贝，好多老师都吃不准。” “是一件铜器，老师你能看吗？” “铜器？当然能啊！”何涛回答的很自信。 青铜器或许还要费点儿劲，因为有些劣质摄像头画面容易失真。 但是铜器实在太简单了。 因为何涛见过了太多明清墓里出土的铜器。 铜碗、铜勺、铜盆、铜炉、铜制阳顶天…… 几乎就没有他没有见过的铜器。 但是等到宝友把镜头对准他要鉴定的宝贝，何涛才发现自己草率了。 心里顿时浮现五个大字： 民间有高人。 【卧槽，这是啥？】 【这不是圆明园的猪首吗？】 【来硬货了！】 【录像组准备，这可是国宝】 “老师，这个东西你认识吗？”宝友好像在考试一样问道。 何涛又不是萌新，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种铜器，他现实里还真没见过。 不过，没见过不代表有难度，这仍然是一道送分题。 “当然认识，它的原型应该是圆明园的猪首。” “你这件……假得不要不要的。” 何涛话说的很直白。 直播间外的导播听的心里一抽。 赶紧通过耳机提醒某位萌新主播： “鉴宝的时候看到赝品，不要说的太直白。” “你要学会委婉一点，不然宝友接受不了，会出事的。” 导播话音刚落，视频那头的宝友立刻很突兀的怪笑了两声。 “呵呵。” “你这个主播，都没认真看过就说是假的。” “扫描也没这么快吧？” “这么不负责任，怎么好意思来鉴宝的啊？” “我呼吁大家别来鉴定了，这种专家不值得信任……” 【这人傻了吧？】 【估计是国宝帮】 【这种人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宝友冷嘲热讽的话，何涛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趁着对方说话的功夫，正在想导播说的“委婉”两个字。 怎么委婉呢？ 何涛看到视频里的猪首，突然有主意了。 这下应该足够委婉了吧。 “宝友，你这件铜猪首仿的不行，肯定不是正品，真正的猪首，你低头照照镜子，就能看到了。” 第3章 带魂环的宝贝 “哈哈哈哈！” 耳机里传来导播和总监杠铃般的笑声。 何涛忍不住把耳机摘了下来，等他们笑完了，才重新戴上。 【？？？？】 【主播真刚啊】 【这么诚实的老师，我关注了】 【就喜欢怼人的专家】 弹幕基本都在夸。 上千人的直播间里，只有连麦的宝友是个例外。 因为只有他是猪头。 “你说我是猪头？” “有种你给劳资再说一遍？” 何涛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委婉都不行，那确实没办法了。 导播也不是万能的。 还是实话实话吧。 “十二生肖兽首里的猪首，现在就在保利艺术博物馆里。” “学生可以凭学生证免费参观哦。” “或者宝友你也可以在直播里露下脸，这样大家就不用去现场了。” “要是你没种露脸的话就算了。 何涛耸了耸肩。 他这番话说完，对面宝友彻底疯狂了。 直接要开始进行人身攻击。 不过只蹦出了两个音节，就被导播抬走了。 这就是用公司账号直播的好处了。 何涛只用专心做自己就好，打扫卫生的活儿有专人负责。 …… 很快，他迎来了直播生涯的第三位宝友。 宝友的名字叫“阿道夫洗发水”。 这名字一听就挺去油的。 “老师，我这件东西，是国庆结婚的时候，我爷爷传给我的。” “你帮忙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好啊，不过，东西呢？”何涛摊了摊手问道。 视频里只有一个红色的床单，其他啥也没有。 “哦，忘记掀开了。” “不好意思啊，何老师，就是这个。” 宝友说话间，把红色的床单掀开，露出了里面绿色的青铜器。 圆口双耳，一件非常典型的青铜簋（gui三声）。 “青铜器你慢点鉴定！” 导播在耳机里提醒道： “我们上个月刚接到通知，遇到真的青铜器要上报。” “你把这件东西仔细的看一遍，我做下记录。” 何涛闻言，点了点头。 青铜器是国之重器，确实得谨慎点。 他五年的从业经验，过手的青铜器有上百件。 但像这么大、这么完整的青铜簋，只有一次，跟着卖米郎去客户家里见过。 那个老板听说后来判了四年。 现在还在里面踩缝纫机呢。 所以导播这么谨慎，何涛完全能理解。 他配合着导播记录这件青铜器。 “来，宝友，你给我看看内部是什么样子的。” “好了，看完了，再看看四周的纹饰。” “底足也看一下吧。” “你的脸能不能看一下？我不是男同，就是单纯的好奇……” 何涛看的非常仔细，宝友配合了一会儿，逐渐失去了耐心。 “老师，你看出点什么了没？” “是真的还是仿的，不用绕弯子，你直说就行。” “这件东西，是青铜簋里的簋。”何涛告诉他：“这类的青铜器，其实假的比真的好。” “为什么？” “因为真的这东西，身上带魂环啊！” 何涛一脸抗拒的解释道： “你知道利簋是用来干嘛的吗？它是商周时期祭祀用的礼器。” “一般来说，簋是煮肉的，也就和咱们的火锅差不多。” “但是你这个，比火锅大太多，都跟鼎差不多了。” “这种很深、很大的利簋，是专门在祭祀的时候，用来煮战俘的头的。” “因为太小了装不下。” “明白了吧？” 【我凑，有点哈人】 【商周时期不就是这样么，没什么吓人的】 【这要是放家里，绝对睡不着觉了】 【听完老师介绍，哪怕是真的我都不会买】 【估计是假的，不然应该已经报警了】 “明白了……” 宝友听完，嫌弃的扔掉了刚才盖着青铜簋的被单：“何老师，我这个应该是假的吧？” “不然我要连夜送到派出所去了。” “目前看来……”何涛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应该有点问题。” “绿锈的发色有点飘，像是化学做旧的。” “估计就用来煮过做旧的药水，其他的东西都没煮过。” “呼～”宝友听完长呼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放这么个东西在家里，等会儿我老婆进来要打我。” “哈哈哈，没事，现在你安全了。” “是说噻，谢谢何老师哈。” 第三位宝友，千恩万谢的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鉴定出了什么国宝呢！ “好了，还有没有要连麦鉴定的？” 何涛有点来感觉了。 直播鉴宝比他想象中的简单。 不过他没能等到下一个宝友，因为导播告诉他，今天先到这里了。 试播通过了。 …… 关掉直播后，何涛跟着总监来到了下午面试的那个会议室。 女秘书已经拿着试用期的合同在候着了。 “何先生，恭喜你通过试播。”总监站着握住何涛的手说道：“根据刚才我对你的观察，你天生就是吃直播鉴宝这碗饭的。” “专业程度高，认真、抽象、幽默，长得还帅。” “简直是鉴宝界的捷豹。” “只要你好好干，相信你迟早能成为百万粉丝的大主播。” “是吗？”何涛也笑了，百万粉丝的主播，那月收入不得六位数啊？ “那就借总监吉言了。” “放心，我看主播一向很准的。” 总监一边递过来合同，一边介绍了一下实习期的薪资。 底薪一万，礼物提成20%，每天晚上6点开播，12点下班，一个月休息两天。 之所以今天这么快结束试播，就是希望何涛明天能准时上班。 转正以后，底薪加两千，其他不变。 对北漂的上班族来说，这份工作的工资收入其实不算太高。 但对何涛来说，非常合他的心意。 既能成长、又能挣钱，甚至有机会存下点钱，已经很好了。 盗墓虽然来钱快，但那是拿自由换的，三年也就换个十几万，整体算下来性价比很低。 还是这种每天上6个小时班的技术活儿，更适合他。 签完试用期合同后，总监又交给何涛一份薄薄的小册子。 封面写着几个大字《直播鉴宝热门词汇》。 何涛打开看了一眼，原来就是本“黑话大全”。 册子很有用，才看了头一页，他就明白了导播口中的委婉是什么意思。 “假货”就告诉宝友“下去沉淀一下” “真东西”要说“一眼大开门” “最近出土的文物”要问“东西是祖传的吗” “来源明显不合法”得说“宝友你真刑啊” …… 等回家完整的看完黑话手册以后，何涛直呼学到了。 原来直播鉴宝的门路这么多。 第二天下午，他带着刚刚学习的成果，再次来到了直播间。 这次明显比昨天熟练了。 连麦成功的瞬间，何涛立刻做出反应： “来，掌声欢迎【钓鱼不要蜀道山】这位宝友。” 这宝友的名字，一看就是川渝地区的钓鱼佬。 视频那头一上来，果然就是一根黑色的鱼竿。 只不过奇怪的是，在鱼竿的旁边，还有个工兵铲。 【工兵铲是用来干啥的？】 【带铲子挖野菜，可以，这很空军】 【钓鱼佬？应该是个水坑吧？】 第4章 尺度把握不住 众所周知，钓鱼佬除了鱼什么都能钓到。 本来，何涛还以为对方钓上来古董了，心说这世界上还有运气这么好的人吗？ 结果视频里的大哥并没有掏出什么大宝贝，而是抄起绿色的工兵铲随手一指远处： “何老师，我昨天晚上刷到你鉴定坟堆了。” “是坟，不是粪，大哥注意发音，不然感觉我像屎壳郎似的。”何涛擦了下头上的冷汗纠正道。 “好的，总之，我感觉你很有本事。” “所以今天特意来这个地方钓鱼，就是想让你帮忙看一下这附近的两个盲盒。” “还好你现在直播了，要是来得再晚一点，估计天都要黑了。” 盲盒，其实就是棺材。 这是直播鉴宝的专业术语。 何涛之前都管这玩意儿叫“匣子”。 叫盲盒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很多时候，你不进去摸，也能大概猜到盒子里有什么。 “两个盲盒？合葬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啊！”宝友的语气也很疑惑：“所以才找你看看嘛。” “行，不过看之前，你能不能先说说，你这工兵铲是用来干嘛的呀？”何涛好奇的问道。 他见过钓鱼佬摸河蚌、偷牛的、偷菜的。 工兵铲还是第一次见。 钓鱼前先挖个战壕？这是要钓鳄鱼吗？ “哦，这个啊……”宝友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铲子说：“老师你放心，这玩意儿挖不了坟。” “那是挖蚯蚓的？” “也不是，我用的路亚，用的是假饵。” “这铲子，主要是用来防身的，头盔太被动了。” “有时候坐的地方不平，也可以铲一下地，用处多着呢！” 【主播疑似有点太紧张了】 【工兵铲又不是洛阳铲，没啥作案嫌疑】 【看起来是在河边，估计是水位降了，有东西露出来了】 何涛看到弹幕的分析，再看一眼宝友那边的画面。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应该是哪条河进入枯水期了。 很快，宝友就带着大家来到了他口中盲盒的位置。 两个白灰色的石棺，并排坐落在水边，离波光粼粼的水面就几十厘米的距离。 周围的地都光秃秃的，明显长时间被河水冲刷，说明棺材之前在水下。 现在水位降下去了，棺材才露出来。 不过这位宝友也来晚了，两个石棺都有破洞不说，棺材里甚至能看到杂草。 里面更不可能有什么宝贝。 “老师，这两个棺材你能看出来什么名堂吗？”宝友指着石棺问道。 “你是在巴蜀地区吗？”何涛反问道。 “诶？老师你怎么猜到的？”宝友非常惊讶：“我说话一股大碴子味儿，你是怎么猜到我在巴蜀的？” “不会碰巧，老师你来过这儿吧？” “哪这么巧，我就是随便猜一下，你们那边的钓鱼佬比较有名。” 何涛含蓄的笑了一下，没有过多解释。 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在盗墓贼的微信群里见过类似的吧？ 新时代的盗墓贼，和以前的老前辈们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现在有互联网，消息更发达，传播的也更快。 这种石棺，他早就见过好多了。 “看样子，应该明代的石棺。” “巴蜀地区，乃至整个川滇青藏民族走廊，从汉代开始，就有用石棺下葬的习俗，这不算什么太特别的东西。” “像宝友你眼前这种石船棺，过去几十年发现过很多，十几年前学者们都研究的差不多了。” “感兴趣的观众，可以去看一本罗二虎教授写的，名字叫《石棺葬》的书，里面介绍的很清楚……” 【不是，主播搁这儿上课呢】 【沟槽的学院派】 【逗音第一专业的鉴宝主播？】 【不行了，我要长脑子了】 不光弹幕，监控室里的导播也挠了挠头。 他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这个何涛，到底什么来历？明明像盗墓贼，怎么学术圈的东西也能信手拈来啊？ 不过何涛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刚才只不过是当年那个中大考古系的何同学，上身了一下。 很快就下去了。 “宝友，这种棺材早几百年前里面就没东西了。” “当年张献忠搜刮金银的时候，这种石棺很多都被砸过，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早就被这行的前辈们掏光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宝友非常赞同的答道。 不过这两个石棺，本来也不是宝友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他甚至都没有在两个盲盒面前多停留一会儿，就直接把镜头给到了棺材背后的小山包。 “老师，其实还有个事儿。” “我之前来这边钓鱼，方便的时候，在上面发现了特别多的石条啥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个大墓啊？” “哦？石条？”何涛顿时眼前一亮。 这两座石棺背后的山包，看起来确实不是个普通的地方。 山包的面前有条河，背后还有连绵不觉的高山。 风水相当不错。 他赶紧兴奋的催促宝友： “走走走，带我们去看看。” “这个地方说不定有大货。” …… “陈总。”监控室里，导播忍不住拨通了总监的微信电话：“这个何涛，他不对劲。” “我感觉他好像很想带宝友和观众去找墓。” “有点像盗墓贼……” 电话那头的总监沉默了一下，半晌过后回复说： “谁跟你说找墓就是要盗墓了？” “找到古墓葬，才能更好的保护它们啊！” “文物普查知道吗？那些专业的文保工作人员，还不是满世界找古墓？” “我知道你和老沈合作了很多年，感情很好，但是现在你跟的主播是何涛，那你就要好好和他合作，知道吗？” “不要让我再听到你在背后嚼舌根，否则……” 这下轮到导播沉默了。 文物保护，吗？ 这种洗白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可能总监已经被流量蒙蔽双眼了，毕竟直播间好久都没有过这么多观众。 他又看了一眼玻璃那边，何涛脸上兴奋的表情。 硬着头皮多问了一句： “但是他这样，要是把真的盗墓贼招来了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问我，我是警察啊？”总监没好气的说道：“有盗墓贼你报警啊！” “好的陈总，我知道了。” 导播点点头，他知道再问下去，除了挨骂不会有任何收获。 …… 直播间里，何涛很有耐心的跟着钓鱼佬走了五分钟。 愣是从河边走到了小山包的顶部。 顶上是一片小树林，宝友轻车熟路，直接来到了一片稀疏的草地前。 “何老师你看，这一块地是不是有问题。” “周围的草都长得这么茂盛，唯独中间这一块儿，基本没长什么草。” “而且边界非常的清楚，我都能画这么一个圈……” 宝友拿着手里的钓鱼竿，围着没长草的区域走了一圈。 【卧槽，确实有点奇怪啊】 【和麦田怪圈一样的草地怪圈？】 【这底下肯定埋东西了】 【应该是墓室的顶部吧？】 【好家伙，钓鱼佬什么都能找到】 何涛看着宝友指着的那块区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位宝友的判断是对的。 也许不仅仅是个宝友，说不定还是民间考古爱好者，先天倒斗圣体。 墓顶上不长草，那是因为墓上的封土是黏土拌石灰，有防潮的作用，同时也会吸水，导致土里缺水。 草自然长不起来。 这一点，没研究过封土，外加点实战经验，一般人真不知道。 何涛有点犹豫，该不该顺着宝友继续往下讲呢？万一触碰红线了，自己不会有事吧？ 说白了，直播的尺度他不知道怎么把握。 但是又不能不说话。 这种时候，他选择把球传出去。 直接假装端水杯，转头看了一眼监控室。 刚好导播也在看他。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刚被总监数落过的导播，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露出谄媚的笑容，冲何涛拱了拱手。 那模样就像店小二在说： 大爷——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去做的吗？ 第5章 现场教学 导播这是什么意思？恭喜发财吗？还是老年痴呆啊？ 何涛有点困惑。 不过既然导播没有叫停，也没有让他谨慎一点的意思，那说明直播说这个没问题。 也对，现在直播都有网警监督的，真出问题了，警察会上门找公司的麻烦，第一个抓的就是导播，自己一个打工人就别瞎操心了。 何涛想到这儿，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的答道： “咳咳，宝友，你想的应该没错。” “这底下估计有盲盒。” “你现在应该是站在墓室的正上方，拱券的顶上。” “是吧！我就说嘛，我的理论知识没问题啊。” 宝友的语气一听就知道，他在乐呵呵的笑呢： “老师你再跟我看看这边，这里有很多的石头……” 【兄弟们，这次好像是真的】 【大的要来了】 【盗墓！盗墓！盗墓！】 【第一次见到直播盗墓的主播】 【小作坊用料就是猛啊】 【感觉等会儿直播间要没】 视频里，宝友走到了一处斜坡旁边。 坡上有好几块长满青苔的石头露出来，石头的表面非常平整，看起来应该不是纯天然的。 “这种石头有说法吗？”宝友指着问道。 何涛稍微皱了下眉，摇摇头告诉宝友：“这样我看不出来。” “你看这个石头能不能弄出来。” “弄出来？我试试啊……” 宝友是个行动派，三下五除二，就把石块从土坡上，连挖带拽弄了出来。 接着放在地上，给了何涛一个正面的视角。 石块的表面果然有人工加工过的痕迹。 “这是墓砖吗？”宝友指着问道。 “应该，差不多。” “这东西呀……” 这时候，何涛脸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 这东西他太熟了，人生第一次去巴蜀那边“出差”，碰到的就是这种东西。 “宝友，这算是一个西汉时期的墓砖。” “但不是用来砌墓室的，是用来铺路的。” “真的吗？西汉吗？”宝友说着，就想把地上的墓砖给捡起来，好像很宝贝这件东西。 【西汉的砖值钱吗？】 【这都快风化成石头了，值啥钱啊】 【宝友感觉自己找到宝了】 【有墓砖，赶紧找墓啊，等会儿警察该来了】 宝友的反应比弹幕要慢一点，但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 对啊，该找墓啊！ 他站起身，一边给何涛展示周围的环境，一边问道： “老师，那这墓道口在哪儿呢？” “这边是墓的顶，这边是墓周围的路，那墓道口应该就在这附近呐！” “你真想知道？”何涛反问道。 “当然想啊。” “你知道了，打算干嘛？” “不干嘛，就……就掏点瓶瓶罐罐啥的，拿回去做个纪念，汉代的罐子也不值钱吧？” “要是真有值钱的宝贝，我肯定直接上交了。” “行，我们这可是在直播，你记住你说的话。”何涛笑了一下，开始指挥宝友走动起来。 刚才在山下看得不清楚，还以为这地方是坐山观水。 围着墓顶的空地转了一圈，何涛才看清楚，这里明明是“四面环山面朝湖”的地势。 河水流过这里的时候，积成了一个小湖泊。 这种地势，找到刚才发现墓砖的斜坡，和湖的方向连一根线…… 不出意外的话，墓道口就在这条线上。 【卧槽，我老家也有这样的地势！】 【兄弟们，我洛阳铲动了，先走一步】 【兄弟支锅吗？】 【老哥在哪儿啊，能不能添双筷子】 弹幕都有人在说黑话了，不过何涛看完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支锅、加双筷子，这都什么年代的词啊。 现在最新的术语叫“开黑”。 比支锅什么的，隐蔽多了，警察都想不到。 在何涛看弹幕的时候，视频那头，宝友正沿着那条线，一步一步，非常缓慢的走着。 手里的工兵铲现在也有作用了。 每走一步，他就拿手里的铲子插进土地，用力的捣两下，看底下有没有问题。 这种地毯式搜索的方式，自然很容易就有了收获。 “找到了！” 宝友一声惊呼，直播间的主播和两千多观众，全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就是这里！” 工兵铲一点点铲开表层的土，和刚才那块墓砖一样的石块，逐渐露了出来。 敲击石块后，可以听到底下空洞洞的回声。 这里挖下去，估计直通墓道。 “停！”何涛叫住了想要掀开墓砖的宝友：“你想好了，确定要开吗？” “不然呢？” “我提醒你一下，盗掘汉代的古墓葬，不管你有没有挖到东西，只要挖开，那就是两年起步。” “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真的假的？”宝友明显有点不信。 对此，何涛只是笑了笑。 他旁听的盗墓案庭审，没有一百场，也有七八十场了。 之前有个刚入伙的年轻人，到现场才挖了20分钟就被条子逮住了，刷新了这一行的最快坐牢记录。 其实啥也没挖到，但已经破坏了古墓葬。 最后是“2年”+“罚金5000块”的大礼包。 “主播，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宝友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不要用你的兴趣，来挑战我的饭碗。”何涛用沧桑的语气的答道。 “额……那我不进去了。” 【怂了？这你能怂的？】 【哇，懦夫啊，你这胆子找什么墓啊】 【兄弟把地址给我吧，我来支锅】 【开除老九门，吃席的时候你坐小孩儿那桌】 “行，那你这边的地址是？” 何涛按照耳机里导播的要求，准备对宝友的情况进行备案。 这个墓已经被发现了，那肯定要知会文物保护部门的。 导播说这是文博行业相关企业的义务，员工也要配合。 虽然汉墓十室九空，但万一这个里面有东西呢？ 万一被民间考古队看到直播的切片，顺着把墓盗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但是何涛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宝友一句话不说，直接挂断了连麦。 跑了。 何涛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喂？兄弟？” “不是，哥们儿啥情况啊？” “你别做傻事啊，汉墓不一定有东西的呀！” 他连续劝了好几声，但是不知道宝友在不在直播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没事，何老师你继续直播吧。”导播在耳机里小声的提醒道：“这种人跑不掉的，跑了就是帮考古队干活儿。” 还能这样理解吗？ 何涛听了导播的话，有点不解的摸了摸下巴。 原来盗墓贼在有些人的眼里，是帮考古队干活儿的？ 好像也是，现在考古不让发掘新墓了，除非被盗墓贼破坏过，需要进行抢救性发掘…… 何涛想着想着，一拍大腿。 坏了，早知道当初不对考古队的人那么卑微了。 “何涛，喂？你别走神啊，该连麦了！” 导播的声音将何涛从回忆中叫了出来。 下一位宝友已经上麦了。 视频里，对方的镜头对准了一大框的铜钱。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背篓的铜钱。 装铜钱的是民间常用的竹子编的背篓，边上还系了一短截红绳。 这红绳，有讲究的。 何涛刚才有点走神，看到这一幕，忘记了自己在直播，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兄弟哪个把头手底下的，从哪里进的这么多杂货啊？” 视频那头愣了一下，竟然和何涛对上了频道，回答说： “家里没米开锅了，随便卖点杂货，让老哥看笑话了。” 监控室里的导播看到这一幕，直接一拍脑门：完辣！ 第6章 这玩意儿这么值钱？ “要不要告诉总监，真的盗墓贼来了？” “不对，依着陈总的脾气，肯定会反问我，难道说两句黑话就是盗墓贼了吗？那逗音评论区那些支锅的都得抓起来。” 导播的内心戏很足，他看着直播镜头前的何涛，感到深深的无力。 大哥，你倒是看看弹幕呀，这里快成老九门内部聚会了。 【我知道锅在哪儿，但不会做饭，有没有高手帮忙】 【兄弟们，我这里有个战国的锅】 【本人胡八一，正在找王胖子】 【有没有懂风水的，帮忙看下老家的坟地好不好】 何涛当然看到这些弹幕了。 但是在他看来，这些弹幕都是整活儿来的。 真正能成事的盗墓贼，那都是行动力极强的人。 一声不吭的就把别人家的祖坟刨了，一直到过年上坟才被发现。 像这种在网上咋咋呼呼的，是钓鱼的警察的概率，都比是真盗墓贼的大。 而且话说回来。 眼前正在连麦的这位，他就是真的盗墓贼呀，要处理也先处理明狼。 …… 卖货的盗墓贼，虽然不下洞子，但也是犯罪团伙中的一员。 一个真正完整的盗墓团队，也必然有人专职出货。 北派管这种人叫“卖米郎”，南派要随意一点，直接叫他们“贩子”。 何涛接触过不少贩子，都是拿着背篓卖货的，而且无一例外，都用红绳做标记。 这样装货比较隐蔽。 再稍微乔装一下的话，警察看到了都会问一声“大爷你辛苦了，你是进城卖什么啊？要不要歇会儿？” 这也是何涛看到对方用背篓装钱，就下意识把对方当贩子的原因。 完全是职业病犯了。 但他真没想到，连麦的宝友竟然接上了话茬。 何涛也就顺着往下说： “兄弟你这些杂货，是从哪个洞子里找到的？” 宝友回答说：“不是一家老板的，各家各户的都有。” 各家各户？何涛听着有点奇怪，忙问道： “你不翻粽子吗？下不下洞子？” 宝友回答说：“我下洞子，但是不翻粽子，我是专门打扫的。” 【黑话？（警觉脸）】 【两个人好像在进行某种交易】 【好好好，刚才盗墓，现在卖货是吧】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 【关于我看直播却误入盗墓贼交易现场这件事】 何涛心说，弹幕的脑洞是真大，其实两个人根本没聊交易的事。 这位带着一背篓古钱币来的大哥，甚至都不是专业团队的卖米郎。 准确的来说，他是“捡垃圾”的。 就是跟在盗墓贼后面喝汤，去一些已经被盗过的墓里，拿人家漏掉的东西。 像铜钱啊、瓶瓶罐罐啊，一般的盗墓贼都懒得拿。 起码何涛从来没让人拿过。 因为盗墓都是奔着一夜暴富去的。 几十块钱一枚的铜钱拿它干嘛？ 有这闲功夫，搬砖来钱更快。 也正是盗墓贼的这种心态，才催生了“捡垃圾”这种捞偏门的“职业”。 风险小、收益也小，但是很过瘾。 明白对面是干什么的，何涛瞬间没啥想问的了。 一些铜钱、龙洋，有啥好看的？ 但是他没有问题，宝友却有话要说： “何老师，你到底是老师，还是把头啊？” “刚才你看墓的手段，非常像北派的眼把头！” “我就是个鉴宝主播，略懂一点探墓的知识而已。” 何涛想谦虚一下的。 但是他太优秀了，对方不让。 “你可不是略懂，你比我见过的大部分盗墓贼都懂。” “刚才你光看风水，没打洛阳铲就找到了墓道，要是真去盗墓，简直不敢想哦！” “这有什么不敢想的。”何涛耸耸肩道出真相：“不管怎么盗，反正最后肯定会被警察抓住。” “额……好像也是。” 宝友想了想，觉得何涛说的非常有道理。 于是没有再纠结他的身份，回过头问起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老师，这里面有些东西，不是捡的，是我拿瓶瓶罐罐和人家换的，有点吃不准。” “你是鉴宝主播，应该能看明白吧？” “能啊，你取出来我看看。” “那先看看这枚吧……” 宝友在背篓里翻了翻，从一堆银元中间，翻出了一枚用小盒子装着的乾隆通宝。 摊开手心里，让何涛看看。 何涛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这玩意儿，不就是铜钱吗？ 在墓里看到都懒得弯腰去捡。 “兄弟，你这枚乾隆通宝有什么说法吗？”何涛不耻下问。 “有啊……”宝友把铜钱翻了个面，用粗糙的手指，指着背后的字说：“这是满文的宝浙。” “你再看正面，这字体，常平式。” “这要是真的，一枚起码也得1000块了，但我就怕碰到假的了。” “一枚一千？”何涛语气略微有点惊讶。 铜钱这个价真不低了，正常的乾隆通宝也就是5块钱吧，还得品相好才有人要。 “这是你捡的？” “不是，这是我拿个汉代的罐子换的，我感觉那应该是个汉代的尿壶，换这个应该不亏。” “牛逼啊。”何涛大概能猜到宝友是拿什么换的。 尿壶的学名叫虎子，是陪葬品里最不受欢迎的一类东西。 【这个确实是常平式，品相不错，1000我收了】 【主播不懂铜钱吗？怎么报价这么慢】 【这个盗墓贼也不懂，那龙洋明显比铜钱贵】 【我已经看到了一枚两千的龙洋】 【均价7-800吧，这一背篓值十几万呢】 弹幕上有各种价格飘过，何涛都看花眼了。 他还真不懂这些铜钱的价格，光一个乾隆通宝就有几十个版别，这谁记得住？ 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个概念了，那就是——这些东西很值钱。 一枚的价值甚至比一般的清朝墓葬要高。 何涛记得很清楚，之前在燕京朝阳的一个院子里，有人挖出个盲盒，里面值钱的陪葬品包括： 银手镯1件、银镶玻璃饰品1件、以及蓝色玻璃1块。 给墓主人闹麻了，还没一个虎子值钱。 “怎么说，把头。”宝友还在关心他的铜钱：“我这个是真的吗？” “看包浆的话，应该是真的。” 何涛给了个比较保守的判断，同时问道： “你这里有多少枚铜钱啊？” “三百四十二枚。” “这么多？” 一枚枚看的话，今晚可以不用过了。 何涛非常诚恳的提了个建议： “鉴定铜钱，你应该去找泉总啊，他是专门研究古钱币的，你让他挨个帮你看，挨个帮你估价，岂不美哉？” “哪个泉总？”宝友反问道：“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大网红吧？他直播间全是条子，我怎么敢？” “这简单啊，你找几个兄弟，分十几次去鉴定不就行了吗？” “我去，有道理啊！”宝友恍然大悟的说道。 何涛在不经意间，就这样帮所处行业的龙头老大，安排了一整晚的活动。 也许这就是商战吧！ 在挂断这位拾荒的宝友的连麦前，何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就在离这个公司不远处的郊区，有个他进去过的清代小墓，里面好像有不少铜钱。 当时还笑墓主人穷酸来着。 应该是没人拿的，因为后来清点赃物的时候没发现。 里面会不会有弹幕说的价值几万的“雕母”和“母钱”啊？ 何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想了想，决定明天白天抽空去看看。 据说，捡到一两枚铜钱，警察是不管的，官方对于文物交易的限制也不包括古钱币。 不过这个说法准不准确啊？ 何涛决定问下当事人。 “兄弟，多嘴问一句，你捡这么老些钱，没有帽子叔叔上门吗？” 第7章 不给钱就不算 “帽子叔叔？哦，把头你说的是警察是吧？那个当然有啊！” “好多都想抓我当KPI呢！” “然后呢？”何涛听对方的语气，好像有恃无恐。 “然后我又没犯法，他们凭什么抓嘛？” “你想啊，我去的墓都是被盗过的，相当于废弃的无主房屋，我去被废弃了的房子里捡垃圾，有什么问题呢？” “退一万步说，我捡到了贵重的宝贝，那就上交嘛，给警察拿走登记就好了。” 【卧槽？学到了】 【走了兄弟们，我去隔壁村的古墓看看】 【我现在知道那些荒野探墓的博主怎么挣钱了】 【之前上交过一个汉代的陶罐，结果人家都根本就懒得收】 “有道理啊！”何涛点了点头，觉得大哥说的没毛病。 “把头，你问这么清楚，不会要跟我抢饭碗吧？” 宝友紧张了一下，但是很快安慰自己说：“不对不对，老师你现在是大主播，主播都是年入八九位数的，肯定看不上这三瓜俩枣的。” 何涛听了有点无语：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只能顺着往下说：“啊，对对对，我确实看不上你那点，你放心吧！” “好嘞，把头，那我先走了，等会儿去泉总的直播间。” “嗯，好，你去折磨他吧。” …… 送走宝友后，导播的一句话，突然让何涛惊出了一滴冷汗。 “何老师，对方叫你把头，你都不反驳的吗？” “那你要不挂个【盗墓贼在线鉴宝】的牌子吧，这样流量还能大点。” 是啊，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把头了。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何涛赶紧想办法补救一下： “各位观众，刚才的一切全都是节目效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知道是剧本，现在就不要再讨论了，影响不好。” 【原来是剧本啊，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剧本】 【我又不傻，两眼睛又不是鸡眼，是不是剧本看不出来吗】 【别找补了，何把头】 【刚才这一幕要是演的，建议直接入选北影教材】 何涛“剧本”的说法，大部分弹幕都不太信，还有少部分弹幕则是完全不信。 这也给何涛提了个醒，现在的观众不好忽悠，必须得小心谨慎一点。 好在刚才是个“垃圾佬”，万一来个真同行，直播真要爆了。 幸运的是，接下来连麦的这个宝友很正常。 是个来看铜镜的。 别的直播间，看铜镜就是狠货了，但在何涛这里，观众还觉得不够得劲。 这和宝友的东西也有一定的关系，宝友带来的这个镜子很小，只有巴掌大，可以随身携带的那种。 “老师，你能帮忙看看这镜子是真是假吗？” “我就很奇怪，这镜子上面有点像不锈钢一样反光。” “回来以后，我老婆说我这是买到假货了，但是卖我货的那个人说肯定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4000+。” 宝友把镜子拿在手里，给何涛展示了一下。 镜子的正面虽然有很多破损的地方，但是部分光滑的区域，确实像不锈钢一样反光。 “这是水银沁的东西。” 何涛非常轻松的就看明白了。 这玩意儿见得实在太多了，有时候一个坑里，挖出来十几二十块铜镜都很正常。 “看纹饰的话，应该是唐代的，那时候的铜镜都是用含锡量很高的青铜铸造，加上保存的环境比较特殊，所以造就了这种水银沁……” “算了，不卖关子了，直说了，你这是水坑出来的东西。” 何涛想了想，没必要绕弯子，都是网友，一吐为快怎么了？ “让我猜猜，不出意外的话，这东西应该是包邮区那边挖出来吧？” 【我悟了，主播擅长鉴定出土文物】 【包邮区？是不是千岛湖底下】 【这是项把头挖出来的】 【水坑？那肯定是南派的人干的】 “老师你连哪里出土的都看得出来？” 宝友对于何涛说的话感到非常惊讶。 震惊程度不亚于舔了一口鸭屁股，就分辨出鸭子是哪里产的。 “这是我在临安买的，我们这边有个很大的古玩市场，我前几天逛街的时候买到的。” 逛古玩市场买到了真的出土铜镜？ 弹幕都在刷【不信谣、不传谣】。 何涛也有点惊讶，问宝友： “你就买了这一件吗？” “是啊，就这一件。” “什么人啊，怎么还跑古玩市场零售去了？”何涛不解的撇了撇嘴，现在南派已经没落成这个样子了吗？ “你花多少米买的？” “1个W。” “哦，那怪不得。”何涛懂了，告诉宝友：“你这东西，如果是正常批发价的话，应该在800块左右。” “古董店的零售价也就翻个倍，1600就了不得了，你能花一万卖，换成是我，我也想卖给你。” 【震惊！主播要把自己卖给男人】 【1600我买呀，主播在哪里卖？】 【这镜子品相不行，确实不值钱】 【现在铜镜都不值钱】 “这么便宜？”宝友有点不能接受，反问何涛：“老师你这个价格是从哪儿得来的，现在青铜器不是不让交易吗？” “不然交易，但是可以交换呀，我拿1600个馒头就能换来一个和你这个一样的镜子，你信吗？” “我不信。” “我感觉主播你是想传递我的宝贝，所以故意压价。” “传递？哦，你说我想买？” 何涛拒绝的摇摇头： “那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收，废品。” “……”宝友被噎了一下，半天才开口说：“好吧，谢谢把头。” “嗯？什么把头？”何涛非常警觉：“直播的时候称职务，叫我小何老师！” “好的，谢谢何老师。” …… 在何涛逐一接待宝友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巴蜀，一个叫黑龙滩的河滩边，有个钓鱼佬收起了他的鱼竿。 钓鱼佬叫何强，和何涛是本家。 刚才他一边等天黑，一边看着何涛的直播，已经确信了何把头有真本事。 这会儿月亮已经出来了，他也知道自己该行动了。 那个西汉的墓不下去看看，他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 刚才直播连麦的时候说不挖，不是怂了，而是不想留下把柄。 而现在…… 刚才垃圾佬的一番话给了何强灵感。 既然进已经被盗的墓里捡垃圾不算违法，那么找人来把这个墓先盗一遍不就行了吗？ 何强收起渔具后，叉着腰站在山岗上，远处的山路上，有辆金杯面包车慢慢驶了过来…… 第8章 我们在挖一个诸侯王的墓 这一面包车的人，都是何强从村里叫来的。 他们的前身，是一个完整的建筑工程队，这段时间没活儿，已经转型成无业游民了。 以前带队的包工头是何强的表弟，所以一个电话就把人都摇了过来。 可怜的表弟此时还并不知道，他表哥是摇他来坐牢的。 铁窗泪得加点兄弟情才够味。 何强和表弟见面以后，直接带他们上了那个顶上秃秃的小山包。 他的绿色工兵铲，这时候就插在墓道口的地方作为标记，所以虽然天很黑，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 “哥，你什么时候还研究起古墓来了啊？” 表弟看着何强找的地方，啧啧称奇：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小树林的？” “怎么找？当然是靠脑子找啊。” 何强拔起地上的工兵铲，扛在肩上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当我鬼吹灯白看的吗？劳资研究古墓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有露一手的时候了。” “低头看看，我们脚底下，就是一个西汉时期的墓葬，从那边到这边都是，我看这个规模，估计少说也是个诸侯王……” “咱们这里西汉的时候真的有诸侯王吗？”表弟手底下有个老汉打断道。 表弟听了这话很不高兴，瞪着眼睛说：“你管有没有，我哥说有，那肯定就有。” “老弟，你别这么凶嘛，咱们今天是一起来发财的，和气才能生财。”何强顺着话出来装好人。 “来，我跟你们说一下等下的步骤。” 何强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 让表弟和他手下的人直接挖，他在旁边的小树林里远远的看着。 等到把墓道口都挖开了，施工队啥也不拿，直接撤退，头也不回的回村里去。 然后何强再出来，把墓里的东西一件件的搬出去。 这样，万一被发现了，施工队的人就说自己是挖土方的时候，不小心挖到了古墓，被吓跑了。 很合理，也很合逻辑。 而何强则是遛弯的时候发现了被盗的古墓，顺手捡了点垃圾。 “我这么安排，应该没问题吧？可进可退，安全第一。” “你们觉得呢？” “我没问题！”众人纷纷摇头。 虽然大家觉得，何强这波操作有脱裤子放屁的嫌疑，但是来之前烟都已经收了，就当帮乡亲一个小忙。 真挖到什么宝贝，大家肯定也是要分钱的。 “好，那咱们开始行动吧。” “对了，老唐。”何强指挥刚才呛了他一句的老汉：“你就别动手了，去车那边帮忙放风吧，万一有过路的人过来，提前说一声，别把人放过来了。” “咱们虽然有后手，但是能不被发现的话最好。” “好嘞！” 老唐没多想，直接走了。 何强的表弟看着对方下山的背影，小声的嘀咕： “哥，为不让他来挖啊？” “你傻啊，他不挖，到时候就不配分钱啊。”何强没好气的说道。 “对哦，还是我哥聪明！” …… 下山的老唐并不知道自己被针对了。 他回去以后，直接躺在了面包车的副驾驶上，开始疯狂的刷逗音。 直到有人敲响了车窗： “咚咚咚——” “喂，开门！” 老唐一抬头，看到外面的情形，手机直接吓掉了。 车窗外，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真歪着头凝视着他。 真·死亡凝视…… “听不见吗？说你呢，下车！” 要下吗？ 面包车的车门也不防弹啊！ 看着警察指挥的手势，老唐用力的咽了下口水，缓慢的打开了车门。 他本来是想走下车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腿软了，门一开，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几个警察面前。 这怎么办？老唐很急，但是越急腿越软。 还好他急中生智，顺势拱了拱手： “给几位警官拜个早年，过年好！” 这一幕，对在场的几个老警察来说，实在太可疑了。 莫名其妙拜什么年啊？难道是给暗处的同伴传递信号？ 最警觉的民警，直接去摸腰间的手铐了。 老唐刚想喊警官扶一把，看到这一幕，吓得腿更软了，下半身几乎彻底瘫痪。 他连忙举手：“别开枪，我，我就是个放风的啊！” “放风？放什么风？” “放盗、盗墓的风。” “盗墓？”几个警察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由领头的人询问：“是不是盗这里一个西汉的古墓？” “啊？警官你怎么都知道啊！” “是是是，就是西汉的古墓。” 老唐生怕自己解释的不清楚，舌头打结了也要坚持说： “我们，好多人，工头的表哥一起，给我们一个人一包华子，带我们挖诸侯王的墓。” “就在山上，我说没有诸侯王，他们说肯定有，让我下来放风，刚才在看擦玻璃，就是那个擦玻璃，擦呀擦玻璃……” 听着老唐的话，看着他答辩一样的模仿，在场的警察脸色大变。 竟然是，汉代诸侯王的墓！ 网警那边怎么不说清楚。 对于他们这些文物警察来说，这是大案、要案，必须谨慎对待。 三个人，怕是有点不够哦。 领头的警察对老唐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他先别擦了，同时示意身后的同事叫人。 趁着这伙儿盗墓贼没发现，争取把他们给全包围了！ …… 在警察对何强一伙儿人进行收网行动的时候，上千公里外的燕京，何涛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鉴宝真的很费时，何涛感觉自己也就接待了十几个宝友吧，导播就在耳机里提示，准备下班了。 “好了，宝友们，今天就先到这儿了。” 何涛浅浅的伸了个懒腰，想要学新闻主播一样，整理一下自己面前的文件。 但是耳机里的导播突然叫住了他。 “何老师你别急，有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何涛很不解。 有什么事情比自己下班还紧急吗？ 难道说自己套牢的股票涨了？ “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是川省警方打过来的，那边通知我说，咱们刚才举报的盗墓贼，已经落网了。” “负责舆情的民警想要和你连线，说明一下情况。” “同时做一下文物保护方面的宣传。” “你等一下，我马上帮你连线……” 什么情况就要和警察连线啊？何涛还没想明白发生了啥事。 他刚才一直在直播，不知道导播背着他，把来直播间连麦的、疑似盗墓贼的宝友，全举报了。 尤其是那个钓鱼佬。 导播举报的时候，甚至还一帧一帧的截了图，方便警方确定对方的位置。 结果还真确定了。 何涛虽然不知道这些，但这并不妨碍他和警察连麦。 线下面对面沟通过那么多次了，他还真不怵帽子叔叔。 很快，熟悉的制服出现在了何涛的视线。 【条子来了，风紧扯呼！】 【坏了，直播间要没了】 【这警官我好像见过，是个明星警察】 【官方终于来制裁何把头了】 “警官同志你好。” 何涛打完招呼后，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怎么当主播了，情况好像没怎么变呀？ “主播，你好。” 警官非常有礼貌： “刚才我们抓捕了一伙儿盗墓贼，为首的人说，他走上盗墓这条违法犯罪的道理，完全是因为主播指路。” “是有这么回事儿吗？” “听说主播你还在直播间，免费帮盗墓贼分析墓葬的位置？” 第9章 圆圆的脸蛋和眼镜 “污蔑，绝对是污蔑！” 何涛完全不慌，义正严词的反驳道： “很明显是有人被抓了，心里有怨气，想要拖我下水。” “我就是个普通的鉴宝主播，行得正坐得直，直播间的观众都可以作证，绝对没有什么违法违规的行为。” 【我作证，确实违法了】 【把头，我先走一步，你把条子拖住】 【何老师，你就招了，随便坐个三五年牢就出来了】 【警官同志，你说的都是对的】 弹幕里全是二五仔。 不过何涛还是不慌，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仅仅是直播间会不会就这样没了。 至于帮盗墓嫌犯看墓这件事，他绝对是无辜的！ “嫌犯一口咬定，就是你帮忙看的墓，还说没有你，他都不知道怎么盗墓。”连麦的警察神情肃穆的说道。 语气上的压力拉满了。 但是何涛面色轻松的回答说： “他的说法太可笑了，我勉为其难的反驳一下吧。” “在我帮他指路之前，他就已经发现墓室的券顶在哪个位置了。” “警官不信的话，可以看我的直播回放。” “就算我当时直接挂断连麦，这小子如果真起了盗墓的心思，也能直接打洛阳铲下到墓里去。” “其实，我用心良苦。” “我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护这个古墓葬，才委屈自己，帮他找了一下墓道的入口。” “他从墓道进入墓室，对整个墓葬的破坏是最小的。” “我们后台导播可以作证，我们一直在尽可能多的收集这个墓葬的信息，准备一结束直播就上报上去，保证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好！！！说得好！】 【一个词形容主播：巧舌如簧】 【要不说你能当把头呢】 【这洗白的话术，小弟我学到了】 【纯老九门，我感觉主播说的真有道理】 何涛说的岂止是有道理，从结果来看，他这番解释简直天衣无缝。 因为那伙儿盗墓贼，刚进墓室就被警察围住了。 确实还没来得及破坏墓葬。 而之所以折腾这么久才进去，就是因为墓道太狭窄，胖子太多。 如果换成从墓葬的顶部打洛阳铲、挖盗洞的话，估计墓室里都被砸个稀巴烂了。 加上导播及时举报，小小的助攻了一波…… 警察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似乎在暗示，何涛这关算是过去了，起码给出的说法人家能交差。 不过免责归免责，教育还是不能少的。 民警提醒何涛： 【鉴宝有风险，可能承担连带责任】 【直播间不是法外之地】 【发现问题请及时上报有关部门】 “警察叔叔你就放心吧，我们直播间有专门负责举报的导播。” “如果漏掉哪个嫌疑犯没举报，你直接把导播抓走！” 【导播：我谢谢你嗷】 【原来是导播举报的，我就说把头不是这样的人】 【何老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祝举报的人生孩子没PY】 【用户“龙卷风摧毁停车位”已被禁言】 在警察的反复叮嘱、何涛的反复保证下，这个简短的连麦总算是结束了。 下播的时候，何涛摸了一下额头。 还是出汗了。 还好他干了五年，虽然直播的尺度把握的不是很好，但是盗墓的尺度他一向拿捏的很准。 可以保证自己参与感拉满，但是最后一查，会发现其实是个白板，啥身份都没有…… “怎么样，何老师出汗了吧？” 导播主动走进演播室和何涛聊天： “你这么直播，节目效果确实好，但是风险真的太大。” “我觉得吧，以后像这种盗墓贼，直接赶走就好了，没必要给公司惹麻烦……” “你放屁！” 一道男人的呵斥声，应景的从门口传了进来。 说这话的人很快推门进屋。 “陈、陈总……”看到来人，导播直接往后退了两步，他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 “原来你知道我是陈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总呢。” “何老师什么水平，你敢教他做事？” 陈总对导播语气非常不客气，一个没盯紧，差点让这小子坏事。 但是转头一看何涛，他又瞬间笑嘻了。 不过因为陈总脸蛋圆圆的，还戴着副圆框眼镜，一副成都必吃榜的样子。 他这种示好，把何涛也吓退了两步。 主要何涛不知道对方冲什么来的。 免不了让人有菊花一紧的感觉。 “何老师，你别听他的，你的直播是老天爷赏饭吃。” “你今天的直播我全看了，效果非常好，观众的留存率也很高。” “我分析了一下，估计是因为你填补了鉴宝直播的一个空白——鉴墓。” “这个在线下是风水大师的活儿，但是直播看风水是迷信，秒封的。” “你这种鉴墓，巧妙的避开了违规的点，除了容易招盗墓贼、导致帽子叔叔上门，根本没别的缺点。” “而这唯一的缺点，我也帮你想好解决的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何涛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准备给你招个直播助理，那些敏感的话，你让他帮你说。” “这样警察抓他不抓你。” “你是有限的，但是助理可以是无限的啊！” “怎么样？我这想法不错吧？” “陈总，你这不就是公司法人那一套吗？”导播忍不住插嘴道。 这次，他没有被骂，而是被竖了一个大拇指。 “是的，就是同样的玩法。” “助理还是实习生，甩锅特别方便。” “我招聘启事已经发出去了，何老师你要是对助理有啥要求，可以跟我提，我等会儿就加上。” “要求？我没啥要求。”何涛摇摇头，他不觉得会有人来挣这种钱。 “好，那今天就先这样？” “何老师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等你来公司了，我们聊一下直播的事。我想给你弄一个新节目，最大程度的发挥你的专长。” “没问题啊。” 何涛点点头，接着突然想起一件事，补充道： “新节目的话，你让我鉴腿也是可以的，就是国博文干的活儿，我也能干。” “现在年轻的女主播直播也不容易。” “鉴腿……暂时还是算了。”陈总拒绝了这个建议：“我们毕竟是个公司，容易被人骂物化女性。” “不过何老师你要是有什么个人爱好的话，我可以赞助你一个72级的逗音号。” “哦？看来陈总也是性情中人啊。” 本来何涛觉得这个陈总有点像基佬。 但是听完这番话，直接改观了，甚至觉得可以交个朋友。 不过今天太晚了，又是在公司，不适合聊太多。 两人加了下微信和逗音的好友，就各回各家了。 陈总也信守承诺，半夜一点的时候，把自己那个高等级的逗音号发了过来。 鉴定完账号收藏夹里的内容后，何涛确定，陈总虽然长得像销户，但还真是个纯爷们儿。 账号后台很多未读的私聊消息，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陈总这个账号也不是白送的。 第二天一早，对方就打电话过来，求何涛办事： “何老师，我有个私人的事情想要麻烦你一下。” “这个周末，我想请你去我老家，帮我看看家里的几座祖坟。”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其中有几座，已经被人盗了。” 第10章 老何，你来辣？ “被盗？你为啥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有什么依据吗？” 何涛不太理解，采访了一下当事人。 一说起这件事，当事人陈总的情绪，立刻变得不太稳定，有些激动的解释道： “何老师，我祖上是三品大员，封疆大吏，那祖坟里的好东西，想想就知道吧？” “我们家族一直派人守着，寸步不离。” “但是谁能想到，有些人，他晚上不睡觉！” “挖不了坟，他们就撬墓碑，偷牌坊。” “要不是我老家有个叔叔当兵回来，震慑了一下村子里的人，估计坟堆早就没了。” “这是事情的背景。” “然后前段时间，我二伯跟我说，老家要拆迁了。我当时就想，老家那个山旮旯，除非整个地球都要搬走，还能拆迁的？” “仔细一问，果然有问题，说是来了几个勘探队的人，在我家祖坟那一块儿转悠，告诉我二伯，祖坟在新规划的高速路上，必须要迁走。” “但是问他们什么时候修路，官方文件在哪儿，对方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严重怀疑，是盗墓贼踩点来着。” “我家祖坟被盯上了。” “何老师，你觉得呢？以你的经验来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依我看的话……这个很难讲。”何涛不是推脱，他是真不能确定：“现在有些零零后的盗墓贼，创造力太强了。” “这种假扮勘探队踩点的行为，确实像他们能搞出来的。” “要是90后盗墓贼的话就好多了，他们一般都是半夜摸黑行动，传统一点。” “哦，原来如此。”陈总好像明白了，但又不是特别明白，继续问道：“那如果是70后呢？” “70后？路过的时候，顺手的事儿。” “好吧……” 陈总听完，安心了一点，因为他二伯说，勘探的人都有点年纪，不是二十岁出头的毛孩子。 如果是真盗墓贼，似乎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何把头都说了，顺手的事儿。 不过何涛他还是要请的。 一来，可以让老家的亲戚安心； 以后自家祖坟就是何把头罩着的了。 二来，万一要迁坟的话，知道祖坟的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真是大官墓葬的话，搬迁的时候，兴许可以多要点儿。 当然，陈总这么大的老板，不会让何涛白忙活。 周末的活动，陈总给何涛开出了2000块一天的出场费。 同时车马费、吃住都全包。 晚上还有温泉旅馆。 看在两人有共同爱好的份上，何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温泉旅馆，比按摩浴缸还难让人拒绝。 何涛之前只在电影上看过，温泉出差的题材真不错，他本人还真没去过。 而且去了少说也能挣四千块，这个月的房租就有着落了。 要是换在半年前，何涛准备隐退那会儿，他铁定看不上这点钱。 四千块还不够股市一天跌的。 奈何之前有个案子重审，法院把他卡里的钱都冻结了，剩下的一点，又被套牢在了股市里。 这也是何涛听说“捡垃圾”不违法，就跃跃欲试的原因。 刑法上没写的挣钱方法，那就是最好的方法。 …… 接完陈总的电话后，何涛干了碗泡面当早饭，就急吼吼的出门了。 这次目的地在燕京郊外，离非常有名的明十三陵不远。 一年前，何涛本来是和兄弟们，一起来参观万历帝陵的，学习一下帝陵内部的结构，同时找找机会。 但是机会没找到，反倒是在老乡家后院的养鸡场里，发现了一个清代的古墓。 墓主人藏的挺深的，躲在养鸡场里。 当时的把头说： 贼不走空是祖训，盗墓贼也是贼，所以必须得挖，不然违背了祖训，以后要倒大霉。 然后就招呼着兄弟们，连夜把老乡家的养鸡场给挖了。 结果，只挖到一堆破铜烂铁不说，还在出村的路上，被老乡带人一顿毒打…… 故地重游，何涛熟门熟路，很快就来到了当初那个老乡家门口。 相比于一年前，老乡家的房子更破了。 “看来最近养鸡的生意不太景气啊，不知道他家的农家乐还开着没。” 何涛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敲了敲房门。 他想着，先看看当初的遗址还在不在。 如果不在了的话，就不用费功夫了。 “咚咚咚——” “老板在吗？我是来吃正宗烧鸡的。” “到底有没有人啊？烧鸡还卖吗？” 何涛在门外喊了半天，都没人回应。 心说：难道这家已经倒闭了？ 手上的力量不自觉的加重了一点。 结果，老乡家的大门当着何涛的面，碰瓷似的，轰隆一声，直接拍在了地上。 扬起的尘土差点让人窒息。 “咳、咳咳。”何涛捂着鼻子，扇了扇面前的灰尘，仔细往房子里看去。 里面只有光秃秃的柱子、和遍地的建筑垃圾。 还真倒闭了。 何涛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了才往里走。 结果刚走出两步，就在台阶下，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是……汉代的陶罐？” 何涛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倒掉罐子里的雨水，拿在手里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不变。 还真是一个西汉的陶罐，而且是土里出来的，上面土锈相当明显。 这东西他不可能看错，专业盗墓贼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这种没用的陶罐。 卖不出钱不说，还非常容易暴露。 “不是，这是哪儿啊？” “这还是我之前来过的那个地方吗？” 何涛环顾四周，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但是转头一看房子后的小山坡，没错啊，就是这儿。 难道这附近还有个汉墓？ 何涛琢磨了一会儿，意识到汉墓和自己不相干，决定还是去最开始的目的地看看。 他沿着小路绕到了背坡，没记错的话，那个清代的墓葬就在一窝竹子的后边。 当时有两个装满了铜钱的陶罐，被把头埋在一块大石头的旁边。 竹子找到了，接下来是石头。 嗯？ 石头呢？那个半人高的石头呢？ 何涛看着面前的大水坑，一脸懵逼。 沧海桑田也没这么快吧？ 他围着水坑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坑的正中心，就是当初那个清代古坟的位置。 挖到地下水了？ 何涛马上反应过来，应该当初回填工作做得不过关，被人发现了。 有人顺着当年盗墓的痕迹往下挖了。 甚至连石头都没放过。 看来自己还是来迟了，看这情形，别说铜钱罐了，这水底下能摸到一枚铜钱，都算他走运。 何涛忍不住叹了口气。 倒霉，白忙活了，亏了二十块的车费。 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回出租屋躺着。 何涛刚要转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何？是你吗？” 声音有点耳熟，何涛脱口而出反问道： “花和尚？” 第11章 是我报的警 “还真是你啊，老何！” “果然是你这个花和尚。” 何涛转过身，两人对视了一下，都笑了。 来人是之前盗墓团伙的成员。 因为之前在少林寺学过艺，又留着一头长发，好像玩得很花的样子，大家都叫他花和尚。 花和尚本名是什么何涛不知道。 不过现在对方剃了个光头，确实有和尚内味了。 寒暄之后，和尚问的第一句话，就问到了何涛心坎上： “老何，你啥时候放出来的？” 放出来？自己就没进去过啊！ 但现在是两个盗墓贼见面。 何涛觉得，自己要是告诉对方，自己根本就没进去，多少有点秀优越了。 和尚又会点三脚猫的功夫，等会儿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假装支支吾吾的回答说： “其实我，刚放出来，放出来没几天。” “你呢，你放出来多久了？” “我？”和尚指了下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上前拍了下何涛的肩膀，安慰说：“我是缓刑，没进去。” “辛苦你了，兄弟。” “你没进去？” “对啊，你忘了？当初我是负责放风的，每次分的也最少，工资还没我以前当保镖高。” “所以判的也是最轻的。” “老把头可就惨了，判了15年，听说可以在里面过60大寿了。” “对了，为什么当时你没和我们一起上庭啊？”和尚奇怪的问道。 “因为……因为我还有别的案子在身上。” “要一起审。” “怪不得，我说就你平时啥活儿也不干，最懒的就是你，应该也是缓刑才对。” “原来是数罪并罚啊。” “这是好事，现在你可以重新做人了。” 和尚对何涛的解释很满意，已经脑补的逻辑自洽了。 他开始关心起其他的事，问何涛： “对了，你怎么来这里了？不会是想捡当初没有捡干净的古董吧？” “啊？还有没捡干净的？”何涛故作惊讶的问道。 “我就是旅游路过，想来老乡家吃点烧鸡，没想到人搬家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和尚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自然也没有怀疑何涛的话。 接着主动介绍了自己的来意：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缓刑期一过，就专程过来的。” “老何，你过来看这个坑。” 和尚蹲在水坑旁边，指着说： “老把头进去之前跟我说，这个底下还有个汉墓。” “他当年把那具棺材抬出来以后，往棺材底下打了一洛阳铲，发现底下还有封土。” “说应该是汉的。” “啊？原来是这样吗？竟然有个墓下墓？” 何涛皱着眉头问了一句，突然想起来老乡家里那个汉代的罐子，再结合眼前这个大坑。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底下的汉墓，应该已经遭了毒手。 而且是外行干的，不然没必要挖这么大个坑，盗秦始皇墓都不用这么大的盗洞。 不过何涛并没有把自己发现陶罐的事告诉和尚。 他现在摸不准这家伙来干嘛的。 如果仅仅考虑之前几个月的相处，这花和尚是盗墓贼里难得的正常人。 据说是为了给老家的侄子治病，才跑来盗墓的。 但是这人刚过缓刑期，就跑来这里，又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和尚，老把头跟你说汉墓的事情干嘛？” “他想让你过来挖了？” “嗯。”和尚点点头，他当何涛是自己人：“老把头说，这种清代小坑底下的汉墓，一般都有硬货。” “他想让我把墓里的东西取出来，卖了之后分一半，给他家里的婆娘寄过去。” “不然他怕自己出来的时候，儿子已经跟别人姓了。” “那你现在要挖吗？” 何涛问话的同时，往后退了半步。 这问题问得让人有点紧张。 不过和尚的回答很快让他安心了。 “不挖呀，现在已经没必要挖了。” “为啥？”何涛疑惑的问道。 “我上周刚去了趟把头家，嫂子已经改嫁了，都准备生二胎了。” “而且嫂子也跟我说实话了，那第一个孩子，只有50%的几率是把头亲生的。” “她还劝我重新做人呢！” 何涛听完，一阵无语。 只有两个字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牛逼！” “那你现在干啥来了？” “我来，是看看这个墓还在不在，然后报警，汉代的古墓葬还是要保护一下的。” “老何，国家宝藏你看过没，咱们作为有良知的华夏人，应该保护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遗产啊！” “啊，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 何涛心说，好家伙，你还教育起我来了？ 哥们儿未必不比你干净？ 要不是怕你动手，我都想告诉你： 当年你们挖这个坟的时候，就是我打电话报的警。 那能让你们霍霍人家养鸡场的老板吗？ “既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和尚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就麻溜的，赶紧走吧。” “我等会儿要报警了，警察看到你，再把你给抓进去。” “不用，你直接报警，我啥也没干，不怕警察。” 何涛还想等警察来了，把门口那个罐子的事情说一下，现在当然不急着走。 “真不怕？” “真的，如假包换。” 何涛气定神闲的样子，给和尚唬的一愣一愣的。 后者也没细想，直接掏出手机打幺幺零。 …… 五分钟后，警察到了。 看到穿制度的人下车，和尚赶紧出门迎了上去： “警官同志下午好，刚才是我报的警。” “报警？没听到报警啊！”走在前面的民警疑惑的答道。 接着转身问身后拿着手机的同事： “是他吗？” 另一位民警点点头: “是他，就是这个光头。” “对对对，是我。”和尚顺着往下说：“就是我报的警。” 民警有点无语，摆摆手说： “再说一遍，没有人报警。” “来个人，先把他看住，剩下的人跟我过来，别让这小子的同伙跑了！” …… 何涛正蹲在竹林旁玩手机呢。 看到民警们跑过来也没在意。 他忙着下路压制狄仁杰呢，头都没抬，随手一指旁边的大水坑： “来这么快啊，警察同志效率真高。” “墓就在这儿呢，不过估计已经被人挖空了。” “和尚，你先带警察同志们看看，顺便把老把头的情况介绍一下，他可能构成教唆罪……” 看到何涛这表现，民警也有点懵。 这人真是盗墓贼吗？ 没见过这样式的。 但是房子里的监控，确实拍到了，何涛拿了警方故意留下来的陶罐，还径直来了这个盗墓现场。 犯罪分子才喜欢返回案发现场。 如果不是盗墓贼，跑到一个废弃半年多的房子的后院干嘛？ 为首的民警示意大家先别急，他走到何涛身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小声的说了句： “你鲁班真菜。” “嗯？”何涛顿时应激的抬起头。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场的民警都直勾勾的看着他。 而出去迎接的和尚，人不见了。 什么情况？ 何涛的第一反应是，和尚陷害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他没那个脑子，陷害自己也没任何收益。 那这阵仗是？ “各位警官好，你们不是来这里看古墓葬的吗？” “是啊，不过我们同时也是来抓盗墓贼的。”民警微笑着答道。 “盗墓贼？” 何涛看对方的眼神，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们不会觉得我是盗墓贼吧？” 民警点了点头。 何涛彻底明白了。 这中间有误会。 不过没事，他现在可以解释清楚： “那你们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我是有正经工作的，我是一个主播。” “和盗墓贼没关系。” “什么主播？探墓主播吗？”民警问道。 “额，差不多，我主要还是鉴宝。” “那对上了，最近省厅那边刚通报了好几起、疑似盗墓贼假装探墓主播的事。你也别折腾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12章 帽子叔叔兴奋了一下 盗墓贼假装探墓主播…… 当民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涛知道，自己这趟躲不掉了。 本来主播算半个公共人物，能挽救一下他的形象，我都是主播了，总不能直播盗墓吧？ 但是听人家民警这话说的，探墓主播就是最大的嫌犯。 “我啥也没干，你们非要带我回去调查也行，我保证配合你们。但是等会儿，我要先给老板打电话请个假。” “这总没问题吧？” “没问题，等下回去用所里的电话打。” 警察笑着同意了何涛的要求。 这种要求，大部分的嫌犯都会提，无非是想摇人嘛，他们已经习惯了。 何涛见民警这么好说话，只能无奈的拿起手机，给游戏里的队友们说一声： 【不好意思兄弟们，我被警察抓了，这把我的】 然后秒退游戏，跟着上了警车。 坐在警车上，一切还是熟悉的感觉，何涛完全不紧张。 而且没带手铐，比之前待遇好多了。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直到被带进讯问室，他都没能再见和尚一面。 不然肯定要问一句： 这TM就是你报警叫来的警察？ 你小子牢瘾犯了吧？ …… 开始询问前，民警信守承诺，让何涛当着大伙儿的面，拨通了陈总监的电话。 “喂，谁啊？嘶——你等会儿——” “嗯，知道了，嗯嗯。” 电话那头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负责录音的实习民警脸一红。 何涛也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陈总，我何涛啊，你现在方便吗？” “哦，老何啊，我方便啊……你先下去，我接个电话……怎么了老何，你有事吗？” “总监，我现在遇到了点麻烦，晚上可能没法准时上班了。” “嗯？什么麻烦事？” “我……” 何涛刚想说，自己涉嫌盗墓被抓了，但是民警捂住了话筒，用警告的眼神告诉他： 你小子别想着通风报信啊。 何涛太懂了，马上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何老师，你到底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陈总追问道。 “情况有点复杂，陈总，你有空的话，直接来一趟东宁街道派出所吧！” “啊？派出所？你被抓了？” “是呀，事情有点复杂，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你来这边，民警会接待你的。” 何涛很懂盗墓案的处理流程。 这派出所，进来容易出去难。 就算他没问题，警察不调查个三五天，查清楚他家里还有没有藏文物，是不会放他回去的。 除非，总监过来帮忙申请取保候审。 作为老板，员工出事了，过来处理一下不过分吧？何涛学过【向上管理】，所以这电话打得心安理得。 电话那头的陈总也很讲义气，立刻回答说： “行，那我马上过来。” “你跟你旁边的民警说一声，我们公司有合作的网红律所，让他们悠着点。” “没事，陈总，你放心，我相信警察同志们会依法办案的。” 何涛说完，转头对身边的民警笑了笑。 可惜后者没有幽默细胞，直接伸手挂断了电话。 “好了，何涛，现在电话也打了，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你们可以念台词了。” “OK。” 民警点点头，坐到了何涛的对面。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何涛，我们是东宁街道派出所的侦查人员，现依法对你进行询问，你应当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并协助调查，不得伪造、隐匿……” “以上内容，你是否已经听清楚了？” “清楚明白。”何涛朗声说道，免得等下录音不清晰又要重录。 等他签完权利义务告知书，介绍完自己的个人情况，民警直接开始询问起所谓的盗墓案。 “何涛，回答一下，你今天为什么要去小金村的养鸡场后山？” “我本来是打算去吃烧鸡的。” “嗯？解释解释什么叫烧鸡？” “警察同志你别太兴奋，我是去农家乐，吃那种会打鸣下蛋的鸡，不是违法犯罪的鸡。” “……”做笔录的警察愣了一下。 旁边的民警继续问：“既然是去吃饭，那看到里面没人，你为什么要继续往里走呢？你去后山要找什么？” “我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捡到点值钱的古董。” “捡古董？你为什么会觉得房间里有古董？”民警感觉自己抓到了何涛的漏洞，迅速追问道。 “谁家老房子还没点古董啊，区别是值钱不值钱，我是鉴宝主播，能准确找到值钱的东西，遇到这种废弃的房子，当然要看看。”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汉代的陶罐。” 何涛简单介绍了一下陶罐的情况。 顺便把自己去后山的行为，洗白成了——看到陶罐后，怀疑附近有汉代墓葬，所以四处转转。 这下，他的行为听起来有逻辑了。 而且考虑到和尚也被抓了，何涛没有隐瞒之前在养鸡场盗墓的事，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包括他当“内鬼”的秘密。 民警听完，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看何涛的眼神也不同了。 审视中带着几分好奇：难道这真是个热心群众？ 负责询问的民警决定先暂停，等查完卷宗，搞清楚之前那个案子，再继续找何涛聊。 何涛当然没意见。 况且他有意见也没人会听。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 等了足足有两个半小时，何涛终于等到了询问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位穿着制服的老民警。 对方一进来就先帮他把手上的铐子给解开了，然后指着门外说： “你可以走了，出门右拐一直往前走，你们公司接你的人就在外面。” “走了？这么简单吗？” 何涛不太习惯，主动问道： “你们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了？” “不会我前脚走，你们后脚就说我逃狱了吧？” 民警摇摇头，告诉何涛： “你小子警匪片看多了。” “这个案子还没调查完，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居住地，后续的调查如果需要你配合的话，请你及时来这里。” “这才对嘛，我明白了。” 何涛冲老警察点点头： “我经历过十几个案子，警方给的全部都是五星好评。” 出门以后，按照民警指的方向，何涛很快就走到了派出所门口。 门外的台阶边，陈总正蹲在墙角偷偷的抽烟。 看到何涛出来了，他赶紧掐烟，甩甩手，笑着走上来握住何涛的手。 “何老师，警察没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他们对我挺好的。”何涛看着陈总，突然问道：“我能这么快出来，是陈总你发力了吗？” “对啊。”陈总点点头：“你打电话给我，不就是想我捞你吗？看起来你隐藏的很好，警察没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我准备的后手都没用上。” “何老师，你跟我说句实话。” “这次问题严重吗？要不要安排一下，你先润一段时间？” “别别别，陈总，润还不至于。” “你确定？”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何涛信誓旦旦的答道。 陈总歪着头仔细看了何涛一会儿，才放心的点点头说： “那行，我就不安排了。” “话说回来，你这次去小金村，盗的是什么年代的墓啊？出货了没？” “陈总，我没盗墓。”何涛连忙否认。 这可是在派出所门口，有些话不能乱讲的。 接收到何涛的眼神，陈总感觉自己悟了。 他马上换了个方式： “对我说错了，你没盗墓，是倒斗，对吧？” “这个好像也太直白了，那……是摸金？下金汤？还是翻粽子？” “何老师，我真不懂你们的黑话，你懂我的意思就行，我就好奇，你到底挖了什么。” 第13章 鉴宝堂的新商品上市 倒斗、摸金、下金汤、翻粽子……好家伙，全是黑话，你还说你不懂黑话？ 看的出来，陈总得不到回答，身上好像有蚂蚁爬，但何涛真没啥好说的，因为他啥也没干啊： “陈总，这件事咱们回去再聊吧，这时间，过会儿要开始直播了。” “行，我还能再忍一会儿。”总监点点头赞叹道：“何老师你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简直是打工人的典范。” “我要是你，能盗墓挣钱了，还当什么主播？” 何涛听了直摇头：“盗墓，其实不挣钱的。” “肯定没有当主播挣钱。” “这派出所里，现在就有一个判过缓刑的真盗墓贼，他当时在团队里一个月底薪只有四千。” “要是换成大主播，也就一场PK的事。” 看在陈总专程过来捞自己，说不定还交了保证金的面子上，回去的路上，何涛非常耐心的解释了一下，盗墓团队的分工和分成方式。 以及每个岗位背后的法律风险。 就和尚那一个月4000块的固定工资，案发以后还全都被追赃了，等于打白工。 陈总听完以后，忍不住感慨说： “盗墓小说害人啊，我还真以为挖到个大墓就能挣几个亿呢！” “几个亿？那得挖出来国宝吧？起码得是后母戊鼎级别的。”何涛分析道。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但是也有利有弊，这种情况抓到就是20年起步，无期都有希望，关键钱还得吐出来，算下来其实不划算的。” “原来如此。”陈总恍然大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起：“何老师，你刚才说派出所里还有一个盗墓贼。” “是你的同伙吗？我们要不要捞一下他？” “不是同伙，我没盗墓哪来的同伙呢？就是萍水相逢。” “捞人什么的更不用了，我也不清楚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我都没事了，按理来说，他也应该没事才对……” 何涛说着说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和尚这小子到底干了啥，恐怕只有下次见面才能知道了。 回到公司，导播和一众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了，就等着何涛直播呢。 看到这阵仗，何涛本来打算直接去演播室的，但是陈总硬把他引到了总监办公室。 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谈，事关他的直播生涯。 “何老师，今天起，你的直播任务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啊？怎么了？” 何涛刚一反问，身后的女秘书就把平板递了过来。 平板上显示的是一个购物的网页，布局有点像1688，但是像素、字体什么的，比十年前的1688还要老气。 有一种千禧年网站的感觉。 网页左上角写着“鉴宝堂”三个大字。 这玩意儿就是公司挣钱的手段。 “咱们公司不是主营的app业务吗？”何涛抬头问了一下陈总，其实是问，给自己看网页干嘛。 “app和网页是一样的。”陈总解释道。 “我们开发的app，其实就是内嵌了一个浏览器，一点进去就直接进到了网页。” “小慧，你给何老师看一下咱们新上新的商品吧。” “好的陈总，何老师，你看看这里。” 何涛身后的女秘书俯下身来，葱白的手指在平板上慢悠悠的操作，脖颈下白的晃眼睛，富有且慷慨，很难说不是故意这么穿的。 不过何涛很快就没空欣赏了，因为他发现新商品竟然和他息息相关。 【何老师专业鉴墓（直播连麦专用）】——就是这个新商品的名字。 商品的简介图片更夸张，是他坐在直播间里眯着眼睛的大头照，给人一种老干妈辣酱的错觉。 定价是25块一次，也就是说，以后直播找何涛鉴定古墓，得先花钱拍这个商品，然后再直播连麦。 “这玩意儿能行吗？”何涛表示怀疑：“我看有的鉴宝直播，让连麦的人花一毛钱卡粉丝牌，他们都不太愿意。” “你这定价也太高了吧？” 正常人谁愿意花钱鉴定墓葬啊？ 愿意花25块钱看坟的人，那有80%以上的可能性是准备挖坟的，不然不是纯亏？ 何涛有理由怀疑，这个商品链接，其实是一个盗墓贼诱捕器。 专门逮捕智商不够的盗墓贼。 面对何涛的质疑，陈总先是笑了笑，然后才告诉他： “何老师你可能不了解文博圈，现在有个大背景，那就是全国文物大普查。” “文物大普查的主要任务，就是统计全国范围内的不可移动文物，这些不可移动文物里，最多的就是古墓。” “你要知道，不是每个文物普查队，都有人能确定古墓的年代的，尤其是那些已经被毁掉了墓碑的古墓，不是你这种专业人士，一般工作人员怎么分得清呢？” “所以你是要做文物部门的生意？”何涛突然感觉自己格局小了。 “是的，我已经在和本地的相关部门谈合作了，直播的时候，可能会优先接入这些订单。” “而且就算没有他们的订单，这种东西也不愁买的，就是买家得好好筛选一下，免得违法。” “今天提前和何老师你沟通一下。” “到时间，如果生意谈成了，你鉴定的时候，稍微收敛一点，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不然我怕咱们两个都跑不掉。” “明白，这你放心。”何涛点点头，问起自己更关心的问题：“那我一个订单能分成多少？” “十块，怎么样？” “这个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能争取到的最大的分成比例了。” “何老师你也知道，我们直播间的观众都是铁公鸡，看热闹还行，刷礼物完全不用指望。” “咱们又不带货，所以逗音上根本挣不到什么钱，全部都指着这个app盈利来着……” “理解理解，十块够了，我能接受。”何涛答应的很痛快。 不然这陈总解释起来没完了。 反正何涛来鉴宝堂，只是过渡一下，他未来肯定会自己单干，争取成为泉总那个级别的顶级网红。 沟通完这个新商品的事，陈总赶紧把何涛送回了演播室。 时间一到，准时开播。 今天的第一位宝友看起来是个正常人，网名叫蒙古上单。 叫这个名字的人心肠一般都不会太坏。 他拿出来的宝贝也不赖。 视频那头，红色的绸布上，静静的放着三个啤酒瓶大小的陶俑。 陶俑的表面图案比较模糊，加上手机像素的原因，整个都是标清的，何涛只能依稀看清，应该是侍女俑。 “何老师，我这个东西是真的吗？” “嗯，没问题。”何涛经过过几百件陶俑，鉴定起来比较熟练：“你这是三件北齐的侍女佣。” “就这三个吗？” “嗯，就这三个。” “那不对啊，正常这种陶俑是偶数个的，两个四个都行，最多的有24个的。” “奇数不吉利，没有人买的，你们分赃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一点吗？” 第14章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这个确实一看就是出土的】 【主播说的也太直白了吧】 【兄弟，你是分赃不均想要爆了吗】 “分赃？老师，我这个不是分赃的啊。” “你别诬陷我！” “没事，你别紧张。”何涛笑了笑：“我开个玩笑。” “好吧，那这三件都是真东西吗？” “当然是真东西。”何涛边喝水边点点头：“一眼大开门的北齐陶俑，可惜腐蚀的有点严重。” “墓室里面进土了吗？” “我不知道啊，没去过墓室，老师你就别诱供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东西是我捡的。” 捡的？ 何涛微微皱眉，仔细看了一眼视频里的陶俑。 看尺寸不是太大，也就是二三十厘米的样子。 挺好携带的。 这东西，盗墓贼一般不会落下吧？ 北齐的陶俑，可是在几年前的苏富比，拍出过100多万高价的，算是比较受欢迎的陶俑了。 反正之前何涛遇到，把头都是让带走的。 “你一下子捡了三个？” “说实话，我还真不太信。” 【其实我也不信】 【捡这个说法好啊，比祖传还好】 【在地下三米以下捡的，那也是捡的】 【捡的不是也要上交吗？宝友别耍小聪明了】 “不光是这三个陶俑是捡的。”宝友指着他的藏品解释道：“连外边这个盒子，盒子里这块布，都是捡的。” “哦？细说？” 何涛做了个请的手势，感觉这三件陶俑背后有点故事。 “就是去年，我在干部疗养院做陪护，有一天下午在外边乱转，在花坛里捡到的。” “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保健品呢，打开一看人傻了。” “什么单位的疗养院啊？”何涛笑着问道：“这不会是人家领导不敢要，故意扔的吧？” 如果宝友没撒谎的话，这东西大概率是别人送的礼。 送北齐的陶俑，有点意思啊。 陶俑是给逝者用的，这是什么穿越千年的诅咒。 “这个，我不好说，只能说是ZF单位。” “好，我明白了，不用展开讲了。” 何涛本来还想深挖一下，万一挖出个南极鲶鱼呢。 但是导播在耳机里提醒他，别整烂活儿。 万一领导看到这段直播的切片了呢？ 到时候公司怎么倒闭的你都不知道。 “老师，那这三个陶俑有价值吗？” “我不是太懂啊，看着有点粗糙。” “是粗糙，北齐的陶俑都这样，没有太精致的。”何涛非常专业的解释道。 “你这手机跟门锁似的，看不清，我说个判断的依据，你自己看看。” “陶俑一般有，黑、白、灰、红，四种颜色，价值由高到低；然后就是尺寸，尺寸越大的价值越高。” “哦，那这三件这样尺寸的，能卖多少钱呢？”宝友追问道。 “啊？你要卖钱？” “哈哈哈。”何涛直接笑了：“不是，兄弟，你说的价值是售价啊？我说的可是文物研究价值。” “北齐的陶俑是文物啊，不能交易的。” “当然，你想换馒头吃是可以的。高调一点卖，卖完直接去看守所住单间，包吃包住。” “不光有馒头，还有鸡蛋汤呢！” 【这人也是想钱想疯掉了】 【我感觉他可能想卖，但是没卖掉】 【可以找找当初送这件东西的人，让人家回收】 【直接报警吧，说不定能挖出来一个贪G】 “不能卖？那这东西只能当摆件了啊。”宝友有些失望的说道。 “对，当摆件可以。” 何涛点点头，对着镜头竖了个大拇指： “你的想法，和墓主人不谋而合。” “他当年找人做这些小娃娃，也是当摆件的，就是怕自己在下面太寂寞。” “你摆在家里，我只能说两个字：有了！” “卧槽，是这样吗？” 宝友惊叹一声，直接笑出了声，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我现在明白为啥人家领导要把这东西扔了。” “这放在疗养院里，多不吉利啊。” “要不说人家是领导呢！” 何涛也笑了，这宝友反应真慢。 好东西谁扔啊！ “老师，那我这三件东西怎么办，报警我不敢，放在手里又不吉利。” “我想想啊……”何涛摸了摸下巴，给出一个最好的建议：“直接捐了吧。” “去那种小地方的博物馆捐，他们东西少，愿意收你这些东西。” “说不定还能挣个500块的奖金。” 以前干活儿的时候，有个把头就给博物馆捐过一个镇墓兽。 虽然只换了本证书，但是把麻烦处理掉了。 盗墓贼都能捐，那宝友当然也能捐。 “明白了，那我明天就去把它给捐了。” “捐完要是有奖金，我来给老师你送礼物。” “别，千万别，我不希望咱们之间的学术交流，因为金钱的关系变质。” 何涛又不傻，宝友给这个直播账号送礼物，他能分到几分钱？ 还不如先存着，或者说欠着。 等到自己出来单干了，说不定这些宝友会去他自己的直播间“补票”。 【不要礼物的主播？粉了】 【这是公益直播吧，收了礼物也提不出来的】 【本来准备刷一点的，现在算了】 “行，那谢谢何老师了。” “客气，拜拜了您嘞！” 何涛刚打完招呼，目送宝友离开，正打算伸个懒腰呢，手还没举起来，屏幕上就显示“正在连线中”了。 他转过头瞪了监控室的导播一眼。 发病了是吧？ 都是打工的，你把我当牛马呢，让我连轴转。 导播被瞪了一下，连忙在耳机里道歉： “不好意思啊何老师，我按错了。” “下次你准备好了，给我打个手势我再连麦。” 何涛没想到对方服软的这么快。 那还说啥呢，耸耸肩继续工作吧。 接通下一位宝友。 “哈喽，宝友，你这是在户外吗？” 视频那头，宝友好像在一个户外的建筑工地上，可以看到有从很高的地方打下来的灯。 这很符合土木现状——24小时轮轴转，恨不得人造个太阳出来。 “是啊，我们这是一个建筑工地。” “老师你看。” 宝友给大家展示了一下他周围的环境，都是些挖机、水泥罐车之类的。 然后才开始介绍他的情况： “我们前几天挖出来了一个以前人住的小房子，想请老师你帮忙看一下。” “小房子？这个说法好啊，可以和盲盒区分开。” 何涛给宝友竖了个大拇指，这种能避开审核的话术，作为鉴宝主播必须得学。 “你们是故意挖的，还是不小心挖的？” 第15章 太猖狂了！ “当然是不小心挖的。”宝友回答说：“老师，我们是正经工地，不是盗墓的。” “明白，你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我不紧张，老师你看这边。” 宝友一边走一边介绍： “它是这种青砖、白灰垒起来的墓，不是很坚固。” “挖机挖出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谁家的断墙呢，挖机师傅也就没在意。” “后来发现结构不太对，才意识到可能是小房子。” “何老师，依您看的话，这是什么年代的墓啊？” “这个是……等会儿啊宝友，我有点事。” 何涛本来想开始鉴定的，但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直接离开镜头，关掉麦克风，隔着玻璃问导播： “这种鉴墓的，直接鉴定吗？” “要不要给他上个连接？” 何涛有点吃不准，那10块钱挣不挣倒是其次，别把陈总制定的发财机会给破坏了。 万一相关部门的客户发现，直接连麦不收钱，却要收他们25块。 那合作不就谈不成了吗？ “何老师，你说的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要不你自己决定？你是当值主播，现在这房间里你最大。” “我自己决定……”何涛一阵无语，感觉被甩了一口大锅。 这时候再去问陈总肯定是来不及了。 宝友和观众们都等着呢！ 何涛思考了一秒钟，无奈的撇撇嘴。 算了，自己还是做好一个鉴宝主播该做的事——给每一个来连麦宝友，都鉴定得清楚明白。 “呼，回来了。” “家里养的金鱼差点让水淹死了，过去给它做了个人工呼吸。” “来，宝友，咱们刚才聊到哪儿了？” “聊到这个墓葬的年代。”宝友提示道：“如果是现代的话，我们就自己给它搬个家。” “如果是古代的话，就只能上报了。” 【专业啊，宝友】 【土木专业学长现状】 【要是古代的，这工地得停工了】 【我们遇到这种情况一般直接埋，当作没看见】 【一听就是中字头的建筑公司，这么正规】 “嗯，那你把墓砖拿起来我看看。”何涛指挥道。 “找一块完整的，你对着块破砖干嘛？” “就这块吧，看看上面有没有花纹……” 在何涛的指挥下，宝友从一堆建筑垃圾里，翻出了一块完整的青砖。 一看这砖的大小，再结合宝友说的“白灰”，他马上想明白了。 “这应该是个清代的墓。” “如果没猜错的话，还是个群藏墓，葬的是一个家族的人。” “哦？”视频那头的宝友，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惊呼声。 “老师你这都看得出来？” “瞧你这话说的，这都看不出来，我还鉴定个P啊。” 何涛小小的装了个比。 “厉害厉害。”宝友佩服的说道：“这是个四室零厅的小房子。” “你看，这是一室，这是二室……” “可以，你这案发现场还原得蛮好的。”何涛夸奖道。 他接着采访宝友： “挖到骨头、头发什么的没？” “有一点，但是不多。” “那盲盒呢？” “没有，如果有大的盲盒，我们早就停了，就是没挖到大盒子，所以挖机师傅没觉得是墓。” “甚至连陪葬品都没有。” 【真的假的？不可能没陪葬品吧】 【人家的家族墓，怎么会没东西呢？】 【我不是很信宝友说的话】 【估计已经偷偷藏起来了】 【陪葬品应该被底下的人给分了，他不知道】 弹幕纷纷提出了质疑。 但是何涛的看法却和弹幕不同，他觉得宝友说的很对。 这跟他的工作经验也对得上号。 “没东西是正常的。” “给观众们解释一下啊，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墓，虽然是清代的群葬墓，还有墓室啥的分得很清楚。” “但是你们仔细看，四个墓室并排放着，空间很小，里面连棺材都没有。” “那能是什么有钱人群葬的吗？” “肯定是当时的穷人合葬的，指不定是战乱或者流行病爆发的时候，葬在一起省时省力。” “没有棺材，说明就是拿凉席一裹，直接塞了进去。” “没有陪葬品可太正常了。” 【卧槽，感觉像在照镜子啊】 【不要再说了，鼠鼠我太难了】 【要是我在清代，估计直接裹个凉席扔进天坑了】 【那这是不是就是古代的乱葬岗啊？】 【估计是族人帮忙收敛的尸体吧，所以有墓室，但是没棺材】 “何老师，你说的太对了。”宝友非常佩服的答道：“实际情况估计就是你说的这样。” “你这是挖了多少个才得出的经验啊？” “我太佩服你了。” “嗯？”何涛轻咦了一声：“我帮你鉴定，你往我头上泼脏水，恩将仇报是吧？” “我就必须得是挖过才能知道？” “那完了，宝友，你这是清代贝勒爷的大墓，按照礼制，里面的陪葬品有九九八十一件，光黄金就有三吨。” “你好好找找东西去哪儿了吧！” “别！别！别！老师，我错了。” 宝友被何涛的话吓一跳，连忙求饶。 “行了，开个小玩笑。这个墓我就鉴定到这了，要不要上报，你自己决定吧！” “嗯，谢谢老师，祝何老师直播越办越好。” “借你吉言。” …… 今天的第三位是个女宝友。 何涛本来以为对方是来鉴定镯子的，没想到她掏出来了一把剑。 更准确一点的描述应该是：匕首，或者袖里剑。 长度也就三十公分左右的样子。 往往这种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东西，反而是真的。 “老师，我这边有三个青铜器，你能帮忙看一下吗？” “这把剑是我老公前两天买回来的。” “……行啊。” 何涛差点被水噎了一下。 哪有人上来就说自己买卖青铜器的。 “姑娘你是在国外吗？” “不是啊，就在国内，在国外的话会有时差的。” “嗯，那行。” 在国内还这么猖狂，何涛是第一次见。 直播间好歹有几千观众！ 万一有条子在看呢？ “老师，我老公说，这是汉代的、水坑的，是吗？” “嗯，差不多。”何涛点点头：“这种保存状况这么好，基本没有土锈的东西，一般都是深水的水坑出来的。” “估计是在什么河底、湖底摸出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女宝友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在哪儿买的。” “老师你再看看这件，这也是他前几天一起买的。” 【老公回来天塌了】 【这是真想老公死啊，一直强调是买的】 【逆天啊，这么坑自家老公】 【直播间有条子的话，可以开始定位了】 第16章 国内的不好骗 女宝友拿出来的第二件东西，是一件青铜戈。 一件品相非常好，外表没什么绿锈，颜色接近黑漆古的戈。 水坑确实神奇，西汉的东西保存到现在，跟村口王师傅刚打出来的差不多。 这种品相的东西，何涛说实话，他都有点酸了。 挖不到，真的挖不到。 就算现在全面放开了让他挖，这辈子能不能挖出来这个成色的都很难说。 戈的表面清理的很干净，估计出土有一段时间了，宝友应该没撒谎，确实是买的。 近两年，谁要是能挖出这样的东西，何涛不可能没听说过。 所以肯定是之前的存货。 价值嘛，放在国外的拍行，少说也得一两百个W。 “这个也对，也是西汉的。” 虽然女宝友有点变态，但是何涛不能因为同情对方的老公就说假话。 真的就是真的，违法也是真违法。 “不仅是真的，而且是我最近几年见到的品相最好的一件戈。” “是吗？那太好了。”女人有些惊喜的说道：“那我老公应该买赚了。” 【你还赚上了？】 【哈哈哈，这二傻子】 “老师，还有一件。” “这个是矛吧？这个怎么样？” “这个矛也不错啊，水坑出来的东西，那就是这个。” 何涛再次竖起大拇指。 埋在水里的青铜器，往往因为材料和水中氧气的缓慢作用，会形成一层薄而硬的氧化层。 这种氧化层，可以薄到连头发粗细的纹饰都保留下来。 所以水坑经常能出精品。 以前有个老把头说，最顶级的水坑物件儿是铜镜，摸出来以后对着照一下，都能看到自己的脸，跟现在卖的便宜的镜子几乎没差别。 “是吗？看来我老公这三件东西都买赚了。” “确实赚了。”何涛点点头赞同道：“赚了起码五六年。” 【哈哈哈，确实三年起步】 【我是做文保的，这三件都够得着二级文物】 【多次买卖青铜器，白赚五年的食宿，一点儿不亏】 其实五六年这个刑期，何涛给的不是很准确，就是想变着法儿的给女宝友提个醒： 别搞事了，再这样你老公真要坐牢了。 网警在巡查的呀！ 一般正常人，听到何涛这话，要么问一下什么五六年，要么直接说句谢谢挂断连麦。 但这个女人显然不是正常人。 她好像没听到何涛在说什么，反而问了一句： “老师，你能帮忙估个价吗？” “这……估价不太方便，要不就以你老公买的价格为准吧。” “我怕万一估价估高了，刑期加重就不太好了。” “刑期？什么刑期？”女人终于反应过来，疑惑的问了一嘴。 “青铜器是国家明令禁止交易的文物，交易它是违法的，最轻也是批评教育。” “但是像你这种情况，一般是直接逮起来。” “哦，这个啊，老师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没事的，我们低调一点就好了。” 女人还挺乐观的，说完这话，继续问何涛： “老师，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可以估一个收藏价，不是实打实的交易价。” “就像，象牙是不能交易的，但是收藏价是25万一根。” 【这女的真不死心吧？】 【今天不把老公弄进去，我是不会走的】 【败家娘们儿太变态了】 【我扶贤妻凌云志，贤妻还我银手镯】 【有这种贤内助，大哥注定衣食无忧】 “你老公还买象牙了？”何涛震惊的问道。 “没有没有，这个价格是我自己在网上看到的。” “哦，那你肯定弄错了。” 何涛手头就有一份《野生动物及其制品价值评估办法》。 大象里，亚洲象20万，非洲象10万，这是底价。 算案值的时候，还要乘上一级保护动物的系数，所以肯定不是25万。 不过跟这位女士没有必要说这么细。 说了她也听不懂。 “你这个25万不准，而且你说的那个不叫收藏价，那是警察和法院在给你老公量刑的时候，确定的案值。” “案值你懂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所以，这个不好估价是吧？” “是的。”何涛点点头，心说这个蠢女人终于听懂了。 这也就是女人说是替他老公来鉴定的，但凡她说是她自己买的，何涛都直接报案值了。 等女宝友断开后，他还不忘告诉直播间的宝友们： “不管大家私下怎么玩，明面上，买卖青铜器就是违法犯罪。” “兄弟们都注意点，尤其是那些家里既有青铜器、又有老婆的，很危险啊！” 【老师，那怎么避免这种危险呢？】 “想避免危险很简单，青铜器和老婆，你任选一样发过来，我帮你保管就行了。” “主播的人品大家放心，绝对不会把你们给供出来的。” …… 下面一位宝友，掏出来的是一件瓷器。 何涛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学过一些瓷器鉴定的知识，运用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加上这么多年的实战经验，很多有问题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有时候真品和仿品的区别，就像明道和阮经天一样。 不认识的人觉得根本分不清，但只要入了行的，看一眼就能辨别。 眼前这位大哥的瓷器就是这样。 “大哥，你这件东西不对。” “大清光绪年制的官窑瓷器，看底款基本就能看出来个八九不离十。” “你可以去故宫博物馆搜一下真的，对比一下，真品的光绪官窑，【清】字的三点水比较高，【光】字的最后一笔比较长。” “官窑那都是九族严选，以当时的品控，不会出现，底款字不对，这样明显的错误。” “除非工匠活腻了。” “至于表面泛贼光，釉面不平整这些，更是取死有道。” 【听听，这个就叫做专业】 【没想到何老师鉴定瓷器也有一手啊】 【内行看瓷器就是这样的，跟扫描一样】 “可是，老师，我这个是在拍卖会上拍的。”宝友有些尴尬的说道。 “拍卖会？多少钱拍的？” “八万多。” “嘶——八万吗？宝友，这件东西，就算是真的，也不值八万呀。” 宝友手里这件东西，学名叫【黄地粉彩开光龙凤纹大盘】。 简单来说就是黄色粉彩的瓷盘。 虽然龙凤纹看着挺霸气的，但毕竟只是光绪年间的东西，到现在一百多年而已，存世量和稀有度，都撑不起高价。 “那，应该值多少？” “值……值多少都跟这个假货没关系。” “我只能告诉你，八万的话，你顶多亏七万九。” “哈哈哈。”宝友听得笑出了声。 只不过这笑声多少有点苦涩。 “老师，我这个是在比利时的拍卖会拍的，怎么国外也能拍到这种一眼假的假货啊？” “我不理解。” “哦，国外的拍卖会啊！” 何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告诉宝友： “现在国内不好骗，卖假古董容易被判成诈骗，所以都跑国外去了。” “你是不是导游带你去的拍卖会？” “对啊，导游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第17章 可惜你不学考古 “你说对了。”何涛对宝友点点头，同样是人类，这位宝友的反应速度快多了：“带你的导游，说不定就是给你做局的人。” “你们那种拍卖会，学名又叫屠宰场。” “那我们这些游客，就是导游运过去的猪呗！”宝友顺着何涛的话往下说道。 “恭喜你，你都学会抢答了！” 【哈哈哈，主播跟这儿逗傻子玩呢】 【现在国外假货和国内差不多的】 【我爸现在就在英国开古董店，专门卖给国人】 【这套路十几年前就有了，现在又复苏了？】 “好吧，谢谢老师。” “我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何老师，可以吗？” “可以啊，你问呗。” 何涛做了个请的手势，来者都是客，问个问题当然可以。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宝友问的是： “你真的是民间考古队退休的把头吗？” “能不能正对着镜头，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 “我在法国学心理学的，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有没有在撒谎。” 这话说的，何涛都有点慌了。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劲： “宝友，别瞎扯淡了，你这么厉害，怎么被人拿假货骗了八万呢？” “是因为想被骗吗？” “下次你买古董前，要不也用你心理学的方法问问卖家，争取买个真货，来给大家开开眼呗？” “额，何老师，你这就有点扎心了。” “算了算了，不玩了。”宝友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灰溜溜的断开了连麦。 等宝友离开以后，何涛为了证明自己，赶紧直视镜头，对着直播间的观众们说： “兄弟们，我真不是把头。” “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千万别玩梗、把我人给玩没了。” “好了，导播帮忙接入下一位宝友吧。” …… 这次的宝友一上来，看到视频那边的情况，何涛直接笑了。 终于等到你了，赛博卸岭力士。 摸金、搬山、发丘、卸岭四大门派，现在还活跃的，就只有卸岭一脉了。 现在的卸岭力士，已经放弃了传统的盗墓手法，将现代化的技术手段，运用到了实战当中。 连麦的这位老哥，用的就是现在卸岭力士最常用的工具——挖掘机。 以前卸岭是夸张的修辞手法，现在卸岭是真能把山给挖了。 “大哥，你这直接在挖掘机上连麦，有点生猛啊！”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挖出来的吗？”何涛忍住笑意感叹道。 “嘿嘿。”大哥附和着笑了笑，解释说：“工地上别的地方都有监控，只有挖机的驾驶室里没有。” “老师你能看清吗？我们前几天挖出来这么个东西……” 视频那头的宝友，掏出一个黄不拉几、还带点黑色的东西，像八爪鱼，奇形怪状的。 上面的土都没有清理干净，明显是刚出土不久。 何涛最喜欢这些拿着生坑的东西，直接来连麦的宝友。 别看上面土多，但对他来说，鉴定的难度反而是最小的。 “你这是个黑陶。” “上下调转个180度我看看？” “对了，就是这样，这样就比较明显了，这应该是一个魂瓶的上半部分。” “正常的魂瓶，上面是堆塑，雕的是些人物、楼阁啥的，下面就是圆鼓鼓的瓶身。” “你这个魂瓶，底下那部分呢？被挖掘机干碎了吗？” 【魂瓶？好呀，这绝对是个古墓】 【宋代以后好像就没有魂瓶了】 【宋朝灭亡，文化断层，连魂瓶的习俗都消失了】 【现在工地老哥真是什么都能挖到】 “底下的陶片有，不过不在我这里。”大哥解释道：“我们经常挖到碎陶片，青花瓷的居多，这种黑色的陶片应该没啥用吧？” “你都挖碎了，确实用处不大。”何涛点点头答道。 “不过你最好还是先保存好，因为这是个宋代的魂瓶，到时候警察或者文物部门，说不定会冲你要。” “真的假的？” “老师你别骗我啊，宋代的吗？” “真是宋代的，如假包换的那种真。”何涛非常笃定的答道。 “你们就没挖出来什么别的东西吗？棺材什么的有吗？或者是那种腐朽了的木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宝友连连否认道。 “这就有点奇怪了……” 【骗哥们儿可以，别把自己骗了】 【用得起魂瓶的墓主人，肯定有棺材】 【万一这家人也用凉席呢】 【没见过单独魂瓶陪葬的，这不符合礼制】 “方便给我看一下周围的环境吗？” “没问题，老师你看。” 宝友把镜头转动了一下，带何涛和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了一下案发现场。 工地应该是在一块开阔地上，已经挖了几十厘米深了。 四周的风水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 埋在这里的人，确实不像大富大贵，但是考虑到宋代有厚葬的习俗，陪葬品怎么也不会只有一个魂瓶。 而且魂瓶的附近没有棺材，也不合理。 那墓主人怎么栖息在魂瓶里呢？ 除非…… “大哥，你还记得挖出来这个魂瓶的时候，你们挖了多深吗？” “没多深啊，就一铲子下去就出来了。” 大哥指了一下他面前那块被挖掘机开垦过的地说： “就是这里挖出来的。” “周围一圈，挖遍了，没看到别的东西。” “OK，那我知道了。” 何涛点点头，很轻松的分析清楚了这个问题，他笑着告诉大哥： “方圆五百米之内，应该就有个宋墓。” “这个魂瓶，就是那个墓主人的。” “不过墓应该是在清代以后，甚至近代，被人给盗过了，墓里的魂瓶由于太晦气，被盗墓贼扔在了路边。” “结果被你们给挖到了。” “啊？”大哥没想到何涛能分析出这么多，不太相信的反问道：“就这么一个碎片，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啊】 【这个作案过程还原的太清楚了】 【主播对于自己的前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呀】 【我从何老师的语气里听到了遗憾】 【宋墓确实容易被盗，古人都知道宋代的陪葬品多】 “怎么看出来的，这……” 何涛喃喃自语了一下，迅速调动自己储备的学术知识，解释说： “这涉及到一些考古学方面的知识。” “地层这个概念听说过吗？你这件宋代的魂瓶，在清代的地层里挖出来，那么只有盗墓这一个解释。” …… 与此同时，在市区最豪华的酒楼里，陈总正在一边倒酒，一边介绍直播画面里的何涛： “各位，这位何老师，就是我们公司特意从考古队挖过来的鉴宝专家。” “如果没有他，我都不好意思来这里和大家谈合作。” “至于他的实力，想必刚才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基本上古墓葬这一块儿的知识，就没有他不会的……” “陈总，等等，你先停一下。” 坐在主陪位置上，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打断道： “这种直播鉴宝，不就是图一乐吗？我们怎么知道刚才是不是你们安排的剧本？” “退一万步说，你家这个何什么、何涛是吧，真有点实力，但他才这个年纪，又是考古队出来的，能有多少经验呢？” “跟一个挖掘机师傅谈地层，太书呆子了吧？” “考古队大家都知道，年轻人进去，先挖个三年土，和民工没区别。” “咱们这次文物摸底，考验的是实战能力，就应该选实战最厉害的人。” “比如我们公司有两位老专家，都是之前有过案底的盗墓贼，经过改造以后，现在从事文物保护工作，比一般的考古学者强太多了。” “陈总，要不这个项目，让我们来？” “让你们来？我呸！” 陈总啐了一口： “姓朱的，你想来只能让你妈来。”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坐在中间的领导摆摆手，让双方冷静一点。 “我看这个何涛蛮不错的嘛，而且我们是先和陈总谈的合作，不好临时改主意。” “这样吧，下周开始，我们先和陈总这边试合作一下，如果有问题的话，再换朱总这边的老师傅试试，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18章 家里有坟 晚上十一点，陈总已经结束应酬，回家抱孩子了，何涛还守在电脑前呢。 就这，陈总还要主动给何涛找事儿做，多少有点没道理的。 也不看看他直播多辛苦。 直播间里，何涛正盯着直播屏幕，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眯着眼皱着眉，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不是，导播你什么情况？ 你怎么给我连了个烧杯？ 视频那头连麦的姑娘，穿着超短的热裤，侧着身子对着镜头，有意无意的向大家展示着她修长的白腿。 根据何涛的经验，这位姑娘现在的行为，应该是在擦边。 逗音对上半部分管的很严，差不多到了有沟就封的地步； 但是下半部分，只要还有一块布料就没事。 所以现在的擦边女主播都这样了。 “妹妹，你的宝贝呢？” 虽然很好看，但何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毕竟直播间几千号人在这儿等着看鉴宝。 现在才十一点呢，鉴腿一般是十二点以后的活动。 【我劝主播不要多管闲事】 【好姐姐，能不能转个身】 【何老师能不能让对面站起来啊】 【别连麦了，直接开始PK吧】 【有没有可能，人家就是在展示自己的宝贝】 “大哥哥，宝贝要点亮展馆才能看到，里面惊喜很多的哦。” “免费的话，只能看到这个程度了。” “嗯？”何涛皱着眉转头看向导播，后者隔着玻璃，冲他猥琐一笑。 接着在耳机里解释说： “陈总说何老师喜欢这样式儿的，让我直播的时候，看着连几个，调剂一下。” “这个是我平时经常看的，还行吗？” 好你个导播，竟然夹带私货。 何涛这下放心了，直接半躺在椅子上： “兄弟们，鉴宝鉴了三个小时，有点紧绷，现在带大家浅浅的休息一下。” “妹妹，能来点攒劲的节目吗？” “一个跑车跳舞哦。”女主播答道。 “行，你稍等啊。” 何涛直接点进对方的直播间，不就是小礼物吗？刷！ 反正用的是公司的账号，花的是公司的钱。 打工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花公司的钱，办自己的事。 “谢谢鉴宝堂哥哥送来的跑车。” “叮、叮、叮……” “呜——” 当火车的汽笛声响起，看到女主播戴上了列车乘务员的帽子，何涛瞬间感觉舒服了，还得是开火车。 【谢谢主播，厕所门开了我去一趟】 【这才是我想看的直播嘛】 【靠！明天自律第一天】 一支舞结束，何涛都忍不住轻轻的鼓了鼓掌。 他看到了这位年轻的姑娘，为了美好生活奋斗的精神，实在太让人感动了。 “谢谢主播的款待，咱们的连麦就先到这里了啊。” 何涛正打算挂断连麦，对面的女主播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大哥，你是鉴宝主播吗？” “对啊，不然谁起个鉴宝堂的名字。”何涛摊了摊手说道。 “那你和泉总谁火啊？” “当然不是我。” “……”对面的女主播眨了眨眼睛，费了点劲儿才明白何涛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真幽默，我看你直播间有3000多观众，也是大主播了。” “下次还想看跳舞，记得连我哦。” “还连你？那你属实想多了。”何涛摆摆手，在女主播不解的目光中，毫无征兆的断开了连麦。 逗音上据说有几百万女主播，能只盯着一个看的也是神人了。 必须得每天换不一样的，才有那种爽感。 “兄弟们刚才看的还满意吗？” “满意的话点个关注啊，晚上直播数据好的话，我明天就有理由，让老板充10万到账号里，晚上再带着兄弟们去点舞。” 何涛可没开玩笑，他是真觉得可以这么干。 直播就是得整活儿，不然瓶瓶罐罐的一直鉴定，大家看久了会腻的。 只要直播做起来了，成了大主播，给APP引流什么的，不是小事一桩？ 【我支持何老师当话事人】 【能不能在12点前连，半夜国博文那边还等着我去看】 【下次能不能别开火车了，都看腻了】 看到弹幕都在讨论明天看什么，何涛知道自己没想错，也许午夜档的节目，也该提上日程了。 …… …… 次日。 何涛和陈总约好了，今天上午从公司出发去他老家，先看看他家的祖坟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出发前，陈总说他老家就在郊区，不远。 何涛以为的不远，是坐一两个小时车就到了。 没想到出了燕京后，开了整整六个小时才到，等下车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太行山附近了。 到了这个地方，陈总说他祖先的墓是大墓，何涛是信的。 这里地处明清时期的“北直隶”，埋个三品大员都只能算一般。 “前面那个村子就是我老家了。” 陈总走在一行人的前面，给何涛介绍道： “这地方以前叫陈家沟，本来就七八户村民，都是我们姓陈的本家。” “但是后来有很多人逃难来了这里，慢慢的村子就大了起来，陈家沟的名字也没了，现在叫梧桐村。” “村里姓陈的直系，就剩我二伯他们一家，其他的都搬走了。” “何老师，我等会儿先带你去二伯家，和他打个招呼，晚点咱们去镇上过夜。” “行啊。”何涛点点头，不觉得陈总的安排有什么问题。 “陈总，话说回来，你家祖坟在哪个方向呢？” “就在那边。” 陈总远远的指了一下，何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全是树，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光看地势的话，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经常盗墓的朋友，看到这种地势，就会直接掏出手机看地图。 不是看地理位置，而是看周围的地形。 现在地图软件实在太方便了。 陈总看何涛突然掏出手机看地图，主动开口询问： “怎么样？我家祖坟的位置还行吧？” “挺不错的。”何涛确认过后说道：“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太明显了。” “明显？什么意思？” “埋的地方，好的太明显了。”何涛指着远处的山头说道：“这个地方，很明显是龙头。” “龙头的左右两边往前延伸，好像一对钳子一样，这叫左右钳，又叫左右砂，意思是龙的势头，到这里就突然止住了……” “哦，止住了。”陈总像老年痴呆一样重复着何涛说的话。 其实他根本听不懂，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 倒是旁边跟着的女秘书好像听懂了，问道：“何老师，这个是不是就是太师椅的地势啊？” “诶，妹妹你是北派的？” 第19章 我打农药呢 “只有北派那些姿势水平不够的眼把头，才会喜欢把这种地势叫太师椅。” “但太师椅太宽泛了，稍微学点栾头风水理论，就知道什么叫左右砂。” “好吧，我不是北派，我其实是看人家的探墓视频学的。”女秘书俏皮的笑了笑。 一旁的陈总听了，悄悄在秘书耳边说： “回去把这种视频转我一下，让我也学习学习。” 何涛没想到陈总这么好学，不然他兴许还会展开讲讲，怎么用手机地图看龙脉，又怎么判断龙脉是死是活。 现在嘛，他尽可能简洁一点： “一般这种龙首加上左右砂的地势确定以后，在龙首正下方的那个位置，就是我们风水上常说的穴了。” “和分金定穴的穴是一个意思。” “当然，到底适不适合当作墓穴，要不要偏一点，还有个验穴的步骤。” “但是既然陈总你的祖先选择埋在这里，我们可以相信古人的智慧。而且你们陈家还没绝后，这地方证明是没问题的。” “不仅没问题，甚至还很好，不然你们家亲戚不会都搬进城了。” 看墓不是单纯的看风水，有时候是可以从结果倒推的。 陈总好歹有上千万的身家，出行开的都是顶棚漏水的迈巴赫，祖坟的风水起码没妨碍到他。 “好，没问题就行。” “辛苦何老师帮忙分析。” 陈总这次听懂了，何涛这是夸他祖先埋得好呢。 虽然被一个盗墓贼这样夸奖，总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但毕竟是好话嘛，得回应一下。 远远的看了一下陈家祖坟的地势后，一行人继续往陈总二伯家进发。 才刚走出没两步，何涛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陈总，你停一下，看那边。” “你祖坟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啊？” “有吗？” 陈总停下脚步，赶紧往何涛说的地方看去，眯着眼睛看了半秒钟，他一拍大腿： “焯，还真有人！” “不会是狗日的盗墓贼吧？” “额……”何涛想了想，提出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村民在那边种地啊？” “不可能，那边根本就没有耕地。” “我小时候经常在那边放羊，太清楚那边是什么地形了。” “何老师，你能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吗？” 陈总有些难为情的请求道： “万一是你以前的同行，你能不能帮忙说道说道，让他放我家先人一马？” “行，那咱们过去看看吧。” 何涛同意了陈总的请求，他也想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盗墓贼。 大白天的干活儿，不体面呐，把家属都吓到了。 一行人下了村里的水泥路，沿着乡间的小路，逐渐向坟堆的方向逼近。 走近以后，何涛也看清楚了那个人在干嘛。 对方手里拿着一根粗粗的棍子，在地上来回的扫，背上还背着一个像书包一样的东西。 “嘘——” 靠近以后，陈总示意大家先蹲下。 弯着腰借着草丛的掩护前进。 到了对方面前四五米的地方，陈总突然跳出来大吼一声： “于亚军！” “你他娘的干啥呢！”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吓了一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陈总却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逼问： “我问你话，你个狗日的，在我家祖坟前面干嘛呢？” “我……”于亚军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东西，硬着头皮解释说：“我打农药呢。” “我看这边草太多了，帮你祖坟除除草。” 这话说完，何涛、陈总和女秘书，都沉默了。 感觉智商被侮辱了。 最后还是陈总出来反驳： “你TM是不是当我们傻啊？你手里拿的明明就是金属探测仪！” “背上背的是电池。” “你他娘的，来我祖坟上寻宝来了？” “说，你挖到了什么东西？” “原来你认识这高科技啊……”于亚军被戳穿以后，反倒不慌了，站起来拍拍屁股说：“你别冤枉人啊，我可不是在你祖坟上找宝贝。” “我是来这里，找我掉的一块钱硬币来了。” “怎么？钱丢了不让找？你比村长还霸道啊？” “嗯？”陈总想继续骂来着，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求助式的看了何涛一眼。 结果他还真求对人了。 何涛不仅认识这是金属探测仪，甚至还用过。 “哥们儿，你嘴是真的硬啊，你用的这是米宝的XT专业版探测仪，四千块一台，寻宝专用。”何涛冷战着说道。 “四千块的机器，就用来找一块钱的硬币是吧？电费挣得回来吗？” 陈总听完何涛的话，腰杆子瞬间又硬了几分，直接昂着头指着对面的男人说： “装，继续给劳资装，我请的考古队的专家，都看出你的把戏了。” “你再继续嘴硬，我叫人了，到时候看你还要不要脸。” “别别别！” 于亚军连连摆手求饶，深深的看了何涛一眼后，低着头表示认栽了。 “我承认我是在寻宝。” “但是我真的没找到任何宝贝，不信你们可以搜身。” “我不信。”陈总摇摇头。 “我觉得其实可以信一下。”何涛在后边小声的说道，声音只有陈总和秘书能听见。 “为啥啊？”陈总捂着嘴压低声音问。 “因为他买的这个金属探测仪太垃圾了，就能探测地下20厘米，还必须得是铁。” “含铁量稍微低一点的铜都不行。” “我们以前测评过，根本就不好用，而且有时候挖出来的都是什么钉子、水管之类的垃圾。” “哦，明白了。”陈总点点头，他还是很信任何涛的，专业人士的含金量。 “但是万一他运气好怎么办？这搜身还是要搜的吧！” “陈总，私自搜身违法的。”女秘书在旁边提醒道。 “啊这……” 陈总和女秘书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了主意。 何涛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把金属探测仪捡起来，塞到了陈总手里，告诉他： “你直接拿这个，对着他身上扫一圈，不就行了吗？” …… 确定于亚军身上没有挖出来宝贝，陈总威胁了两句，就直接放他离开了。 “啊？就这么放他走了？” 这下轮到何涛感到不理解： “起码得让村里另外的人知道吧，不然咱们不是白抓了吗？” “不不不，不能让村里人知道。” 陈总摇摇头告诉何涛： “这二傻子不知道金属探测仪只能探20厘米，但是保不齐其他人知道，只是没想到可以用在我家祖坟上。” “啥意思？你是说，他们知道了以后，会都拿着金属探测仪来这里晃悠？” “不说全部，大部分会。”陈总有些郁闷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我在担心什么。” “我爸说，以前，在他小的时候，咱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一个牌楼。” “往前走，路边还有石羊石马。” “但是今天少一块、明天少一件的，被人偷偷给搬光了，找都找不回来。” “我去，这比盗墓贼还狠啊！”何涛不禁感慨道。 他见过最穷凶极恶的盗墓贼，也不过是把人家墓主人的棺材拿出来车珠子，做成手串。 这种连石像生都要搬走的，属实有点变态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些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陈总家的祖坟，说不定还是完璧之身。 想到这儿，何涛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自己不是盗墓贼，竟然会有点小激动。 第20章 清诰授中议大夫墓 “来都来了，要不现在上去看看？” “我的祖坟应该就在上面。”陈总指了指山坡上的位置，对何涛发出了非常有诱惑力的邀请。 何涛起身就要继续往上走。 但是女秘书却突然叫住了两人： “何老师、陈总，咱们今天没带摄像机啊，要不明天再来？” “诶？还要录像吗？”何涛面露疑惑。 “要的，录像还是得录。”陈总后知后觉的点头说道：“多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不好意思啊，何老师，咱们今天就先不上山了。” “录像很重要，我们家亲戚遍布五湖四海，有的人很多年没回来过了，他们都想看看，家里的祖坟到底是什么情况。” 何涛点点：“明白，陈总你安排就行。” 客随主便，老板既然想录像，那就明天再来。 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工资，何涛乐得清闲。 而且这个古墓可能没被盗过，目前看起来，工作量应该不大，探索起来也不麻烦。 三人原路返回，刚走上村里的主路没多远，就遇上了过来接人的陈家二伯。 对方是个国字脸的小老头，矮矮瘦瘦的，看起来很干。 一听陈总介绍说，何涛是考古队的专家，陈二伯立刻就激动起来了。 “何老师，终于等到你了。” 他拉着何涛的手，一个劲儿的说着什么“欢迎”“感谢”“你终于来了”之类的话。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何涛说这种话。 之前听过最多的其实是……狗日的盗墓贼。 “二伯你就放心吧，何老师来了，咱们家的祖坟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清楚了。” 陈总在旁边兴奋描述起他的计划： “我已经想好了，等何老师鉴定完，咱们直接把鉴定结果给到县文物局，让他们帮忙给祖坟申请一个文物保护单位的名头。” “到时候二伯你来当这个保护单位的管理员，每个月还有几百块工资呢。” “真的？” “这还有假啊？” “那我不是混上铁饭碗了？” 二伯听完这话更激动了，接下来，他看何涛的眼神，比太监娶媳妇儿还热切。 好在他家离得不远，不然何涛真有点遭不住。 …… 陈家之前的成员，大部分都已经搬离了梧桐村，留下的空房子有七八间。 陈二伯选了里面最大的一间住在里面。 进门前，何涛心里还在奇怪，二伯一个老光棍，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打理起来不会很累吗？ 但是进院子以后，何涛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从外面看有两三百平的农家小院，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中间只留出来一条两人宽的路供人通行，房子不仅不大，甚至还小了。 院子里除了活物什么都有，身处其中，何涛还以为自己在到了旧货市场。 “二伯，你啥时候改行收破烂了？” 陈总问出了何涛心中的疑惑。 “什么破烂，这些都是我从咱们几家的空房子里找出来的宝贝。” 二伯解释说，他一个人守着七八间空房子，实在太累了。 一天打扫一个，都能做到一周七天连轴转，全年无休。 比他在工地上干活儿还累。 如果在老家守着还要天天这么忙，那这老家不是白回了吗？还不如在外边找个小区当保安呢。 所以二伯想了个好主意。 那就是把各家各户值钱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剩下的真破烂就不要了。 解释完以后，二伯想要引着大家进屋喝茶，扭头看见何涛，他突然两眼放光。 “何老师！” “嗯，怎么了？” 何涛习惯对方这么热情了，还没搞明白啥情况，二伯已经走了上来，激动的问道： “你是考古队的专家，那你一定能鉴宝吧？” “我这院子里全是宝啊，能不能帮忙看看有没有值钱的？” “啊这……得加钱吧？”何涛看了陈总一眼。 后者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加，何老师你尽管鉴定。” “二伯，你还真是找对人了，何老师确实能鉴定。不过你这茶都没端上来，就让人干活儿，不太好吧？” “对对对，喝茶，我忘了，我现在就去泡茶。” “何老师你们随便坐啊，我马上就回来。” 等陈二伯走后，陈总偷感很重的走过来，小声的对何涛说： “你要是看到什么值钱的，先告诉我。” “为啥？”何涛反问道。 身家千万的大老板，不会要和老家的穷亲戚争这些破烂吧？ 那何涛可要对陈总改观了。 “我不是要截胡。”陈总似乎猜到了何涛在想什么，解释道：“我得先确定，东西是不是我二伯的。” “万一是我其他叔伯的，他给卖了，到时候又是一场家庭伦理大戏，我想想就头疼。” “OK，我懂了。” 其实，何涛进院子以后，就一直在观察这些破烂，虽然比不上他见过的那些陪葬品，但比一般的古玩市场带劲多了。 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上手摸一摸，感受一下材质和包浆，鉴定起来也不算太难。 “陈总，目前看下来，那个雕花的床，应该就是院子里最贵的。”何涛指着屋檐下靠墙的一张架子床说道。 “那张床？那是我奶奶以前陪嫁的。” “哦，那你奶奶以前家里应该挺富裕的，这是一张清中期的，红木的雕花架子床。” “传统工艺，纯手工打造。” “再加上这么粗的红木，现在新做一张，估计要小二十万。” “这件虽然现在有点磨损了，但是卖个十来万，应该没什么问题。” “啊？能这么贵？” 陈总走上前，查看了下架子床，一边看一边摇头： “我小时候皮，在上面瞎蹦，差点把床给跳塌了，因为这件事还挨了顿打。” “现在看来挨打挨的不冤。” “这个可不能让我二伯给卖了，何老师你等会儿千万别告诉他价格啊。” “等会儿，我想想……” “这样吧，你给他鉴定这些东西就行，这些卖了不心疼。” 何涛顺着陈总手指的方向看去，都是些石雕、柱子啥的，看起来灰扑扑、脏兮兮的。 陈总觉得这些东西不值钱。 “你确定吗？”何涛笑着问道：“那对石狮子可是明代的，你要卖的话，我马上就能帮你找到买家。” “卧槽？明代的？” “我家就缺明代的石狮子看门呀。” 陈总揉了揉眼睛，和何涛确定了一下说的是什么后，赶紧走上去给那对石狮子拍了张照。 说是要发给这对狮子的主人确认一下。 发完消息后，陈总一脸期待的看着何涛： “还有没有清代往前的东西？” “多的是，这对鼓抱石，应该是清中期的；这个石鼓，清晚期的；这个花盆，上周的……” “等等，何老师，你说的是哪个？清中期的是哪个？” “就这对竖起来，像鼓一样的石头，以前放在木门两边，比门槛靠外一点的位置。” “鼓抱石反映主人的社会地位，以前说门当户对，说的就是这玩意儿。” “哦，我知道了。”陈总理解能力还算是人类，成功找到了何涛说的东西。 他有些感慨的坐下来拍了拍鼓抱石，心里已经在琢磨接下来怎么处理了。 “那这个门槛呢？是和这个鼓抱石一起的吗？” “门槛？哪有门槛？” “就这个啊，难道不是吗？你过来看。” 何涛走上前，才看到原来鼓抱石下面还压着一块青石板，上面也有花纹，而且纹饰看起来还挺复杂。 他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再抬起头时，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咋了？” “何老师，你说话啊！” “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已经懂了。” 何涛没想到陈总不识字，只能指着那块疑似门槛的石头，解释说： “这上面写的是：清诰授中议大夫。” “你之前不是说你祖上是三品大员吗？” “那这块石头，很明显是你祖先牌坊上横着的那块。陈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家祖坟那些东西，不是被偷了，而是被你自己家里人收起来了？” 第21章 刚才我声音有点大了 何涛的一番话，让陈总陷入了沉思。 原来，是这样的吗？ 合着他之前骂的狗日的盗墓贼，其实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陈总怎么想都不能接受。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好这时候二伯端着茶水出来了，他赶紧迎了上去： “二伯，你跟我过来一下。” “好，等会儿啊。”陈二伯还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笑呵呵的递过一杯茶说：“来，你帮忙给门外那个女娃端杯茶过去。” “我去给何老师端茶。” “不用，茶先不急着喝，何老师现在估计也不会喝你泡的茶。”陈总直接打断道。 “你还是先给我解释解释。” “为什么，我们家祖坟的牌坊，会在你这里？” “牌坊？老五你在说什么啊，哪有牌坊？”陈二伯疑惑的答道。 “装，继续装，你当着我的面装就算了，何老师在这里，他都鉴定完了，你还在装什么啊？” 陈总真的有被气到，在何涛和他二伯之间来回的踱步，拳头都攥紧了，但是又没法直接发泄。 “好了，陈总你先冷静点，我来说吧。” 何涛主动站出来，拍拍陈总的肩膀让他休息一下，免得走来走去晃的人头晕： “二伯，这块石头，你是从哪儿得来的？上面有字，还有花纹，看起来不简单。” “这块……”陈二伯走到何涛手指的地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这些东西搬过来有点久了。” “我老了，记性有点差，前几天又在门上撞了一下。” “你还装失忆？！”陈总受不了，又站起来大声说道：“不行，这件事必须要说清楚，我要打电话给大伯，让他回家来治你……” “老五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回来以后，傻不拉叽的，和于亚军一样了？” “别急，陈总，咱们慢慢分析问题。” 何涛好说歹说，才让陈总重新安静下来。 至于陈家二伯，不记得了不要紧，他会一点大记忆恢复术。 “二伯，那你再看看这件东西。” 何涛走到旁边，指着墙边一截八边形的石柱说道： “这么粗的柱子，你应该记得吧？” “嗯嗯，这个我记得。”陈二伯点点头，指了一下陈总说：“这是从他家搬出来的。” “你放屁！我家什么时候有这么根柱子了？”陈总立刻反驳道。 “就是从你家搬出来的，院墙角落那些坛子旁边，不信你可以问你爹。” “好，你等着，我现在就拍照问我爹。” “拍，你赶紧拍，傻不拉叽的……” 两叔侄针尖对麦芒，何涛在旁边静静的看戏。 等陈总拍完照了，他才轻轻咳嗽一声： “咳咳，关于这个柱子，忘了说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石望柱，又叫华表。” “完整的时候，应该是五米以上，这段应该是被人切割过了。” “石望柱是干嘛的？”陈二伯虚心求教。 “放在墓室门口当标志物的，像旗杆一样。”何涛非常专业的解释道：“牌坊是神道的入口，望柱则是放在神道两边，用来指路的。” “原本的作用，和咱们街上的路牌差不多，只不过后来基本就是用来装饰了。” “呐，这一段，应该是华表的顶端部分，上面雕刻着祥云仙鹤，寓意长寿。” “这个图案，在古代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能用这个东西的墓主人，起码也是三品了。” “三品？那不就是我们的老祖宗吗？” 陈二伯有些迟钝的问了一句，接着扭头看向自家侄子： “老五，你爸什么时候，把咱们祖坟上的柱子，都给搬家去了？准备迁坟吗？怎么不说一声？” “还在造谣，这明明就是你搬的。”陈总忿忿不平的说道：“等一下，我爸来消息了……” “……” 陈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突然就没声了。 何涛等得挺无聊的，想走到对方跟前看一眼啥情况，但是陈总反应很快，啪的一下闪开了。 “怎么了，你爹怎么说？”陈二伯在旁边问道。 陈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二伯，刚才我声音有点大，没有吵到你吧？” “何老师，这两件东西不用研究了，这个望柱，还有牌坊，以前都是我家里的东西。” “现在放在我二伯这里也蛮好的。” “具体的情况有点复杂，晚点，我爸打电话给二伯你解释。” “行，那我等着他的电话。”陈二伯哼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何涛倒是挺好奇个中内情的，但陈总不说，他也不好意思追问。 一直到后来，无意中问起陈二伯，他才得知： 原来这些石雕、石刻，之前被县文物局收走了，陈总的老爹托人找关系，用另外几件的文物交换了出来。 把石柱直接放回墓前怕被别人偷，所以一直放在家里。 至于用什么文物换的，二伯也不清楚，但据说是“祖传”的青铜器，非常的珍贵。 不过这是后话了。 …… 叔慈侄孝的大场面过后，何涛跟着陈总回县城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继续来探墓。 为了保证结果尽可能的准确，何涛特意让陈总帮忙，在县城里买了把洛阳铲。 打洛阳铲不光是为了看封土，有时候也能发现隐藏的盗洞，仅就探墓这件事而言，“下铲看看”基本上算最有性价比的方法。 几人从昨天发现于亚军的地方出发，一路向上。 沿途，何涛一直在尝试找石羊、石马，但什么都没找到。 一直走到一个明显的山坡，几人才在他的指挥下才停下来。 “这里地势不错，我下洛阳铲，看看地下到底怎么回事儿。” 何涛还是刚入行的时候，学过怎么打洛阳铲，这么久没干活，手法很生疏。 还好另外两个人啥也不是，就这，还觉得他厉害呢。 铲子打下去不到二十厘米，就好像顶到了什么东西，再怎么用力也插不进去了。 “肯定是找到墓了！”陈总看到这一幕，在旁边激动的喊道。 “没这么快，应该是祭台的台阶。”何涛摇摇头解释道：“墓室要是这么浅的话，等于让盗墓贼吃免费的自助餐，这里也应该早就被挖的不成样子了。” “来，咱们继续往前。” 何涛往前走三步，再下铲。 依然是二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就顶到了石头。 这验证了何涛之前分析的没问题，底下就是通向祭台的台阶，只不过被埋起来了，有可能是泥石流导致的。 陈总祖坟的规模，比想象的要大。 何涛这种三步一下铲的办法，测的非常准确。 就是太磨叽了。 陈总刚开始看得津津有味，时间一长，发现有点无聊。 偏偏女秘书在专心摄影，他不好干什么。 “何老师，你先探着，我去前面探探路。” “嗯。”何涛敷衍的应了一声。 一个小时后，何涛终于找到了主祭台所在的地面。 “陈总，找到了。” “陈总？哈喽？” “人呢？诶？秘书怎么也不见了？” 第22章 醒醒，你得救了 虽然知道有钱人玩得很花，但何涛还真不相信，这荒郊野外的，陈总和他的女秘书，真能撇下他去干点什么。 好歹是个老总，应该没这么饿吧？ 那只能是一种情况：两个人遇到了比旁观他探墓，更重要的事。 今天来这儿就是看坟的，竟然还会有更重要的事？ 何涛放下洛阳铲，准备打电话问问。 人呢，去哪儿了？ 不行自己就先撤了，荒郊野外，一个人在古墓上面下铲，真成盗墓贼了。 打陈总的电话没人接。 再打秘书的电话，一秒接通： “喂？你们……” 何涛话还没问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女秘书的哀嚎声： “何老师，救命啊，陈总出事了。” “救命？怎么了？你慢慢讲，讲清楚一点。” 回应他的是电话那头陈总虚弱的声音： “别慢慢讲了，再慢，我要死了。” “何老师，你快往上走，我让秘书去接你。” “行，那你再坚持一下啊，别死得太快。” 何涛挂断电话，抄起洛阳铲就往山上赶。 陈总要是死了，那这两天他可就白干了，一来一回损失过万，所以必须得去救。 实在救不了再说。 沿着祭台的台阶往上，翻过疑似主墓室所在的一个大大的山包，何涛很快看到了在路边接他的女秘书。 对方正头发凌乱、一脸慌张的四处张望。 看到何涛过来，她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 “何老师，快，这边。” “陈总他被卡住了。” “你快想办法救救他。” “卡住了？”何涛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陈总卡住的画面。 在澳大利亚，有一种长相萌萌的，能拉出方形便便的濒危动物，叫袋熊。 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袋熊会钻进洞穴里，用自己坚固而有力的屁股堵住洞口。 陈总就在Cosplay袋熊。 不过因为他长了两条腿，所以样子看起来更滑稽。 刚才陈总声音那么小的原因也破案了，人家头在洞里，声音是透过地面传出来的。 “喂？是何老师来了吗？”陈总在地里面问道。 “没错，就是我。”何涛站在陈总背后答道，先偷偷拍个照记录一下，这场面太罕见了。 “你终于来了。”陈总庆幸的说道。 “能把我拔出来吗？小慧的力气太小了。” “行，我试试啊。” 何涛双手握住陈总的双脚，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的往外拉。 秘书也在旁边帮忙用力。 一时间，画面美到没眼看。 但是陈总实在太重了，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加上倒立太久身体不适，没法从底下配合发力。 何涛和女秘书换了好几种姿势，都没法把他给拔出来。 “现在怎么办？”秘书在旁边焦急的问道。 “我想想啊，要不，去村里叫人吧。” “现在底下不缺氧，他还能坚持一会儿，但是老这么倒立着，时间一长，脊椎和脑子都会出问题。” “去叫四五个壮小伙来，一起用力应该能做到。” “别，先别叫人。”陈总在地下用力的喊道：“你们可以试试后边发力，把我往洞里面挤。” “这应该是个盗洞，我感觉进去以后就宽敞了。” “你进不去的。”何涛有些无奈的蹲下来沟通：“陈总，你现在钻进去的是个盗洞。” “这种盗洞，是给身材瘦小的盗墓贼准备的。” “你这样的体型，在我们以前的团队里，只能当厨子。” “所以相信我，只能往后，不能往前。” 何涛太专业了，陈总一时间没法反驳。 他沉默了一会儿，赶在秘书打电话摇人的当口，又出声喊道： “还是不行。” “现在叫人来的话，我家祖坟被盗的事，就会在村子里传遍了。” “到时候盗墓的人听到风声，可能直接跑路，这样就再也没机会抓到他们了。” “何老师，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的。” “求求你了。” 何涛听到这话，面露苦色。 作为正常人，他真的没法拒绝一只袋熊的求救。 但是救人真难吧？ 实在不行，只能来点土味的了。 以前盗墓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墓下有宝贝，但是体积太大了，狭小的盗洞根本运不出来。 这种时候，一般来说是把宝贝分割成一块一块，运出来以后再拼起来。 但是像瓷瓶那样的东西，分割就坏了。 必须得另想办法。 陈总现在和瓷瓶差不多，他也是没法分割的，只能整个取出来。 而根据何涛之前的经验，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原来的盗洞旁边再打一个小的，两个盗洞中间只间隔几厘米。 等到另外一个盗洞打通了，再把中间隔的那一层薄薄的土墙给去掉。 这样比直接扩大原来那个盗洞要好，起码地下的陈总，不会被尘土给呛死。 说干就干，何涛直接拿起洛阳铲开始操作。 旁边的女秘书也没闲着，包里的高跟鞋也当成了小铲子，帮忙铲土。 “卧槽，你们在干什么？” 地下的陈总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有些惊恐的问道： “是你们在挖洞，还是地震了啊，我怎么感觉脑袋嗡嗡的。” “都不是，是你倒立太久，脑充血了。” 何涛一边干活儿一边回答道，同时还不忘催促旁边的秘书： “动作快点，我估计陈总时间不多了。” “啊？？？” 陈总听了这话，说话的时候，声音开始发抖，还带了哭腔：“何老师，你别吓我啊！” “没吓你，你现在尽可能的把头往上昂着，不要自然下垂。” “放心，我挖盗洞很快的。” “当年我最快记录是一小时挖出了五米深的盗洞。” 何涛还真没吹牛，以前他干过一段时间的“下苦”。 黑话的“下苦”，其实就是下苦力的意思，在团伙里负责扛包、挖洞这种脏活儿累活儿。 下苦干活儿必须要动作快，不然天一亮就全完蛋。 这次是为了救陈总，盗洞不用挖通，那更简单了。 挖个七八十公分的坑就足够。 半小时后，已经奄奄一息的陈总，突然听到隔壁有水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天就亮了。 嗅到的也不再是潮湿阴冷的味道，而是清新的空气中带了一点氨臭味。 “陈总，醒醒，你得救了！” 第23章 真职业盗墓贼 被救上来的陈总，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 “你们刚才浇的是什么水啊？” 去掉薄土墙最好的办法，就是浸湿以后直接挖掉。 矿泉水喝完了，事急从权，何涛没得选。 陈总也知道情况紧急，所以听完解释后，也只是愣了一下，把脸擦干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转移话题问何涛： “何老师，这个盗洞你怎么看？” “我站在这里看，不会钻进去看的，你放心。” “……” “何老师，那你能帮忙分析一下，这个盗洞打出来多久了吗？” “嘶，这，应该是近三个月的事。” “打这个盗洞的人手法很高明，手上的活儿甚至比我还好。” 何涛伸手摸了一下盗洞的边缘。 陈总在里面折腾了这么久，盗洞都没有塌，甚至边缘还很完整。 一来是因为这地方土质不错； 二来就是对方打盗洞的时候，把盗洞壁整得很紧实，方便盗墓贼进进出出。 “你家的祖坟，应该是被职业盗墓贼洗劫一空了。” “他们挖这么讲究的盗洞，就是为了把你祖宗陪葬的东西，都完整的取出来。” “能看出来，具体是哪个盗墓贼干的吗？”陈总看着何涛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会不会就是之前搞测绘的那些人？” “大概率是的。”何涛点点头：“对方是真职业盗墓贼。” “你应该也看到了，沿路上来，一点洛阳铲的痕迹都没有，甚至盗洞旁边都没有下铲。” “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是对方太专业了？” “没错，不仅仅是专业，而且是，职业。” 何涛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非常严肃的表情。 职业盗墓贼，听起来有点搞笑，之所以这么叫，是为了和半职业、业余区分开。 业余的好理解，就是那些头脑一热就去挖人祖坟，挖完还要在逗音、朋友圈炫耀的变态； 半职业盗墓贼里，最出名的是胡八一，其次是姚玉忠，现在还得加上一个项把头；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用传统方法。 分金定穴、洛阳铲、研究县志等等。 而现代化的职业盗墓贼…… “他们不用打洛阳铲，用的是蛇管内窥镜，加单人背包式钻机，直接用摄像头看地下是啥情况。” “听说最多能看地下30米。” “找墓的时候，用天然电场物探仪，大功率金属探测仪，配合着用，还可以用无人机侦查。” “你之前说，有人在测绘……” 何涛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 “说实话，现在看来，应该是职业盗墓贼在这儿干活儿，你二伯看他们用的都是高科技，误解成了测绘。” “这……”陈总也无语了。 大家对盗墓贼的印象，还停留在摸金校尉。 没想到人家在眼皮子底下探墓，自己家的人都没发现。 “那这些人，何老师你认识吗？” “不认识。”何涛摇摇头：“我和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 “这种专业团队，不少都是外国人带队，那些高科技设备就是他们提供的。” “那现在怎么办？”陈总听完何涛的解释，有点没主意了。 “报警啊，不然呢？” 何涛耸耸肩答道： “咱们私下调查，估计能查一辈子。” “但是，报警的话，我家的祖坟不就会被抢救性发掘了吗？” 陈总有些膈应的说道： “到时候我不会要去博物馆，才能看到祖先吧？” 何涛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能去博物馆也是好事了，起码这底下还有东西能进博物馆。” “要依我分析。” “你祖先的棺材还在不在，都要打个问号。” “三品大官的棺材，万一是阴沉木、金丝楠、紫檀之类的，绝对被切割运出来了。” “甚至你祖先的尸骨，都有可能……” “焯！” 陈总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了，咬着牙说： “这些人是TMD畜生啊！” “职业盗墓贼是这样的，墓里所有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钱。” “像摸金校尉那种讲究的盗墓贼，现实里太少了。” “这些狗日的……” 陈总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行，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报警。” “何老师，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万一警察发现你有前科，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 “我现在走，带着把洛阳铲下山，才更可疑吧？”何涛反问道。 陈总挠挠头，仔细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那就不用纠结了，直接报警。 而且他特意在电话里说明了： “警察同志，现场有个拿洛阳铲的，他不是我说的盗墓贼，我家的祖坟也不是他盗的，你们来的人别抓错了。” “他是我请来帮忙探墓的。” …… 陈总在县里还算有点知名度，加上陈家的祖坟以前在县文物局登记过，所以县局很重视，警察来得很快。 何涛尽管有前科，还刚打了好几次洛阳铲，但是在陈总的力保之下，警察只是给他录了个口供，甚至都没有带回去调查。 带队的老民警勘察现场过后，给出的初步判断，和何涛分析的也差不多。 确实是专业团队用专业设备干的。 放蛇管内窥镜的孔都找到了。 这样的盗墓团伙过境，县里估计不止这一座古墓遭毒手。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压抑了起来。 陈总和老民警沟通过后，带着对方的委托，来找何涛帮忙： “何老师，人家让我问问你。” “根据你的经验，像我祖先这种级别的官员，结合这个墓室的大小，能不能推测一下，里面的陪葬品大概有多少啊？” “价值几何？” “这我怎么知道？”何涛摇摇头，回答这样的问题风险太大了。 不过这话陈总明显不信，他靠过来小声的说： “何老师，帮帮忙啊，如果是个空坟的话，这个案子很难被重视。” “但是我提供陪葬品线索的话，这样他们回去好汇报。” “到时候就说，是我们家里历代的传说。” 何涛觉得陈总这个说法很合理。 当即帮他想了个好的陪葬品： “那就说你祖先陪葬了一枚玉的印章，有一个角是用金子补齐的。” “……”陈总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何老师，我祖先是三品，不是皇帝。” “那，那这样吧。” 何涛回忆了一下，掰着手指头说： “白木佛珠2串、白底青翡翠手镯1只、翡翠领管1件、仙姑翡翠雕件1件、麒麟和田玉佩1件、瓷器钩藤花香炉1件、琉璃朝珠1串、手珠若干、料器戒指1枚。” “够了吗？不够还可以再加。” “嗯嗯，够了够了。”陈总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心说，盗墓真赚钱啊！ 第24章 清宫顶级奢侈品 陈总要留在梧桐村处理祖坟的事，何涛先一步回去，晚上准时直播。 临走前，陈总交代给了何涛非常两件重要的事： 一是，陈总的死对头朱总，这段时间估计要发力了，让何涛直播的时候小心点。 小心被做了局了。 朱总是从鉴宝堂出去自己创业的“叛徒”。 干了两年、翅膀硬了，这次竟然和公司盯上了同一块蛋糕。 本来他是没资格掺和的，但因为负责的领导是他小姨夫，所以硬插了一脚进来。 要是何涛最近直播出问题了，又或者人直接被封杀了，那公司今年最有希望挣钱的生意肯定凉凉。 连带着陈总都要受牵连。 第二件事则是文物普查队那边，可能近期就会来人连麦鉴定，测试一下何涛的实力。 陈总要求何涛，把实力展现出来的同时，千万不要犯错。 宁可说得云里雾里，也不要说错话。 不然被扣上个“学艺不精”的帽子，以后在官方那边就翻不了身了。 两件事的后果，陈总都说的很严重。 何涛当场答应的很快，但是事后一想： 不对啊？这跟自己有个毛关系啊，他就是个打工人，正常上班就行了。 什么朱总、什么文物普查队，和普通宝友一样，乖乖的叫一声何老师，不然直接滚出克，不给鉴定。 想通了这一点，再到公司的时候，何涛感觉轻松多了。 “导播，准备一下，晚上12点搞个小节目。” “上次让你申请的PK经费，下来了没？” “何老师你放心。”导播猥琐的笑了一下：“我检查过了，三万块已经充值到账，今晚就等着你带兄弟们再冲一次了。” “行，那准备上人吧。” 何涛回了导播一个OK的手势。 他静静地坐在镜头前，等待宝友上线。 “你好，何老师。” “这是我母亲在拼夕夕上买的镯子，能帮忙看一下吗？” 视频那头，宝友拿着一件晶莹透亮的蓝水翡翠镯子，淡淡的天空蓝，和成年人的食指差不多粗。 何涛对翡翠玉石还算颇有研究，因为平时工作的时候用的上。 熟悉清代墓葬的人都知道，清朝的古墓，尤其是清中期以后达官贵人的墓葬，陪葬最多的就是翡翠。 对清朝的有钱人来说，棺材里不陪葬翡翠，感觉跟白死了一样。 有丰富的鉴定翡翠的经验打底，何涛熟练的指挥宝友把镯子拿起来。 先对着灯看一下内部的结构； 然后…… 不用然后了，已经可以下结论了。 “宝友，你这是件假货，合成树脂染色的。” “色根都没有，染的很不走心。” “东西是假的吗？” 宝友反问了一句，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假的？假在哪儿了？” “何老师，我妈妈也在旁边，她问假在哪里了？我一直跟她说这东西不对，但她就是不相信。” “您能不能帮忙说一下？” “没问题啊。”何涛点点头，被动展示了一下他的翡翠知识：“翡翠是一种玉石，只要是石头，哪怕是冰种，它内部都是有结构的。” “但是你这件内部明显没有结构。” “什么是结构？”宝友的母亲在旁边问道。 【哈哈哈哈】 【主播竟然想传授学术知识？】 【何老师还是太单纯了】 【这阿姨一开口我就知道她是犟种】 【什么是结构？什么是玉石？什么是真假？】 何涛和弹幕的感觉差不多，大妈这问题一问，他就知道要改变方法了。 对面不像是能正常沟通的人。 “那，结构什么的先不谈，翡翠是石头，这个阿姨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啊。” “那石头撞击石头的声音，你以前听过吗？叮叮咚咚的那种。” “听过啊，怎么了？” “OK，简单了。”何涛笑道：“宝友，你拿这镯子敲敲地板砖，给阿姨听一下声音。” “她应该就明白了。” “好，老师你别挂断啊，我现在就试一下。” 宝友说完，立刻蹲下来拿镯子敲瓷砖，但是才敲了一下，就被阿姨给拦住了。 阿姨着急的说： “别敲了，再敲就坏了！” “没事，塑料的敲不坏，敲坏了算我的。” 何涛大手一挥，让宝友放开了敲。 合成树脂要是这么敲两下就坏了，那材料学将迎来一片新的乌云。 塑料敲击地面，“哒哒”的声音非常清晰。 和清脆悦耳不沾边。 要知道，翡翠在清代可有用来做磬的，故宫就有一件【太平有象磬】，敲击可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要做出来是这声音，工匠的九族很难保得住。 “怎么样？阿姨，这声音不像石头吧？” “我其实不懂这些。”老太太嘴硬道：“而且这不是翡翠，这是海耀石。” “什么玩意儿？” “海耀石。”老太太以为何涛是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一种新材料就这么问世了。 何涛听完，一脸嫌弃的冲镜头摆摆手： “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估计是骗子自己编的吧？” “骗子张口就来的东西，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阿姨你别信。” 何涛这话，好像说宝友心坎里去了。 他马上控诉说： “何老师，这就是我最难的地方了。” “骗子说啥她信啥，这个什么海耀石，我走遍全网都没找到，但我妈就非说是有的。” “最气的是，她用骗子教给她的鉴定方法，来鉴定骗子卖的东西，然后证明东西没问题。” “我根本辩不过。” 【原汤化原食了属于是】 【确定不是当冥王星买的吗？】 【我奶奶也是这样的，她已经发现了好几种新物质了】 【其实这是海洋之心，用海水提纯做的】 “那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何涛叹了口气，问宝友： “家里有手电筒吗？可以切换出验钞的紫光灯的那种。” “没有的话，你就只能去机构做鉴定了。” 以前的充电手电筒，都是有紫光灯的，就是为了方便验钞。 不过现在现金都没人用，这种验钞的灯也就越来越少了。 “手电筒没有。”阿姨回答道：“不过我有验翡翠用的紫光灯。” “那个也行！” “来，宝友，等阿姨把紫光灯拿过来以后，你把家里的灯关了。” “好的。” 宝友动作很麻利。 很快摄像头那边就黑了。 然后，一个淡蓝色的圆环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镜头里…… 【我滴个乖乖，夜光手镯】 【蚌埠住了】 【挖槽，这都可以用来照明了】 【阿姨，这不是夜光手镯，这是夜明珠，你要自信】 【慈禧看了真想买吧？这不比夜明珠好看？】 【我选称之为清代夜明珠类饰品榜第一】 第25章 无奸不商 拿完夜光灯回来的阿姨，看到发光的手镯，非常惊喜的说道： “诶？这个还会发光啊？” “那这应该是个宝贝。” “那可太宝贝了，阿姨，你买个这种东西一百件，放在家里，以后晚上都不用开灯了。” “这得省多少电费和灯泡钱啊！” 何涛真有点绷不住了。 他心里知道对方没得救。 夜光手镯都没能让她意识到问题，那就算烧出了塑料味，她也会来一句： “唉呀妈呀，真香！” 有的人命里注定是骗子的钱包，作为鉴宝主播，他必须要正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不过有个人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宝友，这东西阿姨花了多少钱买的？” “这个不贵，两千多，不过她加起来花了三万多了，怎么说都没用。” “没事，你报警呗，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种诈骗案。” “这个也能报警吗？不是，算被打眼了吗？”宝友有些困惑的问道。 “打眼那是人家买古董的事。” “你家这些夜光手镯，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 【66666】 【主播说的有道理啊】 【就是被骗了，又不是古董做局】 【老哥应该是小说看多了】 “哈哈，好吧，我明白了。” 宝友尬笑了两声，也不管旁边阿姨怎么解释说“不是骗子”，他坚定的表示： “我一定把这些骗子给送进去。” “没问题，我相信你。” 何涛竖起拇指点点头，告诉宝友： “就今年上半年，逗音上有一个，用染色石英岩冒充翡翠的奸商，已经被逮捕了，涉案几百万。” “起码五年吧？” “别看那些骗子很猖狂，好像卖假货真不犯法似的。” “兴许你报警了，他们还骗你，私了什么的。” “但我跟你说，这些人都是虚的，等帽子叔叔上门，他们就老实了。” 何涛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不管是骗子还是盗墓贼，其实都是外强中干的玩意儿。 什么法外狂徒，都是装的。 …… “欢迎【娜娜不是青春美少女】，哟，这是位女宝友吗？” 何涛故意这么问，因为他看了一眼连麦对象的头像，标准的网红照骗。 感觉像是抠脚大汉玩的女号。 万万没想到，人家还真是个姑娘。 披肩长发，戴个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接通以后妹子用非常温柔的夹子音说：“何涛老师好～” 何涛也非常温柔的回应： “你好呀，小夹子。” “哈哈哈，老师，你是在燕京吗？” “对呀，怎么了，你要鉴定什么？” 【主播温柔的让我恶心】 【好温柔的何把头，爱了爱了】 【这夹子夹得我挺舒服的】 【主播有点变态，能不能来个男同治一下】 “我要鉴定很多东西。” 女宝友用手机镜头扫了一下桌面，上面的东西又多又杂，跟个杂货摊一样。 “现在不是流行创业嘛，我打算晚上去大柳树摆摊，老师帮我鉴定一下，我好心里有个底。” “哦，大柳树？可以啊。” 何涛点点头，鉴宝堂就是从大柳树发迹的。 现在公司也离当初的鬼市不远。 作为燕京城鬼市“最后的荣光”，逛大柳树夜市，有眼力的话，真能漏捡。 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碰到销赃的盗墓贼。 别问何涛为什么知道，因为他早就来过这里了。 “咱们先从哪里看起呢？” “就这个吧。” 女宝友把镜头对准了一块板砖： “这是我之前在大柳树收的。” “是哪个朝代的呀？” “你这个……有点东西……” “这是块唐代的墓砖。” “上面这种牡丹花的纹饰，在唐代比较普遍。”何涛看着熟悉的砖头，忍不住笑了。 【好家伙，老九门来了】 【小夹子有点本事呀】 【摆摊卖墓砖，绝了】 【我就在朝阳区，小姐姐晚上什么时候出摊呀？】 “这真是你在鬼市买的吗？唐墓的墓砖比较少见啊，不是你自己去挖的？” “不是，都是我买的。” “你在鬼市买，然后在鬼市卖？这样能挣到钱吗？”何涛疑惑的问道。 “当然能啊。”女宝友理直气壮的说：“我靠眼力挣钱。” “再说了，这不是来找老师你鉴定来了吗？” “到时候我地摊上卖的每件东西，都能给出年代，然后明码标价，愿者上钩。” “哦，可以可以，我觉得可行。”何涛赞同道。 “嘿嘿……” 女宝友笑了一声，突然掏出一个笔记本，一边说一边做记录。 先写了“300”，又写了个“3000”。 “这块墓砖我是300块买的，既然是唐代的，那就卖三千吧！” “啊……卖这么贵？” 何涛心说，这东西，以前五十块钱一块，批发都没人要。 但是女宝友强调说，她是愿者上钩。 而且东西是对的，不算诈骗。 何涛本来还想提醒一下，唐代的文物不能买卖，但是仔细一想，在大柳树那边卖墓砖，还真没事。 违法确实违法，但民警没空管。 他干脆就没多嘴，想看看妹妹还有啥狠货没有。 “老师，你再看这一套酒杯，青花瓷的。” “这……不行。”何涛摇摇头：“应该是现代的。” “假的有点离谱了，估计是哪个酒店用的。” “啊？” “老板跟我说，是清中期的呀！”女宝友不敢相信的说道。 “那说明老板骗你了呗，哈哈哈。” “杯子花了多少钱？” “一千块一个，加起来五个，五千。” “好，那你现在可以在本子上记一下，负五千。”何涛诚恳的建议道。 【坏了，创业失败了】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真去鬼市捡漏啊，妹妹疯了吧？】 “没事没事。”女宝友没有听何涛的，去做记录，而是安慰自己：“别的东西应该能挣回来。” “老师，这个盘子呢？” 一件青釉的瓷盘，没什么纹饰，而且边缘还有磕碰。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瓷盘的底足。 火石红非常自然，手工拉胚的痕迹明显。 一眼大开门。 “这个不错，一个清中期陶绿釉的民窑的盘子，品相有点差了，胜在有点年份。” “卖个四百块，应该问题不大。” “好的，四百块，那就是……四千。” “？？？” 看着宝友在纸上沙沙的写价格，何涛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接触到了一位奸商。 “妹妹，你不应该卖古董，你应该去卖天珠。” “你这个玩法儿，也不应该去大柳树，应该去潘佳园。” “为什么呢？” “因为大柳树的人不好骗呀。” “不可能。”宝友严肃的指着那几个青花瓷杯说：“我这不就被骗了吗？” “额……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也对。” “继续下一件吧。”何涛邀请道。 “嗯嗯，好的，何老师，我这有一件石斧，说是山顶洞人用过的，您看看对吗？” 第26章 吃不准的青铜器 “什么人？” “山顶洞人啊，就是周口店那边的。” 【妹妹你认真的吗？】 【佩服你的想象力】 【不排除这种可能啊，你们又不是山顶洞人本人】 【万一这块石头被原始人踢过一脚呢？用过就算】 “说实话，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没法反驳你。” 何涛无奈的挠挠头，妹妹这说法真让人头秃： “这块石头看起来确实是人工打磨成的，并且经过了很多年岁月洗礼的东西。” “几万年前，真被原始人拿在手里用过也不一定，用完发现不顺手，直接扔了。” “问题是，你怎么证明呢？” “就像网上有人说，朱元璋卖过沟子，虽然是野史，人家起码还列了个足足8个理由。” “不能说这东西造型像石斧，就是原始人用过的吧？你得有理由呀。” “怎么证明……” “还要理由……” 女宝友喃喃自语，最后难受的摇了摇头： “好像，我证明不了。” “证明不了？那就卖不出去咯！”何涛故意逗对方说道。 “完啦，老师，我好像又被骗了。” “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我，我买的时候头脑一热，没有细想，这下两千块没了！” “呜呜呜，你还说在大柳树鬼市不好骗人，明明就把我骗了。” 宝友这话说的，还是夹子音，何涛真不好反驳。 只能“啪啪啪”不停的鼓掌表示支持。 她还想割别人韭菜，殊不知，鬼市的骗子，可都指着这姑娘养家糊口呢！ 看何涛一直鼓掌，不说话，妹子反倒慌了： “不好意思啊，何老师，刚才我有点激动。” “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不会不会，你记一下啊，现在负七千了，咱们继续鉴定吧。” 女宝友听了，委屈巴巴的在本子上写了个【-7000】。 她真怕自己不写，何涛就不帮忙继续鉴定了。 记录完之后，她赶紧拿起手边的一件青花瓷的鸟食罐。 罐口边缘，横向写着“大明宣德年制”六个大字。 虽然这个款看起来很唬人，但是一看罐身上、好像墨水洒了一样的青花釉面就知道，这玩意儿跟宣德青花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眼晚清民窑的碰瓷之作。 这种款式的鸟食罐，也算清晚期典型青花瓷了。 凡是看到有点长包浆的宣德款青花瓷，当成晚清的基本不会错。 “老师，这个大明宣德的有说法吗？” “你拿起来我看看底。”何涛指挥道。 “打个灯，我看看釉面。” “OK，看完了。东西还不错，是晚清的，光绪前后的民窑。” “那价格呢？”女宝友一边拿起笔一边问道。 “三百五十块，再高就没人要了。” “这种东西存世量比较大，一般都是成套成套的卖，一套才卖个两三千。” “哦，这样啊。”宝友记录价格的同时嘀咕道：“那这件，就卖个7000吧。” “这样就能把两件的亏损挣回来了。” 【天才！出院！】 【这是哪个商学院出来的人才啊？】 【好好好，指望接盘侠承担所有】 【妹妹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PUA舔狗给你发红包呢】 【其实不算贵，18的手表我能卖4800】 “宝友，我懂了，你这不是卖货，你这是许愿啊！” “许愿碰到个大冤种，承担你捡漏的全部损失，对吧？” “嘿嘿，老师，看破不说破。” “再说了，地摊就是这样的，开口就得要十万，这是对自己和买家的尊重。” “具体多少，让人家还价嘛！” 女宝友人畜无害的笑了笑，该说不说，她的卖货逻辑还真没错。 要价十万，最后三十块成交，这在古玩市场是常事。 买家最怕的就是一开口还价，老板立刻就点头。 那指定要亏大发了。 接下来，何涛又连续看了好几件女宝友的破烂。 真假和价格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对妹子来说，都是卖一件就回本的模式。 挂断连麦之前，何涛叫住对方： “妹妹，那枚800块的袁大头，你要是能卖四万，一定来直播间，让我开开眼！” “知道了，卖出去以后，我就来给何老师你刷礼物。” 女宝友谢天谢地的走了。 何涛也终于松了口气。 杂货摊鉴定起来还挺麻烦的，各种品类的东西都有，还好这妹妹没买什么太复杂的东西，不然真有可能看不懂。 …… 有了前几天合作的经验，这次，导播没有急着连下一位宝友，而是等何涛点头示意后，他才上人。 “【鸿运熊猫】，欢迎欢迎。” 何涛正在看对方的头像，看看是男是女，突然连麦的宝友说了句奇怪的话： “何老师，好久不见啊！” “没想到才一年没见，你都当上主播了。” “嗯？”何涛忍不住皱了下眉，看向屏幕：“你是？” 最近整活儿的宝友有点多，前几天有上来就喊把头的，还有男的上来喊老公的。 所以一句好久不见，何涛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这个说话的声音，隐隐有点熟悉。 而接下来视频里的画面，直接让何涛为之一震。 好逆天的宝友。 桌子上好多青铜器，让人眼前一片绿。 青铜镜，好多好多的青铜镜。 虽然是最普通的青铜器，但是像卖烤馕一样，一排排的摆在桌子上，也太骇人了。 这个场面，何涛长这么大，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卧槽，难道是？ 何涛突然回想起了一个很牛的兄弟。 他试探着问道： “你是，老唐？” “靠！”视频那头有些失望的说道：“这么快就被猜出来了？” 镜头翻转，一个圆脸的大光头出现在大家面前。 他热情的对着镜头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小何。” 【这哥们儿谁啊？】 【一看就是把头以前的兄弟】 【这发型应该是刚进去过，板寸直接剃成光头了】 【弹幕的意思是，这人是个盗墓贼？】 说实话，何涛也没想到对面会出现一个光头。 和尚才一直留光头啊，老唐之前不是时髦的锡纸烫吗？ 难道连他也翻车了？ 可惜现在是直播，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何涛笑了笑说： “你这也太骚包了，这么多的青铜镜，除了你，谁还敢这么露？” “嘿嘿，那可不一定。”老唐笑了笑，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件黑漆古的青铜镜：“何老师，这件东西帮忙估个价呗？” “估价？给你判刑还差不多。” “我跟你说，你也就是有收藏证书，不然把你绑起来，加特林来回扫两遍，一颗子弹都不带浪费的。”何涛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哈，加特林，哒哒哒冒蓝火的是吧？” “好了，何老师，我也不耽误你时间。” “有个东西我有点吃不准，你帮忙看看吧。” “还有你看不准的？” 何涛不太信老唐的鬼话。 对方是什么人？ 那可是华北地区天字号的民间藏家。 在新文物保护法还没实施的时候，就提前攒下了几百件青铜器的狠人。 甚至有自己的私人博物馆。 而且因为老唐的爷爷，当初是创业团队的一员，他非常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到手的大件基本都捐了。 只留青铜镜这种万把块的小物件儿，慢慢把玩。 听说，他因为青铜器进局子的时候，何涛还在上小学呢！ “不跟你开玩笑。” “来，何老师，你看这个。” 老唐拿起一个方形的盖子，盖子里的土都没清理干净，绝对是崭新出土的东西。 【卧槽，一看就是大件青铜器】 【主播实力真强啊，盗墓贼都来请教你】 【果然是得用加特林扫的盗墓贼】 第27章 从小就很刑 “兄弟们，先声明一下，我不是盗墓贼啊。” 老唐一边展示手里的东西，一边给弹幕解释： “这东西是我在古玩市场买的，如果是真的话，我就直接捐了。” “你们别举报我，我这号好不容易才养好的。” “不行就举报主播吧，反正我们是现实里的朋友，都哥们儿。” “不不不，我们不是哥们儿，我们是铁仇人来的。”何涛连连解释道。 私下的关系不能带到工作中，这是打工人的大忌。 也别叫老唐了，还是恢复陌生的关系吧。 “宝友，你这盖子底下那一半呢？” “不会就收了个盖子吧？” “那哪能呀，我TM又不是萨比。” 老唐笑了笑，把盖子放下，把下半部分也取了出来，放在了镜头前。 是一件造型比较标准的青铜四方壶。 器型相当优美，可惜的是周身的纹饰太简单，要是能像鹤莲方壶那样，就刑了。 壶的两侧还有两个圆环的耳。 很多造假者以为这个圆环是固定死的，但其实是活动的，行家鉴定的时候就看这个点。 何涛稍微看了一下，就很快确定了东西的品质。 “你这是……” “别急，还有呢！” 何涛刚想开口，老唐打断了他。 “还有？” “对啊，这可是一对。” 等老唐把两件青铜壶都摆在桌面上，才重新请何涛鉴赏： “来，辛苦何老师帮忙看看。” “一点儿不辛苦，就这玩意儿，不刑啊。”何涛假装嫌弃的摆摆手：“两件东西加一起，都换不来一颗花生米。” “不行吗？可是卖我的人说，这是楚敦王墓里出来的啊。” 【卧槽，那是真的刑】 【楚敦王墓不是正在发掘中吗？】 【其实楚敦王墓被盗过很多次了】 【兄弟们，这个好像是真的】 “确定是楚敦王墓吗？”何涛皱了皱眉问道。 “不确定啊，所以要问你。”老唐若有所指的问道：“你不是了解过这个墓吗？” “额，我还真不了解。”何涛装傻道。 其实他当然知道老唐是什么意思。 楚敦王墓历史上被盗过很多次，最近的一次在2015年，当时的盗墓贼从古墓里盗出了各级文物70多件。 其中光一级文物就有26件。 而这些文物，90%都被一个叫刘把头的人给收了。 何涛比较幸运，见识过一次刘把头的珍藏，当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对方收藏的东西这么有来头。 后来再次得知对方的消息，已经是在检察日报上了。 现在，估计都踩了几年缝纫机了吧。 刘把头的东西，何涛没印象了。 但是不耽误他现在鉴定。 “宝友，你这两件叫【青铜铺耳四方盖壶】。” “确实有战国时期楚国的风格，不过汉早期，也是这样式，不一定就是楚墓。” “如果是单独一件出现的话，我感觉也就是普通的三级文物。” “但是这一对，这么凑巧在一起，就算不是楚敦王墓里的陪葬品，也是一座规格不低的汉墓里出土的。” “至于怎么处理，我送你一个字……” “诶，打住，不就是【捐】嘛，这个字不用你送。”老唐打断何涛说道。 “还有啊，直播间的观众别给我普法了，我比你们有经验。” “买卖青铜器确实违法，但是我只要捐了，肯定不用进局子。” 老唐的解释还是很有用的。 本来观众们都在呼吁举报他，同时也举报一下直播间。 结果竟然说一定会捐，大家对他瞬间就宽容了。 【支持捐给国家】 【怪不得大哥没头发，老铁没毛病啊】 【这算是拯救国宝了，得拿证书的】 【希望早点在新闻上看到你】 连监控室里，准备记录和举报的导播，都觉得老唐很有诚意。 当然，该记录还是要记录的，不可能他说什么，导播就信什么。 “好了，那今天就这样吧。” 老唐反客为主的说道： “何老师，晚点我私信你，咱们抽个时间一起聚一聚。” “好久没支锅了，一起开饭啊！” “我支你的……”何涛话还没说完，老唐就挂断了连麦。 这个老六，临走还给我上眼药。 何涛在心里暗啐了一声，不过老唐就是这么没正形的人。 以他的出身，要是不玩古董，现在高低出门得两辆车开道。 …… “何老师，你叫这些朋友来连麦、搞节目没问题，但是能不能提前联系一下，对一下剧本啊？” “节目效果确实很棒，弹幕量快爆了。” “但是这样很危险。” 导播在耳机里提醒何涛： “刚才已经收到网警的提示了，让我们注意直播的尺度，宣扬正确的价值观……” 何涛很想告诉导播，这真不是自己安排的。 他认识的很多大哥，尤其是现在还没在监狱里上班的，为人处世都突出一个随心所欲。 别说直播和自己连麦了，要是知道自己的地址，对方直接开车、带着洛阳铲来找自己也不稀奇。 反正对于这些人来说，过完瘾以后，只要把文物上交，接受完批评教育，事情就翻篇了。 当然，和这些人打交道也有好处。 何涛有几次能全身而退，就是沾了他们的光。 不过仔细想想，这话告诉导播也没用。 何涛知道对方是个单线程，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任务。 干脆无脑的点点头，无声的打个响指，示意导播继续连麦。 “来，宝友，看看你的宝贝。” “好的，何老师晚上好。” “等会儿！” 何涛说话的时候，宝友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这下直接愣住。 而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何涛也愣了一下。 宝友声音有点过于稚嫩。 一声老师好，给何涛干到大学支教时候了。 这是个小孩子吧？ 相比于声音，对方手里拿的东西也很逆天。 食指和拇指之间，夹了一个很小的彩陶壶，大小只有“一口杯”的酒杯那么大。 赭红的杯体上，黑色的纹饰相当清楚，放在考古现场，都是精品文物了。 这东西是小孩子能拿出来的吗？ 何涛莫名想到了那个捡到“独孤信”印章的中学生。 “老师，怎么了？” “是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东西……没啥问题，应该是马家窑文化的彩陶。但是，宝友，你多大年纪了？” “我刚满十二岁，马上要上初中了。” 【十二岁玩马家窑？】 【小伙子这辈子有了】 【这是拿家里人的东西来鉴定的吧】 【小孩哥有本事的，比我强】 【我在泉总那边见过一个十八岁的，那个更恐怖，还有佛头呢】 “这是你在哪里捡的吗？” “不是，都是我自己收藏的。” 小孩的心思比较简单，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都没和何涛磨叽这件彩陶是真是假、价值多少，直接转身开始展示他的藏品。 一个陶俑的人头，就静静的放在他的书桌上。 双眼无神的注视前方。 “小宝友，你这一个头摆在这里，有点吓人啊！” “哈哈，我爸妈也这么说，不过习惯就好了。” “这还有一个……” 小孩从抽屉里掏出一根陶俑的脚，对准镜头： “老师你看，这脚底板下面还有铭文呢！” 何涛人生第一次见一根腿的藏品，这收藏天赋，真让人羡慕。 但话又说回来，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多的陪葬品啊？ 第28章 第一次被封禁 “小朋友，这可不是铭文。”何涛摇摇头告诉这个晚辈：“这其实是个简单的标记。” “陶俑陪葬的时候，要清点数量，数字写在陶俑身上不美观，就写在了脚底板上。”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老师。”小孩非常佩服的说道，跟在上课似的。 【主播不要带坏小孩子啊！】 【他叫你一声老师，你还真教上了是吧？】 【我12岁的时候玩泥巴，他12岁的时候玩陶俑，感觉差得也不多】 【主播应该帮未成年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人家这一屋子古董比你全部家当都贵，轮得到你教育他？】 【这也能吵起来啊？要不我们还是一起骂主播吧！】 何涛觉得弹幕说的很有道理。 不是骂主播那条，是让他不要带坏小孩子那条。 12岁未成年，没到负刑责的年纪，可不能给带歪了。 何涛想了想问道：“你还收藏了什么别的东西没？” “有啊，还有这个……” “这是汉代的陶俑啊，东汉的，看起来很一般，价值比较低；” “谷仓？太破了，有点年代，但是没什么用；” “这个镇墓兽不错，起码是条狗，可以放在桌面上当摆件……” 何涛一边看一边点头，这小孩子的东西，比他的收藏都多。 就是有点太偏门了。 阳间的东西几乎一个都没看到，都是些少说在地底下埋了上千年的器物。 何涛轻轻皱了皱眉，这小孩子，太阴圣体吗，这么喜欢阴间的古董。 “除了这些陪葬品，还有别的种类的没？” “刚才那个马家窑呢？还有没有？” “有的，文化期的陶器还有，不过马家窑基本都是碎片，就刚才我拿出来的那一个，是完整的。” “你看……” 小孩子带大家来到墙角。 看着一纸箱的破烂，何涛沉默了一下。 文化期的陶器，看上去，怎么感觉也是陪葬品呢？ 不过何涛并没有参与过文化期遗址发掘的经验。 陶罐太不值钱了，没有发掘的必要。 所以这些破烂，他没法100%的下判断，但粗看之下，年份肯定不差。 仔细一想，这小孩的藏品都是真的。 对方不像是鉴宝，倒像是展示来了。 “你这些陪葬品是从哪里来的啊？都是祖传的吗？还是有人分给你的？”何涛问道。 之前他听说，有些缺德的盗墓贼，会让自己或者亲戚家未成年的小孩子下墓。 一方面，小孩子身体比较灵活，可以进一些成年人进不去的、狭小的地方； 二来，万一被警察逮到了，小孩子因为年龄问题，也不会坐牢。 当然，在何涛看来，这种盗墓贼，简直不是人。 之前遇到过一个，直接光速做了个局，给对方送进去了。 这小孩收这么多陪葬品，何涛宁愿相信他是被同伙给坑了。 “分的？不是啊。” “这些，有的是我自己找的，有的是亲戚朋友送的。” “我们这边古墓比较多，家家户户多少有点东西，只不过大家藏的比较好，没有被收上去。” “你们那里？是哪儿啊？”何涛心里大概有三四个答案，但是不能确定。 他打趣的问道： “给我发个定位，我也过来见识见识，看到底有多少古墓。” 没想到小孩一口答应下来，语气中透露着惊喜： “可以啊，何老师，能加个微信吗？” “我们这边有好几个人，玩这个的，但是一直没有人带。” “昨天刷到一个切片，说你是盗墓贼洗白了、当的主播，以前是当把头带人的，专门帮忙找墓。” “要不你来带带我们呗！” “？？？” “哪个无良切片？侵权就算了，还造谣？” 何涛真不帮忙找墓，他是帮忙看货的，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 “导播呢？记一下这件事，找到这个侵权的人，给他发律师函。” 【把头他急了】 【本来不信的，现在有点怀疑了】 【加我一个呗，我愿意干苦力】 【把头现在还收人吗？给三千月薪就跟你干】 【啥时候支锅？很急很急】 弹幕嗨得很，话聊开了大家才发现，原来都是潜在的同伙。 好像就等何涛一声令下，乾陵都能给它挖了。 只是热闹是大家的，监控室里的导播，却感受不到一点儿快乐。 完了，这号要没了。 逗音直播是检测关键字的，现在弹幕里“盗墓”“挖坟”“何把头”什么的，刷疯了，等会儿估计要遭重。 …… 专心直播的何涛，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正在对小孩循循善诱： “小宝友，收藏古董可以，我小时候也爱玩铜钱。” “但是你这，全是些陪葬品，真心不推荐。” “为啥？我爷爷说小孩子火气重，不怕这些东西的。” “是，话是这么说，但你现在玩这些浪费时间啊，我听你说文化期、马家窑什么的，一看平时就没少下功夫研究。” “你这要是把心思放在正事……” “什么正事？没有这种事的。”小孩反驳道：“我学习成绩很差的，大傻春知道吧，我和他差不多。” “打游戏太菜了，不好玩。” “追女生更没意思……” 【小孩哥，追女生真的很有意思】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一过年就打听有没有女同学离婚了】 【老师别劝了，万一人家是未来的考古学家呢？】 【我感觉是未来的把头还差不多】 “你这年纪轻轻的，看得还挺透彻。” 何涛无奈的笑了笑，听得出来，这孩子估计平时没少被教育，满肚子都是反击的话。 “那你收藏这些陪葬品图啥？” “刺激啊，还挺好玩的。”小孩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就刺激了？” “那肯定是没有跟着把头你盗墓刺激的，何把头，你啥时候来找我呢？” “嗯？我找个锤子找。” 何涛心说，这熊孩子，也学老唐给自己上眼药是吧？ 他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导播，把他抬走。” “另外找水军，把他这个号举报一万次，封他十天半个月的，让他好好学习。” 何涛说完以后，习惯性的想看一下弹幕，看看观众的反应。 主要是看大家怎么夸自己，感受下情绪价值。 没想到直播间突然黑了。 同时弹出了【由于违反相关规定，您已被封禁】的提示。 直播间封了？ “导播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把我们自己的号给封了啊？”何涛一脸震惊的转过头问道。 其实他知道是自己直播出问题了。 肯定是被网警揪住了小辫子。 但不这么说，多尴尬呀！ 导播这时候已经推门走进了演播室： “别装了，何老师，你今天一直在刀尖上跳舞，不被封才怪呢！” “那现在怎么办？” “换个号直播吧。” 导播刚才已经想通了，他神秘的笑了笑： “晚上活动的经费，都在这个新号上。” 第29章 妹妹，看看底足 “准备的这么好吗？” 何涛秒懂导播的意思。 “这是不是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包是的。”导播笑容猥琐的答道。 这个新的直播账号是专门给何涛建的，叫【鉴宝堂后备隐藏能源】。 账号的等级很高，余额有零有整的，何涛怀疑，这是陈总以前的小号，换了个皮直接给他用。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吗？”何涛有点迫不及待了。 “别急，我先去引流，把封了的直播间的观众叫过来，咱们不能吃独食啊。” 导播说的振振有词，跟好人似的，但其实是因为公司给了他一个任务： 记录下何涛连麦女主播的效果，比如累计的观众人数、礼物金额等等。 要是算下来，纯纯的亏本赚吆喝，估计以后就很难批下来经费了。 何涛也明白他的意思，足足等了十多分钟，期间一直和早到的观众们解释： “别急，兄弟们，好饭不怕晚。” “咱们不能吃独食不是？等凑齐三千人，咱们马上开始连麦。” 终于，在晚上11点的时候，LSP们集合了。 关于深夜节目的形式，何涛想过很多次，泉总的鉴腿虽然好看，但何涛对腿没啥癖好，那种浑然天成的饥渴感怎么都学不来。 普通的鉴宝主播，就普通的连一下麦吧，希望逗音的匹配系统不要让自己失望。 很快，导播帮忙连到了第一位女主播。 对方穿着紧身的粉色绣花旗袍，身材完全凹凸了出来，肩上披着件轻纱，若隐若现，脸上美颜开到了满级，乍一看全是光。 【来了来了，攒劲的节目】 【可以，主播的审美是在线的】 【警告！检测到空间扭曲】 【这美颜开的连她妈都不认识了，但是我喜欢】 美不美颜的，何涛并不在意，网络都是虚拟的，你还在乎对面的长相假不假吗？ 只要不是乔碧萝就行，不然会被人唠一辈子。 “主播你好。”对面的妹妹温柔又小声的问道：“你是什么分区的主播呀？直播间这么多人。” “我是个鉴宝主播。”何涛扶了扶鼻子上的镜框答道，镜框是导播准备的道具，说是看起来像斯文败类。 “哦，怪不得这么多人呢，现在大家就喜欢看鉴宝。” “没错，大家都等着我鉴定你呢。” “妹妹，PK吗？让咱看看怎么个事儿？” 【妹妹，给何老师看看宝贝呀】 【我怀疑主播在说骚话】 【能不能帮忙鉴定下这个妹子】 【这个节目我是真喜欢】 何涛其实没看到这些骚话弹幕，但是导播看到了，还非常开心的转述给了他： “何老师，弹幕都说，鉴宝不如鉴定主播。” “你要不要试试，感觉这是流量密码啊！” “是吗？”何涛在心里质疑了一声。 不过作为一个坐班拿工资的主播，导播都要求了，他还是要试试的。 刚好对面的妹子在问：“PK输了的话，惩罚是什么呢？” “输了的话，配合我表演个节目就行。” “好，那我开PK条了。” 【什么节目，能不能剧透一下】 【何老师，我今天的烟钱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希望主播对得起我这儿一块八毛钱】 【支持一波，等下不好看就举报】 瑟瑟果然是第一生产力，何涛发现，甚至有疑似对面主播的粉丝来给自己刷礼物。 两分钟过后，他毫无悬念的赢了。 妹子主动站了起来： “惩罚是什么呀？跳舞可以吗？” “跳舞不急，我们看跳舞都是跑车点的，PK赢了不能浪费。” “我，想和你演示一下鉴宝的流程，可以吗？”何涛指了指自己说道。 “演示？怎么演示？” “你听我说，按我说的做就行了。”何涛清了清嗓子，找了一下连麦宝友时的状态，指挥道： “正面放好，别动啊。” “好，侧一点，再侧一点，让我看一下侧面的纹饰。” “没错，就是这个角度……” 【卧槽，好大】 【主播是懂鉴宝的，术语很专业】 【老婆问我为什么看鉴宝流鼻血了】 【兄弟们，我去抽根烟】 “看侧面的话，很开门啊！”何涛点点头说道。 女主播听了，扭头萌萌的问道：“什么叫开门呀？” “就是真货的意思，这是我们鉴宝的术语。” “哦！”妹妹懵懂的点点头，有点故意的伸手捧了一下：“我当然是真的。” “确实没什么问题，如果是现代工艺品的话，曲线没有这么自然。” “来，再看看背面。” 【神他妈现代工艺品】 【能不能看看孔道】 【可以看看包浆吗】 【告诉泉总，我回不去了】 【滋溜，口水流出来了】 【我选何把头当话事人，他为社团谋福利】 “背面一般般呀，好了，给我看看底足吧。” “嗯？底足？” “对啊，好的瓷器都是要看底足的，看是黄的还是红的，还有细腻程度。”何涛一本正经的说道。 妹妹转过身愣了一下，但是何涛都这么说了，她作为接受惩罚的一方，还是要配合的。 她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头，把一双大长腿，慢慢的抬了起来。 这椅子真白。 …… “好了，兄弟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 “明天那个号解封了的话，就在那个号上直播，没解封的话，就还是这个号。” “我看有弹幕说，我这是模仿泉总搞节目。” “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学习人家呀，兄弟们爱看就行。” 【这才两点，太早了吧】 【主播拜拜，明天见】 【没事，多个节目对观众来说是好事】 【来晚了，没看尽兴，明天继续】 “有个弹幕说的很对，吃个八分饱就好了，给下次留点想象的空间……” 何涛一边和观众告别，一边示意导播关播。 确定下播了，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微信，还行，关机期间没有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只有陈总发了几条未读而已。 “何老师，你们在直播吗？” “我怎么搜不到直播间啊？” “[对方已取消]” “导播的电话也打不通，你们在干什么。” “文物普查队那边找你连麦，但是直播间不在线。” “……” 最后一条消息是： “下播了给我打个电话。” 何涛看完笑了，下播了，那就是下班了。 下班以后给领导打电话汇报工作？不给加班费谁干呐，当自己是社畜呢？ 他摇摇头，把手机踹进兜里，准备回家睡觉。 刚走出没两步，监控室的门开了。 导播一脸惊慌的跑了出来。 看到何涛，他又惊又喜： “何老师，你还没走，太好了！” “刚才看你直播看入迷了，陈总打了四五个电话我都没接，他微信给我留言说，让我明天早上去找一趟财务。” “你说，是不是要开除我啊？” “有可能。”何涛给对方看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聊天记录：“陈总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没接通应该怨他自己吧？” “他没耐心，万一多打几次就通了呢？” “那是因为他的耐心，在我身上耗费掉了啊！”导播垮着个脸，如丧考妣的说道。 “没事的，放轻松一点啦。”何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么优秀，出去还怕找不到工作？” “再说了，你现在急也没用，还不如回去早点睡觉呢。” “睡不着呀！”导播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何涛说的有道理。 于是没有再拦着何涛诉苦，而且垂头丧气的走回了房间里。 从公司出来后，何涛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2:15。 今天竟然工作了超过8个小时。 亏了，而且亏大发了。 晚上打车回去公司还不给报销。 何涛看了一眼共享单车，在心里犹豫： 到底是青桔呢，还是某团呢？ 这么多车给自己选，真是幸福的烦恼呀！ 就在这时，路边的一亮黑色大G，车门突然开了。 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从副驾驶走了下来，边伸懒腰边说： “呼——，何老师，你这下班也太晚了吧？” “老唐？”何涛看到对方，心里咯噔一下：“你不会真带着洛阳铲来找我了吧？” 第30章 走，跟我去探墓 “咋了，你很惊讶吗？咱们晚上不是刚见过？” 老唐刚下车，隔得远，没听清何涛说什么，自顾自的从兜里掏出一包华子，远远的扔了过来。 何涛勉强接住后，直接又扔了回去。 “戒了？”老唐走过来问道。 何涛摇摇头：“不是，是大丈夫不抽嗟来之烟。” “嚯！好小子，当主播了就是不一样啊，说话一套一套的。” 老唐摇摇头，给自己点上一根，怕何涛吸二手烟，他贴心的全部吸进了肺里。 接着15度角仰望天空，露出惆怅的表情。 看对方这样子，何涛心里明白，老唐这是偶像包袱上来了，等着自己开口问呢。 “唐大少，好久不见啊，您老不是在湘市，倒腾你的私人博物馆吗？” “怎么跑燕京来指导工作了？” “指导工作谈不上。”老唐弹了弹烟灰，轻飘飘的说道： “我就是来鬼市逛逛，看看最近有没有生坑的好货。” “本来准备看看附近的女主播，没想到刷到你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 “当然是幸运啊，咱们不是好兄弟吗，在直播间一起讨论支锅的好兄弟呀。”何涛咬牙切齿的说道。 听到支锅，老唐笑出了声。 “哈哈哈，何老师，这么忌讳吗？你这是彻底金盆洗手了？” “我本来也是干净的啊。”何涛冷酷的答道。 “诶，不是，你还跟我装上了？” 老唐把烟一扔，踩了两脚，猛的冲上来，直接伸手，要使一招猴子偷桃。 偷袭！ 还好何涛一直防着他呢，轻松的闪开。 再偷？再闪！ “大哥，你都多大人了，还玩这招？”何涛有点无语的捂着裆下说道。 “武当派？有点东西。”老唐摇摇头：“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怎么了，你是不是没有了，所以这么害怕？” “懒得理你。”何涛摆摆手：“你要没正事儿的话，我先走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上班？去哪里上班？” “十三陵还是金陵，带我一个吧，刚好，我家伙什儿都带齐了。” 老唐的话，硬生生把何涛控在了原地。 这家伙，真带着洛阳铲来找自己了？ “你带工具来的？” “瞧你这话说的，你出门吃席，不自带碗筷吗？走，带你看看我最新的装备。” “啥意思？你们那边吃席，不发碗筷，默认用手抓的？” “谁跟你讨论吃席了，咱们现在说的是工具。” 老唐冲何涛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大G的后备箱。 他的工具就在那里面。 看着老唐顶着的大光头，还有他说起盗墓的兴奋劲儿，何涛在心里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开200万豪车的车主，是这么个玩意儿啊。 要不说盗墓贼难抓呢！ 后备箱缓缓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何涛吓了一跳。 怎么是这些玩意儿！ 他赶紧问道：“老唐，你最近去过梧桐村没？” “梧桐村？”老唐露出回忆的表情，随即摇摇头：“没有啊，我去的是福联村，没听过什么梧桐村。” “咋了，你在梧桐村踩点了？” “踩个屁。”何涛继续问：“那你这些设备，最近用过吗？或者借给别人用过吗？” “没呢，都是刚到手的新设备，我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买这堆东西。” 老唐随手拿起一根钢管似的钻头问何涛： “知道这是什么吗？” “背包式钻机的钻头。” “哦豁？！有点东西。” 老唐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手持设备，由握把和显示屏组成： “这个你要是还认识，我认作你爹。” “滚滚滚，蛇管内窥镜有啥好卖关子的，这都是别人玩剩下的东西。” 何涛在心里怀疑，老唐满40岁以后，已经老年痴呆了。 明明盒子上印着“工业视频内窥镜”那么大几个字，还在这儿问来问去的。 考虑到老唐现在展示出的智力水平，以及他没必要骗自己，何涛相信，陈总家祖坟的事儿，不是他干的。 如果是的话，那现在老唐在这里就解释得通了——人是来大柳树销赃的。 一切就全对上了。 可惜了，还真不是。 “就买了这两个？还有别的设备没？”何涛看后备箱里还有别的纸箱子，好奇的问道。 “有啊，你看这个。” 老唐又拿出来一个带线的金属方块： “这能猜到吗？” “便携式电磁铁。” “卧槽？这你也见过？” “废话，你这上面标注的，电压90伏，吸力300千克，除了电磁铁，还能是什么？” 何涛解释完以后，突然有些疑惑的问道：“这玩意儿，什么应用场景啊？吸古钱币吗？” “打个盗洞，直接用这个东西，把古墓陪葬器里的金属吸上来呀！” “嗯？你当冰钓呢？打个洞就能钓上来古董？” “差不多吧，这东西听说很好用，尤其是在水下的时候。” “水下……好像确实可以。” 何涛想了想，感觉老唐最后这句话是靠谱的。 不过这跟网上那些、在长江里玩强磁打捞的人，好像没啥区别。 “这些箱子呢？” “这是机器狗、这是无人机，还有一些配件。” “你还记不记得，老把头说过，以前他们盗墓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噶在墓里。” “用机器狗进去探路，就没有这个风险了。” “有没有可能，老把头说噶里面，是因为他们分赃不均、内讧，然后把人鲨了？” “是吗？”老唐挠挠头，悬空的摸了下并不存在的头发：“你是老把头的亲传弟子，我信你的。” “晚点我去把机器狗先退了。” “无人机还是要的，我们去的地方是个深山老林……” “等会儿！”何涛打断老唐，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们？哪来的【们】啊？” “你不去吗？”老唐一脸狐疑的问道：“大哥，有古墓诶，你能忍不住不去的？那你真是神人了。” “小何，你跟哥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下面真的没有了，已经清心寡欲，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 “滚蛋！” “那你为啥不去，以前你不是最积极的吗？” “两点多了，我今天还没睡过觉，跟你去一趟，吃力不讨好，图啥呢？”何涛假装打了个哈欠说道。 他只能这么回答，总不能告诉老唐，自己以前每次都去，是为了搜集罪证吧？ “没事，你先到我车上睡一觉，我保证不打扰你，到地方的时候估计九点半，你到时候早就睡醒了。” “至于你去了图啥……这样吧，你之前不是喜欢我那件汉代的玉辟邪吗？送你了。” “真送假送？你舍得？” 何涛知道老唐说的是什么，他对那件玉辟邪印象很深。 汉朝人辟邪厌胜的宝贝。 何涛毕竟是干盗墓这行儿的，迷信不多，但多少有一点，所以第一眼见到那玉辟邪就很喜欢。 本来以为是老唐挖出来的，后来一打听，竟然是在嘉德花了50万拍卖来的。 何涛瞬间偃旗息鼓。 他自认为，自己的命还不值得花50万去保护。 “这有啥舍不得的，等着啊。” 老唐非常爽快，说话间钻进驾驶室。 那件玉辟邪一直当作摆件，放在他车上。 他直接取下来，一把拍到了何涛手里。 “拿着，都坤巴哥们儿，千万别跟我客气。” 何涛借着路灯看了一眼，果然是好货，五十万绝对不算贵。 按现在的行情，再往上加十万都没问题。 “去一趟可以，但是我们事先说好，要是出货了……” “报警嘛，我知道。” 老唐宽慰的拍了拍何涛的肩膀说： “要真是没人动过的斗，这次都不用你打幺幺零，我直接开车，把咱们送去最近的派出所。” 第31章 画个符先 由于实在太困了，上车以后，何涛倒头就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燕郊的某条省道上，车停在了路边。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何涛边伸懒腰边问道。 “你醒啦？恭喜你，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个女孩子了。” “……”何涛看了看窗外：“停这儿干嘛啊？” “等个人。”老唐终于正经的回了问题。 “嗯？你还有同伙？” “别瞎说，等下来的人是我请来的师傅，正儿八经持证的道士。” “道士？” “没错，叫他道爷也行，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查他的证件。” “不不不，我不是怀疑他是真是假，我是想问，咱们去什么地方啊，还要请道士？” “就那边！” 老唐随手一指，指向西边的连绵不断的大山，何涛怀疑是大兴安岭。 这指路，等于啥也没说。 何涛刚想问清楚一点，车门突然开了。 一位穿着黑色冲锋衣，头上戴着红色安全帽和矿灯，小脸圆乎乎的女士，笑容满面的站在外边。 “哈喽，唐老板。” “这位一定就是何老师吧？” 这是道士？ 何涛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位女士，看面相更像是街道办的主任。 对方打招呼，他当然要回应，点头致意道：“早上好，道长，您怎么称呼？” “叫我幽止就好了。” “好的，幽止道长，你是知道咱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吗？你头上这矿灯，有点忒专业了。” “我不知道啊！”女道士摇了摇头：“是唐老板让我这么准备的。” “老唐？”何涛转头问道。 结果老唐啥也没说，直接从副驾驶提了个黑色的袋子，扔给了后座上的何涛。 冲锋衣什么的都在里面。 这架势，何涛突然有点后悔上了贼船了。 …… 三个人的小分队，队伍全员到齐，换好装备后直接出发。 目的地未知，路线来自一张简易的地图，看起来像是驴友画的，不知道老唐从哪里弄来的。 好消息是，钻机、蛇管内窥镜什么的都没带，老唐说，这次的古墓大概率用不上这些玩意儿。 就象征性的带了把洛阳铲，吃饭的家伙什儿不能忘。 坏消息是，老唐出发前特意问了幽止道长一句，朱砂和符带够了没。 何涛是相信科学的，但是这架势，他摸了摸兜里的玉辟邪，只能希望老祖宗的东西真的有用。 爬山的时候，女道士告诉大家： “燕京的北边和东边，都有很多大墓，我们从小就知道。” “我有小伙伴，小时候在这边玩，掉到过盗洞里……” 何涛猜了一下女道士的年纪，估计她说的小时候，应该是80年代末。 按照非官方的统计，80到99的这20年间，全国加起来有30到40万座大大小小的古墓被盗。 掉到盗洞里不是啥稀奇事。 即使到了今天，也有倒霉蛋会掉到盗洞里。 甚至差点卡死在里面。 女道士的话，从侧面验证了何涛堪舆的结果。 这附近虽然都是山、没有河，但是山脉走势清晰，龙盘虎踞，确实适合建墓。 燕京最好的风水基本都被皇陵占了，其他的达官贵人葬到这深山里也不稀奇。 三人爬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何涛怎么都想不到，老唐带自己来的，竟然是在悬崖边上，扯着灌木、沿着斜坡慢慢往下滑，才能到的一个洞穴。 这玩意儿，跟墓有关系吗？ 站在洞口，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有冷空气从洞里流出来。 阴风阵阵说的就是这种地方了。 “老唐，这地方你怎么找到的？”何涛忍不住问道。 老唐对此笑了笑：“你问我干嘛，难道我会告诉你嘛。” “……”何涛无奈的摇摇头，谁让他收了人家的玉辟邪呢，当老板的就是硬气。 老唐不说，那他就四处转转。 何涛刚走出没两步，就在地上看到了柴火燃过的灰烬，说明有人在这儿生过火。 除此之外，在旁边的墙壁上，好像还刻着一行字。 什么年代了还在墙上刻字，何涛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走上前查看，看看是谁这么无聊。 【至元十六年夏，余……】 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的完全看不清了，实际有用的就一个年份信息。 “至元十六年……”何涛喃喃地念道，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半晌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不是南宋末期，崖山海战的时间点吗？” “元朝的刻字？” 何涛扭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穴，这，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在燕京，当年的南宋根本管不到这里，那时候应该叫中都还是大都来着？ “老唐，你……” 何涛转过身，想问问老唐知不知道这个刻字是怎么回事。 结果发现，老唐正把袖子撸起来坐在石头上，而女道士幽止则一手端着朱砂，一手拿着笔，想要在胳膊上画点什么。 纹身噶？ “你们这是要干嘛？” “画符啊。”老唐努努嘴：“你也过来，让道长在你脸上画个丑字。” “在身上画符？” 何涛震惊的走了过去，他只在老电影里见过这个画面，现实里谁能想到啊？麒麟臂压制不住了吗？ 他走过去的时候，幽止刚好开始操作，只听见她嘴里念念有词： “左边三点水，车随龙到来，斤字斩妖精，耳听惊雷声，二十八宿盾，邪魔全无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手上的笔随着她诵念的进度，一笔一划的写着符咒。 等到幽止写完，何涛小声的问了一句：“这是紫薇讳吗？” “是的，何老师真有见识。”女道士笑着说道。 “又让你装到了。”老唐在旁边撇撇嘴：“这也是老把头教你的吧？是不是？” “你问我干嘛，我又不会告诉你。”何涛耸耸肩反怼道。 接着不管老唐，冲幽止道长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 “来，我的那份，写在这里吧！” “为什么要画在额头上？”老唐在旁边挠挠头，他感觉何涛好像在瞒着他做什么很逆天的事。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何涛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我直接火力全开。” “……”老唐沉默了。 “对了，还有一句话，你肯定没听说过，叫【跑的慢的是前排】，我不用和未知的东西比，我只用比你强就好了。” “啊这……” 老唐歪着头思考了一秒钟，咬咬牙，指了指自己的大光头： “幽止道长你快点，等下给我这里也画一个，越大越好。” 第32章 恶作剧 其实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何涛的想法还算靠谱，毕竟杨戬的第三只眼，和他脑门上的符，在同一个位置。 但是老唐就很奇怪了。 画完以后，远远的看过去，活像一只红眼果蝇，摩尔根看了想用来做杂交实验的那种。 不过老唐自己很满意，他觉得画成这样，连何涛都怕，肯定能吓唬住任何东西。 等两人头上的紫薇讳全部画完，已经是正午时分。 老唐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别，吃饭太浪费时间了，现在可是正午时分，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 何涛就用了这一句话，立刻让老唐站了起来。 吃什么饭呀，赶紧出发。 老唐顶着一头朱砂走在最前边，用头和矿灯开路； 何涛在中间，负责观察沿途的情况； 女道长殿后。 这个洞窟刚开始还是很正常的，就像一般的山洞一样，但是往前走了几分钟，当大家回头已经看不到入口处的亮光时，何涛突然有了发现。 就在路边的洞壁上。 “等会儿，老唐，你快过来看。” “你看看，这像不像一个盗洞？” “这么快就找到了？”老唐又惊又喜的回头，跑到何涛身边，身后的女道士也靠了上来。 在靠近地面的墙上，有一个非常工整的“口”字形洞口，大小估计刚好供一人通过，而且明显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洞口被几块木板横七竖八的封着。 木板上用红色的喷漆画了个叉。 经常在野外探墓的人都知道，盗洞有【古圆近方】的说法。 意思是：圆形的盗洞一般是古人干的，而方形的盗洞则是90年代以后、现代人挖出来的。 这话其实不准确，现代的盗墓贼也挖圆的盗洞，因为圆的工程量小。 但方形的盗洞，都是最近十几二十年新挖的，这基本没错。 因为现在的人会用炸药，炸盗洞的方法比人形挖掘机更省时省力，于是现在的盗墓贼才有了更多的精力、去把盗洞规整成方形的，同时在内壁四面加上木板，用来防止盗洞坍塌。 这样的活儿，何涛见人干过，不过老唐和女道士都没有听说过。 幽止道长很自然提出质疑：“盗洞一般不都是圆的吗？” 老唐则是无条件相信何涛，帮着解释道： “道长，这种事，你无脑听何老师的就行了。” “他专门研究盗洞的，代号穿山甲。” 女道士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为什么盗洞要用木板封起来呢？这盗墓贼太好心了吧？” “好心，我看是自私。”老唐哼哼着说道。 “封洞口的和挖洞的，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根据何涛分析： “应当是有其他人，顺着这个洞进去过，发现里面没有东西，就退出来把洞封了，免得误导同伴。” “看这个油漆的情况，估计封了没多久。” “没多久？能看出来多久吗？”老唐问道。 “估计最多半年到一年的样子。” “半年……卧槽踏马的！”老唐听完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怪不得把消息卖给我，原来是进去发现没东西。” “你说啥？”何涛扭头看向红眼果蝇。 “我说……咱们要不，进这个洞里看看吧，别人没找到，不意味着我们找不到呀。” “这木头封的不像是警察的手笔，可以直接弄掉。” 老唐掏出洛阳铲，用来当临时的撬棍，去撬木头上的钉子。 何涛没有阻拦，团队里的老板没有当老板的自觉，愿意事必亲躬的干活儿，这是好事。 封这个洞口的人，应该只是象征性的钉了一下，老唐效率很高，没费什么劲就把木板拆了下来。 洞口的全貌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 何涛靠近过去闻了闻，已经闻不到火药味了，洞口的另一端也没有风吹过来。 再打手电看一眼里面的情况。 确实是个可供一人匍匐前进的盗洞。 内壁的木板都没卸干净，看木板的腐朽情况，有可能是上个世纪末挖的，但也不排除这里特别潮湿，加速了腐蚀。 “咱们谁先进？”老唐在旁边询问道。 “这不是废话，谁的头上有符谁先进！画了这么多朱砂，总不能浪费了吧？” “我，吗？” 老唐看了一眼漆黑狭小的洞穴，有点犯怵。 他之前是没怎么钻过盗洞的，接触盗墓贼也主要是为了享受捡到古董的快感。 但是何涛说的又很对。 他的头在前面确实很有说法。 “真恶心啊，早知道我不画这个符了。”老唐有些难受的在心里想道。 他现在都怀疑，何涛提前知道进来以后要钻洞，故意给他做了个局。 老唐磨蹭了一会儿，勉强找到了一个理由：“可是我体型这么大，进去堵住了咋办？” “那正好啊，我们在后面能把你救出来。”何涛非常有经验的说道：“如果你走殿后的位置还卡住了，我们就要被你堵在里面出不来了。” “额，为什么何涛你现在说话这么有道理……” “好了，别浪费时间，再等一会儿，午时要过了。” 何涛把手电筒固定在洞口，示意老唐搞快点。 等会儿这个手电就不带进去了，一直开着，放在这里做个标记。 在何涛和幽止道长的鼓励下，老唐艰难的爬进了盗洞。 没想到洞的尺寸比想象的要宽敞的多。 他吭哧吭哧的往前爬，何涛刚进盗洞，他就爬出几米开外了。 何涛见状赶紧叫停他： “你别爬这么快啊，看看洞里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万一找到一枚特殊版别的铜钱，那可价值好几万呢！” “靠，你不早说？” 老唐骂骂咧咧的停了下来。 几万块钱他其实不在乎，但是特殊版别的铜钱，还是自己找到的，那意义非凡啊。 本来无聊的让人想点“跳过”的盗洞，瞬间让他起了兴趣。 从快速的匍匐前进，变成了一边摸一边往前爬。 用手指丈量每一处盗洞，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 “老何，这地上有人写字。” “写的啥？”何涛在后面问道。 “看不懂啊，没见过这种字。” “是汉字吗？” “肯定是啊，笔画不像是别的国家的文字。” “汉字不认识？奇怪，扫盲怎么把你给落下了？”何涛怀疑老唐在COS顶针，而且他有证据。 “你要不要镜像着看一下，有可能是盗墓贼撤退的时候，在你对面的方向写的。” “哦，对呀！” 老唐点点头，感觉思路打开了，他冒着脖子扭断的风险，把头歪了个几乎九十度。 终于看清了写的是什么。 “卧槽！” “又怎么了？诶，不是，你怎么在往后退啊？” 何涛看到老唐的脚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忙叫住他： “别退了，再退要踩死我了。” “那你也退啊！”老唐用发抖的声音说道：“TMD，我看到那两个字。” “写的是【救命】！” 救命两个字，老唐喊的非常大声。 好像他真遇到什么危险了一样。 何涛身后刚准备进洞的女道士，听到这一声救命，立刻往前探着身子，抓住何涛的两只腿，就要把他往外扯。 “别别别，道长，请你冷静一点！” “老唐你也别急，让我想想！” 第33章 摸金 救命？ 何涛刚听到的时候确实愣了一下。 反应也和老唐差不多，心想，这盗洞的那一头肯定有脏东西。 但是很快他想明白了，直接笑出了声。 “老唐啊，你真是懦到家了。” “要真是什么、让人怕得喊救命的东西，那个人不急着逃命，还在洞里慢慢刻字是吧？” “你以为拍电影呢？” “那万一是他死前写的呢？”老唐反问道，但是语气已经稍微平静了一点，他也觉得不合理。 “那他死哪儿了？”何涛同样反问。 这次，老唐沉默了，女道士抓着何涛两只腿的手也松开了。 对呀，死哪儿了？尸体呢？ 有这么恐怖的东西，谁敢进墓道处理尸体？甚至血迹都没了？ “好了，依我看的话，这应该是个恶作剧，因为，我以前也干过。” “不过我写的是【内有粽子】，嘿嘿嘿。” 何涛笑嘻嘻的说道： “反正钻盗洞的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恶作剧吓人也没有负罪感。” “原来是你这种人，真的离谱！”老唐又气又想笑，还有一点尴尬，刚才的恐慌已经完全没有了。 他在心里咒骂了两声吓他的盗墓贼，在何涛的催促下，继续往前爬。 这次很顺利，大家很快都顺着盗洞，到了另一边。 爬出盗洞，何涛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怎么盗洞通向的不是墓室，而是一个纯天然的溶洞啊？ 头顶和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钟乳石，最长的估计有一米多。 按照一百年长一厘米计算的话，这些钟乳石存在的时间，很可能超过了数万年，那这个溶洞也是几万年前形成的。 “喂，老何。” 老唐进来的早，已经拍完照了，走过来挤了何涛一下问道： “钟乳石值钱吗？” “值钱啊，如果是碎的，可以当中药论斤卖；” “如果是完整的这样一根，一米长的天然钟乳石，卖个一万块应该不成问题。” “我去，那比清朝的古董还值钱啊！”老唐感慨的说道，同时摩拳擦掌，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 “你这不是废话，钟乳石几万年才能形成，晚清到现在才一百多年，不是一个水平的东西。” “几万年？”老唐重复了一句后，摇摇头：“那算了，反正我拿回去也没啥用，无非就是卖钱。” “留着吧，万一哪天被开发成了景区呢？” 何涛听了，赞许的对老唐点点头。 从法律上说，这种地下的矿物资源，也是国家的。 但这些规律显然限制不了盗墓贼。 所以老唐还算是明事理。 “咱们现在去哪儿？” “四处转转吧，看之前的盗墓贼进来干嘛来了。” 何涛不相信，盗墓贼会为了钟乳石挖那么好的盗洞。 除非他们精神出问题了。 三个人合力，把这个面积约五十平米的溶洞找了一遍，果然在某处洞壁的石块缝隙里，又发现了一个盗洞。 手艺和之前那个盗洞差不多。 来都来了……当然要继续往前。 几人再次爬过这个盗洞，出口的地方，又是一处天然的溶洞，这里钟乳石最长的，长到了两米。 同样是在洞壁的角落里，又双叒发现了一个盗洞。 何涛心道一声：坏了，串成糖葫芦了。 不会就这么一直往下，最后到地壳了吧？ 继续往前，还是溶洞，溶洞的角落里还有盗洞…… 就这么重复了五次之后，终于，最后一个盗洞出来，再也没有钟乳石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是壁画的墓室。 “捏麻麻的，这群盗墓贼给我干哪儿来了？”老唐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昏暗的墓室感叹道。 他爬盗洞都爬得审美疲劳了。 “这，应该是一个地宫。” 何涛看着整墙整墙的墓砖，心里感慨，外面鉴宝的宝友也是失了智，竟然会把墓砖当宝，那要是看到这几卡车都拉不完的墓砖，还不得疯啊？ 仔细看墙上壁画的内容： 大部分都是男男女女的在参加宴会，还有各种亭台楼阁风景画，表现的都是远离普通人的奢靡生活。 壁画一般会展示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内容以及最有成就的事，上大学的时候老师专门讲过，比如将军就是战争，宗教人士就是祭祀，皇帝就是登基、征战四海。 何涛有个同学曾开玩笑说，还好现在的人下葬没有这个习俗了，不然他墓室里的壁画上，就是一个消瘦的男人在导管…… 现场的这些壁画已经明示了，远处那个被掀开了的大红棺材的主人，生前应该是位贵妇人。 在墓棺的旁边，有几个被破坏了的箱子，里面之前应该放着陪葬品，都被清空了。 除了这些，整个墓室空荡荡的，没见到太多的东西。 明显是被搬空了，完美体现了方形盗洞的优点，方便运输。 这种情况，何涛和老唐早就有心理准备。 顺着别人挖好的盗洞下来，指望是个原封不动的古墓，那肯定是做梦。 也就是进来逛逛，看看怎么回事。 “老何，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材质的棺材啊？是不是金丝楠木的？” “哪有这么多的金丝楠木……”何涛走过去看了一眼，马上给出结论：“这是柏木的，棺材主人的身份不高，还不够资格用金丝楠。” “用柏木的身份就不高吗？” “那倒也不是，三品用柏木棺材也很正常，要结合我们在的地方看。” “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合葬墓里，妻或者妾、停放棺材的地方。封建社会嘛，没有诰命在身的话，女性的地位不会太高的。” “你们再看这边的甬道。” “真正的墓主人应该就在这边。” “那咱们过去看看？”女道士提议道。 “别急。” 老唐伸手拦了一下，撸起袖子，给道长看他胳膊上的符： “刚才流汗了，有点花，能不能帮忙补一下。我要准备摸金了。” “摸金？你还会摸金？” 何涛往棺材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 “全是空气啊，你要摸啥？表演魔术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唐笑道：“你看这个棺材，外边这么大，但是里面空间这么小，说明什么？说明有夹层啊。” “你再想想，盗墓贼得无聊到什么地步，才会把人家的尸骨都给扬了？很明显，这是没找到值钱的宝贝，气急败坏。” “所以真正值钱的陪葬品，就在这个棺材的夹层里，你看我摸金就完事了。” “牛的，老唐你有点东西。” 何涛点点头，掏出手机开始了录像： “各位sir，我被盗墓贼裹挟进了这个古墓，现在他要摸金，我为了活命不敢制止他，只能录下这段罪证，希望有朝一日，能用来证明我的清白。” “……”老唐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了。 一旁的幽止道士反应过来了，立刻大声的说： “我，道号幽止，我也是清白的！” 老唐：“那我呢？” 第34章 跟把头学的 “我们两个都是盗墓贼裹挟进来的。”何涛笑着看向老唐：“那你猜猜，谁是那个盗墓贼？” “哈哈，肯定不是我。” 老唐干笑了两声，既摆手、又摇头，双重否定等于肯定。 而且他话音未落，面前的幽止道长就告诉他： “紫薇讳已经补好了，你快去摸金吧！” “不，我不去。”老唐果断的拒绝道，眼神坚定的像一个智者。 何涛见状，故意问他： “那棺材夹层里的宝贝不要了？” “宝贝？哪有宝贝，早就被之前的盗墓贼拿光了。” 老唐面对镜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自白道： “我是个户外探险的爱好者，不小心到了这个古墓里，我害怕极了，全程缩在角落一动不动，更别提什么摸金盗墓了。” “在场的两位大哥大姐，都可以给我作证。” “哈哈哈……” 何谈看着老唐做作的样子，笑出了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录视频算是留个心眼，但更多的，还是想提醒一下在场的两个人： 没必要在一个已经被盗过的墓上栽跟头。 至于老唐自作聪明说的夹层…… 何涛冲他挥挥手：“来，老唐你过来。” “我不过来。” “不是要坑你，是跟你说正事。” “那你直接说嘛，怎么了？” “你不过来，怎么能听清楚，这个棺材是不是真的有夹层呢？” 何涛伸手，在棺材的外层轻轻的敲了敲，并没有老唐想象中空洞洞的声音，反而很沉闷。 老唐也听懂了，低声询问道： “这是实心的？” “是、也不是，严格来说，确实是夹层的。” 何涛给啥也不懂的老唐解释： “这是燕京这边，从明朝开始的一种丧葬习俗，【重棺】。” “简单来说就是两层棺，层与层之间加入血料、灰浆等等，等干了以后再刷上一层漆，就是现在你见到的这个样子了。” “主要作用，不是为了藏什么陪葬品，而是为了防腐。” 老唐听完，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 “既然没有夹层，那为什么这些盗墓贼，要连墓主人的尸骨都给扬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何涛耸耸肩：“这你得问当年干活儿的人。” “你之前没干过？” “没有啊，我从来不翻粽子的。” 说到翻粽子，何涛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老唐画着符的那只胳膊。 手套都不戴就想摸金？ 胆子真的肥。 道士的符咒只能防住魔法，腐蚀性液体可是化学攻击，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系统的。 老唐不知道何涛在吐槽他，但是他从何涛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丝戏谑。 这让他有点难绷，赶紧扯了扯袖子，转移话题说： “既然这里没啥好看的，那咱们还是去主墓室吧？” “好呀，直接从这个甬道过去。” …… 三人穿过漆黑、狭长且低矮的甬道，很快来到了一个更大的墓室。 何涛拿着手电扫了一圈，看到其他几个甬道的方位，大概明白了墓葬的形式。 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四合院构造的地宫。 古人下葬讲究“事死如事生”，生前享受的，最好死后能继续享受。 所以这间墓室的正主，生前是住四合院的。 “合着还是位京爷？这位爷确实够地道的，就是死也要死在四合院里。” “真有钱啊！在山里面建四合院的阴宅。” “也可能是有权。”何涛分析道：“应当是二品以上的大官，要不就是郡王、贝勒爷啥的，反正三品以下，都没这么豪横。” 能供判断的东西太少了，何涛只能从壁画、以及墓砖上的刻画，分析出墓主人的身份不低。 保守是个二品，大概率死后被追赠了一品。 “二品？那不得是个侍郎？” “靠，清代的侍郎可是个肥差，如果是户部的就更肥了。” “之前来这儿的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开透视了吗？” 老唐听着何涛的讲解，嘴里啧啧称奇。 他见惯了单间的墓室，四合院构造的还是第一次见。 住单间和住四合院的，那陪葬品能一样吗？ 只是很可惜，来晚了。 东西早就被搬空了，就墙角还剩了些陶罐、碎砖头啥的。 但是何涛和老唐，两个人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再怎么饿，也不能对这些东西下手。 这是行业内老人的尊严。 整个墓室里，剩的最贵的东西，是墓主人的棺材——由六块厚厚的金丝楠木板，通过榫卯拼接而成。 放到现在的市场上，一百万随便卖。 老唐琢磨了半天，都没想到怎么运出去。 盗洞太小了，棺材太大。 最后他让何涛两人帮忙打灯，给棺材拍了各个角度的特写。 说是准备带照片回去，问问有没有人、要买金丝楠木棺材的。 有的话直接带人来这里下葬。 这么大的墓室，空着怪浪费的，来这里长眠，只需要把盗洞封死，连墓地的钱都省了。 老唐的想法让何涛拍案叫绝。 “唐总，这世界上的古董贩子里，再没有人比你更缺德了。” “呵呵，谢谢夸奖。” 面对何涛的嘲讽，老唐完全没往心里去。 他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等会儿，该不会要原路返回吧？ 一想到又要钻那么多的盗洞，他就很难受。 “老何，你说咱们，能不能从正门出去啊？” “你说的正门，不会是指墓室门吧？” 何涛指了指紧闭的墓室大门。 大门的背后有一根自来石顶着，只要墓门外没有塌方，那么把自来石搬开，墓门会很容易打开。 “对啊，就是墓室正门，这么大的墓室，外边肯定有墓道。” “咱们可以走这条捷径。” 老唐一脸兴奋的计划道： “出了墓室门，沿着墓道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墓道的入口，然后在旁边打个盗洞，就能出去了。” “而且我感觉，咱们刚才在溶洞里，一直在往地势低的地方走，说不定已经从内部走到山脚了。” “咱们打个盗洞出去，直接就到了车旁边。” 何涛听完，下意识的感觉不靠谱，想拒绝。 “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万一，盗洞挖不通呢？” “那还得往回爬。” 老唐切了一声，觉得何涛的想法不对。 “挖不通这种事，你这样的专家，不是在挖之前就能发现吗？” “额——好像有点道理，那咱们就沿着墓道出去看看？” “走啊，来搭把手……” “别急，我先录像，记录下这块自来石本来的样子。” 何涛不是真想挖盗洞出去。 就当陪老板旅游了。 这才“工作”了不到5个小时，就收人家老唐一块玉，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再摸会儿鱼吧！ 顺便也到靠近地表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手机信号，给这个古墓定位一下，方便出去了上报。 …… 就在老唐搬动自来石的时候。 在他停着大G的省道旁、几公里开外的地方，两个面色稚嫩的年轻人正在树林里穿行。 他们一个叫大杨，一个叫阿牛。 都是刚带专毕业，蹲在家里思考投资之道的人才。 就在前几天，他们找到了、疑似普通人暴富最快的方法——盗墓。 给他们灵感的，是一位鉴宝堂的主播。 主播姓何，大家都叫他何把头。 利用何把头传授的经验，经过好几天的寻找，他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目标。 “就是这里了，你看是不是何老师上次说的那种情况，周围都长草，就这一块没长草？” 第35章 老把头 “你看我干嘛？”大杨疑惑的说道：“不是你给我转发的，何把头的切片吗？肯定是你懂呀！” “这块地方也是你找的。” “我就是来当苦力的，帮你挖盗洞。” “挖盗洞不急啊，实在不行，我可以让我爸来。” 阿牛让队友不要急着拿铲子，想好了再动手： “咱们现在得确定，底下是不是真有墓。” “这边有好几块地，都不长草，万一挖错，咱们就成傻逼了。” “那怎么确定呢？”大杨提议道：“要不要找何把头连麦问一下？” “不行。”阿牛果断的摇摇头：“他昨天直播间被封了，今天播不播还不一定。” “被封了？那说明他真的很专业啊。” “当然专业了，都说了，人家是把头。”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突然感觉，盗墓其实也挺难的。 特别是对他们这种，想一夜暴富的人来说。 挖错了，就相当于浪费了一天的饭。 阿牛犹豫了半天，最后咬咬牙，指着面前的荒地说： “不管了，先挖。” “就算挖出块墓砖也认了，先卖点钱去买把洛阳铲，然后找把头学一下，到底怎么探墓。” “咱们两个，一步步、做大做强。” 大杨就等着同伴这句话呢，他手里的锄头早就饥渴难耐了。 直接开挖。 说是盗墓，其实更像是在挖坑。 两人不会打盗洞，只能用最土味的方法——把没长草的区域全挖开。 随着坑越挖越深，土的颜色发生了一些变化。 阿牛当即断言： “我们挖到封土了！” 大杨听了很兴奋的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不过封土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那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这不是情绪到了么，快说说，封土是啥？” “封土就是墓室顶上、盖的那一层加固用的土，挖到封土，说明咱们俩已经离古墓不远了。” 阿牛一边解释，一边蹲下来，伸手掰了一块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高手盗墓都是这样的。 不过他根本就不懂，所以没闻出来个所以然。 装装样子，偷个懒，顺便激励一下同伴： “快了，大杨，马上就挖到了。” “你再努努力。” “好嘞！” 大杨把锄头举过头顶，用力的往下挥。 立刻传来“叮——”的一声。 锄头好像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出货了？ 挖到墓砖了？ 两个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蹲下来看到底挖到了什么。 果然是墓砖，看样子埋在地下很多年了。 “芜湖，起飞！” “嘘，小点声，万一再把路过的人给招来了。” 阿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扒拉着墓砖上的土。 一旁的大杨，突然轻轻的肘了他的腰一下。 “干嘛？”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什么声音啊？”阿牛抬起头四处张望：“是有车声，还是有人说话？” “都不是。” 大杨摇摇头，皱着眉头，指了指脚底下： “好像是底下有动静。” “嗯？底下？你说屁呢。” “这底下是古墓，能有什么动……” 阿牛喉咙里的“静”字还没说出口，突然听到了一声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 “叮——” 声音很明显就是从地下传来的。 他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卧槽！真的有动静！” 一旁的大杨鄙夷的撇了撇嘴：“我就说吧？我这个人听觉很灵敏的。” “不是，哥们儿，现在是你装比的时候吗？” 阿牛扭过头，一脸无语的看向同伴： “这是古墓，里面有动静，你不想想，到底是什么吗？” “有啥好想的，无非就是大粽子呗！” 大杨随口答道，话出口以后，突然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刚才说了什么？ 他和阿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中看到了惊恐的表情。 这附近没有盗洞，他们昨天就确认过了。 墓里有动静，只能是里面本来就有的东西弄出来的。 那墓里本来有什么？ 有墓主人呀！ 难道是刚才动静太大，把他给叫醒了？ 阿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扒拉开的墓砖。 刚好这时候，墓砖非常细微的震动了一下，伴随而来的还有更大的撞击声。 大杨也看到了这一幕，哆嗦着说道： “阿牛……牛……牛哥，这个砖，好好好，好像在动！” “他他他，是不是要出来了？” “废话，人家睡醒了肯定要出门啊。” 阿牛咬咬牙，两只脚踩住了那块墓砖，同时指挥同伙： “快，把它埋上，绝对不能放这东西出来！” …… 五分钟后，地下，墓道口的老唐，伸手挠了挠头，嘴里喃喃自语： “奇怪啊，我明明感觉刚才好像撬动了一下的。” “怎么现在又没反应了呢？” “你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何涛在旁边吃着压缩饼干，锐评道：“华夏上下五千年，就没见过哪个盗墓贼，打完盗洞以后从正门出去的。” “你要是成功了，最后还被警察抓住的话，肯定会成为新闻上的笑料。” “嘿嘿，你说的对，看来真是幻觉。” 老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示意大家准备原路返回。 这趟盗墓之旅，对老唐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物质上的收获。 但是情绪价值拉满了。 所以他回去的时候，全程都是带着笑的。 看到雇主这么开心，何涛也很开心，这价值五十万的古玉，挣得真容易。 “何涛，你等会儿回去，不会还要直播吧？”和幽止道长分开后，老唐在车上问道。 何涛理直气壮的回答说：“对呀，不直播哪来的工资？吃什么、喝什么？” “吃墓主人的，喝墓主人的呀！” 老唐有些不解的说道： “以你的水平，盗墓的话，一个月挣十几万都不难，就算被抓了，也可以联系兄弟们捞你。” “直播鉴宝能挣几个钱？我听说你们这行，马上就要整改了，到时候你没从业资格证，都不能开播的。” “要不还是来跟我干吧。” “跟你？”何涛果断的摇摇头：“那不还是不劳而获的生活吗？和我以前有什么区别。” “老把头跟我说，盗墓终究是灰色的，你挣再多钱，一辈子没有上台唱戏的机会，甚至连花钱都要偷偷摸摸的，老人干这行也就算了，年轻人图什么呢？” “行吧，我懂你的意思。” 老唐无奈的点点头，他尊重何涛的选择。 “对了，你在这儿，你师傅呢？我有好久没见到老把头了，这次来都来了，还是见他一面。” “你真想见他？” “真想啊，我是他半个徒弟呢。怎么了，老把头不会出啥事了吧？” “没啥事，就是中机关了。” “你要去的话，就先在燕京玩两天，这个周末，刚好是我这个月去探监的日子，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过去。” “老把头上次还跟我念叨你呢。” 何涛模仿老头说话的语气： “要是小唐能进来这里陪我就好了，他那么壮，又有背景，肯定能当头铺，到时候我就有靠山咯。” 第36章 新助理来了 老把头算是何涛的半个师傅。 没有正经拜过师，但风水和盗墓相关的知识，何涛基本都是跟他学的。 早期，老把头还藏着掖着，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但自从他一年前被逮捕以后，形势倒转。 老头子无亲无故的，在牢里，只能指望何涛去探监，同时往他监狱的账户里转点零花钱。 他怕何涛嫌麻烦、不愿意一直帮他，特意把藏在出租屋的那些风水古籍，全部都“传授”了出来。 并且还在监狱提供“免费答疑”的服务。 所以，某种程度上，警察帮了何涛的大忙。 如果老把头没进去，何涛跟着他慢慢学，没个十年二十年，估计很难出师，哪有现在的效率高。 …… 和老唐约好了、周末在哪里集合后，两人在鉴宝堂的公司楼下分开。 何涛回去上班。 老唐接受家里长辈安排，要去和身家过亿的女富婆相亲。 就这大光头，跟卤蛋一样，竟然能吃到软饭。 不是富婆消费降级，而是老唐背后的关系硬。 要不说，老唐怎么在圈里有个“投胎神”的外号呢，确实投胎投得太神了。 不过何涛并不羡慕。 他挣钱的时候还没到呢，现在是厚积薄发里，“厚积”的阶段。 利用鉴宝堂的账号，提升自己的人气。 然后等一个契机，直接起飞。 …… 何涛踌躇满志的走出电梯，正在回忆，该左转还是该右转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了啪啪啪的脚步声。 导播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边跑边说： “何老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总监等你等得都快急死了。” “等我？” “对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就在大会议室。” “是吗？” 何涛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自己没迟到啊，这导播说的，好像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一样。 他嫌弃的挥挥手：“大会议室在哪儿？你前面带路。” “好嘞！” “何老师，你听我说，今天咱们来了个新同事，是你的助理。” “长得可帅了……” “等会儿！”何涛半路停下：“你说我的新助理很帅，什么意思，来的是个男的？” “嗯呐，小鲜肉一枚，平时喜欢唱跳篮球。” “……你好好说话，这男的什么来历？练习生吗？” “哈哈，我哪知道他什么来历啊。”导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陈总说，你心里有数，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心里有数？我心里对助理的数字，是十八岁……” “哦，不对，我想起来了。” 何涛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陈总之前说过，直播风险太高，要让助理来背黑锅。 合着这是给自己招了个身外化身呀！ 挺好的，自己以后可以更大胆一点了。 …… 会议室里，气氛有点压抑。 鉴宝堂这个账号，从开始直播到现在，三年多了，第一次被封禁。 申诉以后，逗音那边官方给出的封禁理由是： “诱导观众从事违法FZ活动” 这帽子扣的，陈总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弄不好要上法制日报的呀。 他连忙跑关系、联系老同学，费了很大的力气，总算把账号给解封了。 封禁的理由也变成了： “低俗擦边” 这就能接受了，宁愿承认何涛擦边，也不愿意承认他违法。 不过号解封，不代表事情过去了。 陈总决定趁此机会，做出改变。 助理就是改变的第一步。 等何涛进来以后，大家简单的做了下自我介绍，陈总直入主题： “何老师，以后曹海云就是你直播间的助理了。” “他是土木工程专业的大学生，刚毕业，不懂鉴宝，也没有直播过，是第一次进入这个行业，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带带他。” 曹海云非常懂事的站起来，给何涛鞠了个躬： “何老师，请多多指教。” 何涛没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土墓专业？ 确实很适合背锅。 实习生负责600万的工程，不就是他们这个专业的吗？ 这样一想，何涛甚至觉得，有些委屈曹海云了。 人家的同学，在工地实习拿的是好几年的铁饭碗； 他在这里，最多也就是违规、被封杀。 根本没法比啊。 想到这儿，何涛开口问陈总： “曹海云主要的工作内容，陈总你都跟他说了吧？” “说了啊。”陈总点点头，侧着身子看向曹海云：“来，你自己复述一下。” “好的。” “我未来三个月的实习期，主要是配合何老师直播，在旁边当气氛组，帮助处理直播中遇到的难缠的观众，同时学习先进的鉴宝技术，争取早日有独立直播的能力。” “基本就是这些。” 何涛看对方不往下说了，惊讶的问道：“这就没了？” 曹海云紧张的回答：“没……没了，何老师要补充吗？” “陈总，你没跟他说背锅的事吗？” “他又没犯错，我说这个干什么。” 陈总一边敷衍，一边不停地对何涛使眼色。 让他别往下说了。 骗来一个实习生不容易啊！ 但是何涛不这么想： “人家刚毕业，你不跟人家说清楚，合适吗？” “曹海云是吧？” “我得提前告诉你，在我这儿做助理，有进局子的风险，有被封杀的风险，但是没有坐牢的风险。” “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啊，这……” 曹海云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陈总，招聘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呀。 不是说“贴近用户第一线，上升空间大”吗？ 陈总没理会实习生那幽怨的眼神，而是狠狠地瞪了何涛一眼。 他心里有股火，但是发泄不出来。 因为何涛干的事儿没法喷。 指责对方，只会显得他自己不是人。 他只能迅速调整心态，用温和的语气、和蔼的笑容，面对身旁的年轻人： “曹海云啊，何老师说的，是非常极端的情况。” “就跟天塌了的概率差不多。” “我们公司啊，也没有让实习生背锅的习惯，你完全可以放心。” “嗯，我明白了。”曹海云非常认真的点点头：“谢谢陈总。” “也谢谢何老师的提醒。” “不过我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一定会好好的做下去，还望何老师以后多多关照。” “关照什么的，好说好说，只要你能接受就行。” 何涛满意的点点头，土木工程的毕业生就是不一样，一副硬要吃苦的样子，像极了刚拍视频的大猛子。 那没办法了。 走吧，进屋直播。 在开始直播前，陈总隔着玻璃，在耳机里单独嘱咐了何涛两句： “曹海云去工地1500，我给他开6500，你别把那5000给浪费了。” “记得，对外就说他是你新收的徒弟。” 何涛无声的点点头，在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各单位准备。” “直播开始！” …… “宝友们下午好啊，先给大家介绍一下，站在我身后这位，是咱们直播间的新朋友，我刚收的徒弟，小曹。” “他主要是来学技术的，所以希望大伙儿，把压箱底的硬货都掏出来。” 【徒弟？那他不就是小把头吗？】 【我怎么感觉他长得像警察呢，不会是钓我们鱼的吧】 【小曹，曹什么？】 【何老师连泉总表弟这个梗都要偷吗？】 何涛没想到，弹幕最多的反应竟然是“偷梗”。 看来直播间有很多隔壁泉总的粉丝啊。 那太好了，以后古钱币都让他们去找泉总，反正何涛对这方面不擅长。 “来，欢迎【来啦贝塔】这位宝友。” 第37章 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何老师晚上好，我想请你帮忙看看这块玉。” 一位声音像刘波的男宝友，拿着一块玉佩问道： “能不能帮忙估一下，值多少钱。” 玉佩呈一个弓形，雕刻有大量的卷云纹，同时玉质被土侵蚀的非常严重。 土锈这么重的东西，50%是出土文物； 剩下50%则是仿古的假货。 何涛看到东西，一秒进入状态，指挥宝友： “来，靠近一点。” “兄弟你手别抖啊，聚一下焦。” “再翻个面看一下……” “好嘞，我看明白了。宝友，你这件东西从哪儿得来的？” 【注意看把头的眼神，不对劲了】 【这东西应该是对的，不然把头已经估价500块了】 【好玉啊，一看就很有年代】 【好深的土沁，肯定是陪葬品】 何涛的话把宝友问愣住了，他有些磕巴的回答说： “这是从他们、他们手里、买的。” “他们是谁？墓主人吗？” “啊？不是，就是一些，一些不是很熟的朋友。” “哈哈，宝友你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何涛没见过这么磕巴的老哥，要是玩狼人杀，他必定被标记为“结巴狼”。 一听就不是啥好人。 “是从一线老铁手里买的，还是你自己挖的？” “这个区别很大，毕竟这是个汉代的玉佩。” “这是汉代的？” “是啊，对称的卷云纹玉佩，西汉居多；” “再看颜色，大部分地方都已经钙化发黄了，年代也对。” “不出意外，就是西汉的，生坑，刚挖出来没多久。”何涛专业的分析道。 “哦～”宝友应了一声，突然愣了一下，才继续结结巴巴的说：“这是，我从朋友，朋友手里买的。” “朋友是倒斗的吗？” “不是不是。” “那是支锅的？” “额，也不是。” 【这语气，肯定是啊】 【兄弟的声音都在抖啊】 【傻不傻，直接说自己朋友是西汉的呀】 【一直强调自己是买的，也是神人了】 【好诚实的宝友，问什么就说什么】 何涛也看出来了，这宝友多少有点缺心眼。 上次遇到一个这样的老哥，确定完东西的年代，就直接跑了，生怕被抓。 不像这位，聊爆了还要继续聊。 “那到底是咋来的嘛？” “就是之前去朋友家里玩，然后看到他家里有，就买了，是个不太熟的朋友。” 何涛听着听着，都笑了，宝友突然变聪明了，还知道切割关系。 不熟的朋友？ 真不熟的话，能卖这个给他？ “你这个说法没什么问题。” “不过万一有警察问你，你最好也别说买的，就说自己是拿手办、游戏王的卡、之类的东西，换的。” “你和这个朋友，确实不熟，割席断交。” …… 监控室里，陈总看着这一幕，右眼皮跳了跳。 之前一直在电话里听导播说，何涛直播很猖狂，经常和盗墓贼讲黑话。 他觉得导播是在夸大其词。 哪来的盗墓贼嘛？ 但是现在看到这一幕…… 他忍不住小声的问旁边的导播： “何老师这样，算不算教嫌犯怎么脱罪啊？” “你怎么看？” 导播听了心里一紧，明白陈总这是考验他呢。 看来上次被封号的事情，还是没彻底揭过去。 这要是答错了，估计真要被开除。 还好他已经摸清了陈总的心理，那就是要无脑支持何老师。 把何老师当陈总的爹一样对待就没错了。 “陈总，你这话不对。” “何老师明明在用反讽的修辞手法，劝这位宝友向善！” “而且直播都是实时录像的，警察要查的话，看一下录像，就什么都明白了。” 陈总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专业的导播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没问题。 …… 直播间里，何涛最后问了个问题： “宝友，你这位不太熟的朋友，是湘市的吗？” “不是啊。” “那他是哪儿的？” “汉东省的。” 【定位成功！】 【把头你要干什么？给条子带路吗】 【这是问堂口呢，看是哪个手下卖的】 【看来何把头对手底下的人很不满啊】 “汉东的，跑到湘市去挖汉墓。宝友，你转告一下你的朋友，他越界了。” “哦。”宝友下意识的应了一下。 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又“啊”了一声。 “啊？什么越界？” 何涛是懂节目效果的，解释说： “一个齐国人，跑到楚国的地界下铲子，太没有礼貌了。” “都不用警察调查，同行看到他，直接扭送派出所，你明白吧？” “我明白了，那我回去劝劝他？” “嗯，劝他早点自首吧，我怕他被同行抓住，直接扔湖里喂鱼了。” 【这是把头的警告，你耗子尾汁】 【行有行规，不守规矩就要去喂鱼】 【我是秦国人，应该哪里都能挖吧？】 …… “来，欢迎下一位宝友，【虎哥豪车批发】。” “兄弟，豪车也能批发吗？” 何涛看到对方的名字，已经开始笑了。 宝友也笑了，回答说： “我是批发保时泰的，何老师要来一辆吗？” “我可以帮你把车标换了，你开出去搭讪，成功率低于50%，我无条件退车。” “真的假的？” 何涛冲助理招了招手： “来，你帮忙加一下老哥。” “咱们这会儿先聊宝贝，搭讪的事，等会儿再聊。” “好嘞，我想请老师帮我看看这个壶。” “平时用来喝茶的。” 宝友拿出来的是一个紫砂壶。 开车行的大佬用紫砂壶喝茶，很符合大家的认知。 何涛其实不太懂这些现代的东西。 他只在一些老板家里喝茶的时候，耳濡目染过紫砂壶相关的知识。 “宝友，实话实说，紫砂壶我不是太懂，尝试着帮你看看吧。” “你拿起来，我看看底。” 宝友慢悠悠的展示了一下壶底。 底下是经典的三字款【顾景舟】。 这个款一出来，连弹幕都懂了。 【一眼大关门啊，顾景舟的款，100个里面99个是假的】 【太丑了，不像是大师之作】 【真品一件几百万呢，哪能这么容易见到】 “大哥，顾景舟的壶，拍卖价，最近几年就没有低于150万的。” “你这件花了多少钱买的？” 宝友没有马上回答何涛的话，而是问身边的人： “这个壶花了多少钱买的？” 一个中年女人在旁边回答说： “五千。” “五千？人家老师说，这件东西是真的话，起码值一百五十万。” “啊？这么多钱，那我们不是发财了？” “发财？我看你是发疯，这肯定是假的啊……” 宝友和身边的人简单沟通完，回来告诉何涛： “老师，这个壶应该是仿的。” “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仿的，是好还是坏啊？” “当然是坏，而且是很坏。” 何涛非常严肃的说道： “宝友，你老实跟我说，这壶，是不是你老婆买来给你泡茶的？” “不是不是，是我连襟，我老婆的妹夫送的。” “哦，那还好。” “这个壶用的是非常劣质的紫砂，你用个一两年没事，用久了以后，怎么走的你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妹夫有问题】 【大郎，该喝茶了】 【铅中毒吗？用的应该是化学泥】 【不至于走，但是容易甲亢或者癫痫】 【突发癫痫确实容易走啊，老师说的没毛病】 “啊？有毒吗？” 宝友震惊了，看了弹幕后，直接转头对身边的老婆说： “你跟你妹夫说，让他赶紧还钱。” …… 车行老板千恩万谢的走了，救人一命的何涛，情绪价值瞬间爆满。 功德+10086！ 爽，就是这样的感觉。 “下一位宝友呢？导播快把他呈上来吧。” “何把头你好！” “嗯？” 何涛没想到对方上来这么称呼自己。 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在户外连麦，正对着一座山。 第38章 我帮你找律师 “你叫我什么？” “把头啊，怎么了？” “你还不如叫我小何呢，对了，宝友，你这声音怎么了？” 何涛刚才还没发现，这位宝友说话的时候，竟然这么奇怪。 声音沙哑就不说了，很多烟嗓都这样。 重要的是那种气若游丝的感觉，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里、自己慢慢爬出来的，真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没了。 “我没事的，我就是累着了。” “把头，能帮我看看，这个地方的风水吗？” “兄弟，你都这样了，还看啥风水呀，赶紧回家休息啊。” 【一线老铁也太敬业了吧？】 【大哥真正做到了干一行、爱一行】 【别等下挖着挖着猝死了】 【直接死在人家墓前多不好，跟殉情似的】 何涛和弹幕的想法差不多，你都这样了，还要看风水，是要跟人家墓主人一换一吗？ 但是他的好言相劝，宝友根本听不进去。 还是坚持要何涛帮忙看一下： “把头，我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不然我根本睡不着。” “行吧，那你快问，我快答。” “是这样的，我感觉这个地方有个大墓，你觉得呢？” “哪个地方？” “就那边，那个小山包后面。” 何涛顺着宝友手指的方向看去。 地势确实可以，是块高地，左右都有小山环绕，算是福地里比较开门的那种。 “宝友，问你个问题，你手指的那个地方，白天能晒到太阳吗？” “我想想啊……” 宝友思考片刻回答道： “好像一直能晒到，我记得看过地图，是坐南朝北。” “明白了，那确实可能有大墓。” “单论地势和位置的话，埋个将军是够格的。” “那……如果建在新坟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忌讳啊？”宝友问道：“要不要摆个阵镇压一下？” “嗯？你是要选址吗？”何涛摆摆手：“这个没法回答哦，直播间不能聊这个。” 分金定穴，和看坟地不一样。 前者，说白了是根据经验下判断。 后人根据古人的丧葬习俗，进行有理有据的分析。 跟情感咨询、股票预测、楼盘分析差不多。 但是直播看坟地、算风水、算卦等等，性质就变了，被人举报“封建迷信”，基本是必封的。 “我不是要看坟，就是随便问问。” “谁随便问这种问题？你别害我。” “宝友，都哥们儿，你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何涛鼓励对方：“互联网是虚拟的，你别太怕了。” “emmm……”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何把头，你这辈子盗过这么多的墓，有没有碰上过大粽子啊？” “我说的是真的大粽子，会动的那种。” 【？？？？？】 【完啦，宝友已经开始走马灯了】 【兄弟对盗墓小说有执念呀】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真的撞上了粽子】 【其实我也好奇，那玩意儿有没有真的】 “粽子……还真见过，但是会动的没有。” “这东西要是动的话，不符合自然规律。” “把头，你没骗我吗？你真的没见过会动的粽子？还是因为直播，不敢说？” 听出宝友没开玩笑，何涛用肯定到不能再肯定的语气，回答说： “真的、绝对、百分百、没有。” 听了他的回答，宝友立刻沉默了。 “喂？宝友，你没事吧？” “卡了吗？” 就在何涛以为对方网络不好，准备断开连麦的时候。 宝友再次用他那半死不活的声音开口： “可是，我见过啊，活的粽子。” “就在对面山上的这个古墓里，今天下午的时候。” “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见过，和我一起去盗墓的小伙伴，他也见到了，不过他有点缺心眼，没我反应这么大。” “我本来很精神的，是被吓成这样了……” 宝友说的跟真的一样。 何涛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来保证自己不笑出声： “兄弟，你好好回想一下，今天午饭是不是吃菌子了？” “我没有吃菌子！”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别激动。” “把头，你是在笑话我吗？” “没有没有，我是专业的，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 “你继续，讲讲你怎么见到粽子的。” “是这样的，我之前看了你连麦一个东北口音的钓鱼佬，说古墓上面不长草，然后我就想起来，我这边也有个地方是这样的。” “我就和我好朋友约好，一起去挖……” 【又是主播造的孽呀】 【好家伙，说得跟真的一样】 【感觉就是真的呀，我也觉得真有粽子】 【老哥不会是写小说的吧？】 【这人在自爆啊，警察快来抓人】 何涛没想到，弹幕真有人信宝友的话，相信宝友遇到了真粽子。 那为什么大家不信自己是秦始皇呢？ “把头，我没开玩笑。” “我们当时还没开墓门呢，就听到墓里有动静，看到墓砖在动，好像有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要不是我反应快，指挥人把盗洞给埋了，那大粽子估计就出来了！” 宝友现在说起这件事，依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口气，听起来不像装的。 何涛想了想，没想明白。 粽子这东西本身是黑话，分为“干粽子”和“肉粽子”，根本没有“活粽子”一说，这是后来小说里加的。 宝友这种描述，其实更像是“旱魃”。 但那东西更适合仙侠世界，不属于现实。 “兄弟，你要实在不信的话，我建议你报警。” 何涛仔细思考后，建议道： “你没进墓里，最多也就是个拘留。” “报警的好处是，可以让警方帮你破除心魔。” “不然我感觉你这么神神叨叨的，快魔怔了，容易被送去精神病院。” “报警吗？” 宝友无声的分析着其中的利弊，询问道： “把头，我这种情况，报警不用坐牢？” “肯定不用，只要你确实没进去。”何涛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如果他们真要起诉你，你联系我，我帮你找律师。” “你都叫我把头了，这忙肯定帮。” 【把头硬气！】 【何老师认识的律师，那肯定很厉害】 【不愧是我第一喜欢的盗墓主播】 【我宣布，下次还选你当话事人】 第39章 传说中的柴窑 “啥情况？今天来的全是自家兄弟？” “我记得我手底下没这么多人呀？” 自从劝说了那位看到粽子的宝友、让他主动报警以后，好多来连麦的老哥，一上来就要拜码头。 一口一个“何把头”。 要是萌新点进直播间，估计直接举报了。 哪是鉴宝直播啊，整个一盗墓团伙在团建。 “你们非要叫把头也可以，但是有条件。” 何涛竖起两根手指： “得像刚才那位的老哥一样，要么没进过墓；要么进去过，但是愿意报警自首。”” “一个条件都不满足的，就别来了，我们这里不收废物。” “好了，希望下一位连麦的宝友，能听进去我的话。” “晚上好，【奥创陶瓷艺术精品展】，这位宝友……名字看着像高手啊。” “高手谈不上，我今天来，是想和何老师一起学习一下。” 说话的宝友听声音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语气诚恳又谦卑，结合他的昵称，感觉像是个有底蕴的藏家。 但是他拿出来的东西，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一件白釉的瓷器，东西的造型，何涛从来没见过。 上半部分是蒜形，下半部分则是四方瓶。 表面有明显的开片，甚至还有点土锈。 “何老师，您觉得这是一件什么瓷器？我考考您的眼力。” “考我吗？那我不客气了。” “你这是一件……现代的工艺品，年纪估计还没我大。” 何涛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件瓷器表面的土锈太假了，几乎到了一眼假的程度。 对方要考他，那作答必须准确。 不用委婉，直说了，这就是件假货。 大爷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 “呵呵，看来何老师只懂盗墓，对于瓷器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呀！” “不过也不怪你，鉴定柴窑这样的极品瓷器，是需要一点水平的，你显然没有。” “等会儿！大爷，你说这是柴窑？” “不然呢？” 何涛怕大爷玩文字游戏，又多问了一句： “你说的柴，是烧柴的柴，还是乾隆穷尽一生都没找到的那个柴窑？” 大爷自信的回答说：“是五代十国后期的那个柴窑。” 【让一让，国宝帮来咯】 【这人我见过，之前差点把海东老师气死】 【大爷要带着他的柴窑走遍逗音吗？】 【何把头，快怼他，这是个软柿子】 其实就算没看弹幕，何涛也能瞬间确定，这位是国宝帮。 “故宫一件我一件” “地摊捡漏十个亿” “一个瓷瓶买下上市公司” 这些都是国宝帮的拿手好戏。 符合其中一点就可以直接判定。 何涛以前没少在逗音上刷到这样的乐子。 对付这种人，方法很简单的： “咳咳，大爷，你听我说啊。” “听仔细了。” “你这件瓷器，新的，纯新，没有任何争议的新。” 说完这话，何涛绷着脸，静静的等着对面破防。 …… 奇怪的是，大爷竟然没有直接开骂。 和在范老师视频里看到的情况不太一样。 他还教育何涛： “何老师，你不要把结论下得这么快，不然就跟那个不学无术的范专家一样了。” “咦？你找过范老师了？” “是的，他根本不敢下判断，是个水货。” “那怪不得……” 何涛理解老汉为什么防御力这么高了，应该是已经被范老师破过一次了。 范老师、白老师这些线下鉴宝的专家，坏事做尽啊，竟然把国宝帮的防御提高了。 直接导致，何涛都这么直白了，大爷还是不依不饶，想要说服他： “老师，我来给你讲讲这件柴窑为什么是真的。” “你先看它的开片……” “再看上面的纹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底下还有款……” “不对不对，你等一下。”何涛没绷住，打断了对方：“这底下的款，写的是个【柴】字？” “对啊。”大爷理直气壮的说：“所以它是柴窑，这不很明显的事么？” “周世宗柴荣烧的，用他自己的名字命名。” “是吗？”何涛疑惑的问道：“那我在底下写个【猪】字，就是你烧的呗？” 【应该画个猪头，才能证明是他烧的】 【猪窑是吧？夺笋呐】 【这个柴还是文档里的艺术字】 【艺术字太难绷了，哈哈哈哈】 这次，何涛的直球攻击，终于有点效果了。 大爷疑似破防，语速很快的念叨着： “我不是猪，你这种没有鉴赏能力的才是猪。” “你对古陶瓷鉴定没有入门，也不具备研究能力，我真为你这种专家感到悲哀！” “不用，大爷，你不用替我感到悲哀。” 何涛一脸笑意的说道： “你应该替你的钱包感到悲哀。” “等下你这件东西，照片、视频我都发网上，让大家避雷这件假货，你就慢慢自嗨吧，卖出去了算我输。” 国宝帮自嗨是没问题的。 就像在家里怎么穿龙袍都没事，但跑出来非要让大家喊你皇帝，不喊你还不依不饶，那就恶心人了。 “你觉得我这件真品的东西，会卖不出去？” “你说错了，不是真品。”何涛强调道。 “呵呵，你真是井底之蛙。去年年底，第四届国际文化艺术品拍卖会，就拍了一件真品的柴窑，五千万成交。” “我这件已经预约了，估价只高不低。” “真的假的？拍卖会还卖这玩意儿？” 大爷说的拍卖会的名字，听起来挺唬人的。 何涛直接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打开网页搜索。 结果还真搜出来一条拍卖记录。 一件【五代十国后期，柴窑珊瑚红耳尊】，去年拍卖的，成交价和老头说的一样。 但是……柴窑有红的？ 珊瑚红的柴窑，就和说“东方不败是女的”一样变态。 怀着探究到底的心情，何涛点开了展品的图片。 那件红色柴窑的底款，越看越眼熟。 怎么也是个柴字？ 看到拍品的底款，大爷得意洋洋的说： “怎么样？” “人家拍卖会的柴窑，也是柴字款，和我这个一样。” “说你是井底之蛙，没错吧？” 【我去，还真让他装起来了】 【不会是真柴窑吧？】 【这个国际拍卖会真的假的，有没有懂的朋友说一下】 【肯定是假的，给钱就能上拍的那种】 何涛真没想到，这国宝帮还找了个野鸡拍卖会做背书。 为了骗人真舍得啊！ 要是在古玩市场遇到这种人，他就懒得继续说了，免得惹上一身骚。 但这是在直播间，他作为主播必须得澄清，不然对方拿着切片骗人怎么办？ “一个野鸡拍卖会能说明啥？” “又没有保真条款，他就算写这瓷器是三体人烧的，也不用负责。” “大爷你不说，大家还不知道，现在这个野鸡拍卖会暴露出来，大家可以避雷了。” 何涛没打算说服国宝帮大爷，人家鉴宝专家线下都做不到的事，他隔着网线肯定也做不到。 重要的是让观众别上当： “什么时候，真品柴窑真的出世了，不说头版头条吧，起码大家能在逗音的热搜榜前三看到。” “没看到，就说明没有。” “再说了，五千万买柴窑？” “现在汝瓷出土价都不止，看不起谁呢？柴窑真品少说十个亿。” …… “把头，你挖到过汝瓷吗？”新来的宝友好奇的打听了一句。 何涛遗憾的摇摇头：“没有啊，挖到了我还在这儿直播？” “不光我没有，这一行里想挖的人不在少数，但没听说过一个成功的。” 何涛听人说过，以前有个香江的大老板，出价五千万给老把头，让他帮忙整两件出土的汝瓷。 那可是20世纪末的五千万。 结果老把头带着20多人的团队，挖到就剩他一个人，也没挖出来。 “那我在哪儿能挖到汝瓷呢？把头指点一下呗？” “你要完整的，还是碎瓷片？” “当然是完整的。” “这个简单。”何涛笑着答道：“你去燕京市景山前街4号挖，肯定能挖到。” “这么简单？” “那可不，故宫博物院都帮你收好了，就等你去拿呢。” “……” 宝友被秀的头皮发麻，叹了口气： “唉，把头不把我当兄弟啊。” “算了，还是请您帮我掌掌眼吧。” “这个是我家里人之前挖出来的……” 第40章 公司的任务罢了 “确定是挖的么？”何涛若有所指的问道。 宝友感觉自己听懂了何涛的暗示——不就是挖出来的东西要上交么，这谁不知道呀？ 他连忙补充道： “不是在野外挖的，是我们家挖宅基地的时候、挖出来的。” “这个应该算我们自己的吧？” “说不准，咱们先看看东西吧。” 何涛心说，宝友还是年轻。 如果挖出来的是重要文物，别说挖出来的东西了，宅基地本身说不定都要上交。 “好的，把头请看！” “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宝友把镜头对准了他带来的瓷器。 乍一看有点像装酒的坛子，上半部分是黄釉+弦纹的装饰； 下半部分则是原始的陶器表面，好像还粘着土。 这种器物，一看就是民窑的东西。 “你这件……上面的碱壳有点重，没试着处理一下吗？” “什么东西？” “碱壳，就是粘在瓶子上面、你清理不掉的钙化物，脏兮兮的那一块儿，看见了吧？” 何涛在北方干活儿的时候，经常见人挖出带碱壳的瓷器和陶器。 再好的瓷器，一旦长了碱壳，就废了一大半。 贬值到原价的十分之一、都是常有的事。 “原来这个叫碱壳啊，学到了。” “那何把头，我这个东西对吗？” “东西没问题。” “要形成碱壳，起码要埋在地下几百年，你这件还不止，应该一千多年了。” “唐代的、巩县窑。” “啊，唐代的？那这个值钱吗？” 宝友把瓶子转了一圈，想给大家看看整件东西的品相。 何涛这时候才发现，瓶口上竟然有个新茬，明显是刚弄破没多久。 “兄弟是新手吧？这干活儿有点糙啊，都给挖破了。” “什么？” 宝友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何涛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解释说： “这不是挖破的，本来就这样。” “兄弟，你都叫我一声把头了，别把我当傻子呀，这明明是新茬。” “说吧，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开始拷打】 【这缺口我都看得出来是刚打破的】 【看来兄弟是个业余的老九门】 【怎么就挖出这一件啊？唐墓不是陪葬品很多吗】 “这个出来很久了，十几年前吧，我们老家翻修宅基地的时候，挖出来的。” “哦，那你家选址选的挺好的啊。”何涛竖起大拇指说道：“刚好选在人家的坟上。” “啊？什么坟？”宝友还在装傻。 “当然是唐代的坟啊，那时候流行陶器陪葬。” “没记错的话，唐墓，一般都在地下五六米的深处。” 何涛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哥们儿，你家返修宅基地，往下挖6米啊？” “什么家庭？家里建个双层的地下室？” “还是说，你说的翻修，其实是给老祖宗翻修房子。” 宝友被何涛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他心理素质很好，这样都没开溜，还在等着帮他估价呢。 这倒是很符合何涛对盗墓贼的认知。 这类人，执念很深的。 就算戴上了银手镯，也得问清楚，自己挖出来的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盗洞不能白打，牢不能白坐。 “好了，你也别烧脑了。”何涛总结道：“这就是个唐代的黄釉罐，不值几个钱。” “墓里剩下的东西呢？唐三彩总有一件吧？” 宝友摇摇头回答说： “没有没有。” “我的意思是，没有墓，宅基地里挖出来的，就这一件。” 【好硬的嘴啊】 【我都看出来了，还装呢】 【这人IP好像在H南，一抓一个准】 “行吧，宝友你开心就好。” “那今天就先到这儿了？” 何涛正要和对方告别，宝友那边的视频画面，突然卡了起来，连马赛克都卡出来了。 弹幕都说，这是网警在追踪。 而且宝友真像观众说的那样，一直卡，但就是没有断线。 “好家伙，现在技术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何涛不懂，他大受震撼。 那现在挂不挂断呢？就这么一直卡着吗？ 何涛转头看了导播一眼，导播很果断，不到一秒钟就帮忙挂断了连麦。 …… “我看弹幕说，这是网警在追踪盗墓贼。” “你这样挂断，会不会影响帽子叔叔工作啊？” 监控室里，陈总看了导播一眼，缓缓的问道。 后者的手直接愣在了半空中。 导播突然感觉生活挺艰难的，成年人的生活果然没有容易二字。 “没事，你别紧张。” 陈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现在把曹海云喊过来，以后接通连麦这种事，就让实习生来干。” “好的！陈总！” 导播听到这话，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 赶紧在耳机里联系何涛，让他帮忙把身后的实习生叫到监控室。 不过等导播教完实习生怎么操作以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陈总，那我现在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你就专门负责记录、每个连麦的人的信息，有风险的，每天都同步给网警部门。” “好嘞，陈总你放心，这个我熟得很。” 导播立刻掏出平板在上面记录： 【今日已连线观众：11】 【疑似盗墓贼：4】 【国宝帮：3】 【诈骗案受害者：4】 “下一个是？” 导播抬头看了一眼直播间的画面： “【官方文保工作人员：1】” …… “孔队长，你好！” 何涛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和官方考古队打交道的一天。 而且还是对方请教自己。 这要是让以前那些同伙知道了，得羡慕死。 很多盗墓贼，都自称“民间考古队”或者“编外考古队”，说白了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要是能转正，估计大部分都愿意。 毕竟何涛还没听说过有哪个铁饭碗，不干了，跑去盗墓的。 “何老师你好。” 视频那头的孔队长非常有礼貌： “我们最近几天，一直在乡间走访调查，然后发现了一些无名的古墓，有标志物、但是不太清晰。” “想让你这边，帮忙简单的判断一下，做一个初筛，减轻一下专家的工作量。” 【何老师这么有实力吗？】 【这应该是公司的任务吧，感觉把头人都变正经了】 【原来是主人的任务】 【好奇怪的联动啊，正式员工向编外请教？】 【我们外包就是比正式员工厉害】 弹幕都在关注对方的身份。 没人发现孔队长手里拿的东西。 何涛看着对方手里厚厚的一沓照片，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现在天已经黑了，现场看墓确实不现实。 但是看照片，难度未免有点大了。 “孔队长，你这边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吧。” “好的，先看这个007号古墓吧。” “何老师习惯先看什么内容？” 何涛想了想回答说：“我一般先看风水。” 孔队长听了，直接沉默三秒钟。 半晌，笑了笑解释说： “何老师你可能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我跟你简单的介绍一下吧。” “我们是官方考古队啊，不用分金定穴的，一般是通过查阅县志和走访村民，来获取古墓的位置。” “哦，我懂了。”何涛点点头：“查县志嘛，我知道，北派的项把头就是这么干的。” 第41章 【求追读】你怎么还防着我呢？ 北派的看县志，南派的看风水，何涛因为混过不同的团伙儿，所以两种都会一点。 “孔队长，那咱们先看一眼坟堆吧？有照片吗？” “好嘞，当然有。” “我找找啊，坟堆……找到了，就是这张。” 孔队长拿着所谓坟堆的照片，展示在镜头前，直接给何涛看懵了。 “这不是一个小山包吗？” “对啊，根据当地人说，墓葬就在这里。” “那有没有更细节一点的照片呢？” “有很多，这些都是。” 孔队长抖了抖手里的照片。 何涛想了想，决定先从标志物入手。 “望柱、赑屃、神道、石像生，这些古墓地面部分的建筑，有没有？” 孔队长快速翻出其中一张照片说： “根据我们分析，这应该就是望柱。” “可惜只剩下这么点了。” 【哈哈哈哈，这么一点怎么鉴定】 【考验何老师内功的时候到了】 【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块破石头】 这根望柱露出地面的部分不超过10厘米，连个花纹都没有，不像有什么关键信息的样子。 “上面有没有刻字？”何涛问道。 “没有，啥也没有。” “只有这一根吗？另外一根找到没？” “还有一根，在这里……” 看到两根几乎一模一样的望柱后，何涛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户外实践的话，眼把头这时候会在两根望柱之间的地方，撒一把石灰。 暗示这地方有大墓。 一般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配在墓前用两根这么粗的望柱。 也就是说，墓主人生前起码是四品。 里面陪葬品多到不敢细想。 这样的地方，值得眼把头做个标记。 不过何涛没有马上把这个结论说出来。 人家拍了这么多照片，只看几张就结束了，会显得拍照的人很呆。 “还有没有别的建筑？” “有的，有两块墓圹石。” 墓圹石的造型，有点像古代大门两边的鼓抱石。 只不过鼓抱石是圆的，墓圹石是方的。 孔队长展示的一对墓圹石，露出地面的部分，可以看到一半的仙鹤…… 三品孔雀、二品锦鸡、一品鹤。 何涛马上给出自己的判断。 送分题都不能秒给答案的话，会显得自己太水了。 “这是座清朝的一品大员墓。” 【一品？那应该青史留名了】 【这种墓不都是有摄像头的吗？】 【我猜已经被盗了】 【把头，这个墓咱们可以搞一哈】 【考古队不会是用这个墓、试我们把头来了吧】 孔队长还真不是来试何涛的，他真没觉得这会是个一品大员的墓。 “何老师，你是从这个仙鹤，确定墓葬的等级的吗？” “差不多是这个原因。”何涛点点头：“明清两代，一品文官胸前的补子，都是仙鹤，用在墓刻上时，也是按这个等级划分的。” “不对吧？” “我实际遇到很多墓葬，墓主人甚至都不是官，就敢用仙鹤、甚至龙的图案啊？”孔队长不解的问道。 “你说的应该是双龙戏珠、仙人乘鹤之类的图案，这些都是变种的，古代不管这种。” 何涛知道孔队长在疑惑什么。 他刚入行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到墓门上雕了两只凤凰，还以为找到了皇后的墓呢。 被同伙评价为：看清宫剧看多了。 “清朝有个人叫于成龙呢，他名字带龙都没事。” “真正被管制的，其实是这种单一的，只有一只仙鹤，或者只有一条龙的图案。一旦会暗示主人的身份，那就管得很严格。” “何老师你确定吗？”孔队长语气极其认真的问道。 “我当然确定。” “好，那我让人查一查，我们这里出过哪个一品的大官。” “从一品或者正二品的，也可以查一下。”何涛补充建议道。 “好的，何老师，那这个墓还有什么要看的没？” “神道碑这些都没有吗？” “没有，有的话，我们早就能确定墓主人的身份了。” “墓碑呢？墓碑有没有？” “这个倒是有，不过没什么用……” 孔队长情绪复杂的展示了一下墓碑的情况。 不仅断的只剩一半，剩下那一半，也被人为破坏了，裂了个口子不说，上面的字都被砸烂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几十年前被损坏的。 一品大员的墓，当时肯定不像现在这么荒凉，神道、赑屃、牌坊这些，说不定都有，很容易成为目标。 【勉强能看出墓的形状】 【墓主人当年不会被拉出来鞭尸了吧？】 【岳鹏举的墓都不能幸免，更何况这个清朝的一品官】 【外边被破坏成这样，里面说不定没被盗呢】 “队长，查到了！”视频那头，孔队长身边有人汇报。 “你直接跟何老师说吧。” “好的，何老师，我们从当地的县志里查到，墓主人应该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级别为从一品。” “乾隆五年，卒。” “你看这个规格和年代对吗？” “乾隆五年的话，基本没错了，应该就是他。”何涛赞同的点点头。 “这个人叫什么？” “这……”视频那头的队员为难的说：“可能不太方便透露。” “啥意思？孔队长，这怎么还防着自己人呐？” 【谁跟你是自己人啊？】 【把头急了，这是要连夜下斗的节奏】 【知道名字就能知道墓在哪儿】 【防一下没问题，谁知道弹幕里有没有老九门啊】 “何老师，不好意思，但是按规定，真的不能透露。” “行吧。”何涛撇了撇嘴：“我本来还想告诉你，这个墓应该已经被盗了。” “什么！” 听到何涛的话，对面的孔队长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已经被盗了？” “是的，大概率已经被盗了。” 何涛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这种一品大员墓，因为县志的存在，确实很难保存下来。 县志这东西，在文物保护这一块儿，弊大于利。 “何老师，你怎么看出来的？” 孔队长明显有点紧张，把手里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来回翻，想让何涛帮忙找到被盗的证据。 “就是刚才墓碑那张照片。” “这张吗？” “没错，你自己看墓碑前那块地，是不是感觉好像被翻动过？土感觉很新？颜色都不一样？” 这次是运气好，拍照的相机像素很高，对比度也调得很好，不然很难看出来区别。 当然，如果是线下，那就是随便瞅一眼的事儿。 孔队长仔细看了看，同意了何涛的说法。 “好像是有一点，这能说明什么吗？” “这种翻新，应该是盗洞回填造成的。” “孔队长明天可以再带人去看看，除了墓碑前的区域，在这个墓的周围，应该也有类似的回填痕迹。” “好的，我明白了。” 孔队长点点头，把照片收了起来： “何老师，这个墓在一个叫纱帽山的地方，你有没有印象？” 【哈哈哈哈，怀疑是把头干的】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个队长不装了，直接盘问】 【这么问有点没礼貌，应该先拜码头】 “孔队长你还真问对人了。” 何涛微微一笑： “其实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的。” “纱帽山很多，没法确定位置，但是这个手法我很熟。” “这种在墓碑前往下打盗洞的行为，我们行内叫【打封门墙】。” 第42章 不小心弄断了 有苏学姐的加入这气氛也好多了，感觉上她比叶飞还会撒娇，这也在李卫国的脸上，看见好多笑容。 “主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布朗斯基不知道萧林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赶来抢夺这个东西。 林雪帮我一起把餐桌收拾干净，担心林雪自己回去会遇到危险，干脆威逼利诱让李毅将她顺路带回去，自己在厨房洗碗。 在场不少人都惊叹连连，叶飞刚刚就进屋这么几秒钟，一走一过，患者的年龄，身份工作，猜的一点不差，这望诊别说辩证，就是去看人都很流弊了好么。 米雪莹也看呆了，她之前从来不知崔斌竟然还会医术，此刻见到崔斌随手一针便能救活一人，心中顿时对他更是佩服了。 萧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片奇特的空间中，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里正抓着一个犹如宝石一般的物体，他回想起之前遇到的，才想起来这个应该就是宇宙之心。 刘姐满心欢喜的站了起来，就如瓶儿所说的那样，既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几乎每天的这个时间段内，总会上演相同的画面，只要战无双身在城主府，那么，雪月公主便会为他递上一杯热茶，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场面异常温馨。 再者，萧漠并未效仿历史上的那种闲时为民，战时为兵的征兵制度，而是直接弄出了职业军人。所有人加入军队之后就是全职军人，每日的任务就是训练，随时准备出征。 不拍电影，不做演员的日子，林晓光感觉特别落寞，电影催眠大师的后期制作都交给许峥负责了，自己又不用亲自上手，闲的一阵蛋疼。 “真的啦，他们还没吃完？”木子看着客厅里面还在胡吃海塞的众人说道。 可是就当宫阳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外正好有人在敲门，宫阳有些疑惑的从猫眼里看到老爸宫俊贤后，将门给打开了。 “沙。”马车的帘子里横出了一只手，沉沉地握在了车辕上。帘子被掀开，董卓凶横地脸孔从帘子下露出。 “龚叔，这黄鼠狼成‘精’了，一旦你把它给砸死了，坏事儿就会缠身。”梁辰这可是为了龚叔好，可是他却毅然决然的要把黄鼠狼给砸死。 林晓光在洗碗池前刷碗时，突然一个柔软的身躯从后面把他抱住。 看着里面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极其简单，古风点了点头。 “我们跟姐们商量过了，妖界正式合并到帝帮，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呢？”妖魅，贼兮兮的笑着。 龙仙儿跟柳星对视了一眼，柳星想到了楚狂人说过的话，曾经有人进入过天界与地府，但应为先天生灵的对后天生灵的歧视，大闹过天地两界。 胸口处的伤口以让人惊骇的速度愈合着，但失去心脏的亚历山大，脸色却是不可避免的苍白了下来。 师兄不开心，师兄伤心难过，她的心里也会是不开心，也会是很难过。 中正旗下最大的证劵所，经理数人纷纷辞职，并且带走了上百位职业经纪人。 “你的阿玛是李荣保，我当然记得。”也是那一夜，自己看到了她最脆弱的时刻，那一刻，自己又怎么会忘记。 语毕，刹那间的沉默，像是谁点燃了烛光，一刹那的光亮，照亮了所有，将所有的现实赤裸裸的摆在台面。 他原是想喊人的，可是这身子半分力气也提不上来，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声。 自己的儿子不成器，那么是有个孙子，能亲自教导，趁着自己还大权在握，趁着自己还教得动，还能谋一片天下，趁早谋算。 她的眼眸也是微微的低敛着，事情到了这里，她倒也不在意了一般。 不过，我依然不后悔。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自由，有冲劲，有目标，有值得守候的东西。 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她不清楚，如今慕容瑄这番话，无异于替夏红芒开脱。 话说沐汐月那日被少将军送来之后，少将军给她的爹爹请了最好的郎中，抓了最好的药，因为出门急，身上没带多少银子，但都留给了汐月，汐月很是感激。 少年愣愣的看着九霄，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抓住了某些东西，但这丝感悟一瞬即逝。 同样吴姗姗也不怎么相信，不过既然选择信任陆军，那就相信下去。 “公主。你赶紧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管家婆婆提醒公主吃饭。 五年了。这汐月离开南京城已经五年了。蒋公公是皇上跟前最得意的公公。他自是见证了当年皇上和汐月之间的事情。也知道这么多年來。这汐月就一直未曾离开过皇上的心里。 “是。”狂歌火爆的脾气收敛了一些，虽然语气中也没有什么恭敬之意，但态度还是端正了。 第43章 如果我输了 “咳、咳咳。” 何涛战术性咳嗽了两声，提醒宝友注意刑期。 自己弄断的，那可涉嫌破坏文物罪了。 但是宝友根本就没有法律意识，以为何涛就是单纯的嗓子痒了，还关心他： “老师，你没事吧？最近降温，小心感冒。” 何涛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谢谢你啊，宝友，你还挺暖心的。” “你的宝贝也很好，一件标准的唐三彩。” “看人俑的脸就知道，历朝历代，只有唐朝会专门雕这种胖胖的女子，你这件，光看脸的话起码150斤吧。” “这是老的，是吧？” 宝友拿着那半截人俑，在镜头前不停地晃悠，看得何涛都有点绷不住了。 【这人是真不怕警察是吧？】 【对对对，就在那儿展示你的罪证】 【活儿干得有点糙】 【多好的文物，被这么破坏了】 【有没有律师说一下，这样能判几年】 何涛心说，既然宝友有恃无恐，那自己一个鉴宝主播，没必要拐弯抹角了呀。 敞开了聊呗！ “嗯，对，东西是老的。” “就是断了，挺可惜的。” “这是干活儿的时候，不小心挖断了，还是出来以后摔断了呀？” “不是，是我不小心这么掰了一下……” 宝友直接在镜头前演示了一遍。 他是怎么把唐三彩掰断的。 这一幕，后来入选了《何涛鉴宝年度十大名场面》之徒手掰断唐三彩。 “你这是使了多大劲啊？” “是因为就分了个马，心里有怨气要发泄吗？” “分？不是不是。”宝友连连否认。 他这句话倒是听懂了，辩解说：“这不是分的，这是我淘的。” “淘的？在哪儿淘的？” “古玩市场淘的。” “哦，刑啊。”何涛点点头，买卖文物+破坏文物，明明是国内的IP，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要是让老把头看见了，肯定拉他入伙。 先天背锅圣体啊。 出事了直接留他吸引条子，稳稳的。 “淘的时候，人家摊主就摆了这么一件吗？不应该还有马、骆驼啥的？” “那倒是没看到。”宝友回忆着说道：“当时他摊位上倒是有个兵马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兵马俑就算了吧。” 何涛一脸嫌弃的摆摆手。 地摊上的宝贝，兵马俑是他最嫌弃的。 看着瘆得慌，没有一点艺术性，而且100%是骗人的。 “要是唐代的东西，还可以试试看，估计有人又挖出来一个唐墓了。” 【这是最近遇到的第二个唐墓了吧？】 【看来汉代的都挖完了，现在要挖唐的了】 【唐三彩真好看呀】 【这应该可以算三级文物】 “老师，那这个东西还能修吗？” 宝友把断的那一截人偶又安了回去，一边扶着一边问： “现在放上去还是严丝合缝的，中间没有缺东西，这种是不是挺好修的？” “能不能修复的和原来基本一样？” 何涛本来想说，断都断了，还修什么。 摆在家里，陪着自己呗。 再说了，现在会修复的手艺人，人家都是在公安机关备了案的。 跑去修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把唐三彩弄坏了？ 但是仔细一想，他明白了宝友说这话的真实意图。 这小子，是想把这件唐三彩卖个高价啊！ 断成两截的价格，估计不到完整的价格的一半。 小伙子这是想吃牢饭了。 买卖唐三彩，只要逮到，那就是半年起步。 “要我说的话，这件东西没必要修了。” “如果你真想让它完整，就直接捐给小一点的博物馆，让他们找人修。”何涛建议道。 他可是正能量鉴宝主播，鼓励文物买卖的事不能做。 “捐？没必要吧？” 宝友很抗拒的说道： “我看网上说，很多博物馆里，这种唐三彩都积压在仓库，根本没机会展示。” “捐了，不是让明珠蒙尘吗？” 这话说的，何涛听了都觉得很有道理。 博物馆确实不缺唐三彩，就像不缺青铜镜一样。 甚至有些东西，前脚有好心人捐完，后脚就从仓库流入了市场。 “那你就自己收藏吧。” “别想着修复了。” 何涛最后劝了一句，别修复，就是让宝友别想着卖的意思。 东西都在直播里露过脸了，出完货，有很大概率被警察“按图索骥”，直接顺着网线逮捕。 …… “好了，兄弟们，今天晚上的鉴宝就到这儿了。” 何涛工作到十一点，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室，就剩一个实习生在冲他傻笑。 导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陈总带走了。 既然这样，那就摸会儿鱼。 “大家别走开啊，马上是攒劲的节目。” 【来了来了，今天这么早？】 【等会儿，容我去反锁下门】 【老婆已经睡了，何老师搞快点】 “何老师，什么叫攒劲的节目啊？” 实习生曹海云在耳机里小声的问道。 他刚才还准备给何涛接入下一位宝友呢，怎么瞬间变得不对了？ “哦，差点忘了，今天还有位新朋友。” “助理你过来这边吧，热闹一点。” 何涛冲监控室里的实习生招了招手。 后者将信将疑的走了过来，呆呆的站在何涛背后，有点不知所措。 这样子，一看就是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 【小孩子别看】 【哈哈哈，这助理看起来憨憨的】 何涛虽然没扭头看曹海云，但是看弹幕也知道，实习生估计不理解他现在要干嘛。 没事，迟早要习惯的。 “今天导播不在，我就不切号了，直接用这个账号PK，大家也不用换直播间。” “先热热身吧。” “希望系统匹配到大一点的主播。” 何涛的想法好像被逗音听到了，匹配的女主播果然很顶，白色的抹胸摇摇欲坠，底下呼之欲出，弹幕一时间都沉默了。 “妹妹你好，方便打一把PK吗？” 【礼貌问价】 【何老师真专业】 “方便啊！” “哥哥，我感觉你应该是个大主播，身后还站着助理呢。” “没没没，没有你大。” “你要是喜欢助理的话，我可以过来给你当助理。” “哦，谢谢！” 女主播有点被何涛给整不会了。 她看了眼弹幕，抬起头问道： “你家粉丝说，你是盗墓的。” “还有人说，你是盗墓的头子。” “哎呀，你的粉丝都在说你的坏话，哥哥～” “不不不，他们说的都对。”何涛舒坦的点点头：“我不仅盗墓，还偷吃贡品，简直无恶不作。” “哈哈哈，哥哥你真幽默。” 【太搞了，哈哈哈哈哈】 【笑不活了】 【谁去对面传话的呀，太逗了】 【这妹子脑子也不好，这么念弹幕的】 “妹妹，你别被弹幕这些人给绕进去了。” “咱们PK呢！” “好，哥哥，那我输了给你跳个舞。”女主播点点头：“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 何涛眨了眨眼，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只有一个特长，还没法展示。 “要是我输了的话，我免费帮你鉴宝吧，什么宝贝都可以的，活的都可以。” “你有什么宝贝吗？” “宝贝……”女主播呢喃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点点头：“还真有宝贝，那咱们开始吧。” 第44章 童叟无欺的传递 【兄弟们，这个宝贝我也能鉴定】 【我的眼睛就是尺】 【“1”字型，说明不是挤出来的】 【在下瞄人缝，目前没有看出任何科技】 弹幕聊的很歪，何涛知道，这是被对面的女主播带歪了。 没错，宝贝确实好大，好通透。 但根本不是观众们想的那种，而是她胸前的和田玉。 “不是，你们这些老六，难道看不见，她说的是她脖子上的和田玉吗？” “榜一大哥的福利，怎么可能免费给你们看嘛？” “就算她想，逗音也是秒封的。” “这认知水平，让我以后，怎么带你们出征？” 何涛痛心疾首的说道，语气堪比康熙怒斥群臣： “清醒一点吧，LSP们，现在回头还不算晚，起码还能看支舞……” 【焯，差点被女主播骗了】 【有钱的兄弟们给何老师刷点吧，我还是想看跳舞】 【其实先鉴宝也行，要不等会儿再pk一把，再让她跳舞】 【对，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何涛已经尽力了，奈何对方凭e近人，直播间的兄弟们完全不是对手。 “真是世风日下啊！” “小姐姐，我能提前认输吗？你可以把那块玉从夹缝里取出来了……” “玉石有灵，我感觉到了，它现在憋得慌……” “有些人呐，混得还不如一块石头……” 何涛忍不住摇了摇头。 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他都会想到监狱里的老把头。 以前他老人家，最喜欢看这种直播，但是从来不消费一分钱。 哪怕盗墓挣了几十万捏在手里，最后被警察一分不落的全部追缴了，他都没刷给女主播。 何涛曾经采访过他，问老把头： “既然是不劳而获得来的钱，为什么不支持一下这些努力的女孩子呢？” “别看你年纪大了，只要钱给到位，她们照样可以叫你哥哥。” 他得到的回答是： “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瞎问。” “现在就是女主播挣钱太容易了，咱们的婚恋市场才这么畸形，去年我在老家，相中个四十三的寡妇，她都敢找我要二十万的彩礼，你说气人不气人。” “以后我手底下的人，都不许给女主播送礼物，让她们该回农村的回农村，该进电子厂的进电子厂。” “何涛你也不许刷。” “要是谁被我发现干了，不多废话，直接活埋在古墓里……” 正是因为老把头的谆谆教诲，当时刚刚接触互联网直播的何涛，就迅速意识到了女主播的真相。 所以现在，他才能带着批判的眼光看对方。 很快，何涛PK失败。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目不转睛的说道： “妹妹，你现在可以把那块和田玉的无事牌，掏出来了。” “无事牌？”妹妹低头看了一眼，摇摇头：“这是我姥送我的，不用鉴定，真假我都会戴着的。” “哥哥，你还是帮我鉴定下舔狗送的礼物吧。” “舔狗？是刚才给你刷礼物的那些人吗？”何涛挑拨离间的问道。 但是女主播很聪明，笑嘻嘻说： “刚才刷礼物的都是哥哥，怎么可能是舔狗呢？” “我说的是现实里的舔狗。” “哦？还有这种人？他没在看你直播吧？” “他不知道我直播呢，不然怎么可能把我小姑娘一样，送些不值钱的破玩意儿。” 女主播嘟嘟囔囔着，从前方拿出来一个红色的首饰盒。 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件金色的簪子。 簪子的顶部是个金色的“福”字，在福字的中间，镶着一颗红色的珠子。 珠子的四周有蓝色的花瓣。 用现代的审美看，东西的造型和配色，都有点老气，像是几百年前新娘戴的发簪。 如果不是金色，估计早被扔了。 “能看清吗？” “嗯，你凑近点，我看看那颗珠子是什么材质的？” “我感觉，应该是玻璃的。” 女主播一边照何涛说的做，一边小声的说道： “这个金应该也是镀金。” “他跟我说，这是他奶奶传下来的，他奶奶家里以前很有钱，但是有四个儿子，他家就分到了这一个……” 【这女的真不识好歹】 【东西挺不错的呀，像近代的工艺】 【有点像现代的工艺品】 【TB同款98块，这个舔狗花小钱办大事】 【太土了，确实是奶奶辈才会喜欢的玩意儿】 “怎么样，能看出来真假吗？” 女主播不知道何涛的本事，以为他皱着眉头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还关心起他来了。 殊不知，何涛在思考一个问题： 虽然舔狗不得好死，但自己帮这个女人，算不算助纣为虐？ 信仰之力不得不防呀。 万一那个男的是上当了呢？ 何涛思考片刻后，没有直接回答女主播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确定这簪子，是你朋友家里传下来的？” “说是这么说。”女主播转动着簪子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他送这件东西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是生日礼物，还是定情信物？” 【这簪子不会是陪葬品吧？】 【估计是从粽子身上取下来的】 【看何老师的表情，很严肃啊】 【希望人有事】 “噗，怎么可能是定情信物。” 女主播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 “这么老气的首饰，不知道真假，也戴不出去，放在家里都占地方。” “你帮忙看看，要是真金的话，我打算直接送去回收。” “懂你意思。” 何涛基本搞清这簪子背后的事了。 非常俗套的舔狗与女神。 可惜这个簪子了。 鉴宝主播本来不用管这种事，但老把头的教诲还在耳边回响。 老汉用伤痕换来的经验，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这东西，真挺不错的，上面的字是累丝工艺，用细细的金丝编织成的字。” “你要是当成普通的金子回收，会亏不少钱。” “要是卖给懂行的人，八千应该不成问题，当然，再高估计就有点难度了。” “八千？这么多！” “这个簪子就7.2克重，按金子回收只能卖四千多呢。” 女主播是真打算卖的，甚至连重量都称好了。 听到何涛的估价，她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差点亏了四千块，鉴宝主播果然厉害啊，怪不得现在这么火。” “活该你们火，真的。” 这种程度的奉承，完全不走心，何涛的回应只是微微一笑。 他主动问对方：“那这件簪子，你准备传递吗？” “传递？什么意思？” 女主播不懂话术，不过热心的观众很快帮她科普了。 她看着弹幕连连点头： “对，我要传递，哥哥你收吗？” 【收你还是收簪子，说清楚】 【何老师还有这方面的业务？】 【发过来吧，就发到主播的园区】 “弹幕都说，你的价格童叟无欺，而且是大主播，没有风险。” “卖给别人容易被骗，但是卖给你不会。” “主播背后是鉴宝堂，国内最大的古董交易APP，很有实力。” “我觉得，他们说得挺对的。” 女主播抬起头，期待的看着何涛。 后者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传递给我的话，我只能出到七千五。”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八千吗？” “我不用挣钱的？忙活一趟，五百肯定得挣吧？” “额……好像是哦。” “七千五就七千五，我怎么和你交易呢？线下面交吗？” “不用不用，我们公司的APP就是用来传递的。” 何涛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会主动推广一波鉴宝堂的APP。 但这件【故宫同款】【清宫后妃首饰】【金质累丝点翠嵌碧玺“福”字簪】，值得。 第45章 低端的商战 晚班的直播结束后，在大柳树夜市外的停车场里。 实习生曹海云，鬼鬼祟祟的上了一辆黑色的SUV。 车的后座上，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原本半眯着眼睛在睡觉。 看到曹海云上车，他马上给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要是陈总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惋惜： 打得太轻了，应该往死里打。 因为这个中年人，是陈总的死对头朱总。 “老弟，今天感觉怎么样？”朱总挨着刚上车的曹海云坐下，语气非常亲近。 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因为基因的原因，仔细看就能看出他们相似的地方，比如他们的性别一模一样。 “什么怎么样？”曹海云掏出手机，懒洋洋的回答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问你，今天有没有什么收获？” “或者偷学到什么技术？” 高端的商战往往是打架、造谣抹黑、抢公章等等。 朱总选择了低端的商战模式。 他把自己的亲弟弟送进鉴宝堂，想要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顺便调查一下何涛，这个鉴宝堂里他唯一不熟悉的主播。 “哦，你说这个啊。” 曹海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个有的。” “有什么？”朱总期待的问道。 “我学会了和女主播打PK，流程、话术我都学了不少。” “嗯，还有呢？”朱总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还有指挥女主播转身，秀身材啥的……哦，对了，还有看看底足。” “还有呢？鉴宝方面的？” “没有了，就这些，挺有意思的。” 曹海云嘿嘿的笑了两声，他感觉自己已经领悟到了鉴定女主播的真谛。 不过他笑得太糖了，让他有糖尿病的哥哥，心里直抽抽。 朱总知道，自家弟弟是个老实孩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绝对不会骗自己。 所以，他应该真的只学会了这些“旁门左道”。 应该是学歪了。 朱总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弟啊，学不到东西没关系。” “但是在公司的事，回去以后千万别跟咱妈说，你哥身子骨差，不禁打。” “这你就放心吧，朱总。”曹海云拍了拍朱总的肩膀：“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公司的事情，不能带回家说，这个我懂的。” “行，那老弟你多费点心。” 朱总虽然觉得弟弟有点不靠谱，但还是只能指望他： “有空的话，多观察观察那个何老师。” “小姨夫手底下的孔队长，对他评价很高，说他有真本事。” “你打听打听他的癖好，还有陈总给他的待遇，把关系处好一点，说不定到时候要挖他。” “OK。”曹海云比了个手势，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我和何老师的审美一致，只要我稍微迎合他一下，应该不会缺共同话题。” …… 第二天一早。 刚睡醒没多久的何涛，看着曹海云分享给自己的几十个高清视频，陷入了沉思。 原来零零后整顿职场，是这么玩的吗？ 挺好的，就是容易营养不良。 何涛草草的浏览了一遍，全部点了缓存，就没继续看了。 因为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老唐请他吃饭，而且在一个米其林二星的餐厅。 何涛从来没去过这么高档的场所。 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吃的最多的就是农家乐。 现在他好歹算都市白领了，也应该感受一下真正的城里人，过什么样的日子。 何涛到餐厅的时候，老唐已经把菜都点好了。 让人有点意外的是，这顿饭竟然还有另外的客人。 一位穿着西装、戴着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士。 头发很多，发量和老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唐，这位是？” “来，我介绍一下。” “这位是文创集团的许总。” “许总，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鉴宝主播，何老师，也是我的铁哥们儿。” 双方寒暄过后，何涛才知道，老唐今天请吃这顿饭的目的，竟然是想成立一个传媒公司。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大开门传媒”。 “昨天你跟我说了老把头的话之后，我回去一晚上没睡着。” 老唐对何涛解释他心血来潮的原因： “何涛你白手起家，现在这么穷很正常，蝴蝶飞不过沧海，谁能忍心责怪。” “但是我不一样啊，咱不是没背景，也不是没实力，凭啥混得不如别人？” “所以我想到了办个公司……” 许总是老唐拉的投资人。 何涛是老唐找的合伙人。 三个人相当于一个初创团队。 当年雷总带着初创团队喝小米粥，现在老唐带着大家吃米其林二星，起步就已经赢太多了。 …… 老唐开传媒公司这件事，何涛能理解。 因为对方家在网红之城的湘市，那里的大老板人均一家传媒公司，方便招女主播。 老唐耳濡目染，有点这方面的心思也正常。 这种好事，何涛也愿意凑个热闹。 反正他现在存款几乎等于零，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 但是老唐找投资人这事儿，有点不太正常。 他缺这点儿钱吗？ 还是说，要开个超大规模的公司？ 何涛不习惯弯弯绕绕，直接问：“许总，你打算投多少钱啊？” “这……” 许总估计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直白。 愣了一下才回答说： “第一笔的投资应该在500万左右。” “后续表现好的话，可以追加。” 才五百万？ 何涛更不理解了，老唐绝对不是缺五百万的人。 “那老唐，你打算出多少？” “我也出500万。” 看出何涛的疑惑，老唐解释了一下，找许总主要是为了降低风险，如果公司一共亏了500万，那老唐能少亏一半，也就是250万。 老唐的钱是钱，但许总的钱是投资人的，不算钱，就是个数字。 至于挣钱以后的分红，在场的人都觉得，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好，那现在是1000万的启功资金，你准备招多少位主播？” “暂定的就你一个。” “啊？”何涛有点难以置信：“就我一个？” “没错，越是初创团队，越要集中力量。”许总出声解释道：“你看现在最火的泉总，还有刚刚塌房的东北大姐，他们的团队都是只推一个核心人物出来。” “这种方式，只要推的那个人实力够，很容易起来。” “明白了。”何涛点点头：“就我一个主播也行。” “不过这样的话，1000万的启动资金，除开房租、设备啥的，剩下应该都是我的工资对吧？” “老唐你们算过没，我工资大概多少个W？有900吗？” “还要给你工资？” “股份不够吗？”老唐疑惑的反问道：“你不是说，要上台唱戏吗？我给你舞台了呀？” 老唐的话，很有智慧，基本等于【公司给你提供工作了，为什么还要发工资】。 何涛白了他一眼：“多新鲜呐，没工资，我吃什么、住什么？” “我可以包吃住。” “平时的花销呢？” “你刷我的卡不就行了，能用几个钱嘛。” “那……那我没问题了。” 何涛想了想，感觉可以一试。 关于合作的细节： 许总说，他们要学泉总背后的公司，招五十位切片员，未来专门剪辑何涛直播的切片。 用足够多的流量堆砌一个网红出来。 至于何涛，他到时候要做的、和现在的工作差不多，只不过要注意、不要留下塌房的隐患，尤其不能乱报学历。 “这你们放心，我的学历学信网可查。” “虽然进了很多次局子，但没有案底。”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唐给这次会晤做了个总结： “我马上回湘市，准备资金。” “公司注册的事就麻烦许总了。” “至于何涛，你先在鉴宝堂播着，争取出名一点，积累些死忠粉。” “等我把公司弄好了，你再跳槽。” “没问题。”何涛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别，你等会儿。” 老唐叫住他，突然压低声音说： “好兄弟，帮哥哥个忙，下午，和我去相个亲。” “你不是相过了吗？”何涛还记得那个富婆的事。 “是，但是她闺蜜想见我，我需要一个僚机。” “我？”何涛下意识的拒绝：“我不行。” “不，你可以，我偷看了一下她闺蜜的抖音，对方好像是你的粉丝，你去了，肯定拿捏。” 第46章 种草鉴宝老师 一个刚直播没几天的主播，都有粉丝了？ 何涛不信，怎么听都像是老唐在诓他。 但老唐考虑到了这一点，直接掏出了证据——女闺蜜乔乔的逗音。 逗音上有她和何涛连麦全过程的视频。 标题是《种草这位鉴宝老师啦，感觉他肯定会火》。 确实很像粉丝干的事儿。 刚好在场的、除了何涛之外的两个人，都没看过这段直播，干脆大家一起看看。 看看切片能不能体现出何涛鉴宝的魅力。 这位乔乔姑娘，何涛有点印象。 就是之前来找他鉴定了一堆的杂货，说要去摆摊创业的妹子。 350块的鸟食罐，想卖七千止损的，就是她了。 喜欢做白日梦的宝友，何涛遇到过很多，但是像妹子这样，做梦都只敢做七千块的人，实在少见。 想不记住都难。 看完视频后，许总扭头打量了何涛两眼，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瞻前顾后的。 老唐见状，在旁边撺掇道： “许总，你有建议可以直说的，不用一副便秘的表情。” “咱们现在是一个创业团队，内部沟通不能有障碍，不然怎么做大做强？” “行，那我就直说了。” 许总清了清嗓子，直勾勾的看着何涛说道： “何老师，我发现你的直播，有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够激情，激情就是passion，你知道吗？” “有空的话，我推荐你可以看看付航的脱口秀，感受一下passion给观众带来的情绪价值。” “或者你看泉总直播，他也有那种激情。” “你现在就缺少一点passion，你太冷静了，这可能和你之前的人生经历有关，但是做主播嘛，为了直播效果，装也要装出来。” “哦，我明白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演示一遍……” 何涛调整了一下情绪，瞪大眼睛、像鲶鱼一样说道：“哎哟，妈耶，宝友，这可不兴戴啊！” “是不是这种效果？” “嗯，差不多。”许总点了点头。 “好，老唐，你跟许总解释一下吧。” 何涛无力的摇摇头，对老唐做了个请的手势。 后者很有默契，拍着许总的肩膀解释说： “许总，何老师是偶像派，你说的那种演技派的直播方式，不适合他。” “而且那个赛道已经人满为患了。” “我的想法是，让他先靠人格魅力去征服观众，实在不行了，再转入整活赛道去血拼。” “你觉得呢？” “唐老板，你的意思是……” “先亏个五百万，给何老师造人设？”许总皱着眉头问道。 “差不多，你可以这样理解。” “你看这个乔乔姑娘，不就被何老师的魅力给征服了吗？”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许总没法反驳。 虽然说“征服”确实是夸张了点，但妹子愿意发这个视频，起码算是“自来水”。 主播能做大，除了专业团队的营销外，普通观众帮忙宣传也很重要。 没有自来水帮忙，绝对做不成大主播。 许总虽然还有点疑虑，但他是位自律的投资人，愿意尊重创业团队领袖的意见。 “行，既然唐老板你都想好了，那咱们就试试。” “何老师，你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没问题。”何涛微微一笑。 一个优秀的创业团队，就是要把投资人说的话当放屁。 许总要是真的啥都懂，他不自己去当主播、日进斗金，还来投资？ …… 既然要陪着老唐去见相亲对象，何涛也就没急着回去。 等到许总走了，他才打听起好兄弟的战况。 何涛对于乔乔的身份有些疑惑： “你去相亲的，不是身家过亿的富婆吗？怎么富婆的闺蜜，沦落到了在古玩市场摆摊？摆的还是个杂货摊。” “富婆没相中我呀，今天是另外一个。”老唐嚼着面包，一脸郁闷的嘟囔道：“人家富婆说，我长得像血刀老祖，太凶了，让我微整一下再来。” “我感觉被侮辱了。” “自然也就没法继续往下聊了。” “什么？”何涛假装震惊的问道：“合着你相亲富婆前，没做好被侮辱的准备？” “没有啊，我以为最多就是富婆快乐球啥的，考验的是人的忍耐力。谁知道她还看脸，提这种无理的要求，那我能惯着她吗？” “你说是不是？” “有骨气！”何涛一脸服气的给老唐竖了个大拇指：“这才是我认识的老唐，宁折不弯。” “想当年，老玻璃半夜摸你……” “打住，你赶紧给我打住。” 老唐没想到何涛说的“不弯”的弯是那个“弯”。 还回忆起了悲惨往事。 他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连连摆手，就差来捂何涛的嘴了。 “哥，要不，咱们还是聊相亲的事吧。” “下午我要相的姑娘，刚刚博士毕业，她对我挺满意的，只要你当好僚机，搞定她的闺蜜，这事儿就能成。” “这你放心，我肯定能行。”何涛很自信的保证道。 当僚机这事，他还算有点经验。 以前干活儿的时候，他有时候会被安排去把风。 把风就是站在高处，或者躲在路边。 如果有路人经过的话，就给在干活儿的人提个醒，让他们小声点； 如果有警察路过的话，就对警察说： “Sir，this way.” “这里有盗墓贼，带手铐没？” 何涛觉得，当僚机和放风应该差不多。 都是观察附近的风吹草动，做出判断，通知队友。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坐在队友身边，观察对面那两个女人的表情。 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马上通知老唐。 …… 下午相亲的时候，何涛表现的很好。 看到妹子在打哈欠，他马上小声在老唐耳边说： “别聊你的破古董了，人家妹子不感兴趣。” “换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发现妹子摸了摸肚子，脸上的表情有点痛苦，立刻通知老唐： “她可能怀孕了，小孩子在踢她。” “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的肚子疼。” 在何涛的帮助下，老唐和两个姑娘谈笑风生，引得周围的单身男士一阵羡慕。 只是可惜，闺蜜乔乔晚上5点要出摊，没法一直聊下去，4点的时候就要离开。 她一走，这个局自然要散。 老唐有点上头，想多聊一会儿，看到乔乔起身，他也跟着站了起来，主动提出： “要不我们也去鬼市转转吧！” “刚好何涛是专业的。” “可是我……”何涛刚想说，自己晚上还要直播，老唐已经偷偷把一件东西，硬塞进了他的手里。 感受了一下手里物件儿的形状，何涛笑了，改口道： “我也想去看看乔乔姑娘的摊位，走吧，我带路。” 第47章 熟悉的大光头 去大柳树鬼市的路上，何涛找陈总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把晚上直播的时间推迟到了晚上八点。 四点到八点，足够把鬼市从里到外、完整的逛一圈了，也算对得起老唐的礼物。 请完假以后，何涛看着身边的光头，叹了口气： “老唐，其实咱们两兄弟，没必要这样。” 6 “是吗？”老唐直接冲他伸手：“那你把东西还我。” “还什么？” 何涛一脸无辜，手里盘着老唐刚塞过来的手串: “这东西不是我的吗？” “不过老唐你还别说，松子手串的手感是和一般的手串不一样哦，中间串的这颗和田玉的籽料，也是恰到好处。” “就是这颗珍珠有点俗了，特别是对我这样的男性来说，配不上旁边的红珊瑚，换成绿松石估计会好一点。” “你说是吧？” “嗯，是是是，你的东西，你说啥就是啥。”老唐一脸肉痛的点了点头。 可能是听到了何涛的话，走在前面的乔乔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盘着的手串。 她立刻抛弃闺蜜，走到了何涛身边： “何老师，你这是什么手串啊！” “好好看呀，应该很贵吧？” “贵吗？”何涛瞟了老唐一眼：“我不记得了，老唐，你还记得我当初花了多少钱买的吗？” “……”感受到三个人注视的目光，老唐有些不情愿的回答道：“对何老师来说不算贵，也就二十万。” “二十万？已经很贵了，这可是手串呀！这个价格都可以买辆特斯拉了。” 乔乔的话一记重锤，锤在老唐心坎上。 不过她没有意识到这话多伤人，反而两眼放光，眼巴巴的看着何涛问道： “何老师，我可以掌掌眼吗？” “当然可以，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何涛大方的把手串递过去，趁着两个妹子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悄悄的冲老唐拱了下手。 二十万说送就送，真拿我当兄弟。 不说了，都在心里。 现在，就算耶稣来了，这僚机，何涛也当定了。 老唐看着这一幕，心里那个苦啊，手头就这一件值钱的东西，当时情况紧急，一上头就送出去了。 早知道还不如提前给何涛发红包呢。 …… 两个妹子研究了一会儿手串，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回过头来请教： “何老师，这个手串有什么说法吗？” “没看出来贵在哪里呀！” “年代、加上用料。”何涛给两位解释道：“上好的和田玉的籽料、珍珠、还有珊瑚，材料的成本就摆在这里。” “再加上这是清代的，纯手工制作，保存到现在不容易，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哦——” 乔乔拖长声音应了一声： “我明白了，谢谢何老师。” “每次听你说话，都感觉收获满满，如果我的生意做起来了，你有三分之一的功劳。” “是吗？那我提前祝你发大财了。”何涛象征性的说了句吉祥话。 他不觉得自己有啥功劳，直到他跟着乔乔来到她的地摊，见识到她卖货的手段…… …… 乔乔和老唐的相亲对象是大学室友，不过她读完研究生以后，没有继续深造，直接去上班了。 她在字符跳动奋斗了三年，感觉心脏快跳不动了，于是不得不辞职，开始创业。 这个古董摊是她最新发现的创业项目。 摆摊成本低，同时预期收益高。 要是货都能按她定的价格卖出去，可以挣几十个W。 不过现在，乔乔告诉大家，她的当务之急，是把65块的摊位费挣回来。 一个标准的摊位一周收费130，面积是长宽各1.5米的正方形，乔乔没那么多东西卖，就和隔壁的大妈拼了个摊位，一人一半。 大妈卖佛像，她除了佛像，什么都卖。 从管理处取了寄存的货，乔乔带着大家到她的摊位前，一边支摊，一边招呼何涛帮她掌掌眼。 何涛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他礼都收了。 “何老师，上次和你连麦的东西，我已经卖的差不多了，现在这批货是新进的，你帮忙看看呗？” “卖出去了？”何涛怀疑自己听错了，忙问道：“你那个清晚期的鸟食罐，卖出去了？” “嗯，卖了290块。” “多少？不是350吗？你怎么卖这么低？” 何涛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估价350的东西，她能290块贱卖了。 别看就差60块，亏的可是纯利润，除去250块的成本，中间差了1.5倍的利润。 再说了，说好的7000块呢？ “没办法，那位大爷太会杀价了，我根本不是对手。” 乔乔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老唐和他的相亲对象有点没明白怎么回事，追问了一下，才知道事情的全貌。 摊位前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刚开始，乔乔确实要价7000来着，没想到大爷直接还价50。 乔乔没同意。 过了一会儿，大爷带着100块回来了，说是自己的老婆本。 两人来回拉扯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老婆本+棺材本，才达成了290块的成交价，并且还附赠了五枚铜钱。 这妹子是咸鱼啊，何涛在心里感慨道。 不过乔乔除了亏钱，还是有一个闪光点的，那就是她没有拿何涛给她鉴定的视频做背书。 很多人找主播鉴宝，都是想着拿鉴定视频，当作卖东西的依据。 但乔乔这个姑娘很实诚，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亏了多少钱。 何涛打趣的问她：“那你有没有在你的小本本上，写上负六十？” “没有，我现在看不得自己亏钱。” 几人正聊着天呢，一位带着黑色毡帽的大爷，溜达到了摊位前。 何涛赶紧让开，站到了一边。 刚好可以看看乔乔是怎么卖货的。 大爷很自觉的蹲了下来，拿起摊位上一块碎瓷片，从兜里掏出放大镜，眯着眼开始观察。 看完瓷片，他一声不吭，又换了枚旁边的铜钱，专心的研究起来。 就这个行为，在何涛眼里，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大爷是个外行了。 哪有人能这么快在瓷器和铜钱之间切换的？ 不对，这会儿又换成玉器了。 大爷全能啊！ 他最后拿起一件现代的工艺品素三彩瓷盘，问乔乔：“老板，这个多少？” “大爷好眼光啊。” 乔乔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大爷问价了，赶紧走到摊位前： “这个是我祖上从清朝传下来的，你看这个底足，还有这个六字的篆书款……” 何涛在旁边听得好想笑。 款是“大清乾隆年制”，这要是传下来的，祖上高低得是个大内总管吧？ “你就说多少钱吧。”大爷有点不耐烦的回应道。 “这个便宜，八万。” “八万还便宜，一口价，八十，卖不卖？” “八万真不贵，这东西的材料和年份，决定了它值这个价。” “清代的瓷器，材料用的是景地镇的高岭土，现在原材料已经没有了；年份更不用说，传承这么久，一天就算你10块钱，那也不止8万了……” 乔乔说的很有歪理，何涛听着，总觉得有点耳熟。 再想想刚才她介绍底足和落款的方式，怎么这么像自己说过的话啊？ 合着，自己三分之一的功劳是这么来的？话术被偷完了。 何涛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突然瞥见，老唐的大光头后面，有一个中等型号的光头走了过去。 那个光头的侧脸有点熟悉。 何涛马上想起来了，这不是花和尚吗？ 这小子怎么来大柳树鬼市了？销赃还是接头？ 难道说，这里今晚有兄弟开趴体？ 第48章 酒吧的工作 “老何，你发什么呆呢？” 看到何涛有点木讷的眼神，老唐悄悄走过来，小声的在旁边问道： “是不是在偷看人家妹子？” “乔乔这姑娘确实不错，除了有点缺心眼，感觉没什么毛病……” “你想哪儿去了。”何涛打断老唐，白了他一眼：“我刚才，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老唐转过头环视四周。 “别找了，你不认识。不过他以前跟的头头，你应该听说过。就是那个在朋友圈发自己穿着五爪龙袍、结果被警察顺藤摸瓜的人。” “哦，这个事我知道，那个姓胡的二傻子对吧？”老唐连连点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以前跟他干过一段时间。” “后来他出事了，你才跟了你师傅老把头。” “是啊，胡把头进去以后，我回老家待了一段时间。” “要不是老把头亲自点将，我估计都考上GWY了，其实端铁饭碗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民间考古对我来说，确实更加海阔天空。” 何涛感慨了两句，眼瞅着花和尚要消失在人群里，他赶紧抛下老唐，追了上去。 上次和尚给警察通风报信的事，还没问清楚呢。 往严重了说，这可是背刺。 虽然这样的事，何涛也干过。 比如当年朋友圈那张穿着龙袍的照片，就是他用胡把头的手机发的，甚至还带了定位。 不然警察没那么容易抓到他们。 但一码归一码，上次的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何涛来过大柳树鬼市好几次，很熟悉这里的格局，很快就撵上了和尚。 靠近以后，他没有急着和对方打招呼，而是跟在后面三四步远的地方，想看看和尚到底要干嘛。 和尚作为一个刚结束缓刑的人，一会儿去作案现场故地重游，一会儿又来鬼市这种销赃的地方。 真的是“鬼鬼祟祟”。 何涛都怀疑，是监狱里的胡把头给了他什么任务。 他倒要看看，这货到底想干嘛。 走着走着，和尚突然停下了脚步。 好像到地方了。 只见他驻足在一个卖鸡翅木家具的摊位前，假装看货，实则探出身子，问坐在马扎上的男摊主： “老板，你知道大鸟转转酒吧怎么走吗？” “什么玩意儿？” “大鸟转转酒吧，听说过没？” “你是……” 摊主惊疑不定的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和尚： “你是来消费的？还是干嘛的？” “我是来找工作的。”和尚指了指自己说：“一位姓胡的朋友，介绍我来的。” “哦，老胡啊，他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摊主好像和胡把头是旧相识，听到他的名头后，对和尚的态度瞬间变得好了起来。 热情的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小马扎： “来，坐吧，别站着说话，怪累的。” 和尚当然没有拒绝。 不过他坐下以后，在某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就是在摊主问他“你之前有做这行的经验吗？”的时候，摊主的手，悄悄放在了他的腿上。 然后暧昧的捏了一下。 嗯？ 和尚一脸困惑，突然发现，对方看向他的眼神，有点拉丝了。 这糟糕的感觉…… “卧槽！” 和尚骂了一声，瞬间跳起来半米高。 这里不对劲。 “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间，何涛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刚才的画面真的逆天。 和尚这么阳刚的光头男，跟一拳超人里的琦玉似的，竟然被一个疑似骚零的基佬吃豆腐。 太难绷了，哈哈哈哈。 和尚人本来就有点迟钝，加上从小家里穷，没怎么用过电脑，自然也没玩过2077，不知道“大鸟转转酒吧”是基佬的乐园，很正常。 但是胡把头介绍他来这种地方工作…… 真是个畜生啊！ 和尚从摊主身边跑开以后，很自然的注意到了笑得喘不过气的何涛。 他走过来歪着头问道： “咦？老何？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来酒吧点你啊……哈哈哈哈。”何涛捂着肚子说道。 和尚听到这话，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没有比这更社死的时刻了。 还好缓刑的这段时间，他脸皮厚了不少，马上拉着何涛往边上走： “别搞我了，走走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两人走到鬼市外的停车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起蹲在花坛边。 何涛不笑了，和尚也不红温了。 两人默契的没聊刚才酒吧的事，主要再笑就不礼貌了，而且这明显是姓胡的在坑人。 何涛帮忙分析了一下胡把头的“作案”动机： “和尚，你是不是上次探监的时候，告诉他，你马上结束缓刑了啊？” “对啊，怎么了？” “然后他就给你推荐了这个工作？” “嗯，他跟我说，现在有案底不好找工作，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 “但是他为啥要坑我呢？” “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没让他满意，他通过这种方式点你呢。”何涛猜测道。 胡把头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人脾气暴躁，喜欢动手，心眼还特别小。 当年何涛不过是提醒他，别踩人家祖坟的墓碑，就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动手。 这也直接导致何涛把他点了。 所以别看和尚去探监像在做好事，人家真不一定领这份情。 “没有啊，他让我找嫂子，我找了；让我回以前的古墓我也回了。” “唯一没做到的，就是找出那个拿他手机发朋友圈的混蛋，但是当年经历这些事的人，基本都坐牢去了，我没法调查呀。” “这个确实调查不了。”何涛有些同情的看着和尚：“不是你的问题，是胡把头自己的问题。” “他可能踩缝纫机把脑子踩坏掉了。” “我也觉得。”和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对了，上次咱俩被警察逮着那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何涛问起他最关心的问题：“感觉他们来的好快，很奇怪。” “因为我们被现场的监控拍到了。” 和尚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 “现在摄像头就一百多块钱一个，不像以前那么贵，所以基本上每个被发现的古墓旁边，都会藏几个摄像头。” “应该是人脸识别出我们俩有前科，所以咱们刚进房子，他们就已经出警了。” “好吧，那没办法，活该我们进局子。”何涛觉得和尚说的很有道理。 看来以后靠近古墓前，还得注意同行的人有没有案底。 两人正聊着呢，突然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和尚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何涛惊讶的抬起头：“哥们儿，你又干了？” “没有啊！” “那你站起来干嘛？” “额……好像是哦。”和尚尴尬的假装伸了个懒腰，又蹲了下来，解释说：“我应该是习惯了。” 第49章 天经地义的事 民警还真不是来抓和尚的。 他们的目标是另一个大光头，老唐。 看到民警带着老唐从鬼市里走出来，乔乔两人紧紧的跟在后面，何涛不仅没怂，反而赶紧迎了上去。 “警官好。” “这人是我的朋友，你们这是……” 何涛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民警拿出手机，看看屏幕又看看他，脸上露出打量的神情。 根据多年被抓的经验，这必定是在核对嫌疑人的长相。 何涛心里一惊。 完啦，自投罗网了。 但是不对呀，他最近也没犯事呀？ “是他吗？”老唐身边的民警问老唐。 后者淡定的点点头：“嗯，没错，就是他。” 这话说完，立刻上来两位民警，站在何涛的左右两侧，形成“左右为男”之势，把他夹住了。 “我们是东城派出所的民警，怀疑你们跟一起盗墓案有关，麻烦跟我们回去接受一下调查。” “没问题啊。”何涛立刻答道。 这时候说有问题也没用。 不过看老唐的表情，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难道是之前探墓的事情？ 上山前被监控拍到了？还是墓室里有监控？不然真想不到是什么案子。 事实证明，何涛猜对了。 上警车以后，两个民警把他夹在后座，副驾驶上一位老民警，问起他们探墓的事。 听完问题，何涛长舒了一口气。 小事一桩。 因为他有视频。 “两位警官，这件事，我基本上全程录像了。” “视频就在我的手机里，要不你们看一下？” 车内几位民警对视了一下，最后副驾驶的那人点了点头，示意何涛可以掏手机。 “其实，我本职工作是个鉴宝主播。” “工作的性质决定了，我的法律意识、文物保护意识，都特别特别的强。” 何涛一边翻视频一边解释道： “发现自己进墓以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留证据，不然黄泥巴掉裤裆，容易说不清。” “来，你们看。” “我们进去的时候，墓里就已经是空的了……” 老民警接过手机，完整的把视频看了一遍。 确实如何涛所说，墓室里是空的。 考虑到山下监控拍到的画面，还有视频拍摄的时间点，他们确实没有时间把整个墓室搬空。 墓，大概率本来就是空的。 也就是说，何涛他没毛病！ 副驾驶的老民警看完视频，直接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司机问要不要回派出所的时候，老民警才开口： “何涛是吧？你刚才说，你是鉴宝主播？” “是的，而且是公益鉴宝哦，你搜鉴宝堂就能搜到我。” “既然是主播，应该懂法呀，为什么会去钻盗洞呢？” “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吗？” “因为……”何涛被问得噎了一下。 代入正常人的视角，确实应该直接报警。 发现盗洞就直接钻进去，有点变态。 还好何涛的职业，变态一点也正常。 “因为我是主播。” “主播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儿。” “要是我能在古墓里找到一两件国宝，然后上交给博物馆，我不就火了吗？” “青铜器才值几个钱，但如果我上交青铜器，公司再配合炒作一下，带来的热度，保底能挣个几百万吧？” 何涛的回答相当直白，完全不掩饰，车里的民警都听得懂，而且都能理解背后的逻辑。 老民警想了半天，一直到前面载着老唐的车都出发回警局了，他才下定决心。 他指着何涛，对身后的民警说： “把文物保护的宣传手册给他一份。” “然后请他下去。” “啥意思？不抓我了？”何涛反倒有点不习惯。 “本来就不是要抓你，只是找你了解下情况。” “我们不为难你，也希望你回去以后，不要拿这件事来炒作。” “好，你们放心，我很有底线的。” 何涛这时候明白了，原来民警怕他是个没下限的网红，拿进局子的事炒热度。 别说，还真像主播能干出来的事。 拿着厚厚一叠宣传手册，何涛在吃瓜群众的注视下，从警车里钻了出来。 看到大爷大妈们举着的手机，他赶紧用手册挡住了自己的脸。 “何老师，这边！” 人群里，乔乔和她的闺蜜，远远的冲何涛招手。 她们俩都不愿意过来，生怕入镜。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大爷大妈为了卖货，标题会起的多逆天。 《盗墓贼来鬼市销赃，当场被抓？》 《大柳树鬼市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两男两女先后被抓》 《知名鉴宝主播鬼市被抓，亲历者讲述惊险一幕》 《鉴宝堂的主播私生活好精彩，两男两女，警察都来了》 …… 冲出人群后，何涛向乔乔二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把警察招来。 他说完之后，妹子提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没事，老唐被带走了呢？” 要不是老唐的相亲对象在场，何涛肯定会说： 因为三个人里，他是去采风的，道长是去辟邪的，只有老唐是真想盗墓。 但考虑到老唐的形象，何涛昧着良心解释说： “老唐这个人比较老实，估计警察问一句他答一句；不像我，问一句答十句，完了还要反问一句。” “所以我很快就把自己洗白了，而他可能还要一会儿。” “你们放心，最迟明天早上，他应该就被放出来了。” “所以何老师，你们真的没盗墓吗？”乔乔看着何涛的眼睛，非常认真的问道。 她是看直播的，所以知道何涛的外号。 这位，可是何把头。 他盗墓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何涛一看乔乔的眼神就懂了，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次确实没有。” “好，我相信何老师。” “那等会儿你要回去直播吗？” “对呀，我们公司离这里不远。” “不远的话，我们就不送你了。” “嗯，不用，你赶紧回去摆摊吧，别浪费这会儿这么好的人流量。” 何涛说完，转身就走。 因为他听出来，乔乔在下逐客令了，估计是怕刚才的事，影响生意吧。 也是，毕竟摆摊最怕的就是警察，顾客买东西都不安心。 但是何涛忘了，这是在鬼市。 他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到乔乔在身后扯着嗓子大喊： “瞧一瞧，看一看啊！” “刚才警察抓走的那个盗墓贼，就是在我摊位这里被抓的，说不定我这里有国宝啊，走过路过别错过，快来捡漏啦！” “……” “牛逼！” 何涛小声的说了一句，赶紧把头埋低，逆着人流，一路小跑出了鬼市。 和尚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估计是看到他被警察带走，吓得躲起来了。 鬼市里保守估计有几万人，想找人也无从找起。 只能有机会再见了。 鉴宝堂公司所在的的大楼，离鬼市这边的出口还不到一公里，何涛步行就能到。 等他到公司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演播室的【LIVE】图标亮着。 有人在直播？ 何涛第一反应是因为自己请假一小时，白班的主播多上了一小时的班。 但是等他走近，却听到房间里传来很嗨的音乐，还有好像是曹海云的声音： “何老师不在，我先带大家看点烧的。” 听到这话，何涛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手，立刻放了下来。 第50章 警察没找你吗 半小时后，陈总路过演播室，本来都走过去了，突然又倒退回来： “嗯？何老师？ “你怎么不进去啊？” 何涛正蹲在门口专心的看直播呢，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老板，赶紧站了起来： “陈总下午好。” “嗯，下午好。何老师，大家都等着你呢，到了就快进去直播吧。” “好啊，我马上进去。” 何涛点点头，正要转身开门，突然听到陈总兜里响起了曹海云的声音： “来，妹妹，给我跳个……” 尽管陈总反应很快，及时关掉了手机，但是已经暴露了。 “我作为总监，了解一下公司直播间的情况，很合理吧？”陈总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 “嗯，确实合理。” “那何老师你别看着我了啊，曹海云这小子，尺度把握的不是很好，别让他把咱们的直播间封了。” “可是，尺度把握好的话，你也不会看吧？”何涛反问道。 “这……话不能这么说……” 陈总还想解释，不过何涛没给他机会，笑了笑走进了演播室。 电脑前，曹海云不知道正主已经来了。 他正梗着个脖子，锻炼自己的动态视力和重新定位能力。 生怕错过细节。 【这妹子一眼大开门，刚挖出来的，这么白】 【助理，你家大人回来了】 【何老师回来，发现被偷家了】 【要不直接转型当鉴腿主播吧】 【这些逗音的女主播都一个样，还是鉴宝比较有意思】 【确实，女的看一会儿就腻了】 何涛和陈总这样的老江湖都没看腻，直播间的观众竟然已经腻了。 只能说，提上裤子就是硬气。 不过，不管看没看腻，都要先暂停一下。 “咳咳。” 何涛走到助理身后，轻轻咳嗽了两声。 后者直接举着手站了起来，国籍疑似法国。 发现是何涛，本来还有点紧张的曹海云，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侧着身子做了个“请坐”的姿势说道： “何老师，这是我帮你严选的女主播。” “PK马上赢了，你来安排她吧。” 曹海云懂事得可怕。 何涛看了一眼屏幕，心说果然还是大屏幕看着舒服，刚才在手机上错过了好多细节。 不过陈总好像去监控室了，大家都是体面人，这会儿必须得把节目拉回到正轨。 “姑娘，你先别晃了，我有点晕。” “这场PK就先到这儿吧，惩罚的话，你先欠着。” “等过了12点我再来惩罚你。” 【何老师想吃独食？】 【什么虎狼之词】 【能不能11点，12点我们宿舍要熄灯】 【学生就别看了，这种直播适合我们这种已婚肥宅】 不管弹幕怎么说，何涛总算把连麦的妹妹给哄走了。 接下来还是直播间的正经内容——鉴宝。 鉴定女主播固然养眼，但鉴宝才是何涛现在安身立命的本钱。 连麦美女再厉害，能玩得过杭州萧炎吗？ 所以主次必须分清楚。 “哈喽，欢迎【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这名字好绕啊，宝友你是信道教的吗？” 何涛还没看到连麦的宝友，先随口这样问了一句。 等到对方的画面一加载出来，他立刻知道自己刚才白问了。 因为对面这人他认识。 这不是幽止道长吗？ 之前和老唐一起进墓的那个女道士。 她怎么没被抓，还有心思跑来连麦？ 视频接通后，幽止脸上表情有点奇怪，好像在试探什么，小声的问道： “何老师，你……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呀。” “警察没找你吗？” “额……找了啊，但是没事，所以把我给放了。” 【我听到了什么？】 【这个女道长也是同伙】 【这是剧本吗？何老师直播也搞剧本？】 【肯定是剧本，我最敬仰的何老师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果然盗墓贼里三教九流都有啊】 “导播，把那个ID叫【何老师偷挖自家祖坟】的观众，禁言十分钟。” “你说你敬仰我，然后取这么个名字是吧？” “好了，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女道长是我现实里的朋友，咱俩一起出过任务。” “其他的就不展开讲了。” 何涛答应了老民警不炒作，他还是很守承诺的。 听完他的话，幽止道长在那边点了点头： “何老师，其实我也是刚回来。” “本来还有点担心的，看到你还在直播，没跑路，我也就放心了。” “嗯，小事情而已，你别慌。” “你连麦就为了问我这件事吗？” “本来是的，不过既然你没事，来都来了，干脆也帮我鉴定几件东西吧。” “上次我就想跟你提了，一直没好意思。” 幽止把手机固定在了桌面上。 平时轮到她解签，但是又没有香客来的时候，她就像这样，把手机固定在桌面看看小说。 修道嘛，就是要自然一点。 “我这里有一枚玄女印。” 女道长在镜头前展示了一枚铜质的印章。 造型古朴，就是一枚方印，背面是指环纽。 印章正面的中间，刻着“九天玄女”四字阳文，字体怪怪的，【玄】【女】两个字，刻得像两个火柴人。 在这四个字的左右两边，还有两道对称的符。 【这印有啥用啊】 【九天玄女下凡尘，在下战鹰】 【这东西不错，扛个小天劫不成问题】 【画符用的吧】 “道长，九天玄女印是干嘛的呀？” 虽然感觉问到的、会是自己用不上的知识，但何涛还是问了。 可能是受传统文化的影响，道教的东西很难不好奇。 “九天玄女印，官方的说法是，可以召役六丁六甲神，用来扶持道术、道法、符法，反正什么符箓都适用。” “不过现在，我们一般用在镇宅上。” 幽止非常专业的解释说： “有些房子建成以后，发现风水不好，就可以用九天玄女印来镇邪压煞。” “对了，玄女娘娘还是风水地理的祖师，所以分金定穴的时候也可以用上。” “是吗？”何涛没想到这知识有用：“我竟然没有听师傅说过。” “那以后要是再出任务，道长记得把这枚法印带上啊。” “哈哈哈，好的。” 幽止听出何涛是在开玩笑，笑着应了一声。 她继续问道： “那这枚法印是老的吗？” “老的，但又不是特别老。” “看锈色的话，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刻的，应该是你们道观自己用的吧？” “五六十年代？那应该没错。” 幽止点点头，告诉何涛，她现在所在的道观，就是那个年代重建的。 接着，她又拿出来了另一枚法印。 道士的法印特别多。 按她的说法，这些法印都是为了制符方便做的，一张一张手写了开光，还不如直接对法印开光。 第51章 古战场 “这个我认识。” 何涛看到印章上的字，自信的答道： “这就是上次你给我们画的紫薇讳。” 【上次到底去哪儿了？】 【何老师和这个道长有故事啊】 【能用紫薇讳，估计是个大墓】 【把头和道长合作，无敌了啊，只怕一手机关】 “对，这就是上次我画的。” “我当时画完，就想着，早知道就带着法印来了，不用手画那么麻烦。” “确实，我懂你意思。” 何涛想象了一下、老唐的光头上、全部盖满这种小印章的画面。 感觉比画正字还变态。 “你这枚法印，表面的铜都没怎么生锈，包浆也比较浅，比刚才那枚还要新一点。” “估计是最近三十年以内制作的。” “哦，好的。”幽止道长恍然道：“看来我这里没啥老东西。” 【这道士当着也没意思】 【层次太低了，没有灵宝、法器吗】 【说实话，镇邪压煞的东西，真不实用】 【道教没落了啊，佛教的老东西多太多了】 “道长，除了紫薇讳，还有没有别的印啊？”何涛一脸好奇的打听道。 “我想要一种能让我发财的符。” “这个还真有。” “我们这里有赵公明像，很多香客都会拜一拜，然后请一道符回去。” 幽止没有藏着掖着，直接给何涛看了一下财神的法印。 和之前的九天玄女印有点像，也是两边是符文，中间是竖条的文字。 只不过财神的法印上写的是： 【奉赵公明敕】 看起来比九天玄女印更正式。 “这种符，有成品吗？我们这边弹幕都说想要。” “没有成品，我们都是现画的。” “那能给我寄个几十张过来吗？” 何涛看了眼弹幕，观众都在问怎么买，他们以为这是带货环节。 巧了，他也想要一张。 这东西灵不灵的无所谓，主要是能提供情绪价值。 尤其是对一个股票套牢了的人来说。 “几十张？何老师你要干嘛呀？” “你不是要卖吧？” “卖？好像真可以诶！” 何涛恍然大悟的说道： “我卖财神符挣钱，卖着卖着就真有钱了，然后我就可以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财神的符真的有用，这样买的人就更多了……” “我靠，正循环啊！” “道长，要不要合作一下？” 【这不就是庞氏骗局吗？】 【狗主播想带道长割韭菜是吧】 【虚拟币就是这么炒起来的】 【股票也是这么炒起来的】 【恭喜主播已经明白了成功的真谛】 尽管何涛说的很诱人，但是幽止道长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这是骗人。” “那……不卖了，免费送行不行？” “免费送可以，我们本来就不收钱。” “好的。”何涛点点头，他本来的想法也是免费送：“导播上一下福袋，抽三十位观众，每人一张财神符。” “只有一个要求，有钱人别来。”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有钱人？】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这符我不要了】 “是不是有钱人，我们发货的时候看一下收货地址就知道了，别跟我说你住汤臣一品，但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 “不不不，何老师，你稍微等一下。” 幽止道长没怎么想明白，怎么就开始抽奖了呢？ “我没有答应你，要送符给你呀。” “没事，你刚才不是说，你们道观里是免费送的吗？” “是啊，但是我没说送这么多张。” “那好解决，我多带点人，替观众们去求，不就行了吗？” 这种问题，根本难不倒何涛。 反正他只负责画饼，博取观众的好感，后续怎么解决，让陈总想办法。 “这样，倒是可以……” “嗯，那道长，咱们过段时间再见？” “好的，再见。” …… “有弹幕说，我是不是和道长带货来了。” “说这话的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直播间，本身就是为APP引流的，还用带货吗？” “再说了，人家是道士，又不是和尚，要是为了挣钱去带货，那她修个屁的道啊！” “好了，不说废话，欢迎下一位宝友。” “【一夜暴富SSS】，你好。” “何老师好，我想请你帮忙看一下这个……” 宝友的手心里，托着一把满是绿锈的青铜刀。 但是只有刀把，没有刀身。 “这东西不错啊，一眼大开门，战国的环首削刀。” 何涛对冷兵器还算了解，尤其是冷兵器里的刀，基本根据造型就能分辨出年代。 没办法，出土的实在太多了。 唯手熟尔。 “这是战国的吗？”宝友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 “对，战国晚期。” “怎么看出来的呀？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这个，其实挺好分辨的。” 何涛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毕竟是专业的鉴宝主播，偶尔还是要秀一下肌肉： “像这种刀柄后面有一个圈的，就叫环首刀。” “你这把青铜环首刀，圈和刀柄之间，有明显的焊接痕迹；同时，刀柄和刀茎一样粗细，这是典型的战国晚期到汉早期的特征。” “战国时期，这种刀一般是随身携带，用来割绳子、刮胡子啥的，用处比较多变。” 【兄弟们，把专业打在公屏上】 【何老师一看就研究过冷兵器】 【战国时候就有焊接了吗？】 【背景好像是在户外，把头注意一下】 弹幕提醒了一下何涛。 虽然宝友的手机聚焦的挺好，但还是能看出，背景是一片黄土。 “宝友，你这是在户外吗？” “是的，老师你看。” 宝友倒是没避讳，直接收起刀把，展示了一下他所处的环境。 旁边的土坡上，好大一个坑，非常的醒目。 坑里全是松松散散的土，已经回填了。 “这是盗洞吗？”宝友问道。 “有点像。”何涛有些犹豫：“感觉像野路子干的，正常盗洞不用这么大。” 这时候，监控室里的助理提醒了一句： “何老师，这应该是用小挖机挖的。” 曹海云是学土木的，何涛信他。 “宝友，你这是挖掘机挖的吧？” “我不知道呀。”宝友否认道。 “不知道？那你人在哪儿呢？汉东吗？挖掘机学校毕业的？” 【在哪儿，带我一个呀】 【我也会开挖掘机】 【应该是北派干的，他们比较莽】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挖的。” “东西是我刚才捡的，就在这旁边。” “里面呢？还有没有？”何涛追问道。 “进不去了，都回填了。” 宝友很明显试过了，不然回答得不会这么快。 都在外面捡到青铜器了，要是能进去，他肯定毫不犹豫的钻。 耳机里，导播提醒何涛，这位宝友可能有问题，让他多问点信息。 能多问啥信息呢？ 问他传不传递？ 警察看到这样的录像，不太好吧？ 何涛想了想问道： “兄弟，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啊，分享一下，我去支个锅。” “我在H南。” “邙山吗？” 何涛先问了个自己最熟悉的H南的地名。 生在苏杭，葬在邙山，那边古墓确实多。 但是宝友说不是，他解释说： “我们这里是平原地区，以前的古战场，这边农民耕田的时候，发现过不少兵器。” “OK，我知道了。” 何涛的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这次绝对不会错。 “牧野，对吧？” “那地方我熟，去过好几次了。” 第52章 传授经验 在何涛忙着鉴定的时候，燕京传媒大学的女生宿舍里，一位大三的年轻姑娘，正紧紧的盯着何涛的直播间。 以至于身后室友来了都不知道。 “菲菲，你的外卖我帮你拿上来了。” “你再不吃要凉了。” “嗯，谢谢！”许梦菲随手指了一下：“帮我放旁边吧，这会儿的直播有意思，我等会儿再吃。” “什么直播？” 室友靠过来看了一眼： “咦？这个男主播挺帅的，有点像年轻时的沙溢。这是播什么的呀？” “直播鉴宝的。”许梦菲头也没回的说道。 “你看这个干嘛？布置的作业吗？” “不是，是我要做切片。” “前几天，我不是花了488，买了切片的教程吗？” “大学生靠切片年入百万的那个？” “对，我买的是年入五十万的版本。” “你真买了呀？”室友惊讶的问道：“我们不是帮你分析过了，做直播切片很难挣钱的。” “可是我觉得，488怎么也能挣回来吧？”许梦菲不服气的说道：“我之前刷单，都挣了不止这个钱。” “你刷单不是被骗了8000块的货款吗？” “被骗的不算啊，我们只算挣的。骗子那边的钱，警察会帮我追回来的。” “额……菲菲，有没有可能，这个切片也是骗钱的？他们自己不挣钱了，所以出教程割韭菜。” “有可能，但是我得试试。” 许梦菲咬了咬下嘴唇，眼神坚毅的说道。 宿舍里剩下三个室友都有副业。 有写小说的，有做直播的，还有给导演当私人秘书的，就她啥也没有，好像一个废物。 她本来打算剪泉总直播的切片，但是人家一直不开播，总不能剪空气吧。 幸好，大数据给她推荐了“鉴宝堂”。 许梦菲进直播间的时候，刚好是幽止道长连上麦了。 逆天的弹幕氛围，一下子就把她吸引住了。 【主播就是盗墓贼，有本事抓他呀】 【白天陪着道爷做法事，晚上带着道长干坏事】 【把头的生意做的好大啊，道门也要给三分薄面】 【兄弟们，我也修过道，有没有带我一起干活的】 鉴宝直播，许梦菲看得多了，但是观众这么怪的，还是头一回。 大家谈论着支锅、倒斗、盗墓。 不少人还是二次元或者牢大的头像，好像在整什么抽象的活儿。 而且弹幕还有一个共同点——都觉得主播是盗墓贼。 但视频里的何老师，明明是个很正经的主播呀。 许梦菲就这样入坑了。 她在直播间里才待了一会儿，就认定何老师是专业的。 网上很少有主播，能把青铜环首刀讲的这么清楚。 厉害，太厉害了。 而且好像不止古董，何老师连盗洞是怎么挖的都懂？ 深不可测呀……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去过好几次、宝友发现青铜器的地方？ 什么意思？ “菲菲，你看的这个主播是谁呀？” “能不能转给我看一下？” “怎么了？”许梦菲对室友的要求很意外：“你不是说，直播都是剧本吗？” “但是他这个剧本有意思啊，好像真的就是老的盗墓贼，在指点新的盗墓贼一样。” “哈哈哈，对面那个新人，被他吓跑了！” “太搞笑了，跟真的一样。” 室友笑得很大声。 许梦菲看了眼直播画面，又看了看弹幕，脑海里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 也许这不是剧本，而是真的？ 那更厉害了！ 或许应该改下切片的标题。 许梦菲想了想，把本子上“何老师鉴宝特辑”划掉。 接着沙沙沙地写下了一行字——“盗墓贼从良记”。 …… 何涛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正看着眼前的这个宝友发愁。 好好的一件汉代绿釉罐，怎么碎成这样了。 宝友还搁哪儿问呢： “老师，这个还能修吗？” “我本来想用502胶水粘的，但是我拿家里的碗试了一下，好像不太好用。” “哥们儿，粘瓷器，你得用AB胶啊。” “但是粘完以后，这件东西也就废了，只能自己摆在家里看看。” “废了吗？”宝友非常惋惜的问道：“有没有不废的方法？” “这个真没有。” “宝友，你这活儿干的，怎么这么糙呢？” “不是我干活儿糙，是这个东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碎成了好几块。”宝友辩解道。 “那不还是你不小心吗？” 汉代的绿釉罐不算贵，但是品相完好的话，卖个十万块问题不大。 这一碎，直接变三千。 钱倒是小事，但是太浪费了。 东西保存几千年不容易。 何涛不确定宝友是不是土夫子，但是很明显，他在糟蹋东西。 这样的事，搁老把头手底下，要挨打的。 “以后，你非要挖的话，摸到这种瓷器，别急着动家伙什儿。” “你先找准它的口沿，确定整体的位置。” “然后你沿着口沿，慢慢往下摸，把表面的土都弄松以后，整个的抱起来。” “千万不要抓住一边，就硬往外扯。” “这种汉代的陶器，埋了几千年，很脆的，你一用力，它就直接断了。” 【老前辈的经验之谈】 【不是，你真教啊】 【教他们一点，总比把文物弄坏来的好吧？】 【我支持把头传授经验，因为我要学】 【是时候开坛授课了】 “我这不是传授经验，也不是鼓励盗墓，观众老爷们别搞我。” 何涛看弹幕的风向有点歪，赶紧出来解释。 导播也在耳机里说，他这样，容易让帽子叔叔误会。 所以必须得多解释两句。 “我刚才说的是在地里挖红薯的经验，有些红薯它比较长，硬掰的话，容易断。” “类推一下，瓷器也是这样的。” “何老师你还懂挖红薯呢？”宝友惊讶的问道。 “那咋了？我是农民的儿子，知道这个不是很正常。” “好吧，那不藏了，我就是农民。” “你……你是个狗吧。” 何涛反应很快，意识到宝友在占他便宜。 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还农民，锄头是让你用来挖人家祖坟的？” “别人挖你祖坟、你乐意啊？” “可以啊，我祖坟是空的，早就被人挖了。”宝友脸不红心不跳的答道。 “额……节哀节哀。” 何涛本来还想聊点道德、聊点底线的，但是宝友这情况，无所畏惧。 这种人，还是交给警察吧。 明着挖了个汉代的墓葬，以某位导播的性格，肯定会举报至少两次，保证没漏掉。 【宝友立体防御了】 【将心比心这套，没用啊】 【我都没有祖坟，那我不是无敌了？】 【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才需要法律来制裁】 “怎么还有弹幕说我在教盗墓方法的。” “兄弟，我最多就是教他，怎么把东西挖出来，问题是，想摸到汉代的陶罐，你首先得打开一个汉代的墓葬啊？” “在取陶罐之前，就已经盗墓了。” “这时候能多保存一件完整的瓷器，不好吗？” “警察抓人的时候，多一个重要的物证；法院判决的时候，多一个文物做依据。” “你们这些人啊，格局，太小了。” 何涛说完歪嘴一笑，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已经把文物保护的意识，融入到了点点滴滴当中。 下次要是有看过自己直播的盗墓贼被抓，同时发现了完整的被盗文物，他起码有百分之一的功劳。 “好了，不跟你们这些老六瞎扯了。” “欢迎【超级无敌机甲霸王】这位……” “不对，这是宝友吗？名字听着像小学生？” 第53章 文物保护小能手 【超级无敌机甲霸王】为人很坦荡，上来直接露脸了。 还真是个学生。 他脸长长的，头发贴着脑门，有点像蜡笔小新里的阿呆，但是没有流鼻涕。 “何老师好，我今年小学六年级。” “你也玩收藏吗？”何涛问道。 他还记得之前那个玩陪葬品的小孩。 现在零零后都是老登了，10后才是古董界的明日之星。 不过这位小学生情况不一样，他摇了摇头说： “我不玩，但是我爷爷玩。” “何老师，我看了你两天直播，我觉得你懂很多文物保护方面的知识，好厉害啊……” 【谁家小屁孩？】 【这是何老师的儿子吧，吹自己亲爹都不脸红的】 【小孩子说的全是反话】 【现在知道说何老师好的人，是什么水平了吧？】 【以后谁再吹主播，谁就是小学生】 “谢谢你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何涛非常坦然的收下了小学生的赞美。 虽然对方名字很中二，但人品不错的，起码拥有诚实这种美德。 “你今天要鉴定什么呢？” “是替你爷爷鉴定吗？” “是啊。”小孩子点点头，伸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块青铜器的残片：“老师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老的吗？” “靠近一点，我看看上面的纹饰……” “不错不错，锈色看起来是对的，应该属于商周时期的青铜器。” “不过太小了，看不出来属于是什么东西。” “商周的？那应该没错。” “何老师果然有水平，你再看看这些。” 小学生还会卖关子，听完何涛的初步判断，才把他爷爷完整的收藏展示出来。 【卧槽！！！】 【这是人类的收藏吗？】 【应该超过十件了】 【小伙子家底殷实啊，这堆青铜器够你们全家吃一辈子牢饭的】 【盗墓贼的孙子是吧？】 何涛也被视频那头突然蹦出来的画面，吓了一跳。 五个纸箱子摆在地上，每个箱子里都至少有一件完整的青铜器，有鼎、鬲这样的重器，也有爵、斝（jia）一类的小件。 还有一个竹篓里，塞满了青铜器碎片。 “这都是你爷爷的收藏？” “是的，从我有印象起，就一直放在家里。”小学生点点头：“我之前拍照在网上问，他们都说我爷爷是国宝帮。” “让我多给他买点脑白金。” “但是我感觉我爷爷应该不是国宝帮啊，他没说过这些是国宝，反而说是破烂……” 何涛听出来了，小学生还挺郁闷的。 被网友搞心态了。 他正面肯定了小学生的说法： “你爷爷绝对不是国宝帮，他是地地道道的老前辈。” “来，你拿起那个两边有花纹的杯子，给大家展示一下。” “这个吗？” “对，就是它。弹幕里的国宝帮看清楚啊，这件东西，有60%以上的概率，是三星堆的文物。” “还有40%，是同一时期巴蜀周边遗址的东西。” “看这锈色，这纹饰，这才叫真品！” “我觉得就是三星堆的。”小学生斩钉截铁回应道，他解释说：“因为我们这边离三星堆不远，是同一个市。” 【本直播间最硬的货出现了】 【熊孩子知不知道三星堆什么概念啊？】 【这是要把自己爷爷送进去】 【警察可以出动了，绝对有问题】 【真三星堆？国宝啊】 【别说，这纹饰确实像三星堆的】 “那就对了。”何涛点点头：“这种纹饰和造型，属于比较开门的三星堆文物。” “不过离国宝还是有点距离。” 很多人有一个误区：三星堆的真品，全在博物馆里，市面上的都是假的。 但其实民间还是有高人的。 远的不说，就最近十几年，当地就有好几次修水渠发现文物，大家分一分、直接跑路的情况。 文物部门确实会追回一部分，但说能全部追回来，那也是唬人的。 只不过流传在外的东西，基本没有国宝。 甚至一级文物都很少。 相比于这些二三级的文物，何涛其实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小朋友，我感觉你对这些东西蛮自信的。” “你连麦我，是要干嘛？” “让我帮你报警吗？” “不是，我是想请何老师帮我分析一下。”小学生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说，这些东西，有没有可能是我爷爷，盗墓盗来的？” “额……很有可能啊。” “不过我们一般不说盗墓，官方的说法叫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 既然是和学生沟通，那就要严谨一点。 何涛直接照搬了法律条文上的罪名。 “那……” “老师你觉得，我应该举报我爷爷吗？” “我跟他说，让他去上交，他让我一边玩儿去，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 【爆孝如雷，家人们】 【胸前的红领巾藏不住了】 【小孩你别干傻事】 【问何老师干嘛？他巴不得盗墓贼进去】 “你这个想法，有点厉害的。”何涛佩服的说道。 盗墓不算重罪，最高也就无期。 感觉小学生就是单纯的想大义灭亲。 “我不能帮你做决定。” “不过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如果你爷爷真的盗了墓，或者说是挖到文物但是不上交，自己私藏。” “他判几年，咱们先不管，反正你都已经大义灭亲了嘛。” “对你来说，你大概率会被授予【文物保护小能手】的称号，文物部门会给你发证书，还有小红花。” “然后就没了。” “证书有什么用吗？”小学生问道。 “没用，单纯的放在家里比较好看。” “哦，可是，我觉得保护文物，人人有责……”尽管得知没有奖励，但是小学生的信念没有动摇。 “道理是这个道理。” “不过你以后可能就考不了GWY和当兵了。”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文物保护小能手呀。” 【没毛病，你太能了，所以不能考GWY】 【大义灭亲之所以为人称道，就是因为带来的后果一般人不愿意承受】 【何老师说到点子上了】 【这小孩子能理解吗】 “何老师你说的我不太懂。”小学生摇摇头，指着那些青铜器说：“你是说，这些东西，我不用管吗？” “会不会不好呀！” “你非要管的话……咱们直播间，有巴蜀地区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吗？”何涛对着直播间的观众问道。 “有的话，私信一下我。” “小朋友，你等下也私信一下我。” “我找人帮你们牵个线，看能不能在不把你爷爷送进去的情况下，把这些文物处理好。” 何涛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尽量避免一场家庭惨剧。 可能是有人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下一位连麦的宝友，还真就是巴蜀当地文物部门的。 “何老师，我终于连上你了。” “你还记得之前，你指导人盗墓的事吗？” 对方来势汹汹，不过何涛完全不慌： “我指导的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次？” 第54章 扫货 “何老师，看不出来，你很狂啊？” “因为我没犯事儿呀。”何涛回答的很硬气。 他又不傻，要真有事儿的话，怎么可能是这人来直播间连麦问，帽子叔叔早就上门了。 人啊，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这是何涛工作五年来，得出的经验。 宝友听了，嘿嘿的笑了两声：“好吧，没想到吓不住你。” “何老师，刚才那个小孩子的事，我已经跟同事说了，他说他会想办法联系他家里人。” “你和弹幕，都可以放心了。” “嗯？你直接联系他家里人？” “那他不是要挨打？” “这熊孩子，挨点打、长点记性也行吧。”宝友对何涛说：“在我们这边，这种瓜娃子，不打不成材。” 【说的没毛病】 【实不相瞒，我刚把我儿子教训了一顿】 【前面的老哥，你家里也有青铜器吗？】 【这位宝友简直是我的嘴替】 “那你记得，让他爸妈注意下尺度。” “这小学生举报他爷爷的出发点，还是值得鼓励的。” “何老师你放心，一码归一码，到时候我们该给的证书，还是会给的。” “他爸妈动手前，我们也会提醒一下。” “行，辛苦老哥。那咱们就再见了？” “等等，何老师，你还没帮我鉴定呢！” “你不是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吗？”何涛疑惑的问道：“有不懂的，找你同事看一下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自己的私人爱好，不能影响工作。” 宝友神秘的笑了笑，好像收藏了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东西。 让何涛都有点期待了。 结果，拿出来的是个破碗。 乞丐都看不上的究极破烂。 黄釉的陶碗，随处可见的缩釉，一点好看的花纹都没有。 “哥们儿，你的收藏就是这个？” “先看看这个呗，老师，这是老的吗？” “老的，但是没什么用。” 何涛竖起大拇指告诉宝友：“你的选择是对的，收藏这玩意儿，让你同事知道了，那得笑话你一个月。” “不至于吧？”宝友还有点不服气，把碗翻过来，指着底足说：“我看这个，应该是宋代的磁州窑。” “磁州窑的底足没这么糙的，宋代人烧的瓷器不会这么丑的，你别侮辱老祖宗的审美了。” “你这就是件清中期的民窑，也就值个一百二吧。” “120个W吗？” “一百二十块钱！120万，大哥你真敢做梦啊？” 【有一说一，他还好没让他同事看】 【现在这个点确实可以做梦了】 【龟龟，他比国宝帮还夸张啊】 “这也太便宜了点。” “我还以为能用这碗换个新手机呢。” 宝友失望的摇摇头，从旁边拿起了一串佛珠： “老师，你看看这个呢？” “这是……嘎巴拉？” 何涛看佛珠每一颗都扁扁的，跟药片一样，感觉只有藏传的会这么做。 “是啊，我在寺庙里请的。” “能帮我看看，这东西是真的吗？” “这个……我还真不太懂。”何涛实话实说。 嘎巴拉他见过，同类的骨头更是碰上过无数次，但他从来没深入研究过。 用老把头的话说： 碰这种东西，你不怕短阳寿啊？ 何涛怕，所以他从来不碰骨制品。 “真的假的？何老师你会不懂嘎巴拉？”宝友有点不相信：“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这是假的？” “没暗示，你想多了。” “你口中的真假，无非是想问，这上面的骨头是不是同类的；如果是的话，人是不是老的。” “对，我听说这种，要看骨密度，还要看包浆啥的，我就怕买到假的了。” “看不出来。”何涛很诚实的摇摇头。 “能看出来是骨头，但是不是同类的，视频太模糊了，看不出来。” “实在不放心的话，找个骨科医生问一下。” “或者去验一下DNA吧。” “你就能知道，你到底把谁戴在身上了，这一串要是真的，不少人嘞。” 【我凑，有点变态了】 【这种藏品我是真没法理解】 【听说有些嘎巴拉是拿牛骨做的】 【西游记原著里，狮驼岭据说就是给佛祖做嘎巴拉的道场】 【这一串就是一百多个人】 【兄弟家里晚上真热闹吧】 “弹幕越说越吓人了。” “到此为止啊，宝友，你也把东西收起来吧。” 何涛摆了摆手，也不管宝友还想说啥，直接示意导播换人。 导播的反应也很快，两秒钟就把人抬走了。 …… 认真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何涛感觉自己也没接待多少宝友，突然看到助理从监控室走了过来。 曹海云过来，那肯定是PK的时间到了。 “兄弟们，时间差不多咯。” “今天换助理过来，带大家享福。” 何涛直接站起身，给助理让位置。 “我，吗？”曹海云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他本意只是过来看热闹。 “对，就你了。” “你别紧张，我没来的时候，你怎么连麦的，等会儿你就怎么连麦。” “我会在旁边给你保驾护航的。” “好！那我来！”曹海云嘴角压不住了，兴奋的点点头。 …… 发现助理能帮忙承担鉴定女主播的任务后，何涛感觉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了。 现在他最薄弱的几个项目： 嘎巴拉这种同类的骨制品，上来就让导播直接抬走； 和女主播连麦，直接让助理顶上； 稀有版别的铜钱估价，直接让宝友去找隔壁的泉总。 工作突然就变得简单了。 但可惜，他才这样混了没几天，陈总就找上了他。 “何老师，你最近的估价是怎么回事。” “咱们APP上有好几个卖家反应，用你直播给他们估的价卖古董，一下子就卖出去了。” “他们现在怀疑，是我们公司在扫货。” “那你扫货了没嘛？”何涛反问道。 “肯定没有啊。”陈总没好气的说道：“被冤枉了，好TM难受。” “关键我昨天真的尝试去扫货，还没扫到。” “这不是白让别人骂了吗？” 没占到便宜还被骂，换谁都难受。 何涛看着一脸郁闷的陈总，试探着问道： “那我下次把价格估高一点？” “高了卖不出去怎么办？” “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陈总直接摊手，把球传给何涛：“反正下次有这样的投诉，我就让他们直接来直播间喷你。” “别把咱们公司APP的留言区搞的乌烟瘴气。” “6。”何涛有点无语。 当领导的，这么甩锅，脸都不要了。 等陈总走后，何涛第一时间给老唐打电话。 想问问新公司组建的进度如何。 但电话还没接通，陈总又折回来了。 “陈总还有事吗？” “喏，这个。”对方递给何涛一个快递包裹：“你在咱们APP上买的那个簪子到了。” “就是舔狗送给女主播的那个。” “哦，谢谢。” 何涛接过快递，发现陈总没走，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还有事吗？陈总？” 陈总对着何涛手里的包裹努了努嘴： “何老师，我突然想起来，不会是你在扫货吧？” 第55章 培训班 “我有那个闲钱的话，还给你打工？”何涛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额，好像是这个道理。” “不好意思，何老师，看来我有点敏感了。” 陈总略感尴尬，马上转移话题： “对了，你这个簪子，是要自己收藏吗？还是送给女朋友啊？” “当然是自己收藏。” “所以你没有女朋友咯？” “……陈总你真聪明啊。” 这件故宫同款的发簪，完整的一套应该是福、禄、寿、禧四个字。 何涛买到了其中一件。 东西虽然好，但是直接卖掉，最多也就挣个两三千块，还得是送去大的拍卖行才行。 不如高价挂在APP上，或许能吸引到有同款簪子的人来问价。 万一有人想凑齐一套呢？ 那到时候，就由着他喊价了。 这种古董收藏的挣钱小技巧，何涛还有很多。 大部分都是老前辈们传授的。 不过前辈们大都晚年不详，他也不敢完全照搬来用，只能小打小闹一下。 “何老师你过奖了。” “既然你喜欢收藏的话，其实咱们平台有个会员，非常适合你这样的收藏爱好者，每个月只需要缴纳……” 陈总想给何涛推销一波会员服务。 割员工的韭菜，才是真正的ZB家。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急吼吼跑过来的导播给打断了。 “陈总！” “何老师你也在啊，正好，有个事儿你们帮忙参谋参谋。” “我刚才在逗音上，刷到了何老师的切片。” 导播掏出手机，给何涛两人看了一个叫【盗墓贼从良记】的逗音账号。 账号的头像，就是何涛直播画面的截图。 这头像，再配上名字…… “什么意思？这是暗示我是盗墓贼吗？”何涛一脸问号。 “应该不是暗示吧？”导播幽幽的说道：“何老师你表现的、真的很像盗墓贼。” “你也说了，我是【像】而已。他这账号，就差给我脑门上盖个章了。” “这合适吗？” “没事的，已经有人帮你洗白了。” 导播把那个账号发布的视频，按照热度排序。 热度最高的视频，标题是《盗墓贼的传承：手把手教你倒斗》。 内容其实就是何涛教宝友挖瓷器。 “这个标题起得好啊！” 陈总在旁边津津有味的说道： “我要是对盗墓感兴趣，或者打算盗墓，肯定会点进去学习一下。” “确实，我和陈总是一样的想法。” “实际上，很多网友也和咱俩想的一样。” 导播指了一下视频右下角的数据，发布才两天，已经8.8万点赞、4656条评论、9223个收藏和4.3万转发了。 “何老师，你看这条置顶的评论。” “【我已经托内部的朋友帮忙查过了，这个何老师没有案底，肯定不是盗墓贼】。” “这是今天上午刚发的评论。” “昨天有很多人在底下艾特网警，让网警调查你。” “今天就有人站出来，给你洗白了。” “是吗？”何涛开心的笑了：“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先别急着高兴。”陈总泼了盆凉水：“点开这个评论的人的主页看看。” “万一是整活儿的呢？” 等到导播点开那个人的主页以后，在场的三个人都绷不住了。 这哥们儿也能洗白别人吗？ 自保都够呛。 号主人拢共就发了三条短视频，拍的全是山水风景，然后配上一行文字： 【有没有懂的？这个锅该怎么支？】 【这里应该有个大墓，找两个有本事的兄弟】 【想发财就来找我，一铲子下去债务清空】 “何老师，这个人，看着不对劲呐！”导播望向何涛说道。 “我看出来了，他在装作是我的同伙。”何涛脸一黑，心说，网友是真有活儿啊。 “没事，他这种装的，被举报就老实了。”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陈总看向导播。 “现在问题是这样的，这个切片号的作者，前天给咱们的官方直播号，发了条私信。” “想找咱们要授权。” “她说她是在读女大学生，希望我们同意她利用何老师的直播内容，挣点生活费，她可以在橱窗帮忙带货。” “她要授权的理由，就是她是学生？”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我不同意。” 陈总轻蔑一笑，这样的套路根本骗不到他。 懂不懂72级逗音号的含金量啊？ 好像谁还没被抠脚大汉假扮女大骗过似的。 “你回复他，让他赶紧停止侵权的行为，同时把何老师相关的内容全部删掉，不然等着吃律师函吧！” “等一下。”何涛有点不理解：“陈总，这个博主帮忙切片，不是免费给我们做宣传吗？” “为什么你会不愿意呢？” 陈总嘿嘿一笑，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因为这种切片我们也能做。” “他一个新号都能做到这个数据。我直接在咱们公司的大号上，开一个【盗墓贼从良记】子栏目，不一样能火吗？” “到时候再申请一个何老师的商标，赚钱多方便啊……” 何涛听了连连摇头： “我觉得这样不好。” 他心说，好险，还好多问了一句。 这要是切片的授权全被公司把在手里，等他跳槽的时候，说不定“何”字都要摘掉。 还有商标的事，肯定会让他步李子柒的后尘。 为了自身的长远利益，何涛觉得自己必须出来、捍卫其他人帮他剪辑视频的权利。 哪怕他不认识这个切片博主。 “陈总，在我来之前，公司的官方账号上也没少发视频啊，有谁火过吗？” “有啊，四年前……” 导播本来想说啥，直接被陈总打断了： “没有，一个都没有。” 那个火了的主播是朱总，是个叛忍，陈总提都不想提。 他宁愿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也不想承认那个叛徒火过。 何涛不知道这个内情，接着分析道： “没人火是有原因的。” “咱们公司剪辑完视频就放在那里，等着逗音推流，问题陈总你和一鸣哥哥又不熟，人家凭什么帮你宣传嘛？” “但是这些野生的博主不一样，他们剪完视频，会到处转发、引流，甚至会自己用小号刷评论，因为他们指着这些切片挣钱。” “所以同样的题材，他们剪能火，咱们自己剪，真不一定。” “……” “何老师，没想到你对新媒体也这么懂。” 陈总思考了一会儿后，对何涛露出佩服的表情。 说的好有道理。 何老师什么都好啊，要是不要工资的话就更好了。 “那这样吧，就按何老师说的。”陈总指挥导播：“你跟这个博主说一声，我们可以免费授权给他。” “但是他必须每周更新至少10条视频，不然就清退。” “同时，咱们在官方账号上也发个公告，现在开始，我们鉴宝堂的直播内容，接受授权申请。未授权的账号，下个月开始给他们发律师函。” “何老师，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暂时没有了。” “好，那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了。” “对了，何老师，你明天休息，有安排吗？”陈总期待的问道。 “我祖坟那边……” “有安排了！”何涛一听陈总说祖坟，连忙回答道：“我明天要去进修一下。” “进修？你报了什么培训班吗？” “差不多吧，我是一对一的培训，培训的人是行业资深大佬，拥有超过20年的从业经验。” “哦？那我可以去见识一下吗？”陈总两眼放光的问道。 “恐怕不行，你不符合探监的条件。” 第56章 记住，这不是最后的波纹 次日清晨。 许梦菲从月入3000的美梦中醒来，她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逗音上视频的数据。 如果数据好，那今天将是美好的一天； 如果数据差，就再睡会儿。 但今天，竟然有比视频火了、还让人兴奋的消息。 许梦菲看到导播半夜给她的回复，直接睡意全无，早上六点半起床剪视频。 “菲菲，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上铺的室友伸出头问道。 “我兴奋得睡不着。鉴宝堂那边，免费给我授权了！” “是吗？那是不是我们的方法奏效了？” “应该……是。” 许梦菲支支吾吾的点点头。 前几天，室友们一起帮她参谋，怎么样才容易拿到鉴宝堂的授权。 大家通过讨论一致认为： 必须要告诉鉴宝堂，自己是女大学生。 学生这个身份，意味着不是专门做切片的团队，不会盯着收益干活儿。 即使数据差，也会坚持做何老师的切片。 但是从鉴宝堂发来的消息看，这波操作，差点坑大了，如果不是何老师的话，许梦菲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 导播告诉她的故事版本是： 公司领导本来坚决不同意。 谁说好话都没用。 是何老师亲自出面，说服了公司强势的高管，他们才同意给许梦菲授权。 所以希望她能珍惜机会，好好的给何老师剪视频。 许梦菲看完，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当即回复说： “你们放心，我肯定认真做好切片。” “不辜负何老师对我的期望。” 至于何老师的期望是什么，许梦菲不清楚，她猜，应该是能有多出名，就要多出名。 这个有点难办。 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噱头搞得再大一点。 就像《北派》的小说一样，上来先说，自己在里面待了七年，是减刑出来的。 何老师看起来有点年轻，也说七年的话，有点太假了。 要不，说他在里面待了……两年半？ …… 在监狱等待会见的时候，何涛也看了昨天导播回复切片博主的消息。 看完以后，他满意的笑了。 导播说话的水平很高啊，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放在古代，起码是李莲英之流。 陈总当然就是慈禧了。 至于切片博主信誓旦旦的说“不辜负何老师的期望”，何涛倒是没放在心上。 剪视频的，能干啥？ 很快，到了会见的时间。 何涛到会见室的时候，老把头已经坐在玻璃后等着了。 看到何涛，老头子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像缝纫机加分了似的。 一副“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的感觉。 他上来问何涛的第一句话： “钱帮我转了没？” “转了，你放心吧，我来不就干这个的吗？” “嘿嘿，谢谢啊。”老把头嘴角都快笑裂开了：“还好有你在外面啊。” “怎么样，最近学习风水，有什么感悟吗？” “要我帮你解惑？” 老把头口中的感悟，是对古墓的。 其实就是问何涛，最近有没有去接眼把头的活儿干。 何涛本来想说没有，但是突然想起来，之前连麦宝友，遗留了一个问题： “别说，还真有个事儿。” “老头，你这么多年，见到过活的粽子没？或者听说过没？” “没见过，但是听说过。” “不过肯定都是假的。”老爷子言之凿凿的说道。 “为啥？”何涛疑惑老把头为什么这么笃定，不像他的性格。 “因为要是有活的粽子，肯定有人直播啊，那些挖坟掘墓的家伙们，才没那么多忌讳。” “要是盗墓贼能直播挣钱，他们还不无下限的表演啊？你说是不是？” “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吧。” 要不是老把头在坐牢，何涛都怀疑他在内涵自己。 “其实，我最近找了份主播的工作。” “直播帮人鉴宝。” “哦？这个好啊。”老把头一脸惊讶的看向何涛：“我差点忘了，你小子是有学历傍身的。” “从良了？”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你何涛，要重回正道了吗？” “你这话说的，我以前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吧？” “哈哈哈，好像也是。” “那你今天，应该没问题要问咯？” 老把头看向何涛，意思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他就先撤了。 刚好用何涛刚存的钱，买点吃的喝的。 不过何涛还有正事找他： “你教我的那些风水知识，我基本已经融会贯通了，现在有另外一件事，看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嗯，你请说。” 老把头点点头，态度特别好。 他的刑期还长呢，全指望何涛给他零花钱。 “我鉴宝，有时候要帮连麦的观众估价。” “但是你也知道，我以前只帮忙看，不负责卖，对古董市场不太敏感。”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我想想啊……” 老把头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一个很烂的建议： “你可以去看看网上的拍卖记录，那上面应该有价格。” “拍卖记录没用，很多人拿来的东西，价格都不超过一千，几十上百块的，谁会拿去拍卖呢？” “那……那我就没办法了。” “是吗？”何涛嗤笑了一声：“老爷子，你这有点不走心呐。” “我怎么记得，你有一个师妹啊？” “她以前专门帮你卖货的，后来，新文物法出台，她改行去做正经的古董生意了。” “这种人，应该很懂市场吧？” “嗯，是有这么回事。”老把头啧了一声：“但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相忘于江湖，你懂吧。” “是吗？那上次你去黑杨市，半夜和谁去吃的烧烤？又是谁、开着大奔送你回的宾馆？” “靠！”老把头有点想挂电话了。 “你小子知道了，还故意问我？” “我一把年纪了，就这么点隐私，你也不知道尊重一下。” “谁让你装傻来着。”何涛一脸无奈的说道。 老头子是人精，别看他一脸娇嗔的表情，好像在装傻卖萌。 其实心里估计已经在问候亲属了。 何涛不想给他太多的思考空间，直接说： “告诉我怎么联系她，我要请她帮忙解决估价的事。” “不行，她可是我最后的退路……” “退路？你往哪儿退啊，你要不要回头看看，你身后站的是谁？” 狱警就站在后面，老把头退只能退到人家怀里。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记得车牌号，不行就花点时间找呗。” “这你都记得？” “是不是杨A，JY061。” 何涛随口胡诌了一个车牌。 他感觉以老把头的记性，肯定记不住。 结果证明他是对的。 老把头一脸无语的说道：“你最强大脑啊？这都记得清？” “得了，那你直接去强盛古董行找她吧，就说是傻蛋介绍你去的。” “她就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何涛，我提醒你，你可别坑她啊，不然我天天画圈圈诅咒你。” “我坑她？她不是比我老江湖？”何涛反问道。 “也对哦，她比我聪明多了，你确实不够看。”老把头自言自语了两句，神情放松了不少。 甚至有闲心关心起何涛： “你以后就做主播了？” “这行职业寿命有点短啊，我看很多女主播干个两三年，就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 “你也要回老家吗？” “我又不是女主播。”何涛一脸无语：“我准备和老唐开公司了。” “湘市的老唐，记得不？” “记得，我是犯罪了进的监狱，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会不记得他。” “话说回来，那小子真挺适合来这里的……” “……” 何涛和老把头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聊了足足半个小时。 最后在狱警的催促下，不得不结束了谈话。 对于老把头来说，何涛是他了解外面花花世界唯一的途径。 平时他看到的新闻都太正式了。 还是听何涛讲、和尚被骗去基佬酒吧的事，更有意思一点。 临走的时候，他还告诉何涛：“我身上秘密还多着，等着你发掘呢，别忘了我啊！” 何涛点点头：“知道了，宝藏老头。” 第57章 请到顶级外援了 从监狱出来以后，何涛一刻都没停留，直接在路边打车，去隔壁黑杨市的强盛古董行。 不知道是他出名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位路人粉丝。 对方要了合影加签名，让何涛感觉自己像是带明星了。 可惜就这一个。 之后，一直到他进古董商行的大门，都没人再认出他。 古董行的柜员，看何涛的打扮，觉得他是个穷哔，懒得搭理他，让他随便看看，先去忙着接待贵客了。 何涛默默地看了一圈。 店里柜员挺多，但就是没有老把头师妹那个年纪的人。 估计人家已经退居幕后了。 那要怎么才能见到她呢？ 何涛想了想，把老唐送他的汉代玉辟邪，拿了出来。 几十万的宝贝，应该能叫出来一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吧？ 到时候再报老把头的名号，大概率就能见到那位“师叔”。 “服务员，我有一件汉代的古玉要卖，麻烦你叫你们老板出来一下。” “汉代古玉是吧？那边排队。” 柜员头也没抬，指了下角落的休息区。 那里坐着一堆大爷。 “他们都是来卖汉代玉器的。” “你先去取号吧。” 这么多人卖玉？ 何涛看了一眼那些人的打扮和面相，瞬间懂了——他们要么是国宝帮、要么是被工地老头骗了。 在他们后面排队，那不是坐牢吗？ 他赶紧补充解释说： “我卖的是真的汉代古玉。” “他们也是真的啊，你觉得谁卖的是假的？” “对了，你要是卖和氏璧的话，可以去和他们比一下，看看谁的比较真。” “……”何涛一时语塞。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那些老头。 老头们也在看他，甚至有人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交流交流。 和他们交流……倒也可以，但何涛怕自己被国宝帮的犟种气到，所以还是换个时间吧。 看来卖货，行不通。 那就买吧。 大款来了，总要有人接待吧？ 何涛把玉辟邪收了起来，接着把柜台后面的古董架全部扫了一遍。 选了个最贵的【元青花，鬼谷子上山将军罐】。 “服务员，我要买那个。” “不是跟你说了，卖东西要排队吗？”柜员不耐烦的说道。 “他说的是买。”旁边的顾客小声提醒道：“而且他要买1500万的那个元青花，要不你还是先接待他吧。” “啊？” 柜员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何涛咽了下口水问道： “你要买这件元青花吗？” “对啊，不卖吗？” “卖卖卖，你稍等啊，我去找老板。” 柜员一溜烟的跑向了后台，她记得老板说过，要是谁买这件“鬼谷子上山”，一定要叫她。 真品的元青花是鬼谷子下山，下山前要先上门，这很合理。 但是不符合逻辑。 元代的人疯了，净折腾鬼谷子一个人，让他上上下下的啊？ 所以这其实是一件有明显“瑕疵”的高仿。 要买这件东西的人，要么是纯傻哔。 要么，是想用这件元青花洗钱。 老把头的师妹，段大娘，她希望是后者，所以让柜员遇到这种特殊的买家，第一时间通知她。 …… 何涛在柜台前，接受了店里所有人目光的洗礼。 还好他直播练出来了，被围观也一点儿不慌。 等了五分钟，一个像老板的人，跟着柜员走了出来。 “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的老板了。”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她提。” “下午好啊，先生。”段大娘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假笑，上下打量着何涛。 仿佛想看出眼前的年轻人是什么来路。 “你是老板吗？”何涛问道。 “当然。” “这个店子的老板，中途换过人没？” “没有，从成立之初，一直就是我的产业。” “OK，那对了。”何涛松了口气，心说，自己这么轻松就能找到人，说不定是老把头在监狱里、踩着缝纫机给自己祈福呢。 他赶紧表明身份：“我是傻蛋介绍来的。” “什么蛋？” “傻蛋，一个姓崔的老头子的外号。”何涛怕对方忘了，特意提了一下老把头的姓氏。 段大娘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那样子，好像老把头欠了她几十万没还一样。 何涛见状赶紧说明： “先声明一下啊，我是纯路人。” “和崔把头是普通朋友，不是太熟。” “是吗？”段大娘笑了一下：“可是你之前，不是跟着他来过黑杨市吗？” “你应该是他手底下的人吧？” “不，你错了。”何涛解释道：“你说的那个、以崔把头为首的盗墓团伙，几个月前就已经被打掉了。” “涉案11人已经全部到案。” “我并不是他的手下。” “那你要么是漏网之鱼，要么是内鬼呗！”段大娘摊了摊手。 “好眼力，没错，我就是漏……” 何涛只能承认自己是漏网之鱼了。 虽然老把头不是他送进去的，但他怕这个老阿姨不信啊。 不过他话没说完，段大娘就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别在外边说。” 接着当着店里众人的面朗声道： “你是崔总介绍来的啊，那可是贵客！” “来，里边请，去我们的VIP室详谈吧。” …… 段大娘说是去VIP室，结果带何涛拐了两道后，进了茶水间。 “好了，这里很安全。” “你可以说了，我师兄让你过来干什么。” “等会儿。”何涛摆摆手：“我还没确认你的身份呢！” “你叫什么？” “段春花。” “和我们把头什么关系？” “师兄妹，谈过一段，但是掰了。” “把头在你这儿存了多少钱？” “七百多万，怎么了？” “嘶——” 何涛听到这个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钱干不干净的，他不知道，但是能存下这么多，老把头确实有本事。 虽然有点不现实，但何涛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他的钱，能先交给我保管吗？” “你想屁吃呢？我是他师妹，肯定是我保管啊。” “那你能不能把他在监狱里的花销，给我报销一下，我这里有转账记录。” “你别跟我扯这个。”段大娘看何涛掏手机，直接伸手给按了回去，再次强调：“说正事儿。” “还是先报销吧。” “先说正事儿，他的钱我不能动，这是原则问题。” “那……好吧。”何涛尊重段大娘的底线，掏出来一张名片：“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现在的身份。” “鉴宝主播，何老师。” “我这边直播间，现在缺个帮忙估价的人，你能不能过来帮帮忙。” “啥？” 段大娘愣住了。 在刚才的几十秒里，她已经考虑过“劫狱”“偷渡”“复仇”等十几种情况。 甚至在苦恼，自己要犯什么样的事儿，才能和自家师兄关到同一个监狱。 结果，递过来一张名片，找自己去帮忙直播？ 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人难以接受。 她都准备好干波大的了。 “何、涛，是吧？” 段大娘咬着后槽牙说道： “是老崔让你来找我，请我帮你直播的？” “差不多，老把头正在接受改造呢。他担心我在外边、一个人谋生太辛苦了，让我找你帮帮忙。” “还真是他？” “你确定你姓何？不姓崔？” “段师叔，你想多了，真的就是单纯邀请你出山。” 何涛一脸诚恳的说： “直播鉴宝这个行业，你应该没接触过吧？为什么不趁还活着，去感受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