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东北辣妻不好惹》 第1章 穿书了 一九七八年。 大东北,靠山屯。 村东头老陈家的大院子里,二小子陈立明和老桑家二姑娘桑小晚板正儿地跪着。声声血泪地诉说着他们两个是自由恋爱,坚决拒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陈立明扬言,不管家里让不让,陈立明死活都要和桑榆退婚,转娶她妹妹桑小晚,场面闹得极为难看。 同村儿的人左三层右三层地围着看热闹,不知哪家大姨那么有眼力劲儿,炒了一大锅瓜子用簸箕端来,一人分一把,边嗑边议论,热火朝天的。 前院儿一阵又一阵的争吵声传到了一道之隔的老桑家。 昏睡的桑榆突然从炕上醒来,意识瞬间恍惚。 她刚拿下百亿定单,正准备与员工们大肆庆祝,却不小心摔倒,头磕在石头上晕了过去,醒来竟然在这么一间黑洞洞的屋子里! 靠山屯?桑榆?桑小晚?一九七八? 这不是她在工作闲暇时追完的那本《我在大东北宠夫养崽赚钱钱》里出现的人物吗? 难不成她这是穿书了? 原主和自己名字一模一样,不仅美丽温柔勤劳肯干,还具有超强的旺夫体质。 只可惜,书里原主是捡来的,自打家里生了娇气又任性的妹妹桑小晚,桑长河两口子对原主那是非打即骂。 还好原主长的好看,十里八村儿有名的一枝花,说话声音温温柔柔,走路时那腰上的衣服闲出一大半,肉皮子比精粉(精白面)都白。 老陈家二小子陈立明以二百块天价彩礼,拿下了婚约,摘下原主这朵人见人爱的高岭之花。 婚后,勤劳肯干的原主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路高歌猛进,盖起了三层小洋楼,没几年就带着家人搬到镇上去了。 而原主妹妹桑小晚则靠着下三烂的损招儿,嫁给了帅气上进的民兵队长周南川。 周南川无父无母孤儿一个,没什么家底儿,还收养了三个拖油瓶。 婚后桑小晚好吃懒做,遇事儿就撒泼打滚,没事儿就欺负几个孩子,不得丈夫喜爱,一辈子过得浑浑噩噩。 直到书快完结,桑小晚缠绵病榻时,方才得知周南川心里好像一直有个白月光,根本没喜欢过自己,直接被气死! 全都对上了! 此时的桑榆躺在冷冰冰、硬梆梆的炕上,大腿里子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终于承认穿书的事实。 可是,书里面桑小晚没脸没皮非嫁不可的男人明明是周南川啊! 怎么现在跑去老陈家,吵着闹着和陈立明真心相爱了? 奇怪,剧情怎么和原著不一样呢? 正琢磨呢,就听院子外头有人喊,“桑大兄弟在家不?桑大兄弟?” 如今正是农闲,桑长河和黄淑娟中午奢侈地喝了两口儿,这会儿睡得正香。 桑长河睁开带着红血丝的睡眼,含糊的应了一声,“在家呢,谁呀?” 黄淑娟也被吵醒了,看到桑榆还在炕上躺着发愣,翻了个白眼骂道,“养你白吃饱儿啊,要睡死了不知道开门去?” 桑榆没吭声,起身下炕,穿过院子打开门。 一看外边几个人儿的组合,登时就懵了。 原主的未婚夫陈立明搂着原主的妹妹桑小晚,看那样还挺维护! 心虚的桑小晚眼圈儿一红,眼泪像在挎兜揣着似的说来就来,叭嗒叭嗒地往下掉,“姐,都是我不好,你别怪立明哥。是我先喜欢上的他,你要打就打我,我受着!” 好一壶绿茶! 瞅这架势,妹妹和未婚夫已经暗度陈仓、给原主戴了一顶绿帽子! 再看桑小晚那一手捧肚子一手撑腰的姿势,这是怀上了?挺敢干哪。 在这个时代,未婚先孕属于纯纯的作风问题,让人戳破脊梁骨不说,被上头知道得送去游街,再严重就是蹲大狱! 无利不起早,桑小晚敢冒险这么干,肯定是图点啥。 桑长河趿拉着鞋出来了,顶着乱糟糟的脑袋把来人迎进去,“大哥大嫂你们咋过来了呢,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陈立明的父亲陈家昌大手一挥,一言难尽的样子,“唉,进屋说吧。” 那个年代,没有客厅也没有沙发,来人去客(音且三声)的都上炕。 上了炕,老陈两口子沉着脸不说话,陈立明也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只有桑小晚嘤嘤地哭。 桑榆凑不上前儿,只能做背景板,看这一屋子人演大戏。 “小晚你哭啥,谁欺负你了是咋地?你和妈说说,妈给你挠她去。”黄淑娟最惯着二丫头,见她哭得委委屈屈的,心里就乱了套了。 桑榆特别有眼力劲儿的递过去一块脏了叭叽看不出原色的破布,黄淑娟顺手接过给桑小晚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还哄,“别哭了,说话,别让妈干着急。” “唉,”陈家昌瞄了一眼哭得可怜巴巴的桑小晚,再看看耷拉着脑袋的陈立明,抬手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这是作孽呀。” 吓得桑长河赶忙拦住,烟笸箩都打翻了。 见陈家昌嫌砢碜张不开嘴,陈立明他妈赵三妹心一横,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完了一脚把人踹下炕,“完犊子玩意儿,跪下。” 陈立明收到自家老娘的信号,膝盖一软,麻溜地就跪了。 桑小晚一看心上人跪了,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演了一个有难同当。 跪完看看位置,又往陈立明那边蹭蹭,抱住陈立明的胳膊,脑袋歪在陈立明肩膀头子上,扮柔弱小白花。 桑长河两口子一看顿时懵圈,二女儿和大姑爷抱在一起,这叫啥事儿? 其实不光他们俩懵,桑榆也懵得够呛。 书里的桑小晚婚后发现便宜姐姐日子过得比她风光不知多少倍,又嫉妒又生气,大事小情上没少给原主使绊子看脸色。 大结局里写桑小晚被气死时,心里一直在寻思,要是再来一回,她死活嫁给陈立明! 就是说,自己一个穿越,桑小晚竟美梦成真了? 看她抱着陈立明时那自信和骄傲的样儿,宁可被人指着鼻子骂,也要和陈立明在一起的坚定不移,这是预测到了陈立明以后会发迹? 可是,桑小晚究竟怎么知道的? 第2章 退亲 “这不是吗,我家二小子和你家二丫头好上了,孩子也怀了。我寻思已就这样了,不如成全她们,也好保全咱两家的脸面。”陈家昌黑着脸。 赵三妹顺势接话,“这件事是俺家立明的错,今儿个利索儿的把事儿说明白,立明和小榆的婚事就退喽,也不耽误小榆以后再相看好对象。” 桑榆眨眨眼睛,感觉到心口有点发酸。 她和陈立明素不相识,没有感情基础,更不可能有什么伤心难过。 此时她心口的那丝酸涩,一定是来自原主的。 对于原主来说,陈立明毕竟是她将来的丈夫,也是她离开这个家庭最正当的理由。 赵三妹一看桑榆眼睛泛红,赶忙说好话,“小榆别上火。退婚不是你的错,你是清清白白的好丫头,谁敢拥护这事看轻了你,大娘第一个不答应!” 场面话说得挺中听,桑榆想挤两滴眼泪出来应应景儿,可咋使劲儿也没挤出来,只好半转过身子,用手捂住嘴,装出哭音儿,“大娘,你们,呜呜呜。” 桑长河黄淑娟总算回过神,把视线落在二女儿的肚子上,心里打起小算盘。 退婚这事说出去确实不咋好听,但是把亲生的嫁给陈立明,这不就是她们之前的打算吗! 陈立明是村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大前年进了镇上的印刷厂当工人,一个月挣二十八块钱呢。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农民们面朝黑土背朝天辛苦一大年,拿到手的也没有几个现钱儿。留出明年种子化肥的花销,基本不剩啥。 要不是当初陈立明几次托媒人过来,死活要娶大丫头,他们都打算请媒人上老陈家,给二丫头求亲来着。 别的且不说,那二十八块钱是真眼人哪。 就是说,现在这泼天的富贵,轮到二丫头啦?歪打正着哇。 桑长河装模作样拿出烟袋锅,装了一袋烟叭嗒叭嗒的抽,好一会儿才愁眉苦脸说道,“立明啊,我真没想到你能干出这种事儿,你这让小榆以后咋见人?” 桑榆心里嗤笑,如果真怕她没法出去见人,就该拎着桑小晚揍一顿,勒令她和陈立明一刀两断,而不是在这假装长吁短叹。 “爸,我姐长得好看又能干,一定可以找到比立明哥更好的对象。我看周南川就挺好的,姐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 人家心里有白月光呢,能把你活活气死的白月光! 这周南川可是桑小晚的未婚夫啊,不久前刚订下来的。 她们是打算着把原主换给周南川,一并着连周南川都打发了?算盘打得挺如意。 “小榆啊,你妹妹说的也是。事情已经这样,你们姐妹俩就换一下,过日子这玩意儿,和谁还不是过,再说周南川那孩子不比立明差啥。” 听了桑长河这话,桑榆立马觉得这种爹妈有了还不如没有,更加为原主感到悲哀和不值。 桑榆原本还想卖个惨,用衣袖子抹了把眼泪,“妈,我...” 不等她说完呢,陈立明便着急的把话头抢了过去,“小榆,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和小晚真心相爱,你就成全我们吧!” 陈立明之前嘴上说着多爱原主,竟然转头就跟桑小晚胡搞一气,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出轨的男人就是根烂黄瓜,必须扔猪圈去喂猪。 这根烂黄瓜她桑榆是不会要的,就让他们渣男贱女锁死吧! 桑家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原以为陈立明能带她跳出火坑,结果他现在就是最大的坑。 这样的话,想要离开这个家,嫁给周南川是最好的招儿。 他心里有人就有人吧,只要他同意,就先一起对付过着,以后他有啥想法,她让位就是了。 桑榆这边心里寻思着和桑小晚换亲的事,那边桑陈两家已然把一切商量好了。 桑家秉持着脸皮厚的一贯作风,又死皮赖脸的管陈家要了一百块钱彩礼。 把陈家人送走,黄淑娟咧着大嘴,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往回走的时候,桑小晚抱着黄淑娟的脖子撒娇,“妈,立明哥很快就可以转正。以后你就有一个吃商品粮的亲女婿了,高兴不?” “那咋不高兴,只要你高兴,妈就高兴。” 哟,这叫一个母慈女孝。 这是谁都没拿原主当人看哪。 原主,别难过,她们欠你的,我都给你拿回来。 打今儿起,她要是不把桑家作个地覆天翻,她就白活这一回! “妈,”桑榆停住脚步,掐了把大腿里子,硬憋出两包泪,“妈,你们把我的亲事换给小晚就算了,竟然还要我和周南川再订亲。刚退婚就又订亲,我以后怎么见人?” 黄淑娟一听这话,脸子就摞下来了,“有啥不能见人的,不就是退个亲再结个亲吗,有啥了不起的,你咋那么不懂事,啥都要和你妹妹抢?” “妈,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桑榆小脚一跺,故意扯开嗓子哭。 她这一嚎不要紧,就又把大伙给招了过来,不大一会儿就把她家给围上了。 乡亲们寻思呢,早上老陈家那出还没看够,转场到老桑家接着看,这小日子过的,多么痛快。 “你在外头吵吵啥,给我滚屋里去。”黄淑娟一看有人看热闹,赶紧上来扯桑榆的衣服,想要把人扯回屋。 她还不知道此时的桑榆已经不是她温柔软弱、逆来顺受、任她捏扁搓圆的大丫头了。 如今的她可是在现代社会看了不少宫斗剧的钮祜禄.桑榆。 桑榆冷眼瞧着黄淑娟颤巍着一身肥肉朝着自己扑过来,瞅准时机向右一闪,故意提高声调儿,“你又打我,为什么一有事你们就打我,就因为我是你在河沿儿上捡来的吗?” 黄淑娟一时收脚不及,叭叽摔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逗得乡亲们一阵哄笑,臊得老脸通红,咬着牙骂道,“死丫头你给我闭嘴,早知道你今天这个逼样,当年我就不该捡你,就让你冻死饿死,让野狗把你咬死。” 乡亲们又开始议论,桑长河一家对待这个养女是如何苛刻,她们都是最好的见证。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桑小晚不要脸,爬上姐夫的炕,连孩子都整出来的砢碜事儿。 桑小晚听了大家的议论,脸腾地红了,眼圈发热就要哭。 上辈子临死前,她起誓发愿,要是再来一回,她肯定嫁给陈立明,住洋楼穿洋装过大把花钱的好日子。 不想老天爷还真听着她的话了,让她重来一回! 第3章 换亲 没有人知道桑小晚从炕上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刚和周南川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有多么高兴。 在她看来,上辈子和现在让她难堪和屈辱的原因,都是桑榆。 现在因为桑榆,又让她被乡亲们说得那么难听,心里对桑榆的恨,就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只是现在她还不能闹,必须得咬牙忍住,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和陈立明结婚了,一定要踩死桑榆那个贱女人! 院子里闹得乱轰轰的,看热闹的人说啥的都有,都不是什么好话。 桑长河没法再做缩头乌龟,拉长着驴脸走了出来,“都别叫唤了,这是我们各个儿家的事,你们凑啥热闹,赶紧该嘎哈就嘎哈去。” “爸,”桑榆顶着哭红的眼睛跑到桑长河身边,委屈着抽哒,“女的被退婚名声就臭了,你们咋说也得为我寻思寻思吧。” 桑长河也没想到向来听话的大丫头会这么犟,非得要个说法,又臊又气,太阳穴上青筋直蹦。 正在这时,院子外又走过来一个人,高高的个子站在乡亲们后边,如同鹤立鸡群。 桑长河眼睛一亮,大丫头不是要说法吗?那就给她一个,“南川,进来。” 周南川上个月在一起民兵训练中受伤,一直在家里修养。 镇上的大夫说伤得挺重,养不好有瘫痪的危险。 要说他这伤,还和老桑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一个多月前,他被桑长河叫来家里帮忙,喝了一碗桑小晚递来的水,身上就火一样的烧起来,忙不迭的跑回家。 他推开跟着过来的桑小晚,蹦到水缸里泡着,天亮了才把那股邪火压下去。 待到终于没事,回屋换衣服,也没有注意看家里有没有别人。 结果,周南川刚把衣裤脱了,桑长河就带着俩人冲了进来,说他糟蹋了他家二丫头,死活要他负责。 他分辩说根本没那事儿,他就不是那种人。 话音未落,桑小晚穿着小背心儿打他炕上坐起来,拥着被子嘤嘤地哭。 这等于被人抓了现形儿,考虑女孩子的名节问题,这件事也没传开,周南川勉强把婚事认下了。 第二天,镇上进行民兵集训,他因为心里有事儿走了神,从五米高的障碍上掉下来,胯骨摔裂。 今天一大早,周山告诉他桑小晚要和陈立明生孩子,他咬着牙拖着伤就来了。 “桑叔。” “有个事和你说下。”桑长河把桑榆扯过来就往周南川那边一杵,“南川啊,小晚和立明订婚了,你和小晚的事拉倒吧。完了叔也不亏你,叔的意思是你和小榆处处,这丫头性子好又能干,比二丫头强百套,你俩肯定能把日子过好喽。” 周南川看着桑榆埋着头,肩膀不住颤抖,委屈得什么似的,眸色发暗,“和陈立明订亲的不是桑榆吗?” 按桑长河的想法,他把话一说,周南川就该直接点头,然后再给上个三五十块钱的彩礼,这事儿也就成了。 不料这周南川居然这么直接,把他问的递不上包单(哑口无言的意思)。 桑长河有心发个怒,又觉得不占理,便软下声音道,“现在国家都提倡自由恋爱,说媒啥的都是封建余毒,咱不搞那一套。你就说行不行,行的话,我就和你婶张罗过礼,咋说也不能亏待小榆和你就是了。” 桑榆在心里不屑,真不要脸,一个女儿卖两遍,咋好意思张嘴呢! 周南川浓眉一扬,不解地说,“长河叔,国家提倡自由恋爱,但没说订了亲的人也能自由恋爱。订了亲却又和别的男人谈恋爱还整出孩子,这是严重的作风问题。放在过去,得沉塘。放现在,也得游街。” 桑长河被噎得哏儿喽哏儿喽地。 他是真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周南川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儿,整的他递不上话儿。 吭嗤半天,桑长河才说,“南川啊,叔没文化就没想到那一层,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得了。” 桑榆站在一边,一直维持着垂头的姿势,像霜打了似的,耳朵却支棱的老长。 她也想听听周南川的想法,虽说周南川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强人所难。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周南川大大方方的看了桑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我有几个条件,要是叔能答应,那我也答应这件事情。” 桑榆一听说还有条件,纳闷的抬起头,却正好和周南川的目光相撞。 周南川四方大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差不多一米九的个头儿,身板贼拉强壮。 用现在小说里的词来形容,周南川就是典型的东北糙汉。 此时的他看向桑榆,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就是眼睛像两汪深潭,不可见底。 桑长河没有多寻思,他太想赶紧把事解决掉,便一口答应,“行,你说吧,叔答应你。” 周南川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提高两个度,力争让在场的所有乡亲都听得见。 “一是当初我给了五十块钱彩礼,现在桑小晚和别人生孩子了,这彩礼钱得给我还回来;二是你们得给桑榆嫁妆,新衣服两套,新鞋两双,除了这些,还得给她五十块钱。” 藏在屋门口偷听的黄淑娟一听要钱,暗中算了算,两套衣服两双鞋得三四十,加上五十块的彩礼和五十块儿,那可是一百多块,气愤的几步蹿出来,“周南川你还想把彩礼要回去,我告诉你没门儿。当时要不是你...” “滚回屋儿里去,别在这瞎掺乎。”桑长河嗷唠一嗓子,黄淑娟大胖脸一僵,不甘心地扭着身子回屋了。 桑榆悄么么的扯起唇角,原书里提到周南川的戏份不多,但是能看出来他虽然是乡下糙汉,但是其实很有想法,也有担当。 她有点好奇了,他的白月光究竟是谁? “不给也可以,那我就到派出所去反应一下,请他们调查调查那件事。” 桑长河脑袋瓜子嗡嗡地,他咋地也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周南种竟这么难整,只气得呼呼喘气。 第4章 桑榆的反击 同时被退婚,桑榆觉得她和周南川属于同病相怜,应该结成同盟、互帮互助。 于是,她又掐了把大腿里子,疼得直吸气,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 “周大哥,你上镇里告的时候,能不能也带上我。碰上这事儿太丢人了,不管能不能赢,我都要告。” 桑长河只觉脑袋比筐还大,狠狠瞪着突然添乱的桑榆。 “行,到时候我通知你,现在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看桑长河的表情,一脸严肃拖着受伤的胯骨往外边走。 桑长河一下子就急了。 不能让他告啊,这事本来就是二丫头不对,万一告成了,亲生的丫头被送去蹲大狱咋整,吃商品粮的姑爷不得飞喽啊。 “南川,别走!叔答应你,是不是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了?” 周南川脚步顿住,半转身没接话,而是问桑榆,“桑榆,你呢,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桑榆皱着秀气的小眉头想了想,怯怯的说,“就是当初我的二百块彩礼是陈家给我的补偿,我还要这二百块钱,别的没啥。” 看热闹的人笑了,都等着看视钱如命的黄淑娟怎么心疼的死过去。 桑榆也知道这钱没那么好要,但她想自己做买卖挣钱,没有底子钱不行。 黄淑娟一听又没二百块,噌的再次冲出来,指着桑榆的鼻子就骂,“你个小骚狐狸精,我把你养这么大花了多少钱,还想要彩礼钱,你做梦!” “还有你,周南川,明天我们也上镇里,好像就你会告似的,吓唬谁呀!老娘一分钱都不可能给你们,给我滚犊子。” 周南川坦然垂眸,看着桑长河,压低声音,“别人不知道真相,您自己个儿总知道。诬陷的罪名至少三年大狱,而且也不知道陈家知道这事儿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桑长河黑黢黢的脸刹时变得铁青,那双耗子眼一阵瑟缩,登时没了主意。 他是那种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人,看着咋咋呼呼,实际上一肚子草,一看周南川和他讲法律,登时被吓堆碎了。 “行,叔答应,立字为证,找村长做中间人。” 做完一切,桑长河送走村长,气急败坏的回了屋,乡亲们见没啥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周南川拖着身子走到院门口,突然停步,对着桑榆说,“我这就回去开始准备,等我好了(指身上的伤),领你去镇上买东西。” “周大哥,这件事...” 桑榆寻思,人家好像有个白月光,还是自己主动提一下,尽量避免以后处于被动。 周南川拦住她的话头,高大强壮的身子被中午的阳光笼罩着,像是一尊屹立的铁塔,“你等着就行,等我来接你。” 说完,继续往前走,丝毫没给桑榆反应的机会。 桑榆......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 也行,直男挺好,拐弯抹角的累听。 战争结束,也到了做晚饭的时候。 桑榆按着原主的生活习惯,准备去下屋搬柴火,走到一半又停住,决定啥也不干。 谁还没个脾气,原主让她们欺负十多年也够了,从今天开始,她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于是,她拍打拍打身上的灰,也进了屋子。 桑长河拉着一张老脸,坐着家里唯一的一个四角方凳,闷头抽烟。 黄淑娟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嚎,骂周南川有娘生没娘养,以后生儿子没屁眼儿。 更多的是骂桑榆白眼儿狼,自己不要脸还算计她的钱,不得好死。 桑小晚亲眼见着她妈把二百块钱交给桑榆,那是又气又怒。 二百块呀,能买一辆飞鸽牌自行车还有余富,就白白的给了桑榆那个贱女人。 桑小晚特别想不明白,上辈子的桑榆明明就是个软囊囊的性格,一辈子没和人大声说过话,更别提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了。 重来一回,她咋变得她不认识了呢?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刚刚桑榆一直在暗中撮火。 但是不管咋说,好男人被自己抢走了,她嫁给陈立明是板上钉钉的了。想想用不了几年儿,她就能过上要啥有啥的好日子,心情又好了不少。 “妈,晚上吃啥呀,你外孙子都饿了。” 黄淑娟像被按了休止符似的,拿起身边用来扫炕的笤帚疙瘩就向桑榆撇了过去,“小骚货你不做饭,在这看啥?想把俺们饿死啊。” 桑榆淡定接过笤帚疙瘩扔在炕上,头不抬眼不睁的说,“妈,让小晚做饭吧,要不你做也行。” 黄淑娟一听,这还了得,这不是反天了吗? 她费劲地爬下炕,伸着两只手就朝着桑榆脸上挠。 桑榆手脚麻利的避开了,“妈,我是为小晚好。小晚嫁到老陈家,连生火做饭都不会,不得早晚遭婆家嫌弃?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你吗?” 黄淑娟被pua,下意识的就把视线转向桑小晚。 桑小晚打小被养得又懒又馋,重生一遭,只想着嫁给陈立明。干活?没可能! “妈,我这怀着孩子哪,弯腰撅腚的,再动了胎气可咋整。” 黄淑娟想来想去,这饭还得让大丫头做,“桑榆,你妹妹身子重,你做吧。下屋的豆角炖喽,再发点苞米面,贴一锅大饼子。沙楞儿地(快点儿的),你妹现在不能饿。” “小晚不禁饿就上老陈家吃去呗,怀的不是他们家孩子吗。” 说完,她抬脚出门,在院子里靠墙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眯着眼睛欣赏日落。 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桑榆今天就没打算消停。 晚饭到底还是黄淑娟自己做的,因为心里憋着气,结果豆角子没炖熟,苞米面没发透,贴出来的大饼子硬得费牙口。 桑小晚在那挑三捡四,这个咸了,那个硬了,没完没了。 终于把桑长河惹火了,抬手就给黄淑娟一个大嘴巴子,“你说,孩子你咋教地,小小年纪偷汉子,是不是跟你学地?” 桑榆一听,话里有话呀! 这么说的话,黄淑娟年轻时候挺不省心呀! 她看看坐地上扯着嗓子嚎的黄淑娟,想不出谁家汉子愿意让黄淑娟那种地缸型人物偷。 第5章 威胁 听着夫妻俩争吵不休,桑榆倒是一夜好眠。 待到第二天早上,桑榆早早的就醒了。 生火热了碗昨天晩上剩的汤,把大饼子掰碎泡里吃了一碗,揣上钱去镇上买萝卜籽。 桑家不把她当一家人,陈立明出轨一刀两断,周南川未来对她什么样还不知道,她现在只能想办法挣钱,过好自己的日子。 只要有钱,她就有活路。 而且,这是一个贫困却崭新的时代,勤劳和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刚过立秋,正是种小白萝卜的好时候,也叫种秋萝卜。 九月末十月初就能收,她打算把这些萝卜腌成特色咸菜,拿到镇上去卖。 到了镇上,她凭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供销社,刚一进门,就有个中年妇女和她打招呼,“这不是小榆吗,来干啥来了?” “二姨,我想买两包白萝卜籽儿。” “买那玩意儿干啥呀,种点大白菜不比那玩意儿强?” 对呀,白菜可以做辣白菜,也能卖钱。再不就渍成酸菜,还是条来钱的道儿。 家里前后两个大园子都闲着呢,那就也种点白菜。 “行,我听二姨的,也来两包白菜籽儿。” 这李桂芳虽然是黄淑芳的两姨姐妹儿,但是有一副热心肠儿,也是挺正直个人儿。 “小榆,这一晃你和你妹订婚都时候不短了吧,啥时候办置啊。” 桑榆的眼圈唰地就红了,李桂芳一见自家外甥女要哭,就知道事儿不好。 “咋还哭了呢?是不是你妈又骂你了?这个小娟啊,是真糊涂。” 桑榆眼泪无声的流,也不怎么说话,看的李桂芳直着急。 “就是,就是,婚结不成了。” “咋结不成呢,是老陈家那边还没准备好吗?” “不是,”桑榆将自己的小身子板儿往柜台上一靠,捂着嘴呜呜地哭得那叫一个委屈,“二姨,立明和小晚好上了,孩子都有了。” 现在的她是苦情人设,坚决把桑小晚和陈立明那点砢碜事广泛散播出去。 李桂芳如遭雷击,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小榆不哭,这事我找你妈说去。” “不赶趟了二姨,昨个儿,昨个儿两家把婚都退了,我爸还让我替小晚嫁给周南川。” 瞅这事儿整的! 她表姐糊涂她知道,可再糊涂也不能糊涂到姐妹俩换嫁吧。 寻思半天,李桂芳也没有啥招儿,只能劝小榆想开一点。 周南川老实本分,有一把子好力气,又是镇上的民兵队长,以后肯定有出息。 “哎,有没有出息我全都也认了,都是我的命。” “好孩子,别上火,南川不比立明差啥。” 桑榆拿着菜籽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抹眼泪。 李桂芳重重的叹息,心里想着这孩子命咋这么苦呢,从小挨打受骂,大冬天的棉袄盖不住小肚子,早知这样,当年还不如让别人捡回去! 桑榆走出供销社,把眼泪一抹,抬腿就朝着大集上走。 大集每个月初一、十五共两次,特别热闹。 桑榆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闻到一阵香味,竟是炸大馃子(油条)和油炸糕的。 她的那个时代当然也有油条,但闻着远没有这么香。 纯真年代,所有一切都是天然的,味道自然非同凡响。 油条四分钱,油榨糕三分钱,浆子免费。 桑榆买了两根大馃子,两个油榨糕,花了一毛四分钱,站小摊儿前一样吃一个,还喝了碗浆子解腻。 剩下的让摊主拿纸包上,准备带回去。 带回去干啥?当然是当着老桑家人的面儿吃。 从靠山屯儿到镇上,步行得俩小时。 这一来一回的,再到家,正好是晌午。 不知道谁做的饭,还是炖豆角,但是居然放了荤油,离老远就能闻着香味。 荤油就是用猪肥肉?出来的油脂,放凉之后会变成白色固体,用这种油做菜,没有肉也能吃出肉味儿来。 这是那个贫困年代,老百姓肚子里都没有油水儿,就用这个来慰藉空虚的肚子。 一家三口坐在炕桌上正吃得痛快,谁也没发现桑榆回来了。 “小晚你吃,多吃,孩子生出来好养活。当家的你也吃,咱们都吃没喽,白眼儿狼就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妈,那桑榆回来吃啥呀。” “昨天贴的大饼子还剩好几个呢,让她打扫喽。” 桑榆掀掀唇角,这一家子狼心狗肺,是真缺德。 “妈,爸,我回来了。” 她迈进家门,洗了洗手,拿着纸包进了屋子,坐在炕梢,打开纸包,把那根油条拎得老高,仰起脸张嘴咬下一大块,有滋有味儿的嚼,露出享受的神情。 桑小晚本就嘴馋,再加上怀孕,那是馋上加馋,一看桑榆居然在吃大馃子,哈喇子当时就出来了。 她在镇上上班,去过好几次大集,自然知道大馃子多香。 就是她妈看钱看得紧,她也就吃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让她对大馃子生出无限的向往。 “妈,我要吃大馃子。” 黄淑娟也馋哪,她这辈子也没去过几次镇上,光听着人说大馃子好吃,一次也没吃过。此时见桑榆吧唧吧唧吃的那么香,馋得直咽哈喇子,恨不能一把抢过来。 “小榆,你别吃了,给你妹妹。” “不好意思,我自己还没吃够呢。” “你咋那么黑心呢,你妹妹怀着孩子,让给她吃一口怎么了?” 桑榆耷拉着眼皮,“你们用荤油炖菜,不也没给我留吗?” 黄淑娟被当面揭穿,大萝卜脸儿是不红不白,无耻的指着桑榆骂“桑榆,你可真丧良心!” “良心要给值得的人,不是谁都配。”桑榆吃完一根大馃子,又咬了一口油榨糕,拌了糖精的小红豆馅儿又香又甜,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黄淑娟和桑小晚娘俩瞪眼看着桑榆真的自己全吃了,一口没给她们留,当时就炸了,开始撒泼咒骂。 尤其黄淑娟,出口成脏,祖宗八代都动用了,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桑榆现在可不惯着她们,当即出去在院子里捡了块石头,站在咸菜坛子边,笑吟吟地道,“再骂一个字,我就砸。” 第6章 把话说清楚 桑榆现在可不惯着她们,当即出去在院子里捡了块石头,站在咸菜坛子边,笑吟吟地道,“再骂一个字,我就砸。” “小骚货,你要是敢砸...” 不等黄淑娟骂完这句,就听当儿的一声,咸菜坛子碎了。 去年剩下的半坛子腌芥菜疙瘩全都掉在了地上,咸菜水四处流淌。 桑榆抱着石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再骂砸缸。” 黄淑娟瞄了眼地上的咸菜疙瘩,果断闭嘴。 老桑家一家三口呆若木鸡,大概是觉得桑榆是被退婚这事儿给逼疯了,商量着这两天先不惹她。 - 到了晚上,桑榆坐在院子里卖单儿(发呆或看热闹的意思)。 陈立明来了,手上端着个大碗,碗里装着几个冒热气的地瓜。 他见桑榆孤零零的一个人,以为她在为失去自己难过呢,贱特特地凑了过去,假好心对桑榆说,“小榆,别和她们对着干。现在我身份不一样了,没法儿护你,自己小心点儿。” 桑榆被他气笑了,刚想怼几句,就看见桑小晚打屋子里出来。 桑小晚一见这场面,啪的就把前生今世的醋坛子打碎了。 “桑榆,你可真不要脸,连妹夫都勾搭。” “小晚,别胡说,没有的事。” “我都看着了。桑榆,你是不是对立明哥不死心?” 桑榆也不生气,唇边挂着凉凉的笑,不冷不热的抬头看向屋里炕上坐着抽烟的桑长河。 桑长河心里咯噔一下,怕这个疯丫头再干出啥疯事,连忙喊,“你俩赶紧进屋,立明,快进来。” 陈立明在屋里待了没一会儿,走的时候手中大碗里的地瓜换成了大饼子。 桑榆突然想起周南川,昨天他挺维护自己,争取了不少东西,咋地也得和人家当面说声谢谢。 她起身进厨房,见盆里还有七八个大饼子,数了下他家的人口,顺手捞个盆装了四个。 “家里还不够吃呢,往哪拿。” 桑榆回头,笑眯眯地问,“缸不想要了?” 黄淑娟气得差点心脏骤停,恨得真拍大腿,“死丫头疯了?真是鬼上身了?” 桑榆懒得和她打嘴仗,又拿个二大碗盛满土豆丝鸡蛋汤,一起端着往周南川家那边去。 周南川家的院子不算太大,一正一厢两间房,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跑着玩儿,他背对着大门,双手不停的动,应该是在洗什么东西。 夕阳西斜,余辉洒金,落在周南川裸着的身子上,仿佛是一尊金刚。 大宽肩膀精窄的腰,手臂一动,脊背和上臂就鼓起一个个肌肉包儿,蜜色的肉皮子,腰杆挺得笔直,比后世的男模身材都好。 小女孩看到她,惊喜的叫了声,“爸,小榆姐来啦。” 周南川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有些不知所措的说。“你咋来了,进…进来吧。” 一边说话,一边扯起水盆子里的小孩衣服遮挡在胸前,耳朵悄悄红了。 还挺纯情! 桑榆咬住嘴唇才没有笑出声音,温声说,“南川,家里新贴的大饼子,给你们送过来几个,还有汤,趁热吃吧。” 桑榆这一声南川,惊得他虎躯一震。 多少年了,没有人这么亲近的喊过他的名字。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还眼尖的看到她的手指被汤红了,不由浓眉一蹙。 “进屋吧。”他端着东西走在前边儿,桑榆就在后边跟着。 屋子里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家是一样的,除了一铺大炕,就是一个灶台,稀稀愣愣的几个碗盆。 炕梢摆着个用树杈子拼成的柜子,里边放的应该是衣服和被褥。 她是第一次进周南川的家,本以为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不得把家里造得批儿片儿的(乱七八糟),结果居然挺整洁,地面也扫得干干净净。 “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你快点带着孩子们吃饭吧,凉了就不香了。” 周南川盯着碗里金黄酥脆的大饼子,还有那碗飘着蛋花的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做饭也不太会,后来手艺精进不少,吃着也还行。 现在再一看桑榆送来的东西,觉得自己做的根本不能叫饭。 “爸,这是啥呀,这么香呢。” 周南川回过神,让大点的男孩周山摆好炕桌,小点的自动拿碗筷摆好,大饼子一人分一个,汤一人分小半碗,三个孩子开心的大吃。 “小榆姐姐,你家的大饼子可真好吃,汤也香。” “谢谢小榆姐姐。” “我也谢谢。” 桑榆被孩子的天真逗笑了,冷不防一抬头,周南川漆黑的眼睛正看着她呢。 她不由一愣,脸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热。 “小榆,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桑榆乖乖的跟着周南川来到院子里,“嗯,你说吧。” 周南川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昨天回来我仔细想过了,咱俩结亲的事,你要是不情愿,我可以和你爸说是我不愿意,省得他们又埋怨你。” 桑榆心里一惊,到底是有白月光的人,拒婚都拒得这么别致! 然而,现在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南川,昨天你当着所有乡亲的面答应了亲事,所以我们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实在不行咱们假结婚,也不领证。到时候我住厢房,等你想要分开,那我就走,不会缠着你。” 周南川一怔,他只是怕她不乐意以后再后悔,到时候还落个二婚的名声,对她不好。 “没,我不是那意思,就是...”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为难。事已至此,结婚以后我们再看着怎么过吧。” “不是南川不是那意思,但不知道如何解释,他毕竟没有过和女人说话的经验。 一时情急,找不着合适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桑榆跑进屋里,拿着碗准备回家。 不行,必须得把话说清楚。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截在桑榆前边,硬生生把人逼停,“桑榆,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的意思。只是现在我很穷,可能会让你受委屈。但是,如果我们决定在一起,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第7章 上医院 得到桑榆懵懵的点头回应,周南川就让她赶紧回去。 桑榆离开没一会儿,站得笔直的周南川因为剧烈的疼痛倒在地上,脸色煞白,脑门子上一层汗,吓得孩子们嗞哇乱叫。 原来刚才那下,他用力过猛,好容易养回来点的胯骨,再一次无辜受伤。 之前指导员说了,他这个伤得上医院治,养不好的话瘫痪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他兜里没有多少钱,去医院家里的孩子也没有人照顾,放不下心,就一直在家自己养。 这下可好,整出事儿了。 桑榆回去的时候,厨房收拾得利利正正,除了前一天的剩大饼子,就是一盘咸菜疙瘩。 她将就着吃了一口,就到院子里翻地,准备明天早上备垄,上午就把小萝卜种上。 来自21世纪的霸总桑榆一辈子不知道锄头长什么样,可原主啥都会呀,她的技能已经变成身体的本能。 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把前院的地泛完,人也累得快要废了,洗吧洗吧就上炕了。 刚躺好,她就没来由的有点心酸。 原主好好的大姑娘,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怎么在亲事上就这么坎坷呢。 先头的出轨给她戴绿帽子,后边的心里好像也有别人,这可咋整! 心里有事就睡不着,在炕上翻来覆去,突然觉得右边靠墙的地方不平乎,有点硌得慌。 她不敢太大动作,怕惊醒炕头那仨人儿再闹腾,小心的揭开炕席。 用手摸,竟然发现那块砖是活的,可以拿起来。 砖头下边是个直径不超过十公分的四方形小洞,里边放着一沓纸。 她用手一摸,惊得差点叫出声。 居然是钱! 原来原主也不是表面看着那么软弱可欺,还没出嫁就知道攒私房钱。 可是,书里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女主有私房钱的事啊,剧情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把钱揣在裤腰里,再把砖放回去,炕席铺好,桑榆用手按着那沓钱,很快进入梦乡。 一夜好眠,清晨她袅么悄儿地跑到下屋里把那沓钱拿出来,一数,居然有一百九十三块钱! 一百九十三块钱,原主肯定在嫁人之前就是商业奇才,才能偷着攒这么一笔巨款。 带着喜悦,干起活儿来格外有力气。 一大早她就开始给泛好的地备垄,点种、灌水,一直忙到快中午,终于把萝卜种完了。 活动着酸痛的腰和双腿,桑榆一瘸一拐进屋,门口却有个小孩喊她,“小榆姐,小榆姐?” 桑榆回头一看,竟然是周南川家的大儿子周山。 小家伙跑得脸蛋儿通红,脑门上都是汗。 她连忙打开门,弯腰给他擦汗,“小山,找我有事?” “小榆姐姐,我是偷着来找你的,我爸不知道。” 周山不到十岁,人虽小,但懂事早。 “嗯,什么事?” “就是,就是,我爸昨天晚上疼了一宿,出的冷汗把褥子都整湿了。我想送我爸去镇上看病,可是我没有钱,也抱不动他,您能帮我吗?” 桑榆想起昨天她离开时,他那惊天的一个箭步。 书里的周南川其实也有旧伤复发这一遭,只不过被他熬过去了。 可是,自打她来到这里,剧情变化很大,她不敢赌。 以防万一,她决定亲自带他去医院治伤。 至于钱,她扯唇笑笑,他没有,她先出! 同盟就要有同盟的样子。 经过昨天晚上的慎重思考,她决定了,嫁给周南川! 或许她会和桑小晚一样,一辈子不得丈夫的喜爱。 但事在人为,她至少行得正坐得端,而且还有自己的事业在,有手里的钱在。 还是那句话,能过就好好过。有一天他想的白月光在一起,她就主动让位,绝不纠缠。 “你回家给你爸收拾两件换洗衣服,我去大队借架子车,一会咱们一起送你爸上医院。” 桑榆抄近道往村部跑,就听几个小媳妇儿凑在一块堆儿唠嗑呢。 “周南川谁不知道,穷得西北风都喝不上溜儿,还装大尾巴狼养了仨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以后啊,有那老桑家大丫头受的。” “嫁村西头的老光棍,也比嫁给周南川强,三个拖油瓶呢!” “我听我家当家的说,周南川的伤贼重,整不好得瘫痪!” 因为着急去借车,桑榆路过听到这些话,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就想怼两句儿。 但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就没有多留。 大队长听说是周南川的事儿,不仅给派了辆驴车,还让他家的大儿子周刚过来帮忙。 她也才知道,周南川的父母当年是为救人而死的,都是烈士。 现下周家收养的三个孩子也都是烈士子女,被周南川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大了。 所以,周南川一家的事,队上、乡里还是镇上,都很重视。 周刚赶着驴车来到周南川家门前,桑榆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蹦下去,没等见着人儿呢,声音先到了,“小山,准备好了吗?” 周山带着哭音儿的声音传出来,“我爸不去,我整不动他。” 说着话儿,桑榆也就进屋了。 周南川昨天还是蜜色的脸,今天变得蜡黄蜡黄的,宽阔的额头覆盖着一层汗珠子,可见疼得有多厉害。 这个也真有刚儿,疼成那样,愣是一声不吭。 周山蹲在炕上,小脸蛋儿上都是泪水,还在劝呢,“爸你上医院看看,小榆姐说了,一定想办法给治好你。” 周南川死咬着嘴唇,口气非常坚定,“不行,我们不能花人家的钱。” “爸,你不是说了吗,一定会领着我们过上好日子,就算好日子不过了,我们得有爸呀,呜哇儿...” 小周山一屁股坐炕上,开始大哭。 桑榆眼睛有些湿湿的,这孩子看着小,还挺有心的。 抹了把眼睛,桑榆迈过门槛子进去,也不管周南川,直接指挥,“小山,给你爸收拾两套衣裳,周大哥,麻烦你帮忙把门板卸下来。” 一听要去医院治伤,那两个小的也动起来了。 老二周海把两个黑乎乎的大饼子用块破布小心翼翼包好,“给爸带着吃。” 老三周星是个女孩,拿块沾了水的湿布,爬上炕给他爸擦脸擦手,又找出个旧得漆都掉光了的军用水壶灌上凉水,“给爸带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