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婷续[狂飙同人GL]》 1. 第 1 章 旧厂街的菜市场一如既往的人头攒动，只是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看起来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女人。她穿着利落的西服套装，戴着半框的细边眼睛，看起来温柔知性，一点都不像是属于这里的人，确切的说，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脏污嘈杂的地方该出现的人。 她的出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被她注视的卖鱼的摊贩，犹豫地开口出声，“老板您想买什么鱼？” 那女人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就又垂下眸子，“我就看看。”声音也很清澈好听。 “哦，您看，您看。”卖鱼老板转身继续处理案板上的鱼，就听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高启强不再这儿卖鱼了吗？” “谁？” “高启强。” “没听说过。” “好，谢谢。”女人说完转身要走，卖鱼老板好心提醒她，“要打听人，可以问问婷姐。” “婷姐？”高启兰一时想不起这又是哪一号人物，她以前从没听说过。 那卖鱼老板擦了擦手，离高启兰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婷姐是负责收我们这卫生费的……就，就是保护费，所以这附近的人，她都熟。”老板一看这漂亮女人就贵气，想着给她指点一下，以后兴许能多光顾自己的店。 虽然有了些线索，但高启兰还是有些失落地从菜市场走出来，她抬头看了看这一条十分熟悉的街道，还是她熟识的那个旧厂街，但好像这个世界，已经和自己所认知的不同了。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穿越？重生？怎么会一觉醒来就整个世界都变了呢？看起来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似的。 穿过旧厂街，高启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她哥似乎不在旧厂街了，那还能去哪儿找他们呢？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手机也没有，根本没办法联系到他们。而且，这个世界里有没有他们都还是未知的，毕竟连菜市场的管理员都已经不再是唐小虎他们了。 已经是傍晚的时间，太阳落得很快，在那个年代，城市的喧闹也散去得很快，入了夜，商业街上便少了许多人气。游荡了一下午的高启兰，并没有想好自己今晚要夜宿在哪里，总不能这样流落街头吧，可她能够求助的人实在太少了，没有了她哥，就好像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慌乱，又有些失魂落魄。 高启兰抱着手臂，靠在她曾经居住过的家属楼楼下，抬头望了望她家黑着的灯，也不知道这里现在住的是谁。她现在是这个世界的闯入者，也不敢贸然打乱这个时间线，生怕自己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可是她，真的还有可能回去吗？她连自己怎么来的都还没弄清楚呢。 “婷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明天我就把钱给你……”一阵隐约的哀嚎声，打断了高启兰的思绪。又是婷姐？她也有些好奇，这个婷姐到底是谁，一个女人又是怎样成了一个小头目的。在她的想象中，也许会是一个膘肥体壮充满流氓气息的一个女人，不然怎么会让那帮手下乖乖跟随她呢。 因为好奇心的驱使，高启兰向着声音的方向，轻手轻脚的过去，小心探头去看。那条小巷子里没有路灯，只能从对面的街口照进来的光线中，隐约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穿着风衣，脚下踩着细高跟的鞋，波浪的短发即使在黑暗中，都带着些许风情。她并没有动手，而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男人，冷笑出声，“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然后毫无预兆的转身就走，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巷子这边还来不及躲藏的高启兰，忍不住皱了皱眉。抬手朝着她的手下打了个手势，便有几个男人朝着高启兰的方向快步走过来。 虽然心中非常害怕，但高启兰也确实想从这个女人这里打探关于她哥的消息，于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过来。几个高大的男人很快围住了她，高启兰只能强装镇定地等待着女老大的到来。 那女人迈着摇曳的步伐，不急不慢地从黑暗中一点点露出面容，但看到她的那一刻，高启兰却定在了原地，怎么会是她？！？！ 他们口中的婷姐，正是自己的嫂子，陈书婷。 陈书婷被对方这样直直地盯着，很不高兴，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就站定了，仍旧是抱着手臂的高傲姿态，微微皱眉，一扬下巴问她，“你谁啊？” 高启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嫂子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女老大，所以久久没有回话。 还不等陈书婷不耐烦，她的手下就先出了手，不轻不重地拍在高启兰的脸上，“婷姐问你话哪！是聋啊？还是哑巴啊？” 高启兰打开了那个男人的手，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被哥哥保护的好好的她，骨子里也养出了那股冷傲的劲头。“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个人，别的事，我什么都没看见。”抬手扶了一下刚才被打得有些滑落的眼镜。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陈书婷微微抬起头，看着比她要高一些的高启兰，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些与自己相似的气息，让她有所警觉，也有些不悦。一山不容二虎，她是不会让这里再出第二个女老大的，自己可不想再回到过去那样凄惨的生活了。 手下听陈书婷这样说，马上会意，两人将高启兰的胳膊一扭，脚下用力揣她的膝窝，人直接就跪下了。那声忍痛的闷哼，让陈书婷听得有一点愉悦，而且此刻，她终于可以俯视眼前这个女人了。 “说吧，你想打听谁。”陈书婷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梢，自然扬起的下巴显得非常傲慢。 “高启强……你认识吗？他以前……是在市场里卖鱼的。”高启兰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钻心痛意，刚才那一跪，刚好跪在了一个石块上，怕是伤得不轻。 “高启强？卖鱼的？”陈书婷摸着下巴想了想，“市场里卖鱼的总共就两家，没有一家是姓高的。” 手下的人也跟着附和，“是啊，老王和老李，都在市场里卖了十几年了，哪来的高什么玩意的。婷姐，她是不是骗你，想套你话呢？” 陈书婷眯了眯眼，仍旧是不着急的步子节奏，微微弯身下去，伸手一把卡住了高启兰的脖子，“我现在不在乎你是谁了，我只在乎你背后的是谁，唐小龙？”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面前这个女人的表情，一丝一毫的反应都不放过。听这一个名字没什么反应，于是接着问道，“警察？”提到警察，陈书婷想到了最近总是揪着自己不放的那一位，“不会是安警官的同事吧？” 果然，神情一滞。 脖颈上的力道一松，高启兰弯身咳嗽起来，头顶的声音笑了起来，“嗐，你是安警官的同事你早说嘛，咱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说着，陈书婷就将她搀扶了起来，一改刚才的态度，变得客气起来，还给她掸着膝盖上沾到的泥土。 膝盖的伤被碰到，高启兰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嘶——” 陈书婷见状马上回头呵斥她的手下，“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能对女人下这么重的手呢！哎，哪儿伤了，我看看~” “我没事。”高启兰站起身，试着动了动，虽然还是很疼，但应该没伤到筋骨。 “警官您贵姓啊？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交个朋友，怎么样？”陈书婷笑着朝高启兰伸出手，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还不等高启兰将计就计应下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陈书婷，你又搞什么事情！” 高启兰脖子有些僵硬的不敢回头，陈书婷马上放低了态度擦肩而过地迎过去，“安警官，您看这不是巧了吗，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美叁叁和怪阿姨） 2. 第 2 章 “大半夜的，你们这是干嘛呢？”安欣穿过几个人，来到高启兰的身后，歪头看了看她，“她们有没有为难你？你别怕，我是警察，有事你跟我说。” 高启兰不得不回头，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时，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是年轻时自己记忆中的安欣。但她又哪里能想得到，二十年后，自己好不容易以为追到了幸福，可他的眼里，就只有案子。自以为他被自己的真情所感动，实际上，他接受自己，不过是想通过自己，去搜集她哥的罪证而已。一片真心就这样被人践踏，失望、心寒，任谁都不会原谅他的吧。 “我没事，只是想找婷姐问点事。”高启兰的语气不自觉地就冷了三分。 “真没事吗？那你脖子上的伤哪来的？”安欣不信，怕她害怕陈书婷她们打击报复不敢说实话，还把她拉过来站在自己身边。 高启兰抬手摸了摸颈侧的位置，是有点疼，虽然她看不到，但猜测应该是刚才被陈书婷的指甲划到了，于是说道，“可能蚊子太多，我挠破了。”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垂着眸子，没有去看安欣。 “你这样，先跟我回警局，好吧？”转头又对陈书婷她们说，“你们的事，明天我再来找你！” 陈书婷在一边可是把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这哪里会是同事，这个女人和安欣可能根本都不认识！但刚才自己提到安欣的时候，她为什么会有反应呢，证明是她单方面认识安欣的，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啧。”陈书婷有些着急，她怕这女人真的是唐小龙唐小虎他们那边派来的，刚才自己教训人的事，怕是已经被这个女人给录下来了。这些倒不算什么大事，刚才人打得也不狠，自己也没动手，这事顶多就是手底下的人进去几天而已。但这种被人握住把柄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而且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陈书婷眯了眯眼，脑子转得飞快，想着要怎么把这个女人留下，至少也要把“东西”留下，才能让安欣带走。 高启兰本想借着安欣脱身，可她突然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很可能是不存在的，自然也没有身份没有档案。去了警察局，按照安欣敏锐又喜欢追根究底的性子，保不齐还要被审查一番，到时候更说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跟安欣走，自己更麻烦，还是留下来，更麻烦。 “谢谢你安警官，我和她是认识的。” “对，对，这是我表妹，刚才我俩因为点小事有点拌嘴。”陈书婷将计就计，作势搂住了高启兰的肩头，往自己怀里一带，特别亲昵的样子，“闹着玩的，我们闹着玩的~对不对？”转头看向高启兰。 “有我在她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以后我也会常来，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高启兰对着安欣，冷漠而疏离地一笑，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我没什么顾虑，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说着，配合起陈书婷的表演，挽上她的手臂，马上演出姊妹情深的戏码。 虽然看起来有点假，但当事人不想和自己走，安欣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担忧地看着她们离开时的背影。 高启兰就这样挽着陈书婷的胳膊，一路走到了一处旧厂房里，四周都是长满了荒草的野地，怎么看都是一处非常危险的地方。 陈书婷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落了下来，拍了拍挽着她的手，冷声道，“行了，别演了，已经没人看了。” 转身坐在手下搬来的一把椅子上，陈书婷翘起腿，一手支着脑袋，“看不出来，你胆子蛮大的。”言语中带着几分赞许，然后就整个人都慵懒了下来，语调也放慢了，“说吧~谁派你来的？” 陈书婷虽然以前曾经是自己的嫂子，但高启兰对这个嫂子其实知之甚少，只是总听二哥提起她，但大都没什么好话。只知道大哥执意要娶她，年纪不小了还带个孩子，让大哥即使做接盘侠也甘之如饴。高启兰虽然不反对他们的婚事，喜欢谁，那都是大哥的自由，但心底里也确实有几分不解，这陈书婷，到底是有怎样的魅力呢？她和陈书婷，也不过几面之缘，讲过的话可能都超不过十句，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对于她的性格秉性，高启兰也完全没有把握。对方此刻虽然还算和颜悦色，但总有种时刻会将她碎尸万段的狠辣劲儿，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嘶，我发现好好跟你说你就装听不见，非得逼我动手是不是？”陈书婷佯装要动手的样子，气势汹汹地逼近，果然，高启兰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马上就被陈书婷的手下给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陈书婷二话不说，伸手就在高启兰的身上摸起来。 “你……你干嘛？”脸上发热地红了起来。 陈书婷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目光和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冷香一样，都透露着危险的味道。“东西藏哪儿了？别逼我把你扒光了我告诉你！”陈书婷有些不耐烦地指着高启兰的鼻子，给她最后的警告。 “什么东西……？” “非得跟我装傻是吗？”陈书婷冷了脸，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旧厂街一带，也就唐小龙唐小虎能跟自己翻出些风浪，但平时她们都有各自的地盘，井水不犯河水的。难道他们想背地里阴自己一把，然后把地盘给抢了吗？主意都打到自己身上了，她陈书婷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啪——”一耳光甩在了高启兰的脸上，白嫩的脸颊很快便微微红肿起来，眼镜也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看起来特别的狼狈。 “我最恨别人骗我！”陈书婷用指腹揉搓着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巴掌，把自己也打得生疼，但她表面上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嘴上说着狠话。 “我没骗你……” 话音未落，陈书婷反手又是一耳光，高启兰的眼镜直接飞了出去，在粗糙的地面上滑了很远。 “你说你是安欣的同事，还假装警察，这算什么罪名来着？冒充国家公职人员。” 高启兰被打得有些头晕，连带着还有点耳鸣的感觉，嘴角弥漫着血腥味，“我从来也没说过，都是你自己猜的。” “我说妹妹，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我，比你大……”现在是二十年前，穿越过来的自己，比陈书婷还要大上好几岁呢。 陈书婷直接被她这一句话给气笑了，“你可真有意思。”笑着笑着，陈书婷有些改了主意，她走过去捡起了高启兰的眼镜，然后亲手给她戴上，示意手下的人松开她。 没有了钳制的高启兰，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指尖上有一丝血迹。 陈书婷捋了一下裙子，然后蹲在她的面前，歪头在她面前笑着说，“我看你有几分胆识，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高启兰透过已经沾满灰尘被划花的眼镜，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其实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于是点头应道，“好。” “陈书婷，他们都叫我婷姐。”陈书婷笑着朝她伸手，“我这人不记仇，不管你以前跟谁的，只要一心一意跟着我，不会亏待你。” 高启兰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轻轻握了上去，“高岚，山风的岚。”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 还是骗了她。 3. 第 3 章 “小岚呐，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陈书婷带着笑意温柔地问她。 在家里的时候，哥哥们都喊自己“小兰”，这熟悉的称呼从别人嘴里叫出来，还是让高启兰有些恍惚。“我暂时没有地方可去。”坐在面包车的后排，左右都坐着陈书婷的手下，其实她也不知道陈书婷最后会把自己带去哪里，总觉得自己刚才的选择好像并不算明智。跟安欣走，至少所有的麻烦能有所预期，但跟着陈书婷，危险也都是未知的。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大半夜的，怎么办呢？”她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高启兰一眼。 “那我能去你家吗？” “好啊~”毫不犹豫地答应，反而让人不能安心。 车子竟真的开到了陈书婷家的楼下，她只带了高启兰一人回家，看样子是给了十足的信任。 “家里不大，没多余的房间，你睡沙发行吗？” “行。” 陈书婷没再管高启兰了，径自回了房间，关上门之后，她合着衣裳坐在床边，翘着脚特别嫌弃地看着周围。这并不是她的家，只是平时处理一些人时的场所，因为是特别老旧的小区，上下水不通，根本不适合居住，所以整栋楼几乎没什么住户，也方便他们办事。 她之所以带高启兰来，不过是想让对方以为自己放松了警惕，想耍什么花样，自然就会暴露出来。 毕竟是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人，心思不细是不行的，她打从一开始，就没信过高启兰一句话。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但陈书婷一眼就能看得出她是个心思极深的人，也不是那些武力手段轻易能撬开嘴的人，所以她打算换一种套路来对待她。 从床头柜子后面摸出一把匕首，陈书婷攥在手里，靠坐在床头，想了想，把刀刃藏了藏，收在胳膊后面，然后仰头靠坐着假寐，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是就这样枯坐了很久，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陈书婷觉得自己的腰都疼了。 难道是埋伏好了故意引自己出去？呵，那大家就耗上一耗！陈书婷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但就这样一直等到凌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陈书婷站在窗口向下看停在楼下的面包车，给手下发信息询问，得到的也是没看到高启兰出来的消息。 “妈的，我倒要看看搞什么花样。”陈书婷小声自语着，一手持刀，一手轻轻地拧动门把手。 但当她把门稍稍打开一个缝隙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高启兰，她也只是合着衣裳抱着手臂，歪着头就那么睡着了。 陈书婷眯了眯眼，火气有些上涌，所以自己熬了大半宿在里面防备着，结果人家倒好，自己在外面睡着了？！ 用力地把门推开，干涩的折叶发出刺耳的声响，高启兰皱着眉睁眼，就看到了攥着匕首站在自己面前的陈书婷。也许是刚刚睡醒，还有些不在状况，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惊恐的情绪，而是就那么淡淡地，自下而上地仰望着陈书婷。 她的目光特别的冷静，像是早就看透这一切算计，却又不说破。 陈书婷竟被她看得有些尴尬，这种人最难搞，明显感觉玩心机，会玩不过她的样子，她的段位绝对在自己之上。油然而生的一种危机感充斥在陈书婷的心中，匕首的刀刃直接抵在了高启兰的喉咙，声音低沉而冷漠，“你到底是谁，别挑战我的耐性。” “我说了我叫高岚……”话只说了一半，却明显感觉到脖子上的痛感，刀子是真的要往皮肉里割的架势，高启兰的心脏忍不住地狂跳起来。 陈书婷冷笑，“你知道吗？你一撒谎就喜欢扶眼镜。” “是吗，可我现在没有扶。” “因为我现在刀架你脖子上呢！”陈书婷再次被气笑了，从她身上退开，舌尖在嘴唇内则的位置转了一圈，有些拿这个女人没办法。陈书婷笑了笑，又坐回了高启兰的旁边，“女人干这行特别的不容易，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为难女人。你说吧，想做什么？凡事都可以商量嘛，摊开来放在明面上，都好办。” 高启兰垂了垂眸子，在整理语言向她讲明事实，“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耍我好玩是不是？我是给过你机会的，别给脸不要脸。”这一句威胁是实打实地带着杀意。 刀子虽然没有逼近，但高启兰就是感觉那把刀已经再次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今天是哪一年的几月几号？” “哈？”陈书婷也是一头雾水，自己是不是抓了个神经病回来啊。 “告诉我。”高启兰的声音很轻，似乎带着些请求，这让陈书婷收敛了一些杀气，“2001年3月14日，怎么了？” 高启兰思考了一会，“今年北京会申奥成功。” “啥？”陈书婷反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这种事用得着你说吗？！要么成功要么不成功，而且还得几个月之后呢，怎么，你还想在我这埋伏几个月？” “9月11日美国会遭遇恐怖袭击。” “咋？你策划的？” 高启兰张了张嘴，她更加疑惑大哥到底喜欢她什么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从2021年来的，虽然这个世界与我认知的有所不同，但我猜想，大致的时间线，可能还是一样的。” 陈书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匕首收了起来，起身，“这样吧，我让他们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去哪？”高启兰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指尖。 “精神病院。”陈书婷看都没看她，转身就要走。 高启兰也赶忙站起身，“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能帮你。” “就你？你个神经病能帮我什么。”陈书婷已经走到了楼梯拐角，不屑地笑着看她。 “我认识安欣，认识唐小龙唐小虎，我也认识你，陈书婷。”高启兰的语调一直也是不急不缓的，一个个名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总觉得话里还藏了更多的信息。 果然，陈书婷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她。自己从来也没在她面前说过安欣的全名，所以她是真的认识安欣的？而且自己最开始只说到唐小龙，她怎么连唐小虎都知道？！ 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 “你还认识谁？” “我那个世界有的人，也许这个世界里也会有，而且在未来你做决策时，我可以提供一些参考意见。”高启兰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十足地吊起了胃口。 其实高启兰一直都没有涉足到哥哥的产业中，她不过是听说过，猜测推理出了一些事，很多人，她也只是听过名字，并不认识真人。不过现下里，暂时糊弄一下陈书婷，应该够的吧？ “既然是交易，那你要什么？”虽然陈书婷将信将疑，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但她还是好奇地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我想要一个合法的身份，我是医生，还想要个工作。”高启兰只能想办法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再做打算了。 “？？？”陈书婷用小指抠了抠耳朵，“就这些？” 高启兰点头，扶了一下眼镜，“嗯，就这些。” “你说谎！” “我这是习惯性动作，戴眼镜的人都这样。” “你简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是老天故意派来惩罚自己的吗！ “对你来说，收益完全大于付出，帮我也没什么损失。”高启兰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暂时游说成功了，下楼的步伐便变得轻快了一些，经过陈书婷身边的时候，轻声说道，“我给你的第一个建议，就是以后不要自己开车，千万记住。” “神经病啊你！”陈书婷推开了高启兰，先一步下楼走出去，身后的高启兰，看起来笑意盈盈的跟在她的身后。 陈书婷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拿捏了。 4. 第 4 章 第二天，安欣如他所言的，一大早，就来到了陈书婷家门口，看见她们刚从车上下来，便走上前去。 “昨天晚上你们去哪了？” 陈书婷刚从车里探头出来，脚都还没落地，就接到了安欣的“审问”，一宿都没睡好的她，捏着眉心，“我是嫌疑人吗？用每一个细节都跟安警官汇报？”挤开他，从面包车上下来。 “我可是听到消息，昨晚你们绑架勒索殴打他人。”安欣正要转身，车里又下来一个人，他看见后愣了一下，“你怎么也在这里？他们打你了？” 高启兰的脸颊还有些肿，谁都能看得出来。 陈书婷赶忙过来，一只胳膊搂着高启兰的脖子，用手指的指背在她的脸颊上慢慢滑过，摩挲着，眼神暧昧地看向安欣，“都说了这是我表妹，怎么，你喜欢这样的？想认识认识？” 一直都没看安欣的高启兰，此时缓缓抬起目光，对上了他的双眼，虽说无法原谅他当初想要利用自己的念头，可一时间，还是会觉得百感交集。避开了视线，高启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拨开了陈书婷贴在自己脸颊的手指，什么都没说，就先一步离开了。 “诶你！”陈书婷真的太不喜欢有人敢走在自己前面了。 “你别走，你的问题还没交待清楚呢。”安欣把陈书婷给拦在了后面。 高启兰并没有走太远，因为她也不知道陈书婷家住哪里，所以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他们。 她背着双手，仰头看着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阳光笼罩在她身上的暖色调，衬得她特别的柔美，给人一种特别放松安定的感觉。在她身后的两个人，也都被这样的一幕而吸引，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声音。 不多时，陈书婷就走了过来，却没有出声，也站在了那里，晒着暖暖的阳光。 “这么快。” “他又没有证据。”陈书婷反应过来，推了她一把，“你是不是特盼着我进去啊？” 她这一把推的高启兰毫无防备，差点摔到花坛里，就在她被围栏戳到的前一刻，陈书婷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的，推一下就倒啊？” 高启兰只是扶了一把眼镜，忍住了想要回头去看安欣走没走的念头。 陈书婷看了一眼她仍旧有些微微发肿的脸颊，伸手摸了摸，“你这皮肤可真嫩，还疼吗？” “不疼。” “走吧，去吃饭。”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旧厂街，路过一家餐馆的时候，高启兰停下了脚步。 “你想吃猪脚面啊？”陈书婷抬头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咱俩口味挺像啊，我也爱吃他家的面。” 陈书婷坐在那里，还是抄着手翘着脚的模样，“你以前来吃过？”看她点面的时候连菜单都不看。 “嗯。”高启兰打量着店里，和她记忆里的店铺没有区别，“他家开了能有十几年了吧。”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来这家店里吃饭了。 陈书婷没接话，只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这个女人真的太神秘了，她身上的谜团特别的多。陈书婷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要么远离她，要么做掉她，不然早晚要栽到她手里的，这样的预感特别强烈。 不过现在的陈书婷，虽然总是打打杀杀，但她到现在为止也只杀过一个人，防卫过当。大概也是因为这，很多人会怕她，她也用“老娘杀过人，我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一句，完成了最初的创业。后来又因为她下手够狠，而且非常准，刚好会在伤情评定的一个临界点上，每次也没有被重判。就这样子几进几出的一路走过来，渐渐就形成了一个自己的帮派，盘踞在旧厂街一带。 陈书婷是个聪明人，她当然知道杀人的后果，也学习过很多法律方面的事，拘留所进进出出的，也摸出许多经验来。所以她不会做掉高启兰，但她又有些舍不得她口中的那些关于未来的线索，万一是真的呢，自己是不是就能凭借着这些未卜先知的事情，一路向上走呢，走出旧厂街，甚至走出京海。如果可能，谁不想过富足安稳的人生呢，她总不能这样打打杀杀一辈子，但也只有当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会有选择的权利。 “面要凉了。”高启兰温声提醒道。 “嗯，还是他家的猪脚面最好吃~”陈书婷又恢复了平时笑眯眯的模样。 后来，陈书婷信守承诺地给高启兰弄了个□□，还托人给她介绍进私人医院里实习，工资很低，她倒是没什么怨言，医院老板得个廉价劳动力，更是满意。 “我呢，只能管得了这条街，你身份证是假的，不要乱跑，尤其是离那个安欣远一点，万一你真落他手里，我可捞不出来你。”陈书婷因为给她□□找工作这个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她只是占据着一条小小的街路而已，能站稳多久？等到她四十岁五十岁的时候，早都不知道被那帮小崽子砍死在哪里了。想得到更大的地盘，站上更高的位置，野心在陈书婷的心里慢慢滋生扩大，不够，仅仅这么一点还远远不够。 让陈书婷特别意外的是，有了工作之后的高启兰，就真的像上班族一样，每天上班下班，然后就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哪里也不去。派出去跟着她的小弟也说，每天她就这么两点一线的，自己跟着都觉得烦了，太无聊了吧。 陈书婷也是想不明白，人活着总是要图点啥的吧？她图什么呢？不为名，不为利，一心治病救人当活菩萨？她可不信。 这一天，穿了一身连衣裙的陈书婷，等在医院门口，刚好是下班时间，陆续有人出来。很容易就看见高启兰了，她来的这几个月时间，凭借着温柔体贴的性格，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陈书婷却在心里腹诽，这人要是切开，她敢保证，芯儿里绝对是黑的，可能比自己还黑呢。 “书婷？来接我下班啊。”高启兰的头发扎了一个马尾，白衬衫的袖子挽了起来，本就高挑的身材，让她看起来带着几分洒脱率性。 “我就路过。” 高启兰看见她还拎了个袋子，里面东西的形状还挺奇怪的，于是好奇地问道，“你拎的什么啊？” 陈书婷微微眯眼，坏笑似的贴近她小声说道，“人头你信不信？” 高启兰略微一怔，然后又歪头去打量她手里的袋子，陈书婷气得直接把袋子甩给她，“人头送你了！” 摸到重量和质感，高启兰就放下了心，但打开袋子的高启兰却更疑惑了，“葫芦？”这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个人葫芦？是有什么说法吗？高启兰想了好一会，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什么习俗。 见她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陈书婷有些得意，摇曳生姿地走在了前面，也不等高启兰。 当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的时候，才带着笑意开口出声，“我要看看你想卖什么药，高医生——” 高启兰在炎热的天气里，揉了揉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然后两个人十分默契，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她们彼此都觉得，对方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吧。 陈书婷也第一次承认，居然有人笑起来比自己还好看。 5. 第 5 章 在菜市场里买了点菜，又拎着别人送的鱼和肉，俩人回了家，仍旧是陈书婷下厨，高启兰只在旁边打下手，她从来也不怎么会做饭。 “你以前是不是哪家的大小姐？”陈书婷翻炒着锅里的菜，一只手叉着腰，非常的不满。 “不算是，但确实没怎么干过活。”以前总是她哥下厨，手底下的人见了她，也都兰姐兰姐的叫着，什么活儿都抢着干。有时候高启兰也会有种自己也是大佬的错觉，但她也清醒地明白，自己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从小到大，她都依靠她哥惯了，现在一下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确实很不习惯。 陈书婷把菜盛好，解下围裙，示意高启兰把菜端到桌上。 晚饭只有她们两个，俩人各自细嚼慢咽地吃着，电视里随便点开了一个频道播着新闻。陈书婷吃了几口饭菜，端着酒杯喝了两口，思绪就飘的有点远。其实这样的生活，她觉得挺好的，这才叫生活，平时粗手粗脚的男人真不行，话都讲不到一起去，他们所求的，也和陈书婷不同，他们倒也简单，想要权，想要利，想要女人，仅此而已，没意思透了。 举起杯子喝酒的时候，透过杯子，陈书婷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一直以来都觉得她衣品不错，就连最普通的衣裳，穿在身上都掩盖不住她脱俗出众的气质。不像自己，怎么打扮，终究还是带着从泥沼里扒出来时的那股子味道，洗也洗不干净。 电视新闻里，刚好放到了北京申奥成功的消息，陈书婷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都没有把一丝心思分过去。高启兰也只是低头吃饭，并没有刻意提醒她，自己的预言被印证了。 直到那一年的9月11日，全世界的关注都投向了双子大楼，陈书婷指着电视机的手指还有些发抖，不可置信地慢慢转头看向高启兰，“真的是你搞的？” 高启兰抿着嘴笑了起来，扶了一把眼镜，“我没那么大本事，所以，现在你该信我了吧。”她一直都知道，陈书婷从来也没真正的信任过自己，即使她们之间看起来已经相处的十分融洽。 陈书婷搓了搓眉毛，倒吸一口凉气，从指缝间偷着去瞧高启兰，说真的，她最开始还真的把她当疯子看的，后来看她所有的行为都很正常，就觉得她应该是有什么隐瞒，故意编的离谱故事转移视线。哪里想得到，她竟真的这么神，这么大的事，还真让她给说对了。这种事，让自己蒙，都蒙不出来，真是离了大谱了。 “呐，小岚，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啊？关于我的事，你给我讲讲。” “确实是认识，但你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忠告还是那一条，你别自己开车。” “怎么？我出车祸死的啊？” 高启兰只喝茶，不说话。 陈书婷点点头，“行，以后我不开车了。” 抿着茶杯的唇角弯了弯，细细啜了一口，缓缓放下，“听人劝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我谢您吉言！” 那之后，高启兰也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向陈书婷提什么要求，每天仍旧是按时上下班，过得悠闲自在，陈书婷竟有几分羡慕这样的生活。但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有一点害怕高启兰，这是个完全让人看不透的人，总有种会被她带入到也自己掌控不了的世界。 京海的冬天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突然的降温让高启兰忍不住竖起了衣领，抱着手臂跑进了医院。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医院里没有了看病的人，她疑惑地上楼换好衣服，就遇到了院长。“今天有个大人物要来，你跟着我，千万别乱说话，记住了。”因为高启兰一直以来做事很认真，又任劳任怨的，所以院长很看重她。 “大人物？谁啊。” “不要多问，少说话，多做事。”院长有些讳莫如深，但从他紧张的样子来推测，这位大人物，应该不会是能见光的那种，会是谁呢。 几个人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大门外就停了一溜的黑色轿车，从中间的一辆车上下来了一个满脸横肉留着胡子的男人，一看就很不好惹。但他却毕恭毕敬地打开后排的车门，接引着一个老头下车，又带领着他们进门。 “徐总，这位是？”院长也没见过这位老者，但根据一向嚣张跋扈的徐总对待他的态度来看，他一定是个更大的人物了。 “这我老爹，这几天头疼，有点不舒服，来你们这看看。” “哦，好的，好的，您这边请。”院长把他们带到了顶层的特护病房，门口站着的两排黑西装，就能威慑住所有人了，没人敢往这边走。 院长其实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往常都是徐总来做个体检或者按按腰捏捏肩什么的，也不会带这么多的人，摆这么大的阵仗。所以此刻院长心里也有些哆嗦，说话也没最初那么利落，一眼就看出了紧张。 跟在他身后的高启兰倒是没什么感觉，以前她哥出门，也是一样的阵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做什么检查吗？”老头发话了，语气倒是带着几分儒雅。 “哦，检查……得检查。”院长有点乱了阵脚，看病他在行，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没什么经验，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被人把医院都给掀了。 “还是要先问问有什么症状吧？除了头疼有没有别的，比如恶心？”高启兰在院长身后轻声提醒。 “对，对，您除了头疼，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没有，就是头疼，这儿疼。”老者指了指头顶的位置，目光却被院长身后的女医生吸引。 “那……是怎么个疼法？”院长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询问过后，开了几项检查。 检查过后，徐总一直催问院长，他老爹是什么病。可院长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建议再做其他的检查。最后折腾了一圈下来，院长被徐总单独叫出去，回来以后就要下医嘱住院开药。 高启兰拿着片子出声，“老爷子没什么毛病啊，挺健康的。”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个娘们儿还敢……”徐总的话还没骂完，就被那老头呵斥住了，“徐江！” “诶！老爹。”马上就变得恭敬起来，站在了一边。 老头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高启兰，嘴角还带着笑意。 这把高启兰给看毛了，这么大岁数了，难不成还有龌龊心思吗？要怎么脱身才好呢，刚才真是不该多嘴，本以为能搭上大佬的线，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老头朝着她招手，可高启兰根本不想过去，最后是被两个手下给拥着，不情不愿地走到了病床边。 “这位医生怎么称呼啊？”老头看似和蔼慈祥地慢声问道。 “高岚。”高启兰也很会审时度势，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老头点了点头，然后从病床上起身，把披在肩头的外套拢了拢，“好，我记住了。”转头对徐江说，“我们走吧，身体健康没毛病，就是最好的。” 6. 第 6 章 高启兰回到家的时候，陈书婷正在点钱，头都没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晚吗？”看了看时间，也就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而已，因为她下班后在外面溜达了半个小时。 陈书婷这才抬头，见高启兰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挥手让屋里的小弟都出去。 把手上的钱都装进袋子封好，塞进保险柜里，陈书婷才开口，“怎么，出什么事了？” 高启兰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然后看了一眼屋里，确定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坐在了陈书婷的旁边，压低声音问道，“徐江你认识吗？” “徐江？”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陈书婷想了好一会，突然惊呼道，“不会是白金瀚的老板徐江吧？！你得罪他了？” 高启兰拿着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被陈书婷一把夺了过去，“你还有心思喝水呢，你怎么还能得罪到他呢？！不要命了你！” “本来只是在医院偶然遇见的。”高启兰一五一十地把白天发生的事跟她讲了，“我想着那老头应该是个大人物，我们以后也许靠得上，所以想认识一下，没想到，可能弄巧成拙了。” “你得罪的是徐江他爸？”陈书婷的声音都抖了。 “我觉得那个应该不是他爸，是他上头的人。” “那不更完了吗？！”陈书婷有些泄气地抱着手臂靠坐在沙发里，忍不住又用手指指了指高启兰，“你要死不要拉上我。”她有些后悔听信她的话跟她坐一条船了，鱼没钓上来，现在倒好，怕是要引来鲨鱼把船都吞了。 高启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放心，不会连累你。” 对于她此刻的淡然，陈书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来想马上和她划清界限把她撵出去，但听她说不会连累自己，又有些于心不忍。“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一小混混而已，也就在这旧厂街能耀武扬威一下，出去了，我什么都不是。徐江他们那是什么人啊，我们招惹不起的！这样，以后你要得罪什么人之前，你先跟我这打听打听对方是什么人的，行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这样了，你要是故意的，我看你能掀翻整个京海！” 豪华会所里，有一间与整体风格都格格不入的秘密房间，像是喧嚣尘世里的一个世外桃源，特别的安静。 “老爹，那个女人有问题啊，她用的身份证是假的，几个月前刚入职医院的，简历也是编的，上面写的所有地方我都查过了，全都是查无此人。无论我怎么查，竟然都找不到她的任何信息。” “谁给她办的入职手续？”老头悠然地喝着茶，晒着太阳。 “医院的李主任，我问过了，说是旧厂街一个叫婷姐的，让他办的。” “没听说过这人，混哪边的？” “就一个小混混，在菜市场收保护费的。”徐江说起来很是不屑，“老爹，要不要抓来问问？肯定是后面有人指使的，想搞我们！” 老头倒是不急，转头对旁边的女秘书说道，“程程，你那边呢？” 女秘书给老头倒好了茶，这才说道，“说来也奇怪，竟然有人真的能把自己所有的痕迹都擦除吗？简直像个不存在的人一样，这根本不可能。” “老爹，无论她背后的人是什么目的，我们都不能放任不管。既然什么都查不到，我觉得应该先下手为强，直接做了她算了。”徐江急切的说道。 “做做做，天天就想着杀人，把人杀了就能解决问题，那倒是简单了。”老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抱着手臂，手指轻轻地搓了搓，感叹道，“不简单呐——而且如果是想送个人接近我们，至少也会编一个可靠的身份让我们查不出破绽，怎么会给你这么大一个漏洞让你怀疑。”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老头没说话，女秘书先开口，“要不要让我先跟她聊聊？” 老头一抬手，“不，我现在，对她很有兴趣。”回想那女医生当时的反应，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一般人见到那样的场面，不说吓得尿裤子，至少也像她们院长一样，怎么也得哆嗦几下。可那个叫高岚的女人，只是皱了皱眉头，依旧是镇定自若的态度，显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所以，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太让人好奇了。 一连十几天，风平浪静，高启兰和陈书婷都以为这个插曲算是过去了的时候，凌晨十分，一群人悄无声息地进到了陈书婷家里。床头站着人，高启兰在睡梦中也感应到了，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 来人倒是很礼貌，从床边退开一步，“高小姐，泰叔想见您。” 高启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睡衣的领口，然后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眼镜戴上，看了看时间，“老年人不睡觉的吗？” 那人只是笑了笑，没答话，握着手腕站在旁边似乎是在等她。 高启兰在心中叹气，终究还是躲不过去的，“你们，能出去吗？我得换件衣裳。” 那人笑着点头，然后比划了个手势，其他几个人并没有出去，而是原地转身，全都背对着高启兰。 这是怕自己跑了吗？高启兰的心里开始拉起了警铃，她也不知道这个泰叔想做什么，但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她摸了摸后颈，然后起身下床，房间很小，在门口的和床的另一边的位置，这么并排站着四个男人，让她就在这个房间里换衣服，还是有些尴尬。 “诶！你们……”门外传来陈书婷的声音，但也只是这么半句之后，就再没了声音。 “你们别动她，跟她没关系！”高启兰有些急切地出声。 男人没有回头，仍旧是笑着说道，“放心，高小姐的朋友，他们有分寸。” “好。”高启兰换好衣服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双手插着兜，从卧室门里走出来，然后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书婷。她的脑袋正被一把□□顶着，从她起伏的胸口能看得出她呼吸有些急促，此刻正强作镇定地撑着场面。高启兰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转回头，和陈书婷的目光交汇，高启兰咬着嘴唇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跟着那帮人走了。 人都走了半天了，陈书婷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敢松下来了，她慌慌张张地喘着气打开家门，不大不小的声音朝着隔壁喊着，“小六？瘸子，躲哪去了？这么多人进家门没看见吗！” 没有任何回应，她一推门，门就开了，隔壁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一丁点血迹，什么都没有，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陈书婷只觉得脊背发凉，寒冷的初冬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7. 第 7 章 轿车里，虽然那个看似领头的男人一路上都对高启兰客客气气的，但是这空气中，总是能感觉到压抑和紧张的气氛。高启兰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她也会紧张，但好在她也会伪装，只是攥了攥拳之后，便逐渐让自己放松下来。 车子开了很久，到达了一处别墅区，高启兰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大门两边一直到房门口，整齐的站了两队人。这是不是也太高看自己了，竟用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自己，高启兰心中苦笑，搞不好自己这一次真的玩大了，招惹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但毕竟是高家人，没有什么等闲之辈，挑战越大，收益肯定会越大，况且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搏一把了。 “高小姐是吧，老爹还没起来呢，您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程程在门口热情地迎接她，也偷偷地打量着她，“我是他的秘书，叫我程程就行。” “你好。”高启兰客气地点头打招呼，并没有因为提前把她“请”过来而生气。 “坐吧。”程程端着一些早点出来，“早晨肯定饿着呢吧，先吃点东西，你喜欢喝什么？” 高启兰腹诽起来，何止是饿着呢，她连洗漱都不给机会，所以不自觉地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长发。程程特别贴心地递过来发圈，朝着里面的一个房间一指，“洗漱间里的东西都是全新的，可以随便用。” “谢谢。”高启兰也没客气，径直走了进去。 程程在外面坐着泡茶，自己先喝了一杯，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沿，她看起来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怪不得老爹这么的好奇，想要见她。 待高启兰洗漱过后终于能够清清爽爽地走出来的时候，泰叔已经坐在了茶桌边的主位上，穿着居家的休闲服，还抬手招呼她赶紧过来吃点东西，看起来和蔼可亲。 高启兰坐在对面，就吃起了东西，她等着对方先开口，然后再见招拆招。但她们先吃了早餐，又喝了好一会儿的茶，泰叔也只顾和程程闲聊，故意把高启兰晾在一边似的。 “这个点心挺好吃的，还有吗？”高启兰笑着双手搭在桌边，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有，我去给你拿。” “谢谢了。”十分温柔地朝着她笑了笑。 程程起身走后，泰叔一边笑一边倒茶，还递给高启兰一杯，“你说你，我想装病躲清静，你不让我躲。” 高启兰双手把茶接过来，“您直接住进去，也没人敢拦。” “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我总不能直接告诉别人我装病的吧。” 高启兰本想回他，可以提前打招呼的吧，但转念一想，这么大人物的行程，应该不会随便透露。不过，他这个大人物，到底有多大呢，自己也猜不太出来。 程程这个时候也端着盘子过来，也没多问他们刚才聊了什么，而是接过泰叔手中的茶壶，帮他续水。 “小岚啊，你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私人医生呢？”泰叔悠闲地喝茶，冷不丁就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高启兰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放下，笑着回道，“不敢，我学历是假的，怕给您误诊了。”本能地意识到泰叔这条线水太深了，她有些不敢参与其中，怕最后不能全身而退。如果有大哥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他们背后的那些隐秘的事，可以给她点建议，现在，只能自己毫无头绪地瞎闯，就怕会闯出什么祸来。 泰叔倒是没强求，但也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还带她一起去寺庙里礼佛，让高启兰有些疑惑。自己的故作神秘有很多是伪装的成分，毕竟自己多了将近二十年的经历，而且自己的背景也没有人能查得出来，就这一点，能忽悠不少人。可她觉得泰叔才是真的高深莫测，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初冬的京海，竟然飘起了雪花，这可是很难得一见的。 “这儿许愿很灵的，小岚许的什么愿？” “健康、平安。”这也确确实实是她所期望的。 泰叔笑了起来，“这个好，我这个年纪了，想安享晚年，平平安安的，你们年轻人现在还是需要多奋进才好。” 程程紧跟着说道，“老爹您还年轻着呢，老当益壮。” 高启兰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着。 “我觉得到了这岁数，应该每年都做做体检，小岚，你来安排吧。” 高启兰一愣，听这意思，是自己想躲都躲不掉了？过了好一会，才应了一声。 泰叔走在前面，笑着温声说道，“单打独斗就能创造利益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在京海，只要是想做事，就必须要找到个靠山。”他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有意提拔你，不要不识抬举，而且错过这样的机会，以后估计也没法再在京海混下去了。回头笑着看了高启兰一眼，“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叫我一声老爹。” “老爹。”高启兰只能半推半就地，就这样上了他们的船，至于船往哪里开，她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哎。”泰叔显然对她的顺从很满意，也挺开心的样子，“对了，会开车吗？” “会。” “这个车你开回去吧，平时出门总不能一直坐面包车，跌份儿。”泰叔显然话里有话，然后让程程将一串钥匙递给高启兰，“对了，小岚，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程程首先开口，“陈书婷。” “对，哎？也姓陈，那八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啊，这得见见，下次来，你带上她一起，让我瞧瞧。” 高启兰先是一愣，她不知道泰叔为什么想要见陈书婷，正想着怎么推脱呢，泰叔却神秘地一笑，“怎么？都不舍得让老爹见见，帮你参谋参谋？” 眉头一皱，高启兰实在参不透泰叔的意思，参谋什么呢？而且这听起来，竟十分像长辈给孩子挑女婿似的呢！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而且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呢。“我们，不是……”高启兰抿着唇推了推眼镜，那怎么说以前也是自己大嫂的人，自己就算有这方面的喜好，也不会抢大哥的女人啊。 泰叔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毫无根据，他根据手下人回来的复述，她的任何一个反应和细节都没有放过。每个人都会有欲望，人只要有欲望，就好办了，给她想要的，就能牵起她颈圈上的绳子。之前他还猜不透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过现在，似乎有了些头绪。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问题不大。 其实泰叔也一直在寻找能接自己班的人，要能力出众，有胆识有手段，可以在明面上替自己做事。还需要有野心，但不能太多，至少在自己百年之前，不能养个白眼狼夺了自己辛苦创立的基业。这几年随着年龄增长，泰叔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急了，眼看着膝下这一儿一女，都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有些犯愁。徐江就是个莽夫，打打杀杀的事，行，管理集团？怕是没多久就被他搞垮了！程程虽然有智慧有手段，又替自己顶过雷坐过牢，非常值得信任，但是做事的时候总是缺那么一点魄力，总是小心翼翼的，脏活也不敢接，十分的明哲保身。 若是这一儿一女能够互相配合，倒也算互补，可他们俩，各有各的想法，也看不惯彼此的做事风格，泰叔每每想到这，都直叹气。 直到他见到高启兰，从第一眼，就有一种直觉。后来谁也调查不出她的背景时，泰叔心里却乐了，能把自己的痕迹抹得这么干净的人，不觉得很厉害很有趣吗？无论她背后是什么人在帮她，泰叔都想把这个人收入麾下，不择手段的，但若是不能收服己用，那也只能毁掉了，怪可惜的，只希望她能识时务，选对人。 且看一看，试一试。 8. 第 8 章 高启兰回到住处的时候，陈书婷好像还是早晨她离开时的样子，只不过裹了张毯子，抱着膝盖蜷坐在沙发里。听见她进门的声音，还吓了一跳，犹如惊弓之鸟。 “你……回来啦？” “嗯。”高启兰将车钥匙轻轻放在了茶几上，然后站在了陈书婷的面前，微微弯身，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怎么发烧了？” 陈书婷自己都没意识到生病，只觉得浑身发冷，还以为是被吓的。她不敢承认，只是被枪指着脑袋就吓成这样，怕自己以后没人再敢跟着她。 “家里有药吗？”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没有吃药了，再看一眼厨房，可能她连饭都没吃。于是高启兰把外套脱掉之后，挽起袖子，准备做饭，“先吃点东西，我出去买药。” “小六和瘸子，都不见了。”身后的声音还有点颤颤巍巍的，一点都没了她们初见时的猖狂模样。高启兰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在意。 “你在你原先那个世界里，才是个真正的老大吧？”陈书婷此时对于高启兰曾经说她是穿越过来的事，已经信了九成。否则哪会有普通人，像她这样的冷静呢，那可是枪啊，还有真正的杀人不留痕迹的□□，她见了似乎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恐惧。 “我不是。”她只是跟着她哥，见识过一点点皮毛而已，她也没想到，身处其中，竟然这么的危险。怪不得她哥从来都不让她参与其中，连集团的事物都不让她碰，更是任何事都不会对她说，这确实是一种保护。有些东西，只要沾上了，想退出，可就太难了，她把一些事，想得太简单了。 而且吃这碗饭，没几个能善终的。 突然又好想她大哥，难道这个时间线里，真的没有他们了吗？现在的高启兰，还没有能力去大范围地寻人，只能想着先如何自保，再谋划其他的事。如果真的能找到她哥，一定要让他千万别再走老路了，她也想让她认识的人，能够在这里，远离曾经的命运。她是个医生，既想给人治病，也想给人救命，虽然狂妄了一些，但她确实只有这样一个念头最强烈。 端着煮好的面，放在了陈书婷面前的茶几上。 “就一碗？你不吃吗？”陈书婷捏着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高启兰就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一只手的手指撑着头，歪着脑袋依靠在沙发扶手边，“我现在还不饿。”其实她这一趟，也是紧张万分，此刻终于放松下来，头也有些疼，胃里还翻搅着，什么都吃不下。 陈书婷都快饿了一天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挑着面条吃了起来，但还是有些腹诽她的厨艺，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见她把一碗面都吃完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去给你买点药。” “不用，我感觉出了些汗，好多了。”陈书婷才不会讲她其实就是害怕自己在家。 高启兰也没多问，起身收拾了碗筷，然后在厨房刷碗，简直就是居家贤妻良母的模样。 “我信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骗我。”感觉好了一些的陈书婷，走到了高启兰的身后。 “嗯，在这里，也许只有你信我是从哪里来的。” “你不如直接说我傻得了，什么都信！” 在另一个世界，她是自己的嫂子，是大哥最爱的女人，高启兰是见过她去世之后，大哥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疯狂的样子。后来高启兰也承担起一部分照顾高晓晨的责任，他们姑侄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大概是因为大哥和晓晨的关系，她也爱屋及乌地，在这里，想对陈书婷好一点，保护好她。 洗净手，高启兰转回身，与她面对着面，非常认真地说道，“答应过的事，我都会尽力做到。” 陈书婷被她温柔又认真的语气一震，竟目光有一瞬间地闪躲，明明都是女人，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觉得脸上发热呢，还有点羞臊的感觉，不对，一定是因为自己还发着烧呢！ 还没等陈书婷平复下心中异样的一点悸动，高启兰继续说道，“泰叔想见你。” “见我？！”陈书婷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大起大落一波三折，不用解释，她都能猜得出这个泰叔，就是早晨劫走高启兰那帮人的真正老大，还是徐江这样大佬的老大，那得是什么人啊？！既有些害怕，又有点兴奋，就像高启兰最初想得那样，如果能搭上哪个大佬的线，自己也就能跟着平步青云了。而且像泰叔这样级别的大佬，估计自己只是跟着后面喝汤，都够花一辈子了。 陈书婷脸上的表情变化，全落在了高启兰的眼里，她有些好笑地说道，“还以为你会害怕。”所以没有在回家第一时间跟她讲。 “怕啊，怎么不怕，但怕也没用啊，事儿都找到咱头上了，能躲的过去吗？”陈书婷换了一个自在一些的姿势，倚靠在沙发里，“而且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在人家眼中，跟蚂蚁差不多，没必要算计我，顶多就是利用。” 没想到她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没心没肺，其实想得还挺通透的，高启兰不自觉地嘴角弯了弯。 “但是他为什么想见我呢？”陈书婷还是有些疑惑，自己这样微不足道的人，怎么能让那么大的人物感兴趣呢，总不会是高启兰提起的吧？ “他……”高启兰有些迟疑地说道，“他可能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 “他误以为我们是一对儿。”这话说出来，高启兰都觉得脸上发热，不自觉地又扶了一下眼镜，遮掩一下微红的脸颊。 “啊？”陈书婷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的时候，也是瞪大了眼，“他老人家倒是见多识广，这都懂？你没解释解释啊……”这事闹的，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呢！ “我怎么解释，解释越多不会越觉得是在掩饰吗。” “那也不能……我们，怎么可能是一对儿呢……”陈书婷有些别扭的理了理头发，扭头看向别的地方。 高启兰咬了咬嘴唇，“就先，将计就计吧，之后会解释清楚的。” “好家伙，我男人都还没有，现在就有女人了。”陈书婷笑了起来，她觉得开高启兰玩笑，看她那个有点害羞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我不是……”高启兰把耳边的长发别勾到耳后，略微低着头，脸上还是好烫的感觉。 “没事儿，我也不是。”陈书婷挤到了高启兰的旁边，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带，故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过我觉得，俩女人可能也挺好的。”看怀里的人耳朵都红了，陈书婷得逞地笑了起来，拍了拍高启兰的肩膀，“行了，不逗你了，你怎么这么纯呢。” 就在陈书婷坐回另一边沙发的时候，高启兰淡淡出声，“我叫高启兰，你只记在心里就可以了。” 陈书婷扭头看她，“我就说你骗我。” “这次没有。” 在这个世界，她可能已经没有亲人了，和陈书婷在一起，也算是相依为命。这么多的选择中，她也只能选择陈书婷，一直都很重视亲情的高启兰，在这里，也只能寻得这样可以倚靠却没有血缘的亲情了。 9. 第 9 章 “我穿这套怎么样？”陈书婷将搭配好的衣服比量在身前，透过镜子问身后的高启兰。 向上推了一把眼镜，高启兰看着转身过来的陈书婷，刚烫好的卷发，配上鲜艳的红唇，酒红色的丝质上衣和半身裙，让她妩媚性感又不失压迫感。起身在她的首饰盒里，拿了一对流苏耳环，放在手心递给她，“搭配得很好看。” 这让她想起了另一个时空中，初见陈书婷时的样子，大概也是这样的打扮，第一眼见时，那种侵略性与压迫感极强的气场，让高启兰感到震撼。她一看就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女人，大哥娶了她，也许并不是因为大哥选择她，而是她选择了谁，谁才能成为大哥。 彼时的高启兰，刚刚大学毕业，身上仍旧还带着一点自卑怯懦的土气，虽然家里因为大哥而有钱了，可在气质上，还是差了一些。面对着气场十足的大嫂，高启兰除了自惭形秽，还有些羡慕和崇拜，原来女人也可以有这样的气势。她虽然站在大哥的身后，却可以领导着一切的样子，给高启兰的世界里，带来了另一种可能。 可能就是因为这，高启兰在潜意识里，也有些模仿的意味，渐渐地，她才成了现在这样成熟冷静，看似对所有事都可以运筹帷幄的模样。 陈书婷弯身在梳妆台的镜子里又看了看自己的妆容，这才直起身，将米色的羊绒大衣披在肩头，戴上了墨镜，这才出门。 走到车边，陈书婷正要上车，手却被高启兰轻轻按住，“我开车。” 忘了这一茬了，陈书婷又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你有驾照吗？” “之后再补。” 相较于陈书婷打扮得明艳动人，高启兰则低调很多，黑色的高领毛衣搭配墨绿色的套装，半框眼镜让她显得更加知性，两个人的风格截然不同。 车子从城市驶出，时间还早，她们没有直接去约好的白金瀚和泰叔见面，而是到了一个村子里，在陈书婷的指引下，到了一户不起眼的人家门口。 也不知道此行结果如何，陈书婷觉得还是应该先安顿好了小六和瘸子的家人才好，在这方面，她一直都是很讲情义的，这一次，也准备了足够两家人在这里生活后半辈子的钱。只是见到她来，两家人似乎都在躲着她们，闭门不开，还以为只是害怕被连累，于是陈书婷没有多问，把钱给他们扔进了院子里，就和高启兰离开了。 白金瀚是本地最大的一家娱乐会所，但也没人说得清，京海的整个黄色产业，是不是已经被徐江给垄断了，反正总有丝丝缕缕的联系。 她们两个人并肩走在装修得十分奢华的走廊里，仍旧显得非常惹眼，在穿着黑西装的人员的引导下，她们来到了那间“世外桃源”。 泰叔看到她们的时候，确实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而且他也看得出，高启兰处处都低调收敛甘为人后，像是个做大事的人，肯把自己藏起来，不由得满意地笑着点头。 徐江在一边则是有些不屑，女人除了以色侍人，给上面的人提供点权色交易的资源，能干什么呢？这江山还不是靠自己帮着打下来的，难道是靠女人的裙子扯出来的吗？！真是想不明白老爹现在怎么想的，是不是岁数大了有点老糊涂了！ 就好像认识了好久似的，泰叔很自然的招呼着她们，陈书婷本性也是热情豪爽，态度不卑不亢地和泰叔唠着家常，好像真的在陪自己爸爸似的。高启兰也挺意外的，昨晚在家时，还被吓得够呛，现在面对着真人，反倒特别自然。不过这也不算太意外，毕竟另一个时空里，陈书婷就是有那股运筹帷幄的本事，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还是女儿好啊，贴心的小棉袄。”泰叔笑得十分满意，这三个“女儿”，各有所长，如果能够好好相处一条心，就真是称心如意了。泰叔从来都看得长远，自己苦心建立的集团，想要持续地发展下去，肯定是要逐渐洗白的，不然怎么安心地颐养天年。 泰叔和陈书婷聊得投缘，不仅当场就认下了这个干女儿，更是将手里的一个披着游戏厅外衣的地下赌场，交给她打理。徐江当时就表现出不满，都不知道是哪里跳出来的阿猫阿狗，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泰叔的赏识，让他心里很不平衡。人嘛，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尤其是她从来也没把这几个女人放在眼里过。 泰叔自然是做事圆滑周到，答应了让徐江进建工集团，主要负责拆迁一类的事情，并和程程一起管理集团事务，这才平复了一些徐江的情绪。 见陈书婷和泰叔相处得很融洽，高启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其实一路上她也很紧张，对于会发生什么，并没有太多的预期，所以很忐忑。所以她借着去卫生间的名义，打算出去透透气。 刚穿过走廊，还没走到大厅，就见到有几个人在拉扯，而其中一人，高启兰是认识的，正是孟钰。 “怎么回事？”高启兰一手插在口袋里，走过去问道。 “你谁啊？”那人并不认识高启兰，不过见到她身后走过来的徐江，马上恭敬地低头行礼，“徐总。” “怎么回事啊？”徐江扬着下巴，打量着孟钰，话却是对手底下小弟说的。 “我见这女的一直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给拦下来了。” 徐江不屑地一哼，“那就搜一搜吧。” 他的手下正要上前按住孟钰，高启兰伸手拦下了，“这我朋友，孟钰。” “你朋友？你朋友挺多啊。”徐江转头冲着孟钰问道，“那你知道你这朋友叫啥吗？” 孟钰看了高启兰一眼，努力分辨她细微的唇语，“高，岚？”然后马上会意，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过去搂住了高启兰的胳膊，“你怎么在这呢？这么久没见，我都认不出你了，变得更好看了呢~” 徐江见她们两个似乎是相熟的样子，也没再追究，只是临走前警告高启兰，“你朋友可以走，但她不该带走的东西，你要拿回来，不然……哼哼。” “我明白。” 高启兰把孟钰一直护送到门口，然后朝着她伸手，“东西给我吧，不然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孟钰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一把她的挎包，装傻道，“什么东西？诶，对了，你怎么认识我的？” “我看过你的报道，很关注社会民生，选题很好。”高启兰也没管孟钰的不情愿，将她的挎包拉了过来，打开拉链，很容易就发现了藏在里面的微型摄像机。攥在手里放进自己口袋，然后将包还给了孟钰，“这里并不安全，以后别自己一个人来了，换个题目吧。” 孟钰眯了眯眼，狡黠地一笑，“我发报道，但从来没发过我的照片呀，你怎么认识我的？” 高启兰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一推眼镜，看了她一眼，“早点回去吧，你爸该担心你了。” 果然，孟钰露出一丝惊讶，但马上就掩饰过去了，拿出手机，“高小姐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万一以后再有事，找你方便点。” “你最好是不要遇到需要我来解决的事。”那将意味着危险。 高启兰是知道另一个时空里，安欣真正喜欢的人是孟钰，也只有孟钰，即使他们最后也没有走到一起。希望他们这辈子，能有个好的结局吧，像他们这样拥有着相同的正义理想的人，不多了。 “诶你……”看着转身离去的高启兰，这个如此神秘的女人什么来头，得找安欣帮忙查一查，早晚会查清楚的。一边往车的方向走，孟钰掂着钥匙，歪了歪头，还是有些疑惑，自己这么容易就露馅吗？她爸是谁，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吗？这以后还怎么出来搞调查暗访了。 孟钰坐在车上，掏出藏在上衣口袋夹层里的录音笔，笑了笑，这次也不算全无收获。 10. 第 10 章 “看看吧，有没有录到什么不该录的。”高启兰将微型摄像机放在了桌面上。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快速地看了一遍，只是涉及到一些陪酒的内容，倒没有什么重要东西。 “妈的，是记者吗？敢到老子地盘来乱查，看我不找人弄了她的！”徐江忿恨地一拍桌子，然后转头瞪着高启兰，语气带着点阴阳怪气，“你是各个方面都有熟人吗？警察是不是也认识？万一哪天我这里遭查了，我可得先来问问你。” 高启兰没回话，泰叔将一杯茶推给徐江，“下去，别坐我桌子上。喝点茶降降火，怎么总是火气这么旺。”他又看了看高启兰，“现在是媒体时代，认识个记者也好，以后肯定有用得到的时候。只不过，有些东西她可以查，有些嘛，碰都别碰。你也叮嘱一下你这个朋友，来之前通通气，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万一下面的人不长眼，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这一次的见面，虽然多了一点小插曲，但整体还算愉快。高启兰和陈书婷离开以后，泰叔单独留下了徐江，“疯驴子被抓了？” “啊，就前天的事，也不知道谁透的消息，被一窝端了。”提到这事，徐江马上就没了嚣张的气焰，对泰叔恭敬起来。 端着茶杯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那这次上山你准备带谁去？” 徐江歪着头挠了挠脖子，也有些犹豫，“熟悉的用得顺手的还真没谁了，新人我也不敢用啊。” “那你这次亲自去，以防万一。”末了又加了一句，“带着小岚一起。” “带她去干嘛？让她上船录音拿把柄吗？”徐江抱着手臂，一脸的鄙夷。 泰叔的茶杯在桌上不轻不重地墩了一下，严肃地警告道，“以后不要再提录音的事情！你难道还想出第二次？！” “那她上船，我用搜身吗？”徐江说得有些不怀好意。 “看好她就行，下船之后直接把她带过来，不要出岔子，其他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暂时一切照旧。”泰叔想了想，又继续叮嘱他，“程程替我顶过雷坐过牢，你替我挡过枪，我信任你们，但她们还没交出投名状。如果船上出了问题，让她来处理，你监督就行，别搞其他小动作，听见没有？我可都看着呢。” “行，老爹你说了算，反正她们不能只干干净活儿，脏活累活全给我啊。”果然老谋深算的泰叔并不怎么信任新来的两个人，徐江算是平复了一些心里的不忿，心想着，老爹相比之下还是更信赖自己给他办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想和他徐江平起平坐，凭什么呢？！嗤。 入夜的码头边，高启兰跟着徐江来到一艘游艇边，指着她警告道，“待会客人来了，别乱说别乱看，否则有你好看。”单独面对高启兰，徐江又换回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高启兰双手插着大衣口袋，没理他的挑衅。 不多时，两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等船的舷梯边，车上先下来的人小跑着过来，给后座的人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从穿着打扮和这阵仗，不难猜测出肯定身份非同一般，连徐江都一脸灿笑地迎过去打招呼，一行人前呼后拥地将那个“大人物”送上了船。 高启兰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也上了船。 只是她上船之后无意间一回头，却正好看见了跟在最后面的安欣，他也上了船，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你不能上船。”高启兰伸手把他给拦住了。 “我怎么不能上呢？”好不容易卧底了几个月，终于有这次机会，安欣不可能放弃，但此刻他也猜不透对方到底什么意图，之前不是和陈书婷一起的么？怎么又参和进徐江这边了？ “新来的吧？你叫什么？” 船舷边这一点小骚动，把徐江给引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冲着高启兰说道，“你还想管到老子地盘了？上来！”把高启兰的胳膊一把甩开，然后揽着安欣的肩头把他给接上船。 和安欣擦肩而过的时候，高启兰的眼皮跳了跳，总觉得今天这一趟，可能要出事，她有些忧心忡忡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害怕，她怕自己其实没有能力保住任何人。 在船上，安欣并不安分，他一直借机窥探着船舱内的动静，还总是想去船顶的位置，像是准备给谁发信号。高启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也深知整个京海的地下，也许正暗流涌动，她只是借着泰叔，摸到了一点入门砖而已。 高启兰正要上前让他小心些，却见徐江突然带着几个人冲过来，将安欣围了起来，“这位兄弟，你是想找什么？” “没找什么啊，我想上厕所。”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警察。”徐江的手下，在他的授意下，上前在安欣身上搜查起来，找到了被他藏起来的手机，转身交给了徐江。 徐江只是拿着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你上船之前我就知道了，我就说疯驴子他们怎么会一下子都被抓了，你还真当我那么好糊弄吗？！”随手将那手机丢进了海里，给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带这位警官上小船吧。” 一直在旁边看着事情发生的高启兰，正想着要怎么帮安欣脱身呢，却听徐江朝她说道，“怎么处理，小岚你懂的吧？”贴近了她小声笑着说道，“这可是老爹的意思。” 高启兰快速地想着怎么才能让两个人都全身而退的方案，安欣却突然发力，摆脱了抓着他的两个人，从船边的围栏处翻下了船。随着“噗通”一声坠海的声音，高启兰这才回过神，趴在围栏边看着漆黑的海面翻涌着浪花，根本就看不出他掉到了哪里。高启兰赶忙将挂在船舷边的救生圈扔进了海里，随即就被徐江的人按倒在了地上，“妈的！我就知道你和警察是一伙的！” 徐江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把发生的事情通知了泰叔，泰叔却一点都不慌张，“不用紧张，人都接走了，他们查不出什么。其他的事回来再说，留个活口。” “知道了，老爹。”徐江挂断电话，目光凶狠地看着高启兰，语气中带着点同情，“你会后悔没死在我手里呢。” 11. 第 11 章 高启兰一夜都没有回来，打她电话又联系不上，陈书婷顿时有些慌了神，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她们只是同吃同住了几个月，但一个人对你好，是怎么都能感受到的，而且自己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也全靠高启兰冒险与泰叔他们周旋得来的。 陈书婷很多时候怕是怕，但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有人跟着她一个女人混。 高启兰昨天临走前，并没有跟她交待什么，只说要和徐江一起出去做事，当时她就觉得不放心，那徐江摆明了不待见她们两个，他俩单独出去做事，肯定要在背后耍手段害高启兰的。 她陈书婷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但该担的事儿，也是从来没躲过。 自己一个人，开着车，直接去找泰叔了。临进门前，陈书婷拢了拢衣领，并没有直接气势汹汹地质问，而是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了泰叔的对面，“我们家小岚到现在都联系不上她，别是被徐总给拐走了。” “她们一起去办事，待会就回来了。”泰叔稳坐在茶桌对面，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陈书婷也只能抱着手臂坐在那里，等着他们回来。 不多时，门外一阵嘈杂，隐约能听见徐江咒骂的声音由远及近，门被撞开，徐江像是拎小鸡似的，把浑身是伤的高启兰拎了进来，丢在了陈书婷的面前。“老爹，这回看她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说！” 陈书婷伏在高启兰身边，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被这么粗暴地一扔，磕在地上，又渗出些血迹，她想扶起她都无从下手。没有管徐江在那边说什么，陈书婷只关心着高启兰的伤势，压着情绪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在后备箱里颠簸得有些恍惚的高启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眼前就是陈书婷担忧愤恨地红着眼眶。润了润嘴唇艰难出声，“徐江想杀了安欣……” “杀安欣？你们是疯了吗？”陈书婷一边揽着高启兰的身子，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泰叔和徐江，“杀了他，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被她的气势有点震到，但还是提了提气，满不在乎地说道，“一个小警察而已，我能让他完完全全地消失。” “他不是普通的警察，安长林和孟德海是他叔叔，所以他才敢查你们。”高启兰已经跟她交过底，把自己知道的人和关系，都讲给陈书婷，免得万一真的遇到险情，求救也能摸得到门路。 泰叔也意外于陈书婷的话，这个信息，那位大人并没有告诉过自己，不过想验证这层关系，并不算难，他打个电话就能知道。 一个电话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泰叔放下电话马上变了态度，笑着朝她们说道，“小岚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呢，你看这误会。” “安欣上船之前……我有拦着他，但……”她艰难地睁开没有受伤的那边眼睛，看了一眼徐江，“现在最好盼着他落水以后不要出事。” “那你当时不说清楚？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徐江也有点懊恼自己当时太冲动了，但他当时也不知道内情，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不说，好让自己犯下大错，她坐收渔翁之利。 解开了绑着她双手的绳子，陈书婷连搂带抱地把高启兰扶了起来，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得凶狠，“小兰一心一意为你们好，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她是旧厂街的地头蛇，她杀过人，也拿刀捅过人，她虽然怕死，但这一条命也不是豁不出去的。如果人家都已经骑到你头上了，你还认怂，那就只能怂一辈子了！所有的勇气都汇聚在了这一刻，她不管对面是什么白金瀚的老板，还是什么□□老大，论怕死，应该是他们更怕死才对。 挎着她的手臂抗在肩头，一手紧紧搂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陈书婷带着高启兰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走去。途中有人伸手阻拦，她只瞪了他们一眼，声音不大，却十足的威慑力，“滚。” 那几人迟疑着回头看泰叔他们的意思，但陈书婷不等他们动作，豪气地撞开他们，径直出了门，开车往医院驶去。 躺在后排的高启兰动了动身子，扶着头艰难地坐起来，眼神也比刚才有了神采，没想到她们配合得还挺好。只是身上的伤确实是实打实的，虽然不算很重，但高启兰这辈子也没遭过打，能扛下来也是不容易。 “躺下。”陈书婷说得不容置疑，她是真的生气了。 于是高启兰又支着手臂缓缓躺了下去，从后视镜中，就看不到陈书婷的表情了。一路上，陈书婷一直都很沉默，一张脸冷得吓人，到了医院给她挂号缴费带着她去做检查，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怎么了？”坐在走廊里等待检查的高启兰，轻声问她。 陈书婷瞥了她一眼，眼眶还是有些微红的样子，“你想帮我，但我不想你把命都搭进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虽然已经浅浅地尝到了金钱和权利的甜头，让她有些沉迷，但如果是用高启兰的命来换的话，她绝对不会要。“这阵子我赚了十几万，大富大贵是不够，但安稳过日子够了，我们走吧。”抬起的眸子对上了高启兰的双眼，让她差点以为是邀请她一起私奔。 “我们……”已经入局的人，真的能走得了吗？高启兰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响起一个不算熟悉的女声，“高岚？你这是怎么了？！”孟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安欣走了过来，被她脸上的伤吓了一跳，安欣也皱着眉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你这是……来，你先去做检查，我让他们打个招呼。”言语中带着几分愧疚。 孟钰恍然大悟地看着她们，原来安欣和她们认识，所以在白金瀚的时候，高岚能为自己解困，这一切终于说得通了，她是他的线人吗？ 安欣赶紧把大概的情况和他的两个叔叔说了，便马上安排了一间单间病房，让高启兰住了进去，门外还有警察守在门口保护她的安全。 “这是我们市公安局的局长和副局长，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可以把昨晚发生的事，都讲给我们吗？”屏退除他们四个之外的所有人，安欣这才开口。 高启兰在安欣面前很难撒谎，她觉得自己习惯了在安欣这里褪下伪装，可暂时她还不能将全部事实都和盘托出。现在的京海市，谁黑谁白，局势并不明朗，她不敢再冒险了。 “我只是应聘了白金瀚的经理，徐江说想带我熟悉业务，其他的事，他没有让我插手，所以我并不知情。” “啊？！”安欣完全没想到高启兰会是这套说辞，明显她讲的不是真话，她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埋得深，有些被她略显柔弱的外表欺骗了。“那他们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给你扔了救生圈。” 确实是事实，但安欣并不相信，“但是在我上船的时候，你拦住了我，是不是你知道船上有危险？” “京海市还有人不知道徐江是什么人吗？他那么紧张昨晚上船的人，肯定不是小事，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所以怕你有危险。”高启兰借着勾住耳边碎发的机会，避开了安欣的目光。 安欣双手撑在床尾的栏杆上，一时有些无语，在他身后一直没出声的两位领导，突然有一个人出声问道，“你看清上船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有，天太黑了，我离得远。”高启兰抬头，看着正向她问话的领导，眉眼间和孟钰有几分相像，所以猜想，他应该就是孟德海了。 安欣泄气地长长呼了一口气，回头道，“孟叔，安叔，这怎么办？线索全断了，还打草惊蛇了。” “小高啊，你在这安心养伤，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想起什么线索，及时与我们联系。”另一个光头的领导说完，就拍了拍安欣，示意他们都一起离开，不要在这里讨论案情。 他们出去之后，陈书婷才被放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粥，走近高启兰之后几乎是用气声问她，“你把徐江给供出去了？” 高启兰摇了摇头，也是用了极低的声音，“一问三不知。” 陈书婷心事重重地用勺子在粥里搅着，“我现在一看到安欣我就生气，都是他把你害成这样。” 高启兰从她的手里把粥拿了过来，“不，这都是他们的试探。”没有明说，但陈书婷也明白，这一切，很可能全是泰叔设的局，他们想看到的，不过是借高启兰的手除掉一直追查他们不放的安欣。而他们自己呢，没有了后顾之忧，手上也都是干净的，如意算盘打得特别好。最让人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是，身在局中的高启兰，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而她现在又和公安局的人有所接触，之后的事，就不是她们两个能够预料走向的了。刚刚还想着和高启兰一起卷款跑路来着，现在怕是插翅难飞了，黑白两道都盯紧了她们，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12. 第 12 章 第二天，安欣又来了病房。 陈书婷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把腿伸的很长，挡住了安欣的路。安欣弯腰探着头往病床这边瞅，笑着指了指，“我找你表妹说几句话，你先出去一下呗。” “说什么，我不能听吗？”陈书婷有些没好气地直视着他。安欣有些尴尬地挠头笑了笑，讨好似的双手合十，“就问点案情相关的东西，你当时不也没在场么，拜托拜托，帮帮忙，案子破了你们也就安全了呀。” 最后还是高启兰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书婷，你先出去一下吧。” 陈书婷看着她，抿了抿嘴唇，虽然之后她也会对自己讲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不会有所隐瞒，但不知道为什么，陈书婷就是觉得心里不爽，有种被人给挤出去了的感觉。 高启兰对安欣似乎总是不一样的，第一次她们在胡同里遇到安欣的时候，她的失神。第二次一起遇到安欣时，她的欲言又止。第三次，在游艇上冒险给安欣扔救生圈。本来她没做任何坏事，根本不怕警察查的，她也更不可能真得像说的那样，是为了保护泰叔和徐江才救安欣。所以，明明和她没有利害关系的，还为了这个人，挨了一顿打。 她就是单纯的想救安欣。 她喜欢安欣，或者说曾经喜欢过他。 陈书婷并不蠢，相反的，她很会分析利害得失，还有一个人对别人的在意，因为从没有什么人，那么地在意过她。 听话似的收起腿，起了身，就在她转身要出门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你不要利用她对你有好感，就让她深入危险。”陈书婷在他谄媚的态度里，就看透了他的意图，警察，也不过如此。 安欣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有些意外地看向高启兰。 高启兰则是被说得措手不及，连忙用气声急急解释道，“我没有。” 安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似乎也有些纠结，好一会没说话。 “你别听她瞎说，她乱猜的。”高启兰勾着耳边的头发，看向了别处。她现在对安欣，确实没有那么的喜欢了，只是让她做到完全的不在意，看着他去死，却也做不到。 “哦。”安欣看着手里的本子，尴尬地应了一声。 俩人又是长久的沉默，高启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你要问什么？” “啊，对，就是关于徐江故意伤害的一些细节。” 高启兰似乎思考了一下，“不是徐江动的手。” “不是他？那是他授意的吗？” “不是。” 安欣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抬头看高启兰，“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怕他报复你？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高启兰也迎上他的视线，“你们能24小时保护我一辈子吗？”见他愣了愣，于是继续说道，“故意伤害？我连轻伤都算不上，你们打算关他几天，然后呢？我不信你们，我信的只是你一个人，安欣。”高启兰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 果然，安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的意思是……”警局里面有内鬼，不然自己的行动怎么会完全被对方提前知晓，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 “好吧，那你知道打你的人叫什么名字吗？”问话内容又回到了最初的案子。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第一次见。” 安欣也看出来对方并不想配合，也叹了口气，“那你的意思是，我去问问徐江呗？” “那是他手下的人，他自然是认识的。”反正一切以徐江那边口径为准，自己这里，就是一问三不知，再问就头疼，他们也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安欣把手里的本子合上了，他也有些不确定现在该怎么办，昨天回去之后，孟叔和安叔一起找他谈话，都建议他和高启兰走近些，好好发展一下这条线。毕竟他的同事们，努力了这么久，都没能成功打进徐江犯罪团伙的高层，安欣这次好不容易算是成功了一半，却半路被人出卖。而高启兰却如此轻易地和徐江有着直接的接触，还参与如此重要的事情，她很可能知道徐江背后的人，这样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怎么能不加以利用呢。 只要是对破案有利的事情，安欣极少犹豫，可是刚才听陈书婷那么一说，他便有些不想这样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是为了破案，那他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安欣是看过高启兰的病例的，虽然伤不致命，但对一个女人来说，也是很难承受的伤痛，真的要让她再次置身险地吗？这样的正义，还叫做正义吗？ 看得出，安欣十分的纠结，他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好警察。 “我知道，在京海，想要公平的发展，很难。上面有许多的东西压着，压得人透不过气，如果不把那些东西掀开，就永远没有安宁之日。但仅凭我们一个两个人，是不够的，你的理想主义，也许会害死别人的。”见安欣愣愣得说不出话，高启兰又放轻了些声音，安慰他，“别急，再等等，做事再谨慎一些，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她的语气，就好像是认识了自己好多年了一样，可安欣确实是刚刚才认识她的。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天然地就让他有些放下戒备，“我信你。” “去找徐江吧，这次的事，一切以他说的为准。” “好。”临走前，安欣还是回身说道，“你如果还回白金瀚，帮我留意一下那边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叫黄翠翠的女人，她以前在白金瀚上班，现在失踪了。” “好的。”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的话，倒是相处的挺默契融洽的，也挺好的。 安欣走后，陈书婷就进来了，但她只是抄着手坐在椅子上，又翘起了二郎腿，抬头看着点滴瓶里的药水一滴滴落下。 见她不说话，高启兰先开口，“怎么了？” “没怎么。”陈书婷的语气有些冷淡。 “你在气什么。” “没有啊，我能气什么。” “我也没说一定会帮他，主要是想有个可靠的人在内部，有些信息能方便知道，而且有了这层关系，泰叔那边也不敢再轻易动我们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可靠呢？我看就属他最不靠谱！怎么，你们谈过？”陈书婷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说话一直都是酸溜溜的。 高启兰的眸子垂了垂，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没有，我们……不合适。” 陈书婷抿了抿红唇，坐在了床边，拉着她的手，“你这么好的女人，他配不上你！”安欣绝对是眼瞎了！上辈子爱答不理，这辈子就让他高攀不起！ 13. 第 13 章 临近傍晚的时候，徐江带着好多人来医院，提着果篮说是来看望高启兰的伤势，一口一个误会，皮笑肉不笑地道歉。 陈书婷在旁边看得清楚，这哪里是想来道歉的，就是想来看看她们是不是已经和警方合作了吧？带这么多人来干嘛，不就是想敲打她们一下吗。 “放那吧。”陈书婷有些颐指气使地一扬下巴，徐江的小弟恭敬地把果篮放在了桌上。 陈书婷也假笑着还带着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昨天是京海市公安局长和副局长来看小岚，今天是徐总来，我们这小庙哪装得下你们这帮大神啊~” “咳。”徐江清了清嗓子，态度放缓了很多，“下午的时候安警官就来找我了，我也把不讲规矩的那个小弟给他了，都是误会嘛，一家人，别伤了和气。”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陈书婷还是有些气不过，徐江根本也没打算真的给小兰道歉。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高启兰说道，“既然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我希望以后徐总能管好自己的手下，不要再出类似的情况了，如果再出事，怕是不太好收拾了。” “那是一定的。”徐江转头对身后站着的一排小弟呵斥道，“听见没有？都给我招子放大看好了！这是你们岚姐和婷姐，以后遇到了，都恭敬着点！”小弟们齐声喊“是”。 临走前，徐江拿了个纸袋递给高启兰，“小岚，这是哥的一点心意，补补身子，重新换一副眼镜什么的。” 对于徐江自称“哥”，高启兰打心底里反感，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她哥。 “那就谢谢徐总好意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这个时候徐江也不好再生枝节，只好忍下这口气，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笑，转身就走。 “我们就是通过安欣给他个台阶下，这货倒好，直接一秃噜到底，跟没事人似的。”陈书婷还是有些打抱不平，这事真的就这么算了吗？挑开袋子往里看了看，大概一二十万的样子，她其实很想说，能不能给徐江二十万，然后暴打他一顿呢？！ 这又接待了一整天的人，高启兰此刻有些累了，挪着身子躺回病床上，“他什么想法什么态度都不重要，泰叔心里明白就好。” “嗯，你累了就睡会吧。”陈书婷温柔地给她掖了掖被子。 转过身收拾桌上东西的陈书婷，眼神变得有些锐利，既然谁都不想放她们走，那她们就要坐上最高的位置，让所有人都拿她们没有办法！还要把她们吃过的亏，都加倍地赚回来。徐江不是一直看不起她们么，那就让他永远都只能看着她们的脚尖，跪着，趴着，永远地站不起身，抬不起头，连仰视她们的资格都不配！ 陈书婷从没像现在这样地渴望权利，曾经她还一直幻想着在旧厂街风光几年，捞些钱，她就不干了，开间铺子过安稳的生活。现在看来真的太天真了，她只要还在京海，就永远只能活在那些高位者的脚下，她不收别人的保护费，自然有人来收她的保护费，哪里会有真正的安宁呢。只要是在京海经商，无论你做得大或者小，始终绕不开关系和靠山，菜市场里的那些摊贩，也把她陈书婷当做靠山。各个山头之间，永远都需要比凶斗狠，要有更狠的人来撑场子，普通人，永远都没有出路的。 掂了掂手里的钱，以前以为二十万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现在看，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袋而已。 高启兰的伤并不算太重，住了几天院，就出院了。回到家，还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是这么几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们好像一下子就被卷进了两方势力的旋涡中。 让陈书婷没想到的是，消失了的两个手下，又回来了，他们见到陈书婷就给她跪下了，“婷姐，真对不起，是我们两个贪生怕死，当时见他们那么多人，还拿着枪，我们就跑了……”然后俩人哆哆嗦嗦的拿出两个袋子，正是陈书婷当时留给他们家里的钱。“婷姐，绕了我们吧，这钱我们也不敢拿，您放过我们就行了。” 陈书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冷笑道，“怎么？看我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害怕啦？怕我弄死你们吗？”还着重地强调了一下，吓得俩人直接脑袋磕在地上了。“平时我待你们不薄吧？关键时刻你们溜了？让我被人拿枪顶着脑袋？嗯？”陈书婷一脚踹倒了一个，还不解气，细细的鞋跟又在手背上转着圈的捻了捻，跪着的人也不敢出声。 “婷姐婷姐，以后我跟着你干，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你不用急着做决定。”陈书婷垂眸睨着他，“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这钱拿着，把老家房子好好返修一下，弄得风光一点，你们还继续跟着我混，我也不计较之前的事。”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钱放下，你们可以走，但以后不要让我在京海再看见你们，你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也许是这几天经历了很多，陈书婷的气势相比以前，更加的凌厉，还多了一丝丝狂傲。仍旧跪着的两个人，都得跟筛糠似的，哆哆嗦嗦地急忙表忠心。 陈书婷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快，马上笑着把俩人拽了起来，“记住了，跟着你婷姐，永远有肉吃。”转身一指自己身后沙发上坐着，一直静静看着没出声的高启兰，“这是你们岚姐，以后见她跟见我一样。” 俩小弟赶忙继续拜山头，差点又想跪下。 高启兰指尖撑着脑袋，温柔地笑着说道，“没事，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自在点。” “欸！” 这件事传出之后，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加入了陈书婷的麾下。虽然她现在手里只有一个地下赌场，但她把赚来的钱又放贷出去，利滚利的，财富迅速积累起来。又在高启兰的指导下，投资了很多街边铺面，整个旧厂街的商铺，几乎都收在了陈书婷的名下。她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为了很多人不得不有所顾忌的人物。 “老爹~”陈书婷带着一众小弟，大老远地就甜声喊着泰叔。她走路的步伐很快，像是带着一阵风而来似的，自然昂起的下巴，更增添了几分不可高攀的气势。不过面对泰叔时，她又会变成一副小女儿姿态，神态上转换得十分自然。 “小棉袄来啦？”现在泰叔最喜欢的，就是陈书婷，头脑不差，又有手段知进退，还有那股泼辣劲儿，深得泰叔的心意。“小岚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们医院最近有点忙，她们主任还总给她排夜班，这刚下班，在家睡觉呢，我就没喊她。” “总熬夜可不行，这当医生也太累了。咱们家这么多产业，她随便接手哪个，都能做得起来，小岚有这个能力。” “她啊，理想就是治病救人，我也说她好几次了，她也不听啊，随她去吧。”这一年的时间，高启兰想要尽量远离泰叔这边的是非，转而在陈书婷的身后辅助她，当然，陈书婷也不希望她再有危险，私心里有意地雪藏她。 “小岚就是心善呐，哎，好久都没见着她了，下次你带着她一起过来，我都想她了。”泰叔也有些意外于当初最看好，也是觉得最有野心的高启兰，现在竟然心甘情愿地站在陈书婷的背后。看来她们两个的感情果然很好，同时也不由得打量陈书婷，这小女子也是有些能耐，能把高启兰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都收服了。 陈书婷哪里想得到，泰叔在心里早都把她俩给拧成一股绳了，还开心的答应着呢，“行，下周我俩一起来看您~” “对了，这次叫你来，是有正事。” “怎么了？老爹。” “你也该进集团里，熟悉熟悉业务了。” 陈书婷捏着的茶杯，贴在唇边不着痕迹地顿了顿，然后笑着抿了一口，“好，听您的安排~”她终于有资格能够进入这个属于权利和金钱的世界了。 14. 第 14 章 陈书婷爬上高启兰卧室的床，搂着她的胳膊把她的注意力从书籍里拉出来，“泰叔说让我进集团了。”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她在高启兰的面前从来都不做掩饰。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高启兰就感觉到，陈书婷似乎特别喜欢跟她搂搂抱抱的，总是贴得很近，不过她倒是没太多想，只当是陈书婷真的把自己当做姐妹亲人一样。 而且高启兰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放下书，高启兰转头看她，“那是泰叔最重视的心血，虽然他让你插手，证明他已经比较信任你了，但就凭他那个多疑谨慎的性子，还会不断试探你的，做事还是小心些。”也不知道属于陈书婷的投名状，泰叔什么时候要，但肯定不会是小事的。高启兰不免有些担心，攥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进到集团里，一定会接触到更多的秘密，千万要小心，所有事都吩咐手下的去做，你别伸手留下痕迹。这样万一出了事，我们也好想办法周旋。” 见她一直叮嘱自己的样子，陈书婷觉得挺好笑的，“有你在呢，你给我做参谋。”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握，这样子的亲昵，让空气都变得有些暧昧。不过陈书婷也懂得适可而止，不能逗她太过分，她还蛮喜欢这种拉扯又暧昧的氛围，很享受其中，假如她们真的换成另一种关系，反倒少了些感觉。 “要不你来做我助理吧？”陈书婷觉得，一天只能见高启兰这么短的时间，完全不够，总是会觉得想她。 高启兰意料之中的摇头，“如果我们都进了集团，平衡就打破了，其他人都不会乐见的。” “可你总是夜班，也见不到你，好想你。”陈书婷故意夸张的语气半真半假地说道，说完自己还有些笑场。 可让陈书婷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高启兰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她，“那我和他们说说，把我换到白班。” 陈书婷反倒是有些分不清，她是配合着自己演暧昧戏，还是她真的这么在乎自己。 “对了，黄瑶找到了吗？”高启兰总是这样，很快就能转换情绪，此刻已经换回了平时那种带着点冷清的样子。 “找到了，她外婆今年刚去世，小姑娘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呢，生活全靠村里人和学校老师救济。我以做慈善扶助贫困小孩上学的名义，连带着她一起，资助了那个村里的六个小孩，应该不会有人怀疑。”陈书婷还是有些疑惑，“可是你说的那个老默，却一直没找到，京海周边的所有码头港口，卖鱼档口，都查不到这个人，会不会是改了名字？” “有可能。”高启兰扶了一下眼镜，“找机会还是把黄瑶接过来吧，她那么小，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蛮苦的。” 谁知道陈书婷突然压了上来，还伸手把高启兰的眼镜摘了下来。 没有了眼镜，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而这样的一个姿势，也让高启兰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微微抬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人。 “接到我们家吗？” “是啊，不是还有房间吗。”她们刚换了一栋独立的别墅，房间足够多了。 陈书婷抿了抿嘴唇，只是看着高启兰，没有说话。最后只鼻子喷气，浅浅地哼了一声，然后探身把眼镜放在了床头柜上，人就从高启兰的身上下来了。她把睡衣的领口整理了一下，“你自己去接吧，我最近忙着呢，没空。”说完就走了，还不轻不重地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怎么了这是？”高启兰伸手又把眼镜给戴上了，重新翻开书本，指尖摸了摸书页，有点搞不清状况。 集团的事务虽然复杂，但有高启兰从后协助的陈书婷，上手很快，让程程都有些刮目相看。当初她对于泰叔安排陈书婷进集团，并没有太大异议，因为和自己相比，陈书婷根本没读过几年书，和徐江其实也没太大差别，对集团的各项事务，尤其是专业方面的东西，根本搞不清楚的。 可现在，只是短短半年时间，她竟然连外语都学得可以和外国客户简单交流了，还不止是一门外语。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是高启兰在她背后给她出招，但也看得出，她自己本身也是聪明好学的。所以现在，连程程都有了危机感，更不要说只守着一家白金瀚的徐江了。 “老爹，婷婷最近在集团里干得可是风生水起啊。”羡慕之余还有点酸。 “嗯，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是块材料。”泰叔也露出赞许的神情，这让徐江更是不满，“老爹，最近我这边可遇到点麻烦，旧厂街拆迁的问题，挺麻烦的，总有几个钉子户，死活油盐不进。我是实在没办法了，老爹，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泰叔好像看透他的心思似的一笑，“你还能没有办法了？” “你看，这不是您说了集团要转型么，咱得往正经买卖上发展，这不是我长项啊。而且旧厂街那破地儿，我又不熟，您换个人，啊，换个人。”徐江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行，我知道了，换，给你换。”泰叔痛快地答应了徐江的请求。 这一天，陈书婷在公司里就没闲下来过，徐江强拆之后搞了一堆烂摊子需要善后，现在全扔给自己了，只是看着那些文件，都要头疼死了。所以她干脆暂时不管了，提前回家，反正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刚回到家，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看书的高启兰，“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将外套和包都扔在一边，走过去就直接横着坐在了高启兰的腿上，搂着她的脖子吐槽道，“这徐江是不是吃了屎了，脑子里……” 陈书婷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楼梯那边有脚步声，她转头去看，竟还有个人，给她吓了一跳。 “姑……姑姑……”黄瑶站在楼梯口，有些不知所措。 陈书婷马上从高启兰的腿上起来，站起身捋了捋自己的裙子，扭头看高启兰，“把人接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我给你发了信息。” 陈书婷气结，她这一整天忙得要死，哪有功夫看手机里的信息啊，“这么大的事，就给我发个信息啊？” “这事大吗？不是之前就说好的。”高启兰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里，但好在自己脾气要好得多，拉了拉她的手，柔声说道，“我有提前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卤猪手。” “你做菜又不好吃。”陈书婷把手给抽了出来。 “你尝尝。”高启兰起身，又牵起她的手，“来。”然后又抬头朝着黄瑶招手，“瑶瑶，你也来。” 又是一股无名火上来，陈书婷再次甩开了高启兰的手，抱着胳膊先一步往餐厅走去。她自己也知道这气生得很莫名其妙，甚至别人看了还觉得她是在跟一个小孩子争宠似的，太丢人了。只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十分需要安全感的人，尤其是感情上的安全感，陈书婷喜欢有人把她放在心上的感觉。 除了高启兰，其他人对自己的在意，总是会包含着许多其他的成分，大多都是虚情假意。但高启兰不一样，她知道高启兰曾经默默喜欢了安欣二十年，甚至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告诉过他。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样的坚持呢，真的是完全不求回报的情感付出。 那二十年间，她会感到寂寞吗？她条件这么好，会遇到别的诱惑吗？安欣又不是什么完美的男人，反而并不适合谈情说爱，那高启兰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坚持了二十年呢？ 陈书婷时常会想这些。 她渴望爱，也渴望被爱，更加渴望能有这样专情的一个人，只爱自己。 嘴里嚼不烂的猪蹄，陈书婷又嚼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舍得吐掉，梗着脖子硬是给咽了下去，“你这做的什么玩意，嚼都嚼不烂。”把筷子放下，陈书婷回了房间。 高启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然后回过头，把嘴里嚼不烂的猪蹄吐了出来，跟黄瑶说道，“不好吃就别吃了，待会让王姐做点好吃的。” “婷姑姑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九岁的小女孩看起来有些敏感早熟，很容易就察觉到了陈书婷的情绪。 “不会的，书婷她也很喜欢你的。”另一个时间线里，一直是陈书婷在照顾黄瑶，只是在“那个”陈书婷去世之后，高启兰才把两个孩子接到了自己身边。 高启兰走到了陈书婷房间的门口，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敲响，而是转身去了书房，打算继续看书。只不过今天，这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看起来像是一堆到处乱爬的小虫子似的，惹得人心烦意乱。 第 15 章 陈书婷接下了徐江的烂摊子之后，也是焦头烂额，她答应过高启兰，不出人命就是最后的底限。可有些人为了在拆迁的时候能多拿些补偿，铁了心的要做钉子户，狮子大开口地漫天要价，如果不用点非常手段，确实没法处理。 但是像停水停电半夜砸玻璃这种小儿科的办法，徐江也都用过了，他没什么耐性，几招不成，就会动了杀心。泰叔也是怕他惹出事来，这才交给陈书婷去办。 可陈书婷也很难办啊，有的人有孩子还好，掐住他们的软肋，以儿女做威胁，大多管用。但有的人就孤寡一个，又贪财不要命的，才是最难搞定的。最后能省下的这一户，早就油盐不进了，只要他要的数目没到账，搬家？免谈！直接就放出话来，有胆你就弄死我。 就这么一户人家，整整拖了几个月的时间，泰叔也有些不满，当面就呵斥了陈书婷，但还算给她留了点面子，单独骂的她。 “你这么心慈手软的怎么做大事？”泰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我确实是想转型，想洗白集团的业务，但一个人手上太干净了，就没人敢跟你玩。万一以后出了事，你就是出卖所有人的人！” “老爹，我不会出卖任何人。” 泰叔摆了摆手，“这种事，发誓都不会有人信。而且这件事不仅要做，还要你亲手去做。”将茶杯推给陈书婷，然后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后面的事，你放心，我会给你处理得很干净，不会有问题。” “我知道了……” 陈书婷有些心思沉重地回了家，一顿晚饭也吃得也是心不在焉，只不过泰叔交待她的事，她始终没有跟高启兰说。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不会同意，但自己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的位置上，终于住上了大房子，吃穿用度极尽奢华，她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现在让她退出，让她从头再来，陈书婷有些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她要回到以前那样吗？而且是从高位跌落，下面的人，总会有人想再踩上几脚，相比之下，由奢入俭反倒是其次了。 那么大的落差，她受不了那样的委屈。 入夜，趁着其他人都睡了，陈书婷悄悄地带着小六出门，一路上她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她也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岔路口，她的选择，也许将直接改变整个人生的走向。可她真的有得选吗？就算她今天不杀人，知道了这么多秘密的自己，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婷姐，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小六早就注意到了，只是那辆车跟得很远，他最开始并没有在意，就在他们临近目的地的时候，那辆车便加速追了上来。 陈书婷皱眉，回头去看，被后面晃眼的车灯晃得睁不开眼，“什么人啊，还开远光！” 小六眯着眼，后视镜里远光的反射的光线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就在那辆车逐渐逼近的时候，远光就关掉了，“好像……是兰姐的车呢？”适应了好几秒，才看清后面车的颜色和轮廓。 陈书婷迟疑了两秒，拍了拍小六，“靠边停车。” 车子马上减速停在了路边，陈书婷从车上下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等着后面车上的人。 果然，是高启兰。 她下车以后径直走向她，“陈书婷你疯了吗？！”在她面前站定，便朝着她伸手，“给我。” “给你什么？”陈书婷的手在口袋里攥了攥那把折叠刀，当初她就是靠着这一把小刀起家的。 “给我！”一向冷静自持的高启兰，突然没了耐性，上去就伸手进她的口袋里抢，两个人拉扯了几下，高启兰就一声抽气声，“嘶——” 陈书婷马上松了手，刀被高启兰拿走了。 “我看看你手。”陈书婷伸手过去，却被她给躲开了，擎着的胳膊有点尴尬地停顿了一秒，然后收了回来，又是双手插着口袋，转头向着别处，“我只是随手揣兜里的，又没要干嘛，你太紧张了。” “我看你是想用这把刀了结你自己！”高启兰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陈书婷说话，她吼完之后，胸口还剧烈地起伏着。 陈书婷仍旧望着别处，不说话。 “他不会给你善后的，这可能也是考验你，看你杀了人还能从警察局里走出来，才会真的认可你。已经跟着他这么久了，你还没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对，我看不清，我没你聪明，你早都知道所有人的结局，你当然看得透彻。”陈书婷终于把目光移到了高启兰的脸上，“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动手呢？” “这几天你一直为了拆迁的事头疼，可你又什么都不跟我说，吃晚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这并不难猜，所以晚上回了房间之后的高启兰并没有睡觉，而是一直站在窗边，窗帘的后面，听着楼下的动静，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就跟了出来。 “是啊，你也说了，什么都不跟你说……”陈书婷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路灯，“所有人都知道我背后有一个人，叫高岚。”他们也都默认陈书婷做得所有决定都是有高启兰在后面指导她，有时候陈书婷觉得自己好像个傀儡。除了泰叔对她的考验，她也有些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可以和高启兰比肩的人物！只不过，她之所以想和高启兰平起平坐的理由，与所有人的猜想都不一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哪里不一样。 “我知道那么多的事，他不会不管我的……我做得干净一些，不会有事的……”陈书婷似乎喃喃自语一般，仰头眨了眨眼。她也设想过退出，过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日子，可一想到见不到高启兰，或者带着高启兰一起过那样的日子，她就受不了了。 高启兰走上前去，轻轻地掰回她的脸，两个人面对着面的，“他不会管的，因为你交待出去的事，都会被压下来的，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做了。” 陈书婷的目光闪了闪，“你都知道的是不是？” “知道什么？”高启兰的指腹轻轻刮过她的眼角。 轻轻地呼吸了几次，陈书婷有些失望地开口，“你也有要瞒着我的事了。” 一时间，两个人的动作都顿住了，高启兰此刻明白了当初她哥什么都不告诉她的用意了，有些事，知道了，就天然地会带来危险。 当初她们找到黄瑶的时候，高启兰就在黄瑶家找到了录音笔的备份U盘，里面的内容她第一时间就听了，除了震惊，还有恐惧，她没想到泰叔他们的靠山竟然这么的大，大到整个京海市，都只能被压在下面的程度。怪不得泰叔和徐江他们有时候做事是那么的有恃无恐，靠着这样的一个大人物，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彼时自己还天真地以为，可以和安欣联手，将一切扳正，回到正确的轨道，真的太天真了。他们所能到达的高度，可能连人家的影子都摸不到，而且也不知道上面还会不会有更高的保护伞，京海的事，远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复杂。 所以从得知这件事之后，高启兰就开始准备退路，她们不能再深入这个泥潭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陈书婷却想给泰叔交投名状，她怎么能不生气，这不是自寻死路么？难道真的只能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吗？ 可是靠山山会倒，政治方面的事，有时候变起来，也会和天气一样的迅速且无常，到了那样的一天，她们再想脱身，就再无可能了。 高启兰确实总是比陈书婷想得长远，她也总是以为，陈书婷会听她的话，不是顺从，而是真的听进了心里。 这U盘里的内容，就是她们的保命符，不到万不得已，高启兰不会把它透露给任何人。之所以连陈书婷都没有告诉，就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如果有危险，她不想她涉及其中。 但当高启兰看着陈书婷那受伤且失望的眼神时，她有些动摇了，不顾陈书婷的挣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了，你能别再做傻事吗？”怀里的人停下了动作，继续地听着，“因为我希望后半辈子，都能有你在身边，一天都不能少。” 反倒是这样的一句话，让陈书婷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在她的后腰上隔着衣服毫无伤害力地掐了一把，没好气地笑着说道，“连体婴吗？还一天都不能少。” 陈书婷又是哭又是笑的，脸上的妆都花了，背过身去拿着纸巾擦眼睛。 身后的人温声说道，“我们回家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在一起。” 第 16 章 很多时候，成年人的爱情并不需要宣之于口，两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陈书婷坐上了高启兰的车，两个人一起回家。等红灯的时候，她们的手自然而然地轻轻牵在一起，陈书婷发现，自从遇到了高启兰，自己的情绪就总是遭遇起伏。刚刚还带着一丝视死如归的悲壮，想独自解决问题，可现在，似乎心满意足地抱得美人归了。 她们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家里的灯却开着，黄瑶一直在等她们回来，确切的说，是等高启兰回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她明天还要上学的。 黄瑶看了一眼陈书婷，然后小声回高启兰，“刚才听到你出门的声音，醒了就睡不着了，还有点害怕。” “怕什么呢，有我们在，没事的。”高启兰的声音特别的温柔。 “姑姑，你能陪我一会儿吗？我自己在房间里总是怕……” 陈书婷刚要说她，高启兰就先开了口，“好，你先回卧室，等我换身衣服洗漱一下。”说完，还摸了摸她的头。 陈书婷咬着嘴唇里面的肉，刚才还和自己说在一起，结果回来就陪黄瑶睡觉去了，骗子！高启兰就是个大骗子！ 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高启兰虽然有些担心她，但想着先安慰好黄瑶再去找她，毕竟大人比小孩子应该更容易理解她。不过高启兰发现，现在黄瑶真的是太黏自己了，只是她没有多想，只当是没有父母的小孩会没有安全感。 靠坐在黄瑶的床上，高启兰的手机每隔几分钟就要振动一下，屏幕上显示的缩略信息，不用点开就能看到大概内容。因为条数比较多，振动的声音已经吵得人没法睡了，高启兰这才打开手机回信息。 “婷姑姑是不是找你有事？要不你过去吧，我自己……能行的。”黄瑶看起来非常的乖巧懂事的样子。 高启兰略一迟疑，就起身了，“好，你快点睡吧，明天还得上课的。”走之前还不忘给黄瑶盖好了被子。 陈书婷的信息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问黄瑶睡了没有，高启兰她什么时候过来。高启兰勾起了嘴角，她一直也没有过恋爱的经验，其实也并不知道情侣到底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不过这种时刻被人挂念的感觉，好像也挺好的。 高启兰刚一进门，陈书婷果然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怎么这么久啊？” “刚才我洗澡来着。”换睡衣之前，高启兰习惯先洗漱的。 听到洗澡两个字，陈书婷的目光亮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刚才的那股不耐烦，侧躺在床上特别性感妩媚的一个姿势，笑着说道，“是吗~” 朝着高启兰招了招手，她就顺从的上了床，躺在陈书婷的旁边。陈书婷从来都是一个直面欲望的人，当高启兰和她说出在一起的话后，她就心里感叹，好想跟高启兰……。 “黄瑶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要你哄她睡觉啊？”陈书婷仍有些不满，不过语调更像是娇嗔。 高启兰转头好笑地看她，“小孩的醋你也吃。”语气极尽的宠溺。 “她都多大了还小孩呢，我像她这个年纪，都出来摆摊赚钱了。” 也许是因为陈书婷早早就出来混社会，没上过几天学的缘故，她就一直特别喜欢这种学霸的感觉，但又不喜欢书呆子的那种呆头呆脑，也不喜欢唯唯诺诺胆小的人。高启兰虽然是女人，但真的是她的每一个点，都长在了自己的性癖上，似乎从很早之前，陈书婷就动过这种念头。 陈书婷才不在乎什么同不同性恋呢，她就是想要高启兰！ 眼镜被陈书婷摘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高启兰压在了床上，两个人的心跳都砰砰的，仅隔着两层轻薄的布料，产生了共振似的，震得人发晕。 …… 夜还长着呢，不要这么快就到达，还想带着她，去更远的彼岸。 …… …… …… 也许，就这样沉沦下去，也不算坏事。 第 17 章 高启兰不得不在第二天请了假，昨晚真的是有些纵欲过度，以至于起床都起不来，只好称病，让陈书婷手下的瘸子送黄瑶去上学。 就起床上了趟卫生间，然后高启兰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再睁眼的时候，陈书婷已经不在身边。就在她撑着身子想起身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高启兰揪着被子挡在了身前，然后眯着眼看清来人，又放松了回去。 “都中午了。”陈书婷一手端着一盘子点心，递向高启兰，一手自己拿了一块吃着。 高启兰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半眯着眼抿了抿嘴唇，瞧着她。 “怎么还会撒娇了呢~”说着，陈书婷又拿了一块，递到高启兰的嘴边，看着她咬了一小口。“说真的，你把眼镜焊死在脸上可以吗？”陈书婷真的爱死了戴眼镜的高启兰，只是这样看着她的脸，就有些性奋。 “你这是什么性癖。”发生过关系之后，说话便没有了太多顾忌。高启兰扶了扶眼镜，感觉这人两眼都要冒光了，至于吗？只是一副眼镜而已啊。 “你就是我的性癖~”相比之下，陈书婷更荤素不忌，把盘子随手放在柜子上，然后就一条腿跪在床上，整个人倾过来。高启兰把脸扭向了一边，伸手挡在身前，“刚睡醒，我还没刷牙呢。” 陈书婷并没有依言放过她，不过也顾着她的面子，只亲在了她的脸颊，还是香的。 “快起来洗漱然后吃饭吧，王姐早都做好饭了。”陈书婷退开了身子。 两个人都把这一天给空了出来，享受难得的恩爱时光，吃过饭后，两个人在小花园里晒太阳。三根手指捏着杯子把手的陈书婷，轻啜了一口，然后特别自然地说道，“你平时那么有大佬范儿的，床上也太娇了，会不会是外强中干的啊。” 高启兰这一口咖啡差点噎在嗓子了，憋得满脸通红。但陈书婷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这人不禁逗的害羞模样，真的特别有趣，“我要是个男人，真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果然，收到了高启兰的眼刀，剜在身上，一点都不疼。 陈书婷的这种口无遮拦，在此刻的高启兰看来，倒是有点挑衅的意味，很容易就勾起了她的胜负欲。倾身过去，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逼近她，“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你短视频看多了吧你！”这是什么油腻的霸总发言，一点都不符合高启兰的气质。 “回去吧，有点起风了。”天上有云飘了过来，遮挡住了阳光，可陈书婷总觉得，高启兰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性暗示的，否则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有感觉了呢。明明是那么一本正经的脸，可就是对陈书婷有着巨大的那方面的吸引力，无论是要她，还是给她。 果然，被高启兰拉进了卧室，还是在陈书婷的床上，她的双手被高启兰按在了两边。这一刻，陈书婷感觉，昨晚可能她是让着自己了，否则为什么此刻，只是被她这样俯视着，身体都会感觉到颤栗。 “书婷。” 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呼出，耳畔就带着……的感觉，现在是白天，窗帘都没拉，高启兰戴着眼镜，她能清晰地看到一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会漏掉。她做主导的时候，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没有过多的……，也不会想要掌控一切，她喜欢看着、欣赏，像蹲守着猎物又不急于捕杀的掠食者。又有点像医生剖析着什么实验的动物，冷静、理智。 可偏偏就是这样好似完全不会和激情、……，联系到一起的样子，却让陈书婷直呼……了。她好喜欢这样被高启兰探索、揣摩、追根究底，被她一点点破译着自己身体的密码，解放她所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医，所以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陈书婷感觉高启兰的每一个动作…… …… ……之后，两个人又拥抱着在床上躺了好久，直到高启兰的手机响起。 看见屏幕上的名字，高启兰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陈书婷马上拽着她的手腕拉过来看，“安欣？他找你干嘛啊，烦不烦？！” 对于刚刚经历过亲密的人，被对方曾经暗恋过二十年的人联系，陈书婷的心里一下子就酸了起来。 “可能有什么事，要接吗？”高启兰在情侣交往方面，一下子也学聪明了，先征询对方的意见。 “你都说了可能有事了，能不接吗？！”就是明知故问，虽然对于高启兰先询问过自己的做法挺满意，但一想到安欣，她就有些不能释怀。 让陈书婷意外的是，高启兰主动亲了她脸颊一下，“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过去了，别气了，好吗。” “行吧，正事要紧。”陈书婷伸手就帮她把电话给接了起来，还按了免提。 高启兰对她的小心思有些无奈，但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看个电影。”安欣倒是没有任何客套，直接说明来意。 高启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于是看了看身边已经有些黑脸的陈书婷。 “高启兰她没空，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陈书婷气哼哼地开口。 “呃。”安欣也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陈书婷，“她什么时候有空？我这边确实有点重要的事情和她谈。” 陈书婷没好气地把手机推回给高启兰，起身准备下床，“给你，有事说事，看什么电影！” 高启兰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理了理耳边散落下来的头发，看着陈书婷出门房间，然后把手机按回了听筒模式，“说吧，什么事。” “你们这是……”安欣一时搞不清状况，这人不是就在旁边么，怎么还不让跟自己通话呢。 “可能你有些打扰到了我们的事后温存时间。”高启兰说得还有些客气。 “啊……那你们……继续？” “先说事吧。” 高启兰穿上衣服下床，她有强烈的预感，也许风暴已经在逐渐迫近了。只要她想带着陈书婷一起全身而退，就不得不搭上安欣这条船，倒不是指望安欣能帮她们开绿灯，但交换一些彼此需要的信息，还是足够的。 第 18 章 高启兰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陈书婷，她平时很少抽烟的。从身后走过去，轻轻地抽走了她指尖夹着的烟，陈书婷仰头看着头顶的她，可还没等开口，高启兰就俯身下来，吻在了她的唇上。很深的一个吻，却又有些意犹未尽地退开，高启兰摸了摸她的脸，“别抽了，味道我不喜欢。” 也没有跟她做任何解释，高启兰就这样出了门。陈书婷弯着指节轻轻摩挲着刚才被她吻过的嘴唇，她怎么会这么霸道呢，总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高启兰到达和安欣约好的地点，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坐下之后，高启兰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似乎并没有长聊的打算，“直接说吧。” “先点些喝的吧。”安欣将单子推给高启兰。 高启兰扶了一下眼镜，然后伸手接过，随便点了一杯咖啡。 “之前我给你说过一个人，叫黄翠翠，你还记得吧？”安欣以一种闲聊的口吻，貌似不经意间说道。 “记得。”果然，这么久过去，他依旧在查这个线索。 “我终于查到，她有一个女儿，叫黄瑶。”安欣盯着高启兰的眼睛，继续说道，“我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女孩，也叫黄瑶。” “这么巧吗。”高启兰看起来十分平静自然。 咖啡厅里人不是很多，除了舒缓的背景音乐，特别的安静。 “我查过你。”说完这四个字之后，安欣就没有讲话，似乎在等着高启兰接。 “哦。” 安欣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为什么用假名。”他甚至查过了全国叫高岚和她年龄相仿的人，都对不上号。 “我们现在的见面，属于什么性质呢？” 安欣自然是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于是笑道，“没有没有，就朋友间闲聊而已。” “那我说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你会信吗？”但看他怀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高启兰就弯了弯嘴角，“开玩笑的。” “我不太方便透露，你也不用追查，查不到的。但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没有恶意，而且还会帮你提供一些线索。” “那你的目的呢？” “没什么目的，只是正义感使然罢了。” 说完，俩人都笑了，气氛缓和了一些，咖啡也被店员端了上来。 “安欣，高岚？你们……”身后响起了孟钰的声音。她和采访对象也约在了这家咖啡店，一进门就看到了安欣，还有背对着她的高岚。 高启兰回头，“好巧。”然后回过头对安欣说道，“那你们聊？” “不用不用。”孟钰连忙摆手，然后指了指身后，“我还有工作呢，没事，你们聊你们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在她采访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把视线投向这边。 一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因为安欣而发酸的人，高启兰竟有些坏心眼得想小小报复他一下，于是说话间，总是特别温柔地朝着安欣笑。最后还是安欣顶不住了，看了一眼孟钰，然后跟高启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笑了，要不然咱今天就到这吧，下次我好好请你吃顿饭。” “好啊，可以都带着家属一起。”高启兰准备起身之前，身子微微探过去，小声对着安欣说道，“之后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不过，我希望你追求正义的同时，能够顾及一下其他人就好了。”这句话，其实有好几层的意思，希望他可以及时挽救他的战友，能够维系好他的爱情，也希望他对待自己的时候，不要把她当做是一个能够提供线索的工具，她们其实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高启兰走后，安欣跟做贼似的，在她坐过的座椅和地上找着什么，直到眼前多了一双鞋尖，“你干嘛呢安欣！” “没干嘛啊。”说着，捏着一根长发，放进了袋子里封好口，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起身。 “你变态啊？捡高岚的头发干什么？”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可疑的吗？”对于上次她在白金瀚为自己解围，一直还想感谢她来着，但没有联络的渠道，没想到她和安欣还认识。 “没什么，诶，你工作那边都完事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对于安欣转移话题并不想和自己讨论正经事的做法，孟钰既理解又有些不满。她知道如果涉及到案情的事，是不能透露给无关人员的，但很多时候，安欣也从来都不会跟她分享任何心事，这让孟钰觉得，她们两个一点都不像情侣，更像个饭搭子而已。 而且这个饭搭子，也十分的不称职，就像此刻，明明和自己吃着饭，却心不在焉的，好像一直在想着别的事情。问他呢，他又什么都不说，孟钰气得直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声响，这才引得安欣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这是？干嘛突然生气。”他挠了挠头，搞不清状况。 孟钰抱着手臂靠坐在座椅里，“安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怎么不是呢？这不谈挺好的嘛。” 孟钰觉得自己像是鸡同鸭讲，顿时没有了交流的兴趣，是不是安欣对自己，也是这样的感觉？他的事都是大事，对自己，不值一提。 “你不会是吃高岚的醋吧？我们真没什么的。” 安欣的解释更让孟钰火大，“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小心眼没有大局观的人吗？这么丁点的事也会吃醋。” “那你还能因为什么事生气呢？”安欣实在想不明白。 “我气的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出谋划策帮助你分担压力吗？我也做过调查记者的，很多时候，我可能比你更适合信息收集。”孟钰觉得如果是自己去接近高启兰，要比安欣靠谱多了，毕竟女人之间，很多的共同点可以拉进两人的距离。 “我不跟你说，是因为这事涉及到太多的东西，不想把你扯进来，我是为你好的啊。” “行，我明白了。”孟钰有些失望，原来她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那种可以并肩互相扶持的平等关系，在安欣的眼里，自己始终是需要保护和照顾的弱势者，这样不对等的爱情，并不是孟钰真正期望的。也许，她们只适合做朋友，并不适合做恋人。 明明她们都有着对真相的渴望，孟钰以为她们是志同道合的，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可以共同生活并实现理想的人。可现在，她却有些动摇了，安欣早就习惯了单打独斗，习惯于一种照顾者的身份，他并没有恶意，但却实实在在伤到了别人的自尊心。 第 19 章 “我之前送来的那份检材，出结果了吗？”安欣在检验科里看起来有一点点紧张，他既希望能查出结果，又怕查出的结果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这催得也太急了，什么案子啊？” “你别问，就说出门出结果吧。” “出了出了，给。”同事将几张纸递给他，“现有的数据里比对不到，这人没有犯罪记录。” “哦，那DNA呢？” “那得下周了，哪能那么快出结果。而且现在咱们系统的数据库正筹建呢，数据量很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好，我知道了。”安欣把检验结果的单子叠了几折，然后揣进口袋里，对高岚真实身份的探寻，毫无头绪。 “诶，安欣，有你的快递。”小五将一个快递袋递给他，还不忘看了看上面的快递信息，慢悠悠地说道，“高岚，发件地址还是白金瀚？你……” 一听到“白金瀚”这几个字，安欣马上把快递袋扯了过来，然后转身就走。 去到了没有人的办公室里，然后撕开了快递袋，里面是一个U盘。联想起前几天和高启兰见面时的情形，安欣预感这U盘里面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证据，不过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回家拿自己电脑看U盘里的内容，他的手机就来了电话。 不是别人，正是高启兰。 “东西收到了？”高启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里面是什么？” “不要在单位看，等到家之后再看。” 安欣攥了攥手中的U盘，又问了一遍，“关于谁的？” 高启兰还是告诉了他，“安欣，这是我们保命的东西，我希望你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拿出来用。”顿了顿，继续说道，“是黄翠翠录音笔里的内容。” “你怎么会有这个！？” 不过高启兰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靠坐在沙发里，揉了揉眉心的位置。终究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高启兰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上次因为陈书婷没有解决掉钉子户的问题，泰叔将她调离了管理层。本来高启兰还担心泰叔会对她不利，毕竟她也了解了很多集团内部的事物，就算泰叔一直打算将集团业务洗白，可终究还是有很多陈年旧账算不清楚。就比如，那户钉子户又回到了徐江手里，推土车连房子带人，全给推了，最后定性为事故处理。他从来都是有办法的，也无所顾忌，因为身后有泰叔，还有那藏在暗处高高在上的某一位。 但让高启兰万万没想到的是，泰叔竟然要自己接替陈书婷的位置，这是何用意呢？这样子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架在火上烤的，以此来警示陈书婷吗？让陈书婷觉得厚此薄彼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吗？还是……有别的意思呢？不过无论怎样，她也只能顺着泰叔的意思，走一步算一步了。现在她和陈书婷，离了泰叔，就没有其他靠山了，高启兰怕的不是泰叔，而是没有了泰叔的庇佑之后，随之而来的危险，毕竟曾经那么多人眼红着她们呢，尤其是徐江。 “你们两个这是轮流坐庄啊，看来婷婷这赌场玩儿的挺溜的。”果然，徐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朝着高启兰阴阳怪气。 “我们哪有这个本事，全靠泰叔高看了。”高启兰和陈书婷不一样，无论别人说什么，她好像都不是很在意似的，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徐江对着她就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相比于陈书婷，他更讨厌也更提防的，就是面前这一位了。 高启兰进入集团后，一直行事低调，总说隔行如隔山，很多事她都向程程去学习，姿态也放得很低。明里暗里地也帮了程程很多，程程心里明白她是想平衡她们和徐江之间的力量，也就顺水推舟地接下了这个人情，对于□□起家的徐江，程程心底里也有两分惧怕。不管目的如何，暂时有人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她也是乐见的。 短时间内，集团内部算是相安无事，但好像所有人都意识到，在看不见的暗处，更汹涌的暗流在不断冲撞着堤坝，就是不知道何时会决堤。 高启兰现在也培养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眼线，最近她收到消息，徐江和唐小龙唐小虎他们走得很近，但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蓄谋什么事情。 高启兰本想主动缓和一下关系，毕竟硬碰硬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在耍阴招上面，她们和徐江相比可能差了点火候，但凡有一丝回旋余地，高启兰都不想与他正面为敌。可徐江直接就拒绝了，而且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呵，离了泰叔，你们什么都不是。” 听了她的话，高启兰并没有生气，“泰叔是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的场面的。” 徐江只是冷笑一声，就没再理她，转身就走。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高启兰感觉到，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被泰叔压制，不仅要把自己和陈书婷干掉，很可能他连泰叔都想动。虽然只是自己的猜测，但高启兰还是去找了泰叔，并没有明说，只关心提醒泰叔注意身体之类，她想，如泰叔那般老谋深算，肯定能品出其他的意思。就算自己和陈书婷是可有可无的，但留着徐江这个祸害，早晚要出事。 这一阵子，高启兰也提醒陈书婷，尽量少出门，还给黄瑶请了家教，家里的安保也都升级了一下，全家都有点人心惶惶的意味。只是这样闭门不出的日子过了许久，一切都好像仍旧风平浪静，高启兰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错了，小题大做了吗？ “就他徐江那个耐性，哪能等这么久都不动手，再说，我们也不能永远这么躲在家里啊，那跟蹲监狱有什么区别。”眼看着都快要到夏天了，她们也就在别墅的小花园里能见见太阳，可能都还不如在监狱里活动范围大呢。 “也是，瑶瑶也不能一直不上学，公司那边我一直不去，很多事情确实不好处理。”这阵子，连泰叔都颇有微词了，也全靠程程帮她一些，不然这位子，早就丢了。高启兰也算是两世为人了，对于这些功名利禄并没有太多的渴望，只是现在变成了拖家带口的人，总要为其他人考虑一下，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而且她只有站得更高，才能帮到更多的人，她想要改变她们曾经的轨迹，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陈书婷总说，怪不得她一心学医，骨子里就是有这种救人的一颗仁心。 对于高启兰现在都快把瑶瑶当女儿一样照顾，陈书婷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而且自从她们发生过关系之后，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醋也喝得少了。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的拥有她，也只有自己，能与她亲密无间。 第 20 章 生活一切平静无波又十分顺利地到了夏天，可越是这样的平静，高启兰却总觉得会是风暴的前夜似的。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现在已经和之前很不一样了，世界变得越来越无法预料，她也越发的焦虑起来。陈书婷倒是安慰她，焦虑也没有用，不如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行啦，别想了。”陈书婷搂着高启兰的腰，抬手将她的眉心捋平，“好久都没买衣服了，正好今天周末，我们去逛逛街吧？带着瑶瑶一起，我们一家人。”说罢，笑着偏过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就退开身，打开衣柜选衣服。 高启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的神经也崩了太久，特别疲惫，就像陈书婷说的，既然自己无法预料对方下一步的动作，那过多的焦虑确实没什么必要，只要做好自己这边的安保，就能安心不少。 周末，街上的人很多，她们还特意选择了人最多的市中心商业街，料想他徐江也不敢在如此的闹市区里搞事情，引起了大量的关注，后面会很难摆平的。 因为不想太过引人注意，所以她们只带了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进到商场里的时候，便让他们等在停车场就好。 “哎，这件衣服不错，你要不要试试？”路过一家店的时候，陈书婷拉住了高启兰。于是两人便站定在橱窗前看了一眼，正打算进到店里。 橱窗边的装饰墙面是黑色的光滑材质，从里面隐约能看到反光的影子，高启兰的余光感觉到一个身影从后面快速的接近并抬起手。都还没看清他手里的东西，高启兰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一股剧烈的疼痛从掌心和手臂处传来，她还没来得及惊呼，急忙转身与身后的人尽量拉开距离。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他手里攥着的滴着血的匕首，再次向高启兰刺来。 动作非常迅速连贯，带着十足的杀意，刚才那一刀如果不是高启兰用手挡了一下，怕是要被他直接抹了脖子。 事发突然，加上没有太多防备，高启兰根本来不及躲闪第二刀。陈书婷反应要快很多，跨步上来撞开了那人，俩人扭打了几下，但力量还是很悬殊，陈书婷马上就被甩到了一边。 眼看着那人马上就要冲到高启兰的近前，又一个人再次挡在了她前面，“姑姑你快走！” 本来下手毫不犹豫的杀手，却因为站在中间的黄瑶，有片刻地迟疑，马上就被陈书婷从身后抱住，并喊周围的人赶快报警。 因为三个人抢夺匕首的动作，男人的帽子被刮掉，这才看清楚长相，与黄瑶的眉眼间，有着许多的相似。 “老默！”高启兰哪里想得到，她一直在找的人，却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你快把刀放下，别伤了瑶瑶！” 闻言，老默一把将黄瑶拽到了自己身后，目光凶狠地看向高启兰，声音却放得很轻，“瑶瑶别怕，爸爸来救你了。” 黄瑶愣住了，但很快便从后面狠狠地踹了老默一脚，差点将他踹得跪下，“你才不是我爸！你要是我爸，为什么要杀我姑姑？！” “她不是你姑姑，她是杀了你妈妈的人！” 正在陈书婷身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的高启兰马上皱起了眉，“徐江好一个借刀杀人。”因为陈书婷身上也受了伤，高启兰有些焦急，“黄翠翠是白金瀚的人，我没有动机越过徐江去杀她，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先叫救护车，之后我会给你解释清楚事情的真相。” 黄瑶此刻也跑了过来，见高启兰手上和裤子上全是血，半是惊吓半是心疼，拿着电话打120的时候一直在哭。 围观群众事发第一时间就报了警，此刻已经有警察赶到，将已经扔掉匕首的老默按在了地上。 “啊……好疼……”也挨了一刀的陈书婷躺在救护车上，疼得直抽气。她虽然以前也打打杀杀的，但都是些小伤，挨刀子，确实是头一回。 “你别说话。”高启兰板着脸，特别的严肃，现在还不知道她伤得如何，一颗心都被吊着，自己手上的疼，反而感觉不到了似的。 “姑姑……”现在最懵的，应该就是黄瑶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说是自己的爸爸，是来救自己的，还想杀她姑姑。虽然她知道姑姑并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自己的照顾和好，都是真的，黄瑶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高启兰的手一直攥着陈书婷的手，她转过头，尽量温和地和她说道，“我也会和你解释清楚的，相信我，好吗？” “嗯。”黄瑶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抹干了眼泪，在医院的全程，她都紧紧地跟在高启兰的身后。 所幸陈书婷没有伤到要害，但出了很多血，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相比之下反倒是高启兰手上的伤要严重一些，伤到了筋腱，需要做手术。 得到消息的安欣也马上赶了过来，在手术室外，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了黄瑶，她就是陈金默和黄翠翠的女儿。 他看了看坐在旁边面无血色，穿着病号服还吊着药水的陈书婷，“高岚她怎么样？” “伤了手。”陈书婷伤口还是很疼，说话有气无力的。 见她们两个应该都没什么大事，安欣算是松了一口气，也坐在旁边，避着些黄瑶，小声和陈书婷说道，“陈金默那边已经全招了，是徐江的人告诉他，说高岚害死黄翠翠，然后还把黄瑶当做人质想威胁他，他才想报复，并且抢回女儿。” “放他妈的屁……”陈书婷此刻是真的提不起力气骂人了。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黄翠翠案的来龙去脉，和高岚并没有关系，这些应该都是徐江设置的陷阱。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徐江教唆他的，与陈金默联系的人，已经把所有罪责都揽下来了。” “和他联系的那个人叫什么？” “你想干什么？” “我有办法让他说真话。”陈书婷虽然难受地捂着伤口位置，但语气中却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狠戾。 “陈书婷，你不要乱来！” 就在这时，高启兰的手术也结束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被推出来的高启兰的身上。 第 21 章 “时间太晚了，让你六叔送你回去。”高启兰虽然手掌处传来钻心的疼，但她还是在安排着一切。 陈书婷看了看病房里还没走的安欣，估计是要谈点正事，黄瑶一直执拗地不肯走，还说要照顾她们两个。“瑶瑶，你也有十几岁快成年了，有的事你可以听了，比如说关于你爸的事。但有些关于我们的事，不能讲给你听，你明白吗？你想参与进我们的事里，可以，等你成年之后的。” 高启兰也像她哥一样，本能地不想把家人牵扯进来，于是皱眉看向陈书婷，没想到陈书婷还朝着她使眼色，她也只好抿着嘴没有说话。 “对呀，很多涉及到我们警方办案的事情，小孩子不太适合听。”安欣也跟着搭腔。 好不容易把黄瑶给劝回去了，高启兰幽幽说道，“我不想把黄瑶牵扯进这些事里。” “嗐，她又不知道是什么事，等她大学毕业，给她个公司自己玩去呗，我也不算骗她。” 高启兰看她，抿嘴笑，“你别低估了她，她聪明着呢。” “那也没你聪明。” 俩人在这旁若无人地聊天，安欣不得不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所以，你们现在怎么打算的？” 陈书婷先气愤地出声，“这次一定要把徐江送进去！” 相比于陈楚婷的义愤填膺，高启兰看起来冷静得多，她扶了扶眼镜，“也许，我的猜测确实错了，徐江才没有这样的耐性。”背后肯定是有人指点，甚至是授意。 “你是说……”陈书婷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她们怎么会让泰叔动了杀心呢？！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打哑谜了，徐江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高启兰迟疑了很久，她不知道现在就将这些事告诉安欣是不是明智的，但既然泰叔都有了这样的念头，怕是之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但现在警队里的情况，她还并不了解，谁黑谁白根本无从得知，仅仅依靠安欣，是保不住她们的。 “你能护送我们出京海吗？” “啊？去哪？” “北京。” 陈书婷也很惊讶，“有必要走那么远吗？”她还以为可以隐姓埋名在小地方躲一阵子过了风头再说呢。 “京海已经不能待了，最好今晚就走，通知小六他们，带着瑶瑶直接在高速口汇合。”既然都能鼓动人在闹市商场之中下手，高启兰怕对方已经彻底有恃无恐地想要让她死了。但高启兰还是有些想不通，虽然她们掌握了一些建工集团的秘密，但也不至于这么高调的杀人灭口吧，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泰叔已经知道自己找到了录音笔吗？ 换好衣服之后，高启兰回头对安欣说道，“录音笔的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还没有，听说这一轮中央巡视组快来了，我打算等巡视组到了以后，看情况再说。”这两年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警队内部有内鬼，安欣也不敢轻举妄动，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这样吧，我让李响送你们去高铁站，坐火车去北京，怕路上不安全。” “好。” 整个行程决定得特别匆忙，不过陈书婷还是很佩服高启兰的这种当机立断。在火车站台上，她看着高启兰吊着手臂，西装外套披在肩头的镇定模样，异常的安心。她们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带，还是黄瑶在家里随手抓了几件衣服什么的，装了一大包。 临走前，高启兰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这京海的天，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风云变幻。 高启兰她们一路顺利，到了北京，之后也一直和安欣有联系，关注着京海这边的事。 “那我们现在还安全吗？不然去国外？”陈书婷对于环境的变化，有了一点焦虑。 “我也只能赌他们的势利没有通天，大人物的上面希望不会再有更大的人物了，否则我们就算去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两个人颓然地坐在沙发里，她们现在的生活条件可是和之前没法比，落差巨大，隐姓埋名的都不怎么敢出门，这样的日子也是够惨了，还不知道要过多久。不过好在她们都有心理准备，也在努力适应这生活，只盼着京海那边的巡视组能够真的做些事情。 “在我的那条时间线里，直到21年，才是终局。” “那不是还有十多年？！”陈书婷觉得一下子又没了什么盼头，窝在高启兰的怀里。她们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怎么宽敞，两室一厅的格局，房子又不太隔音，平时黄瑶在家的时候，俩人都很克制。 高启兰的手指卷着她的头发，在指尖轻轻缠绕，时不时地发梢扫在她的脸颊，陈书婷觉得痒，便在她的手上蹭了蹭，转回头看着高启兰，“不过好在我们还在一起，钱省着点花，这样生活下去，倒也不错。”自己曾经不就特别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我也觉得挺好的。”尽人事听天命吧。高启兰感觉鼻息间都是女人的香气，让她有些心猿意马，自从到了北京之后，她们总是紧张又谨慎，从没有过片刻的放松，着实让人疲惫。 似乎心有所感，陈书婷偏过头和她亲昵地耳鬓厮磨，“离瑶瑶放学，还有些时间。” …… …… …… 门口的脚步声渐近，然后有钥匙轻微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应该是黄瑶回来了，比平时要早了十几分钟。 这要是被孩子看见了那还得了，陈书婷赶忙起身就躲进了卫生间，高启兰则要比她看起来冷静一些，抽了纸巾擦着手。黄瑶开门之后，就看见高启兰正站在卫生间的门外，似乎是等着洗手的样子。 见黄瑶换了鞋就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高启兰轻叩门板，里面是陈书婷压低了的羞恼声，“干嘛呀！” “我进去洗洗手。” “厨房那边不能洗吗？！”几乎是用了气声，但最后陈书婷还是开门放她进来，“你真是……”见她朝着自己贴近，赶忙出声道，“不行，我可忍不住声音啊，该被听见了。” 高启兰见她红着脸一手抵着自己，另一只手匆忙地理着头发，就笑了起来，“我就洗手，不干别的。” 陈书婷的脸更红了，用力掐了她一把，心里暗道，下次有她好看！整理好了衣服，陈书婷赶忙错开身子从卫生间里出去，回房间去换内衣，湿湿凉凉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就在这时，安欣的电话打来了，高启兰有些无奈，怎么每次都是这种时候要接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