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崇祯,看我力挽狂澜》
第34章 汝信我否
史可法与李成栋所约定的地方并不远,就在路边的一座矮山之上。在送信之人的引领下,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近前。
李成栋遥遥望去,只见半山腰的凉亭里有两人正安然坐着品茶,凉亭外还站着数名护卫。那画面仿佛一幅宁静的山水画卷,然而此刻的李成栋却无心欣赏这等美景。
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即将面临的会是怎样的局面。不过眼前的情形,倒是让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稍稍落了地。毕竟,有这样的场景,至少说明情况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末将李成栋参见督师大人。”李成栋快步来到凉亭前,高声说道。他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带着一丝恭敬与紧张。
“李将军不必多礼,坐下吧……”史可法坐在一旁,神色淡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反倒是他身旁之人开了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这……”李成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说话之人,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何会与史可法一同在此?他又看了看史可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廷桢可是好奇我是何人啊,”崇祯哈哈一笑,说道。
“末将不敢。”李成栋赔着笑回答道。
能与督师史可法坐在一起的,必定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可他在脑海里搜索了许久,也没能想起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个人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让他毫无头绪。
“不必费神去想了,你从未见过我的,”崇祯微笑着说道,他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感到一丝温暖。然而,李成栋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浓厚了。
“李将军,你面前的乃是我大明皇帝,还不快快见礼?”史可法终于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说道。
“大明皇帝?”李成栋闻言不禁一愣,弘光朝的皇帝他是见过的,眼前之人却并非那副模样啊。
他疑惑地看了看史可法,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怀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并非你所想之人,”崇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朱由崧,而是朱由检。”
“你......你是......崇祯皇帝!”李成栋不禁失声道:“您……您不是已经驾崩了吗?”
“确实是死过一回,只是太祖皇帝不愿见我,又把我给踹回来了!”崇祯笑着说道,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诙谐,却又让人感受到一种历经沧桑后的豁达。
“这……臣李成栋参见陛下!”李成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跪拜了下去。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这个突然出现的前朝皇帝,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难为你了,快起来吧。”崇祯起身亲切地将李成栋扶起,说道:“如今我不过是个落魄之人,咱们坐下来说话。”
“遵旨。”李成栋看了史可法一眼,心中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定了定神,说道:“不知陛下召见末将有何吩咐?”
到了这个时候,李成栋自然明白,让自己前来的正是崇祯皇帝,可这前朝皇帝怎么跟史可法搅和到一起了呢?
难道说......李成栋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却是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廷桢此去,想必是前往高杰大营吧,”半山亭中有一张石制的圆桌,三人此时围坐在圆桌旁。崇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盏给李成栋倒了一杯茶,问道。
他的动作优雅而自然,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接到大帅的将令,命我移驻中军大营!”李成栋赶忙站起身,诚惶诚恐地接过崇祯倒的茶。
要知道,这可是皇帝亲自为自己倒茶,纵观整个大明朝,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李成栋的心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殊荣。
史可法见李成栋受宠若惊的模样,自己也不禁暗自摇头。
这崇祯帝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若是放在以前,他怎么可能做出给人倒茶的事情?
自从再次见到崇祯,诸如此类的事情已经发生太多太多,多到有时连史可法都怀疑眼前之人是否真的是崇祯帝,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慨与疑惑。
“那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崇祯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成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犀利的光芒,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黄得功、黄蜚伏击大帅,大帅力战被擒!”李成栋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事情的前因后果,李本深派来的人已经如实告知李成栋了,这是众人商议后一致的说法,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能够让崇祯满意。
“廷桢,你跟朕说实话,你相信这个说法吗?”崇祯淡淡一笑,摇头说道。
“大营传来的消息确是如此,”李成栋目光闪躲,口中这样说道。
“若真如此,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了结?”崇祯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早已知晓真相。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想要看看李成栋的态度。
“自然是请督师大人,请朝廷为我们做主!”李成栋看了史可法一眼,说道。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圆滑,既不想得罪崇祯,又不想轻易表态。
崇祯听了暗自一笑,这个李成栋还真是油滑,只提朝廷,却不提崇祯,这是怕掉进自己的语言陷阱啊。他的心中对李成栋有了更深的认识。
“哈哈哈,好好好!”崇祯大笑着说道:“廷桢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今我大明风雨飘摇,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高杰这次伏击同僚,此事性质极为恶劣,一旦黄得功、黄蜚兴兵问罪,必然会引发一场大战。”
“为避免生灵涂炭,同室操戈,朕希望李将军能够站出来勇挑重担,协助史大人化解这段恩怨,如何?”崇祯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仿佛在等待着李成栋的回应。
“我?”李成栋愣了一下,说道:“我哪有这个能力啊?”
“廷帧,你也不要自谦了,这件事情若是想结束,那高杰无论如何也不能他掌兵了......史大人、黄得功和黄蜚将会协助你接管高杰所部,你意下如何?”崇祯说道。
“大帅的夫人和儿子尚在,而且他麾下还有胡茂祯、李本深等将领,我怎能掌控得住呢?”李成栋摇了摇头说道。
“有史大人和两位将军的配合,你解除他们的兵权自然不在话下吧。”崇祯笑了笑说道:“不要告诉朕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那邢夫人和公子您会如何处置呢?”李成栋没有回答,想了想反问道。崇祯的条件虽然颇让他心动,可是毕竟跟了高杰这么多年,无论如何却也不能害了他的夫人和孩子。
“朕自然不会害他们性命,让你背负骂名的,”崇祯笑着说:“我向你保证,这要他们能安于现状,一家人衣食无忧,朕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是......陛下为何会选中我呢?”李成栋紧紧地盯着崇祯的眼睛问道。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被崇祯选中。
“因为你为人正直、忠诚,心中尚有正义!”崇祯神色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
“陛下,那给我保证的到底是谁?是现在的弘光帝还是……您呢?”李成栋的心中还是有些疑虑,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自然是朕!”崇祯傲然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威严,这时候的他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可如今众人知晓的是弘光朝廷,”李成栋却是不肯放过崇祯,继续问道,“您虽然有史大人相伴,可手下并无一兵一卒,又如何给我保证呢?”
“哈哈哈!你呀你,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崇祯大笑着说道:“谁说我没有一兵一卒?之前我就跟你说过,那黄得功、黄蜚可是唯我马首是瞻,就算没有这两位将军,单只史大人,那可是一人可顶百万兵!如果李将军答应帮我,这江北四镇我已掌握其二,至于刘良佐、刘泽清之流,朕还不放在眼里!”
崇祯的话语中充满了霸气与自信,让人不自觉地被他所感染,感受到他的强大力量。
“可如今的正统乃是弘光朝廷啊!”李成栋此时已经被说动了,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最后一点纠结。
“正统?谁敢跟我比正统?福王朱由崧吗?他也配!”崇祯冷冷地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让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情绪。
“正统可不是空口白话,前朝的英宗、代宗之争可还历历在目……”李成栋犹豫了片刻说道。
“我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崇祯双手一摊,笑着说道:“所以我才来找你,而不是直接去南京跟朱由崧争正统……”
“枪杆子里出政权……”崇祯的这句话让李成栋半晌没吭声,就连史可法也沉思良久。
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心中的一扇门,让他们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
“最后一个问题!”李成栋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为什么要听您的?”
“为什么?”崇祯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眺望向天际:“我会带领你们重整大明的江山,让你们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而且跟着我,你的才能必定会得到充分的施展,在历史上也将留下你们的名字!”
崇祯的话语中充满了激情与希望,让人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感染力,
“汝信我否?”
第35章 紧锣密鼓
“李成栋,你这是要背叛大帅吗?”邢氏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看着李成栋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将李成栋生吞活剥一般。
“夫人,大帅所做之事已经不可挽回,为免同室操戈,末将只能出此下策!”李成栋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与愧疚,声音低沉而诚恳,“而且史大人已经答应末将,大帅、夫人、公子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可保衣食无忧”
“李成栋,没想到大帅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我等真是瞎了眼!”李本深、胡茂祯愤恨不已,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对李成栋的背叛感到无比痛心。
“哼!你们二人在大帅身边不思劝谏,如今却来指责我?”李成栋微微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大帅此次伏击同僚,本就是大错特错。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冲突。”
“好了,这里的人等暂时收押,待事后再行发落。”史可法淡淡的说道,声音平静而坚定。“是非公道,自由公论!”
因为高杰伏击黄得功而引起的战乱,在李成栋的配合下很快就结束了,李成栋最后还是被崇祯打动,选择了效忠于他。
就在邢氏等人满心欢喜地以为盼来了援兵,哪成想到李成栋配合史可法、黄得功直接将高杰部下的将领一网打尽!
群龙无首之下,李成栋顺利接掌了高杰的部属,除了在抓捕过程中,有些高杰的死忠分子拼死反抗外,其他人等都是乖乖接受整编。
为了不引起太多的注意,对外只是声称兴平伯高杰突染重疾,重病不起,不能料理军政事务,由李成栋接替高杰出镇徐州、泗州地区,驻地在扬州。
到如今,江北四镇中的两镇已经被崇祯实际掌控,除了明面上的调整外,暗地里崇祯对军队进行了调整。
崇祯将自己的亲卫营扩大到二百人,仍由高文采负责,朱铁、赵孟任副职。
作为后世之人,崇祯自然是非常重视情报工作。由李若琏代管,具体则是朱戈负责的情报部门,这次则是扩张到一百人。情报部门需要的不仅仅是能战斗的人员,还需要形形色色的人员加入。这段时间,对于自己情报部门的构想,崇祯已经多次与朱戈沟通过。虽然崇祯也没有做过情报工作,可是作为后世之人,对于情报工作还是多多少少能讲一些自己的理解。再加上李若琏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调教,这个小子的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而且朱戈天生就有做这方面的天赋,如今崇祯麾下的情报工作很快就步入正轨。而对于这个机构的命名也算是最终确定下来了,锦衣卫、东厂、西厂,这些名字已经被用废了,崇祯按照自己的喜好起名暗卫。
李来亨麾下兵马扩到三千人,其中骑兵八百;阎应元麾下兵马扩到两千人,这两千人马均为骑兵。
这两部兵马可是从黄蜚、黄得功、李成栋三人麾下抽调出来的精锐兵马,对外在名义上归于史可法麾下,而实际上则是直接听从崇祯的指挥。
所有人马整顿完毕后,崇祯带着这两部兵马随史可法前往扬州,尽管拿下了黄得功、高杰二镇,崇祯却是也不敢放松下来,继续进一步谋划,在清军南下之前,他不但要拿下南京,掌控朝堂,更是要稳固好南明的防线。
崇祯知道,如今的这段时间,在历史上是个空窗期,也是给他留下的最后一点宝贵时间。
山海关战役后,清廷在吴三桂的接引下,轻易地占领了北京和及其附近地区,这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意外,所以在进京之初,他们在总体战略上没有定见。甚至有些满洲权贵想的是大肆屠戮、捋掠一番,留兵镇守。
而多尔衮也仅仅是因为当初皇太极曾经说道:“若得北京,当即徙都,以图进取”,所以不同意就此止步。但是多尔衮对于移都北京以图进取到多大范围,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所以此时清廷的进取还是比较保守的,他们把清军准备接管的地方仅限于河北、河南、江淮,即长江以北,甚至于示意“不忘明室”的南方汉族官绅可以“辅立贤藩”,共保江左。
当然做出这个政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清军入关之初,兵力有限,特别是满族人口稀少,补充兵员非是易事。
而不论是大顺控制的地区还是南明控制的地区,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实力不弱。贸然进攻,胜负难料。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清军除了对大顺还保持军事上的压制外,对南明则是摆出了一副不管不问的态度,甚至于在初期他们还有勾结南明,共平流寇的意图。
但是这个时间窗口并不长,历史上,南明朝廷一直龟缩于江淮以南,数十万大军只敢鱼肉当地百姓,连大顺军西撤后归属未定的畿辅南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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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河南等地都没有采取措施派兵收复。这让清廷看到了南明弘光朝廷的软弱,也让多尔衮看清了弘光朝廷实力,最终决定出兵南下,以清代明,统一全国。
说起来,历史上真正让南明覆灭的是弘光朝廷自己,要知道抛掉了北方这个大包袱,以南明的经济和产出,即便是不能收复北方,但是如南宋般维持半壁江山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弄作弄带,说的就是南明弘光朝廷。
有了后世的视角,那弘光帝朱由崧可以大兴土木、纵情声色、酗酒享乐,崇祯却是不敢,他要利用好这个难得的时间,在清军到来前,做好这半壁江山的防守工作。
坐镇扬州之后,崇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再接再厉拿下刘良佐、刘泽清,然后携大军之威,将自己重新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三日后,督师史可法传令,召四镇前往扬州议事。
临淮,刘良佐大营内,听到督师史可法召四镇扬州议事后,一众将官都是面面相觑。
“大帅,督师突然在这个时候召我们前去议事,是否别有居心?”总兵张毅乃是刘良佐心腹,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是啊,我怕的就是这个,”刘良佐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疑虑,“之前高杰伏击黄得功未果,邢氏母子请来史可法为她主持公道,可哪成想史可法竟让那个李成栋取代了高杰,真是好手段啊!”
“那黄得功就这么看着,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了高杰,让那李成栋得了好处?”另一名总兵陈寿亭说道。他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似乎对黄得功的反应感到不解。
“不看着能怎样?”刘良佐说道,“不过想来那黄得功暗地里肯定得了不少的好处!史可法别的能耐没有,这和稀泥的功夫可是一流。”
“那这次我们要不要去?”张毅皱了皱眉头说道,“史可法会不会对付我们?”
“怎么可能?”陈寿亭笑着说道,脸上露出自信之色,似乎对局势有着自己的判断,“这次说起来也是那高杰挑起的事端,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史可法要的不过是平稳罢了他对付我们有何好处?”
“寿亭说的是。”刘良佐想了半天说道,“我手握重兵,史可法又能奈我何?不过为防跟黄得功一样阴沟里翻船,你点一千骑兵,随我前去!”
“诺!”陈寿亭欣然领命。
第36章 骑鹤下扬州
“朝宗,咱们出去走走如何?”崇祯放下手中的笔,笑着问一旁的年轻人说道。
“朱先生,实不相瞒,我早就想拉着您出去转转了。只是见您整日忙碌,便没好意思开口。”年轻人微笑着回应道。
这位年轻人着实不一般,他乃是被后世广为熟知的明末四公子之一——侯方域。
侯方域,字朝宗,号雪苑、杂庸子。历史上,他是明末清初散文三大家之一、明末“四公子”之一,更是复社领袖。他与南京“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相知并相爱。两人的爱情故事被清代戏剧家孔尚任编成名剧《桃花扇》,从此成为中国戏剧史上的经典之作。
此事说来也甚是巧合。史可法见崇祯身边缺乏得力的读书人,便将侯方域推荐给了他。
侯方域此时身处史可法的军中,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与李香君之间的爱情。
当初,二人订婚之时,侯方域以题诗扇作为信物赠给李香君。彼时,隐居南京的魏忠贤余党阮大铖正为复社士子所不容。他得知侯方域手头拮据,便妄图借此机会,以重金置办妆奁,托其结拜兄弟杨龙友送去,企图以此笼络侯方域,进而缓和与复社的关系。
然而,这一举动被李香君一眼看破。她义愤填膺,毅然退回妆奁。阮大铖因此对侯方域怀恨在心。
如今阮大钺在南明弘光朝廷得势,便开始对复社成员进行疯狂的打击报复,而侯方域在南京的处境也变得岌岌可危,为了躲避阮大铖的迫害,侯方域不得不逃离南京,来到史可法的军中暂避风头。
侯方域的祖父、父亲都是东林党人,与史可法自然是相熟,而史可法也极为欣赏侯方域的才气,对他的到来非常高兴,这次更是将他推荐给了崇祯。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崇祯对侯方域也比较满意。虽说侯方域身上仍有些书生意气,但毕竟文学功底扎实,而且聪明伶俐、踏实肯干。若好好加以引导,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如今,崇祯的真实身份,史可法自然不会告知侯方域,只是让他以“朱先生”来称呼崇祯。尽管如此,侯方域对这位神秘的朱先生却是非常敬佩。
毕竟,不管是如今崇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帝王气质,还是穿越前小白作家朱友建来自后世的见识,都对侯方域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这几日,崇祯已然成功地将侯方域变成了自己的小迷弟。
这段时间,崇祯一方面将后世自己所了解的一些有用知识趁着还未忘记,挑选紧要的进行整理;另一方面,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重新进行梳理规划。所以,尽管他来到了扬州,却还没来得及出去看看这座繁华的城市。
今日,见外面风和日丽,崇祯不免心生去看看扬州的念头。后世的他却也曾路过扬州,只不过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商业化比较严重的东关街,并未觉出有何特别之处。
如今来到历史中的扬州,若不仔细看看,着实有些对不起自己。
扬州的繁华,从汉唐时期延续至今,可以说是一部通史式的繁华史。这主要体现在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发达的产业、丰富的历史文化以及多元的艺术形式上。
扬州位于京杭大运河和长江的交汇处,拥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再加上丰富的农业和商业资源,使得扬州在古代成为了中国经济最为繁荣的城市之一。
崇祯与史可法打了声招呼后,便和侯方域带着朱铁、朱戈来到了大街上。
“朱先生想去哪里看看呢?”侯方域面带微笑,轻声问道。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扬州的繁华我可是闻名已久,却不知去哪里才能真正见识到,”崇祯微笑着说道,“朝宗对于扬州可还了解?”
“朱先生,您这可问对人了。”侯方域笑着回应道,“扬州我虽来得不多,但对它却颇有了解。如今这扬州城中,要说繁华的地段,当属东关街、小秦淮、彩衣街最为有名。”
“哦?愿闻其详!”
“自我大明立朝以来,这东关街依托运河码头,逐渐兴旺繁荣起来,慢慢成为了扬州城的商业中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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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店铺林立,各行各业兴盛繁荣,绸缎庄、茶叶店、商行、盐号遍布整个街区。这里是全国最大的食盐集散地,所以也是盐商们的聚居之地。这里遍布着盐商大宅、名人故居、寺庙园林、书院学校、老字号商铺等。盐商们带来了无尽的财富和商机,极大地促进了东关街的繁荣……”
“明嘉靖二十四年后,扬州增筑了新城,小秦淮河便变成了新、旧二城之间的界河与要道,从此开始繁荣起来。由于交通便利以及盐业兴盛,到了清乾隆年间,两岸酒肆商铺鳞次栉比,豪宅园林众多。小秦淮河犹如一条玉带,串起大东门桥、务本桥、三元路桥、萃园桥、小虹桥、新桥、公园桥、小东门桥、如意桥等十多座桥梁,这些桥梁即便到了数百年后仍然留存。它们的造型各不相同,有吊桥、梁桥,也有板桥,这中间最重要的当属拱桥,如意桥、小虹桥都是扬州砖拱桥的代表,极具地方特色。小秦淮河也就由一条护城河,逐渐成为了扬州城商业繁荣的地段”
“除了东关街,小秦淮河外,彩衣街也是扬州城的繁华之地。彩衣街东接东关街,西贯扬州城西门。彩衣街
不远处的盐运使衙门,使得彩衣街开始渐渐繁荣起来,街内的商户也渐渐增多。彩衣街的名称源自于这里是一条做衣服的商业街。另外,之所以这里做生意的人很多,还和彩衣街路东头曾经有过的一座财神庙有关。这个财神庙香火旺盛,吸引了众多商人前来,极大地促进了彩衣街的商业发展”
“那我们离着哪里比较近呢?”崇祯想了想问道。
“我们此时的位置,离着小秦淮河要近一些,”侯方域想了想说道。
“既然离着小秦淮河近,那我们就先去小秦淮河看看,若是时间来得急,再去其他地方,”崇祯笑着说道,“咱们今日要好好品尝一下扬州的美食才是!”
“好啊,我要吃肉!”朱铁在一旁憨笑着说道。
“好!今天敞开了吃!”
崇祯哈哈大笑道,穿越至今一直紧绷的神经,此时也稍稍的放松下来
第37章 扬州瘦马
到小秦淮并不远,众人悠然漫步,边欣赏着沿途风景,边朝着小秦淮缓缓而去。正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锣鼓声,抬眼望去,却是一乘花轿远远而来。
“哟,可是赶巧了,这是迎亲结婚的吗?”崇祯看着渐渐走近的花轿,脸上露出颇为惊喜的神情说道。
“朱先生,这可不是结婚。”侯方域笑着回应道。
“这不是花轿吗?”崇祯满脸疑惑地问道。
“正式的婚礼,那礼节可琐碎得很呐,从婚前礼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到正婚礼的亲迎、拜堂、沃盥礼、同牢合卺,整个流程下来没有几个月根本准备不好。可眼前这个呢,从相妇、插带、送礼、迎亲、拜堂等等,一整套仪礼,在朝夕之间即告成功!”侯方域微微摇了摇头,详细地解释道。
“哦?这是为何?”崇祯愈发疑惑地问道。
“说起来,这也算是扬州的特产!”一旁的朱戈接话说道。
“扬州特产?这不是结婚吗?怎么跟特产挂上钩了?”崇祯更加不解。
“这叫扬州瘦马,说起来真是扬州的一项独特特产!”朱戈继续说道。
“扬州瘦马?哦……”崇祯突然想了起来,这个后世他还真是听说过此事,最开始是一个主播说羡慕扬州瘦马,在网上被人好一通喷,当时他为此专门查了查到底怎么回事儿。
“扬州瘦马”,与马无关。
从明朝开始,在扬州出现了大量经过专门培训、预备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轻女子,而这些女子以瘦为美,个个苗条消瘦,因此被称为“扬州瘦马”。这个特殊的产业伴随着扬州的繁华而产生,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
白居易的诗作《有感三首》中曾说道:
莫养瘦马驹,莫教小妓女。
后事在目前,不信君看取。
马肥快行走,妓长能歌舞。
三年五岁间,已闻换一主。
借问新旧主,谁乐谁辛苦。
之所以将其称之为“瘦马”,是因为从事这个行当的牙公和牙婆低价买来贫家幼女,养成后再高价卖出去,这和商人低价买来瘦马,养肥后再高价卖出的经营方式一样,所以人们就称这些女子为“瘦马”,而从事这个行当的,被称为“养瘦马”。
而“养瘦马”这个行业的兴盛,则是与聚居在扬州的两淮盐商有着密切关系。
盐商垄断全国的盐运业,腰缠万贯、富甲天下,他们的生活奢侈程度可与皇家媲美。这些盐商中有很多人年满十二、三岁就在家中完婚,十六岁外出经商,这一出门就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返乡省亲。以徽商为例,徽州当地就有“一世夫妻三年半”的俗谚,说的便是这种情形。为了满足长期独身生活的生理需要,徽商在娶妾、宿妓方面,往往挥金如土。而且在那个时代,有钱人享受生活,无非是美食和美女,许多盐贾暴发横财以后,便沉湎于美色。当这些盐商们在对“丰乳肥臀”出现了审美疲劳之后,便产生了一些怪异的思想,于是“养瘦马”就应运而生。
“养瘦马”可是一项暴利的投资,如今扬州城有大批人专门从事此项职业。他们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秦楼楚馆,以此从中牟利。初买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待其出嫁时,最高可赚达一千五百两。
“这乍看起来倒是跟新婚颇为相似,”眼看着喜庆的队伍走来,崇祯感慨着说道。
“那是,”侯方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扬州城内从事这个行当的人少说也有百十人,他们自有一套从培养到售卖的流程和手段!”
“朝宗看来对此颇有研究。”崇祯笑着说道。
“朱先生说笑了,”侯方域连连摆手说道,“我有个好友对此颇感兴趣,曾经专门找从事这个行当的人了解过详情,我也是从他那里得知的一些内情。”
“那朝宗你给我讲讲,”崇祯虽然知道扬州瘦马,可是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了解,听侯方域如此说,也不免好奇。
“扬州瘦马也分为不同的资质。”侯方域说道,“这一等资质的女孩,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二等资质的女孩,也能识些字、弹点曲,但主要则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人,成为一个好助理;三等资质的女孩则不让识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被培养成合格的主妇。当然,所有的这些煞费苦心的培训都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
“竟然还要分三六九等?”崇祯惊讶道。
“这也是为了对应不同的需要,毕竟那一等的瘦马也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而那些二等、三等的也颇有市场,”侯方域叹了口气说道,“扬州城中以此为业的多达百人,这其中不但有牙婆,甚至还有驵侩……”
“驵侩是什么?”崇祯奇怪地问道。
“驵侩就是专门说合牲口贸易的中人,他们做牲口赚不了钱,就兼做瘦马生意,而且相比于牲畜,瘦马买卖不但好做,而且利润更大……
”
“这还真是人如畜生啊,”朱戈在一旁小声地嘀咕道。
“这些牙婆、驵侩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如果哪位商贾要买瘦马的消息一经传出,便会如同苍蝇附膻般撩扑上去……”
“但凡得知你要娶妾,一大早就会有媒婆登门邀请过去挑选,到了这个时候虽然不是牲畜买卖,可也差不了多少……”侯方域摇了摇头说道,“这媒婆会按一套程序指挥姑娘将自己全方位展示给买主……”
“媒婆对姑娘说:‘姑娘拜见客人。’她就施礼下拜。又说:‘姑娘往前走。’瘦马便走动起来。又说:‘姑娘转身。’她就转过身子,朝明处站立,露出面容。又说:‘姑娘把手伸出来瞧瞧。’于是就把她的衣袖都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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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手臂以及肌肤都露出来。又说:‘姑娘瞧瞧相公。’女子就转过眼睛偷偷看客人,客人就能看清她的眼睛。又说:‘姑娘几岁了?’她报出年龄时就可以听她的音色如何了。又说:‘姑娘再走走。’媒婆用手拉着她的裙子,脚就露了出来。看脚还有一个办法,只要是出门时裙摆先响的,脚一定大;把裙子系得高高的,人还没走出来,脚先露出来,脚一定小。最后媒婆说:‘姑娘请回。’”
“这一套折腾完之后,姑娘的面,手,臂,肤,眼,声,趾等一一看遍,这其实跟看牲口没啥区别了……如果有看中的,用金簪或者一根钗插到女子的鬓发上,这就叫‘插带’。若是看不中也没关系,只要拿出几百文钱,打赏给媒婆或女子家的婢女就可到别家去看。如果愿意的话,一天、两天以至四五天,既看不厌倦,也看不完……”
“这还真是专业啊。”崇祯笑了笑说道。
“这还没完呢,这只是选人,选中之后还有呢……”侯方域笑着说道,“若是选中了,当给姑娘‘插带’之后,本家当即就会给出一个礼单,上面写着:彩缎若干、金花若干,财礼若干,布匹若干,用笔蘸墨,送到客人面前让客人过目点验……客人批点财礼以及锻匹等让他们满意了,他们就恭敬地请客人回去……”
“……这客人人还没到家门口,那鼓吹乐队、托盘的、挑担子的、红绿彩缎、羊、酒等已经等候在客人门口,不一会儿彩礼、糕点、果品全都齐备,鼓吹乐队吹吹打打地引导而去。走了不到半里路,抬花轿的、举花灯的,打灯笼火把的、占卜算卦的、做傧相的,香纸烛火、祭祀果品、牺牲之礼等,都在门前等候侍立着。厨子挑着一个担子来,蔬菜瓜果、菜肴、水、点心、花棚、糖饼、桌围、坐垫、酒壶、酒杯、筷子、龙虎寿星以及撒花帐的、牵新娘的、唱小曲的、弹琴拉弦之类的,又全都聚集齐备。不等回复,也不等主人命令,花轿和送亲的小轿一块去迎接新娘,吹打着鼓乐,打着灯火,新人的轿子和送亲的轿子一会儿就一起来到。新娘拜过堂后,亲人入座酒席,唱曲的唱几个曲子,鼓吹乐队吹打几回,欢腾热闹一番,这些人就讨了赏钱急急忙忙地离开赶去下一家……”
“这不就是买卖人口吗?”崇祯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大明律规定,将人口掠卖为他人做妻妾或子孙的,可是要杖刑一百,判处三年徒刑!”
“朱先生,您说的没错,可是一来这些人自然有些遮掩的手段,二来这人人口买卖更是私底下盛行,更何况这扬州瘦马也算是声名在外,不但是那些豪富巨商需要,就是那些达官贵人府中又有几个没有呢?”侯方域摇了摇头说道,“有他们在,又怎么会有人来管这些苦命的女子呢?”
“唉!朝宗说的是,要想杜绝这种事情,还是要从根源上下手才是……”崇祯点了点头,说道。
“这种事情……”
侯方域见崇祯对此事颇为认真,正想要劝他两句,突然远处一阵喧哗,一群人手拿棍棒向他们冲了过来!
第38章 蒲州王氏
“别让她跑喽!”十数名家丁模样的人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大喊着冲了过来,如一阵旋风般一头闯进了那支送亲的队伍之中。
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行动敏捷,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之辈,显然平日里没少做这种追逐抓捕的事情。他们就像一群闯入羊群的恶狼,瞬间让整支送亲的队伍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
“谁特么的瞎了眼,敢闯三爷的送亲队伍!”送亲队伍中有人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
“王家大少爷办事,你那个什么狗屁三爷滚远点!”家丁之中有人毫不客气的厉声喝道,语气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
“原来是王少爷,那个……有什么事情,小的可以代劳。”送亲队伍中的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畏惧,显然是知道对方的来头不小,不敢轻易得罪。
“哼!”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他站在那群家丁前面,犹如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看起来应该是这群家丁的首领。他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说道:“你们从王婆那里来,可有夹带什么人?”
“这……这怎么可能?”瘦小的男子赶忙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但还是强装镇定。“我这里的人都是一直跟着我干的,多不多人,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三爷,今天有个厨娘病了,临时换了个人,”这时,送亲队伍中有人小声地提醒那位瘦小的男子道。
“什么?是谁?”那三爷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赶忙问道。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显然是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妙。
“是小英的娘亲病了,小英找了个本家的亲戚过来顶替,我们也就没当回事”那人赶忙说道,声音也有些发虚。
“那人在哪?带我去找!”家丁首领冷冷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在下达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
“快去啊!”那位三爷见自己的手下还在犹豫地看着自己,气得一脚踢了过去,急声说道。
他此刻心急如焚,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滴落下来。他心里清楚,虽然在这一片,他三爷的名号也算是有点威望,可眼前的这群家丁可不是他能轻易招惹得起的,那可是两淮盐商中有数的几个大盐商之一蒲州王家的嫡长子王琮的家丁。
两淮盐商的发迹,与大明朝的盐业政策紧密相连。明初,为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在长城沿线设立了九边重镇,驻军规模庞大,军需供给困难重重。为此,明朝政府实施开中制,允许商人向边镇的边仓纳粮,以此换取贩卖官盐的执照(盐引)。
晋陕商人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他们从内地源源不断地运送粮食等物资到边镇,换取盐引后再到指定盐场领盐贩卖。而蒲州王氏家族,就是通过向大同仓、太原仓交米换得盐引,然后南下扬州两淮盐场领盐,从而积累了原始资本,逐渐成为富甲一方的大盐商。
近水楼台先得月,明初实行开中法时,陕商和晋商因邻近“九边”,凭借贩盐的暴利迅速崛起。而明中期以后,开中法取消,食盐主要产地在两淮,集散地又在扬州,徽商因地缘优势开始雄起。
当“开中制”改为“折色制”,朝廷直接给边关拨付饷银,不再以盐引兑付粮饷,山陕盐商纷纷转移到扬州。为了与徽商抗衡,地域风俗习惯相似的陕商与晋商时常联合,遍布全国的“山陕会馆”,就是这种“秦晋之好”的地缘产物。
扬州城中的两淮盐商,以陕、晋、徽三省最多。嘉靖年间的权臣严嵩之子严世蕃曾有这样的论断:“天下富家,积资满五十万以上,方居首等。”按他的看法,当时全国够得上“首等”的只有十七家,其中“山西三姓,徽州两姓”。
山西的三姓就是三原的梁氏,蒲州的张、王两氏。这其中的张、王两氏更是亦官亦商,依靠错综复杂的家族联姻,大多拥有根基深厚的官场背景。
王氏祖上王瑶的二子王崇义为盐商,三子王崇古为嘉靖二十年进士,历任刑部主事、陕西按察使、河南布政使、右副都御史、兵部右侍郎、宣大总督等职。
王崇古的大姐嫁给了侨居蒲州的盐商沈廷珍之子沈江,二姐则嫁给了同为蒲州盐商的张允龄。张允龄之子张四维,在万历年间曾任内阁首辅。张四维之弟张四教,则在河东与长芦两个盐区是数一数二的大盐商。
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让王家在两淮盐商之中地位十分的尊崇,虽然如今的王氏虽然大不如从前,但也绝不是三爷这种地头蛇能轻易招惹的。
就在此时,送亲队伍中突然一阵骚乱,两道身影如脱兔般冲出人群,向着崇祯等人的方向跑去。崇祯见状,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却是两个年轻的女子。
“给我追!”那家丁首领手一挥,十数人立刻如饿狼扑食般急忙追了上去。
“哎呦!”这两道身影刚跑到崇祯的身旁,突然身子一歪,双双倒在了地上。
“婉儿,你怎么了?”其中一个女子焦急地问道。
“小英,我不小心把脚崴了……”被叫做婉儿的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连累你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无
奈。
“这位姑娘,要紧不?”崇祯稍一犹豫,还是出于关心问道。
“无……无妨!”女子扭头看了看正追过来的家丁,脸上瞬间露出绝望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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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仔细看了看,这位女子正值二八年华,脸上虽然涂抹着黑灰,但依然能看出其姣好的面容轮廓,而在那些没抹上黑灰的脖颈处更是露出白嫩的肌肤,犹如羊脂玉一般。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即便在这般狼狈的情况下,依然难掩其美丽的容颜。
说话间,那十数名家丁已然追了上来,这些人不但将这两位女子围了起来,更是因为崇祯刚才跟那位婉儿对话,连他们一起也围了起来。
“跑!我看你还往哪跑!”这时那位家丁首领已经到了近前,他恶狠狠地对那婉儿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得意。
“王福,都是我不好,不要难为小英!”婉儿此时已经努力平复了心情,她看着那位家丁首领,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哼!难为?哈哈哈,”王福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她既然敢帮你逃走,就要做好被惩罚的准备,我会让她知道敢帮你的下场的……”
“你!”婉儿伸手指着王福,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但又充满了无助。
“我看你还敢不敢逃了,”王福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我也要让别人知道,敢帮你是什么下场!”
“求求你了,我再也不逃了,行不行?”婉儿挣扎着站起身,眼中噙着泪水,苦苦哀求道。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奈,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晚了!”王福大喝一声道,“都给我带走!”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
“等等!”就在此时,崇祯忍不住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威严。
“你是谁?怎么,想管我们的事儿?”王福一愣,扭头望向崇祯,冷冷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屑,“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这位姑娘犯了什么事儿了,你们要带她走?”崇祯皱了皱眉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王福,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嘿呦,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扬州城中还有敢管我蒲州王家的人,”王福看了看崇祯,却是一乐,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笑道,“你确定你要管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似乎在等着崇祯退缩。
“我管了又能如何?”崇祯毫不畏惧地回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决心。他缓缓地挺直了身子,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呵呵,多少年没遇上这么有种的人了,既然你想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福嘴角挂上一丝狞笑,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喝道:“给我打!”
他的话音刚落,那群家丁便如恶狼一般朝着崇祯扑了过去
第39章 打狗
“住手!”眼看着这一群家丁如恶狼般要冲上来,侯方域心头一紧,急忙上前喊道。
他深知此刻情况危急,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位朱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从史可法对他的态度来看,侯方域明白这位先生非同小可,绝不能让他在此刻受到任何伤害。
而对面的这些人,侯方域也深知他们绝非善茬。
蒲州王氏,侯方域还是知晓其根底的。如今在扬州的王氏乃是王之采的子孙,这位王之采可是大有来头,官至兵部右侍郎,陕西三边总督。而他的哥哥王之帧更是官至太子太保、左都督,掌管锦衣卫十七年之久。虽说这弟兄二人早已致仕,可他们的门生故吏遍布朝廷,即便如今大明朝京城已破,但在如今的弘光朝廷那也是不可低估的势力。
更何况,朝廷的钱粮还得依仗这些盐商,即便是督师史可法在面对这些大盐商的时候,也得和和气气的。
“你是何人?”王福见侯方域气度不凡,心中略有忌惮,喝止住手下问道。
“在下侯方域,跟朋友只是路过而已,”侯方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原来是侯公子,失敬失敬,”王福虽然是个家丁首领,可毕竟是整日跟随在王琮的身边,却是听过侯方域的名字,赶忙说道,脸上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却不知这位姑娘怎么了?”侯方域指了指婉儿,问道。
“哼!”王福恶狠狠地瞅了女子一眼,说道:“侯公子,这说来话长,她本是宫中选中的秀女,家中送她到王婆家中学些规矩,哪成想到她竟然敢逃走,您说,我是不是要抓她回去?”
“这”侯方域看了崇祯一眼,面露苦笑,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派胡言!”那位婉儿姑娘恨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那不过是王琮的报复罢了,只因为我不答应他做他的妾室,他这就将我送进宫中!”
“那你现在还答不答应呢?”王福也不着恼,笑嘻嘻地问道,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呸,我宁肯入宫,也不会答应的!”婉儿恨恨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不怕你嘴硬,”王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狠厉,挥手说道,“来人,将她二人带走!”
王福身后家丁得令,就要上前将婉儿和小英带走。
“谁说你们可以将人带走的?”崇祯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
“侯公子,这位是?”王福神色不善的看着崇祯,问道,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朱先生,咱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吧,”侯方域看了看崇祯,低声说道,“在扬州城内,就算是督师也要给王家一点面子的,何必为了一个女子跟他们起冲突?”
崇祯看了看那位婉儿姑娘,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另一位女子的身影,两人容貌有八分的相似,且都是外柔内刚的性格!前世的朱友建不敢跟人家表白,只能默默地守候,那这一世见到另一位相似的女子遇难,他怎么能不出手解救?当然以他的性格,即便没有这个情愫,他也是要管的。
要知道这女子一旦被他们带走,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选秀入宫?听起来好像是去给皇帝当女人,可崇祯还不知道吗,这些秀女能有几个见到皇帝的面?大多数人可都是孤独终老,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这两名女子我保了,我懒得跟你们废话,滚吧!”崇祯没有回侯方域的话,而是冷冷地对王福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和不容置疑。
“好好好,侯公子,这可不是我王家不给你面子,”王福看了看侯方域,冷笑着说道,“儿郎们,给我上!”
“铁柱!”崇祯见状也不废话,当即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来了!”朱铁应了一声,高兴地大步上前,喝道:“来、来、来,爷爷给你们松松筋骨!”
此时朱铁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之情,这一连好几天没活动筋骨了,今天正好拿这些人练练手。
这些王府的家丁平日里在扬州城内作威作福惯了,各举棍棒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当先一人高高跃起,手中棍棒如泰山压顶般当头向朱铁砸了下来!
“你过来吧!”朱铁不慌不忙,左手一翻,如同闪电般已经抓住了劈下来的木棍,顺手一拉,那名家丁踉踉跄跄地被拽向朱铁,等到了近前,一个钵盂大小的拳头如炮弹般迎面而来,给他来了个满面桃花开!
这个出头的家丁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软,仰面跌倒在地,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这一下顿时让那些家丁们一愣,前面的几人脚底下顿时迟疑起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王福见状厉声喝道,“谁要是敢后退,回去就别干了!”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中充满了愤怒。
听了王福的一番话,这群家丁不敢迟疑,壮起胆子冲了上来,口中发出阵阵喊叫声,试图给自己壮胆。
可这些人哪里是铁柱的对手,他一拳打倒了那名家丁,抓起他的枣木棍,一棍在手更是游刃有余,这十几人根本都靠不上前,只是盏茶的时间就被打得东倒西歪,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犹如一群受伤
的野兽。
“我说怎么这么嚣张,敢情有两下子,”王福看着倒了一地的手下,神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说道。
“趁我心情好,赶紧带着你的手下滚!”崇祯也懒得跟他废话,要不是如今他不能节外生枝,这些人怎么也得好好教训一番。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对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充满了反感。
“哈哈,好!你有种,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王福狞笑着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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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腰间抽出佩刀,如一头疯狂的野兽般奔着崇祯冲了过来,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铁柱,给我往死里打!”见王福抽出兵刃,崇祯寒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好嘞!”朱铁嘿嘿一笑,迈步迎了上去。
这个王福手底下却是有点东西,一柄钢刀使得也确实是虎虎生风,刀光闪烁,仿佛要将空气都割裂开来。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朱铁这个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武痴,王福的这两下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只三两个回合,朱铁手中枣木棍灵巧地拨开钢刀,棍尖一指正中他的眉心。
王福就跟喝醉了酒一般,晃悠了两下,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废了他的双手!”崇祯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王福,对于这种动不动就将人往死里打的打手,他可是没有半点怜悯之心,要知道这位婉儿姑娘的遭遇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遇上过。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冬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朱先生,这可是王家的人,咱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侯方域在一旁忍不住劝道,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哼!我管他是谁家的人,这种人渣就该得到教训!”崇祯摇了摇头说道,“朝宗,不要怕,万事有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仿佛一切困难都无法阻挡他。
“唉”侯方域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崇祯坚定的神色,他知道这个决定很难改变。
朱铁领命上前,也不多废话,抬起大脚向那王福双手剁去,那王福本来已经晕死过去,这一下却是疼得清醒了过来,口中发出一阵渗人的惨叫声,如同夜枭的啼哭,让人毛骨悚然。
“两位姑娘,随我走吧。”处理完王福,崇祯的面色稍霁,对婉儿二人说道,声音变得温和了一些。
“多谢恩人,我们还是”那位婉儿姑娘虽然感谢崇祯出手,可是对于跟他走却是有些犹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崇祯笑了笑说道,“我叫朱友建,这位是侯方域,我们都是督师史大人的幕僚,你们跟我回去,史大人会给你们主持公道的。”
“这”婉儿姑娘还是有些迟疑,她看了看小英,眼中充满了迷茫。
“你们自己是走不出这扬州城的。”侯方域叹了口气说道,“听朱先生的,如今这扬州城中,也只有史大人能帮得了你们”
“那就多谢二位恩人了。”婉儿跟小英对视一眼,也知道只能是如此,向崇祯施礼道,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那就走吧!”侯方域知道这事儿不能就此算了,此时只想赶紧去跟史可法汇报此事,赶忙催促众人道,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走?往哪里走!”正在此时,一道愤怒的吼声自他们身后响起,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第40章 王家与王法
崇祯闻声望去,却见一位年轻的公子哥在一群膀大腰圆的家丁簇拥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此人步伐匆匆,神色焦急,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亟待他处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王福的主子,王家的大少爷王琮。
他刚听人来报那王婉儿跑了,顿时心急如焚,赶忙带人赶了过来,恰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到。
王琮跟这王婉儿的恩怨着实说来话长。
王婉儿的父亲王志仁也是出自蒲州王氏,只不过到他这辈早已经出了五服,只是王氏的旁支,但一直在王氏商会里做事。王志仁极具商业头脑,行事精明能干,颇得王琮父亲王峥的赏识与器重。
王婉儿自幼跟随父亲在商社里摸爬滚打,耳濡目染之下,对商事不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展现出了非凡的商业天赋,常常能在关键时刻帮王志仁出谋划策,解决不少难题,所以王志仁也乐意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事,言传身教地培养她。
王琮原本一直在蒲州老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自李自成的大军一路杀到山西,家中为求安稳,便将他送到扬州避难。
也正是在扬州,他邂逅了王婉儿。
这王婉儿不但才华出众,更是貌美如花,犹如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王琮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立刻色心大起,毫不犹豫地提出要纳她为妾。可王婉儿心高气傲,怎甘心给人做妾,自然是坚决不同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
王琮本就骄横跋扈,见王婉儿拒绝,顿时心生恨意,想用强逼迫她就范。可碍于王志仁乃是自家商会的老人,平日里也颇有功劳,面子上过不去,而且他的父亲也坚决不同意他的荒唐行径。王琮怀恨在心,心中恶念顿生,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也绝不想让王婉儿过得好。
就在此时,家族中听闻弘光帝在扬州选秀女,便打算送个本家的女子入宫。然而,如今天下大乱,弘光帝虽然登基继位,但整个国家局势动荡不安,谁也无法预料他还能在皇位上坐多久。所以王氏本家都不愿将自家女儿送入这前途未卜的宫中。
王琮得知此事后,心中一动,恶意顿生,怂恿父亲将王婉儿送入宫中。这个提议一出,他父亲考虑到王婉儿的才情容貌颇为出众,确实适合入宫,竟然同意了。
尽管王志仁再不愿意,也不敢在此事上对抗官府,考虑到王婉儿性格刚烈,王琮又出了个阴损的主意,将她送到培训扬州瘦马的媒婆家加以训练,试图磨去她的棱角。为了防止她逃走,还特意安排了心腹王福紧紧盯着。
王婉儿本来就对入宫之事深恶痛绝,更受不了扬州瘦马那些不堪的培训,一直暗中策划逃走。今天在她的好友小英的全力帮助下,好不容易混进送亲的队伍,却没想到那个王福甚是警觉,很快就发现她不见了,于是便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幕场景。
王琮听到王婉儿逃走的消息后,心急如焚,急忙赶到现场,却没想到自己的人都被人打倒在地,狼狈不堪。他顿时怒不可遏,这才大声发声留人!
“你们打了我王家的人,还想就此逃走?”王琮快步走到崇祯等人的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高声说道,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傲慢。
“怎么,你还想留我们吃饭不成?”崇祯笑了笑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根本没把王琮放在眼里。
“哈哈,这扬州城中我还是头一次遇上你这种不知死活的人。”王琮闻言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我手下是你让人打的吗?”
“正是!”崇祯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
“那你可知他们是我蒲州王氏的人?”王琮咬着牙问道,试图用家族的势力来压崇祯。
“蒲州王氏是个什么东西?”崇祯脸色一沉,目光如炬地说道:“他比王法大吗?”
“王法?哈哈哈,”王琮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肆无忌惮地笑道:“王法?你跟我讲王法,王法是个什么东西?在扬州城有王家,可没有什么王法!”
“有王家,没有王法你该死!”崇祯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王琮脸上,那力道之大,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竟将他整个人扇飞了出去。
王琮吃惊地看着崇祯,五道深紫色的指痕顿时如烙印般出现在他白嫩的脸上,他只觉得满嘴的血腥味,原来是被这一巴掌打得满嘴是血……
“你……你敢打我?”王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崇祯。
他自来到扬州城,即便是扬州城的知府见了他也是和和气气的,哪里想到有一天会被人一巴掌打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有何不敢?”崇祯淡淡的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这一巴掌就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王法!”
“当街打人,还说什么王法,跟我走一趟吧!”就在这时,跟随者王琮而来的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跟你走?你是谁?”崇祯奇怪的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我乃扬州府捕头王治,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王法吗?那你当街打人,我抓你没问题吧。”那中年男子脸色肃穆地看着崇祯
,说道:“给我抓起来!”
随着王治话音一落,他身后两名捕快模样的人立刻如恶狼般上前就要抓崇祯。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一看就是习惯了这样的执法方式。
“谁敢?”朱戈此时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崇祯的面前,冷冷的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你们这是要拒捕吗?”王治见状皱了皱眉头,心中闪过一丝警惕,转头吩咐道:“鸣锣,召集人手!”
王治身后的捕快闻言,迅速从身上掏出一个铜锣,快速的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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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那铜锣声清脆而急促,在空气中回荡。这铜锣不同的敲击节奏代表不同的含义,例如紧急连续的快敲可能表示有重大案件发生,需要所有捕快迅速集合;而有规律的间隔敲击可能表示普通的集合命令。捕快们经过长期的训练,能够熟练地识别这些不同的节奏含义。
这便是王治召集捕快的独特手段,在扬州城的大街小巷中,这种铜锣声常常意味着一种权威的召唤。
“拒捕?”崇祯看了一眼那个敲锣之人,却并没有制止他,而是接着说道:“作为执法者,你们不但与商人同行,而且刚才他说没有王法的时候你们不出来,到这个时候出来,难道说这扬州城中不是我大明的天下?而是他王家的天下?”
“我不管你是谁,我告诉你,这扬州城中皇上管不到,”王治看了崇祯一样,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说道:“而王家却是能管到,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哈哈哈!”崇祯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无奈,说道:“说得好,说得好!皇权不出京城,这就是我大明如今的现状,可悲啊,可悲!”
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绝望。
“你到底是谁?”王治闻言心中不禁一动,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迟疑的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我是谁?我是个可悲之人”崇祯叹了口气,说道:“你带着那王家之人走吧,今日你也算是说了句实话”
崇祯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此时他已是无心再去跟这个王家大少爷生气了。
说话间,大批的捕快自四面八方如潮水般聚集了过来,他们手持兵器,神色威严,眼看着将崇祯等人围了起来。那场面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这意思是放我走?”王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四周聚拢过来的捕快,心中涌起一股自信,说道:“你是不是糊涂了,还让我走?你不看看四周聚集过来的都是什么人?”
“哼,一群城狐社鼠罢了。”崇祯懒懒的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不屑,说道。
“你是自缚呢,还是让我们动手?”王治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威胁的意味,仿佛在给崇祯最后的选择。
“想抓我?”崇祯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狗儿,怎么办?”
朱戈也不说话,而是随手打了个唿哨。那唿哨声尖锐而响亮,仿佛在空气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随着呼哨响起,数十名黑衣人突然如幽灵般出现在这群捕快的身后,他们行动迅速,悄无声息。这些人手中拿的不是什么刀枪,而是清一色的手弩。那手弩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让人感到一种致命的威胁。
“你……”王治惊恐地看着这些黑衣人,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第41章 我保了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蒙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就连一向沉稳的侯方域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嘴巴微张着,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过也不是没有不信邪的,一名捕快犹豫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咬了咬牙,想要往前冲,试图展现自己的勇敢。
然而,一支弩箭如闪电般射来,瞬间射穿了他的大腿,他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哀嚎起来,那声音凄惨而痛苦,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心头一颤。
“你当街用弩箭射捕快,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王治色厉内荏地说道,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虽然试图保持严厉的语气,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
“是犯了王法,还是犯了王家?”崇祯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丝毫不在意王治的质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你!”王治指了指崇祯,嘴唇微微颤抖,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心中此刻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他知道今日算是遇上硬茬了。出行带着这么多护卫,而且身上都带着兵刃,面前之人的身份必定是十分尊贵,而且更有可能是军中之人!
王治本是王氏旁支子弟,他的这个捕头也是王氏给他运作上来的,自然是要给王家当狗一样用,可这却不代表着他就傻。
作为捕头,他接触的三教九流的人物多了去了,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硬刚下去。否则,一旦惹出大祸,他自己恐怕也难以收场。
“怎么样?还抓不抓了?”崇祯冷笑着说道,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要是不抓了,那我就带人走了。”
“你走吧!”王治紧咬牙关,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王治,你敢放他们走,回头我就把你的捕头给撤了!”一旁王琮高声喊道,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怎么样?要不要听你的主子的。”崇祯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仿佛在逗弄一个小孩子。
“这位大人,却不知你为何要插手此事,若你放手,我王家必定承你的情,如何?”王治想了想问道,他试图寻找一个妥协的办法,既能保住自己的面子,又不至于得罪这个神秘的人物。
“很简单,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段话差点被崇祯唱了出来,他强忍住笑说道,“或许也是单纯地看你们不顺眼,至于你王家承我的情,你们有这个面子吗?”
“好!好!”王治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崇祯。
“哦,对了,这个女孩我保了,她跟她的家人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管是谁在你的背后,都没有用,知道不?”崇祯走出两步之后,突然转身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和威严,让人不敢忽视。
“哼!拭目以待!”王治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再强硬下去,只能冷哼一声。
“你个废物,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眼看着崇祯等人带着两个女孩走远,王琛恨恨地指着王治说道,“你好歹是个捕头,手下人被人伤了都不敢管?”
“少爷息怒,”王治拦住暴跳如雷的王琛,说道,“此人绝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捕头能动的了的,我看了一下,刚才的那些护卫手中所持的乃是军中的手弩,而且各个身上都有杀气,这些人必定是刀山火海中杀出来的人物,能给此人当护卫,想必是军中的人物”
“军中之人又能如何?”王琛闻言心中一紧,可口中却是不服输,说道,他试图强装镇定,但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一丝恐惧。
“跟那些官场之人相比,那些厮杀汉可不跟我们讲理,如今天下大乱,正是他们嚣张的时候,我们还是暂避锋芒为好,”王治劝道,“我手下人已经跟上去了,只要摸清了他们的身份,凭着咱们王家在扬州城中的情面,这个场子自然还是会找回来的”
“说的是,咱们回家!”王琮点了点头,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你安排人去将王婉儿的父亲抓到府中,我倒要看看他能对我怎么样?对了,还有帮助她的那个女孩的家人!”
王琮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此时心中所想的是一定要出这口气。
“这是不是等一等再说?”王治的想法是先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不想贸然行事,以免惹出更大的麻烦。
“如今这扬州城中最大的也不过是督师史可法,就连他也要给我父亲三分薄面,此人说的话不过是恐吓你罢了,你还真信了不成?”王琮冷冷的说道,他对自己家族的势力充满了自信。
“好!我这就安排人前往”
——
崇祯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径直回转督师府。回到督师府,侯方域就借故走了,只留下崇祯与两位姑娘。
“你们二位有何打算?”崇祯让婉儿与小英落座,笑着问道,他的笑容和蔼可亲,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我我也不知道,”王婉儿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王婉儿此时心中慌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前她
只想着逃出虎口,却是没想过逃出之后该何去何从。回家自然是不可能,父亲虽然对自己很是宠爱,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家庭的存亡,她若是回去,说不定父亲会将自己亲自交给王家。可不回家去哪?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你们暂时在此落脚吧,”崇祯笑了笑,说道,“这里是督师府,没人敢到这里来抓你们,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你们再回去吧。”
“这位大人,您为何要帮我?”王婉儿犹豫了片刻,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感激。
“我要是说缘分,你信不?”崇祯想了想,笑着说道。
“这”王婉儿迟疑不定地看了看崇祯,她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但又不敢轻易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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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是坏人。”崇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儿换成别人,我一样会出手的。”
“啊恩公,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婉儿有些慌乱的说道,她的脸微微泛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说说他们到底为什么非要抓你吧。”崇祯摆了摆手说道,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崇祯的几句玩笑话,彻底打消了王婉儿的戒心,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她跟王琮之间的恩怨跟崇祯说了个分明。
“你说弘光帝派出大量宦官到各地选秀女?”崇祯对年轻男女的恩怨并不感兴趣,反倒是从王婉儿话语中听出了些话外之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担忧。
“是啊,当今皇上以大婚为名,搜索民间绝色女子,在南京城遍索不能如意,又派出內监前往苏州、杭州、扬州等地来选秀女,”王婉儿摇了摇头说道,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不满,“如今天下大乱,这新皇登基自当奋发图强,励精图治,咱这位弘光帝倒好,南京城中大兴土木,四处选秀女!当年崇祯帝那么辛苦都没能保住北京城,他这么做,这半壁河山怕也是难保啊”
“婉儿姑娘看得透彻啊,”崇祯对于王婉儿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赞赏的说道。
“啊我就是瞎说的,我哪懂什么,”王婉儿这才想起自己呆的可是督师府,面前的这位朱先生那必定是官场中人,自己这些话拉出去砍头都可以了,她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脸色变得煞白。
“无妨,你说得很对,若是真的如此下去,那我大明这半壁江山必然不保,若是被那满清得了天下,这大明的土地上可真的要生灵涂炭啦”崇祯叹了口气,心中对于重掌朝堂的念头又增强了几分。
“陛老爷,两位姑娘的家人都带来了,”正说话间,朱戈跟朱铁走了进来,说道。
“如何?有没有什么事情?”崇祯怕出意外,回来之时就让朱戈、朱铁带人分头前去将她们的家人带来。
“小英那边比较顺利,婉儿姑娘那里差点晚了一步。”朱戈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出什么事儿了?”婉儿闻言,焦急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那王家的公子先我们一步到了婉儿姑娘的家,要将她的家人带去王府,幸好我们到得及时”朱戈看了看王婉儿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庆幸。
“啊是我连累他们了,他们现在如何?”王婉儿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心中充满了愧疚。
“他们没事儿,我安排他们在客房休息,你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他们了。”朱戈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安慰。
“既然如此,那你俩就先与家人团聚吧,这段时间就安心在此居住,等事情有了结果,你们再回家”崇祯挥了挥手说道。
就在二女随着朱戈走出书房之时,史可法推门而入,他看着二女走出去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这两位女子您准备如何处置?”
第42章 宫中来人
“侯方域都跟你说了?”崇祯并没有接史可法的话,而是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问道:“史大人像是有话要说啊”。
“陛下,这蒲州王氏在扬州城中可非同小可,他可是两淮盐商中最大的几个之一”史可法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说道。他沉吟了片刻,似是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
“那又如何?”崇祯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如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陛下,如今天下大乱,战事正酣,我大明处处都需要钱粮,”史可法着急地说道,他的声音微微提高,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如今四镇的粮饷入不敷出,这段时间我刚说服这些盐商,让他们出些钱粮,如今这”
史可法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如今大明朝廷的局面让他倍感压力。
“史大人,你太过于方正了,”崇祯叹了口气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这些人就是看准了你的为人,所以才敢跟你讨价还价,这就跟我当初让满朝文武筹钱一样,他们就是知道我不能对他们下手而那李自成入城之后,又如何?”
“如何?”史可法疑惑地问道。
“那李自成对我们大明的官员进行‘助饷’和‘追赃’,一番严刑拷打之下,竟然搜刮出来数千万两之多!当初那些在我面前哭穷的官员们,都乖乖的交出了银子我那个好岳父周奎,我特意加封他为嘉定侯,让他捐钱以作表率,但他却跟我哭穷说自己没钱,见躲不过去了,才拿出了一万两银子。最后还是他的女儿,我那周皇后心疼自己的父亲,拿出了五千两银子,让他再凑五千两,算是再凑一万上交,没想到我那岳父贪得无厌,不但自己不拿钱,反而将女儿给的五千两扣下两千两,只上交了三千两而到了李自成入京之后如何?他在被拷打之下吐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五十万两啊”
崇祯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些人的失望和对局势的担忧。
“这”史可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上露出震惊和无奈的神色,不敢相信这些事情。
“这扬州城看着繁花似锦,可不过是烈火烹油,破灭只在旦夕之间”崇祯叹了口气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悲伤。
作为后来人,崇祯自然是知道历史上所发生的事情,史可法坚守扬州城,城破之日清军大肆屠城,“扬州十日”之后,扬州城中百不存一。
繁华的扬州城变成了人间地狱!而那两淮盐商的百年积存自然成了清军的战利品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对历史悲剧的无奈。
崇祯知道,大军出征打的就是钱粮,如今他虽然名义上掌控了两镇,可若是想让他们彻底归心,这粮饷上自然是不能或缺。
再加上他让阎应元、李来亨训练的新军更是不能缺了粮饷!这是最基本的保障。
而钱从何来?只盯着朝廷的那些税收吗?那点税收根本是入不敷出。
从百姓身上搜刮吗?那只会让百姓跟自己离心离德!
之前的崇祯帝节衣缩食,可是指着节流的这点钱,根本不好干什么,最重要的是要开源!大明朝并非没有钱,只是这些钱都到了那些皇亲国戚、高官显贵手中。
如今的大明是皇帝和百姓穷的叮当响,而那些文武百官却是富的流油!
如何增加财政收入,崇祯如今还没有想好,可当务之急的钱粮,崇祯却是有些想法,他如今的目标就是扬州城中的这些两淮盐商!
与其等自己抵挡不住清军重演历史一幕,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吐出来为自己增强实力,至于他们不满?他是不介意拿几个不开眼的祭刀的
“宪之,如今清军刚入关,他们主要的对手是李自成,而因为事出突然,他们对于是否南下还有纷争,所以才有了我们这段时间的太平,一旦他们反应过来,随时可能南下牧马!而我们呢?江北四镇看似兵多将广,可多是李自成或是清军的手下败将,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必须重新整顿才能形成战斗力,而敌人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崇祯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从他的话语中,史可法能听出其对局势的深刻洞察和对未来的担忧。
“若我们还在一些小事上纠缠不清,等到那清军南下,我大明这半壁江山倾覆就在眼前啊”崇祯的话语中充满了紧迫感,他是要让史可法认清当前的严峻形势。
“陛下说的是,可我们该如何去做?”史可法被崇祯一席话说得冷汗直冒,脸上露出焦急和担忧的神色,赶忙问道。
“宪之,这次你只要静观其变便可,我自有安排!”崇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神秘。
“诺!”史可法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还是恭敬地应道。
就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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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话的当口,侯方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匆匆,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督师大人,宫中内侍屈尚忠带着王峥以及数位盐商,前来求见”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怎么还有宫中之人?”史可法皱了皱眉头说道,脸上露出疑惑和担忧的神色。
“那屈尚忠乃是皇上派到扬州选秀女的,”侯方域苦笑着说道,“我们救下的女子乃是蒲州王氏要送往宫中之人,想必是来要人的吧”
“这”史可法苦笑着看了看崇祯说道:“没想到这些人来得这么快?”
“都是些什么人?”崇祯沉吟了片刻问道。
“那王峥就是蒲州王氏的家主,同来的还有同为晋商的三原梁氏和蒲州张氏,除了这三位盐商,还有来自宫中的内侍屈尚忠公公”侯方域连忙说道,他的语速微微加快,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这些人来势汹汹,尤其是那位屈公公,怕是不好打发啊!”
“哼!如今天下大乱,身为皇帝不思如何整顿朝纲,训练军队,做好抵抗清军南下的准备,竟然大兴土木,搜刮民女,真乃昏”崇祯摇了摇头将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失望,想了想说道:“宪之,你去将他们打发走”
“这”史可法有些犯难了,他的脸上露出犹豫和担忧的神色。
“朱先生,这些人可不是轻易能打发的,”见史可法为难,侯方域抢先说道,“尤其是那位屈公公,就算是史大人也得给他面子啊,毕竟他可是代表皇上”
侯方域此时对于这位朱先生心中是有些不满的,话语中隐约在提醒崇祯事情的严重性。
“代表皇上哈哈哈,”崇祯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奈,
“对对对,这些人在宫中低头哈腰,活得像条狗,等出地宫来便趾高气扬这屈公公好大的官威啊!史大人,你先跟他们好言相劝,让他们先回去。等刘良佐来了之后,我必定要亲自见见他们!”
“这也好!”史可法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那我去跟他们说说,这两日就给他们个说法!”
史可法起身告退,侯方域随之也走了出去,只是在出去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崇祯一眼,心中暗道:“这位朱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今的史大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对他如此尊敬?”
第43章 训斥
不提侯方域的疑惑,此时督师府的二堂之中,看似一团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这次前来的三姓盐商乃是两淮盐商中最为显赫的存在,也是这一众盐商的领头人。这段时间,史可法与他们多有接触,数次提及让他们出钱出力,然而他们却总是阳奉阴违,始终未明确表态。
这些人怎么会轻易表态?要知道,山西如今已落入李自成的掌控,清军更是进驻北京城,未来局势可是扑朔迷离。
对这些盐商而言,谁掌控皇权并非关键,重中之重是能否确保自身的切实利益。如今天下大乱,南明、大顺、清廷,各方势力究竟谁能最终称霸天下尚不可知,他们此时最为明智的选择自然是待价而沽,而非全力支持南明朝廷。
不过今日之事却让这些盐商们心生警觉。尤其是王峥,在得知崇祯等人回到督师府之后,不禁怀疑是否史可法有意为之。他当即联络张氏和梁氏商议对策,这才有了上门之举。为求万无一失,他们更是将这段时间在扬州选秀女的内侍屈尚忠请出,试图借此试探史可法的真实意图。
“屈公公,各位东家,不知道何事登门啊?”史可法落座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威严。
“督师大人,今日小儿当街被人殴打,行凶之人最后进了督师府的大门,我此来是斗胆向督师大人求个公道。”王峥起身施礼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愤怒,但又努力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哦?我府中之人将你的公子打了?”史可法淡淡地说道。
“正是!此人不但打了犬子,还打了捕头王治,更是伤了数名捕快,”王峥皱着眉头说道,言语中充满了不满,“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所为何事?”史可法追问道,目光紧紧盯着王峥。
“乃是为陛下选的秀女逃走,小儿前去捉拿,不知为何起了误会”王峥解释道,眼神有些闪烁。
“为陛下选的秀女为何要逃走?难道她不愿意?”史可法沉声说道,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王峥闻言顿时有些语塞,他稍作思考后说道:“据犬子所言,为了让她更全面,给她安排学习琴棋书画、歌舞辞赋,想是不堪其苦”
“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这种女子怎能入宫?”史可法脸色一沉,严厉地说道,目光中透露出不满。
“史大人,这个女子才貌双绝,在扬州所选的秀女中可是排行第一,”这时候那屈尚忠说话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这名女子陛下见了必定喜欢,可不能让她流落民间!”
“哼!”史可法将目光转向屈尚忠,冷哼一声说道:“屈公公,陛下何时让选拔秀女了?为何我不知道呢?”
“这”屈尚忠一时间语塞,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弘光帝借“大婚”之名四下挑选秀女,可这事儿却不能公开进行。毕竟如今大明连国都都丢了,所以这事儿根本没有明旨,更未经过有司,只是宫中的内侍借着皇帝的名义四处搜选。若是当地的官员配合也就算了,若是不配合,那就是拿到弘光帝那里,他也不敢明着支持。
“我这里既没有见到明旨,也没得到有司通报,这选秀之事从何而来?”史可法为人刚正不阿,此时沉下脸来说道,“内侍出京城须有旨意,敢问屈公公到扬州来所为何事,旨意何在?”
史可法的话语如连珠炮般,句句逼人。
“我”本来屈尚忠自恃天子内侍,自觉史可法不敢对他如何,可见史可法拉下脸来,心中也不禁惶恐,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今天下纷乱,国难当头,你们这些内侍不思为陛下分忧,反而鼓动陛下追欢逐乐,纵情歌舞,其心可诛!”史可法冷冷地说道,眼中透露出愤怒和失望。
“这”屈尚忠本想辩解是弘光帝的意思,可他手中却是没有旨意,空口无凭!
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魏忠贤之时,他虽然是天子亲近之人,可却也是不敢触怒史可法这种朝廷重臣,此时见他发怒,屈尚忠忍不住暗自摸了一把冷汗,身体微微颤抖。
“此事我自会向陛下上折禀奏,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史可法训斥完屈尚忠,转头望向王峥说道:“王东家,虽说你只是个商人,可这家国之事关系到每个人,今日你们来找我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们暂且回去吧,三日之内,我必会给你个公道”
史可法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督师大人,那位”王峥想争辩几句,可是被史可法的气势所迫,只能是讪讪地说道,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我说过了,三日内给你个答复。”史可法面色一沉,说道,“怎么?你这是不信我?”
“不敢,不敢!”王峥连连摆手,心中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再放肆。
此时这几人的气势完全被史可法压制,早没了刚来的时候兴师问罪的胆量。尤其是那屈尚忠,来之前可是夸下海口,说史可法也要给他面子,结果来了之后却是被人一顿训斥,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督师,咱们这么做好吗?”见王峥等人灰溜溜地走了,侯方域在一旁却是有些担心起来,“屈公公能被陛下派出来选秀女,那必定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虽然他此时没说
什么,想必回去之后必不会说督师的好话而那几位家主必定也会心怀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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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各军镇粮饷吃紧,正是需要这些盐商出力的时候,这一下”
“唉”史可法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没办法啊,崇祯帝已经是发了话了,圣意不可违啊,但愿他不是一时被美色所迷
“督师,这位朱先生”侯方域被史可法收留,内心中是非常感激他的。这两日与这位朱先生相处虽然也颇为融洽,可今日这位朱先生如此的强硬恐怕会给史可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对于崇祯,侯方域是有些抵触的。
“朝宗,朱先生的身份你过两日便知。”史可法打断侯方域的话,说道,“年轻人里你是非常有才华的,可是在做人上你还有些稚嫩,有些话你要学会放在心底,跟着朱先生好好做事”
史可法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还是非常欣赏的。侯方域的祖父侯执蒲、父亲侯恂都是东林党人,侯恂更是因为天启四年阉党大攻东林时落职而归。侯方域少年就有才名,受先辈的教育和影响,其二十岁就加入了复社,与阉党余党展开过斗争。这次推荐他跟着崇祯,史可法也是有私心的,这可是为他铺路呢,只是他的苦心这时候却不能跟他说。
————
扬州的园林素负盛名,督师府自然也不例外。史可法会客之地也有一处小小的园林盛景。屈尚忠与王峥等人走过这处园林的时候,崇祯却是正好在这里赏景。
扬州园林既有北方园林的宏伟、庄重、威严的气势,又有江南园林的灵动、婉约与精致,建筑小品丰富多样,自成一种风格。其最为突出的特点是以叠石取胜,不但有各地名石汇聚,而且很多文人与著名叠石家,都常在扬州为人设计与建造私园,有“扬州以名园胜,名园以叠石胜”的说法。
今日本来是想看看扬州的繁华,却不想遇上王婉儿的事情,未能成行,崇祯自觉憋闷,就带着王承恩来到这个小小的园林中赏景散心,却是不想与屈尚忠远远地打了个照面。
双方远远地打了个照面,虽然刚才没有见面,可此时双方也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王峥刚才被史可法一通劈头盖脸地训斥,此时也只能是压住心中怒火。
可当屈尚忠看到崇祯的时候却是一愣,只是得看着有些面熟,可当他看到崇祯身后的王承恩,心中却是大惊!
“走吧,史大人刚才说了会给我们一个说法,莫要在此闹出什么乱子才是,”屈尚忠神色慌乱地推了推王峥,催促他赶紧回转。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只是当他走到园林的尽头之时,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崇祯和王承恩,而他的眼神中更是震惊和慌乱,脚步也变得有些踉跄,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第44章 刘良佐
次日一早,扬州城的督师府。
阳光洒在宽阔的议事大厅上,史可法面容严肃,居中而坐,黄得功、李成栋分坐在下首两侧,大家都是神色凝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崇祯则身着便服,坐在一旁幕僚的位置,静静地观察着一切。
刘良佐昨日已经抵达扬州,然而他却并未急于进城,而是在城外扎下营寨。史可法无奈之下,只能派遣使者传令让他进城议事。
“禀报督师,刘良佐已经到了城门口,只是”众人正交谈间,阎应元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说道。
“只是什么?”史可法见阎应元有些迟疑,不禁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那刘良佐要带着他的一千骑兵进驻城内,”阎应元苦笑着说道,“大军岂能随意入城?此时他被拦在城门口,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呵呵,这个刘良佐啊,”崇祯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这是防着咱们呢”
“他若是以这个借口不进城,我们该如何处置?”史可法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似乎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区区一千骑兵,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崇祯摆了摆手,神色轻松地说道,“既然他防着咱们,那就让他进城,也能让他安心不是?人马就驻扎丽亨的军营丽亨,这些骑兵交给你没问题吧?”
“陛下,不是臣小看他们,对付这些人,自然是手到擒来。”阎应元笑着说道,“臣早有定计,您放心就是!”
“都是我大明将士,不要有什么不必要的伤亡。”崇祯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将士远来,你得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这”阎应元点了点头说道,“臣自有分寸!”
“那刘泽清呢?有没有什么消息?”史可法问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对刘泽清的情况也颇为关注。
“刘泽清派了信使,言说他最近身体欠佳,卧病在床不能成行,让我们议事即可,需要他做的,他必然遵令而行!”阎应元摇了摇头说道,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
“这还真是他的一贯作风啊,”崇祯的嘴角满是讥讽之色,嘲笑道,“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原因,想必不是坠马来吧。”
崇祯的话语中满是对刘泽清的不屑和厌恶。李自成进逼北京之时,崇祯帝曾下令各地勤王,并特别命令山东总兵刘泽清前来救驾。然而,刘泽清却谎称自己坠马受伤,拒绝了崇祯帝的诏令。
“此人阴狠恶毒,睚眦必报,是个反复无常、自私自利且残忍的小人,”史可法叹了口气说道,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可如今他手握重兵,我们对他是无可奈何!”
“哼!且让他再高兴几日,到时候我自有收拾他的手段!”崇祯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和决心,“今日我们先把刘良佐伺候好了才是!”
有了史可法的命令,刘良佐所带的千余骑兵进驻阎应元的大营,而刘良佐则带着数十骑来到了督师府外。
“刘大人,你这数十号人要不要一起进我这督师府啊?”史可法怕刘良佐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亲自到督师府门口迎接。他见刘良佐带了数十骑兵,忍不住嘲讽道。
“史大人,您这是说哪里话?良佐怎敢带兵进督师府?”刘良佐见史可法面色不善,赶忙上前拜见,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说道,“都是末将管束不严,我这些部下听闻高将军和黄将军之间发生了些摩擦,却是怕我出什么问题,非要跟着我我都跟他们说了,有督师大人在,怎么会有事情?回头我要好好惩罚他们,史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哼!”史可法冷哼一声,转身向督师府内走去。
“刘大人,请吧!”阎应元忙上前延请刘良佐入内,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警惕。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史可法都亲自到门口了,刘良佐自然不能再不给他面子,他转身吩咐亲卫首领在外等候,自己带着两名随从进到了督师府。
“姚迩,安排人给诸位兄弟照看着马匹,你带着他们到对面的酒楼休息一下,”阎应元笑着吩咐道,“对面的酒楼跟兄弟我相熟,让他们给诸位兄弟上点茶水、点心,这大太阳的可别晒坏了!”
“留俩人在这看着,”带队的亲卫首领陈汉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犹豫了一番说道,“去酒楼躲躲太阳也好!”
陈汉是陈寿亭的侄子,这次出行陈寿亭特意嘱咐他要千万小心。可是从入城到现在,大家都闹得快打起来了,史可法也只是给了刘良佐个脸色看就罢了,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本来还有些警觉的心早就放了下来。
“你可要帮我听着点,若是大帅那边结束了,提前通知我们,”陈汉嘱咐了姚迩一番,带人走进了督师府对面的酒楼。
“刘泽清呢?”众人进入督师府议事厅落座之后,刘良佐左右观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刘泽清的身影,忙问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身染重病,起不了床,来不了!”黄得功冷笑着说道,“咱这位刘大人啥都好,就是这身体着实是不太好!”
“这个老滑头!”刘良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不在意,而是望向史可法道,“史大人,今日召集我等所以何事?难道是答应我们的银饷有了着落?”
“看来刘大人的眼中只有银饷啊。”崇祯笑眯眯地从一旁的座位上站起身,说道,“若没有银饷又如何?”
“没有银饷,我的部下吃什么?战马如何饲养?难道让不吃饭的兵卒与敌军对抗吗?”刘良佐“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说道。
“广昌伯刘良佐屯临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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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府壮丽,日费千金大军没有粮饷,却不知道这么大的靡费又是从何而来?”崇祯也不着恼,缓缓走到刘良佐的面前,说道。
“你”刘良佐这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个幕僚,脸上更是挂不住了,他冷冷的看了史可法一眼说道,“督师,此人如此质问我,可是你的意思?”
一个幕僚跟自己这么说话,让刘良佐感到轻视,话语中满是愤怒和不满。
“不是他的意思,是朕的意思,”崇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冷冷的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和霸气。
“朕你”刘良佐闻言,神色一惊,他仔细地看了看眼前之人,虽然人变得黑瘦,眉眼间还是当初的样子,“你你是陛下?”
刘良佐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崇祯帝不是死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不错,还能认出我来,”崇祯点了点头,神色稍有缓和。
“可可你不是不是”当着崇祯的面,那个字刘良佐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脸上露出惊恐和慌乱的神色。
“死了,是吗?”崇祯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命大,还活着呢。”
“陛你们”刘良佐突然反应过来,崇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他以外,其他的人竟然毫无异色,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人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那自己这次来岂不就是羊入虎口?这些人要对付的就是自己!如今自己手中能让这些人觊觎的有什么,只有兵权!这可是自己的命根子,一旦交出去,自己也就成了无根之木。
刘良佐这个时候暗恨没有听陈寿亭的劝,自以为史可法不能将他如何,可如今人家早就设下了陷阱等自己跳进来。
“我突然想起营中还有些事务需要我去处理,就此告辞了,”刘良佐拿定主意,转头就要走。
“议事尚未开始,刘将军怎么就要走了呢?”史可法冷冷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威严和不容置疑。
随着他话音落地,早有数名甲士上前挡住了刘良佐的去路。
“我看看谁敢拦我?来人!”刘良佐也不废话,高声喝道,他的脸上露出愤怒和惊恐的神色。
只是他的话音落地,却是毫无反应。
“你的那两名亲卫我已经安排人好生伺候了,”崇祯笑了笑说道,“至于你带来的骑兵,他们此刻应该是睡得很香了。”
“你杀了他们?”刘良佐惊恐地说道,他的脸上露出绝望和愤怒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这些将来都是我麾下的兵卒,我怎能杀了他们?”一旁的阎应元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手下有些奇人异士,这蒙汗药他们多少也备了点,睡一觉就好了,无伤大雅!”
“好吧,”刘良佐认命了,他长叹了口气,他转身望向崇祯说道,“却不知陛下需要良佐干什么?”
第45章 屈尚忠
“刘爱卿,你来说说,朕叫你来能做什么?”崇祯笑眯眯地说道。
“某支持陛下复位,”刘良佐此人最为投机善变,到这个时候怎会搞不清楚这场鸿门宴的实质呢?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这可是你的真心?”对于刘良佐,崇祯看不清楚,可小白作家朱友建可是将他的品性剖析得明明白白。
与高杰一样,刘良佐原本也是李自成手下将领,后来投降了明朝,凭借着各种战功累升至总兵,如今更是成为了四镇之一。可即便如此,当清军南下之时,此人毫不犹豫地率兵降清。
这是一个十足的投机善变的小人,只要察觉到风向不对,马上就会改变立场,所以对此人说的话崇祯是一个字都不信。若非他如今手握重兵,对局势尚有影响,崇祯定会将他一刀斩了,以绝后患。
“陛下,臣自然是真心的,臣所忠者唯有陛下,”刘良佐赶忙跪倒在崇祯的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若非得到陛下确切的死讯,臣又怎么可能拥立弘光帝呢?”
“那好,”崇祯点了点头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那你就手书一封,让你手下总兵带兵前来扬州,史大人会派人接管。”
“这”刘良佐皱了皱眉头,心中一阵纠结,虽然知道这是要夺他的兵权,可此时自己身处劣势,又能怎样呢?
如今软禁了刘良佐,再加上有史可法这位督师的配合,他的这一镇兵基本上也就能掌控了,这样一来,江北四镇就有三镇落到崇祯的手中,再加上黄蜚的水师,如今的崇祯在军事实力上已经是超越了弘光帝,这个时候可以进军南京城了。
只是接下来他们是直接表露崇祯的身份让弘光退位,还是说出其不意派兵拿下南京城,这个问题却是需要好好研究一番,不过这也是等到掌握了刘良佐所镇之后的事情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屈尚忠自督师府回来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原因无他,只因他认出了崇祯!
他初入宫时是在北京城,那时在宫中地位低微,常遭人排挤,后来才辗转到了南京。在北京之时,屈尚忠身份卑微,只是偶然有机会得以远远瞥见崇祯一面,所以对崇祯的印象并不深刻。再加上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崇祯的模样也有了很大变化,所以当屈尚忠见到崇祯时只是觉得有些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并未立刻认出来。
可是跟在崇祯后面的王承恩他却是印象深刻!因为在他初入宫的时候,屈尚忠还曾伺候过王承恩一段时间,尽管那只是很短的一段日子,之后就被他人顶替了。最重要的是王承恩这十几年来相貌变化并不大,此时虽然没穿内侍的服饰,可屈尚忠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既然认出了王承恩,那崇祯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因为大家都知道,陪着崇祯逃出北京的是他
崇祯活着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可怕,毕竟他的死也只是传言,并未得到准确证实,只是谣传他在海上遇上了风暴,葬身海底。
让屈尚忠感到害怕的是他出现在督师府,出现在史可法的身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史可法已经投入了崇祯的阵营!
而且更可怕的是听说这两日史可法召集四镇议事,他们议的什么事?难道说江北四镇已经暗中投靠了崇祯帝?那这样一来,弘光帝还能稳坐皇位吗?外有江北四镇拥护,内有崇祯帝的正统地位,弘光帝岂不是要黯然退位?
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弘光帝的信任,若是崇祯帝登基,那自己岂不是又要被冷落?屈尚忠在南京城已经过了十几年这种被人轻视的日子,好不容易一朝得势,又怎么能甘心失去?更何况之前被史可法训斥,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崇祯的意思,一旦崇祯重新登基,会不会轻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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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自己?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打转,不知不觉之间金鸡唱晓,屈尚忠竟然是一夜未眠。
当听到三镇已经到了督师府议事之后,屈尚忠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他必须要想办法做点什么来阻止崇祯重掌朝堂。
最终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他要趁着崇祯帝还活着这事儿无人知道的时候刺杀了他!
只是这个计划需要人手,可他如今身边只有个贴身的小太监,从南京调人时间上又恐怕来不及,想来想去只有找人相助才是。
“可奇!我们去王家,”想到这里,屈尚忠再也坐不住了,吩咐他身边的小太监道。
作为扬州城最大的几个盐商之一,蒲州王氏的宅邸在扬州城内堪称数一数二。
王氏的豪宅占地数十亩,前后进深达百余米,共有九进建筑,房屋多达数百间。作为山西人,王氏还是颇为低调,所以从外表看王府宅邸青砖黛瓦,低调而古朴,与一般住宅无异。然而其整体建筑群落绵延,又隐隐散发着一种“藏富不露”的恢宏之气。
王府的淮海厅空间宽敞明亮,建筑装饰精美,是王氏宅邸中最重要的厅堂,这里主要是作为会见重要客人,举办大型活动的场所。
屈尚忠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内侍,可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且能主持为弘光帝选秀女之事,必然是他身边的红
人,所以他的到来,王峥还是非常重视,特意在淮海厅与其见面。
只是如今的屈尚忠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反而是因为这里过于宽阔,不利于谈私密之事,让王峥改换到了另一处面积较小,适合私密会谈的兰馨厅。
“公公此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王峥见屈尚忠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有些打鼓,忍不住问道。
“王家主,你可知大祸临头了!”屈尚忠让王峥将其他人打发出去后,开口说道。
第46章 大祸临头
“这”王峥闻言顿时有点懵,他的双眼瞬间睁大,眼神中满是慌乱与迷茫,赶忙问道:“公公,却不知这祸从何来?”
“自然是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屈尚忠叹了口气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即将要说明的事情感到极为棘手。
“你是说昨日之事?”王峥闻言一愣,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犹豫地问道:“可那也毕竟是我儿吃了亏,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损失,这怎么算我惹他们了?就算是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委屈和不解,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带着几分急切和不甘。
“我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家公子的问题,”屈尚忠摇了摇头,他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这是他们有预谋的,你还被蒙在鼓里呐!”
说这话的时候,屈尚忠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这一切都是在暗示王峥,这件事情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预谋?此话怎讲?”王峥又是一愣,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紧紧地盯着屈尚忠,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还记得我们出来的时候,在园中看到的那两位男子吗?”屈尚忠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回忆起那个场景都让他感到不安。
“当然记得,”王峥点了点头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愤怒,咬了咬牙,“听说正是那人跟琮儿起冲突的人。”
“那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屈尚忠问道,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王峥,目光中带着一种压迫感,仿佛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这个却是不知,难道屈公公已经打探出来了?”王峥眼前一亮,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说道,“他究竟是何人?为何那史可法如此包庇他?”
王峥的话语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身体也不自觉地靠近了屈尚忠一些。
“他啊你先让其他人退下,”屈尚忠看了看四周伺候的婢女和小厮,说道。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同时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生怕被别人听到接下来的话。
“屈公公,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王峥挥手让手下人退下,焦急地说道,他的脸上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双脚不停地挪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急切。
“他啊”屈尚忠将脑袋探向王峥,几乎要贴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前朝崇祯帝,朱由检!”
“谁?你说他是谁?”王峥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从眼眶中凸出来,脸上充满了震惊,整个表情都凝固在了那一刻。
“他是前朝崇祯帝!”屈尚忠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脸色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声音也微微颤抖。
“可可那崇祯帝不是已经死于风暴之中了吗?”王峥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可是朝廷已经证实了的,此人怎么可能是他?”
“朝廷是证实了,否则也不会有弘光帝登基,可是可有人见过他的尸体?”屈尚忠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弘光帝能登基,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大明需要一个皇帝罢了,那崇祯帝是在海上遇上了风暴,可他还没有死!”
“屈公公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你确定真的是他吗?”王峥带着一丝期待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希望,似乎希望屈尚忠是在开玩笑,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那是自然!”屈尚忠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而且,跟在他身后就是司礼秉笔太监王承恩!”
“这”王峥忍不住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手也在微微颤抖。
自己的儿子竟然跟前皇帝差点打起来,这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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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了吧。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可怕的场景,心中越发慌乱。
“哎,不对啊,”王峥突然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说道,“这位崇祯帝安全归来不是应该去南京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呀?”
“他若是直接去南京倒也好了,”屈尚忠叹了口气,说道,“你想想,直接去南京的话,如今的弘光帝会将皇位让给他吗?等待他的无非就是幽禁的命运。”
“公公说的是,可他到这里又是为何?”王峥想了想,点头说道,他的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眉头紧锁,努力思考着这背后的原因。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崇祯帝不但来到了扬州,而且看史可法对他的维护之意,说明他已经投入了崇祯的阵营,而且这两日三镇齐聚扬州,你说,这三镇是否也重新效忠了崇祯呢?”屈尚忠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沉重。
“你是说,他们这次的议事,很可能是要扶持崇祯重登大宝?”王峥吃惊地说道,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若真的如此,那自己的儿子跟皇帝起了冲突,下场会如何?
“难道还有其他的理由吗?”屈尚忠反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无奈地摇了摇头。
“
屈公公,我们盐商素来不掺和朝廷之事,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情?”王峥脑门上的汗此刻就没有停过,他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这些可都是隐秘之事,知道的越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和不安。
“王家主,你还没有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吗?”屈尚忠摇了摇头说道,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无奈,“你还想抱着什么希望吗?如今的你已经是大祸临头啦!不但是你,你的整个家族,甚至是扬州城的盐商,这一次可都有杀身之祸!”
“不不可能!”王峥惊恐地说道,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第47章 忽悠
“王家主,你不要太天真了”屈尚忠摇了摇头,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的皱纹也随之加深,对王峥的天真感到无比失望,“我刚才跟你说了,这件事情说起来就是个阴谋,针对你们盐商的阴谋!”
“针对我们?为何?”王峥一脸疑惑,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满是迷茫和不解。
他紧紧地盯着屈尚忠,迫切地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他那前倾的身体,不自觉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都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我的王家主,你说还能为了什么?你们还能有什么被他们惦记?”屈尚忠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是是钱?”王峥嘴唇颤抖地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除了钱,还能有什么?否则的话,这么一件小事儿,他即便是想管,只要打出督师史可法的名号,王公子又怎么会不给他面子?他不但不说,反而故意将事情闹大,甚至于不惜当街射伤捕快!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你们去找他评理,将事情搞大嘛!”屈尚忠为了争取王峥的支持,此时是用尽全身的解数忽悠他。
“为何要将事情搞大?”王峥问道。
“自然是为了秋后算账嘛,你想想等崇祯在三镇的拥护下重登大宝的时候,你儿子跟他的矛盾就变成了什么?”屈尚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王峥,想要观察他的反应。
此时的屈尚忠就像一个狡猾的猎人,在慢慢引导着猎物进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那就是冒犯了天颜”王峥喃喃自语道。
王峥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这个答案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松开了椅子的扶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其罪当诛啊,而且还要株连九族!”屈尚忠叹气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已经看到了王峥家族的悲惨结局。
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王峥的心上:“到时候那锦衣卫可就要上门抄家啦,你王家百年累积的财物,可不就落入那崇祯之手?”
“他他为何要如此?”王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解,他的双手再次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为何?他登基之后若想夺回失地,最需要的是什么?那自然是钱!而扬州是大明最繁华的地方,城中豪商不知凡几,而你们两淮盐商更是富可敌国!这钱不从你们身上出,从谁身上出?”屈尚忠冷冷一笑说道。
“可他对我们下手,不怕在扬州城中引起骚乱吗?不怕这些商人们寒心吗?”王峥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这是小看了崇祯,更是高看了你们这些商人!”屈尚忠冷冷一笑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如今天下都乱成一锅粥了,崇祯又怎么会顾忌一个扬州城呢?更何况你们能让扬州城乱起来吗?只要崇祯一朝军权在手,又怎么会怕你们搞什么幺蛾子?别说他了,那高杰都敢纵兵攻打扬州城,他又有何不敢?”
“这”王峥无言以对,他的脸上露出无奈和绝望的神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
王峥在王氏家族里并非天才的人物,之所以让他执掌盐商之事,还是因为他精通经商之道,多年来将家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对于这种处理人际关系,勾心斗角之事却是差了太多,所以被屈尚忠这一番忽悠,就吓得不知所措。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找王家主可不只是来跟你说此事,我可是来帮你的”屈尚忠眼看火候已到,赶忙说道。
“帮我?公公如何帮我?”听到此话,王峥顿时有了三分精神,他的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屈尚忠,希望他能给他带来一线生机。
“王家主,你知道我是忠于当今圣上的,那崇祯不过是前朝的皇帝,我不能让他再次登基!”屈尚忠清了清嗓子说道,“所以我打算趁着崇祯还没有亮明身份,将他除掉!”
屈尚忠刻意低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狠辣,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杀意。
“你你这是要行刺皇上?这可是死罪!不行、不行!”王峥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后退缩,“你知道他可是住在督师府,那里戒备森严,根本没办法行刺而且就算是行刺成功,那史可法又怎么会饶了我们?”
“所以说我们要快!趁着崇祯帝还没有表露身份的时候进行!而且一旦我们得手,你觉得那史可法会搜查凶手吗?”屈尚忠笑了笑说道。
屈尚忠将身体前倾靠近王峥,要让他更清楚地理解自己的计划,“如今他们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暗地里进行,若崇祯死了,这些人会出来说明崇祯的身份吗?到了那个时候,他掩饰都来不及呢!”
“这”到了此时,王峥终于是有所动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挣扎,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王峥的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双手不停地揉搓着,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一方面是对崇祯
的恐惧和对家族命运的担忧,另一方面是对行刺的恐惧和对后果的不确定性。
“王家主,我知道你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我不勉强你出面,”屈尚忠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理解的神情,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我来扬州身边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手,而此事又十分紧急,来不及从南京调人,我希望王家主帮我找些好手来配合我行动,如何?”
“这”王峥低头想了半天,一咬牙,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拼了!你需要多少人手,我来给你安排!”
王峥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神情,屈尚忠的话终于是让他下定了决心,不拼命的话王氏也是个死,而拼一下,还可能有条活路!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却是被屈尚忠一步步的引导者走向了深渊。
“痛快!”屈尚忠哈哈大笑着说道,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王家主尽管宽心,我们以有心算无心,此事我有八成的把握!等事成之后,我必定将王家的义举禀报当今圣上!王家主不是一直想要那总商的名头吗,到了那时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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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商之位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公公,借您吉言,若是能逃过这一劫,王氏必有厚报!”王峥躬身深施一礼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情。
“时间不等人,那三镇与史可法今日所议必定与此有关,我们要抓紧时间准备,此事一定要在崇祯亮明身份之前办妥,”屈尚忠神色严肃地说道。
虽然说动了王峥,可屈尚忠却还是有些紧张和焦急,他边说边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思考着行动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王峥点了点头,说道。
蒲州王氏作为传承百年的盐商,家财亿万,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若是没有些自保的手段怎么能行?
盐商们行盐疆界广阔,为了将食盐顺利运送到这些地区,他们需要组织庞大的运输队伍,而在运输过程中,还需要应对各种自然和人为的挑战,如天气变化、河道阻塞、盗贼抢劫等。
所以每个盐商家族手中都有一支实力不弱的私兵,这些私兵成分复杂,有退伍的老卒、江湖中的豪强等等,这些人两军阵前作战不如军中士卒,可是每个人的个人战力却都颇为不俗。他们经过长期的训练和实战经验的积累,具备了一定的战斗能力和应变能力,是盐商家族在复杂环境中保护自身利益的重要力量。
按屈尚忠的意思,事不宜迟,刺杀之事当晚就要进行,而此时时间紧急,二人便分头进行准备。
王峥那可是扬州城的地头蛇,对扬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他迅速动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开始打探督师府的情形。没过多久,督师府的情况就被他打探得清清楚楚。
崇祯在督师府有个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小院,身边的护卫并不多,平日里贴身跟随的也就个人,其所住的院落紧贴外面的一条大街。这为行动提供了一定的便利,但也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
督师史可法虽然也有数百家丁,可他这个人素来不喜张扬,这些家丁大多是驻扎在城内军营之中,督师府内只留下十人负责警戒守卫。这使得督师府的内部防御相对薄弱,但史可法的威名和他在扬州城的影响力,仍然让任何想要在督师府动手的人感到忌惮。
屈尚忠此人心思缜密,处事果断。他根据王峥反馈来的信息,仔细思考着每一个细节,然后跟王峥敲定了当夜的行动计划。
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好之后,屈尚忠将跟着他前来扬州的心腹小太监屈可奇叫到身边,拿出一封亲笔书写的书信道:“你马上动身前往南京,务必将这封信交给卢九德卢公公,让他呈报给皇上,知道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声音低沉而严肃,将信郑重地交到屈可奇手中。
“爷,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将这封信交到卢公公手中!”屈可奇说道,他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接过信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
“好,那就马上出发吧!”屈尚忠挥了挥手,说道。
目送屈可奇离开,屈尚忠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色,美丽而又诡异。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成败尽在今夜了
第48章 夜袭
七月的扬州之夜,暑气弥漫,闷热之感令人颇觉不适。然而作为大明最为繁华之商业都市,扬州城的部分区域依旧热闹非凡。
东关街、彩衣街以及小秦淮河等地,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将暗夜的苍穹映照得熠熠生辉。沿街店铺门庭若市,照常营业,店内伙计忙碌不迭,招呼着往来顾客。各类售卖当地特产、手工艺品、小吃等的摊贩星罗棋布,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吸引着众多游人纷至沓来。
除了寻常商业店铺,那些专门的娱乐场所更是热闹非凡。茶楼中,艺人在台上绘声绘色地表演着评书、戏曲等节目,台下客人们悠然品茶,沉浸于精彩表演之中,不时为演员的精湛技艺鼓掌喝彩;酒馆里则是另一番景象,酒客们围坐一团,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笑声、喧闹声交织一片,喧嚣异常。
夜市千灯照碧云,
高楼红袖客纷纷。
如今不似时平日,
犹自笙歌彻晓闻。
此诗恰如其分地描绘出扬州夜市的热闹场景,生动展现了扬州城的奢靡繁华。
但在城市的其他街区,景象却大相径庭。大多数人遵循日常作息,早早进入梦乡。此时的街道上,除了负责治安的队伍井然有序的四处巡逻外,唯有打更的更夫,手持梆子与铜锣,不时敲响,提醒居民注意时间与安全,那单调的声音在寂静夜晚传得甚远。
督师府四周,每至夜间便成为重点巡防区域。眼看夜已过半,紧挨着督师府院墙的一条大街上,悄然出现一支上百人的队伍。他们行动敏捷且悄无声息,宛如一群暗夜幽灵潜行。
此时在街道上巡逻的队伍,不仅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反而默契地向街道两端走去,步伐坚定而有序,显然早有安排,旨在防止有人靠近,为这支神秘队伍提供行动便利。
“王公子,你怎也来了,可是你父亲应允的?”带队的正是屈尚忠,此时他与王氏派来的人手会合后,惊见王家公子王琮竟也在队伍之中。他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与疑惑。
“我若告知于他,他又怎会让我前来,”王琮兴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仿佛即将参与一场刺激的冒险,“今日既然是要对付那家伙,又怎能少得了我呢?”
王琮的脸上是一种莫名的从容和自信,他对自身的能力可谓是信心满满。
“王公子,你还是回去吧,你父亲就没跟你细说此事吗?”屈尚忠眉头皱得更紧,思索片刻后仍劝说道,他深知此次行动的危险性,不愿王琮卷入其中。
“屈公公,你不必劝我,我是不会回去的,”王琮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而且我自幼习武,平日里人也近不得我身,我不会拖后腿的。”
“唉,好吧!”屈尚忠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他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哥是怎么想的,竟将这生死攸关的刺杀之事如此儿戏,可事已至此,他又不肯回去,唯有听天由命了,反正若是刺杀失败,王家谁也都跑不了!
作为传承百年的盐商家族,王峥麾下自然有一批敢战之士。
下定决心的王峥效率颇高,短短一日便召集了百余名死士。同时,他又借助官方力量,在王治的配合下,将附近几条街道封锁,以便行事。此举让屈尚忠进一步感受到这些盐商的权势之大,心中不禁对其能量暗暗惊叹。
“这边院中值守的侍卫仅有四人,督师府那边约有二十人的护卫。”说话的是王氏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胡德彪,人送外号“胡一刀”。
此人本是边军的一名百户,作战极为勇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毫不畏惧。只是后来因得罪上官,遭其报复,一怒之下斩杀上官后出逃,幸得王峥收留。他说话时目光坚定,对周边情况了如指掌,显然是经过了详尽侦查。
“那个大块头在否?”王琮对朱铁仍心有余悸,忍不住问道。
“那日的两个护卫都在,那个大块头早已睡下,”胡德彪点了点头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公子不必担忧,即便他再厉害,一人两人打不过他,十人呢?五十人呢?一百人呢?我们如此多人,堆也能堆死他了!”
“说的也是,只是那王福在他手中连一个照面都未撑过”王琮心有余悸地说道。
“王福不过是会些三脚猫功夫,就知道整日里显摆,他不过是狐假虎威,借的是咱王家的威风,真动起手来,他那两下子哪能拿得出手?”胡德彪不屑地说道,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对王福的武艺颇为看不起。
“事不宜迟,咱们抓紧时间动手吧!”屈尚忠见王琮还在那说东说西,忍不住说道。
此时的他心中十分焦急,担心夜长梦多,影响行动顺利进行。
“好!”胡德彪也知晓此时并非闲聊之时,虽觉今晚任务颇为轻松,但也明白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为防阴沟里翻船,还是不可麻痹大意。
因有人在外封锁道路,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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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等人甚至携带了数架木梯。胡德彪派了两名身手矫健的手下先行进入,片刻之后,两人发出信号。
胡德彪身先士卒,带领众人翻墙而入。他动作敏捷,如灵猴一般,轻松翻过院墙。
扬州城中此时尚无人知道崇祯的身份,而史可法作
为督师,更是没有什么宵小赶来这里闹事,再加上作为后世之人,崇祯对于自身的安全意识也不高,所以他的住所并没有安排多少人手。他的亲卫营,还有朱戈的暗卫都被崇祯打发走了。
所以今日在此值守的是朱铁、朱戈以及两名护卫。此时已至夜半,崇祯等人皆已进入梦乡。负责守夜的一名护卫也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不时低垂。
而就在此时,原本鼾声如雷的朱铁突然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敏锐,仿佛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屈尚忠虽是太监,但身手亦不凡。他此来一是为让王峥安心,以免其疑心自己有害他之意;二来更是要亲自目睹崇祯被杀,此次务必确认其死亡,方能确保弘光帝的皇位安稳。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与决绝,紧紧跟随众人行动。
这些人皆是此道老手,百余人翻墙而入竟未发出太大声响。
落地后胡德彪环顾院中,只见房前一名护卫虽仍在值守,但已有些昏昏欲睡,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察觉。
胡德彪一摆手,自有两名好手悄然从两侧向那名护卫摸去。他们动作轻盈,如鬼魅一般,未发出丝毫声响。
眼看二人即将得手,突然一阵弓弦之声响起,两只弩箭分别没入那两名好手的咽喉。他俩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而亡。而那原本昏昏欲睡的护卫,也突然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锐利与警觉,转身迅速撤入屋内。
“不好,他们有准备。”胡德彪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妙。但此时已无法退却,当即高声喝道:“冲上去,他们人不多,速战速决!”
顿时有数人冲向房门,而就在此时,一人从屋内走出。只见他身材高大,体格雄壮,往那一站仿若铁塔一般!此人正是朱铁!
朱铁对危险有着动物般的直觉,虽在睡梦中,但当感觉到危险临近,立刻便醒了过来。也正因有他,崇祯等人才能及时察觉来袭之人,甚至设下圈套毙杀两人。
看着敌人向自己杀来,朱铁不但毫无畏惧,反而热血沸腾。他大吼一声,手中的镔铁长棍带着残影奔向当先之人,那气势仿佛能开山裂石,令人望而生畏
第49章 一夫当关
那长棍裹挟着烈烈风声,恰似咆哮的洪荒猛兽般呼啸着奔向当先之人。
此人眼见躲避不及,只得咬紧牙关,举起手中钢刀,将刃口向上奋力迎去。只听得一声清脆而尖锐的巨响,朱铁的长棍裹挟着千钧之力砸下,竟直接将那钢刀砸得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而长棍去势未减,直直地砸在他的脑袋上,刹那间,鲜血四溅,那人当即脑袋开花,如一朵破碎的桃花,吭都没吭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朱铁的这一棍之威,犹如晴天霹雳,让往里冲的众人心中猛地一颤,脚下顿时像被钉住了一般,有些犹豫不前。尤其是冲在前面的几人,更是面露惧色,迟疑着不敢再向前一步。
他们心生胆怯,朱铁却毫无畏惧。他手中长棍如灵动的蛟龙般回转,横着猛地轮了过去。另一人虽极力躲闪,但那长棍宛若有灵性的灵蛇一般,划过一条诡异而迅猛的轨迹,轰然砸在他的背上。只听一声闷响,那人当即被打得扑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朱铁之霸气威风,竟至如此地步!
“俺朱铁在此,何人来战?”见众人畏缩不前,朱铁哈哈一笑,那笑声如洪钟般响亮,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换弓弩,射他!”胡德彪虽身经百战,可也从未见过如此勇猛之人。眼见着朱铁立在门口,犹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战神,而他的那些部下被朱铁的气势所震慑,已然失去了进攻的勇气,赶忙喊道。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果断,深知不能让朱铁如此这般阻挡住他们的攻势。
此时的众人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背负弓箭的人赶忙张弓拉箭,向朱铁射了过去。一时间,箭矢如雨,纷纷朝着朱铁飞去,那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声音。
朱铁见状,并没有选择硬抗,而是身形一闪,迅速退回房间内。
他伸手如闪电般将门板摘了下来,护在身前。那门板在他手中,仿佛成了一面坚固的盾牌,将飞来的箭矢纷纷挡下。他的动作敏捷而果断,丝毫没有因为敌人的攻击而慌乱。门板上不断传来“咄咄”的声音,是箭矢射中门板的声音。
“一起冲!蚁多咬死象,他再厉害又能坚持多长时间?”眼见无法伤到朱铁,胡德彪一咬牙一跺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高声喝道。
随着胡德彪的呼喊声,他身先士卒,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向朱铁。
胡德彪的外号叫“胡一刀”,他的刀法自然是厉害非常。他所使的刀法学自戚家军中的戚家刀法。此刀法以双手握刀,每一招每一式都朴实、严谨,用起来时以身催刀,刀随身转,逢进必跟,逢跟必进,进退连环,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这种刀法强调了人与刀的完美结合,能使刀的威力在战斗中得到充分发挥。
而且在两军对战中,周围皆是人,根本无法做到大开大阖,反而是这种近身刀法更适合军中群战,能在混战中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只可惜他今日遇上的是朱铁,朱铁不但武艺超群,更是天生神力。那八十多斤重的镔铁长棍在他手中仿佛轻如灯草,面对着如潮水般扑上来的人群,他挥舞得风雨不透,水泼不进,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朱铁手中的长棍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每一棍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气势,仿佛能将空气都撕裂开来。他的招式刚猛有力,又不失灵活多变,时而横扫千军,时而直捣黄龙,让敌人难以抵挡。
可尽管他舞动长棍看似轻巧,但那铁棍实际上沉重无比,每一棍挥动下去,仿佛有千钧之力,就算是坚硬的石头,一棍下去也会被砸得粉碎,更何况是人的肉体?
胡德彪手中的钢刀数次与铁棍相交,每次都震得他手掌发麻,钢刀的刃口在多次碰撞后,早已卷了刃,没有脱手已然是他臂力超群的体现。其他人更是不堪,有的兵刃直接脱手飞出,有的则是腿断胳膊折,惨叫连连。
这朱铁就如一辆无坚不摧的人形坦克,又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仅凭一人之力,生生地将他们一群人拖住,让他们无法前进半步。
而就在此时,一枚烟火从朱铁身后突然窜上了天空,如璀璨的流星般划过夜空,在空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烟花。
“不好,他们这是在召唤援兵!”胡德彪见状,心中顿时一紧,脸色变得煞白。
虽然王峥并没有跟他说明今日刺杀之人的身份,可他知道,能住在督师府的,这身份自然贵不可言,此时更是发出军中特有的求救信号,那接下来的援军自然不会少了,而一旦援兵赶到,自己这些人必将陷入绝境,无路可逃。
“都闪开,雷破天,你来!”胡德彪一转身,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此时他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个人身上。
“某,来也!”随着一声如雷霆般的怒吼,一名比朱铁还要高出一头,胖上数圈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来人的步伐沉重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让地面微微颤抖。在他手中,握着一根精钢打造的狼牙棒,那狼牙棒上的尖刺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这个雷破天乃是胡德彪手下的奇人异士之一
,力大无穷,在江湖上颇有名气。
他手中的狼牙棒更是重达一百二十斤,寻常人连举起都困难,而他却能挥舞自如。今日胡德彪带上他,就是因为知道目标的麾下有个力大无穷的勇士,特意准备让雷破天来对付。
“吼!”雷破天一声怒吼,如猛兽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迈开大步,如一座移动的小山般冲向朱铁。眼看着到了近前,他双手高高举起狼牙棒,猛地将其抡圆了,带着泰山压顶之势,当头向朱铁砸了过去。那狼牙棒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仿佛要将一切都摧毁。
“好汉子!咱比比谁的力气大!”朱铁本就是个武痴,见到雷破天和他手中的狼牙棒,不禁眼中放光,心中涌起一股兴奋之情。
他当即不闪不避,双手握住镔铁长棍,使出一个举火烧天势,全力向狼牙棒迎了上去。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那声音如尖锐的哨声,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
雷破天的狼牙棒被弹了回去,他双手被震得虎口破裂,鲜血直流,两臂发麻,仿佛失去了知觉。他再也无法握住狼牙棒,那沉重的武器“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而朱铁也不好受,他连连倒退了四五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只觉得双臂一阵酸麻,仿佛无数只小虫在手臂上爬行,胸腹间更是一阵气血翻腾,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他手中的镔铁长棍在这强力的一击之下,竟是被打弯了,已然无法再使用。
朱铁甩手将手中弯曲的铁棍扔出,那铁棍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将一名想趁乱捡便宜之人打翻在地。而趁此机会,雷破天强忍着手臂的疼痛,伸手捡起狼牙棒,再次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见到雷破天冲来,朱铁虽然手中已经没有了兵刃,但他却毫无惧色,眼神中反而透露出一股决然和兴奋。他伸手从背后迅速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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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支短矛,手腕一抖,便甩手掷了出去。
雷破天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试图磕飞飞来的短矛。他的动作虽然迅速,但朱铁射出短矛的速度奇快无比,如闪电般迅猛。雷破天哪能全部照顾过来,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短矛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小腹。
这手短矛的手法还是那赵孟传给朱铁的。二人曾不打不相识,赵孟除了使得一手好枪法,这手短矛的暗器功夫也是他的独门绝学。朱铁学了之后,更是加以钻研,技艺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意。
雷破天虽然力大无穷,但他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罢了。面对朱铁这突如其来的短矛攻击,他根本无法躲避,只能中招身亡,轰然倒在了朱铁的脚前。
“他身上没有武器了,都给我上!”此时朱铁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胡德彪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亮光,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赶忙喊道:“刀手上前,弓弩手在后面掩护射击”
因为是夜袭,为了行动方便,他们不能携带长兵刃,就连雷破天的狼牙棒本来也只是作为备用。胡德彪所带之人大多持长刀和弓弩,这个时候让刀手上前攻击,弓弩手在后面抽冷射箭,试图以此来击败朱铁。
眼见汹涌而来的敌人,朱铁脚尖轻轻一跳,如蜻蜓点水般,将地上的一柄长刀挑到手中。他素来喜欢铁棍这种又长又重的兵刃,这轻飘飘的钢刀用起来颇不顺手,感觉就像手中握着的是一根树枝,毫无力量感。
如此一来,朱铁难免有些顾此失彼。在闪躲敌人攻击的同时,竟是挨了数箭。虽然他身上穿着布甲,但箭矢的冲击力还是对他的行动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
朱戈跟那两名护卫将手中弩箭射光后,留下一人守在崇祯的身旁,两人则毫不犹豫地杀了出来,加入战斗,给朱铁缓解了一部分的压力。
崇祯所住的院子并不大,胡德彪虽然带了百余人,但真正能进入院内的不过二三十人。由于空间狭窄,人数上无法形成绝对的压制,一时间,战局再次陷入胶着状态。
“老大,督师府已经被惊动了,刚才十数名督师府家丁冲了过来,却是被我们杀退了,”胡德彪刚刚冲杀了一阵,正累得呼哧呼哧喘气,身后有他的手下匆匆过来禀报,“我们若是再不能结束战斗,那救援的大队人马可就要杀过来了!”
胡德彪扭头望向院中,此时院中朱铁三人已经是人人带伤,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但他们却都是酣战不退,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斗志。
而自己的手下已经倒下了二三十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他的手下也算是悍不畏死,但在朱铁等人的顽强抵抗面前,却是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再轻易上前。
而此时,史可法所在位置处已经是燃起了火把,明亮的火光将夜空照亮。督师府的护卫也正疯狂地向他们展开了进攻,胡德彪知道自己再不抓紧时间,督师府的增援也会马上赶到。
“今日的刺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关系到王氏一族的生死存亡啊”这时候,胡德彪的耳边响起了之前王铮的嘱托,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压力和期待。
再看看院中胶着的局势,他不禁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决绝的神情
“老歪,拿咱们的震天雷!”胡德彪咬牙
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心中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老歪乃是胡德彪的心腹,其人如其名,长了一张歪嘴。
听到胡德彪要震天雷,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老大,院子里可还有咱的人呢!”
第50章 震天雷
“费什么话!今天这事儿可是个死任务!我不管伤亡,只要杀死目标人物,你老小子平时里不是吹嘘扔这玩意儿指哪扔哪吗,今天你就给我扔准点院子里先扔一个,其余都从那窗户里扔进去,我就不信炸不死他!”胡德彪双眼通红,发狠道,他的声音因愤怒和焦急而变得沙哑,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一头陷入绝境的猛兽。
震天雷是明朝的一种火器,说起来可以算是明朝的手雷。它形状如球,以铁质为外壳,上安引信,内部装填黑火药,虽在明朝时黑火药的威力比后世的火药威力不知差了多少,但在当时也是具有强大破坏力的。在用的时候,可以由抛石机发射,或守城时由上向下投掷,当它爆炸时,可以炸毁攻城或者防御的物品,杀伤人马。
震天雷虽然威力巨大,可明朝的时候黑火药的稳定性不高,很容易因为意外引起爆炸,所以在使用上也很是受限。
而且这种东西乃是军中物资,管控极为严格,胡德彪虽然能搞到这种东西,可一来这玩意儿不好存放,二来对于他能用上的地方很少,所以胡德彪也只是搞来玩玩,手头就剩下了三枚。
这次王峥给他下的命令是必须杀死目标,而今日的队伍是仓促之间拉起来的,好手并不多,为了确保能够成功,他特意将这三枚震天雷让老歪带在身上。
如今事态紧急,只能寄希望于这三枚震天雷能出奇效了。
“老歪,你还在磨蹭什么?给我扔啊!”胡德彪看着老歪还在犹豫,上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吼道。
“好好好!我扔!”老歪无奈地应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情愿。毕竟他也清楚震天雷的威力,院子这般狭小,他这一枚震天雷扔下去,院子里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但胡德彪的命令他又不敢违抗。
说话间,老歪已经是点燃了一枚震天雷,将其抖手扔进了院中。紧接着又点燃第二枚,用力扔向崇祯所住房间的窗户,只是因为心中紧张,老歪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这就导致他这一下没扔准,打在了窗棱上,掉落在院中。
震天雷乃是靠引线引燃,当它落在院中之时,引线尚未烧尽,却是正好被朱戈看到。
一见此物,朱戈吓得一个激灵,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脸色变得煞白。这玩意他可是认识,别忘了他之前在大顺军中可是担任军需官,这种东西大顺军从明军那里缴获不少,也没少用过,是以他一见就认了出来。
朱戈情急之间看到之前铁柱用来遮挡箭矢的房门倒在地上,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把抓在手中,口中高喊一声:“快趴下!”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就在此时,“轰”的一声震天的巨响,第一枚震天雷炸了开来。那声音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咆哮,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巨大的冲击波将朱戈带着门板冲向了已经闻言卧倒在地的朱铁和另一名护卫,他的身体如同风中的落叶般被抛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紧接着另一枚震天雷又是炸响,巨大的气浪顿时将房间的窗户炸裂,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子。
而此时老歪的第三枚震天雷正好是沿着窗户投进了房间之中……
——
在震天雷爆炸的前一刻,看到烟花传讯赶来的赵孟,却是在长街尽头被巡逻的队伍拦了下来。
从扬州城内军营到督师府并不远,骑兵不过是盏茶的时间就可到达。
这段时间因为刘良佐的到来,整个军营内戒备森严。不但如此,阎应元更是将手下骑兵分成三队,分开修整,以保证有一支骑兵随时待命。
崇祯入住在督师府内,他又不让太多人在他身旁护卫,所以他的亲卫也暂时住到军营,此时由赵孟统率。此时也是分成三队,轮流值守。
当烟花出现的时候,正好是赵孟率人值守,见到信号后不禁大惊,第一时间就带领五十余名亲卫,快马向督师府赶去。他们的马蹄声如雷鸣般在街道上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静。而此时阎应元的大军虽然也已经动起来,只是比赵孟还要慢上一步。
可当他们赶到督师府附近的长街之时,却是没想到道路竟然已经被人用拒马、鹿角封死,在此驻守的更是官府的巡检人员。
“我们要前往督师府,速速让开道路!”赵孟虽然着急,但此时也只能强自按耐住性子,大声喊道。
“你们是哪里的人马?深更半夜的为何此时要去督师府?”
若是崇祯在此自然会认出这说话之人正是那王治。今日,他受王峥的指派,特意在此拦路设卡。王峥知道这里是军营过来的必经之路,交代给王治的任务就是一旦事情不顺,要尽可能地阻拦从军营过来的援兵。
“我们执行紧急军务,你们速速让开道路,否则的话……”赵孟心中焦急,怒声喝道。
“否则怎样?难道你们还能杀官不曾?”王治自恃是官家的身份,自以为赵孟不敢对他怎样,双手抱着肩膀,嚣张地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我不管你是什么官,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这不是你能耽搁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让还
是不让!”赵孟怒火上升,厉声说道。
“你说你有军务就有军务啊?那你可是有公函、将令?若是有的话,我自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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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行,可若是没有……”王治冷笑着说道:“那就对不起了,谁也不能从这里过去!”
“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没有什么公函、将令,只问你一句,让不让!”赵孟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显露,他摘下挂在马鞍上的长枪,怒喝道。
“怎么?想动武吗?”王治见状心底虽然有些发虚,但这个时候没接到撤退的信号他却也是不敢将这队骑兵放过去,只能是壮着胆子说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弟兄们,给我打起精神来,谁敢闯关,我们绝不客气。”
在王治的吆喝下,这些守关卡的巡检都拿起刀枪,紧张地与赵孟对峙起来。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和不安,但又不得不听从王治的命令。
“我数三个数,你马上给我让开,否则的话,就别怪我刀枪无眼!”赵孟知道不能再在此拖延,他长吸了口气,高声喊道:“儿郎们,三数之后,随我闯关!”
“你敢!”王治此时已经是有点慌了,因为他看出赵孟真的要硬来,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三!”
“我们乃是官差,杀官差可是死罪……”
“二!”
“你……你们要造反吗?”
“一!”
“你敢……”
“杀!”
随着赵孟一个杀字出口,他手中的长枪如毒蛇一般直奔王治的哽嗓咽喉,速度快如闪电。那长枪带着一股劲风,瞬间扎了个通透!
王治身子一软,扑通倒毙于地上,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杀了。
“杀人了!”跟在王治身后的都是些平日里跟着他狐假虎威之人,哪有勇气跟赵孟这些虎狼一般的骑兵对阵,此时见赵孟当街杀人,顿时一哄而散!他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手中的刀枪也扔在了地上。
赵孟心中焦急,此时也来不及下马,手中枪一挑拦路的拒马,双膀一叫力,口中一声怒吼,那怒吼声仿佛要震破天际。沉重的拒马竟是被他生生地挑起甩到了一边,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随我走!快!”赵孟双腿发力一夹马腹,战马吃痛,猛地窜了出去。那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奔,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后面的骑兵紧跟在赵孟身后飞驰而过,他们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马蹄声如雷,向着督师府疾驰而去。
眼看着督师府就在眼前,赵孟远远望去只见督师府中火光冲天,厮杀声不断。
而就在此时,一声震天的巨响自厮杀之处传来,随之又是一声……
那巨响如同山崩地裂,让人心惊胆战,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第51章 天意
“如何?炸死了吗?”胡德彪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摆脱那爆炸带来的眩晕感。
这院子本就狭小,即便他离爆炸点较远,刚才那剧烈的爆炸也震得他头昏脑涨,双耳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盘旋。
此时院中一片狼藉,再没有站立之人,只见倒伏了一片。众人或躺或趴,姿势各异,有的一动不动,生死不知;有的则在痛苦地呻吟着,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惨。
“这不知道啊,”老歪也是头一次在如此近距离释放震天雷,同样被震得头昏眼花,他眼神迷茫地想了想说道:“老大,刚才响了几声?”
“几声?”胡德彪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片刻后说道:“我记得是好像是两声?”
“两声?”老歪一愣,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说道:“坏了!”
此时院中渐渐有了动静,朱戈猛地将压在他身上的门板掀开。刚才那强大的气浪将他直接掀飞,巧合的是,他正好撞在朱铁身上。而他之前的高喊也让朱铁有了防备,朱铁直接躺倒在地。有了门板的掩护,他俩虽然被震得有些头昏脑涨,但除了朱戈被震得吐了口血外,身上并无致命伤。
朱戈第一反应是爬起来就冲进屋内,他清楚地记得最后倒下的时候看到一颗震天雷被扔进了房间之内!
崇祯所住的房间并不大,如此一颗震天雷扔进去,在他看来崇祯绝无幸免之理。
然而,当他冲进房间之时,却发现崇祯正呆呆地看着脚下的震天雷。
这颗震天雷正正地落在崇祯的脚下,可却神奇地碎成了两半,黑火药撒了一地,却根本没有爆炸。
“这是老天爷保佑我,还是给我的金手指”崇祯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说道。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恐,眼神中却又透露出一丝庆幸和疑惑。
“陛下,这”朱戈也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微张,久久合不拢。
外面两颗震天雷威力巨大,不但扫到了院中所有人,四散的气浪和纷飞的铁皮更是将院中炸得满目疮痍。可这第三颗震天雷虽被精准地投入房间,却只是碎成了两半,那些黑火药甚至连燃烧的迹象都没有。
也就是因为这个神奇的事情,崇祯竟是毫发无伤,哦,也不是完全毫发无伤,他被一片飞进房间的铁皮划伤了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狗儿,陛下怎么样?”朱铁也紧随在朱戈身后进来,看到崇祯完好无恙地坐在房中,裂开大嘴高兴地说道:“陛下无事就好!”
“外面如何?”崇祯平稳了一下心神,问道。
他的声音还有些微微颤抖,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中完全恢复过来。
刚才的那一下可真是把他吓得够呛,当他听到外面的爆炸声后,就见从那破碎的窗户外丢进来个黑黝黝、圆溜溜的东西,落在他的脚下。
这东西不管是前世的崇祯,还是后世的朱友建那都是见过的,当然后世的他是在博物馆见过大名鼎鼎的“震天雷”!就在崇祯以为自己的穿越之旅到此结束的时候,这个震天雷却是神奇地碎成两半,根本就没有炸响!
难道是自己现在还处于新手保护期?这神秘力量还在保护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是又逃过了一劫,崇祯心中暗道,今后一定要对火药武器重视起来。
不提崇祯君臣的心有余悸,此时胡德彪却是有些癫狂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最关键的一颗震天雷竟然没有炸?外面两颗震天雷威力十足,虽然杀伤力差点,可效果满满啊,要知道这几个震天雷可是他找人单独制作的,特意加大了火药的量,按照这个威力在房间里炸开,里面那位绝对死的透透的!
可扔进去的这颗震天雷竟然没有爆炸,此人还真的是有逆天的运气。
“冲进去,杀了他们!”此时院中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大多数人都丧失了战力。
不过院外的生力军除去阻拦督师府护卫的人手,还有二三十个。胡德彪此时就像那输红了眼的赌徒,双眼通红,嚎叫着催着他们冲进去。他的声音因愤怒和疯狂而变得沙哑,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此时朱铁、朱戈已是全身带伤,两名护卫中,一人在爆炸中身亡,崇祯和另一人也抄起兵刃加入战团。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崇祯的身体早已经恢复了健康。再加上平日里他也会跟朱铁、阎应元等人学习拳脚、刀枪,此时的崇祯动起手来倒也毫不畏惧。
他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眼神坚定,虽然动作略显生疏,但却透着一股决然的气势,一时之间却也是能撑得住。
就在崇祯等人酣斗之时,胡德彪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只是片刻之间,一队甲士就如猛虎下山般杀透重围冲了进来。
“张翰,你带人护住朱先生,其余人跟我杀敌!”眼看着崇祯安然无恙,赵孟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被愤怒所取代,目光紧紧地盯着胡德彪等人。
胡德彪虽然出自军中,可他手下这些人却没有经过军阵训练,个人武勇有余,可一旦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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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列阵的甲士却只是毫无还
手之力!在甲士的冲击下,这些人阵脚大乱,纷纷四散逃窜。
眼看着大势已去,胡德彪也不再恋战,转身拖着王琮就向外逃去。
可怜那王琮本来想着亲自杀了朱先生报被羞辱的仇,可他自从进来以后就根本插不上手。
朱铁的神威让他连靠近的想法都不敢有。等到后来震天雷炸响,这位公子哥更是吓得手脚发软,看着倒伏的尸体瑟瑟发抖。
此时在胡德彪的拉扯下,王琮踉踉跄跄地跟着向外逃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屈尚忠看着院中的崇祯,心底却是长叹一声。
今日之事崇祯本来是必死之局,哪成想到竟然是老天保佑,如今大势已去,看来弘光帝的帝位,不久矣!
眼看着援兵已经杀到,屈尚忠自然不想自己被抓,赶忙紧随着胡德彪身后沿着早已经探好的撤退路线冲了过去。
可等到他们冲出督师府,来到街上的时候,整个街道上突然亮起了一丛丛的火把,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
有人厉声喝道:“扔下武器投降,饶你们不死!”
胡德彪抬头望去,却只见街道上布满了甲士,个个都是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他们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威武而威严,将整个督师府围得水泄不通。
“老大,左右是个死,跟他们拼了,”还没等胡德彪说话,紧跟在他身边的老歪高声喊道。他的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抽出腰间的佩刀,准备做最后的挣扎,“跟我冲啊!”
受老歪的鼓动,当即有十余人跟着冲了出去。
可还没等跑上两步,只听得一阵弓弦响动,如疾风骤雨般的箭矢射向他们。这十余名悍不畏死的死士瞬间被射成了刺猬一般
“公子,胡某今日是保不住你啦,”胡德彪长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瑟瑟发抖的王琮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今夜之事,若你不想王氏灭族,就将此事归于自己身上,否则的话”
“胡哥,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琮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完全不明白胡德彪的意思。
胡德彪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要来刺杀这位朱先生,但是跟了王峥这么多年,从他的话语中,胡德彪能看出来此事成败对于王家至关重要!只是这些却与他无关啦
“保重!”胡德彪对王琮苦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手中钢刀一横,用力一抹脖子,鲜血四溅,他的身体缓缓倒下
第52章 火药问题
“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史可法当先跪倒在崇祯的面前,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之色。
李若琏、黄得功、李成栋、阎应元、李来亨等人此时也闻讯赶到,他们紧随在史可法身后,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诸位爱卿,快快起身。”崇祯赶忙说道,“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哪里是你们能预料到的,而你们反应迅速,及时赶到,我夸你们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治你们的罪?”
崇祯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试图缓解众人的紧张情绪。
“陛下圣明!”崇祯的话让史可法心中颇为感动。
今日之事虽然事发突然,可他史可法难道真没有责任吗?皇帝身边只有四名侍卫,而整个督师府的护卫也不过二三十人,这导致他们想去救助崇祯时,却被人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贼人围攻崇祯。
若不是未出现意外,崇祯因此而死,他绝对是最大的罪人!
不过让史可法没想到的是崇祯的态度,这若是搁以前,不但自己性命难保,可能还要连累一群人。可如今崇祯竟是轻飘飘一句话带过,而且更是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不知崇祯是真的改了性情,还是因目前情况刻意施恩。不过经过此事,却让史可法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毕竟只有在如此有胸襟的皇帝带领下,他们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三方争斗中取得胜利!
“可查明是谁要刺杀我,为了什么?”崇祯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今天这些人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针对他来的,此事十分蹊跷。而且看这群刺客的出手,那是恨不得他死,更是连震天雷这种军用火器都拿出来了,这是何等的仇恨?
自己不过在扬州城中才待了三天,除了史可法等人,他的身份也无人知晓,这些人为何如此目标明确地要来杀他?
这件事情必须要搞清楚,隐藏起来的敌人才是真的致命!
“贼酋畏罪自杀,剩下的人只是听从命令行事,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史可法摇了摇头说道,他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不过在我们抓住的人中有两个人身份特殊,我们还没敢用刑”
“是谁?”崇祯连忙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急切和好奇。
“一个是盐商王家的公子王琮,就是之前跟您发生冲突的那个,”史可法说道,他的目光看向崇祯,观察着他的反应,
“另一个则是前来扬州为当今弘光帝选秀的太监屈尚忠!”
“这两人怎么搅和一起了?”崇祯皱起了眉头,说道,他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们可交代了为何会跟这些贼人在一起?”
“这两人自被抓之后都是一言不发,”史可法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审讯之人认出了他们,此二人身份特殊,尤其是那位屈公公”
“哼!作为皇上身边的人,不思劝导皇上,反而是助纣为虐,帮他到这扬州城来选美,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崇祯神色一冷,说道,“那王琮不过是盐商之子,有何特殊?告诉他们,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结果!”
“诺!”史可法赶忙应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陛下,如今大事在即,您的安全必须要得到保障,”黄得功上前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您可不能在这里呆着了,还是到我军中才是。”
“虎山,你多虑了。宪之、丽亨之前也劝过我多次,这次是我大意了,”崇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今后我会注意的。”
说起来这还是后世的思维作怪,在后世哪里有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是遇上个偷东西、抢劫的,有朱铁在,那都是小事儿。此时崇祯心中却是也引起了重视,接下来他的亲卫也该重新加强了。
不过此时崇祯再在这里住已经是不能了,为了安全,在阎应元的护送下,崇祯暂时住到了军营之中。
这番折腾下来,天边已经是泛起了鱼肚白,崇祯此时也睡不着了,他想起震天雷的事情,就将阎应元、李来亨等人留下来叙话。
“今日那些贼人用的震天雷,你们可知?”崇祯问道。
“震天雷早就在军中装备,主要是用于攻城、守城、水战等大型会战,不过其安全性较低,容易出现意外爆炸,再加上制造工艺比较复杂,成本较高,使用方式比较单一,所以在军中并没有大规模的推广和使用。”李来亨想了想说道,李自成的军中有很多缴获的这种东西,对于震天雷的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
“却是如此”崇祯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当初为了写小说,朱友建针对明朝时期的火器查阅了大量资料,他发现明朝时期的火器,不管是震天雷,还是火枪,之所以没有得到更广泛应用,根源就在这火药上。
与现代火药相比,如今的火药主要存在几方面的问题。
首先是火药的配方问题。后世之人但凡有点科学知识都知道黑火药的理想比例是75的硝、10的硫、15的木炭,可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将其精确,火药的配比更多的是靠个人经验。火药配方的配比难以精确控制,直接导致不同批次生产的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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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能差异较大。在战场上,士兵使用的火器可能出现威力忽大忽小、射程远近不一
的情况。
其次是火药的研究和创新。传统的君、臣、佐使理论束缚了火药配方的创新,工匠们在制作火药时往往遵循传统的配方比例,不敢轻易尝试新的配比,导致火药技术的发展缓慢。
三是制作工艺粗糙。火药的原料主要包括硝石、硫磺和木炭。不同产地的硝石、硫磺和木炭品质差异较大,而在原料的提纯技术上又相对落后。硝石中可能含有较多的杂质,影响火药的燃烧效率和稳定性。硫磺的纯度也不够高,使得火药的性能受到影响。这些杂质可能会在火药燃烧时产生不均匀的燃烧现象,甚至导致火药在储存或使用过程中出现意外爆炸等情况。
最后就是黑火药的颗粒化程度不高的问题。火药颗粒大小不均匀,会导致燃烧速度不一致,使得火器发射时的力量不稳定。而不均匀的火药颗粒在装填火器时容易出现空隙,影响装填的密实度。这不仅会减少每次装填的火药量,降低火器的威力,还可能导致火药在燃烧时产生局部高压,增加火器炸膛的风险。
而这些问题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火器威力不大,性能不稳定。今天那最后一颗震天雷之所以没爆炸,崇祯特意看了一下,那枚震天雷的火药不但潮湿,更是加了很多不知名的东西,最终导致它哑火了。
若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在火药的工艺上下工夫。
对崇祯来说,他最大的敌人是满清。可是与满清相比,大明士卒的骑射要差了太多,若想战胜清军,还是要大力发展火器。
今日的震天雷倒是震醒了崇祯,要早早地将火药的改良提上日程,尽早改进火器才是。
“如今军中火器工匠有没有高明的人手?”崇祯想了想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负责火器的工匠倒也不少,但是能称得上高明的,却是不多。”阎应元想了想,摇头说道。
“我记得毕懋康曾经写了本《军器图说》,不知道此人如今怎样?”崇祯回想了一下当初整理的资料,记起此人,赶忙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希望。
“此人我也曾听说过,我记得其因为不与宦官同流告归”阎应元想了想说道。
“那谢权峰这个人你听说过没有?”崇祯不死心地问道。
“谢权峰?我听说过此人,他如今正在史大人军中”李来亨在一旁说道。
“哦?”崇祯闻言大喜,一拍桌子说道:“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第53章 挑拨离间
谢权峰虽在史书上记载寥寥,却是个忠肝义胆的非凡人物!
历史上,崇祯帝自杀殉国后,谢权峰单身一人闯入京城,与詹师傅在主讲王皎桓秘密准备营救太子,不过后来因为计划不慎泄露,太子落入陕逆之手。无奈之下,谢权峰只得南下南京,投奔史可法。
及至福王登基,江北四镇恃拥立功骄横,国事混乱。时左良玉不堪李自成压力,借太子案伐南京欲夺南直隶。谢权峰单舟逆江,凭口才智慧说汉口、襄阳、荆州三镇反正,左良玉后方被夺,不得进,郁郁死于九江。
而南明政权短视,欲联虏反逆,谢权峰识时局,以联逆反虏为上。为此他留在湖北,与何腾蛟等人,北联刘文秀,西结孙可望,聚多方力量反击清兵。
后孙可望、李定国等自相攻杀,谢权峰见势去,退隐衡山。其痴迷内丹术,擅炼汞丹,炼制时发现黑火药硝硫碳最佳比例:十三硝、二硫、五碳。此比例配置的火药威力远超原有的一硫二硝七木炭,这一发现比欧洲化学家早了一百年。只可惜,那时的清廷严禁民间提炼火药,这一伟大发现遂不能流传于世。
这些便是朱友建当初在网上搜集的信息,这个谢权峰不但拥有极高的军事天赋,还是个醉心研究的科学家,这种人才自然要牢牢抓在手中,所以当他听闻谢权峰在军中之时,更是惊喜万分!
不过这些事情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不过但有些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先行开展。
“丽亨,我记得听谁说过,青阳县有个叫黄鸣岗的,被人称作制弩大王”崇祯想了想说道。
“陛下,此人确是当地最有名的工匠,有传说他乃是墨家的传人,没想到您也知晓,”阎应元不疑有他,赞叹道。
“我不但知道他,我还知道江阴守备陈瑞之的儿子擅长火药,是不是?”崇祯自然不能说这些都是当年查资料所得,只能故作神秘地问道。
“那陈文凯确是擅长火药,我曾见过他制作的火砖木铳。火砖长四寸,宽三寸,碰着人就会自动起火燃烧。而那木铳类似银鞘,长三尺五寸,宽两三寸,用木制成,中间凿空后藏火药,从城墙上掷下,一着地就会激发木裂,铁菱角飞出,触人必毙命”阎应元点头说道。
“丽亨,这两人务必给我请来,有什么需要,我让史大人协助于你,”崇祯神色严肃地说道。
“陛下,臣必不辱使命。”阎应元躬身领旨。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就在王承恩过来催促众人前去吃饭的时候,史可法却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的脚步匆忙,脸上带着焦急之色,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宪之,发生什么事了?”见史可法脸色不佳,崇祯赶忙问道。
“启奏陛下,那屈尚忠已然开口了,”史可法叹了口气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看着史可法犹犹豫豫的样子,崇祯忍不住急道。
“只是他说要见到您才会开口!”
“哦?为何要见我?”崇祯却是有些奇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好奇。
“他没有说,只说见了面就真相大白了”
“那就见见吧,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崇祯沉吟了片刻,说道。
对于这位刺杀自己的太监,他倒是十分好奇,决定亲自会一会屈尚忠。
“好,我这就让人将他提来。”史可法连忙说道,“这次抓到的人因为涉及王家和宫内来人,我没有交给扬州府,暂时关押在督师府中。”
当屈尚忠被押上来的时候,虽然衣衫上血迹斑斑,但他却是精神昂扬,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视死如归的表情。
“好了,你见到我了,可以说了吗?”崇祯也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他的声音平淡,却又透着一股威严。
“崇祯帝朱由检,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您。”屈尚忠死死地看了崇祯半天,开口说道,“你说你死了就死了,为何还要回来?”
“你认识我?”崇祯闻言一惊。
崇祯的身份此时尚未公布,当他定下先收服四镇,再取南京的计策之后,就严密封锁了自己的消息。如今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人。
更何况如今的他不管是身材还是脸型变化颇大,就之前熟悉他的人乍一看之下也认不太出来他,没想到这个屈尚忠竟然认识自己。
“其实说起来我最开始并没有认出你来,你的变化太大了,”屈尚忠笑了笑说道,“可你知道我可是太监,也曾在京城皇宫中待过,我虽然认不出你来,可我认识王公公啊”
“你认识我?”王承恩听了不禁一愣,他仔细打量了屈尚忠一番,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当时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您老怎么能认识我?”屈尚忠淡淡一笑,说道,“我认识你就行了,否则的话,我也不会猜到崇祯帝的身上!”
“你倒是聪明,”崇祯点了点头说道,“就算是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又如何?”
“所以我才组织了这次刺杀!只是可惜,老天爷竟然保佑你这个连国都都丢了的皇帝,那颗震天雷竟然没响,否则”屈尚忠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
出一丝遗憾和不甘。
“否则如何?”史可法皱了皱眉头,说道。
“否则的话我如今就是高坐在上了,”屈尚忠盯着史可法说道,“若我真的杀了这个皇帝,你们难道还会为他报仇吗,还是说你们要担心我将你们私通前朝皇帝的事情通报当今圣上?”
“你”史可法指着屈尚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被屈尚忠的话气得不轻。
“行啦,你不就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嘛。”崇祯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说道,“说实话我倒是很欣赏你这人,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什么时间认出我的?”
“我见了史大人之后,在院中认出王公公,这才猜出你的身份。”屈尚忠说道。
“从认出我到进行刺杀不过一天时间,你这办事效率倒是真高,”崇祯闻听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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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吃惊地说道,“可你怎么在这么短时间说动那王氏家主的?”
“我告诉了他,你的真实身份,”屈尚忠笑了笑说道。
“他知道我的身份岂不是更不敢对我动手了,刺王杀驾可是灭九族的死罪!”崇祯好奇地说道。
“我让王峥相信,他的儿子被打是你有意为之,是针对王家的阴谋,你们要的是他们家族百年的积存,你说他们能坐以待毙吗?”屈尚忠说道,“而且您如今可不是皇上,更何况若真的能杀死你,当今皇上会如何待他?”
“果然好算计!没想到我大明竟有如你一般的人才,”崇祯点了点头,翘起大拇指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但眼神中却又透露出一丝惋惜。
“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屈尚忠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没想到蒲州王氏这种百年的大家族竟然连一支精锐死士都没有,不过也许是太仓促的缘故吧不过更没想到的是,就连老天爷也帮你,那必杀的一枚震天雷竟然没有炸响”
“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崇祯站起身走到屈尚忠的身前,深施一礼说道,“有件事情你说得很对,我是真的想要对这些盐商下手,本来我一直找不到理由,这次因为你,给了我一个对付王家的理由,更是给了我一个对付扬州这些盐商的借口!这一礼是我诚心诚意谢你的”
“哈哈哈,”屈尚忠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崇祯,你不要得意,我已经将你在此的事情报告给了陛下,如今的皇帝乃是弘光帝,你觉得满朝文武会站在谁的身边?史可法,你身为督师,弘光朝的内阁大臣,当初可是你拥立的弘光帝,现在想改换门庭,晚了吧!你召集江北各镇要干什么,难道要将你们拥立的弘光帝拉下皇位吗?”
“挑拨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这就是你要见我的目的?”看着屈尚忠高声喊叫,崇祯却是根本不为所动,等屈尚忠喊累了,崇祯才淡淡的说道。
“是,这就是我的目的。”屈尚忠喘了口粗气说道,“天下人都知道你多疑、善妒,睚眦必报,你再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掩盖不了你心中的恨史可法,你就等着看你的下场吧”
“陛下,我”史可法此时脸色十分的难看,这位屈尚忠的话虽说是挑拨,可真要细品起来却又是句句在理,想及之前崇祯的为人,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看向崇祯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犹豫。
“宪之,休要在意,这不过是他的垂死挣扎罢了。”崇祯笑着打断了史可法的话,说道,“屈尚忠,我现在真是为那朱由崧感到悲哀,一个如此的人才,竟然只能给他选秀女,满足自己的淫欲。不过这也坚定了我要将他从皇位上赶下去的决心你有大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啊,可惜!”
“是杀是剐随你的便,休要假惺惺的”
“来人,带走吧!”崇祯让人将屈尚忠带下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这场对话让他感到有些厌烦。
“陛下,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
“召集所有人”
第54章 第一步
“方才史大人已将此事本末向诸位细细道来,现今那屈尚忠的信使正马不停蹄奔赴南京城,估摸用不了多久,朱由崧便会知晓朕在扬州的消息。后续该如何行事,诸位爱卿一同探讨一番吧”崇祯微微昂首,轻咳一声后,用低沉却威严尽显的声音说道。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眼神中忧虑与期许交织,那目光仿佛沉重的担子,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如今的他就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而眼前这些臣子便是助力前行的桨橹,每一个决策都关乎自己的未来,关乎大明的兴衰。
“知晓便知晓了,又能怎样?”黄得功猛地跨前一步,圆睁双眼,高声吼道。他本就是急性子的武将,心里想法从不藏着掖着,“咱如今手握雄师,依俺看,径直将那南京城围得严严实实才是上策。那弘光帝若是识趣,乖乖顺从倒也罢了;若他冥顽不灵,俺定率军冲入城中,把他从那龙座上如拎小鸡般揪下,看他还敢如何张狂!”
黄得功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臣附议黄将军所言。”李成栋紧接着抱拳,眼神坚定,微微趋前,这些年的戎马生涯,让李成栋深知在这乱世,择主而事至关重要。如今崇祯皇帝虽暂居扬州,却身负正统之名,自己若此时立功,日后必能青云直上,
“陛下,如今我军兵强马壮,不应有惧意。臣愿为先锋,披荆斩棘,为陛下荡涤一切阻碍大明中兴之敌。”
“臣所率水师已然整备停当,随时可封锁长江水道。”黄蜚更是神情激昂,眼中光芒闪烁,高声道,“陛下,水师将士日夜苦练,皆翘首盼为陛下建功。只待陛下令下,长江水道便会如铜墙铁壁,任谁也休想逾越。”
“南京城中,臣之前本是想先遣人前去联络各方,”史可法不疾不徐说道,习惯性轻抚胡须,微微蹙眉,“原本是想待时机成熟,里应外合夺取南京城,然如今陛下行踪已暴露,此计恐难施行。当下,吾等应昭告天下,斥责弘光帝皇位来路不正,令其退位……”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若琏也缓缓站出,面上略带一丝犹豫,拱手向崇祯道:“陛下,臣以为此举是否稍显急切,南京城乃是陪都,城中百姓众多,一旦开战,必生灵涂炭。且朱由崧在南京亦有拥护者,若逼之过甚,恐引内乱,使外敌有机可乘。”
“李将军,你这是何意?难道要坐以待毙,任朱由崧对陛下不利?”黄得功一听,顿时急红了眼,冲着李若琏大声嚷道,“吾等有精兵良将,何惧之有?”
黄得功的眼睛瞪得宛若铜铃一般,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对李若琏的建议极为不满。
“黄将军莫急,李将军亦是为大局着想,”史可法抬手示意黄得功稍安勿躁,缓声道,“但李将军,你亦需明白,若不主动出击,待朱由崧得知陛下在扬州,必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吾等先声夺人,占大义名分,方为上策。”
“廷桢,高杰所部如今整合得如何?”崇祯微微侧身,目光投向李成栋,眼中带着急切探寻之意。
对崇祯而言,南京必然是要进的,只是如何取南京才是最重要的,在他看来,能不打还是不打,毕竟都是他的家当,真的打坏了他也会心疼的。只是若想不战而胜,那自己的实力是最为根本的保证。
“陛下,已然整顿妥当。”李成栋赶忙恭敬回应,“高杰旧部将领经臣多方劝说,已表明愿为陛下效命。请陛下放心,这支镇兵绝对忠于陛下,不负陛下信任。”
如今高杰性命得保,虽然不能再掌控军队,却也能做个富家翁。崇祯虽然痛恨高杰,可他此前应允了李成栋,自不会食言。当下,高杰携夫人邢氏及儿子被安置在仪征,处于被监视居住状态。
崇祯对高杰的宽宥为李成栋掌控其旧部减少诸多阻碍。除高杰外甥李本深随其而去外,其余诸将皆愿意听李成栋的调遣。再加上本是出身高杰军中,自然也有自己的亲信之人,而且李成栋在这军中也颇有威望,至此,他已全然掌控这支镇兵。
“刘良佐那边情形怎样?”
“刘良佐甚是配合,已下令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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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精锐赶赴扬州集结,三日之内便可抵达。”史可法详细回禀,看向崇祯,眼中有一丝欣慰。“虽他已宣誓效忠陛下,但这支镇兵不可再由他掌控,需另择良将统领为宜。”
“宪之所言极是。”崇祯微微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李若琏,说道:“成甫,朕欲给你加些担子,你意下如何?”
“陛下,臣恐才疏学浅……”李若琏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在情报刺探方面经验丰富,带兵打仗实非擅长,深恐因经验不足误了陛下大事。
“来亨,你前去协助李大人,”崇祯看向李来亨说道。
其实崇祯最属意的是李来亨,可李来亨本就是降将,且资历尚浅,必须要有人给他坐镇,所以他才提出让李若琏出任总兵官,李来亨副之。
“诺!”
“你从忠卫营中挑选精锐千人,此次务必协助李大人掌控刘良佐所部的人马,”崇祯神色肃然,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沉声道:“成甫,慈不掌兵,若遇有抗命不从者,不必手下留情!”崇祯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在下达一道生死令。
“诺!”李若琏、李来亨齐声
领命。
“宪之,这诏书便由你来草拟。吾等如今已有一定实力,然缺的是名分大义。此刻颁诏昭告天下,确立我们正统地位,往后诸多事务便易施行。”崇祯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他深知此诏书如讨伐朱由崧的檄文,一旦发布,便是向天下宣告自己才是大明正统之君,这之后才能真正的集合这半壁江山之力,做到力挽狂澜之事。
“朕意明日便行此事,你即刻召集扬州城内大小官员,吾等要正式昭告天下!”崇祯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虽尚未重掌朝堂,但自城破至今,崇祯终是迈出力挽狂澜的关键一步。尽管前路荆棘密布、迷雾重重,好歹已有些许根基。
“领旨!”众人齐齐领命,各自回去准备,崇祯却是将史可法、阎应元留下
“诺!”
第55章 大明盐税
“宪之,扬州城内现今有哪些主要官员?他们对此事可会有异议?”崇祯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带着深切的忧虑,那忧虑如同深邃的湖水,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
他深知要重掌朝堂,军队固然是关键力量,可地方官员亦如同基石,关乎着大明万千百姓的治理,若他们不拥护自己,复国大业必将困难重重。这忧虑如丝丝缕缕的浓雾,不断在他心头弥漫开来。
“扬州城内官员以淮抚黄家瑞、知府马鸣騄、推官汤来贺为首,此三人皆清正刚直之士,依臣之见,定会拥护陛下。”史可法手轻轻抚着胡须,回忆与这些官员的过往种种。他在脑海中仔细梳理着与他们的交集,虽觉得他们大概率会支持陛下,但如今局势错综复杂,人心难测,他也不敢完全肯定,
“既然明日便要昭告天下,臣以为今日不妨先与他们通通气,以免明日事出突然,众人毫无准备,乱了阵脚。”
“可!”崇祯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应允道。他的表情严肃,一直在思考着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
“如今我军虽有数镇兵马,然这些镇兵军纪如一盘散沙,散漫无序,战力低下的如同疲惫之师,急需进行整肃操练,重塑军威,”崇祯眉头微微蹙起,仿若两道纠结的山峦,那皱纹中写满了对军队现状的担忧。
他深知提升军队战斗力乃是当下急如星火之事,可这一切都如同无根之木,需钱粮支撑方可。
一想到此处,崇祯便觉头疼欲裂,似有一块千钧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丽亨的忠卫营亦需进一步扩编,如此一来,这一切皆需耗费大量钱财。”
“陛下,今年赋税已如流水般用去大半……”史可法满脸愁容,眉头紧蹙得如一道鸿沟。
他一直负责钱粮事务,深知如今财政困窘如同深陷泥沼。每一次提及钱粮问题,史可法都感到压力巨大,既担心无法满足陛下的需求,又忧虑朝廷的财政状况会进一步恶化,那担忧的神情恰似阴雨天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脸上,让人感到压抑。
“宪之,朕并非来向你索要钱财,”崇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制止史可法继续说下去。
崇祯自然是明白史可法的难处,亦清楚朝廷如今的财政困境犹如无底深渊。如今的大明税收根本收不上来,却又是处处用钱,所以崇祯将目光投向了扬州城内的盐商,“朕深知大明并非无财,只是诸多财富皆被奸佞之人贪婪地据为己有。此次,朕定要从这些人手中夺回部分……”
“陛下可是说那王家?”阎应元眼睛一亮,犹如黑暗中突然闪烁的星辰。他此时也看到了解决军队钱粮问题的希望,急忙问道。
他心想若从盐商处获取钱财,军队的难题便能迎刃而解,或许还能助陛下成就一番大业。
“那王家行刺之事罪无可赦,按律当诛九族,抄家问斩自是活该。至于其他盐商,亦不能轻饶,可……”史可法略作犹豫后说道。
他深知盐商贪婪成性,如恶狼般逐利,应受惩处;但又担心此举如同触动马蜂窝,会引发诸多麻烦。他的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能严惩盐商,为朝廷筹集资金,另一方面又担忧会引起连锁反应。
“其他的盐商自然不能如王家一般对待,可这次也是要敲山震虎,即便不重罚他们,也定要让他们大出血。这次不但要从这些铁公鸡身上拔毛,还要刮下一层皮……此事交予朱戈去办,”崇祯此刻缺钱,有此良机自不会放过。
朱戈所领的暗卫本就是做的之前锦衣卫的勾当,用他们做此事却是正合适。
“待朕重掌朝堂后,盐政必须收回,依旧实行专卖制度。我大明一年所收盐税竟不如盐商获利,此等情形岂有道理?”崇祯恨恨地说道。
对于明朝的盐税,后世的朱友建曾深入细致地研究过。
明朝末期,盐税最高时达到二百五十万两白银,而当时整个财政收入约三百六十六万两白银,盐税就能占到总财政收入的近七成,而纵观整个明朝,盐税的收入一直占到一半以上。
那么明朝的盐产量如何呢?按明代的“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十个纲,每纲盐引为二十万引,每引折盐三百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每年盐产量是六亿斤,当时一斤折合现在五百九十六克,总量相当于现在的六点七二亿斤。
明朝朝廷的盐税收入是:每引得银;六两六钱四分,应得白银一千三百二十八万两白银!但实际上最多时只有二百五十万两白银,盐税大量流失。
参照现代数据,我国食用盐销量八百二十九万吨,人口按十二点七亿,人均每年消耗食用盐十三斤,考虑到后世食用盐价格低廉,还有可能一部分移作工业使用,人均年食用的食盐也就是十斤左右。当然在明末的时候,人均消耗食盐可能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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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个标准,但暂且按照这个标准来计算。
按洪武、万历时期的官方统计,明朝人口约六千万,那一年消耗的食盐就是六亿斤。
据记载,明朝一斤食盐零售价是三百文,那六亿斤食盐就是一亿八千万两白银。
那食盐销售的利润是多少呢?虽然没有
查到明朝时制盐的成本,不过我们可以用宋朝时食盐销售的成本来横向对比。
北宋时一斤食盐零售价五十文,明朝食盐的零售价是北宋的六倍,以北宋的盐价为成本,那食盐的利润就是一亿五千万两!除了朝廷应该抽税一千三百二十八万两,剩下近一亿三千万两白银的利润去了何处?
有人可能要提出异议,不可能所有人吃的食盐都是官盐,这个确实有道理,否则的话明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私盐贩子,而且是屡禁不绝。
可就算是官盐只占三分之一,那也是五千万两白银,这么多的利润不可能只是到了盐商的手中,更有各级官员的雁过拔毛。
就不说这些,只是应收的一千三百二十八万两盐税能全额征收,那崇祯朝还会这么捉襟见肘吗?
当然这些只是理论上的计算,真实的情况自然是不能一概而论,可若是将来崇祯要想提高大明的财政收入,盐税必然是不容忽视的税收,不可能再跟现在一样。
而这么大的利益之下,崇祯若是推动新政自然会触动了一大批人的既得利益,必然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阻挠,所以这就需要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在王家!
私下招募人马,刺王杀驾,从而引起皇帝陛下的震怒,这个借口实在是太完美了,而借由此进行盐税的整顿,那就是顺其自然了!
“丽亨!你跟朱戈一起审理此案,务必将其办成铁案,”崇祯并不想将暗卫发展成锦衣卫一般,所以将这个案子的审理权交给了阎应元。
在扬州城中,关系错综复杂,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阎应元跟这些人没有牵连,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此次只针对王家,还是说”阎应元犹豫了片刻,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丽亨,你军中的粮饷可是充足?”崇祯没有接话,而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
“自然是缺粮少饷,我那个军需官”阎应元刚说了两句,突然明白了崇祯的意思,眼睛一亮,笑着说道:“陛下,臣明白了!”
第56章 悔不当初
扬州的东关街,宛如一颗熠熠生辉的璀璨明珠,深深镶嵌在广袤的江淮大地之上。
从东门城楼而入,高大的城墙砖石斑驳,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变迁。城楼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幌子飘扬。绸缎庄内,色彩绚丽的绫罗绸缎堆积如山,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伙计们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展示着精美的丝绸制品。茶叶店中,茶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来自各地的名茶琳琅满目,茶商们熟练地烹煮着香茗,邀请顾客品尝,那醇厚的茶香令人陶醉。
盐号则是东关街的重要标志,那巨大的招牌醒目而庄重,高悬于门楣之上,彰显着其独特的地位。门口,搬运工人们忙碌地穿梭着,他们或是肩扛,或是手抬,将一袋袋沉重的食盐装卸着。盐商们身着华丽的服饰,锦缎的光泽在阳光下闪耀,他们与各地前来洽谈生意的商人谈笑风生,言语间或谈价格,或论行情,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手势都透露出商业交易的精明与自信。
坐落在此的盐商府邸,高大宏伟,宛如一座小型的宫殿。其雕梁画栋之精美,更是彰显着盐商家族的财富与地位。
王家的宅邸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那高大的门楼威严耸立,仿若一位沉默的巨人,守护着宅邸的尊严。厚重的实木大门上,镶嵌着铜质的兽首门环,兽首的纹理清晰可见,虽已斑驳,但那往昔的奢华却依然可感,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岁月。
跨过高高的门槛,一方庭院映入眼帘。庭院中,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缝隙间顽强生长的青苔诉说着岁月的悠长。庭院四周,绿植错落有致。几株修竹挺拔翠绿,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墙角的芭蕉舒展着宽大的叶片,似在为庭院撑起一把把绿伞。石制的花台里,牡丹虽过花期,却仍能想象其盛开时的娇艳风姿。
主屋建筑气势恢宏,雕梁画栋彰显着精湛的工艺。房梁上的彩绘历经风雨洗礼,色彩虽已不再鲜艳,却依旧能看出当初绘制的神话故事与祥瑞图案。木柱粗壮,柱础上雕刻着形态各异的瑞兽,为建筑增添了古朴厚重之感。窗户上的雕花细致入微,透过那模糊的窗纸,仿佛能看到曾经屋内的灯火辉煌。
会客厅中,陈设极尽奢华,檀木桌椅散发着幽幽清香,那香味淡雅而持久,仿佛是岁月沉淀的韵味。桌椅上的雕刻栩栩如生,每一处纹理都像是有生命一般,仿佛随时能从木纹中跃出。多宝阁上摆满了奇珍异宝,精美的瓷器在微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那细腻的质感、精美的造型,无不显示出它们的珍贵。金银制品在角落闪耀着光芒,珠宝的璀璨更是让整个空间熠熠生辉。
此时的会客厅中,王峥已经独自坐了不知多长时间了。
自昨夜传回刺杀失败的消息后,王峥就知道,王家完了,这个传承了百年的家族,将因他的决定而就此断送。他的眼神空洞,仿若失去了灵魂,心中是无尽的悔恨。
他不知道当时为何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那个太监,竟然做出了这个葬送家族百年基业的决定。每一个决定的瞬间都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每一次回想都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自院中传来,让王峥从沉思中惊醒。那吵闹声打破了会客厅的寂静,仿若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王贵,何人在外面吵闹?”王峥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烦躁。
“老爷,是二爷,”管家王贵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王峥问话,赶忙推门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脚步匆匆地走到王峥面前,微微躬身说道。
“哼!让他进来吧,”王峥叹了口气说道。
“大哥,门口为何有那么多的兵丁?”进来的是王峥的弟弟王嵘,一进门他就高声喊道。他的脸上带着愤怒和不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骄横,
“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丘八,竟然敢不让二爷我出门,大哥,你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们!”
王嵘边说边挥舞着手臂,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务正业,每日里只知道跟着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对家族的事务从不关心,只知享乐。
“二弟,消停点吧,”王峥看了看王嵘,叹了口气说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仿佛在看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让你出去就老老实实待着”
“大哥,这是什么话?”王嵘一听不干了,嚷道。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服气。“我们王家在扬州城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竟然敢堵我们的门,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王家是干什么的?”
王嵘在厅中来回踱步,情绪愈发激动。
“干什么的,我们王家还能是干什么的,”王峥终于爆发了,他站起身,指着王嵘喝道。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眼中布满血丝。“我们就是个盐商,还能是干什么的?”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喷发。
“大哥,您别生气,我这”王嵘从小就怕这个哥哥,见王峥生气了,顿时老实了。他低下头,不敢直视王峥的眼睛,只是心中仍是有些不解,问道:“我我就是想问问那些兵丁是哪里的人马,为何要封堵
我们的大门?”
王嵘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二弟啊,我们我们”王峥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王嵘说实话,就听到有人高声喊道:“你们为何强闯王府,哎呦,你怎么打人!”
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愤怒,打破了厅中的紧张气氛。
王峥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一般,瘫坐在太师椅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命运的车轮已经无情地向王家碾压过来。
“可是王家家主王峥!”只是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红脸长髯的威武将军全身披挂整齐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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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王峥的面前。他宛如战神降临,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眼神犀利地看着端坐在大堂正中的王峥,神色严肃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厅中回荡。
“正是王某!”王峥看着眼前这位宛若关圣帝君再世的武将,强自撑了口气,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不知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何事?王家主难道不知道何事吗?那这个人你认识吧!”来人正是那阎应元,在他的身后,两名军卒架着一身鲜血的王琮。
王琮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血迹斑斑,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琮儿,你你怎么样?”王峥见自己儿子的惨状,就想冲上前,可刚迈出两步却是又停了下来。他的身体颤抖着,眼中满是心疼和恐惧,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
“你们将琮儿怎么了?快放开他!哎呦”此时王嵘却是急了,他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王琮,可还没等他近身,一个甲士一脚将他踹了出去。王嵘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王家主,所有的事情你家公子都招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阎应元缓步上前,悠悠地说道。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王峥,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这位将军,事已至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王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时糊涂,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之错还望念我王家先祖崇古一心为朝廷的份上,莫要让我王氏一脉从此断绝,可否?”
王峥的眼中满是哀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犯了如此弥天大过,竟然还敢有痴心妄想?”阎应元摇了摇头说道。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语气冰冷而坚决。
“不敢痴心妄想,只求能留我王氏一丝血脉,”王峥咬了咬牙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我王氏的百年积蓄我可以全都献出来”他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这”阎应元沉吟了片刻,他知道若只是靠他们搜,那他们所得不一定能有多少,可若是他主动交代他的心中在权衡利弊,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若仅靠你们搜查,不过是得些王氏的浮财罢了,”王峥双眼充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恳切,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我王氏留下一丝血脉,不会让你们亏了的”
“哼!”阎应元冷哼一声,有些意动,他与朱戈交换了一个眼神,清了清嗓子说道:“那这次刺杀就没有其他家族的人参与吗?”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王峥。
“啊”王峥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沉默了片刻,说道:“有”他的声音很低,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第57章 昭告天下
督师府大堂内,气氛凝重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扬州城中的一众官员密密麻麻地站立着,恰似一片沉默且阴森的黑色森林,散发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除了淮抚黄家瑞、知府马鸣騄、推官汤来贺心中稍有猜测外,其他人皆如坠五里云雾之中,满心的茫然,全然不知自己为何被召集至此。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交织着疑惑与不安,却又不敢贸然发问。
此时,督师府内外被盔明甲亮的甲士围堵得水泄不通,连一丝缝隙都没有。阳光无情地倾洒在甲胄之上,折射出一道道冰冷寒光,那寒光犹如实质般的利刃,令人胆寒。
那股肃杀之气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直直地冲向天际,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吞噬。官员们一个个面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惶惑之色。
就在众人如惊弓之鸟,惊疑不定之时,在督师史可法的恭敬陪同下,一人迈着沉稳且坚定的步伐从后堂缓缓走出。他身姿挺拔如苍松,脊梁挺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人来到大堂正中,而后缓缓坐下,那威严的气势如泰山压顶,仿佛能镇压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陛下,真的是您吗?”还没等崇祯坐稳,一个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桌前,动作之迅猛,声音之响亮,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众人定睛一看,正是淮扬巡抚黄家瑞。只见他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惊喜与激动的泪花,那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黄家瑞,崇祯七年第三甲进士,淮扬巡抚。”崇祯微微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跪倒之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欣慰,开口说道,“难得你还能记着朕,朕心甚慰啊!”
“陛下,您这是羞煞微臣了,”淮扬巡抚黄家瑞声音颤抖,带着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神情满是愧疚与敬重。
“好了,诸位大人,还不赶紧拜见陛下!”见一众文武官员还在那呆若木鸡地发愣,王承恩眉头紧皱,提高音量,在一旁尖声说道。他的声音尖锐而急促,打破了大堂内短暂的寂静。
“臣等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时候,众人才如梦初醒,慌忙跪倒,行大礼参拜。一时间,衣袂摩挲之声、膝盖跪地之声交织在一起,在大堂内回响。他们有的面色惶恐,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有的则带着一丝期待,偷偷抬眼打量着崇祯。
“诸位爱卿,平身吧。”崇祯长叹了口气,那声音中满是沧桑与疲惫。
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有力,来到了众人的面前。他的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期许,如炬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仿佛要穿透他们的灵魂,洞察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谢主隆恩,”众人闻言,小心翼翼地起身站好,头微微低垂,眼睛不敢直视圣颜。有的官员还在用衣袖悄悄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大堂安静得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崇祯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大堂中的文武官员。众人的目光与他交汇时,又急忙闪开,仿佛被那目光灼伤一般。一时间,崇祯竟不知从何说起。大堂中安静得可怕,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声响,这种寂静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
“大家可能都认为朕死了吧,”沉默了半晌,崇祯终于是开口了,声音低沉,宛如从遥远的山谷传来,“跟你们说,朕还真的是死了一回”
众人听崇祯所说,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有的官员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满脸的难以置信;有的则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试图理解崇祯话语中的含义。他们却又不敢出声询问,只能在心底暗自揣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预感到有大事即将发生。
“京城城破之时,朕已经登上了煤山。在那山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挂上了一根白绫。”崇祯仿佛陷入了回忆,自顾自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决绝,“朕当时甚至连遗诏都留好了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重,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群臣的心,让他们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群臣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话语紧紧吸引,大气都不敢出。
“可就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太祖皇帝将我一阵大骂,他骂我丢了大明的江山,骂我失了大明的骨气,更是骂我让天下的百姓陷入饥饿、战争之中。最后他更是给了我一脚,让我活下去,救百姓于水火,挽大厦于将倾”崇祯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激动,仿佛那个梦还历历在目,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力量和使命感。
“就在那一刻,我清醒过来,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要让我的百姓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我还要平息民乱,驱逐鞑虏,结束战争”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有力,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做不到这些,我是无颜到地下去见列祖列宗的”崇祯苦笑了一声
,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可当我历经磨难,历尽九死一生,从李自成的眼皮底下逃出来,又经历了暴风雨的冲击,好容易回到了南方,却发现皇位已然有主”
“其实若朱由崧这位弘光帝真的是中兴之主,我绝不会跟他争。只要这大明重回正轨,谁做这个皇帝都没有问题,可现实呢?”崇祯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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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说道,“那朱由崧自登基以来,酗酒好色,追欢逐乐,不以国事为念。更有甚者,他将国事交给了马士英,自己却是干着昏天黑地的勾当!”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对朱由崧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怒。
“如今国难当头,他不去考虑如何整军备战,反而是开始大兴土木建造宫殿,更是以大婚之名,在各地选‘淑女’充实后宫!钱粮不足,他就恢复了当年的‘三饷’(即:辽饷、剿饷与练饷),根本不考虑百姓的死活”崇祯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为百姓的苦难感到痛心,对朱由崧的昏庸感到愤恨。
“没办法,我必须要站出来。我大明此时尚占据半壁江山,而且是最繁华、富饶的地方,我们还有机会将我大明江山延续下去!”崇祯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仿佛看到了大明复兴的希望。
“当然,单凭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这就需要在座诸位的努力。在这里,我先谢谢大家了!”崇祯说道动情之处,眼眶泛红,对着在座大臣深深躬身一礼。
这一下可是将诸位大臣吓坏了,皇上施礼,这犹如天崩地裂之事,谁敢受啊?众人急忙再次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惶恐地说道:“陛下,使不得啊!”
“陛下,我代表诸位臣工以表心迹,请陛下放心,我等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史可法高声说道,声音坚定有力,在大堂中回荡。
“好!朕就等你们的这句话,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平定民乱,并将那满清赶回他的深山老林之中!”崇祯目光坚定,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胜利曙光。
即便后世的小白作家朱友建没参加过什么传销或是保险的培训,可是作为后世之人,这点煽情的功底还是有的。崇祯今日的这番话也许不够精彩,可却是充满了激情和感染力,让在场众人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史大人,既如此,那今日就将此事昭告天下,告诉他们朕回来了!”崇祯高声喊道,“也让世人知道那朱由崧的所作所为,请他自行退位!”
“诺!”
至此,崇祯帝自传言他葬身暴风雨之中后,第一次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而随之史可法起草的诏书就将昭告天下,让各地的官员知道,他崇祯不但没有死,反而是完好无损的归来。而这皇帝之位,就需要大家重新确认。
不过以此时南明朝廷的地位而言,这些地方官们不可能直接做出选择,他们大概率是要观望,等到对自己有利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出手。
南京在明朝乃是陪都,而此时京城已破,那这里就是大明的政治中心,只有占据此地,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而以崇祯对朱由崧的了解,他不可能轻易就放弃这个位置,必然还是要发起对自己的反扑,所以接下来,如何将其拿下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第58章 讨逆檄文
卢九德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这段日子,朝廷组建北使团之事搅得众人不得安宁,他更是忙得晕头转向,如同置身于狂风中的落叶,完全没了自己的节奏。
这件事还要从吴三桂引清军入关,赶走了李自成说起。
这本是一个引狼入室之举,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一决定并未让朝廷的决策大臣们反感,反而被他们视作大快人心之事。
他们甚至主张应尽快与吴三桂取得联系,借助清军之力剿灭流寇。在这些大臣们的心中,满清占据北京不过是想捞点好处,不会长期盘踞,日后可以从他们手中赎回京城。
就这样,“联虏平寇”或者说“借虏平寇”的策略,自此成为了弘光朝廷的一项基本国策。就连史可法,此前在与多尔衮的沟通中,也反复表明“连兵西讨”的愿望,妄图在镇压大顺军后,与清朝建立长期友好的关系,确保两国相安无事。
朝中的决策大臣们对这项国策一致认可,弘光帝本人更是对“联虏平寇”寄予厚望,急切盼望它能够成功。在这样的形势下,派出使团与清廷进行沟通和协商就成了当下最紧迫的任务。
六月初三日,前都督同知总兵官陈洪范挺身而出,主动向朝廷请命,奏请担任北使这一重要角色。弘光帝接到奏请后,当即下令让他赶赴京城面见圣上。十三日,陈洪范顺利入朝。十九日,应天安庆等处巡抚左懋第因母亲死于北京,出于对母亲的思念以及为朝廷效力的决心,他表示愿意与陈洪范一同担任北使。弘光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七月初五日,弘光帝对使团成员进行了晋升。左懋第被晋升为南京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负责管理河北事务以及联络关东军务;兵部职方郎中马绍愉晋升为太仆寺少卿;都督同知陈洪范晋升为太子太傅。如此,北使团正式组建完成。次日,弘光帝亲自召见北使左懋第、陈洪范、马绍愉,向他们详细晓谕此次出使的任务和注意事项。礼部尚书顾锡畴也呈上了祭告先帝梓宫的祭文、致清朝的国书、颁发给臣民的圣谕以及给吴三桂等人的诰券等重要文件。
北使团成立后,有大量的准备工作需要完成。他们携带的“大明皇帝致书北国可汗”的御书、赐予“蓟国公”吴三桂等人的诰敕、数量不菲的白银和黄金等赏赐物资,以及整个行程的安排,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精心筹划。这期间,卢九德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有片刻的闲暇。
可当他刚踏入家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贴身小太监卢有才就急匆匆地前来禀告,说是屈尚忠身边的小太监有急事要向他禀报。
“屈尚忠可是得了个好差使,他在扬州逍遥自在,这个时候找我能有什么急事?”卢九德忙了一整天,身心俱疲,心中正烦闷不已,此时不耐烦地嘟囔着。
“启禀卢公公,是有紧急情报,屈公公特意叮嘱,此事只能告知您老人家,”屈可奇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卢有才,眼神中露出一丝迟疑。
“有才是我的亲信,你不用顾虑,直说便是,”卢九德皱了皱眉头,语气低沉而严肃地说道。
“这儿有屈公公的书信,卢公公一看便知,”屈可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屈尚忠给他的信,然后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上去。
“什么?崇祯帝没死?”卢九德展开书信,才看了短短两行,顿时脸色变得惨白,大惊失色地叫道:“此事可千真万确?”
“当然确定,”屈可奇赶忙回答,语速很快,“这两日督师史可法召集了黄得功、刘良佐、李成栋、黄蜚等人在扬州城议事,屈公公推测,他这是要联合诸镇支持崇祯帝。一旦他们联合起来,那可就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当今圣上可是督师大人和江北四镇一起拥立的,屈公公为何认定史可法会支持崇祯?”卢九德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问道。
“屈公公说,当初史大人原本想支持上位的并非当今天子”屈可奇连忙回答道。
“言之有理,”卢九德点了点头,脸色愈发凝重。
史可法本就是崇祯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在崇祯朝时就深受重用。而且,一开始史可法心中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并非福王朱由崧,而是桂王朱常瀛。只是在最后关头,遭到了马士英的算计,才不得不转而支持福王。
如今崇祯帝死而复生,他转而支持崇祯帝复位,从情理上来说,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看来,这次真的是麻烦大了。
“信中屈公公说他要安排人手刺杀崇祯?”卢九德又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为防夜长梦多,屈公公决定当夜就展开行动,他会亲自带人去刺杀崇祯,然后让我出城来京城向公公您报信。”屈可奇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我不清楚刺杀行动进行得怎么样了……”
屈可奇当天就连夜赶路前往南京,一路上马不停蹄。今日上午,他才好不容易进入南京城,却又赶上卢九德一直在商议要事,一直等到正午,卢九德才回府。
“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卢九德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疲惫,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屈可奇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弘光帝刚刚登基,朝廷上下还未稳定,此时崇祯帝突然出现
,必然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这些大臣们可都是崇祯朝的旧臣,真要论起来,他们会支持谁呢?对他们而言,无论是谁坐在那个皇位上,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对卢九德来说,却完全是天壤之别。
福王能够登上皇位,当初可是他和马士英全力促成的。如今,他们深受弘光帝的信任,享尽荣华富贵。可要是崇祯复位,他们还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和荣耀吗?答案不言而喻。
屈尚忠的处境和他如出一辙,这也是屈尚忠去蛊惑王峥刺杀崇祯的原因所在。看来,事不宜迟,他必须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备马,我要去见首辅马大人!”想到这儿,卢九德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吩咐道。
马士英的府邸坐落在南京城建安坊,此地乃是非富即贵之人的聚居之所,是南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段。
尽管身处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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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马士英的府邸却别有一番天地。这里闹中取静,府邸内部清幽雅致,宛如世外桃源。春夏时节,府内花木繁茂,四季常青,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微风拂过,花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到了秋冬,园中怪石嶙峋,或如猛兽蹲伏,或如仙人独立,别具一番冷峻清幽的韵味。在这繁华的闹市中,营造出了一种独特的林泉高致之境。
对于卢九德的突然来访,马士英感到十分意外。上午,众人还在为北使团的事情商议了大半天,这才刚回到家,卢九德就匆匆赶来。
然而,当马士英看到屈尚忠的书信后,顿时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福王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固然有他和卢九德大力支持的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得到了江北四镇的支持。想当初,马士英率领五万兵马护送福王朱由崧直抵浦口,凭借这一强大的军事力量展示,才迫使史可法不得不拥立福王继位。
从信中的内容来看,史可法此时已经与黄得功、李成栋、刘良佐、黄蜚数镇总兵取得了联系。若是这些人被崇祯帝说服,那么崇祯帝就将拥有足以压倒弘光朝廷的实力。
毕竟,在当下的局势中,除了左良玉,江北四镇就是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而左良玉虽然手握重兵,可由于他并未参与拥立福王,心中本就怀有不满,随时都有可能倒向崇祯帝。这次虽然刘泽清没有参加,可马士英知道,这可是个老谋深算的滑头,指望他与其他三镇对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南京城中就只剩下京营,可这些京营士兵毫无战斗力可言,根本无法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中都在暗自祈祷屈尚忠的刺杀计划能够成功。可就在这个时候,府中下人前来禀报,说是有八百里加急信件传来。
“八百里加急?这又是怎么回事?”马士英听闻,心中愈发烦躁不安,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赶忙接过前来下属官员递上来的快件,才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维大明运途多舛,江山骤崩,社稷倾危。弘光承位,未行贤君之举,反行诸多恶事。其酗酒无度,常置朝事于不顾,致使朝堂紊乱。溺于声色犬马,广纳美姬,致民间女子哀怨,纲常崩坏。又大兴土木,肆意搜刮民财,驱民劳作,致饿殍盈野,百姓苦不堪言……
今幸的天道尚存,太祖威灵庇佑,先皇安然无恙。当举义师,清君侧之佞臣,废无道之弘光。迎先皇归位,复正统之朝纲。仁人志士应挺身而出,顺天应人,共讨逆君。从逆者必遗臭万年,从义者将功垂千秋。望四海豪杰齐心,助大明重振雄风,先皇复位,再兴盛世……”
这封八百里加急信件不是别的,正是崇祯帝复位的讨逆檄文。
看来,屈尚忠的刺杀行动已经失败,而且这几镇总兵也已经统一了意见,支持崇祯帝复位。
“咱们一起进宫吧。”马士英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说道。
第59章 王婉儿
崇祯缓缓走进督师府二堂。王婉儿正与父亲王志仁在厅中忐忑等候。
日光宛如金纱,透过雕花窗棂,丝丝缕缕地洒入。那光线仿若灵动的画笔,在地面上精心编织出一幅斑驳陆离的光影画卷。在这如梦如幻的光影交织之处,王婉儿宛如空灵仙影,静静地伫立着。
乍一眼望去,她的肌肤恰似羊脂美玉,质地细腻,泛着盈盈润光,仿佛有一层薄如蝉翼的光晕在周身轻轻流淌,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光泽。黛眉如烟,恰似三月春风用最轻柔的笔触细细描绘而成,又像是被璀璨星子洒下了一抹神秘华光,神韵天成,每一丝线条都恰到好处,透着灵动与优雅。双眸宛如澄澈幽潭,又似深不见底的秋泓,不经意间与之对视,只觉眼中似藏着浩渺银河,璀璨星辰在其中闪烁,深邃无垠,那致命的吸引力,瞬间便能将人的心魂牢牢攫住。
秀挺的琼鼻犹如玉峰,孤耸于精致面庞中央,宛如点睛之笔,为她增添了几分高贵与灵秀之气。那粉嫩如樱桃的唇瓣,仿若绽放在春日晨雾中的娇花,微微上扬的弧度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恰似一缕轻柔的春风,带着无尽温柔,轻轻拂过心湖,泛起层层令人沉醉的涟漪。
一头乌发如黑色绸缎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几缕俏皮的发丝顺着白皙胜雪的脸颊蜿蜒而下,更衬出她的妩媚婀娜。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罗裙,裙角处绣着的淡雅梅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似有暗香隐隐逸散而出,萦绕在鼻尖,令人心醉神迷。腰间束着的淡粉色丝带,如同翩跹彩蝶轻轻栖息,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整个人仿佛是误入凡尘的凌波仙子,那弱柳扶风之姿,令人心生怜爱,却又不敢有丝毫亵渎之意。
崇祯在见到她的瞬间,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褪去了喧嚣与繁杂。即便他曾见过无数人间绝色,此时也被她无双的容颜深深震撼,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
好在崇祯乃是心志坚定之人,短暂的失神后,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他想起之前她用化妆掩盖容颜,如今洗净黑灰,换上新装,怪不得那盐商公子对她如此倾心。
崇祯这一瞬间的失神,却被心思敏锐的王婉儿捕捉到了,这让她心中更加忐忑不安。此时她已知道眼前之人是大明天子,若是被他看中,自己的命运将不再有自由。
王婉儿的父亲王志仁是王氏一族的旁系远支,这说法其实也有点自家脸上贴金。他们家世代为王家做事,王志仁如今在王氏商号担任掌柜之职。在扬州城中,他们虽算不上富贵,但比起普通百姓,生活水平要好得多。
王志仁性格憨厚、本分、老实,夫妻二人膝下仅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对她自然是疼爱有加。
王婉儿虽是女儿身,性格中却有几分男儿气。她自幼对琴棋书画、女红这些女儿家的事物不感兴趣,反而钟情于读书写字,对父亲所从事的经商行当更是充满热情。王志仁因溺爱女儿,见她喜欢,便常让她扮成男孩模样,跟在自己身边学习。
在经商方面,王婉儿有着非凡的天分。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具备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好几次,王志仁在女儿的提醒下,才避免了生意上的损失,这让他对王婉儿刮目相看。
只可惜王婉儿是女儿身,按常理不能从事商业。但经不住女儿的哀求,这些年来,王志仁允许她以男儿形象跟在身旁帮忙。直到一次偶然机会,王琮撞见王婉儿女装打扮后,便对她纠缠不休。
王琮虽尚未婚配,但王志仁心里清楚,自己的女儿是没资格做他的妻子的。王氏家族嫡子的正妻,那必须是非富即贵的豪门大户才有资格,像王婉儿这样的身份,若嫁过去只能为妾,以她的性格和相貌,必然不会被正妻所容。
而王婉儿也不是那种甘愿被束缚的女子,她的理想是建立自己的商号,让商号开遍天下。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志仁见崇祯走进来,急忙拉着王婉儿跪地磕头。
他一介平民,何曾见过皇上,此刻紧张得不知所措,额头和鬓角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听说你父女二人都很擅长经商?”崇祯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带着几分审视。
“陛下,小民自幼经商,不敢称善,小女虽是女儿身,但自幼随我行商,也略懂一二。”王志仁紧张地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敬畏之色。
“陛下,我虽是女子,但在经商方面,多数男儿都比不上我。”王婉儿鼓足勇气说道。
她想让眼前这位帝王知晓自己的本事和能力,虽然她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有用,但她明白,若是这位皇帝都不支持自己从商,那自己今后或许就只能像其他女子一样,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再无实现理想的可能。
“哦?真的吗?你一个女子竟敢说比男儿厉害?”王婉儿的勇气让崇祯眼前一亮,看来这位女子并非徒有美貌,他面带笑意地说道。
“婉儿,莫要胡闹,”王志仁见女儿竟敢在皇帝面前如此说话,顿时慌了神,赶忙阻拦。
“哈哈,王掌柜,她说的可是真的?”崇祯并不为这点事生气,反而笑着询问。
“小女自幼喜爱经商之道,这些年跟着我也见识了些世面,在这方面倒是有些小天赋,不过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让陛下见笑了。”王志仁斟酌着言辞说道。
“女子怎么了?只是不让我们做罢了,若让我做,我比他们都做得好,”王婉儿在一旁小声嘟囔。
“女子能顶半边天,谁说女子不如儿男!”崇祯本就来自后世,那个遍地女强人的时代,这些观念对他来说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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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到此处,他不禁脱口而出。
“陛下,您也这么认为?”王婉儿听了崇祯的话,眼前一亮,忍不住挺直了身体说道。
“婉儿,你放肆,怎可如此跟陛下说话。”王志仁吓得汗如雨下,在皇帝面前,他们这些小民怎敢如此无礼。
“好了,刚才光顾着说话了,你父女二人起来吧,坐下来回话便是。”崇祯笑着说道。
这时,在一旁的王承恩命人搬来两把椅子。王婉儿落落大方地坐下,王志仁却只是半挨半坐,如坐针毡,身体紧绷,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叫你父女来,一是因为之前你们和王家的恩怨,如今王家将要被抄家灭门,你们可以安心回家了,他们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崇祯看向王志仁说道,“二来,我知道你是王家的掌柜,如今阎应元正在抄家,需要一名账房高手,朕现在人才奇缺,就想问问你能否过去帮忙……”
“陛下,这王家是我的老东家,我这个时候去,是不是有点……有点……”王志仁想要拒绝崇祯,可又害怕触怒龙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在王家眼中,他们这些掌柜之类的人不过是奴仆,即便像王志仁这样世代效力的家族成员,也不会被高看一眼,王家认为是他们养活了这些人,这些人都欠着王家。
“你倒是个忠义之人,”崇祯看着王志仁,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的掌柜竟敢在自己面前说出拒绝的话,心中对他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陛下,我父亲向来忠义,虽然王家对我们并不好,可毕竟多年为其效力,不如让我替父亲去,可好?”王婉儿赶忙毛遂自荐。
“哦?你也懂账房之道?”崇祯对这个有着后世性格的女子越发感兴趣,问道。
“那王家的账房先生都不如我,”王婉儿骄傲地昂起头,露出如天鹅般优雅的玉颈说道。
“好,既如此,那就你了。”崇祯干脆地吩咐道,“大伴,你带婉儿姑娘去找阎应元和朱戈,就说她是朕派过去的,负责跟他一起查抄王家!”
“诺!”
“王掌柜,再给你个任务。”崇祯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在盐业这一行干了不少年了,你回去将两淮盐业的情况给朕整理一下,朕想知道这两淮的盐业到底能赚多少钱,你能做到吗?”
“这……小民能办到!”王志仁想了想回答道。
“那好。”崇祯点头说道,“完成后你就找王大伴即可……”
看着王志仁父女二人退下,王承恩笑着说:“这位婉儿姑娘倒是有趣,皇爷,如今您后宫……”
“大伴,国之不国,何以家为?此话休要再提!”崇祯神色严肃地说道。
并非他不喜欢女色,对于王婉儿他也颇为心动,只是如今局势危急,他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第60章 邸报
侯方域在门外徘徊许久,内心挣扎不已,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全部的勇气,抬脚迈进屋内。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朱先生竟然是崇祯皇帝。一想到之前王琮的事情,他就懊悔得直捶胸顿足。那原本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啊,就这么被他生生错过了,而且在皇帝眼中,自己当时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
“陛下,臣侯方域……”侯方域跟在王承恩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只见崇祯正在书桌后专心致志地奋笔疾书,他赶忙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朝宗,不必多礼,”崇祯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侯方域,立刻停下手中之笔,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温和地说道,“咱们君臣二人无需如此拘束,还像之前那样就好。”
“陛下,臣不敢。”侯方域赶忙回应,头低得更低了,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大伴,看座!”崇祯转头向王承恩吩咐道。
王承恩搬来椅子,侯方域却只是微微将屁股挨着椅子边儿,身体依然紧绷着,一副拘谨的模样。
崇祯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深知在这个时代,皇权的威严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他轻易就能改变的。
“听说这次的诏书是你起草的?”崇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臣才疏学浅,深恐有负圣望。”侯方域一听,急忙站起身,满脸惶恐地说道,身体因紧张而微微发抖,眼神中满是不安。
“朝宗,在朕面前莫要这般拘谨,”崇祯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语气亲切地说道,“朝宗的文采,朕是清楚的,你无需如此自谦。此次唤你来,是有一事,朕希望由你牵头去做。”
“臣听从陛下安排。”侯方域闻言,精神陡然一振,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赶忙说道,“还请陛下明示!”
“嗯。”崇祯微微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问道,“你可知邸报?”
“邸报?”侯方域先是一愣,虽然不明白崇祯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马上回答道,“这个自然是知道的。”
对于侯方域这样的读书人而言,邸报是再熟悉不过的事物了。
邸报,又称邸抄,亦作邸钞,还有朝报、条报、杂报等别称。邸报堪称世界上最早的报纸,其起源可追溯至汉唐时期。
最初,它是在朝廷内部传抄,之后便张贴于宫门,供众人传抄,所以又被称作宫门抄、辕门抄,是专门用于朝廷传达朝政信息的文书和政治情报的新闻文抄。
明朝的邸报由通政司主办,而通政司是负责掌管内外奏章的重要机构。
邸报的主要内容涵盖皇帝的诏书、命令、政府官员的人事变动、政府法令、公报以及臣僚的奏章等,并不包含一般的新闻消息和言论。在当时,邸报已经广为人知,并且成为大明朝廷内部党争的舆论战场。例如,当年崇祯与兵部尚书陈新甲秘密商议与清军议和之事,兵部职方马绍愉从边关发回议和条件的密函,陈新甲将其置于案上,结果家童误以为是塘报,将其弄到邸报上发表了出去,一时间,满朝震动,舆论哗然,最终陈新甲也因此事而丢了性命。
崇祯作为来自后世之人,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宣传的重要意义。宣传,是一种无比强大的武器,若能善加利用,在凝聚人心、鼓舞士气、稳定军心、争取支持、巩固统治、树立权威以及引导舆论等方面,都将发挥不可替代的关键作用。
“邸报原本是由通政司掌管,朕这次打算在礼部下设立宣传清吏司,这个部门主要负责思想引领、舆论引导、文化建设等工作。邸报将作为宣传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由宣传清吏司统一管理起来。”崇祯一边思索,一边详细地说道。
“这……”在后世,宣传是人人皆知的概念,可在这个时代的人脑海里,却还没有形成系统的认知,所以侯方域听着有些茫然,眼中露出困惑之色。
“其实很简单,就是借助邸报,把朝廷一些好的政策宣扬出去,让百姓,尤其是底层的百姓能够知晓。”崇祯耐心地解释道,“如今天下大乱,人心惶惶,我们可以通过宣传积极的应对策略、已经取得的阶段性成果以及未来的美好蓝图来安抚民心,让百姓树立信心和希望。我们还可以通过宣传朝廷的坚定支持、后续的战略部署等内容,让士兵们坚信胜利在望,进而鼓舞士气、稳定军心……”
“接下来,邸报将分成公办和私办。公办,顾名思义,就是公家所办,这份邸报,我拟称其为明报,由宣传清吏司主办,前期由朕亲自审核后再发布。明报的主要内容包括不涉及机密的宫门抄(也就是宫廷消息,像重要的任命等)、皇帝的敕命、公告以及大臣的奏折,也可以刊登一些诸如灾祸、传闻之类的重要社会新闻。明报每日发行一刊,具体的版面设计就由你来负责。另一种就是私办。下一步朕将允许私人发行邸报,不过其发行过程要受到宣传清吏司的监督和审查。私人所办的邸报内容将不再局限于明报的内容,无论是文章、诗词、歌赋,还是天文、地理、格致(科技)等方面的知识,甚至你们各个党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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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张、时事评论等内容都可以发表……”
“真的可
以吗?”侯方域听闻此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大为震惊。
他是个文人,自然深知其中的厉害。想当初,吴应箕执笔的《留都防乱公揭》以贴大字报的形式出现,矛头直指阮大铖,声称“为国除奸”“以塞天下乱臣贼子之胆”。
就是这一份大字报,彻底断送了阮大铖的仕途。而他自己之所以躲到史可法的军中,也是因为此事遭到了阮大铖的报复。
一份大字报都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要是真的放开邸报的管制,那其产生的影响岂不是更加难以估量?
而且邸报的内容远不止于此,如果上面刊登某人的诗词歌赋,那这个人岂不是会迅速被大众熟知?更何况还能发表自己的见解和主张,那复社的一些思想不就可以通过邸报传播出去了吗?
想到这里,侯方域不禁兴奋得满脸通红,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自然是可以的。”崇祯微笑着说道,“当然,这些言论都要受到宣传清吏司的监督,起码像那些企图推翻我大明统治、发布不实信息之类的内容,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那是、那是!”侯方域听了崇祯的话,吓得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连忙回应道。
“朝宗的文章风采,闻名于世。曾有人评价你的文章:奋迅驰骤,如雷电雨雹之至,飒然交下,可怖可愕,戛然而止,千里空碧。所以朕想请你参与此事,你意下如何?”崇祯笑意盈盈地说道。
“陛下之赞让臣惶恐不已。”侯方域赶忙再次跪倒,言辞恳切地说道,“此事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圣恩。”
“好!朕就等你这句话。”崇祯开怀大笑道,“朕久闻你们复社有四公子,这次可否请他们一同出山?”
“此事臣马上就去联络,让他们速速赶来。”侯方域兴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好!”崇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们主办的明报,除了在朝廷内部发行之外,也可以接受预订。至于成本、价格等问题,你可以让朱戈帮你联系王志仁。这次除了明报之外,你再筹备发行一份面向大众的私人邸报,具体怎么做,朕回头再找你详细商讨……”
在崇祯的计划中,舆论阵地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无论是作为官方邸报的明报,还是面向民间的邸报,他都要掌控并加以引导。而且,面向民间的报纸还有一个重要功能,那就是盈利!
“诺!”侯方域领命道。
第61章 谢权峰
侯方域刚刚躬身告退,王承恩便匆匆进来禀报,说是谢权峰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快快让他进来。”崇祯一听是谢权峰,顿时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他深知,当下局势严峻,自己能否力挽狂澜,实在是个未知数。就拿现在的局面来说,他至今都还未完全掌握皇权,虽也算是掌握了部分兵权,可这些镇兵的战斗力实在让他忧心。
如今这些镇兵,除了黄得功的手下尚有些战斗力,其余的,像李成栋、刘良佐、黄蜚所率之兵,不是大顺军的手下败将,就是清军的手下败将,一个个内斗起来劲头十足,一到对外作战就不行了。要想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战胜强敌,除了加强训练,更关键的是得尽快提升装备水平。
明朝军队发展至今,冷兵器虽仍占据重要地位,但军中火器的配备量已经相当可观,几乎占到了一半。这里面包括各式各样的火铳、火炮、火箭、震天雷等。
不仅如此,明朝军队的组成和战术运用也呈现出火器与冷兵器相结合的模式,可以说,此时的明军已经有了后世军队的雏形。与同时期的西方国家相比,明军在火器方面虽有差距,但差距并不大。而当前火器最大的问题就出在火药上。
所以,对崇祯而言,当务之急是改良火药,以此提升火器的威力。火药,尤其是火药配比的改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难如登天。但对来自后世的崇祯而言,这不过是小学生都知道的简单问题。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作为皇上,他不能亲自去做这些,得找个人负责火器、火药的实验、验证和改良工作,争取在短时间内提升部队战斗力。
而在他看来,谢权峰是个不错的人选。
在王承恩的引领下,谢权峰走进屋内,按照朝见的礼仪,恭恭敬敬地对崇祯行三跪九叩之礼。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规范,尽显庄重。
崇祯曾多次要求简化这些繁文缛节,可在这件事上,王承恩却十分固执。尤其是对于初次觐见的臣子,他坚持要求行大礼参见,认为这是维护皇家威严必不可少的环节。
谢权峰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个头虽不高,但身姿挺拔如劲松,给人一种沉稳厚重之感。一双浓眉下,目光如炬,深邃而坚定,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他粗壮的脖颈、坚实的臂膀、有力的腰身以及沉稳的步伐,无不彰显出他有着良好的身手。
崇祯看到他,顿时就理解了谢权峰为何有胆量孤身前往通州招纳义勇营救京师,甚至还闯入京城意图营救太子。
“听说你潜入京城营救太子?”崇祯让王承恩赐坐,待谢权峰坐下后,亲切地问道。
“只可惜未能如愿,”谢权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遗憾。
“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可否跟朕说说?”崇祯说道。
虽说如今的崇祯已换了灵魂,但至少在名义上太子是他的儿子,于情于理,他这位皇帝都应该问个清楚。
“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谢权峰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到了京城之后,联系上了王皎桓王大人,本来商定好了准备动手,可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太子和另两位王子被人出卖,落入逆贼之手。”
王皎桓,崇祯是知道的。二十六岁就被任命为詹事府主讲,负责太子朱慈烺的日常学习。崇祯十六年,王皎桓更是受崇祯密诏,秘密为太子南下做准备。这次营救行动虽不知其中详情,但崇祯清楚这二人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朱友建还没来得及考虑崇祯家人的事。
崇祯在煤山自缢前,深知城破后皇家女眷的悲惨下场,不忍她们遭受凌辱,于是一面下令皇后和嫔妃自尽,一面亲手砍杀了自己的女儿。但对于三个儿子——太子朱慈烺、三子定王朱慈炯、四子永王朱慈焕,崇祯不但没有伤害他们,还为他们换上民间衣服,让他们赶紧逃命,也算是给大明留存了一丝希望。
历史上,他的这三个儿子虽被李自成擒获,但李自成并未杀他们,只是在李自成离京之后,这三个儿子便不知所踪了。也就是说,如今的崇祯真的是孤身一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这位穿越而来的小白作家在后世还是个千年单身狗呢。
“朕听说爱卿对火药之道颇为精通?”和谢权峰闲聊了几句后,崇祯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臣不过是略知一二,不敢称精通。”谢权峰赶忙起身,恭敬地说道。
“懂就好,”崇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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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点了点头,说道,“朕想要成立一个火器局,需要一名懂火药的大臣负责,不知爱卿可否担当此任?”
“这……”谢权峰没料到崇祯叫自己来是为了这事,他内心其实不太愿意做这种类似工匠的活儿,可皇帝都开口了,他又怎能拒绝。
其实,对于今日这次见面,谢权峰也是犹豫再三。
他是忠义之士,若不是这样,当初得知京城被围困时,他不会赶到通州准备召集义勇勤王救驾,更不会在京城被攻破后毅然进入城中营救太子。
可如今的局势让他有些为难。现在是二帝并存的局面,弘光帝刚继位,崇祯帝又死而复生。
《礼记》中说:“天无二日,
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治之也。”国家出现两个皇帝,这可是亡国之象。而且如今崇祯在史可法和三镇、黄蜚的支持下昭告天下,接下来一场争斗在所难免,他们这些臣子最终都得做出选择,可到底该选谁呢?
崇祯执政十七年,大明朝不但没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如今只剩半壁江山。而那弘光帝呢,听闻登基不过两个月,就开始大兴土木、酗酒好色,比崇祯还不如!
思来想去,谢权峰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崇祯的诏命,同时也想来看看崇祯到底是怎样的人。
“朕知道你既有勇气,又通军略,”崇祯看出了他的为难,笑着说道,“不过朕这个火器局并非设在工部,而是作为一个独立部门运行。这个部门除了研制火器外,还要编写配套的火器操练教程,你看如何?”
在崇祯的规划里,热武器必将成为今后部队的主流,热武器的大量装备,会改变未来军队的作战模式,这支部队也将向后世的军队模式靠拢。
谢权峰有勇有谋,熟悉军事,擅长谋略,又精通火药,正是未来军队所需要的人才,这也是崇祯召见他的主要目的。
“臣惶恐,陛下的安排,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崇祯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权峰自然无法拒绝,赶忙起身接旨。
“今日召你前来,是因为你们对火器都有所研究。”崇祯笑着看了看谢权峰,说道,“朕偶然得到一套火药的配制方法,今日是想让你们跟朕一起看看,这个配制方法怎么样……”
第62章 实验
在接到这个穿越题目之前,朱友建正满心欢喜地准备开一本穿越历史类的小说。
在穿越历史题材的小说中,火药、炼钢之类的情节那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朱友建老早就开始搜集和整理这类材料,也就是在这个搜集材料的过程中,他阴差阳错地加入了那个神秘的穿越聊天群。
自从穿越到大明,崇祯就马不停蹄地展开了这些相关材料的整理工作。他深知自己脑海中那些现代知识的宝贵,就像怀揣着稀世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他想趁着记忆还清晰,尽快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毕竟时间是无情的,他害怕日子久了,这些关键的记忆会如同沙子般从指缝间溜走。
来到扬州之后,崇祯更是迫不及待地将火药研制提上了日程。这段时间,他让王承恩紧锣密鼓地准备火药所需的材料,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始试制了。
恰巧今日谢权峰来了,崇祯怎么会放过他,自然是让他陪自己一起做这个实验。
为了安全,制作火药的原料被放置在一个专门收拾出来的房间内,崇祯和谢权峰在王承恩的引领前往。一路上,崇祯边走边问道:“权峰,不知你对我大明的火药有何见解?”
“启禀陛下,我大明的火药主要是威力上有所不足,臣以为,究其根源是配比的问题,”谢权峰皱着眉头,略作思考后说道,“火药威力不足,直接导致火器杀伤力不足,在战场上难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言之有理。”崇祯赞同地点点头。
“不瞒陛下,臣曾对火药下过一番功夫。为此,臣请教过许多这方面的行家,但火药的配比却是因人而异,各不相同!就算是军中那些专门制作火药的工匠,多数也是靠着自身的感觉和经验行事……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原材料的问题,即便同一个人、同一个配方,使用不同产地的材料配制出来的火药,威力也有差异……”
“确实如此,”崇祯深有感触地说道,“这里面除了配比,原材料的纯度自然也至关重要,若要制造出威力强大的黑火药,原材料的选取是个关键问题。”
说话间,他们已然来到崇祯的实验室。说是实验室,其实不过是个空荡荡的房间罢了,此时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崇祯此次试制火药所需的物品和原材料。
制作火药的原材料看似简单,无非是硝石、硫磺和木炭,但不同产地的这三种原料品质差异极大。可惜当下的工匠们对原料产地和品质如何影响火药性能,认识还远远不足。不过,这次王承恩准备的硝石、硫磺和木炭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品。
“朕这个配方其实很简单,”崇祯不顾王承恩那无奈的眼神,亲自上手调配火药,边操作边跟谢权峰说道,“一直以来,我们认为的一硝二磺三木炭的配比不够精确。朕得到的这份配方,其配比是:一斤硫磺,一斤半木炭,再加上七斤半的硝石。按照这个比例制作出来的火药,威力可比现在的火药大得多。”
崇祯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调配火药,谢权峰则在一旁帮忙。崇祯毕竟是头一回干这个,动作略显生疏,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有谢权峰帮忙,不多久,第一份按最佳配比调配的黑火药就呈现在二人眼前。
“接下来的步骤更为关键……”
崇祯说着,将适量的水倒入这份火药中,再次搅拌,使粉末渐渐形成潮湿的糊状物。随后,他把糊状物放入一个模具中,压制成块状,接着又捣碎,放入筛子里开始筛动起来。
“你看看,这样制作出来的黑火药和你平常所见的有何不同?”崇祯手中的筛子不断摇晃,如黄米般大小的火药颗粒从底部筛出。
谢权峰抓起一把黑火药,仔细端详后,迟疑地说道:“这种黑火药呈颗粒状,而且大小均匀,和我们军中所用的粉末状火药不同。”
“好眼力,”崇祯笑着称赞道,“这种颗粒火药是这个配方中第二个关键所在。”
“陛下,这种颗粒状火药与粉末状火药有何区别呢?”谢权峰满脸疑惑地问道。
“区别可大了,”崇祯笑着解释起来,
“我们此前所用的粉末状火药存在诸多缺点。比如,它在枪管内容易因挤压过紧,点火时会因缺氧而无法完全燃烧,这就大大削弱了火药的威力。所以,有经验的老手在装填火药时都不敢装得太紧,但装得太松又会降低威力,要想装填得恰到好处,充分发挥火药威力,对枪手的经验和技巧要求极高,普通人很难掌握。再比如,粉末状火药容易受潮,我们制作火药时使用的硝石往往伴有吸潮性极强的硝酸钙,这使得硝石很容易潮解,导致火药无法正常使用。此外,粉末状火药在储存和运输过程中容易分层和结块,给军队的后勤保障带来诸多麻烦……”
“确是如此。”谢权峰一脸诧异,目光中满是震惊地看着崇祯。
他深知这些问题,即便是干了多年的老手,也未必能了解得如此透彻,可崇祯帝却一清二楚,他心中不禁对崇祯获取这个配方的途径好奇不已。
“而有了这种颗粒黑火药,之前提到的那些缺点都能得到解决。”崇祯伸手抓起一把黑火药,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说道,
“你看,这些颗粒火药呈
颗粒状,即便受到压迫,它们之间也不会贴合得太紧,不会像粉末状黑火药那样结成块状。这样一来,颗粒之间的空隙便于氧气流通,能为火药燃烧起到助燃作用,使燃速更均匀,从而提高火药燃烧的效率。相比之下,粉末火药在射击时,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火药还没点燃就被喷出枪管了,所以颗粒火药的威力大幅增加……”
“……而且,颗粒化的火药在经过颠簸的运输后,虽然也会分层,但相对较大的颗粒会沉到火药桶底层,最小的颗粒则浮在表层,大大减轻了结块现象,也不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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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的质量和使用。最重要的是,颗粒化火药的表面积与体积之比更小,从空气中吸收的潮气也就更少,能大大延长黑火药的贮存时间……”
“朕说得可对?”崇祯说完,看向有些发蒙的谢权峰,问道。
“陛下,您说的臣大致能懂,只是其中许多词汇臣从未听闻,臣实在愚钝……”谢权峰身为制造火药的高手,此刻却听得额头直冒冷汗。
“哈哈哈,无妨,朕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崇祯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超前了,像“氧气”这个概念,那可是一七七七年法国化学家拉瓦锡提出的,谢权峰不知其意也是正常。
不过,这些简单的化学知识,日后崇祯都会逐步整理并传播出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好了,咱先不说这些,先看看这黑火药是不是真如朕所说,威力比军中所用的更大,”崇祯说着,将少许火药放在一张专用的试验台上,一旁的王承恩点燃了一根火绳。
此时,崇祯心中其实有些忐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试制,虽然他对知识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不敢保证刚才的操作步骤毫无差池。
“嗤啦!”
火绳瞬间引燃了试验台上的火药,火药猛地燃烧起来,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忽”的一声,火药迅速燃烧殆尽,只留下刺鼻的硝烟。
“咳咳,这黑火药燃烧得也太快了,”这阵硝烟呛得谢权峰一阵咳嗽,可他心中却满是震惊,“而且燃烧得非常完全,基本没什么残留,不像军中的火药,烧完后还有好多杂质……”
“咳咳,不错,不错。”崇祯也被硝烟呛得咳嗽连连,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开怀大笑道,“这威力要是应用到军中,火枪的威力还不得提升好几个档次?”
“岂止啊,陛下。若火药威力真能提升到如此程度,那军队中的火器地位就更重要了。以往火器威力太弱,难以对清军的骑兵造成重创,若是火器威力能大幅提升,日后与清军交战,我们的胜算就大多了。”
“只是改进火器还不够。”崇祯摇了摇头说道,“若要打败清军,还需改进火器的战术。就拿火枪来说,集中使用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所以如何发挥火枪的威力,还得从作战思路上加以改进,朕对此也有些想法……”
“陛下,夜深了。”这时,一旁的王承恩忍不住提醒道。
“哦?什么时辰了?”崇祯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已经三更了。”王承恩哭笑不得地说道。
“时间过得这么快?”崇祯这才想起,谢权峰来觐见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他拉着人家又是做实验,又是讨论,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那今日就先说到这儿,其他的咱们回头再谈……”
“遵旨!”谢权峰跪地接旨,若说刚来的时候他心中还有疑虑,那此刻他是真的心服口服、死心塌地了……
第63章 朝议
崇祯十七年,七月十日,这一日注定要在南明的历史上掀起惊涛骇浪。
本应葬身海底的崇祯,突然现身扬州。在史可法、黄得功、刘良佐、李成栋以及黄蜚等人的簇拥陪同下,崇祯召集扬州一众官员,当众宣布自己的正统身份,并怒斥弘光帝在位的昏庸,要求其退位。
这个消息顿时如惊雷一般,将南京城中的文武百官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天这个消息就由马士英、卢九德传入了宫中,虽然不知道当时说了些什么,可当夜就由一名宫女,一名太监的尸体被抬出了皇宫,就知道弘光帝是何等的愤怒!
紧接着,一贯不上早朝的弘光帝突然宣布要开早朝,一众文武百官就知道大事不妙!
次日凌晨,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南京城上空。天空中繁星闪烁,犹如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座即将陷入混乱的城市。此时,官员们早已来到宫门前,神色紧张地等候着。
随着悠扬而沉重的钟声响起,官员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依次进入皇宫。
此时的南京皇城中,一片狼藉,犹如一个杂乱无章的大工地。各种建筑材料堆积如山,杂乱地摆放着。
皇城原有的宫殿历经了二百多年的风雨侵蚀和蠹虫啃噬,许多宫殿早已坍塌成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根本无法居住。
朱由崧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宫殿进行修缮和重建,这些材料都是为此准备的。往常这个时候,工地上早已是一片繁忙景象,工匠们忙碌地穿梭其中。可今日,工地上却寂静得可怕,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今日的早朝乃是在文华殿中,这也显示了这次的早朝将会与平时的不同,还没等一众官员站好,弘光帝就急匆匆的大步流星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到了宝座之上。
今日的弘光帝早已没了往日那种平心静气、悠然自得的模样。他满面怒色,肥胖的脸庞因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原本总是睡眼惺忪的双眼此刻瞪得如铜铃一般大,里面布满了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愤怒和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让在场的官员们都不敢直视。
“马大人,你来跟大家说说吧!”弘光帝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着无尽的愤怒。
崇祯所发的讨逆檄文就像一道凌厉的惊雷,直直地劈在弘光帝朱由崧的心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崇祯可是前朝的皇帝,是真正的正统所在,要知道至今朱由崧还用着崇祯的年号,这弘光元年都还没正式开始呢!
更要命的是,站在崇祯身边的是史可法啊!还有黄得功、刘良佐、黄蜚,这三人可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将。那高杰虽未露面,但李成栋是他的手下,若也算作支持崇祯的话,这江北四镇已经有三镇站在了崇祯那一边。
如此形势,他这个皇帝还能坐得安稳吗?还能继续当下去吗?
“启禀陛下,那史可法联合江北三镇以及黄蜚,以前朝崇祯帝的名义发表檄文,实乃大逆不道之举!”马士英无奈地出列,满脸凝重地说道。
“我问你,那崇祯帝到底是真是假?你可曾了解清楚了?”弘光帝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急切的问道。
昨晚马士英与卢九德星夜入宫,可对于此事却含糊其辞,说得不明不白,这让弘光帝大为光火,心中满是不满。
“应该是……额……据传言是……真的……”马士英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其实这件事情的真假他早已心中有数,可弘光帝心中总是抱有一丝侥幸,所以马士英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
“陛下,那崇祯帝早已经被确认葬身鱼腹,又怎会突然死而复生?”这时,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阮大铖出列,振振有词地说道,“想必是那史可法不满陛下对他的冷落,因而蛊惑三镇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荒唐!”吏部侍郎黄道周闻言,立刻出列,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史督师忠心为国,岂是那种会做出此等不忠之事的人?想必其中定有其他隐情才是。”
“隐情?连前朝崇祯帝都搬出来了,还能有什么隐情?”马士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屑地说道,“再说了,那可是前朝崇祯帝,若是真的,陛下当如何是好?”
“这……”黄道周顿时一阵语塞,心中暗暗叫苦。
是啊,一个是现在的皇帝,一个是前朝的皇帝,这两人到底该如何抉择?这可真是个棘手至极的难题。
“是啊,黄大人,你说朕该如何是处?”弘光帝阴森森地开口说道,眼神如刀般扫向黄道周,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这……”黄道周此时真是后悔自己贸然出列说话,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当依前朝之例,奉崇祯帝为太上皇为是……”
“爱卿言之有理。”弘光帝闻言,心中的怒气稍稍缓解,微微点头说道。他心中其实也在权衡利弊,觉得这个提议似乎也有几分可行性。
此时殿下的马士英却暗自撇了撇嘴,心中不屑地想:让人家当太上皇,那崇祯帝会答应才怪。若是他只身回到南京也就罢了,将他奉为太上皇然后幽禁起来,倒也
不怕他能闹出什么花样。可现在呢?人家手握三镇重兵,还有黄蜚的水师,如今南明最强的军事力量大半掌握都在人家手中,让他当太上皇,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马大人,你觉得呢?”弘光帝看向马士英问道。
“臣甚以为然,”马士英点了点头说道,“臣以为,陛下应该下诏,奉崇祯帝为太上皇,请其到南京来才是。”
“马大人说的是,”阮大铖在一旁附和道,“此事前朝已有先例,再说了,如今新朝已立,一国之君又怎能随意更换?”
“诸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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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之有理。”弘光帝听了,心中竟有些欢喜,觉得找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点头说道,“那就派大臣到扬州宣旨吧……马大人,宣旨之人派谁去为好?”
“臣推荐黄大人前往,”还没等马士英开口,阮大铖在一旁抢着说道,“毕竟这提议是黄大人提出的,由他去宣旨岂不是正好?”
这个阮大铖可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刚被黄道周反驳,这会儿就想借机报复,让黄道周陷入这个危险的境地。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崇祯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旨意,说不定去宣旨的人一到扬州就会被崇祯拿来祭旗。
“黄大人,那就由你去宣旨吧。”弘光帝说道,他并没有察觉到阮大铖的小心思。
“臣……遵旨!”黄道周在心中暗自咒骂,可此时却不敢违抗皇命,只能无奈地领旨。
“马大人,若是他们抗旨怎么办?”就在马士英以为这件事就要这样定下来的时候,弘光帝突然发问,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恐惧。
“这……”马士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弘光帝,只见弘光帝的脸色变得阴沉如水,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你怎么不说话了?”朱由崧气急败坏地说道,“当初可是你们要拥立我登基,如今那三镇竟然对朕倒戈一击,马大人,难道你也想随他们一起,再立定策之功吗?”
“陛下,臣对您的忠心可昭日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马士英连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哼!”朱由崧虽然有些愚蠢,但也不是完全糊涂。他知道如今能帮自己的人不多了,对马士英也不能逼迫太甚,于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知道爱卿的忠诚,只是……唉……”
“我南京城中有忻城伯陈之龙,南京右府提督操江兼巡江防刘孔炤所率领的十万守军,此二人皆是股肱之臣,可保南京城无忧。”马士英沉思片刻后说道,“而且我们在外还有东平伯刘泽清、宁南侯左良玉,他们皆手握重兵,陛下可以下旨让他们来护驾勤王!”
“爱卿……言之有理!”弘光帝被阮大铖这么一说,顿时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点头说道,“只是不知那东平伯、宁南侯是何想法……”
“此二人皆忠臣义士,必然不会辜负陛下所托。”马士英语气坚定地说道,“臣这就安排人前去劝说,他们二人必然会派兵来救援!”
“好!”弘光帝朱由崧原本已经六神无主,让他让出帝位,他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可若不如此,崇祯已经在扬州城聚集了大军,一旦兵临城下,南京城破,自己的下场将惨不忍睹。
此时马士英的提议就像黑暗中的一线曙光,他自然要紧紧抓住,当即下旨道:“爱卿,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跟他们说,只要能来救驾,什么条件朕都答应!”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