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大明》 第361章 关门打狗 “陈大统领，我们还是得小心为上，在淡马锡之时，我们曾和明军打过，明军的火器确实如传闻一般犀利，虽此时此刻只有百余人留守，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明军的火器犀利？”陈天理脸色一变，嘴角有些抽搐，眼神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梁道仁提到明军的火器，勾起了他的一些不好的回忆。 在去年倭寇侵袭绍兴府后，明军对沿海一带对倭寇展开了规模庞大的清缴行动，无数倭寇海盗被打死，也是他陈天理和大岛一郎逃得快，这才躲过一劫。 想到当时那被碾压着打的场景，陈天理确实是记忆犹新，这几乎成了他的噩梦了。 不过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性，成千上万的坐着那铁甲船的明军打不过，难道眼前这区区百来号人的明军，他陈天理还怕了不成！ 这可是一雪前耻最好的机会，他也要让明军尝尝被人当狗撵着打的滋味！ 火器就算再犀利，也经不起他们人多，哪怕是用人命堆，也得把明军给堆死！ 不过陈天理不比颂帕，多少也读过一些书，知道梁道仁说得有道理，况且梁道仁是陈祖义手底下的军师，他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于是便开口道： “军师也不必妄自菲薄，明军火器再犀利，在人数上也远少于我们，不过军师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应该小心行事，军师你认为应该如何进攻？” 陈天理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梁道仁所说的明军火器，和自己想的明军针发枪，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陈统领果然乃帅才也！” 梁道仁拱了拱手，心道，大明人就是大明人，和颂帕那个蛮子完全就不是一码事，还是和大明人共事来得舒服。 接着他小声道：“我认为应该攻其不备，乏其疲惫，趁其深夜入睡之时，用最快的速度将明军大本营一举拿下，接着再南下和颂帕会合，将明军彻底歼灭！” “军师高见！” 陈天理点了点头，然后对身后的海盗命令道：“都听到军师说什么了吗，都给我动静小点，我们要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放心好了陈大统领，哪一回我们进城不是偷偷的，早就熟能生巧了！” 一旁的海盗刚说完，便被陈天理狠狠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偷偷？偷你个蛋啊，你当我们是去做贼吗？” 那海盗有些委屈的捂着脑袋，眼神却有些诧异，难道我们不是贼吗？ 陈天理手下的人，多是从大明逃出来的，不是在海禁期间违令下海的走私犯，就是官府追拿的通缉要犯，要么就是陈友谅的余孽，总而言之，都是亡命之徒。 夜幕下，此时这一伙海盗，拿着各式兵刃，鬼鬼祟祟的向北谷城走去。 明军大本营的详细方位和情况，陈天理早就派人打探清楚了，便在北谷城的西南侧，那里原本是一处富商的宅院，占地都有好几亩，不过在富商和大明做上买卖后，又发了一大笔，便举家迁去了王城，这宅院和地，一起赠送给了明军作为驻地。 宅子外，还包了一层围墙，不过这个围墙却是和大明国内的高墙大院不同，只是用石头和篱笆简单的围了一圈，说是围墙，其实更大的作用只是在圈定范围而已。 明军进驻后，都还没来得及加固整理，毕竟他们也不信真会有人真胆大包天的来袭击明军驻地。 只不过现在胆大包天的人已经来了！ 看着这仅仅一人多高的围墙，陈天理冷笑一声，命令手下架起人墙，然后开始往上爬。 夜幕下，除了点点星光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光源，陈天理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翻过围墙，然后再将大营内哨塔上的明军悄悄干掉，那尚在熟睡中的明军，就只有等着挨宰的份儿了。 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是夜猫子也不可能看清围墙这儿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殊不知此时此刻海盗的一举一动，都被明军看在了眼底。 哨塔上，一位明军士兵正拿着夜视仪，紧盯着围墙边海盗的一举一动，眼见已经有第一个海盗快爬上来了，连忙和身边的同伴道： “没想到张千户还真算对了，真的有海盗会趁主力前出之机前来偷袭，快，通知其他的弟兄做好战斗准备！” 旁边的明军将士拿起电台道：“赵百户，赵百户，这里是哨塔，这里是哨塔，我们发现有一股海盗正在西北围墙处集结，试图翻越围墙，请做好战斗准备！” 营房内，留守的百户赵乾还未入睡，听到无线电手台里传来的声音后，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拿起枪支背上弹药，就向大营冲去。 来到士兵睡觉的营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一个个将正在熟睡的士兵给敲醒过来。 “都别特么睡了，海盗都来摸营了！” 这一下子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还是呼声连绵起伏的大营，顿时被齐刷刷的起床声给替代了。 还有睡得迷迷糊糊的将士，正揉着眼睛问：“啥摸过来了？” “还犯迷糊呢，海盗！”一旁的人一拍他的脑袋，“赶紧的，别耽误事！” 听到海盗来袭后，战士们瞬间就变得精神了，穿戴好后，纷纷跑向军械库，拿好枪支弹药。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此时将士们脸上不见丝毫慌张，反而还有点兴奋。 来了琉球这么久，平时除了训练也没点球事，都快闲的发霉了，好不容易有海盗来了，结果又被千户大人留下来守大营。 现在倒好，海盗自己主动送上门来，那可别怪将士们的半自动火力早已饥渴难耐了！ “赵百户，海盗已经进来一大半了，大约估计有上千人左右，正向营房方向过来，我们该怎么做，是不是立即展开反击？” 此时，赵乾的手台里又传来哨塔的消息，赵乾拿起手台，想了想，很快便确定了作战方案。 “稍安勿躁，盯紧了海盗的动向，将他们全都放进来再打，随时上报情况！” 然后他又对将士下令道：“海盗既然敢来摸营偷袭，那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刘总旗，你带四十人去西侧，占据制高点，郑小旗，你带十人赶去大门埋伏，把大门给我死守住，其余人跟我去东侧，动作都轻点，不要惊动海盗，咱们给他们来个关门打狗！” 他满脸威严的看了看精神抖擞的将士，沉声道：“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将士们也是小声道，不过声音却是低沉有力。 第362章 伏击 “快快，爬个墙都磨磨蹭蹭的，你们的力气都使在老娘们儿的肚皮上了吗？” 陈天理一边催促着海盗，一边警惕的看着墙内哨塔的方向，不过这乌漆嘛黑的，他也啥都看不清。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何在围墙附近没有巡逻的，而且也没有点灯笼，难道明军的心就这么大么？ 想不到明军的军纪如此涣散啊，想来这也就是一支在大明不咋受待见的杂牌军，被打发到琉球这偏远的海外之地来了。 好一会儿后，海盗们总算都翻了墙去，进入了明军的大营，摸着黑向前走着。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明军用夜视仪看个清楚明白。 赵乾一边用夜视仪观察着，一边对旁边的人说道：“周小旗，你立刻带五人去找些火把火油什么的，待会儿战斗打响后，你带人将火油火把什么的撒到海盗附近，让他们无所遁形！” “是，百户大人！” 周小旗接到命令后，迅速就带上五人离开。 梁道仁和陈天理一起，走在海盗中间，不过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大统领，我总觉得不对！” “军师何出此言？”陈天理有些诧异道。 “为何我们进来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巡营的，莫非他们都没在大营？” “军师无需多虑，就算不在大营，那咱们就一把火烧了这明军的大本营，也让大明朝好好看看，这琉球岛，到底是谁说了算！” 陈天理轻蔑一笑，然而就在此时，突然间，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如鞭炮般的脆响声，紧接着便是“咻”“咻”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天理一愣，还未明白过来，又听到更多的“噼啪”声，紧接着，只见凌空数道火焰飞来，待火焰落地后，海盗们看见，那是火把！ “是明军，明军把我们埋伏了！” 此时，陈天明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大明，居然在大本营里设了埋伏！ 该死的，这群明军怎么如此狡猾，竟然在大营中设下埋伏，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随着火把落地，紧接着，又是数个坛子砸了过来，随着数声“咣当声”，坛子砸在了地上，里边的火油蔓延到火把上，瞬间便引燃起熊熊大火！ 霎时间，海盗周围被大火照了那就一个通明的，他们的身影，在烈火中无所遁形。 紧接着，便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清脆的枪响声，在通过强烈的火光，陈天理只看到身边的海盗不停的倒下！ 该死的，是明军的火器！ 陈天理再一次想起了被针发枪追击的恐惧，当真是枪声一响阎王催命！ 可是，这一次的枪声，却是和针发枪有所不同，声音似乎更清脆了，而且，射击的密度远超针发枪！ 明军到底用的是什么武器？ 而且，明军到底是如何发现他们的，明明明军根本就没有安排巡逻的！ 还未等陈天理反应过来，手下的海盗们却已经是乱套了，一个个在原地抱头鼠窜的，枪声来自四面八方，在大火中，他们完全看不见明军在哪，可明军却将他们一行人的动作是看得清清楚楚。 梁道仁也是彻底被打懵了，他唯一知道的是，明军在狠狠地痛揍他们。 明明自己算无遗漏，明明将一切都推演好了，明明是他们偷袭的，现在应该杀向正在熟睡的明军了，可现在好像，是自己这一方被八面埋伏了！ 好像明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样！ 这怎么可能？明军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越来越多的子弹射向了海盗，海盗们被打得惊慌失措，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不少海盗都被打崩溃了，直接躺在地上装死，而更多的海盗则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 “军师，看你出的好主意，还夜袭明军，夜袭个屁啊，咱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陈天理急得破口大骂，此时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兄弟们全都得死在这儿了！” 梁道仁哪知道该怎么办，现在他们是插翅难逃，无论如何，都躲不掉明军的枪林弹雨。 “大统领，逃吧，一鼓作气逃出去，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万般惊恐之下，梁道仁终于说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废话，我也知道要逃，可是往哪里逃？” 一颗颗子弹射来，让陈天理不由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的身形矮一点，这样被子弹击中的概率也低一点。 这也是在被明军追击追出来的经验了。 “一鼓作气，都往大营外冲吧！” 情急之下，梁道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建议陈天理赶紧跑路。 陈天理作势正要张口大声喊，却只听见“咻”的一声，然后梁道仁便看到陈天理脸色一变，紧接着便捂着肚子，鲜血从手指细缝中渗了出来。 陈天理只感觉肚子传来一阵剧痛，腹中宛如刀绞一般，而在火光下，梁道仁却看到他的背部，被打出碗大的一个洞，黑乎乎的，不停往外渗着鲜血。 梁道仁顿时整个人都被吓麻了，而陈天理则是一脸惊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向了梁道仁。 “军，军师，救，救救我！” “该死的！”慌乱之下，梁道仁哪还顾得上陈天理，一把就把他给推开，然后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往外跑啊！” 随着梁道仁一声大喝，海盗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向着大门的方向疯狂的拔腿而逃！ 看着海盗们疯狂逃窜，赵乾掏出无线电手台道：“郑小旗，海盗已经往大门方向来了，你一定要给我死守住！” “遵命大人！” 放下手台，赵乾大喝道：“兄弟们，给我追，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海盗！” 话音一落，明军将士们便端着枪向前冲了过去，而埋伏在西侧的明军将士，也是不约而同的端着枪冲了出来。 经过一阵疯狂逃窜后，海盗们终于来到了大门口，这短短几息时间，他们却如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久。 眼见大门越来越近了，就在海盗们准备松一口气时，没想到，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阵阵枪声，如同阎王催命一般，又从大门口的方向响了起来！ “该死的！混蛋！畜生，明军怎么到处都是？” 看着又有不少海盗被子弹打死，梁道仁狂怒的大声喊着：“都给我冲，冲过去，只要冲过去就能活下来！” 然而无论海盗如何疯狂的向前，却就是不能靠近大门，看着越来越多人倒地，梁道仁几乎都绝望了！ 第363章 乌合之众 “军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再不想想办法，我们都完蛋了！” 海盗们急红了双眼，在大营门口被堵住了一团，出又出不去，退又退不得。 明军将士们在大营门口堆满了各种杂物，将大门堵死，然后以杂物为掩体，不停的向海盗们射击。 同时他们还将大门附近的灯笼火把都点燃了，这样便让海盗处于灯火通明之中，无所遁形，成了将士们的活靶子。 瞄准，扣动扳机，枪响，海盗倒地，然后再重复同样的动作，这简直比在京营演武场训练时还轻松，至少在演武场训练时还要不停跑动练习战术队形，各种穿插包围呢。 这群海盗看似人多，在明军将士眼中，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真上了战场，没有经过严苛的训练，没有上下统一的命令和行动，那就是一群等死的玩意儿。 这比在大漠和安南轻松太多了，最起码人家元庭士兵还有战马骑兵，还有炮兵，安南军队档次差点吧也有弓箭，就这群海盗，连制式的战刀都凑不齐，就更别说打仗了。 要知道，一把能上战场的弓箭，那也得经过多道工序精心制作，光是那用来做拉弦的上好牛筋，就不是轻易能够获取的，就更别提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了。 明军将士唯一要注意的是，别打得太忘乎所以，一口气就把子弹给打光了。 此时，在挤作一团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又大喊了一声“快退啊”，海盗们又慌忙向后退去，结果有不少人来不及反应，被身后的人推倒在地，然后被无数人从身体上踩了过去，肠子什么的都给踩出来了。 更有不少海盗，慌不择路的跑向了围墙，试图从爬上墙去，然而不少人手忙脚乱的，一脚踩空便掉了下来，然后便被身后更多的人给踩在脚下。 海盗们从未想过，他们在大海上横行惯了，也有被追着打的一天。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梁道仁更是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群混蛋，明明守着大门的没有几个人，只要一鼓作气冲过去，便能逃出生天。 可是这群家伙，一见到大门前有明军拦截，一听到枪响就跟见了阎王似的尿裤子，只顾着逃命了，完全就没想过，冲出去还有活路，待在明军大营中就只有死路一条。 无论他如何叫喊，如何试图努力将这些家伙重新组织起来向前冲，可就是无济于事，根本就没有人听他的。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烂泥扶不上墙！ 和这群家伙还想袭击明军？还想来个南北夹击？此时梁道仁才发觉自己，着实太天真了！ 当初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出来，可笑当初还自诩诸葛在世，现在梁道仁只想给自己几巴掌！ 如今之局势，败局已是铁板钉钉，不不，败局都称不上，完全就是一击即溃，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只可惜一切都晚矣，想啥都没用了！ 足足上千号人啊，还没有两刻钟，却只剩下几百号人了，地上满是尸体，有的甚至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挤倒在地活活踩死的。 红的、白的、黄的，还有各种分辨不出颜色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肠子流了满地，仿佛就是那剥皮掏肠的地狱一般！ 这哪是在打仗，分明就是自动送上门去挨宰。 就在梁道仁胡思乱想之时，赵乾也带着明军将士杀气腾腾的追上来了。 只见赵乾大步向前，厉声喝道：“吾乃大明驻琉球第五火枪营百户赵乾，尔等区区海盗竟敢夜袭明军大营，统统都给我跪下，双手抱头，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此时海盗们哪还有反抗的心思，一听赵乾这么说，纷纷就跪了下来，只有梁道仁站立着，气急败坏道： “你们这些蠢货，以为投降了大明朝就能放过你们吗，都给我起来啊，和他们拼了，一鼓作气冲出去才能活命！” 梁道仁大声怒骂着陆陆续续跪在地上的海盗，赵乾冷眼看着他，正要命人将他拿下，却见几个海盗扑了过去，然后把梁道仁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闭嘴吧你，你想死我们还不想死！” “混蛋，蠢货，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得好死，大帅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呜呜呜……” 梁道仁还拼命挣扎着，结果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又被人用刀把重重敲在了后脑勺上，白眼一翻，顿时就昏了过去。 “大帅？” 在梁道仁昏迷之前，赵乾敏锐捕捉到了这两个字，难道这群家伙的背后还有军队。 看来得把这个家伙好好审讯一番了。 海盗们陆陆续续的放下了兵刃，纷纷跪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赵乾命人将海盗们都捆了起来，又命刘总旗带着三十人搜索营地，以防漏网之鱼。 毕竟营地足足有好几亩大小，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保不齐有海盗猫在哪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至于投降的海盗如何处理，那就待千户大人回来后再做定夺吧。 就在明军将士们清点俘虏人数时，此时大营外走来了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张望着，似有些不敢进来。 赵乾带着几人上前一看，这才发现，此时大营外已经围满了人，而领头的，正是北谷城的法司官和官府护卫，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北谷城的老百姓，正一脸惊恐而又好奇的看着明军大营，却是不敢上前来。 这法司官赵乾倒是见过，只不过交流不多，而且琉球的官职设置他实在搞不清楚，堂堂一城竟然还有三个最高长官，即所谓的三司官，也是令他摸不着头脑。 三司官官职品阶同样高低，那到底该听谁的呢？ 不过待久了后，也就渐渐明白了，这法司官就相当于一县的县尉，专司治安和刑名之职，此时他和一众百姓过来，怕不是听到枪响了，过来看看发生何事吧。 “这位……” 赵乾顿了顿，这法司官名字太过拗口，他还不记得人家叫什么呢，只能打了个哈哈道： “这位法司官大人，不知深夜和诸多北谷城百姓前来，所谓何事？” 不管人家叫什么名字，反正叫大人总没错。 “见过百户大人。” 法司官倒是礼数十足，虽然按品阶而言，法司官比他赵乾这个百户的品阶还要高一些。 “我等本来深夜已经入睡，却是被那如同雷霆霹雳一般的声音所惊醒，不知发生何事，为免百姓恐慌，便斗胆前来看看，还请百户大人原谅则个。” “法司官大人还请稍安勿躁，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一群不知死活的海盗来袭营而已。” 赵乾说得轻巧，但是在法司官和一众北谷城百姓听来，却是如同晴天霹下霹雳，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那法司官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赵乾。 “海，海盗？” 第364章 破天富贵没了 百姓们更是一片哗然，或是惊慌，或是恐惧，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在赵乾看来，应该是在说海盗的事情。 琉球乃岛国，海盗袭扰劫掠虽然不是家常便饭，但也差不多是隔三差五了，此间百姓一听到海盗便惊慌失措，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百户大人，海，海盗竟然来袭击贵军大营，那……” 赵乾哈哈笑道：“法司官大人不必担忧，区区千把人海盗而已，已经被我大明火枪营悉数歼灭俘虏，法司官大人可让百姓安心了，有我明军在此，定能保北谷城的平安。” “千，千余人？” 那法司官顿时就不淡定了，哪怕把整个中山国加起来，恐怕都未有千人的部队吧，这明军一下子就歼灭了上千人的海盗？ 可见那百户一脸憨厚，也不像吹牛的样子，他实在难以想象，百人明军是如何击败千人海盗的。 而且这还是明军大部南下的情况下，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哦对了，还请法司官大人帮个忙。”赵乾开口道。 “百户大人还请直言，本官一定竭尽所能！”法司官连忙回道。 “营中尚有众多海盗尸体需要处理，还请法司官大人组织人手，将尸体清理出营外，至于是烧是埋，就全听大人你处理了。” “没问题，没问题，百户大人还请放心，这些小事包在本官身上好了！” 法司官一听，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清理尸体而已，小事一桩了，他还以为这位赵百户要他组织人手去打海盗呢！ 人手正好就有现成的，后面那一堆看热闹的百姓，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帮忙清理吧。 而百姓们在听到法司官说，海盗已经被明军歼灭了，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所有人都很疑惑，足足上千的海盗，是怎么被明军打败的。 不会是吹牛的吧？ 很快，法司官便组织好了人手，跟随着赵乾一起，进入了明军大营。 走进大营的一刻，他们便看到了一群一群的海盗，被明军捆了起来，押往关押的地方，而地上，却是堆满了尸体。 此时他们才发现，明军并没有吹牛，看着那满地被打死的海盗，他们这才相信，海盗确实是有上千人之多。 这就更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了，明军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才能以少胜多，将海盗全部歼灭。 不过思来想去却是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最后所有人统一得出了一个结论——天朝上国来的天军，就是神勇厉害啊！ 百姓们整整忙碌了一夜，才将尸体清理干净，此时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太阳也从东方缓缓升起。 经过一夜的审讯，赵乾从海盗口中获悉，这些海盗都来自于伊江岛，虽然名义上属于陈祖义麾下，但实际统治他们的，却是被称为大统领的陈天理。 梁道仁口中的大帅，便是陈祖义了，本来赵乾还想着去伊江岛剿灭那陈祖义，不过却被告知陈祖义不在伊江岛，而是在西洋的番邦岛国上。 至于具体在哪里，这些海盗也不清楚。 此时赵乾并不清楚，大明早已派出舰队，前往马六甲剿灭陈祖义去了。 不过赵乾却是从海盗口中得到了两个重要消息。 其一便是最后那负隅顽抗的海盗，名叫梁道仁，来自西洋，正是陈祖义手下的头号军师。 关于陈祖义的消息，梁道仁应该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只不过此时梁道仁还在昏迷之中，无论明军如何泼冷水都唤不醒，这让赵乾怀疑是不是被海盗给敲成木僵了。 而第二个消息则是，他们的大统领陈天理，正是陈友谅的堂侄儿！ 赵乾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不淡定了，陈友谅的侄儿，那可是陈友谅余孽啊！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要是把陈天理给押送回大明，交给陛下，那破天富贵还不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当听到陈天理已经被打死后，赵乾连忙派人去找尸体，可惜所有的尸体已经被北谷城的百姓给清理好，堆在了城外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当赵乾赶到城外，看着那一堆熊熊大火时，也是欲哭无泪，泼天的富贵就这么被一把火给烧没了。 不过也没关系，破天富贵没了，大功也是逃不了的，赵乾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此时在大营临时设的监房里，梁道仁缓缓的苏醒过来，他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木桩上，半分也动弹不得。 后脑勺还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挨千刀的干的，自己一定饶不了他！ 这一次夜袭明军大营惨败，都怪伊江岛上的那些混账东西，如果别那么没种，一鼓作气冲垮明军大门，此时此刻自己又何曾会落得如此下场？ 陈天理驭下还真是没水平，活该被明军给打死！ 梁道仁愤恨的想着，他是越想越气，等着颂帕和大岛一郎杀过来，将自己救出后，一定要将伊江岛的那些混账东西给好好收拾一顿，一定要砍下几个脑袋以儆效尤! 此时他还认为，颂帕一定会击败明军，然后以他那鲁莽的作风，一定会直取明军大本营的。 自己这一千余人虽然惨败，被明军全歼，不过他却认为，这些人都是伊江岛上的海盗，和自己从淡马锡带来的海盗完全就是两码事。 淡马锡三佛齐来的海盗，常年和各国军队交手，那才是真正的精锐！ 那四百明军肯定不是颂帕的对手！ 正想着颂帕什么时候打过来时，监房门被打开了，赵乾走了进来。 “哎呦，醒了呀，我也不和你废话，老实交代你们还有多少人，陈祖义又是什么人，老巢又在哪里？” 赵乾跟连环吐珠炮似的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然后又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老实招了，二是等我用刑之后你再招!” “我呸，明狗！” 梁道仁吐出一口浓痰，恶狠狠的盯着赵乾，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有骨气，事实上我也希望你能嘴硬一点，选择第二种方法。” 赵乾倒是毫不在意，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梁道仁。 “知道什么是锦衣卫吗，我有个兄弟正好是在锦衣卫诏狱当差，我可是从他那儿学了不少好用的招数呢，正愁没有用武之地，正好，拿你来练练手了。” 第365章 琉球已定 令赵乾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一套锦衣卫诏狱丝毫小连招下来，虽然梁道仁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不过却半个字都没说出口。 这让他感觉有些挫败，也改变了一些对梁道仁的看法。 该说不说，这海盗虽然该死，但还真是条汉子啊！ 得，既然自己不行，那就等着千户大人回来再说吧，而且赵乾怕再用刑下去，一不小心把梁道仁给弄死了就不好了。 毕竟是陈祖义手下的头号军师，他也从其他海盗口中知道了陈祖义是怎么样的一个角色。 势力从琉球横跨到西洋，这么大的一个海盗，其军师也应该知道不少内幕消息，如果真的被自己给弄死了，那就是大功变成大祸了。 至少挨张左迁一顿骂是跑不了的。 而梁道仁之所以能扛过赵乾的拷问，便是因为他心中对大明刻苦铭心的恨。 元朝时，不少蒙古贵族虽然占据了大量的财富，本身却不会经营，于是便将资产交给色目人或是汉人南人来打理。 而在琼州一地，色目人和蒙古人所认为的汉人没有几个，只有南人，因此不少蒙古贵族便将资产交给当地会经商的南人打理。 梁道仁家便是其中之一，背靠着蒙古老爷，和波斯天竺等地做买卖赚得盆满钵满，一举成为琼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家族。 然而好日子并不长久，在朱元璋攻入元大都后，元朝称霸中原的日子也随即结束了，梁道仁一家也被当成了汉奸。 为了避免被大明清算，便举家逃往了西洋，最后才在三佛齐落了脚。 从人上人的大富豪突然间变成了三佛齐的难民，其中的落差有多大，梁道仁对大明朝的恨便有多深。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坚信颂帕会攻陷明军大本营，如果此时自己招供了，将陈祖义的信息泄漏出来，那届时自己恐怕不死，在三佛齐也没立足之地了。 但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梁道仁最终还是在明军大营等到了颂帕，甚至还见到了大岛一郎。 不过，他是在监房中，见到颂帕被五花大绑的扔了进来，还有那大岛一郎，已经彻底沦为阉人了，甚至神志都有些不清不楚了。 最后的希望破灭，这下子，梁道仁算是彻底绝望了，而更让他绝望的是，千户张左迁决定将他和颂帕都押回大明，至于大岛一郎…… 在被送回大明之前，那个该死的百户赵乾告诉他，大岛一郎会被游街示众，至于下场如何，那就全交给琉球的百姓去决定了。 至于大岛一郎的下场究竟会有多悲惨，他完全不敢去想象。 不出几日，大明天军仅用五百人便战胜了近五千海盗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琉球岛，百姓们在惊讶之余，更是对明军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起初还有人不太相信，他们苦倭寇海盗久矣，海盗在他们心目中就是无敌一般的存在，明军怎么可能只用仅仅五百人，就战胜了近十倍于自己的海盗，是不是吹牛了。 不过当他们看到游街示众的海盗浩浩荡荡的从家门口经过时，那大场面，着实令他们印象深刻，这下子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不过这也在他们心中树立起了一个观念，明军天下无敌！ 有明军在，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海盗和倭寇的袭扰了！ 而最高兴的，反倒是中山王，当海盗在山南国肆虐后侵入中山国，中山王差点就带着家室宗亲跑到大明去了，当一听到明军大胜的消息，这可着实让他欣喜若狂。 本来对大明驻军一事，他还有些抗拒，不过现在看来，得继续给皇帝陛下写信，请求派更多的驻军过来。 而山南国和山北国早就派出使者前往大明了，目的只有一个，请求大明驻军。 手底下的大臣们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跟着中山王举家逃到大明去了。 大明虽好，但毕竟还是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上上住着舒服啊。 而正议大夫蔡应瑞，在得到明军大胜的消息后，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满脑子的难以置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 再三确认消息属实后，他这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看来张千户没有吹牛啊！ 张左迁自从回到大营后，便发现每天都会有百姓过来，在大营门前留下不少东西，然后便离开了。 这些东西有渔民刚捕捞的新鲜海鱼，有百姓自家种的粮食，以及白糖和各种吃食。 这是百姓上贡来了啊，张左迁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过送来的东西想再还回去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你不收人家东西人家还以为你大明天朝上过看不起琉球百姓一片真心呢。 只有勉为其难收下给将士们改善伙食了。 除了百姓送来的东西外，中山王自然也亲自送来了大量的礼物，作为慰问品。 除此之外，让张左迁大跌眼镜的是，中山王竟然还带来了一批面貌清秀的女子，说是给将士们当丫鬟暖脚的。 张左迁也是哭笑不得，这中山王别看是个藩国小王，这礼数还是很到位的啊。 中原那些东西都被他给学完了！ 只能无奈的将礼物收下，至于那些女子嘛，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这他可不敢收，真放这些女子进来，那大营非得乱套不可。 不是说明军将士都是圣人柳下惠，而是由此带来的后果，张左迁承担不起！ 要是真的在军营里搞出一堆小娃娃出来，别说陛下本人了，就连徐达也不会放过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明军将士们也没闲着，带着中山国的那些府卫兵，将琉球附近各个岛屿都扫荡了个遍。 整个海域的海盗，无论是陈祖义的部下，还是其他单打独斗的海盗团伙，就连不少从日本逃出来的流寇，都被扫了个干净。 张左迁这才带着将士们停歇下来，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子弹消耗太大，再打下去子弹就没了。 如果子弹充足的话，他甚至都想一路打到小琉球去。 不过在将颂帕和梁道仁押回大明的同时，也向兵部提出需要子弹的，相信过不了多久，新的子弹补给便会随着商船一起过来了。 …… 此时，南下西洋剿灭海盗的舰队，经过十余日的航行，总算来到了吕宋附近，再过几日，便能到达三佛齐了。 进入吕宋海域后，所有人都开始警觉起来，因为这地方海盗出没的概率，比起在东海航行时要大得多。 而此时徐辉祖李景隆等人，只想快点找到陈祖义，然后把他灭个干净再快点回到大明。 因为再待下去，他们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被丢光了。 这些日子来，徐达、李文忠和汤和三人，关于舰队上那支陆地作战部队的命名，还没有争论清楚。 第366章 关于对岸火力压制的构想 海上的日子说充实也充实，每天都有没完没了的训练，说无聊那是真无聊，每日面对要么是无垠的天空，要么就是无尽的海水。 无聊的时间总需要做些事情来打发，而在定远级铁甲战列舰上，最好打发时间的事情，便是开盘口下注。 至于下注的内容，就是关于徐达、李文忠和汤和三人，关于海上火枪营命名权争吵的事情了。 最开始，下注的内容还很单一，便是徐达三人最后谁会赢得这场争论的最后胜利。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三人依然争吵不出个结果来，下注的方式也与时俱进了，从单一下注，演化成了三人到底会给火枪营取多少个名字。 从名字数量到内容，都可以下注，单一下注和复合下注都行，这让徐辉祖和李景隆那是不能忍啊！ 在斥责了大头兵们好几次后，士兵们总算收敛了一些，但方式却更加隐蔽了。 不过当徐辉祖和李景隆发现朱棣竟然也跟着偷偷下注后，当场就崩溃爆发了，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就把朱棣拎起来痛揍一顿。 最开始朱棣还嚷嚷着，大舅子揍他也就算了，凭啥李景隆你个大外甥也敢动手。 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李景隆也是理由充足得很，他这不是自己揍的，是代表他爹李文忠揍的。 对于这个理由，朱棣心服口服。 两人揍完后还不解气，还把朱棣赢的钱给瓜分掉了，这让朱棣也是欲哭无泪。 就此之后，徐辉祖和李景隆也是听之任之了，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快点结束吧，因此两人日日期盼着陈祖义快快现身，把他灭了然后回家去。 随着舰队离马六甲越来越近，海军将士们也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等着海盗打上门来好一显身手。 这可是大明海军成军以来的第一次海战，可不能掉链子了，就连徐达三人此时也不再争吵了，而是和下边的参将，整日反复推演进攻模式。 而在推演过程中，汤和还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觉得新鲜的战法，便是利用定远级战舰上火炮射程的巨大优势，在海上便可以对陆地进行炮击，对海盗实行火力压制。 镇远舰上的主炮，在进行海上试验射击时，最大射程打出了十五千米远，有效射程也达到了十二千米左右，这已经远超了最初的设计指标了。 当初这个射程打出来后，引起了所有人的震惊，当然最震惊的还是军器局的研究员。 炮是他们做出来的，可是获得的结果却远超设计指标，也令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经过一番逆向推演后，研究员连蒙带猜的，总算是找出了原因所在。 便是原始设计图上所设定的指标，是建立在相对落后的发射药基础上的，而奇人给他们的新型发射药配方，即无烟炸药，其效果远远超过原来的炮弹装药。 汤和认为，在有效射程而十二千米左右的基础上，定远级战列舰在离海岸两到三公里的海域，便能对深入陆地十公里左右的地方，进行超远程打击，而炮上的观瞄装置，其观察范围有二十千米左右。 战列舰上四门双联装主炮，实际上就相当于有八个炮管了，射速也是极高，一刻钟打出的炮弹，堪比以前一整个火炮营输出的火力。 而且装备的炮弹有榴弹和穿甲弹两种，榴弹的话属于破片杀伤，用来群伤敌人的话再合适不过。 至于穿甲弹，则是对付城墙堡垒的最有利的武器，汤和甚至认为，穿甲弹就是用来对抗铁甲舰的！ 无论是哪种炮弹，其威力远超以前的铸铁炮所发射的实心弹。 除此之外，舰上还有四门双联装的副炮，有效射程也在八到十千米左右，主炮和副炮相结合，能从远到近对陆地形成不同距离的火力打击。 而副炮的射击速度，比主炮还要快，因此军舰对陆地进行火力压制是完全能够实现。 汤和做了完整的推演，从距离海岸大约八千米左右的地方，便可以用火炮进行攻击了，直到距离海岸三到四千米的地方，便能对陆地形成不同批次不同距离的火力覆盖。 这样一来在海陆军登陆之前，便能用炮给他们在沙滩上清理出一片登陆的地方出来。 而在海陆军登陆后，舰船依然能为海陆军提供火力支援，炮击更远地方的敌人。 当然，对于舰船上火枪营的命名，汤和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 对于这个建议，除了海陆军的提法外，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而徐达在这个基础上，还提出了一个更为疯狂的想法。 便是在陆海军登陆后，在遇到比较难进攻的堡垒或是防线时，可以依靠无线电台远距离通信的优势，呼叫舰队对特定目标进行打击。 当徐达一提出这个想法后，所有人都认为徐达疯了，以至于连陆海军这个提法都没有去反驳他！ 在汤和看来，自己之所以提出舰炮对岸进行火力压制的前提，便是要保证炮弹的弹着区域和海陆军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即便有偏差，炮弹也不会落在明军的脑袋上。 而徐达的提议却是太危险了，火枪营和敌人交火的距离，通常是两百米到五十米左右，炮弹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在己方将士的脑袋上。 而且榴弹的杀伤半径有接近九十米的距离，穿甲弹的主要作用虽然不是面杀伤敌人，但其杀伤范围也有五十米左右，因此一旦在短兵接火时，炮弹在敌军阵地上爆炸的话，完全有可能会伤到自己的士兵。 而李文忠则提出了另外一个更为实际的问题，便是如何精准定位敌军目标，如何给火炮提供精准坐标。 对于汤和的疑问，徐达倒是有不少理由和他争上一争，但是李文忠提出来的问题，却是把他给难住了。 对啊，如何精准给火炮提供坐标呢？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而且根本不知道往哪方面去学，不过这个想法，却是固定在了他的脑海中了。 他坚定的认为，利用无线电和火炮，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想法，便是发现即摧毁。 而且自己的想法不光能用在登陆作战上，以后无论在哪作战，如果侦察兵前出遇到需要立即摧毁的目标，便可以马上联系后方的炮兵，给一举摧毁掉！ 但是，该如何提供坐标呢？ 得，还是等回大明后，再拜托陛下去问问奇人李晗吧！ 第367章 尾行的海盗 徐达的想法没有通过，虽然是朱元璋钦定主帅，但是这个想法太过危险，他也不能强行利用职权实施，否则那就是草菅人命，会寒了人心的。 不过汤和的建议却是通过了，因此大家开始围绕起汤和的想法制定着各种战术。 虽然依然争论不断，不过在以徐达、李文忠和汤和三人为核心的圈子里，正在不断形成一个共识，那便是新的武器和技术，必然带来新的战术战法的变革。 事实上就徐达个人的想法而言，在大明开国后，想着把元庭彻底灭了后，就开始享福过舒服日子，在朝堂上和别人争争权、夺夺利，为徐家子孙谋个好出身，让魏国公府永远不倒。 可是如今的话，这个想法在他的心中却是越来越淡了，倒不是说他不迷恋权力和财富，不然他也不会钻破脑袋的要在大明海贸股份公司入股，想方设法的要成为大明海军的首任统帅。 只是他如今更关注的，却是如何利用新的武器和技术，研究出更为有效的战法出来，以往的兵书，除了那些关于谋略的战略思想外，其余的关于排兵布阵、行军补给什么的，已经完全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在新武器不断推陈出新的情况下，如何推出新的战术战法，对于他们这些沙场老将，也提出了挑战。 这让徐达意识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并非荣华富贵和争权夺利，自己可以做的，还有更多！ 一日晚上，他也隐晦的和李文忠提到这件事情，没想到，李文忠竟然和他的想法一模一样。 而李文忠更是大胆的提到，事实上，在被封为曹国公后，他每天的日子，实际上却是过得如履薄冰，在胡惟庸案发后，心中更是小心翼翼谨慎不已。 而如今，他却没有了以前的烦恼，为什么，随着大明变革的开启，他发现自己还有广阔的用武之地，在大明之外，更有无穷无尽的天地等着自己去征服。 两人却是越说越投机，就这么聊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汤和见到二人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以为他们俩晚上是不是偷偷喝酒没有叫上自己。 徐达和李文忠二人那是昏昏欲睡，只有汤和一人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就在此时，传令兵传来的一个消息，让几人顿时精神一震。 有几艘海盗船，吊在船队尾，鬼鬼祟祟的跟踪着大明船队。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等到他们乖乖上门了，主帅，打掉他们，试试战列舰的新炮？” 汤和看向了徐达问道。 徐达却摆了摆手，“几只虾兵蟹将什么的，没必要大费周章，命随船将士开枪将他们赶跑。” 李文忠道：“他们应该是来打探我军情报动向的，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了？” 徐达笑了笑道：“你们两个，知道海边的渔民是怎么打鱼的么才能打到更多么？” “渔汛期出海，专门到鱼多的地方，然后……” 李文忠说着说着，和汤和相视一眼，两人顿时明白了徐达的意思。 “主帅，你的意思是说，一网打尽？” 徐达抚了抚胡须，“然也！” …… 三佛齐，巨港，作为苏门答腊岛上最大的港口城市，城内一片繁忙。 这里聚集的都是走南闯北的海商，说是海商，当然他们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成为海盗，还有更多的，却是各种海上走私犯。 这里每天交易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货物，丝绸、布匹、瓷器、茶叶、香料、金银、粮食等等等等，以及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必不可少的——酒精。 如今巨港，甚至是三佛齐，乃至淡马锡、佛柔直至整个马六甲海域，最受欢迎的酒，便是产自于大明的高度白酒。 这里的白酒，多是从日本、琉球或是暹罗占城等地走私而来的，或是从过往商船上掠夺的，价值堪比等重黄金。 除了白酒之外，还有一样重要的货物，便是大明来的霜糖，虽然霜糖在这里没有像白酒一样珍贵，但却是比白酒重要得多。 因为霜糖在这里有时候是可以作为钱来使用的。 而在海上众多亡命之徒，之所以会选择汇聚在巨港，除了这里交通便利，优良码头众多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里不用上税！ 虽然巨港也有自己府官，但是只要是在这里讨生活的，都知道巨港的实际控制人，甚至是整个三佛齐的控制人——异姓亲王陈祖义。 他们只需要给陈祖义缴纳一定比例的保护费便行，而这保护费，比起大多数国家的税都要低。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三佛齐马六甲讨生活的，路过的海鸥都能给你薅下一撮毛，谁敢不给陈祖义纳贡？ 此时，在巨港地势最高的地方，有一座颇为奢华如同宫殿一般的庭院，这座庭院和城内其他建筑的风格完全不同，完全是按照前朝时元大都的皇宫样式所建。 整个庭院金碧辉煌，楼亭台阁，均为珍贵的楠木、檀木所打造，就连大殿内的柱子，都是梨木的。 在柱子上，还镶满了各种金银珠宝，除此之外，屋内还有各种象牙制品，所有的一切，无不彰显着这庭院主人的权势和富贵。 这座庭院的主人，正是纵横马六甲的海盗王——陈祖义！ 书房内，陈祖义站在书桌前，正仔细观看着一幅巨大的海图，而海图上，则是整个马六甲和附近周边所有的岛屿，以及北边的大明。 所有岛屿上的国家势力都有标注，他的视线，在岛屿之间来回扫荡，最后落在了大明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笑一声，他要在这里，建立另外一个帝国，和大明能分庭抗礼的帝国。 陈祖义想当皇帝！ 此时，守候在门外仆人说道：“主人，吕铭达有急事想要向您禀报。” “吕铭达？他从海上回来了？” 陈祖义摸了摸下巴，本来被人打断了幻想时刻，心中颇有些不满，不过听是吕铭达来了，还是收敛了一些脾气。 “让他进来吧！” 这吕铭达为吕宋人，本来的名字念起来太拗口，于是陈祖义便给他取了个读音类似的汉名。 这吕铭达一直负责在海上监视大明船队的动向，而在淡马锡时，也是他和大明的护航军队进行了短暂的交火。 因此陈祖义一听是他来了，心知便是有关于大明的消息，便让仆人叫他进来。 吕铭达走了进来，向着陈祖义行了一礼道： “见过大帅！” 陈祖义点了点头道：“不必多礼，你从海上回来，可是带来了明朝的消息？” “大帅说得没错！” 吕铭达道：“属下在万里石塘附近的海域，发现了明军船队，不过就在属下进行跟踪时，却遭到了他们的驱逐！” “驱逐？” 陈祖义眼睛一瞪，接着又颇为不屑道：“看来他大明真当自己是天朝上国了，真以为我这马六甲是这么好过的么！” 第368章 试炮 “此次大明一共来了多少船？”陈祖义问道。 “一共六艘铁甲船，比起上次而言还少了两艘” 吕铭达停了下来，想了想又道：“不过其中一艘却是颇为古怪，似是旗舰，其上铺有十好几根铁管子，属下以为，大明应该是将铁炮给搬到船上去了！” “把火炮给搬到船上去了？” 陈祖义颇有些诧异，紧接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大明到底是有多么愚蠢，竟然能想出将火炮给搬到船上的蠢主意，他们以为这是在湖面上吗，一个海浪过来，别说开炮了，就连火炮都架不稳。 大明就这般水平，还敢继续派船队过来，我不将这支船队全部吃下去，还真对不起我的良心！ 哼，待梁道仁和颂帕二人，将琉球洗劫一空，切断大明和琉球日本之间的航路后，大明今后还想海贸，就只能乖乖听命于我！” 他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吕铭达听令！” “属下在！”吕铭达应声道。 “我命你率三千人，驾快船四十艘，将这支不知死活的船队给我全部拿下，最好将船只给我俘虏过来，让那些铁甲船，成为我们的东西！” “是，大帅！” 吕铭达一脸狂热的回道：“属下一定会让明人后悔来到这西洋上的！” 放眼整个三佛齐，任谁都知道，只有大明的船队上的货物，是最多最值钱的，陈祖义命他去劫持大明船队，意味着他可以从中赚上一大笔！ 甚至是别人十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 大海上，徐达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无穷无尽的大海，隐隐约约中，还有数座岛屿海礁在天际线处若隐若现。 “老徐啊，看那远处的海岛了吗，那里便是南沙了，再往西南航行我们便要进入马六甲海域了。” 一旁的李文忠有些感慨的说道。 “没错。” 徐达也是有所悟般的点了点头，然后徐徐说道：“前朝时，有一旅者名曰汪大渊，其二十岁时便随船出海，游历二十余国，所著《岛夷志略》中便称这里为万里石塘。 便是汪大渊将东沙、中沙、西沙、南沙称之为中国之万里长堤，所以也称之为石塘，而从南沙乃至曾母暗沙，也被称之为长沙或是万里长沙。 如果不是亲身来到这里，我还从未想到过，这些广阔的海域，自古以来都属于中国之疆域，” “是啊，在来之前，我也未曾想到，大明之疆域，除了广袤的陆地，更有这辽阔的海洋，想来，唯有打造一支纵横驰骋的海军，才能让大明真正拥有这无边无际的大海！” 就在李文忠感慨之时，汤和凑了过来打趣徐达道： “老徐没想到哇，你还知道汪大渊，知道《岛夷志略》呢，看来你也读书的啊！” “我呸，汤鼎成，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似的不学无术啊！” 徐达倒是毫不留情的反怼道。 就在三人打趣拌嘴时，突然间，从舰桥处传来一名参将的疾呼声。 “主帅，舰队西南方，大约三十千米处，有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正向我方极速驶来！” “船队？”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快步来到舰桥，此时舰桥内，不见往日轻松活泼的气氛，却是有些肃杀。 三人拿起望远镜，顺着参将手指的方向看去。 望远镜的视界中，果然有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密密麻麻的向船队的方向快速移动 只见领头的一艘大船上，还打着几面黄色大旗，其中一面写着偌大的“陈”字。 “是陈祖义的船队，这群家伙终于来了！” 汤和放下望远镜沉声道，神情严肃，眼神却是有些兴奋和期待。 “所有人都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徐达一声令下，整个舰桥顿时忙碌起来，气氛霎时间变得紧张，一道道命令，随着无线电手台传递到了其他的蒸汽船上。 “传我命令，舰队呈战斗队形，火炮准备，弹药准备！” “其他所有船只，火枪营全部做好战斗准备！” “舰队开始减速，缩短和敌人距离，待敌人进入十千米范围之内，火炮再进行攻击！” 一道道命令传达下来，整个舰队都紧张的忙碌起来，徐辉祖和朱棣还有李景隆三人，开始带领自己的部下，拿起半自动步枪，纷纷跑到甲板的南侧，端枪，随时准备射击。 虽然此时在肉眼中，海盗船队如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看样子还有段距离，不过每个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三人和其所带领的火枪营，都是第一次在大海上作战，此时几人心情不由有些激动，还有一丝丝的紧张，不过更多的却是兴奋。 定远战列舰上，炮台开始调转方向，观瞄手开始校准观瞄设备测距，装填手将一颗颗炮弹装填入炮管内，紧接着炮长大声喝道： “弹道测试和热炮同时进行，准备，开火！” 随着“轰轰”的几声巨响，船上的主炮和副炮纷纷喷出如火龙一般的火舌，炮弹从炮管极速飞射出去。 虽然打炮的动静不小，甚至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不过舰船上的明军将士们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还想让炮长再多来几发，听个过瘾。 随着装填机的蒸汽机发出隆隆响声，一股股蒸汽从舰身外排了出来，随即一颗颗炮弹被装填机送了上来。 此时在海盗船队中，吕铭达站在瞭望台上，隐约看到明军的船只好像是发射火炮般，一会儿后，又听到了“隆隆”声，看来明军是真的开炮了。 他不屑一笑，这些明人，简直狗屁都不懂就敢来到这大海上，这么着急忙慌的就开炮了，莫非他们以为火炮能打几十里远？ 做梦呢！ “所有人听我命令，升帆，极速前进，今日，便让那些明狗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海洋的王！” 随着吕铭达的声音传来，海盗们都露出了嗜血狰狞的神情，一个个摩拳擦掌，疯狂大笑着，怪叫着，仿佛远处的不是明军的船队，而是一座座金山银山，一个个袒胸露体的美女，正等着他们去劫掠。 “十五千米……” “十四千米……” 徐达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一边下达着命令，“不要着急，等敌人再近一些，通知主炮手，给我瞄准最大的那一艘！” “十三千米……” 随着海盗的船只越来越近，徐达果断下令，“准备开炮，主炮瞄准敌人旗舰，副炮自由射击！” 第369章 打错炮了 随着命令的下达，主炮位上，观瞄手一边紧盯着海盗的旗舰，一边大声向炮长汇报着各种数据。 “距离十千米，已经进入攻击距离！” 炮长随即下令道：“开炮！” 随着“轰”、“轰”先后两声巨响，主炮的双联装305毫米20倍径炮管分别射出两枚炮弹，带着尖锐的破空之音，呼啸着向吕铭达所在的旗舰疾驰而去！ 随后，又是“轰轰轰轰”几声巨响，原来是副炮也跟着一起开火了。 击发完第一轮炮弹，炮兵们并未闲着，赶紧打开炮闩，清理火药残渣，为下一次发射做准备。 与此同时，炮长、舰上的士兵，还有徐达等人，都在紧张观察着炮击结果。 望远镜中，只见一发炮弹准确命中了海盗的旗舰，而另一发炮弹则落在了旗舰不远的海面上，引发剧烈爆炸，掀起的海浪差点没将其他小型船只给掀翻。 首发命中是好事，可是令他们奇怪的是，命中旗舰的炮弹并未在船上爆炸，而是在旗舰身后不远的海面爆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 其余副炮发射的炮弹，也皆是如此，这让徐达等人有些诧异，难道炮弹有问题？ 而此时，在吕铭达所在的旗舰上，所有的海盗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船头和船尾的两个大洞，一脸的惊恐和震惊。 就在刚才，在炮弹命中旗舰的瞬间，炮弹直接破开船头，形成一道剧烈的热流，如同流星一般，瞬间贯穿了整个船身，然后从船尾射出，最后由于飞行方向的改变而一头扎进了海水中！ 海盗们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整个大脑都是嗡嗡的，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突然间船只便被砸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就在此时，只听见主桅杆下传来了令人惊恐的“咔嚓”声，甲板开始翘起，木板开始出现一道道的裂痕，紧接着，主桅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后倾斜。 原来是炮弹在凿穿了船身后，破坏掉了主桅杆的基座，船体开始支撑不了主桅杆的重量了。 随着一阵阵海风吹过，吹在完全张开的风帆上，而桅杆已经开始倾斜，更是加剧了主桅杆的倾斜。 风帆的方向改变，也让旗舰开始不由自主的改变了航向，向着其他的船只撞了过去，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致命的是，随着主桅杆的逐渐倾斜，已经开始影响到其他的桅杆了！ “收帆，赶紧给我收帆！” 吕铭达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声叫喊道，直到此时，其他的海盗们才如梦初醒一般，开始手忙脚乱的拉绳收帆。 不得不说，这些常年在海面上讨生活的海盗，干起扬帆收帆的事，那还是手脚麻利的，只是可惜，无论他们收帆的速度再快，也改变不了主桅杆即将倒塌的现实。 吕铭达看着眼前慌乱的一切，心中却是震撼不已，刚才，是被明军的炮弹击中了？ 什么时候大明朝的火炮有这么厉害了？ 明明距离二十里那么远，现在的火炮撑死了也就打个几里远，明军的火炮到底是怎么打过来的，而且还能将整个船身都贯穿了，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此犀利猛烈的炮？ 而更要命的是，明军的定远战列舰，开始准备第二轮发射了。 在发射完第一轮后，明军将士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在平常训练时，这开花弹在击中目标的瞬间便会产生剧烈的爆炸呀。 可是刚才明明已经击中敌军的旗舰了，为何却没有爆炸呢？ 此时在甲板上远远看过去，敌军的旗舰貌似还好好的，没有一点受损的迹象嘛。 莫非是妈祖保佑？ 呸呸呸，妈祖怎么会保佑那一群丧尽天良的海盗？ 舰桥内，徐达似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向甲板跑去，李文忠和汤和见状，连忙也跟了下去。 来到甲板，炮手们见主帅过来，正要行礼，徐达却是大手一摆，直接问道：“你们刚才打的是什么弹？” “回主帅，刚才打的是穿甲弹！”炮长急忙回答道。 “怪不得！”徐达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了，为何击中了敌舰炮弹却没有立刻爆炸。 此时李文忠和汤和也明白过来了，顿时哭笑不得，心中升起了一股大炮打蚊子般的莫名荒诞感。 主炮所用的穿甲弹，在测试和训练时，打的都是几十毫米甚至上百毫米的高强度钢板，而且是一次打好几块的，就敌舰那小木板子，怎么能和钢板相比？ 怪不得炮弹没有立即爆炸呢，感情应该是直接把敌舰给洞穿了，所以才在一头扎进海里后才爆炸的。 炮手们也是一脸无奈，这怪不得别人，平时训练时用的就是穿甲弹，现在看到敌船来了，便下意识的用了穿甲弹了。 “给我换榴弹，无论主炮副炮，统统都给我换成榴弹！” 随着徐达一声令下，炮手们顿时就忙开了。 “换榴弹！” “主帅命令，全部换成榴弹！” 一番忙碌后，甲板下弹仓内的水手们，用小推车将一颗颗榴弹给推了过来，吊上挂钩，然后再吊运了上去。 炮弹上来后，炮手们将子药桶套在弹头尾部，再塞入炮管，紧接着另一名炮兵再塞入发射药包，关炮闩，然后开始瞄准，准备第二轮发射。 随着观瞄手再次瞄准目标，炮长的一声令下，305毫米20倍径的炮管再次发出了如雷霆般的轰鸣！ “轰轰” 两发炮弹再次如霹雳般射出，沿着海面以破空般的速度向吕铭达的船猛扑过去！ 明军开火的声音吕铭达也听到了，抬头望去，只见两颗黑乎乎的东西，正以迅雷般的速度向自己的船只疾驰而来。 随着两颗炮弹在视线中越来越大，吕铭达的心也越来越沉到谷底。 与此同时，风帆在收到一半时，甲板已经彻底经不起住桅杆的重要了，只听见令人恐惧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传来，甲板不断的在崩裂开来。 真是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时此刻，吕铭达再也没有刚才那气势凌人的嚣张气焰了，现在的他有些后悔了。 干嘛非得坐最大的旗舰上，显得威风是么，最大的船就是明军最好的靶子啊！ 而随着更多的轰隆声传来，定远级战列舰的副炮也开火了，更多的炮弹向着海盗的船队袭来。 “该死的！”吕铭达想都没想，纵身一跃便跳下了船去。 “嘭！” “轰隆！” 一颗炮弹准确击中了海盗旗舰，瞬间便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无数海盗炸飞了出去，无数的炮弹碎片四射开来，将不少海盗瞬间就给射成了马蜂窝！ 第370章 撞它！ 与此同时，另一颗炮弹却是击中了桅杆，瞬间便在空中爆炸开来，全部桅杆被炸成断节，巨大的冲击波产生的强大气压当场就震碎了无数海盗的内脏！ 无数破片如天女散花般从空中四射，让幸存的海盗几乎无处可逃！ 巨大的桅杆顷刻间便倾倒下来，将本就脆弱不堪的甲板给砸了个稀碎，仅仅两发炮弹，在瞬间便让这艘海盗们引以为傲的旗舰变成了废船。 与此同时，大量的海水灌入船内，而船只也在缓缓下沉，过不了多久，就要沉没了！ “弃船，弃船！”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海盗们才如梦初醒般，纷纷跳下海去，然后拼命往其他船只的方向游去。 他们都知道，一旦船只开始快速沉没，产生的巨大旋涡会让他们逃无可逃！ 吕铭达是最先跳船的，此时旁边船只的海盗也注意到了他，抛下绳子，好不容易让他爬了上来，然而还没等吕铭达喘上一口气，他又听到了那催命般的火炮声！ 明军又开炮了！ 该死的，世界上哪有这么快射速的炮？ 吕铭达都快被气疯了，这些明军难道就不会消停一下吗？ “轰！” “轰！” 又是几声剧烈的爆炸，旁边的一艘小船直接被炸上了一天，巨大的冲击波也让船只产生了剧烈的晃荡，吕铭达一个没抓稳，额头狠狠的砸到了甲板上，顿时血流如注。 “该死的！”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视线转向了海面，此时虽然只损失了两艘船，绝大多数主力还在，但旗舰被炸毁，已经严重影响到海盗的士气了。 而且那火炮的威力着实惊人，完全让人不敢升起丝毫的对抗的心思。 “吕统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将他救起来的海盗满脸焦急的问道。 刚才的几声炮响，已经让他彻底吓破了胆子，而旗舰的损毁，更是让这群海盗肝胆俱裂。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已经荣幸的成为了新时代海战的第一批参与者，不幸的是，他们是被揍的那一方。 吕铭达一抹快糊了眼睛的鲜血，额头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此时他看什么都带着血红色。 使劲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逃回去？ 别说陈祖义不会轻易饶了他，哪怕是放过了他，恐怕日后在三佛齐，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不急，己方还有近四十条船，虽然没了旗舰，但完全还有一战之力！ “快，升帆，加快速度，给我快速冲过去！”吕铭达大声喝道。 然而一旁的海盗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难道他们的吕大统领还想和明军那恐怖的火炮去硬拼？ “混账东西，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快给我升帆啊！” 吕铭达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你们都在怕什么，你们的勇气难道只在妇人面前才有吗，给我冲过去，和明狗的船贴帮！ 只有这样，他们的火炮才没有用处，待我们杀上明狗的船，他们便只有投降的份儿了，你们这些蠢货懂吗？” 此时海盗们明白了，吕铭达是想让他们去跳帮，可是，不说能不能爬上明军的船，光是那恐怖的火炮，便已经足够令人闻风丧胆了。 可是吕铭达的命令也不得不执行，他们只有硬着头皮，将所有的风帆升起。 同时向其他的海盗船只打着旗语，示意其他人加速向明军舰队冲锋。 可是旗舰已经被炸成了废船，其他的海盗船只早就失去了主心骨，此时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 好不容易附近的几艘船看见了旗语，慌忙升起了全部的风帆，同时也向更多的船只发出信号。 忙慌了好一段时间后，海盗们这才勉强统一起了节奏，不过就在这过程中，又有几艘船被炸沉了。 很快，明军便在海面上看到一群密密麻麻的海盗船，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向舰队的方向飞速的驶来。 “重新标定距离！” 炮手们不慌不忙的重新瞄准着海盗船，虽然从目视的角度看，海盗船密密麻麻的，随便发一炮都能打到。 不过他们却是清楚知道，那只是距离隔得还远，看起来比较密集罢了，实际上各船之间的间隔还是比较大的。 因此不能马虎，该好好瞄准的还是得好好瞄准。 海盗旗舰被击沉后，徐达便下令各炮自由射击，随即，各主炮副炮便相继射出数枚炮弹。 炮弹呼啸而去，接着又炸翻了一艘海盗船，不过更多的炮弹是落在了水面上，炸起多朵巨大浪花，却是对其余的海盗船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 这下子吕铭达得意了，他疯狂叫嚣着：“快，快速前进，只要我们速度够快，明狗就打不着我们！” 此时炮兵们也发现了问题，即便瞄准了海盗船，可由于船只在高速移动中，炮弹最后的落点很容易发生偏差！ 只能继续瞄准，然后再发射。 在接连击沉了数艘海盗船后，此时，海盗船已经非常接近船队，超过了火炮的最短射程。 眼见定远级战列舰上的火炮不再发射，吕铭达狂妄的大笑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旦靠近，明军的火炮便成了摆设了，什么用都没有！” 其他的海盗也是发出疯狂的大笑声，仿佛他们已经胜利了，成功夺占了明军的船队一般。 定远舰上，李文忠正要下令火枪营的将士做好射击的准备，却听徐达说道：“命令所有船只开足马力，把这些木板船统统给我撞翻！” “好主意!” 李文忠和汤和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而此时驾驶员更是双眼放出精光，刚才炮战时，他就已经开始心痒痒了，可惜岗位职责不同，他只能稳稳驾着船，保证火炮能够稳定射击。 现在主帅一声令下，他立刻拿起喇叭对锅炉房喊道： “加煤，加煤，将锅炉温度烧到最大，我要最大马力，对敌船实施撞击！” 锅炉房内，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负责加煤的水手问另一人道：“刚才舰桥说什么了，让我们加煤，是要加速脱离海盗了吗？” 另一人道：“你什么耳朵，完全听岔劈了，舰桥要锅炉温度烧到最大，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撞击敌船！” “撞击敌船？”那水手刚才还略显疲惫的神情，此时突然如打了鸡血一般容光焕发，抡起铲子来那是更有劲儿了！ 第371章 碰碰船 此时海盗的船队离大明舰队越来越近，眼看就只有十里左右的距离时，吕铭达大声下着命令，让手下做好登船的准备。 然而当距离越来越近时，海盗们看着大明的船只，却是目瞪口呆了起来，而吕铭达更是满脑子的不可思议。 他们这才发现，大明的蒸汽铁甲船，就是一座座在海上的巨大堡垒！ 那庞大的舰体，高大的船舷，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船身，就像是一只只铁甲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以往跟踪大明船队时，都是吊在船尾离了老远，却是没有看个真切。 虽然当时看着大明的船只觉得古怪，为何会没有风帆，还和手下嘲笑过这大明是不是缺心眼，难道是在用船桨划着船来到大海上的吗？ 如今离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些舰船，都是用钢铁铸造的！ 还有那船身上好几个巨大无比的烟囱，简直就像是擎天之柱一般，不时冒出滚滚黑烟，他们又哪见过这般景象。 海盗们再一次被颠覆了三观，他们想破了脑袋，哪怕想得脑仁儿疼，都想不通，为何钢铁建造的船能漂浮在水面上，而且还是那么大的船只！ 刚才那艘已经被击沉的旗舰，在这些钢铁巨兽面前，就像是孩童的玩具一般可笑。 吕铭达更是傻眼了，面对着如此庞然巨物，而且还是六艘，虽然自己这一方还有三十多艘快船，但在明军舰队面前，如同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妄图绊倒大象！ 跳帮是不可能跳帮的，除非他手下的海盗一个个都会飞檐走壁，不过…… 吕铭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虽然大明的舰船比他们的快船高出太多了，跳帮就是个笑话，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以往在海上劫掠时，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大吨位的商船，当无法用跳帮进行劫掠时，他们便利用绳索和铁钩，钩在船帮上然后爬上去！ 不用吕铭达说，海盗们已经纷纷准备好了绳子和钩子，准备一接近大明船只，便利用绳子爬上去。 爬船的事情他们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算是熟能生巧，经验丰富得很，不过以前他们爬的都是商船，这一次要爬的，却是铁甲炮船。 在他们看来，爬木船是爬，爬铁甲船一样是爬，没什么不同的。 然而就在此时，海盗们惊奇的发现，大明的船队居然开始调转方向，船头面向了自己这一方，然后冲了过来！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在海盗的视角看来，这像是一座座巍峨雄伟的高山，在向自己碾压过来！ 明军到底要干什么？ 吕铭达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眼见大明的舰船越来越近，他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不好，这些明狗要来撞船了！” 吕铭达大喝一声，“快，快调转方向！” 说着，他一把抢过了舵手的舵杆，然后死命的开始操作起来。 他们面对的可是铁甲战舰啊，怎么可能撞得过这些钢铁巨兽？ 然而海盗船队并没有无线电手台这一类即时通讯的工具，等着旗手打着旗语通知到所有船只时，大明的舰船已经来到眼前了，他们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些巨舰航行时推来的波浪！ 徐达站在舰桥上，都不用望远镜了，看着下方海盗的船只惊慌失措的调转着方向，不由冷笑道： “现在才想着调头逃跑？晚了，给我开足马力，撞过去！”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响起，似是宣告了海盗们的死期，也是在昭示着这片广阔的海域，新的时代，属于大明海军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海盗的船只慌忙逃窜着，然而风帆船再快，哪有蒸汽船快，而且此时海上并无大风，帆船根本就跑不起速度来。 定远舰一马当先，一头就将最后边的一艘海盗船给撞了个稀碎。 上边的海盗纷纷落水，然而还未等游开，便被巨舰卷起的海浪给吞噬了进去！ 与此同时，舰船上的火枪兵们，也纷纷端起了半自动步枪，向着海盗们瞄准射击。 “砰砰砰……” 甲板上很快便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少海盗纷纷中弹，火枪营的将士们见炮兵大显了几次身手，早已按耐不住了，手痒得很，此时见到了射击距离，不用命令，便纷纷举枪射击。 此时吕铭达都绝望了，原本以为能够劫下大明船队，狠狠赚上一笔，没想到迎来的结果却是自己被大明舰队撵得跟狗一样！ “混账！该死的明狗！” 吕铭达咬牙切齿着狠狠的骂道，此时的他们，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身后还有无数的子弹射来。 身边不停有海盗倒下，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实在想不通，大明到底用的是什么武器，那火炮还有那火枪，怎么和自己见过的完全不同。 随着大明的舰船势不可挡的冲入了海盗的船队，海盗已经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了，面对着几乎不可撼动的巨舰，他们只有绝望，只渴望着能够活命。 不少人甚至都开始后悔了，当初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干活不好吗，非得出来干这卖命的买卖？ 一个时辰后，海域上，漂满了海盗船残余的木头，不少人紧紧的趴在木板上，绝望的看着明军放下小船，来抓俘虏了。 虽然明军舰队大获全胜，不过却还是让十余艘船给跑掉了，海盗船只小巧而灵活，虽然速度比不上蒸汽船，但蒸汽船太过庞大，调头转弯也麻烦，而且数量太少，追起来也不太现实。 不过徐达对第一次海战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此次一举歼灭海盗船三十余艘，歼敌两千余人，俘虏三十余人。 倒不是说明军弑杀，而是在对海盗船实施撞击后，不少海盗纷纷落水，然后又被卷入船底，是死是活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待战斗结束，明军将士从舰船上放下救生船，开始打捞俘虏时，海面上除了漂满了海盗的尸体和船只碎屑外，就没剩多少活人了。 不过吕铭达倒是被一起捞了上来，在其他俘虏的招供下，很快徐达等人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于是，吕铭达便被重点招呼起来。 军舰上没有专门的审讯室，不过这可难不倒聪明的明军将士，想审讯个把人还不简单，分分钟就给弄好了满套刑具。 什么带钩的带刺儿的，带尖儿的带刃儿的，想要啥就有啥，如果还不满意，竹签也可以换成钢签，炉火也可以给你烧得通红。 对于一帮残忍无道的海盗，他们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第372章 你咋全都知道？ “吕铭达，这名儿取得，有点水平嘛，不过你看起来可不像中国人啊，说吧，哪里人士，和陈祖义又是什么关系？” 在临时搭建的审讯室里，徐达端坐于书案后，“啪”的一下重重一拍惊堂木，将一旁准备做记录的参将差点没吓一哆嗦。 在审讯室的两旁，一旁有个木架子，架子上挂满了各种临时打造的刑具，而在另一边，则架着一个炉子，里边尽是烧得通红的煤块，炉子里还有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 在徐达的身后，分别站着李文忠和汤和，徐达想亲自审海盗，两人纯粹就是随着他来看热闹的。 此时徐达在他俩眼里，就跟那县太爷似的，特别是徐达拍惊堂木那劲儿，简直太冲了。 这让两人不得不怀疑，徐达这老小子在起事之前，是不是经常被县老爷请去衙门过堂，要不这套业务流程咋这么熟悉？ 而徐达嘛，此时还以为自己挺威风，和毛骧学了几手审讯的手段，在海上漂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可以来过过瘾了。 在书案前，吕铭达被绑在了铁架子上，身上已是血迹斑斑，看样子是已经被用刑了，真真就是一副人犯的样子。 此时听徐达开口一说，抬起了眼皮，然后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张嘴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没人听得懂的话。 “这小子说啥呢？” 朱棣拿起了被烙得通红的铁条，装模作样的在吕铭达面前晃了晃，对徐达道： “主帅，这小子不说人话，要不要给他过过堂？” 吕铭达看着朱棣，又神情激动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虽然听不懂，不过朱棣很确定这家伙是在骂他。 “呦呵，小子儿，俺看你是不是皮子作痒了？” 朱棣眼睛一横，却被汤和给叫住了。 “老四，稍安勿躁，这小子就是在装，其他海盗早就招了，他会说汉话！” “混账东西，该死的，这一群天杀的叛徒，无耻之尤！” 吕铭达恶狠狠的骂道，这一次却是用的汉语，虽然口音听起来怪怪的，不过大家还是听得懂。 既然眼前的明军军官知道自己会说汉话，那再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吕铭达，吕宋人士，陈祖义手下大将，主要在吕宋岛和马六甲一带活动，劫掠船只数不胜数，杀害的过往商人旅人更是不计其数，按大明律，判你个凌迟都算轻的！” 徐达不紧不慢道：“说吧，陈祖义现在人在何处，他的老巢在哪，手下又有多少船只，多少兵马，你从实招来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这便是徐达从毛骧那学来的审讯招数了，审讯最重要的方法不是用刑，而是彻底击溃犯人的心理，这一点他可是记得清楚明白。 而且毛骧还告诉他，和人犯对话时，一定要一实九虚，即真话里边掺假话，假话里边掺真话，虚虚实实，让人犯根本无法弄明白你的真实意图。 对于位高权重的魏国公，毛骧可谓是倾囊相授，而徐达也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说此时他问吕铭达的一连串问题里，陈祖义的老巢在哪里他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房间内的每个人都知道，大概有多少兵马船只大伙儿心中也都有数，只不过陈祖义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这个确实是需要搞清楚的。 因此将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起掺和在问题里，便是让吕铭达搞不清楚，徐达问这些问题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呸，我是绝对不会出卖大帅的！” 吕铭达瞪着徐达，恶狠狠的说道。 倒不是说他和陈祖义好兄弟讲义气，而是自己作为陈祖义海盗团的核心人物之一，其家人都在陈祖义的手中。 而陈祖义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这些手下叛变了。 况且，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在存活下来的海盗中，关于陈祖义的详细情报，只有他自己清楚，只要他不说出来，那么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明军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要了自己的命，陈祖义的情报，就是他用来拿捏明军，用来活下去的关键！ “有种！” 徐达不恼，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吗，可惜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吕铭达一愣，然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你们这些明狗狡猾多端，想来诈我？没门！” 他倒是有信心，徐达完全就是在诈他，吕宋到马六甲乃至三佛齐一带，岛屿众多地形复杂，别说是万里而来的明军，哪怕是本地人，都搞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岛屿多少王国。 “看来你不相信啊，没事儿，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说着，徐达给李文忠使了个眼色，李文忠会意，拿起一副海图，然后走到了吕铭达跟前。 “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吕铭达睁眼一看，顿时就愣住了，霎时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马六甲的航海图？ 不光如此，上边还清楚标明了陈祖义海盗团伙的势力分布，吕宋岛、柔佛、淡马锡……乃至苏门答腊岛！ 这，这，怎么可能，恐怕陈祖义本人也未必知道这么清楚吧？ 要知道许多海盗势力都是打着陈祖义的名号行事的，末了只要上交几成的收益就行。 见吕铭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也是越来越震惊，徐达知道，这家伙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了。 “陈祖义，原籍大明广东，洪武元年时举家逃往西洋，而后落草为寇，成为马六甲远近闻名的大海盗！” 徐达站了起来，看着吕铭达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缓缓说道：“那么在洪武元年时，陈祖义到底逃到了西洋哪个地方呢，按我来说，这陈祖义一家也不聪明啊，逃也不知道逃远一点，偏偏在大明的藩国安了家，那个地方就是三佛齐，我说得对吗？ 吕铭达！” 吕铭达浑身一震，没想到，这些大明人知道，他们真的什么都知道！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恐怕的可能性，这些明军，乘坐的是这种巨型铁甲舰，几乎是全副武装，完全不像是去做买卖的商队。 难道……他们这次前来马六甲，就是为了陈祖义而来的？ 可是，陈祖义盘踞三佛齐多年，其实力强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这些明军，他们是怎么敢六艘船就杀到三佛齐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