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男主了怎么办？》
1. 不愧是当男主的脸
【宿主你好，欢迎来到第13498号娱乐圈子世界《星光轨迹》，我是你的系统小六。】
【本世界最终任务，培养《星光轨迹》的男主成为影帝。】
【现下发高中阶段任务，第一，拯救巷子中被打的男主。第二，解决男主的继母和绿茶弟弟。第三，督促男主好好学习，考上A大。】
【高中阶段任务发布完成，因宿主是第一次执行任务，系统免费赠送一次可兑换任何物品的金手指，宿主可随时激活兑换。】
【...意识传输完毕...记忆传输完毕....高中阶段任务完成后，我会再次出现发布新任务。】
【我是你的系统小六，预祝宿主任务成功，我们下次再见——】
随着小六欢快的声音消失，林沅也渐渐睁开了眼。
她正坐在一辆平稳行驶的车上，车内开着暖风，真皮座椅具备加热功能，膝盖上还披着一件厚实柔软的毯子。
窗外天色昏暗，细雨绵绵。
驾驶座上的陈叔担忧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女孩，她微微垂着头，脸在昏暗处雪霜似的白，唇色很淡，安静乖巧的如同一个瓷娃娃。
陈叔开口劝道：“沅沅，你也别太难过，你爸妈他们也是忙...”
林沅已经接受完全部记忆，这具身体的原主与她的名字一样。
林家独生女，自幼体弱多病，父母常年在外忙碌，极少见面，她一直是被寄养在父母的好友陈叔家里。
林沅抬起头，对着后视镜弯了下眼睛，轻声道：“我明白的，陈叔。”
有钱且父母不在身边，真是完成任务的好条件。
林沅，快穿局员工。三天前，《星光轨迹》的女主意外觉醒，后果断逃离，自此杳无音讯。快穿局收到女主觉醒的警报后，先是让负责抓捕女主的部门立刻出动，再派来林沅代替女主，完成培养男主当影帝的任务。
她要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拯救巷子中被打的男主。
陈叔注意到林沅突然贴在车窗上向外看，不由得问道：“沅沅，你看什么呢？”
车内外温差过大，窗面上都是雨痕和雾气，林沅用手背擦了擦车窗，眯着眼仔细寻找男主。
好在陈叔怕她晕车难受，车开得并不快。
直到路过一个巷口，林沅一怔，连忙转头开口：“陈叔，把车停一下！”
*
雨势渐渐变大，冰凉的雨珠砸进周尧的眼睛里，他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小巷幽深，几乎没有行人踪迹。
许明翰几人还纳闷呢。
周尧抽什么疯呢，被他们几个摁着打居然一点也不还手。
不过许明翰想不了那么多，他平常在周尧手下吃的亏够多了，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许明翰卯足劲，握紧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却被斜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死死抓住。
许明翰一愣，转头看见一个陌生中年男人，举着一把黑伞，面目不善，拧着眉头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居然在这里欺负同学！”
许明翰暗骂一声，居然碰着管闲事的了。
许明翰拉着脸，他知道不能硬碰硬，出声招呼他那三个跟班：“我们走。”
几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赶紧跟着自家老大跑了。
陈叔的目光落到地上半坐着的少年身上，他垂着头，浑身上下几乎已经被雨淋湿，白皙修长的手指撑着地面，指节粘着血迹，又被雨水冲掉。
陈叔俯身问道：“你没事吧？”
周尧的头昏沉沉的，耳朵不知是出血还是进水，阵阵嗡鸣。
他伸手使劲摁了一下耳朵，内心骂了一句。
许明翰这王八蛋，下手还真够重的——
周尧正准备撑着身子站起来，眼前就站了一个人。
他的视野范围里只能就看到泥泞地里一双白色球鞋，绣着繁复花纹的白色裙摆垂到小腿处，被泥水溅上了几块污迹。
许是这白与黑的对比太强烈，周尧不自觉蹙了下眉。
“怎么出来了？”陈叔急声道：“别再着凉。”
“我没事。”
女孩清浅的声音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头顶上撑起一把伞，地上的少年抬起脸，面无表情地看向林沅。
他长着一张称得上精致的脸，皮肤白，挺鼻薄唇，双眼皮窄而薄，眼尾微微勾起，雨水划过脸庞，正落在左眼眼角下那一颗浅色的泪痣上。
林沅内心赞叹，不愧是当男主的脸。
只不过——林沅浅浅蹙起眉，视线移到他渗血的嘴角和受伤的脸。
万一留疤可不行，他以后可是要进娱乐圈的。
林沅披着毯子，微微俯身：“我们送你回家吧。”
男生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她，半晌后转过头，手撑着墙，慢慢站起来。
他的声音冷淡：“用不着。”
陈叔的脸色沉下来。
林沅并没有因他的拒绝而有什么反应。她拢着毛毯，看着男生走进雨中身形不稳的背影，不疾不徐道:“现在雨很大，你不一定能打上车。”
周尧皱着眉去摸口袋，掏出了没有电量而关机的手机。
身后的女生似乎注意到他的动作:“...要是手机没电，也不能联系别人。”
她含笑道:“就坐我们的车吧。”
*
林沅在附近的药店里买了棉签、生理盐水、药膏和创可贴，出门时她撞到一个人，对方穿着黑色的连帽外套，身上一片湿意，帽兜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垂着头，侧过身，低低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林沅只顾着看药，头也没抬，简单回了一句没事，就撑起伞往门外走去。
男生拉了下帽檐，走到柜台前，要了和林沅一样的东西。
付款的时候店员看到他的手指上缠着创可贴，还有着大大小小的划痕，瞧着格外可怖。
男生似乎注意到店员奇怪的目光，头更低了些，抓起塑料袋快速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
周尧没用林沅买的药，自上车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只冷脸看着窗外。
陈叔对他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不过在林沅面前也忍着没说什么。
林沅也没强求，只递给他干燥的毛巾和纸巾:“擦擦身上吧。”
林沅指了指嘴角，笑道:“还有这里，在流血。”
周尧淡淡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周尧报的地址林沅不知道，直到黑色的私家车驶入高级别墅区，雕花铁质的大门缓缓打开，林沅的表情才露出一点错愕。
怎么回事儿？男主居然这么有钱的吗？
她以为男主是各方面都需要救赎的小可怜呢。
林沅试探性地问道:“你应该...有个弟弟吧？”
周尧转过头看她，蹙眉道:“你怎么知道？”
林沅浅浅松了口气，那该是没错了。
车缓缓停在门口，李婶听到动静后早早出来伸着脖子张望，在看到周尧下车后，她连忙迎上来:“阿尧——”
“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哎呦这伤，怎么搞得啊？！”
李婶心疼地摸他的脸。
一直像戴着一张冷脸面具的男生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低下头，让李婶能摸到，嘴角也勾起点笑，轻声安抚:“没事，不小心摔的。”
这时别墅里又推门走出来一人。
是个妇人，穿旗袍，身段姣好，面容明艳，耳朵上的玉坠和脖颈间的钻石闪着光。
她脸上不耐，撇了李婶一眼，又看向周尧，冷声嘲讽:“你还知道回来？”
苏瑾惠的目光轻飘飘划过林沅，最终落到下车的陈叔身上。
苏瑾惠明显愣了一下:“陈先生？”
陈叔正要接电话，顿了一下，疑惑看向苏瑾惠:“....你是？”
苏瑾惠忙走上前，脸上堆起笑意:“宴会上我们见过一面，我丈夫是周书文....”
林沅故意问周尧:“你妈妈？”
周尧连看也没看苏瑾惠，表情冷漠:“不是亲妈。”
林沅听完更有底气了。
李婶在知道是林沅把周尧送回来后热情地把她拉进屋内，说外面太冷，让她进去暖暖身子。
三层别墅，连着一个庭院。
客厅明亮温暖，沙发上还窝着一个男生，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过来。
李婶去厨房热牛奶，林沅还提着那袋药，顺手塞给周尧:“收下吧，我买都买了。”
周尧看了一眼塑料袋，抿了抿唇，又抬头看向林沅，脸色有点不自然。
他摸了摸脖颈，眼神飘忽，看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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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声音跟蚊子似的。
林沅笑着回:“没关系。”
身侧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好奇地问:“姐姐，你是我哥哥的同学吗？”
周尧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下来。
周尧太明白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什么货色，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无论是人或者东西，他这个弟弟都要掺和一脚。
林沅的目光果然落到了周明泽的身上。
面前这位无论是身上衣服的牌子还是手腕上昂贵的机械表，一看就是金尊玉贵养着的。
各类名牌堆砌，硬生生将他那张较为平凡的脸都烘托出了几分贵气。
吸引了林沅的注意力，周明泽的笑容深了些:“姐姐你好，我叫周明泽。”
林沅看了眼周尧，又看向周明泽，语气疑惑:“你和你哥哥...似乎长得不像？”
周明泽笑容一僵。
他长得不如周尧这件事谁都能看出来，虽然周尧的性格很差，朋友根本不如他的多，但这件事无疑是周明泽心里的一根刺。
李婶把热好的牛奶端了过来，林沅接过牛奶，注意到客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张全家福。
中间那位西装革履，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周书文，旁边挽着他的是苏瑾惠，珠光宝气，笑意盈盈。两个人身前站着周明泽，也笑得很灿烂。
只有周尧站在最左侧，离着他们还有半步距离，看着格格不入，冷冷盯着镜头。
林沅安静地看着这幅照片，突然开口:“你很像你爸爸。”
这是对周尧说的。
一旁的周明泽似乎打起精神，又来插话:“爸爸去开会了。”
周明泽目光担忧地看向周尧，情真意切:“哥，你今天是不是又惹爸爸生气了，他回来发了好大的火，你也别太不懂事了，记得一会儿要向爸爸道歉...”
周尧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听到周明泽说话，更是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他正要冲过去拽周明泽的领子，一直没说话的林沅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力道很轻，手指在周尧停住脚步之后又很快松开。
林沅突然咦了一声，打破了紧绷的场面。
“好奇怪。”
女孩端着杯热牛奶，声音缓慢又清晰:“你哥哥长得像爸爸。”
“那你呢？”
林沅微微侧过头。
温暖的灯光照在她的脸庞上，她的唇角弯起，声音压低，似乎在周明泽的耳旁说话，低低喃喃:“——你怎么既不像爸爸，也不像你的妈妈呢？”
林沅看到周明泽的脸在一瞬就苍白起来。
不会吧。
林沅几乎想笑出声了。
她就随口炸一下，居然还真炸成功了。
林沅想起她有一次兑换物品的机会。
脑中传来电流波动的声音，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金手指已被激活，宿主仅有一次兑换物品的机会，是否确定使用？】
【...已接受指令...已成功兑换...】
“怎么了？”林沅轻笑，将热牛奶塞到周明泽手里，顺便把指尖的东西粘到周明泽挽起的袖口内侧:“我随口说说而已，说不定你更像爷爷，基因这东西...本就说不清。”
林沅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周尧挥了挥手，也没看周明泽是什么表情:“走了。”
别墅外，苏瑾惠还在跟陈叔搭话，陈叔边回消息边敷衍地应着，眉眼已有烦躁之色。
林沅出声拯救:“陈叔，我们走吧。”
苏瑾惠想必刚才得知了她的身份，看到她后眼睛一亮，又快步走过来:“哎呀沅沅，你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啊。”
苏瑾惠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明天是我们明泽的生日，你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参加生日宴会啊。”
陈叔见状拧紧眉，刚想要替林沅出言阻止，却没想到女孩笑道:“好啊，我明天会去的。”
苏瑾惠也没想到林沅答应的这么痛快，瞬间喜不自胜:“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请帖。”
林沅问:“人会很多吗？”
苏瑾惠:“当然啊，我家明泽人缘很好，还有他爸爸的一些朋友，各界名流都会来的。”
“那实在是太好了。”
林沅双眼弯弯，笑意温柔:“明天一定会很热闹的。”
2. 惊天大瓜
周明泽的生日宴会在一家酒店举办，会场宽阔明亮，水晶吊灯流光溢彩，说是生日会，其实更像是生意场。
赵子衿皱着眉:“阿尧，你脸怎么回事？”
男生的左脸贴着一块显眼的创可贴，表情散漫:“被打的。”
“什么？！”赵子衿急了:“谁？许明翰？”
“你傻啊，不会还手啊！”
周尧：“没来得及。”
昨天是周尧母亲的忌日，周尧在墓地和周书文大吵了一架，回来路上碰到许明翰，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周尧心情差，懒得动手，自暴自弃地挨了几下，正要还手的时候就被人救了。
宴会厅内，周明泽身边围着一堆人，其中一个正讨好笑着的就是许明翰。
周明泽今日好好打扮了一番，一身高定西装，笑容得体，被人众星捧月般围着。
赵子衿磨牙:“要不是因为这是我家的酒店，我非得上去还许明翰一拳。”
“别不是你那便宜弟弟搞的鬼吧，串通许明翰，目的就是毁掉你的脸。”赵子衿的家庭情况也十分混乱，所以非常能理解周尧的处境。
周尧插着兜往后一靠，闭上眼没搭话。
他昨天淋了雨，现在只觉得眼皮沉重，浑身上下异常疲惫。
这时，一位身穿燕尾服的侍应生缓缓走近，俯身问道:“请问您的名字是周尧吗？”
“有人在前台留下纸条，说是把这个交给你。”
赵子衿看着侍应生手里的东西，奇怪道:“录音笔？”
“什么人留的？”赵子衿多问了几句:“监控录像有看到吗？”
侍应生当然认识自家老板的儿子，忙低头道:“都看了，监控死角，没有录到人。”
赵子衿挥挥手，让人先走，然后好奇地凑到周尧身边:“谁给你的啊？录的什么啊？”
周尧看着手中的黑色录音笔，蹙了下眉，也满心疑惑:“我也不知道。”
赵子衿拿过录音笔，跃跃欲试，有点兴奋:“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
陈叔不放心林沅一个人来，就陪着林沅一起来参加了，只不过他刚进门口就被几个认识的合作伙伴拦住了。
林沅去餐台准备拿点甜点吃。
会场内人不少，大部分都三三两两的聚着聊天，只有一个女生，拿着餐盘，如风卷残云般豪爽进食。
女生穿着礼服裙，注意到林沅后还顺手递给她一个餐盘，并倾情推荐:“那个小蛋糕好吃。”
林沅:“谢谢。”
女孩咬着半块蛋糕，余光瞄了林沅一眼，而后一愣，眼睛亮亮地望向林沅:“你好漂亮。”
女孩迅速贴了过来:“我叫夏清，一个人过来的。”
她很热情:“你也是一个人吗，我俩一起吧。”
夏清眼前的女生拥有着柔软的黑发，自然的微卷，长至及腰。她纤细的手指端着餐盘，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有个酒窝:“好啊。”
夏清被她笑得心都化了，就想多搭两句话:“你是....周明泽的朋友？”
“不是。”
林沅夹了一个小蛋糕放在盘子，轻轻道:“就是感觉今天可能有热闹看。”
林沅语气温和:“所以我就来啦。”
*
“嘀——”
录音播放完成后，周尧和赵子衿面面相觑。
“......”
赵子衿先蹿了起来，揪着头发，激动地一口一个我靠，惹了不少人纷纷侧目。
周尧的唇动了动，还没说出什么话，赵子衿立刻握住他的肩:“别，什么都别说。”
赵子衿语气沉重:“兄弟，我很同情你渣爹的遭遇。”
周尧:“......”
“但是今天——”
赵子衿拿着黑色录音笔，咧嘴一笑:“兄弟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主场优势。”
*
宴会正式开始前，周尧在人群中看到了林沅。
他动作顿了一下，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林沅正撑着脸颊看夏清吃东西，闻言抬头道:“你家给了我请帖。”
夏清讶异道:“啊？你俩认识？”
周尧看到夏清:“...你俩认识？”
赵子衿忙活完，匆匆赶了过来，语气无奈:“夏清你克制一点吧，刚才主管都去向我告状了。”
......
四人最后聚在一张餐台边。
夏清开始梳理关系:“我、周尧、赵子衿，我们三个是同一个班的。我家里穷，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今天是专门来吃白食的。”
夏清伸手介绍:“林沅，我们刚刚认识。”
赵子衿的视线在林沅和周尧之间转了瞬:“那你们两个是....”
林沅微笑:“昨天认识的，他昨天手机没电，我顺路送他回家。”
周尧越是没什么表情，赵子衿就越想八卦点细节。
可这时不速之客来了。
周明泽笑着走过来，手搭上周尧的肩膀:“哥，你能来我很高兴。”
周尧还没动，赵子衿直接上手把他拍开了，嫌恶道:“别动手动脚。”
周明泽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结果突然看到他们之间的林沅。
周明泽神色微变，也不说话了，抿紧唇，立刻转身离开。
几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明泽的反应实在奇怪。
周尧看向林沅，她没什么表情，只是拿叉子切蛋糕吃。
周尧忍不住问:“你昨天跟周明泽说什么了？”
昨晚林沅走后，周明泽似乎跟苏瑾惠发了很大的火。
“也没什么。”林沅慢悠悠地切蛋糕:“我问他为什么长得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
赵子衿听罢一拍桌子，惊叹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提醒你们。”赵子衿难掩激动:“一会儿有大热闹看！”
夏清惊呼:“还真有热闹看？”
话音刚落，室内的灯光暗了下来，迈上台的是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保养得不错，身姿挺拔，没有啤酒肚，眉目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
周书文含笑道:“今日是小儿的生日宴，欢迎大家前来捧场。”
场内鼓掌声响起。
周书文向周明泽招了招手。
周明泽迈上台，他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手扶上话筒，微微低头。
他刚要张口时，一道尖利又崩溃的男声突然响起。
“——万一她发现了怎么办？！”
赵子衿把录音笔交给了主管，说里面是周明泽父母给他录的生日祝福，并吩咐主管一定要在周明泽上台的时候以最大的音量播放出来。
事实证明真的是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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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量，林沅被这一声震得耳朵都发疼。
周明泽最初没有反应过来，一瞬茫然过后，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就是随口一说。”这是苏瑾惠的声音。
“明泽，你不用担心....”
“都怪你！”
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后，周明泽怒吼道:“是你在外面乱搞！要是有天爸爸知道了我不是他亲生的，我们都得完蛋——”
全场瞬时哗然。
录音这时还没有停止，苏瑾惠还在哄周明泽:“不会的不会的，你看你爸多疼爱你，看都不看那个周尧，以后整个周家都是你的....”
惊、天、大、瓜。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周书文最看不上前妻留下的孩子，反而对二儿子周明泽百般疼爱。
这下好了，自己疼了多年的孩子是别人的种，周书文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白白替别人养儿子。
四周全在窃窃私语，讨论声接连成片。
“我天，周书文这脸算是丢光了吧....”
“我就说周明泽的长相太普通了，他爸居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哎，可怜周尧那个孩子，不知道被这母子俩欺负了多少年...”
林沅听着背后人的议论，喃喃:“原来这就是路人甲的作用啊。”
她其实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昨晚把窃听器安好后，林沅有做好被发现或者什么也没录到的准备，谁能想到母子俩私底下什么都说，她在另一边录得清清楚楚。
台上，周明泽浑身发抖。
一直以来都让他无比恐惧的一件事情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被猛然揭开。
周明泽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眼前的周书文。
直到周书文铁青着脸，颤抖着手，狠狠扇了周明泽一巴掌。
苏瑾惠尖叫一声，忙扑到捂着脸流泪的周明泽身上。
台上陷入一片混乱，赵子衿和夏清激动地挤到前面去吃瓜录像。
林沅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放下刀叉，转身离去。
外面的天似乎又阴了些，乌云压着天幕，空气潮湿。
林沅低头给陈叔发了消息，正要先去车前等着，就听到后面一声:“喂。”
林沅转过身，看到周尧站在门口。
可能是抹了药膏，周尧脸上的伤瞧着好了许多，此刻黑眸沉沉地看着她，眉心微蹙，迟疑道:“那个录音....”
林沅浅浅笑着，歪了下头:“什么？”
周尧问出口，又觉得不可能。他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撇过脸，硬邦邦道:“没事。”
“周尧。”林沅开口问:“你在一中上学？”
周尧点了下头。
“在几班？”
“五班。”周尧觉得有点奇怪:“你问这个干吗？”
林沅笑道:“就是问一下。”
她好像无论面对什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这一点让人有种微妙的不爽。
周尧总有种被她看透的感觉。
“你学习成绩好吗？”
周尧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过就算差点也没关系，反正她可以帮他补习。
林沅弯起唇角:“没事。”
“明天见。”
——不出意外的话，在你27岁成为影帝之前，我们两个会经常见面。
4. 没人比他更迫切了
陆溯安，真正的小说男主。
他出生后不久父母就离婚了，母亲离家后从未联系过自己的儿子，父亲很快娶妻生子，继母与父亲都偏心体弱多病的弟弟，陆溯安时常受到打骂。
直到高中时他遇到了同班的女主，自此女主成为他灰暗人生中的一道光。
后来女主转学搬家，与陆溯安分开，二人直到多年之后在某场圈内人士的庆功宴会上才再次相遇。
后面就是当红影帝男主与十八线艺人女主携手共闯娱乐圈，最后he的爱情故事。
整本小说的内容传完。
“......”
林沅:“...所以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小说内容发给我。”
脑海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小六:“我也是刚调来这个部门不久....才知道从哪里可以查资料...”
打了两年白工的林沅隐隐崩溃:“那周尧是谁？！”
“他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一笔带过，就算没有你的存在，他的继母和弟弟也会被拆穿身份，最后是周尧继承了他父亲的公司。”
小六措辞:“算是...路人甲？”
见林沅垂着眼不说话，似乎还没有从如今的境况中反应过来，小六急道:“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好在男主也考上了A大，我们还有机会弥补错误。”
林沅突然想起女主的存在:“文如晞呢？还没有消息？”
《星光轨迹》的女主文如晞，拥有着恩爱的父母，优越的家世和出众的容貌，却在觉醒后立刻抛弃了一切，逃离两年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小六说起来也不理解:“不知道他们部门怎么做事的，效率这么低。”
女主觉醒逃离这件事并不少见，所以快穿局有专门负责抓捕女主的部门。
一般女主被抓到后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是言语感化劝导，最好让女主自愿选择清除觉醒记忆。二就是强制消除，最终都会让女主重回人生轨迹。
世界法则规定，男主只会爱上女主。林沅接受的是事业线任务，剧情的完成离不开女主的存在，只有二人真正he，这个世界才会彻底圆满。
“不过我们现在也没空管他们，二阶段任务马上要开启了，我们得保证男主走上剧情线。”
小六说:“林沅，接下来我希望你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陆溯安身上。”
*
赵子衿艰难地搬着箱子放到地上，他体力虚脱，坐到地毯上，扶着腰感叹:“我这腰全是高三学习坐坏的。”
手边有团黑乎乎的东西蹭过来。
赵子衿低头，那团小东西也抬起头，是只毛茸茸的黄瞳黑猫。
“雪球？”
赵子衿把小黑猫抱在怀里撸毛:“你也来啦。”
密码锁设定成功的声音响起，咔哒一声响，雪球也从赵子衿怀里抬起头。
它跳下来，快步跑到走进来的人身边，边喵边蹭。
男生半蹲下来，他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镜片压了些他脸庞自带的攻击性，显得温和不少。
修长白皙的手微弯，挠了挠它的下巴。
雪球舒服地眯起眼。
周尧的指尖轻点了一下雪球的脑门:“自己去玩吧。”
雪球喵了一声，听话地去自己的窝里玩毛线球去了。
赵子衿看得目瞪口呆。
“它这都能听懂？！”赵子衿笃定道:“肯定不是你教的，一定是林沅教的。”
周尧打开箱子往外一件一件地拿东西，语气散漫:“是啊，毕竟她连你都能教会。”
赵子衿学习成绩并不算好，要不是林沅高三的时候每天强制给他们几个补课，他也考不上A大。
“说明我也是有点慧根的。”
屋内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一起，赵子衿一时都觉得没地方落脚:“你搬这么多东西过来啊？”
客厅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木制画架，被一块布遮挡着，赵子衿觉得新奇，上手去揭:“还带着画架，你这是准备安家——”
白布被猛地揭开，露出一幅油画来。
画上的女孩撑着伞，雨水顺着伞面落下，她的眉眼浅浅弯起，笑意温暖，极致的白与大块深浅不一的蓝色堆积，色系清浅又明亮，像是站在海洋里。
赵子衿还没回过神，周尧已经沉着脸快步过来把画盖上了。
赵子衿眼睛没瞎，画的是谁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看颜料也知道这不是刚画的。
“你可以啊阿尧。”赵子衿瞪大眼睛:“我们几个天天去你房间补习，你藏得够好啊。”
赵子衿一激灵，看向周尧，语气笃定:“你绝对不止画过一张，都藏哪儿了？！是不是在我搬的箱子里！”
赵子衿跟打了鸡血一样要翻箱子，被周尧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滚蛋，别乱翻我东西。”
赵子衿装作受伤，躺倒在沙发上，他抱过一个靠枕，对着继续收拾东西的周尧道:“说真的，你俩什么时候给彼此一个名分啊。”
“虽然上高中的时候林沅更注重学习，但我们现在都大学了，可以谈恋爱了。”
周尧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卷子，卷头空白处是林沅写下的一句——阿尧，好好听课。
林沅从没这么叫过他，只有一次他听课犯困，林沅在卷子上写了这句话推过来。
“...她没提。”
赵子衿没听清:“什么？”
男生毫无情绪的脸看向赵子衿，赵子衿的听觉才突然恢复。
“就因为人家没主动提？？”赵子衿破声:“周尧你可别作了。”
“这几年无论你闹什么莫名其妙的脾气，都是林沅先低下头去哄你。”赵子衿一件件数着:“你的生日、爱好、衣食住行她都上心，你打架受点伤她都担心地睡不好觉。”
赵子衿狠狠指责:“人都做到这地步了，你主动开个口会死啊。”
赵子衿说的这些周尧也都知道，他从未怀疑过林沅对他的感情。
可林沅总给他一种离得很远的感觉，哪怕她站在他的眼前，哪怕她对他无微不至，但就是会有某个瞬间，周尧能感觉到林沅的心思不在他身上。
她会走神，眼睛明明在看着他，里面却没有他。
周尧会觉得愤怒，他不能忍受这一点。这种怒火在别人看来会觉得莫名其妙，林沅大概也是这么觉得，但她依然会来哄他。
视线也会重新落到他的身上。
所以周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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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维持着他那点自尊心，想等林沅主动提在一起这件事。
林沅甚至不用说得很清楚，只要给他一个讯号，周尧立马就会下这个台阶。
没人比他更迫切了。
自从高中毕业后，周尧怕是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件事。
赵子衿盯了周尧半天，就等周尧憋出来了一句:“你不懂。”
“......”
赵子衿:“行，我不懂。”
“作吧你就作吧。”赵子衿想让周尧有点危机感:“你昨天有看到物理学院的陆溯安没？”
周尧有听到夏清和林沅讨论他，但撞见的时候他并没有仔细看。
“人家长得可不比你差啊。”赵子衿啧啧道:“等林沅移情别恋你就老实了。”
周尧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周尧觉得这话真是够晦气的，气得他又踹了赵子衿两脚，逼得赵子衿呸了好几声又拍木头，最后才把人赶出家门。
赵子衿走后，屋内重新恢复寂静。
周尧拿出手机，意识到一件更令人不爽的事。
——从昨晚聚餐结束后，林沅整整一天都没有联系他。
周尧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指尖下意识地点到与林沅的聊天界面，又停住。
雪球跳上来，歪头看着自家主人盯着屏幕不动，最后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了桌上。
周尧转过身，去冰箱里拿水喝。
桌上的手机一震，然后嗡嗡地响起来。
他打开冰箱的动作一顿，三两步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却没立即接通。
周尧看着手机屏幕，又过了十几秒，他才摁下接听键，放到耳旁，嗓音很淡:“喂。”
林沅的声音响起:“周尧。”
周尧抿着唇，情绪不高:“有事？”
“没什么事。”女孩轻笑:“我今天和舍友一起出门了，刚刚才回来。”
“你是不是已经收拾完了？记得吃晚饭啊，你的胃本来就不好。”
林沅的声音柔下来后特别好听，周尧只是这么听着，便能想象到她弯起来的眼角和唇角。
唇角的一侧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周尧故意道:“....我不想吃。”
对面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叹气:“你又这样。”
像是能无限包容他所有一切的语气。
雪球蹭了过来，尾巴晃着，周尧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些，用口型道——你、妈、妈。
它仿佛能听懂，微弱地喵了一声。
周尧笑了一下。
“....晚上不能什么都不吃，你忘记上次胃疼住院的事了吗？”
老生常谈的几句话，林沅已经说习惯了。她费了一些劲，对面的周尧才像大爷似的，懒洋洋地回道:“行吧，那我吃一点。”
林沅又嘱咐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放下手机后，女孩脸上的情绪归于平淡。
宿舍里，夏清正和舍友互相试穿今天出门买的衣服，十分热闹。
林沅坐在桌前，看向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那上面写满了周尧的个人资料和性格分析，是林沅这两年来在没有任何资料的辅助下，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现在都成了废纸。
5. 这不就搭上话了吗
“陆溯安，性格冷淡，他对家人没有任何感情，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意的只有女主...花粉过敏、挑食、不爱吃饭、有言情男主通用的胃病...就是我们该怎么和他搭话呢？他防备心看起来就很强的样子。”
按理说小六发布完任务就该离开，但它不放心，准备逗留几天。
小六急切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没听到啊！”
林沅:“好热。”
午时太阳高挂，炙烤着大地。教官美约其名要提高大学生身体素质，只让队伍往阳光里站，一上午下来，林沅硬撑着才没有昏倒。
林沅怕热，她最讨厌的就是夏天、运动和出汗。
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整个人又黏又蔫，像极了失去水分的干枯小树苗。
小六还在她脑袋里喊来喊去，林沅头更晕了:“我听到了。”
也真是邪门了，陆溯安和周尧除了名字和脸不同，其他无论是身高还是什么别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哦，还有家境。
陆溯安家境一般，还有个又渣又穷的爹。
得想个办法，把他一家人都处理了，还得没有后顾之忧...
林沅无法思考，她现在急需补充水分。
眼前递来一瓶运动饮料，林沅一接，发现是常温的。
林沅下意识皱起眉:“我想喝冰的。”
周尧:“不可以。”
林沅有点后悔让周尧去买了。自从她有一次跑完八百后喝冰水把嗓子弄哑了，周尧在这方面对她的管控就变得很严。
她心有郁气，有点闷闷不乐，把饮料扔到周尧怀里，没好气道:“我没力气，拧不开。”
周尧接住饮料，有点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他其实蛮享受林沅对他闹脾气。
大概是因为林沅永远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几乎没有生过气。
在她这里，但凡得到一点别的情绪，都是偏爱。
树荫下，林沅无精打采地靠在夏清的肩膀上。
夏清举着小电风扇，看着不远处迟疑:“...那边是在搞什么签售会吗？”
操场的另一头是物理学院的新生队伍。陆溯安作为大一的风云人物，名声远播，每次休息间隙都会有人去找他要微信，后面似乎是人太多，大家甚至自觉排起了队...
夏清感叹:“不亏是大学生。”
林沅眼皮都是沉的，她疲惫地闭上眼:“我眯一会儿。”
“好好，你睡吧。”夏清安静下来，把小风扇又往林沅的方向移了移。
也就是在这时，有两个女生互相推搡着过来。
周尧也在树荫下休息，注意到有人站到他面前，他抬起了头。
其中一个女生握紧手机，面色有点紧张:“你好同学，能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斑驳的阳光游离在男生的脸庞上，连瞳孔都泛着轻微的琥珀色，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分外明显。
正打游戏的赵子衿也抬起了头。
同专业的人几乎都默认林沅是周尧的女朋友了，所以没有人去要周尧的微信。
这两个女生应该是别的专业的。
被众多目光注视的周尧蹙了下眉，神色有点不耐，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
男生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夏清肩上睡觉的林沅，又抬眼看向玩微信的女生，语气寡淡，毫无情绪:“不好意思。”
女生迟一步注意到他手上的外套和水杯，瞬间慌张:“啊没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女生连忙道歉，最后拉着同伴快速跑路，懊悔的声音传来:“果然是有女朋友...”
赵子衿调侃道:“你现在还真是会说人话了。”
他靠着树接着打游戏，拉长声音:“怕是林沅都不知道，她已经被安上你女朋友的身份了——”
周尧看向林沅，她似乎睡得正沉，脸颊压在夏清的肩上，手也紧紧挽着夏清的胳膊，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态。
夏清用口型和手语和身边人对话，后脑勺注意到有如实质的目光，转过头就对上周尧的视线。
夏清笑了笑，一字一顿。
——羡、慕、吧。
男生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爽地转过了头。
*
上午的训练解散，绿油油的新生们涌向食堂。
学校里有个超市，午饭时间人比较少。陆溯安拿了一瓶饮料，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他余光瞄到身旁女生掏出手机递过来，下意识道:“我不加陌生人。”
场面似乎有一瞬间凝滞。
女生手里握着一瓶冰水，略微惊讶地看向他，笑道:“同学，你是不是误会了？”
陆溯安抬起头，这才看清她手机界面上是付款码。
收银台后的阿姨扫过，嘀的一声。
阿姨看着四五十岁，笑容和蔼，打趣道:“小伙子还挺自恋的哦。”
“......”
陆溯安的表情有一瞬的停滞，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林沅道:“不好意思，我没看清。”
林沅在手机上回着消息，听到这句话后点了下头，眼睛也没抬:“哦没关系。”
她拿着水和买的两盒糖果，转身走了。
陆溯安的指尖动了下，转头看向林沅的背影。
身后的阿姨突然惊呼一声:“哎呀，这个是不是刚才那位同学丢的。”
陆溯安回过身，看到阿姨拿着一枚戒指，是一枚银色的素戒，没有任何装饰。
阿姨看向陆溯安:“同学你帮忙去追一下吧，我这里离不开人，万一这是人家男朋友送的或者有什么特殊意义，丢了该多着急。”
陆溯安淡淡的目光落到这枚戒指上。
超市外，林沅和小六站在树后，看到陆溯安从超市里出来。
他四周看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人的模样，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向食堂走去了。
林沅肯定:“他拿了。”
她拧开瓶子喝了一口冰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愉悦地眯起眼:“这不就搭上话了吗。”
小六却还是有点不满:“应该掉点更重要的东西。”
“我也没别的了。”
林沅和陆溯安在超市是偶遇。
她偷偷跑来买水喝，付款的时候注意到陆溯安在柜子那拿饮料。林沅临时想的办法，浑身上下能掉的只有前几天逛街时随手买的戒指。
25块买的。
林沅说起来还有点心疼:“感觉网上9.9能买一堆。”
小六好奇地问:“不过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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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陆溯安实在是不像会管闲事的人，万一他直接让阿姨留下等着你去找怎么办？”
“谁说我确定了。”
林沅耸耸肩:“赌一把嘛，不行的话另外找法子呗。”
林沅:“不过我这人...向来运气不错。”
*
食堂拥挤又嘈杂。
好在夏清他们跑得快，占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
赵子衿抱怨:“幸亏咱们军训的时间不长，真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周尧捏着双筷子，正低头挑胡萝卜丝。
夏清吃得狼吞虎咽，赵子衿忍不住道:“你着什么急呢，又没人跟你抢。”
“习惯了习惯了。”夏清含糊道:“沅沅，周末陪我出一趟门吧。”
周尧挑完后端起来，与对面的林沅换了一下餐盘。
林沅擦了擦筷子，问道:“可以啊，去做什么？”
夏清头也没抬:“哦，我妈在这给我买了套房。”
“......”
林沅:“...阿姨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补偿我呗。”夏清戳着菜叹气:“他们夫妻俩装穷骗我这么多年，要不是高中有你们接济，我怕是要营养不良。”
“现在我成年了，良心发现，开始对我狠狠砸钱。”
夏清吸了口奶茶，随意道:“以后我们也可以去校外住啊，又不是只有他俩是富二代。”
林沅的父母在她高三那年离婚后，对她更是放养，两个人各自在国外成家立业，除了每月打钱外，电话都很少打。
只有陈叔，这些年来他更像是林沅的父亲。
陈叔确实也有提让林沅住校外，不过被林沅拒绝了。
用赵子衿当年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四个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一对正常的父母，可悲的人生里只有冰冷的金钱。
这话听起来格外欠揍，但确实是事实。
林沅听着，想开口再问两句，结果被周尧夹过来的狮子头打断。
几乎是一整个狮子头，林沅被挡的都看不见别的菜了:“...我又吃不完。”
周尧夹着一筷子胡萝卜丝，不赞同道:“怎么吃不完？努力吃。”
林沅光看着都要饱了:“真吃不完，我们分一下吧。”
夏清目光炯炯，瞬间分开两只筷子，欢快道:“我来分我来分！”
在他们几个人对着一个不规则球形讨论如何分更公平时，沉睡的小六突然苏醒，惊恐道:“....他过来了。”
？
谁？
林沅一边在脑海里问，一边举着筷子思索道:“我觉得从这里切更好。”
赵子衿嚷嚷:“这里切就是周尧分的多，我就知道你只偏心周尧。”
林沅还没说话，桌旁就站过来一人。
“林沅。”来人的声音清冷。
林沅抬起头，看到陆溯安。
陆溯安低声道:“给你。”
冲着林沅摊开的手掌中，赫然躺着一枚戒指。
“......”
赵子衿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他顿时被嘴里的米饭呛到了。
赵子衿捂住嘴狂咳，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视线在林沅和陆溯安之间疯狂移动，最后颤巍巍地看向黑脸的周尧。
6. 你想要的话我给你买新的
“......”
寂静，无边的寂静。
林沅完全没有预想到如今这个场面。她是想和陆溯安认识，但她想的是私下找机会慢慢接触。
而且陆溯安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陆溯安保持着姿势没动，乌黑的瞳仁沉默地注视着林沅。
......
陆溯安本来没准备在食堂吃饭，但他打包时碰到了同宿舍的张逸杰。张逸杰很热情，半推着他来到饭桌前。
桌旁已经坐了两个男生，都是他们宿舍的，原本两个人在热闹地聊着天，在看到陆溯安后纷纷噤声。
陆溯安垂着眼，一言不发地坐下来。
张逸杰也端着餐盘坐下，笑道：“溯安，你以后吃饭就和我们一起吧。”
陆溯安语气平淡：“不用，我更习惯一个人。”
气氛僵住，陆溯安对面的男生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看见没，人家不承你的情。”
张逸杰神色微沉：“好好说话。”
张逸杰是班长，入学后又积极参加学生会和各项社团活动，在男生群体中一直是有些威望的存在。
他身边的人似乎也捅了下他的胳膊，不知是在耳边说什么还是使眼色了，陆溯安听到刚才说话的男生不情不愿地开口：“对不起啊，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你也别觉得我们孤立你，是你自己不愿意跟我们玩的。”男生扬了扬下巴，带着几分傲慢道：“今天晚上我们和文学院的人有聚餐，你也来吧。”
事实上是联谊，对方是知道他们和陆溯安是同一个宿舍，这才答应下来。
食堂今天的土豆鸡块格外咸，陆溯安咬了一口，有点反胃。
“不去。”
简单的两个字瞬间激起男生的怒火，他蹭地站了起来，想要去拽陆溯安的领子：“你给脸不要脸是吧——”
被张逸杰和另一个男生急忙拽住。
“别闹了！”张逸杰打圆场：“溯安不想去就不去，我们跟人家说一声就好了。”
男生怒气未消，狠狠踹了下凳子：“装他妈什么呢。”
这饭也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
陆溯安放下筷子，准备起身时听到他们突然惊喜道：“哎班长，靠窗的那个不就是我们今天在操场看见的女生吗？”
食堂一层，靠窗的都是沙发座。他们提到的女生坐在过道处，不知对面人说了什么，她正在笑，眉眼白皙生嫩，像是初春的青笋，格外显眼。
张逸杰看过去，愣了下：“还真是。”
他是今天在操场帮忙搬水时看到林沅的。
“我打听过了，她叫林沅，商学院的。”张逸杰帮忙的那位学长正好是商学院的，于是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跟张逸杰说了。
张逸杰语气可惜：“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她对面的那个男生。”
“也就是长了张好点的脸。”男生意味不明，瞟了陆溯安一眼：“有什么用。”
张逸杰：“听说那个男生家境不错，两个人是同一所高中的。”
“是吗？”男生说：“现在一些女的真是目光长远，早早就知道给自己挑老公了......”
刺啦一声响。
陆溯安端着餐盘站起来，他冷冷盯着说话的男生，眼眸漆黑。
男生被盯得发慌：“你...你看什么看！”
“你嘴巴好脏。”陆溯安脸色平静地说完后，不管背后的破口大骂，端着餐盘离去。
他把餐盘递给收拾的员工，手指摸到口袋里的戒指，犹豫半晌，还是向窗边走了过去。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已经有人连续三次端着餐盘路过了。
隔壁桌有看到陆溯安手里的东西，顿时惊奇地跟同伴说：“是戒指哎。”
真是好大一个热闹！
目光聚集中心的林沅，她宕机的大脑慢慢恢复，抬起头，脸上一副惊讶的神色：“谢谢，是我刚才不小心掉在超市了吗？”
死而复生。
赵子衿松了一大口气，拍着胸口，哈哈了两声缓和气氛：“哎呀误会误会，原来是林沅的啊。”
陆溯安手中的戒指被对面伸过来的一只手拿走。
男生倚着靠背，冷淡地看着他，眼里的敌意和戒备毫不掩饰。
周尧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露出几分嫌弃：“你在哪儿买的？”
他自然看不上这种便宜的戒指，林沅无奈道：“路边随便买的。”
她又对陆溯安道了声谢：“不好意思了，还麻烦你送过来。”
陆溯安点了下头，没应声，转过身走了。
四周慢慢恢复嘈杂，夏清咬着吸管，眼睛亮亮地凑过来：“哇他比照片还好看哎——”
然后被赵子衿恨铁不成钢的在桌下踢了一下脚。
林沅去拿戒指，周尧却把手掌合上，冷着脸把它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林沅：“这是我的东西。”
“没收。”周尧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平静道：“你想要的话我给你买新的。”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下午军训放半天假，吃完饭后赵子衿明显看出周尧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而林沅这回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怎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看就要分道扬镳，赵子衿突然开口:“夏清，你陪我去买件衣服吧，我都没带什么衣服过来。”
夏清看着不太愿意的模样:“我想回宿舍躺着看剧。”
赵子衿拼命给夏清使眼色:“陪我去一趟呗，那个...林沅，你这段时间有去看雪球吗？”
林沅回过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开学后确实一直没去看过雪球。
赵子衿:“我帮阿尧搬家的时候，看着它无精打采的，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
“真的？”林沅有点担心，转头看向周尧。
“雪球怎么样？”
周尧轻飘飘地睨了林沅一眼，没好气道:“现在想起来了，这几天也没听你提过它。”
这话听着格外有怨气。
林沅莫名受到了道德谴责:“...那我下午去看看它吧。”
林沅和周尧走后，赵子衿彻底放下心来，旁边的夏清拿着杯奶茶感叹:“你为他俩付出的努力，是在婚宴上可以坐主桌的程度。”
赵子衿嘴角扯了一下:“我要当证婚人。”
“你刚才提什么陆溯安。”赵子衿秋后算账。
夏清觉得无辜:“夸人帅还不行了。”
赵子衿看着夏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你知道阿尧为什么明明近视还死活不戴眼镜吗？”
夏清:“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戴眼镜不好看。”赵子衿叹口气:“所以在林沅面前要不然就不戴，要不就戴隐形，去年跨年熬了一夜，他眼睛都红了还死活不摘...”
夏清愣住:“真的假的？”
“所以你以后还是少提吧。”赵子衿说:“特别是当着林沅的时候。”
夏清笑道:“你就这么笃定他俩会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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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赵子衿一脸茫然:“不然呢。”
在他看来，两个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
夏清:“这都大学了，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不可能。”赵子衿说:“周尧不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赵子衿与周尧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
所以周尧的心思他从一开始就看得很清楚。
高中的时候有不少想追求林沅的人，大部分都被他们给挡下去了，没闹到林沅面前。
但总会有漏网之鱼。
有一次放学，赵子衿和周尧打完篮球回教室拿书包，正撞上林沅和一个男的在教学楼底下单独说话。
隔天赵子衿就去向夏清打听了:“——你也别乱吃飞醋了，我听夏清说林沅是拒绝那人的表白。”
赵子衿也觉得纳闷:“你俩天天成双成对的，怎么还有男的不长眼上去啊？而且那男的好像还有点眼熟...”
周尧胸口烦闷，闻言还在嘴硬:“谁说我吃醋了？！”
赵子衿白眼要翻到天上去:“是是是。”
直到他们去食堂吃午饭，撞到了许明翰。
自从周明泽和他妈被赶出家门后，许明翰没了可以巴结的人，但他和周尧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许明翰破罐子破摔，两个人见面更是剑拔弩张。
食堂的帘子掀开，一堆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正是许明翰，他搭着身边男生的肩安慰:“...你也别灰心，不就是被拒绝一次吗，正所谓追人，就是要死缠烂打才能追上。”
他们这么庞大的一群，一进来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赵子衿看过去，突然骂了一声:“靠，我说那男的怎么眼熟呢，他是许明翰身边的人！”
许明翰自然也看到他们了，他停下脚步，表情挑衅:“呦，这不周尧吗？”
他身边的男生也停下脚步，抬眼看过来。
赵子衿气得很:“我就说谁这么不长眼，原来是你故意派人勾引——”
许明翰差点被口水呛到，生平第一次被人指着说“勾引”的男生也愣了半晌，回过神后恼羞成怒:“你他妈说什么？！”
男生愤怒上前，被周尧给挡住。
面前的人一米八六的身高，比他还高两三厘米，周尧面上没有丝毫情绪，眼尾冷淡地垂着，黑沉沉的眼就直直盯着他。
被周尧这么看着，男生心里也发怵。
他当然知道这位风云人物，不论是家世还是长相都常被人当做枯燥学习生活的课间谈资。
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男生咽了咽唾沫，想起他背后有许明翰，于是梗着脖子说:“反正你俩没在一起，我就有机会。”
周尧听到这话，蓦地冷笑了一声。
彼时，林沅和夏清正在窗口打饭。
食堂阿姨挥着勺子，忽地听到一阵嘈杂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大堆人纠缠在一起，周边还围着好几圈看热闹的，场面极其混乱。
阿姨瞬间慌乱:“哎呀怎么打起来了啊。”
夏清也转身去看，哦呦了一声:“看着还挺严重哎，菜都在半空飞呢。”
高中有打架事件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林沅端着餐盘，眼都没抬:“年轻人嘛，朝气蓬勃，多好——阿姨，我要糖醋排骨。”
“......”
一勺子糖醋排骨放上，林沅还在挑要什么素菜，夏清突然咦了一声:“....那个跳起来打人的怎么有点像赵子衿啊？”
林沅拿着餐盘的手狠狠一抖。
7. 你躲什么？！
据目击者称一开始参与的人数还不算多，后来是围观群众发现里面有同班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纷纷撸起袖子加入战局。
最后是在三楼吃饭的老师跑过来稳定场面。
参与打架的一行人，没受伤的直接去年级主任办公室挨骂，受伤的先去医务室，再去挨骂。
一时医务室里挤挤攘攘。
林沅过来帮忙，她拿镊子夹住一个棉球，对周尧道:“抬头。”
男生坐在床边，不太情愿地嘟囔:“这么点小伤...”
他的声音一顿，注意到一道从角落里传来的目光。
周尧瞬间安静下来，他顺从地仰起脸，让林沅将棉球摁在他渗血的嘴角:“不疼吧？”
他乌黑的睫毛垂下来，表情异常温驯，声音很低:“...疼。”
隔壁床坐着的许明翰忍不住冷哼一声，他最受不了周尧在林沅面前扮可怜的模样。
林沅缓了些力道:“那我再轻点。”
站在角落里的男生看到后神色有几分怅然若失，咬牙撇开了头。
周尧的伤不算重，除了嘴角，就是脸上有道伤。
林沅撕开一个创可贴，贴在周尧的左脸颊上。
周尧感受到女孩温热的指腹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后知后觉到耳根发热，他绷着情绪，目光有些闪烁，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
周尧听到林沅担忧地嘀咕:“可别留疤啊。”
周尧一顿，他突然想到林沅一直这样。
有次他跟外校人打群架，被人伤了脸，伤得有些重，两个星期都没好，林沅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
他当时内心很高兴，直到赵子衿让他以后还是注意点，别再伤着脸。
“万一哪天出现一个长得比你好看，脾气还比你好的人可怎么办？”
周尧当时拧紧眉头，脸色差起来：“你什么意思？”
赵子衿给他掰扯：“林沅对你这么好，难道是因为你温柔体贴的性格，谦虚有礼的态度？”
“你哪有那些玩意，还不是因为你有张好看的脸！”
“世界之大，帅哥之多。”赵子衿忧心忡忡：“我是真担心你半路被抛弃，你要不赶紧告白得了。”
赵子衿说完后，周尧差点跟他打一架。
都怪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让周尧觉得林沅只是在担心他的脸
周尧烦躁地揉了把头发，看着林沅去给赵子衿处理伤口的背影，忍不住道:“...你很关心我的脸？”
“啊？”林沅回过头，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是啊。”
她居然还说是？
周尧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毕竟脸也是他的脸。
....不过换个角度想，脸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关心他的脸和关心他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既然喜欢这张脸，那他以后多爱护些就好了。
周尧生平第一次自己哄好自己，低声道:“那我以后不打架了。”
林沅还没反应过来，许明翰就嚷嚷道:“什么？！”
中间隔了一半的帘子被一把拉开，许明翰鼻青脸肿地冒了出来:“你不打了？！别啊！我还没报仇呢！”
最后还是校医忍不住敲了桌子，厉声道:“全都安静！”
放学回家的路上，林沅注意到周尧情绪不高，他冷脸一直很明显，林沅又向来对他的情绪转变极其敏感，于是林沅主动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他碾着路边的石子，硬邦邦道：“没有。”
沉默半晌后，他又抬起头，紧绷着脸，语气僵硬：“...昨天，是不是有人找你了？”
昨天？
林沅表情有点茫然，费力回忆：“谁找我？找我做什么？”
她根本没把那个人放在心上。
周尧的心情好了点，插着兜，一副懒散随意的语气：“哦，我听赵子衿说的，他说昨天看见教学楼底下有个男的找你说话。”
林沅想起来了：“是有这件事。”
“好像是体育班的，我也不认识。”林沅说：“问我可不可以考虑做他女朋友。”
“我拒绝了。”
即便早已知道结果，但听到这句话的周尧还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鼻尖，目光闪躲，有点磕绊，试探道：“那、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事？”
他声音越来越微弱：“比如谈个恋爱什么的....”
“当然没有。”林沅说完后语气顿了一下，迟疑地看向周尧：“你不会有这种想法吧？”
虽说林沅知道周尧不可能喜欢上除女主之外的人，但依然保持着警惕。
林沅连忙说：“不行，绝对不可以。”
周尧本来在林沅说没有时身体都僵住了，这时听到林沅急忙阻止，他挑了挑眉，声音明显雀跃起来：“为什么？”
林沅一本正经：“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如果想谈恋爱的话...”林沅也不确定女主什么时候会找到。
周尧微微俯身，安静地等着她的后半句，似乎突然变得极其有耐心。
林沅思考着：“...等到上大学吧，大学以后再考虑这件事。”
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林沅想女主到那时一定会回来的。
男生听后弯起唇角笑了。
他其实长着一张很招桃花的脸，只不过向来不给人什么好脸色，看着寡淡又冷情，此时唇角浅浅勾起，眉眼洋溢着真切的愉悦，分外招人。
“好。”周尧说：“那就听你的。”
*
电梯平稳地上升，周尧默默地看着前面靠在一旁的林沅，不悦地蹙了蹙眉。
她又在走神。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林沅给周尧的感觉有点奇怪。虽然他们每天还是正常见面，但周尧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周尧想可能是他们两个很久没单独相处的原因。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八楼。
林沅的大脑一直在飞速旋转，戒指已经被陆溯安还了，她需要再找个什么由头想办法和陆溯安认识。
而且他为什么会直接就来找她，以小说中陆溯安的人设，他绝对不会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
林沅正想着，垂在身侧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她一激灵，触电般缩回了手。
对方动作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又伸过来，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了不少。
周尧脸色阴沉：“你躲什么？！”
“......”
林沅迟钝地缓过神：“哦...我刚在发呆。”
周尧眸色暗沉，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沉默地拉过她的手，摁在密码锁上。
意识到周尧是在录她的指纹，林沅问：“录我的指纹干吗？”
这可是他的房子。
他的嗓音冷淡：“...我不在时，你过来喂雪球。”
可这也不太好吧。林沅想说可以让赵子衿来喂，但她注意到周尧的脸色，还是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算了。
林沅想，录归录，她不一定能用上。
门咔哒一声响，被周尧推开。
里面的装修风格和他高中时住的房子一样，那时候周尧不想回家住，周书文对他态度大变，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对周尧几乎是有求必应，立刻给了他一套离学校近的公寓。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几乎能照出人影，冰冷又毫无人气。
雪球早已蹲在门口，林沅差点没看到它，直到一团暖呼呼的黑毛线团蹭过来。
林沅把它抱起来，雪球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喵喵地叫。
林沅上上下下地看它，发现雪球不仅没瘦，好像还胖了点。
林沅松了口气：“还以为你生病了。”
周尧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出来时看到林沅坐在地毯上，正在逗雪球玩，雪球蹭着她的手腕，格外开心的模样。
雪球是高二那年元旦，林沅和周尧在草丛里意外发现的，当时天空还飘着薄雪，小家伙被冻得瑟瑟发抖，身上覆着雪花，喵都喵不出来。
零点钟声刚过，他们两个抱着猫，在深夜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宠物医院。
林沅对照顾一个小生命没什么信心，最后是周尧决定领养了这只小黑猫。
周尧拉开外套拉链，把猫放进怀里。两个人在街边等着司机来接，天气寒冷，林沅自己都没注意她一直在往周尧身上靠。
周尧的体温一年四季都很高，夏天她能躲就躲，但冬天的周尧确实是一个很好取暖地。
她下意识靠进温暖的地方，却没注意到身边的男生被蹭地耳根通红，眼睛都不太好意思抬。
周尧觉得林沅就跟他怀里的那只猫一样，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却偏偏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林沅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一眼，惊讶道：“你耳朵怎么冻成这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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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帽子戴上吧，别感冒。”林沅看他头发上有层碎雪，就顺便帮他把雪扫下去了。
像是被人摸了把头，周尧身子一颤，抿着唇，抬眼看了过来。
他似是忍无可忍，攥住了林沅的手腕，低头靠近，哑声道：“林沅...”
“喵。”
一个小猫脑袋好奇地伸出来，凑近舔了舔周尧的脸颊。
“......”
林沅的注意力被它吸引，笑道：“好像比刚才有精神了。”
“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
周尧不知为何有点挫败的模样，心不在焉道：“随便吧。”
林沅也不太会起名字，想了想说道：“那就叫雪球吧。”
......
雪球窝在林沅手边睡着了。
林沅也有些困倦，她习惯中午午睡，不然一下午都没精神。
周尧也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突然问道：“刚才为什么躲我？”
林沅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有点无奈地笑：“我没躲，只是刚才在走神，吓了一跳。”
周尧显然并不满意这个解释，他接着问：“那陆溯安呢？”
他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你俩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林沅神色如常：“结账的时候他好像在我后面，可能收银台的阿姨让他帮忙把东西还我吧。”
空气安静下来，林沅听到周尧不满道：“你最近总是在走神。”
林沅支着头，声音飘忽：“有吗？”
“有。”周尧皱着眉，抱怨道：“已经好几次了，上次我跟你说话，你都没......”
话语卡在喉咙里。
沙发边依靠着的女生已经闭眼睡熟了，她趴在沙发垫上，脸颊枕着胳膊，身体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
满腔的怨气和不忿也只能憋在胸口。
周尧张了张口，最后被打败了般垂下头，沉沉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扶着她的头，把人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起身向卧室走去。
周尧给林沅盖好被子，把空调的温度调好，又转身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有没有不能被林沅看到的东西。
一切收拾好后，他去外面翻箱倒柜找来一根细细的红线。
林沅侧身压在枕头上，睡得正沉，呼吸清浅，手就垂在一旁。
周尧俯身，膝盖压在床上，手轻轻握住林沅的指尖。
女孩的指腹细腻柔软，是完全不一样的触感。周尧喉咙干涩，低垂下眼睫，集中精神把红线缠上林沅的无名指，然后打了个结。
做完标记后，周尧把红线放进一旁的抽屉里，准备站起身出门时，他的目光落到了林沅的身上。
她只有睡着时让他最有安全感。
安静又乖巧，可以就这么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不会跑到别的地方，也不用担心她脑袋里在想着什么别的人。
床垫微微下陷，周尧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熟睡的林沅。
她睡觉也是缩成一团的样子，半拢着被子，露着一段莹润白皙的脖颈。
周尧目光晦暗不明，他拉过她的手腕，动作很轻，指腹细细摩挲，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垂下头，拿自己的脸去贴林沅的手心。
周尧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只是被林沅这么触碰着，他的所有脾气就都没了。
周尧蹭了下她的手心，目光挣扎，半晌后，他似豁出去一般，磨了磨牙，喃喃道：“不管了。”
反正谁开口都一样。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如果这件事一直不定下来，周尧觉得自己都要睡不着觉了。
*
林沅醒的时候不知道几点了，屋内暗沉沉的，厚厚的窗帘挡着日光，空调安静地运作。
她撑着身子起来，估计是睡得太久，头昏沉沉的。
林沅低头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被子，又看了一圈房间内的设施，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周尧的房间。
她瞬间清醒了不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在客厅睡着的。
林沅下床，推门出去的时候正撞上门口的周尧。
他似乎是洗了个澡，换了件黑色短袖，头发微微潮湿，身上是沐浴露的气息。
林沅直接撞进了周尧的怀里，他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立刻扶住她的胳膊，帮她稳住身子。
林沅抬起头，就看到周尧似笑非笑的神色:“怎么？后面有鬼追你？”
8. 我怀疑她外面有人了
林沅站稳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抬头问道:“我怎么在你房间？”
周尧的语气随意:“我抱你进来的。”
他的表现似乎这个行为十分理所应当，让林沅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让我在沙发睡就好了。”林沅说:“而且你家里不止一个房间吧。”
林沅注意到还有两间客房。
周尧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皱起眉:“怎么了？以前不就是这样。”
以前假期或者放学补习的时候，都是他们几个人去周尧的房间里，倒头就睡是常有的事情。
林沅说:“那不一样。”
那时候有赵子衿和夏清在。
之前她以为周尧是男主，所以林沅会关心他的一切，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而且她不会为自己过度的关心而担忧。
因为男主不可能喜欢她。
林沅从来不是会往后看的人，她认错人就是认错人，不过她也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毕竟认识了周尧他们几个好朋友，她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她没想和他们断开联系，只不过对于周尧，林沅想还是该和他保持点距离。
之前的一切，对于普通朋友来说显得有点亲密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周尧非常不理解。
他原本想等林沅醒后，就把事情摊开说。他表白就他表白，只要他俩能在一起就好。
可林沅醒来后这么几句话，让周尧把措好的辞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尧问:“你最近怎么了？”
如果说他之前还觉得林沅时不时离他很远是错觉，那他现在能确定不是了。
林沅在有意地拉开距离。
周尧回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做的，好像就是来了A大之后。
开学那天晚上聚餐，他们撞到了陆溯安。今天中午在食堂，也是陆溯安。
是因为陆溯安。
周尧越发觉得这个猜测是真的，他难以置信，太阳穴都气得突突地跳。
林沅没想到周尧居然这么敏锐。
不过林沅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什么，反而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我最近很正常啊。”
得赶紧转移话题。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有些僵持的氛围。
赵子衿和夏清买完衣服回来了，顺路过来看一眼。
一进门赵子衿就发现两个人气氛不对，他本来以为让他俩有个独处的空间会好，没想到看起来比中午还更严重了。
赵子衿去冰箱里拿水，顺便把周尧拉了过去，低声问:“什么情况？你俩还吵架了？”
周尧浑身气压极低:“林沅不对劲。”
“我怀疑她外面有人了。”
“......”赵子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上回听到这句话还是七岁时他妈怀疑他爸，然后拉着他的手说的。
“首先，你俩现在并没有一个男女朋友身份。”
赵子衿说:“其次你不能冤枉人啊，你有证据吗就瞎说！”
赵子衿之前确实以为林沅只是因为周尧长得好看才对他好，可后来他看林沅对周尧的上心程度，也逐渐笃定林沅就是喜欢周尧。
所以在赵子衿看来，他俩就是两情相悦。
“直觉。”周尧声音冰冷:“直觉告诉我就是这样。”
赵子衿几乎要幻视了，他揉了下眼睛，无力道:“等等等等，你现在真的很像当年的我妈...”
“你别想这么多。”赵子衿说:“先有了名分再说吧。”
赵子衿:“军训结束后是新生联欢会，听说会放烟花，你趁着这个机会，和林沅说清楚吧。”
*
小六尽量拖了几天，但它在快穿局堆积的工作似乎越来越多，上面连续不断的发通知催促它回去，小六迫不得已要离开。
小六发布完大学阶段任务，临走前又对林沅千叮咛万嘱咐:“大二的时候陆溯安就要出国，你记着别耽误剧情进度啊。”
小六走后，林沅心安理得的偷懒，军训太累，她实在没心思做别的事。
自从上回跟周尧闹了点不愉快后，周尧一直就情绪不高，林沅本来没想管，但这位祖宗一生气，气压低得能波及方圆十里。
离他最近的赵子衿最受折磨，跑来求救:“我真的快不能呼吸了...”
于是在军训结束后的某次早课上，林沅主动坐在了周尧身边。
周尧手里转着一根笔，冷着一张脸，正冲着窗外看，动也没动一下。
林沅轻声道:“周尧，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一个饭盒推到他面前。
里面是一个三明治和两个鸡蛋，林沅刚顺手拿了夏清的盒装牛奶，此刻也放到饭盒旁边:“夏清的妈妈不是给她买了套房吗，昨天我陪她去收拾东西，就在那里住了一晚。”
“今早起来我就用材料简单做了个三明治，就做了一个，你尝尝。”
林沅这么说，是知道周尧这人的脾性。只有一个，只有他有，这种话术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果不其然，周尧的身子动了动，慢慢把脸转了过来。
他垂下眼，看了一眼饭盒:“....你做的？”
林沅点点头，笑道:“多少吃一点吧。”
周尧没说话，低头去打开饭盒。
林沅看着他咬了几口三明治，手指戳了戳周尧的胳膊:“不生气了吧。”
周尧被她戳了两下，叼着牛奶吸管，胸口烦闷的情绪已经消了大半。
周尧冷冷道:“是你先跟我闹的。”
这话里面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林沅只当她那么说损坏了大少爷强烈的自尊心，顺从地低头认错:“是，是我错了。”
完全是哄人的声音:“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后排默默观望的赵子衿看到周尧逐渐软化的神色:“瞧着阴转多云了。”
即便是看过很多次这种情况，赵子衿也忍不住在内心感叹林沅对周尧的绝对压制:“林沅真是妙手神医啊。”
下课后周尧的情绪已经肉眼可见的好多了。
下节课在另一栋教学楼，林沅得去找导员交几张资料表，她把书递给周尧，让他们先去教室。
周尧看着想陪她一起去，林沅说:“没事，导员的办公室我去过，你们先去占位置吧。”
正值课间，校园内走动的学生格外多，林沅找了条僻静的小路，慢悠悠地往学院办公楼的方向走，却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听到了几声模糊的咒骂。
林沅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动作顿了下，拐过墙角，就看到有两个女生拽着一个短发女生。
林沅蹙起眉，然后意外发现她们面前还有一个女生，她有着柔软漂亮的卷发，天鹅颈，腿纤细又修长。
女生抱着臂，冷冷地看着一切。
林沅愣住了。
岳蓝？
这里是监控死角，杂草丛生，花瓣落满台阶。林沅所在的角落还有个接水池，旁边放着一圈圈的水管，还有一桶接满水的红色水桶，可能是负责园林的工作人员接的。
短发女生白着脸，惶恐地嗫嚅:“我、我真的就是和他说了两句话...”
岳蓝嘁了一声，冷笑道:“你明知道我喜欢他还故意往他身边凑。”
短发女生挣扎不过，被旁边两个人死死摁着。
明媚的阳光下，岳蓝的眼神恶毒，她一步步迈近，语气阴狠道:“我看你是——啊！”
音调陡然变高。
短发女生连同那两人怔愣抬头，就看到岳蓝精致的头发和脸庞都被水给淋湿了。
岳蓝看清后面的人，捂着脸尖叫:“林沅你发什么疯？！”
岳蓝身后的林沅举着一个破旧的水瓢——那是她刚才在杂草堆里捡起来的，水瓢上还被磕掉了一块。
林沅脸色很差，她先看向短发女生:“你先走。”
那两个跟班已经傻了，短发女生回过神，立马挣扎开，她回头看向林沅，慌张撂下了一句:“我、我去叫老师。”
听到要找老师，两个跟班也慌了，被林沅冷冷看了一眼后，也转过身落荒而逃。
林沅的目光重新落到狼狈的岳蓝身上。
“我发疯？”
林沅用水瓢在岳蓝外套的口袋处砸了一下，她的口袋里滑出一把美工刀，直直坠落在草地上。
“我看是你在发疯吧。”
林沅把美工刀踢到一边，冷声道:“你别告诉我，刚才是想拿刀划那个女生的脸。”
岳蓝抹了一把脸，还在嚷嚷:“关你屁事啊！”
林沅的目光安静地审视着岳蓝，心中怪异感更盛，她突然攥住岳蓝的手腕，硬生生拖拽着岳蓝往里走去。
这处地方十分安静，嘈杂声都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玻璃，模模糊糊地传来。
岳蓝奋力挣扎，可她惊恐地发现林沅虽然看着纤细，力气却大的吓人，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减分毫。
林沅拉着她站在接满水的红色水桶旁，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欺负她？”
在岳蓝的印象里，林沅的性格十分温和，她从来不生气，待人接物向来也是笑意盈盈地说话。
一朝猛地褪去所有情绪，只眼神冷淡地看着她，岳蓝心里还有点发怵。
但岳蓝面上丝毫不认输，恶狠狠道:“因为她跟陆溯安说话了——林沅你放开我，啊！”
迎面一瓢冷水泼过来。
岳蓝一时间都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林沅还敢泼她第二遍。
岳蓝暴怒:“你他妈...啊——”
又是一瓢。
“别骂人。”林沅皱眉:“我最讨厌别人说脏话。”
岳蓝的衣服都被泼湿了，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她额前的刘海一缕一缕的，整个人凌乱的像海里爬出来的水鬼。
岳蓝气得浑身发抖，挥着另一只手过去，却也被林沅轻轻松松桎梏住。
近距离听到岳蓝的声音，林沅迟一步意识到什么，问道:“开学那天聚餐，跟陆溯安表白的是你？”
岳蓝吼道:“是又怎样？！”
高中时林沅和岳蓝见面次数不多，她记得岳蓝是学美术的，后面经常离校集训，所以她都不知道岳蓝也考上了A大。
“我觉得你现在头脑不太清醒。”林沅摁着岳蓝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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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语气轻又淡，慢慢道:“不想我再泼你的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林沅:“为什么会有划她脸的想法？”
岳蓝脸色苍白，咬牙切齿道:“...她就是故意勾引，她个贱——”
冷水再度淋了岳蓝一脸，林沅动作顿了一下，又伸手舀水泼了第二瓢。
岳蓝:“......”
岳蓝是真怕了，哆哆嗦嗦:“...我...我不骂了还不成吗..”
林沅继续道：“划掉她的脸后，陆溯安就会喜欢你吗？”
“他们专业和陆溯安说过话的女生肯定不止一个，你要把她们的脸都毁掉吗？”林沅接着问:“这个说话的前提有年龄限制吗？包括老师吗？包括他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吗？”
“......”岳蓝被问得卡了壳，她气急败坏道:“我哪知道！我只管我看到的！”
林沅默默看着她，突然松开了攥着她的手。
岳蓝被泼懵了头，一时脱力，差点倒下去。
岳蓝浑身颤抖，她很生气，很愤怒，她想和林沅打一架。
但刚才水进她眼睛里去了，所以岳蓝蹲下身，决定先把自己的美瞳取出来。
林沅也跟着蹲下身，她抱着膝盖，看着眼前狼狈的岳蓝，语气认真:“岳蓝，你怎么了？”
岳蓝扒拉着眼皮取美瞳，瞪着眼看她，一副你又想搞什么鬼的模样。
“你不是这种人的。”
林沅实在是想不通。
林沅问道:“你还记得你和周尧表白的事吗？”
“当然记得！”回忆涌进脑海，岳蓝狠狠皱起眉。
狗男人说她妆化得太浓，她这辈子没受过这种侮辱！
“周尧那张破嘴，将来谁当他女朋友谁倒霉！”
看来记忆没有问题。
那是高二某次班会结束，岳蓝堵在教室后门跟周尧表白，林沅光想想都知道周尧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肯定要说伤人的话。
但她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岳蓝转身跑走了。
林沅拿着纸巾追了上去，她以为岳蓝哭了——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这么认为。
可等她追上去，就看到岳蓝气得正在踹树。
树叶簌簌落了她一身，岳蓝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落叶，转头就看到了愣在原地的林沅。
——“啊？开什么玩笑，我会哭？”
女孩的手指卷着头发，微微蹙着眉，脸庞漂亮又骄矜，她分外不理解:“他不喜欢我是他没眼光，嘴还这么狗...也是我看走眼了，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我爸妈费劲心血养我这么大，可不是让我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岳蓝接过林沅递的纸巾，弯腰擦了擦踹脏的鞋，她怒火难消:“跑一步越想越气，当着那么多人落我的面子，这个仇我必须报！”
于是第二天中午，周尧陪着林沅去领新改的校服。
在回教室的路上，两人刚迈上楼梯，林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逼近，伴随着一声:“林沅快让开——”
林沅眼皮一跳，条件反射抱着新校服贴到墙壁上，只听“哗啦——”一声，她身边的周尧就被水浇湿了一身。
“......”
“哎呀。”岳蓝拿着个脸盆，站在台阶上，虚假捂嘴，矫揉造作道:“不好意思呀，我没看到。”
岳蓝双眼弯弯，难掩愉悦:“不过没关系吗，反正我们周大少爷也没化妆，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
周尧脸黑得如锅底，正要发火时被林沅死死拉住，岳蓝趁机逃跑。
跑到楼上去岳蓝还歪出半个身子笑道:“谢啦林沅，下次我请你吃饭。”
林沅看着周尧狼狈的模样，实在没忍住，低头噗地笑出声，旁边的周尧更炸了:“你还笑！！”
......
林沅轻声细语:“你后来跟我说，谈恋爱对你来说只是无聊生活的调味剂，只占生活的一小部分，你将来是要继承家里的企业，和你姐姐一样当总裁的。”
树枝间有清脆的鸟鸣声响起，岳蓝愣愣地看着林沅。
水珠从岳蓝的脸庞上划过，一滴一滴掉在石阶上，洇出一团水痕。
林沅蹙着眉看她:“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岳蓝脑袋里那些灰暗的，潮湿的，如同厚厚的青苔般压在心头的杂念慢慢消散。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岳蓝打了一个寒颤，抓住头发，原本迷蒙的眼睛也逐渐清明，她抬头看向林沅，茫然道:“我...我...”
林沅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道:“你现在清醒了吗？”
岳蓝看着她的表情有点空白，她的语气慌张又无措，磕磕绊绊，岳蓝想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我、我不知道。”
岳蓝浑身发抖，看着地面，喃喃重复:“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季节转变，空气中都带着凉意，林沅让岳蓝先把湿透的外套脱下来，又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林沅坐在台阶上，语气格外严肃:“岳蓝，你能跟我说一下上大学以后的事情吗？”
9. 我居然是个坏人
岳蓝也是开学第一天遇到的陆溯安。
她去学院报完道后，自己站在树荫下，一边给父母打电话一边思考晚上要去吃点什么。
岳蓝看了高中的群消息，得知和林沅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
要不和林沅联系一下？好久没见过面了。
岳蓝这么想着，挂掉电话，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生。
是陆溯安。
岳蓝在看清对方的脸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头脑发懵，血液逆流，手脚发麻，张开嘴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她当时并不知道陆溯安的名字，只是下意识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人走，直接就问联系方式。
岳蓝只记得男生的神色异常平淡，他道过歉后就准备离开，只是在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时，他的眉眼才露出一丝厌烦。
这点情绪外露岳蓝自然没有注意。
他说他不加陌生人，然后拨开岳蓝的手离开了。
岳蓝看着他的背影，心砰砰直跳。
她无比笃定这就是一见钟情。
岳蓝家里不缺钱，她用了一些手段，很快就查清了陆溯安的背景资料，甚至当天晚上就找到了他们学院聚餐的地方表白。
岳蓝红着脸表白时，陆溯安依然很平静，可能是习以为常，岳蓝甚至觉得他有些走神。
——“不好意思，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岳蓝不可置信自己会被拒绝，她的长相和家世完全配得上陆溯安。
他家那么穷，还有个生病的弟弟，这些她都可以帮忙啊。
可在岳蓝提到他的家人时，陆溯安的脸上便多了些冰冷，他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岳蓝的脸庞上，寒声道:“我不需要。”
被陆溯安拒绝后，岳蓝发了很大的脾气，甚至姐姐给她打电话，她都烦躁地挂断了。
她想不通。
她觉得陆溯安就该和她在一起。
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被拒绝的事情，像是周尧，周尧不仅拒绝了她，还当众说她的妆化得太浓很难看，把岳蓝气得半夜都睡不着。
可这回不一样，她脑袋里全是陆溯安，这些如同乱麻一般的思绪，就像是海底的水草缠着她的脚踝，一步步把她往深海里拉。
她睡不着觉，变得暴躁，易怒。
她想尽办法去堵陆溯安，陆溯安越冷漠，她便越不甘心。
直到岳蓝开始嫉恨陆溯安身边的女生，那些和他一个班的女生，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却可以离陆溯安那么近，甚至还能和他搭上几句话。
凭什么？！
这种不甘和妒火快要吞噬了她整个人，也就是在今天，岳蓝正撞到陆溯安和他班里的一个女生说话。
所以就有了林沅看到的一幕。
叙说完全程的岳蓝几乎快要揪掉自己的头发，她崩溃道:“——我都干了什么？！”
“我有病吧！表白的时候还说什么要资助人家，还查了他的身家背景！还嫌他穷！”
岳蓝语塞:“我、我说了好多伤人的话...”
她的眼眶发酸，眨了眨，缓慢反应着:“我好像还跟家里人发火了....”
“我还霸凌别人，还想着划她的脸...”岳蓝撇着嘴看向林沅，语气哽咽颤抖，不可置信:“...我居然是个坏人。”
林沅借给岳蓝一条胳膊让她抱着崩溃大哭，同时在脑海里疯狂翻阅小说，看有没有岳蓝的名字。
人工助手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已查询到宿主搜索的名字。】
【角色名:岳蓝，角色身份:炮灰女配，人物设定:某集团的千金大小姐，爱而不得，善妒易怒，暴躁狠毒...后因霸凌同学，被全校通报开除学籍，最后出国躲避。】
跟林沅猜想的一样，岳蓝是小说里的角色，只不过出场次数极少，林沅第一次看的时候只顾着看男女主，根本没注意。
林沅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恶毒的配角是自带的设定。这个人从诞生之初，就被世界法则定为坏人，是天生的坏人。
可岳蓝让她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她认识岳蓝，自然知道岳蓝不是这种人。
岳蓝的一切都是在撞到陆溯安后改变的，就像是某种自动触发的机制，或者是剧情线给配角的洗脑，让她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林沅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岳蓝哭累了，逐渐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沅的注意力回到岳蓝身上:“好了别哭了，最该哭的是那个被你无缘无故欺负的女生。”
林沅问道:“你之前没欺负别人吧？”
岳蓝急忙摇头:“没没！就今天...”
“一会儿老师应该就来了，你老老实实跟人道歉，然后跟老师好好交待。”林沅想到那两个跑走的女生:“还有你的那两个跟班，一块叫过来受罚，她们脑子要是也犯糊涂的话，你就用我这个方法，好像还挺顶用。”
岳蓝手里又塞进一个破水瓢，她嗓子干涩，张了张口:“谢谢。”
岳蓝抬起脸看向林沅，语气郑重:“真的...谢谢。”
林沅一直冷淡的脸这时候才柔和下来，她的唇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摁了摁岳蓝的头，温声道:“好啦。”
“我知道的，你不是坏人。”
岳蓝一撇嘴，有点委屈:“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刚才真的好吓人....”
林沅笑道:“需要我陪你吗？”
岳蓝坚定摇头:“不用，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她话锋一转，扒拉住林沅的胳膊:“不过你还是多待一会儿吧。”
岳蓝抱住林沅的胳膊，喃喃:“我感觉离你近些，脑子会清醒点，就像是薄荷叶一样....”
林沅掏出手机给周尧发了个消息，说是要在导员填些东西，这节课可能去不了了，让他帮忙请个假。
岳蓝靠着林沅静静待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
林沅在老师来之前离开了，临走前她看岳蓝，应该是完全清醒的状态，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她去办公楼交完表，出来就收到夏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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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尧两条消息，赵子衿要请他们去外面吃午饭，说是在校门口等她。
林沅加快脚步，等她走到校门口时没有看到夏清和赵子衿，只有周尧。
校门口人群来来往往，周尧就站在道路旁，脸色冰冷，面前还站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
陆溯安去办公楼找老师时，正撞上岳蓝从里面出来。
岳蓝一开始没看到他，后来一抬头，在看到是陆溯安时，岳蓝瞬间跟看见了鬼一样，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迅速缩到了墙边。
陆溯安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他是来问申请助学金的相关事宜的，等他和老师谈完话后出来，他看到岳蓝还等在门口。
岳蓝看着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她每次出现在陆溯安面前，必定是从头到脚都无比精致。
可如今的岳蓝，头发披散着，不知为什么还泛着湿意，跟被雨淋了似的，她的脸色苍白，抿着唇，而且莫名有些...惧怕他的模样。
岳蓝的双手害怕地抱紧自己，吞吞吐吐道:“...我来给你道个歉，我当时表白有些冒犯了，我不该私自查你家里的事，这段时间一直缠着你我也很抱歉，我可能还对你说过一些很不好听的话，但我现在确实也记不太清...你别、别离我太近，就在那站着就好。”
岳蓝紧紧贴着墙壁，表情惶恐，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表现十分奇怪，陆溯安难得有了点反应，歪了下头，淡声开口:“你...害怕我？”
岳蓝闷头盯着地面，头也不敢抬，她害怕自己又犯混，语气懊恼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靠近你头脑就会发昏，然后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今天要不是有人阻止我，我还不知道干出什么可怕的事。”
岳蓝说话期间，男生向来没有丝毫反应的脸，第一次泄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陆溯安直起身子，微微蹙起眉，冷声反问:“你刚才说的人，是谁？”
*
校门口，周尧语气厌恶:“你在这等着干什么？”
对面是周书文的司机，他微微弓着腰，笑容讨好，小心翼翼道:“周总今天正好来这里谈生意，中午和生意伙伴有个饭局，周总的意思是让您也去，早点接触公司的事也好...”
“不去。”周尧装都懒得装，冰冷道:“他那公司他爱给谁给谁，反正我不要。”
周尧的唇角勾出一丝弧度，嘲讽道:“你回去跟他说，让他再生一个儿子不就好了。”
司机内心哀嚎，面上冷汗都冒了:“您别难为我啊，我这也是听命令办事，周总也是想着您的，给您打电话也不接，所以这才派我来...”
冰冷的声音传来:“不关我事。”
周尧的耐心早已用尽，要不是因为他要在这里等林沅，肯定一句话也不会搭理周书文身边的人。
司机正手足无措，蓦地听到一道的声音传来，含着点笑:“——好久不见啊孙叔。”
孙叔眼睛一亮。
救世主来了！
10. 请问陆溯安在吗？
林沅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伸手把周尧挡在身后，她面对着孙叔，笑容温和：“孙叔怎么来这了？出差吗？”
孙叔激动道：“林小姐——”
每次听到人这么叫她，林沅都不太自在：“不必这么客气孙叔，叫我名字就好。”
接受到某道警告性的目光，孙叔干笑了两声，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哪里敢。
孙叔自然不是第一次见林沅。
之前他有一次接到周书文的命令，让他去校门口拦住一个女生，然后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要带着她去见周书文。
林沅当时还是高中生，背着书包，被他拦住后也丝毫不惊慌，反而笑道：“那我能先和家里人打个电话吗？我太迟回家他们会着急的。”
孙叔愣了愣：“当然可以。”
去公司的路上，孙叔一直从后视镜观察这个女孩。
他内心惋惜。
很漂亮的一个姑娘，跟周家断了联系也许是件好事。
孙叔知道周书文为什么想见她，周书文这段时间注意到自己的儿子与这个女孩交往甚密，而周尧现在作为周书文唯一的继承人，将来必定是要联姻的。
周书文知道周尧的脾气，所以准备从这个女孩下手。
到了公司，孙叔带着林沅坐电梯去顶层。
林沅进办公室前还嘱咐孙叔：“记得别让周尧知道。”
不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说完后又觉得这话多余了：“不过周书文应该没这么傻，你们肯定想办法把人支开了。”
孙叔语塞。
他们确实把周尧支走了，找了个借口让周尧去了他外公家里。
女孩的语气平淡，说完后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孙叔一方面在内心感叹如今的孩子心理素质真是不一般，要是一般人看到这阵仗，不说会不会被吓坏，但肯定不会像林沅这么淡定。
孙叔随便找了个位置等着，他觉得一会儿估计还会让他送林沅回去。
他没等到林沅出来，却等到了周尧。
先是有秘书惊慌的声音传来：“哎哎你是谁啊，这里不能进——”
孙叔抬起头，就看到男生推开警卫冲了过来。
他的表情格外可怖，阴沉又冰冷，直接踹开了周书文办公室的门。
孙叔赶紧上前拦住了后面的人，低声道：“那是周总的儿子。”
秘书恍然：“啊是前妻的孩子......”
他们这些人只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
办公室的门隔音很好，但他们依然能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的怒吼。
没过半刻，周尧拉着林沅出来了。
外面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多看一眼，孙叔也是。
可他没想到林沅停住脚步，回头叫他：“您能把我们送回去吗？”
不然还要等人来接。
林沅倦了，她现在还在适应期，重新上一次高中这件事对她而言是一场全身心的折磨。
运行的电梯里，孙叔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只盯着楼层按键看。
他听到林沅笑道：“他要给我三百万呢，你要是不来的话，我还能抬抬价。”
男生显然怒气未消，嗤了一声：“他不知道你是谁的女儿，要是知道，怕是要跪下来求着你和我在一起。”
周尧的视线慢慢落到孙叔身上，眯了眯眼，声音跟含了冰碴子似的：“是你去校门口接的她？”
孙叔觉得自己要完，像他这种小人物，老板的儿子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开除。
林沅：“他也是听命令办事。”
她说:“我累了，也饿了。”
孙叔惊奇地发现周尧的怒气似乎少了点，因为他的注意力转到了林沅身上，眉心微蹙：“你还没吃饭？”
“没有啊没有。”林沅对孙叔笑道：“孙叔，你随便带我们去一个吃饭的地方吧。”
孙叔如蒙大赦：“好好好。”
从那以后，但凡牵扯到和周尧相关的事，孙叔都希望林沅在场。
谢天谢地，他还以为今天林沅不在呢。
“确实是陪着周总来出差。”孙叔赶紧说：“然后中午有个饭局...”
话还没说完，林沅就大概明白了。
她转头问：“你想去吗？”
周尧被她护在身后，心中正愉悦，听到这话后，他脸色又沉了点：“当然不想去。”
“那就不去。”
林沅看着孙叔一脸为难，替他想了个理由：“您就说周尧和我约好了，今天中午要一起吃饭。”
孙叔神色犹豫：“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
自从周书文知道林沅的家世后，他的表现和周尧想象的一模一样。高中毕业前周书文甚至向周尧提出要不要先和林沅订婚这件事。
听到林沅肯定的答复，孙叔放下心，开车离开了。
事情解决，周尧看着林沅的侧脸，低声道：“你这样说，他会更坚定让我们两家联姻的想法。”
“坚定就坚定呗。”林沅语气随意。
首先周书文都不一定能联系上她的父母，毕竟连她都不怎么联系得到。
如果周书文和陈叔商量这件事，陈叔肯定也不会随便答应。他向来是以林沅的意愿为先，不会用她的婚姻去交换些什么。
可这话在周尧听起来又是另一层意思。
“你...不介意？”如果跳过谈恋爱的过程，直接订婚的话，会不会有些快？
周尧摸了下发烫的耳垂，睫毛颤抖。
虽然他也不怎么介意吧......
林沅“不介意啊。”
反正也是随口一说，当个理由搪塞。
林沅问他：“不过你真的不想继承他的公司吗？”
周尧的表情瞬间淡下去：“不想。”
“可那不仅是他的公司，也是你妈妈的公司。”
虽然林沅知道周尧的结局，但还是想让他早点走过心里这关。
“这样几年后你就是总裁了，周书文的养老金都在你的手里。”
周尧被这话逗笑，眼角弯起，神色柔和下来。
“那你呢？”
他突然问：“几年后你会做什么？”
女孩奇异地安静下来。
“几年后啊....”
如果女主早些回来了，她说不定能提早结束任务离开，如果没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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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在陆溯安身边吧。
“谁知道呢。”
林沅对周尧笑道：“走吧，我们去找夏清他们。”
*
下课铃声响起，陆溯安低头收拾书包时，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侯明本来就看不惯陆溯安，自从上回在食堂和陆溯安闹了点不愉快后，更是变本加厉，光明正大地孤立他。
“陆溯安。”侯明语气不善:“你是不是抢了班长的名额。”
是学院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他每年都有名额分给大一新生，被选中的人可以参与他手下的项目，这样以后不仅各类奖项评比可以加分，毕业后找工作的履历也能更好看。
老教授也负责他们的课程。
侯明他们都知道，老教授一直很喜欢班长，平常也都是班长在忙上忙下的跑各种事，结果昨天学院公布人员名单，被选中居然是陆溯安。
此时讲课的老师已经离开，但阶梯教室里的学生们都还没走，看到这个场面，更是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陆溯安把书装进包里，头也没抬，淡声道:“没有。”
侯明拧起眉，声音也大了起来:“不是你抢的还能是谁！我们谁不知道开学以来一直都是班长在帮教授干活，教授凭什么选你啊！”
“我听说你昨天去办公楼了。”侯明拔高声音:“该不是去送礼了吧。”
围观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毕竟送礼这事摆到明面上可不太好看。
细细密密的讨论声传到耳朵里，陆溯安表情没变，冷静回答:“我昨天是去找老师问助学金的事。”
助学金？
侯明嗤笑:“哦我忘了，你家里穷，连学费都是贷款交的。”
“但那个什么，不是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千金小姐喜欢你吗，就天天在教室门口堵你的那个。”侯明不怀好意地笑:“说不定就是她帮你找的门路和钱呢。”
陆溯安动作一顿，冷冷抬眼:“你说话要有证据。”
侯明吼道:“什么狗屁证据，你就是个小白脸——”
剑拔弩张之际，张逸杰来了，他立马把侯明拽了过来，怒道:“侯明你干什么！”
“班长，他就是故意抢你的东西！”侯明觉得自己无辜，指着陆溯安说:“上回在食堂，我们刚说你看上了那个女的，他转头就凑到人家前面去。”
“他就是故意的！他这回还抢你的名额！”
“不许乱说！”张逸杰狠狠拽了把侯明，把人挡在身后，然后对着陆溯安和颜悦色道:“溯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和我关系好，替我打抱不平。”
张逸杰态度温和，文质彬彬:“只是一个名额而已，你家里条件不好，这个名额肯定对你来说更有用。”
他这话说得宽容大量，侯明立马嚷嚷道:“凭什么啊！凭什么让给他！他就是个靠女人吃饭的——”
眼看场面又要不受控制。
这时几下敲门声响起。
“打扰一下。”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
众人的动作一顿，目光移过去，看到前门那站着一个女孩。
“这么热闹啊。”
林沅弯了弯眼:“请问陆溯安在吗？”
11. 你见男人去了？！
紧赶慢赶，好在没错过剧情发展。
她这段时间真是疏于锻炼了，跑两步都觉得头晕。
林沅刚刚在楼道里扶着墙壁喘了好半天才平复好呼吸，这才能神色淡然的出场。
“不好意思，让一下。”
张逸杰愣了愣，慢了半拍移开身子：“....哦哦。”
林沅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本，递给陆溯安。
陆溯安在看到林沅后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怔忪，他伸手接过，哑声道：“谢谢。”
林沅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人们，视线最终定在张逸杰身上，她好奇地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张逸杰被林沅看的有点脸红，磕绊道：“也、也没什么。”
他身后的侯明忍不住了，跳出来说：“在说陆溯安抢了逸杰的项目名额，同学，陆溯安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女孩难掩惊讶：“啊，是吗？”
侯明连忙捅了下张逸杰，张逸杰弯起唇，语气温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老师可能也有自己的考量。”
“原来是这样啊。”
林沅看着张逸杰，语气崇拜：“那看来你一定很优秀。”
“你是第一名考进来的吗？”
这一句话打破了张逸杰略带得意的神情。
他眼皮抽了一下，偏偏问话的女孩语气格外无害，一副真的想知道的模样。
张逸杰：“那...那倒不是。”
林沅的表情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她就又问道：“那你一定是项目相关的那门课程特别优秀吧？”
“......”
“不会吧。”林沅说：“你不会都不是第一名吧？”
张逸杰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
陆溯安出声配合：“是我。”
教室里不仅是陆溯安他们专业的学生，还有别的专业留下来看热闹的，此时听到这，都格外不理解。
“人家成绩都比他好，他有什么好不服输的。”
“是啊，还给人造谣呢。”
点到为止，林沅也不想多纠缠，可偏偏有人跳出来打脸。
侯明梗着脖子：“成绩好又怎样，平常教授最喜欢逸杰了，私下里还约逸杰吃过饭呢。”
“那按这位同学的意思是，你们学院选人不是靠成绩，而是靠人情？”林沅笑出声：“到底是谁在走后门啊？”
眼见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侯明脸上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他怒气冲冲地指着林沅：“原来你也是帮他说话的，我看就是你帮他走的后门！”
啧。
林沅蹙眉，开始不耐烦了。
她不认识面前这个男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岳蓝一样，因为剧情才变成这样。
她也懒得知道。
“你还真是一句话给人扣一个帽子啊。”
女孩的脸色彻底淡下去，一眼看过去甚至称得上冷漠：“怎么？当别人都是傻的。”
侯明被盯得抖了下，他咽了咽唾沫，不想承认在一个女的面前被压了气场，继续道：“可陆溯安昨天去办公楼了....”
林沅：“你身边这位不也去了。”
侯明僵在原地，转头看向张逸杰：“....你也去了？”
张逸杰心虚得要命，他觉得自己额头都要冒汗了，连忙解释道：“我就是去交个资料，你也知道我经常去那，不代表什么。”
“对啊。”林沅拿他的话来堵人：“只是去个办公楼而已，能代表什么呢。”
张逸杰被堵的一顿，声音干涩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名单是公正的——”
“别再说了。”
林沅懒得听，她走到张逸杰身边，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那位老教授最讨厌别人私下送礼。”
“如果你要是送了礼，哪怕已经被选中了，他还是会觉得功利心太重而换人。”
“他之前明明已经选中你了。”
林沅看着张逸杰逐渐褪去血色的脸庞，表情怜悯：“真是可惜了。”
事情解决，林沅光荣退场。
教室内迟一步炸开了锅
“天哪，那个女生也太帅了吧！”
被女朋友挽住胳膊疯狂晃动的邵东还愣着：“....她是我们班的。”
女朋友眼睛一亮：“真的？她是商学院的？”
邵东点了点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也是才知道。
原来林沅和陆溯安认识啊。
*
陆溯安提起书包，从教室里追了出来。
“谢谢你。”
对方好像也没想到他会追出来，眼睛眨了眨，反应过来后摆了下手：“哦没关系。”
陆溯安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走在林沅旁边，低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沅：“也没什么事。”
林沅现在做任务已经没了当年面对周尧时的耐心规划了。她就是猛地想起来陆溯安这里要出事，然后就直接过来了。
林沅开始胡乱编：“我昨天正好在办公楼看见了他，今天正好路过你们教室，又正好听到他们在污蔑你，所以就帮你说个话。”
陆溯安：“...这么正好？”
林沅：“说明我们也是有些缘分嘛。”
陆溯安看了眼林沅的侧脸，骨节分明的手指默默抓紧书包的背带，突然问道：“你认识岳蓝吗？”
林沅有点奇怪陆溯安为什么会问这个，不过她还是回答了:“认识。”
陆溯安:“那你....”
手机震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林沅低头一看，是周尧打过来的电话。
“去哪儿了？”
周尧的嗓音冷淡，林沅看了一眼面前陆溯安，莫名有点心虚。
她背过身，声音小了点:“我在宿舍。”
对面诡异地沉默下来。
“你在宿舍？”周尧冷笑一声:“我就在你宿舍楼下。”
“......”
林沅急忙改口:“其实我在回宿舍的路上。”
林沅转身给陆溯安挥了下手，连忙往宿舍的方向赶，同时对着手机疯狂解释:“我没出校门，真没干什么，我就是去超市买点吃的...”
陆溯安本来还想拦住她说些什么，他看着林沅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慢慢垂下手，只能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林沅快速去超市买了点零食，边付款边跟夏清打电话。
夏清:“刚才周尧问我你在不在，我就说你出门了。”
怪不得周尧的声音跟冻成冰似的，原来是知道她撒谎了。
“你没说别的吧，我跟他说的是我来超市买吃的了，他要再问你，你别说漏嘴啊。”
“慢着。”夏清语气疑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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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这么像你出轨，我帮你圆谎呢。”
“你干吗去了？见男人去了？！”夏清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你居然瞒着我？！”
“我先稳住他，再回来哄你好不好？”
夏清哼了一声，继续道:“不过你这么紧张干吗？你俩又没在谈恋爱。”
林沅提着塑料袋，动作一顿，语气恍然:“对啊。”
她和周尧又没在谈恋爱。
林沅顿时不紧张了:“可能是我习惯了吧。”
每次周尧一生气，她脑中的警报就会被拉响。
毕竟一个不配合的任务对象会让她耗费更大的精力。
这两年下来，都成职业习惯了，她的一切反应都是下意识出来的。
林沅挂掉电话，心想以后还是要慢慢改过来。
正值课间，抱着书换教室和下课回宿舍的学生有很多，超市离林沅的宿舍有一段距离，林沅不想跑，只能加快点步子走。
林沅远远就看到周尧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非常扎眼。
他穿了件运动外套，揣着口袋，领口拉到下巴。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林沅还没措好词，淡漠的眼珠就看向了她。
总而言之，先笑。
“周尧，等久了吧。”林沅走到他面前，拉开塑料袋闷头翻:“我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啊....”
“去哪儿了？”他又淡声问了一遍。
“去超市啊。”林沅举起塑料袋。
周尧扯了下嘴角，垂下眼看她:“你不是不喜欢吃零食吗？”
...这该死的心虚感。
林沅:“是夏清想吃，她懒得动，正好我在宿舍躺久了，想下来活动活动。”
男生先是没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林沅，开口道:“....真的？”
林沅暗暗松了口气，笑道:“真的啊。”
“你来做什么？”
周尧移开眼，语气冷硬:“没事。”
大学跟高中不同，没课的时候就会各自分开，他们现在没办法像高中一样整天都在教室里待在一起，
周尧声音闷闷的:“我准备带雪球去体检。”
“可以呀。”林沅问:“什么时候？”
周尧:“还没定。”
林沅算着日子，今天周四，明天下午有课，晚上还有新生联欢会。
林沅说:“周六可以吗？”
——她同意了。
周尧的唇角忍不住抿出一个弧度:“可以。”
“下午吧，上午我估计起不来。”林沅手上在艰难地扒棒棒糖的包装纸。
她现在得补充点糖分，天知道教学区离生活区有多远，她这么跑了两趟，都快低血糖了。
看来她得考虑购置一个电动车了。
林沅实在撕不开，直接塞到了周尧手里。
周尧就等着她递过来呢，他的手很漂亮，连慢悠悠撕包装纸的动作都格外赏心悦目。
他的语气散漫:“改天我带你去锻炼。”
林沅的表情凝固:“大好的日子，说什么吓人的话呢。”
上次他说这话，还是高中体测的时候。
林沅短暂的上辈子的人生中，最害怕的就是体测。
这辈子依然是。
周尧微微俯身，把剥出来的棒棒糖戳在林沅的嘴角。
他眼睛里含了点笑:“大学也是有体测的。”
12. 你爸真丑
——“如果我要当教育局局长，我的竞选宣言就是取消高中体测。”
一中操场，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红色的跑道上，林沅在扶着墙干呕。
夏清拍着林沅的背，表情不忍：“你还是先把气喘匀了再去竞选吧。”
周尧看着手里的秒表：“4分50秒。”
“不及格。”
林沅脸色发白，自暴自弃地往墙根一蹲，无力地摆手：“反正我是不会再跑一遍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林沅头也没抬，啪地把周尧的手打到了一边，毫不客气。
“你爱跑就自己跑去吧。”
夏清惊悚地发现被打了一下的周尧不仅没生气，脸上反而带了丝笑意。
他走过来，俯身拉住林沅的胳膊，把人往上提：“刚跑完别蹲着。”
林沅隐隐崩溃：“你让我歇一会吧——”
夏清：“......”
夏清：“另一个电灯泡呢，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在承受这些？！”
另一个电灯泡赵子衿，正躺在不远处的绿茵地，四肢摊开，脸上还盖着一件校服外套。
林沅恢复了点精力后，几人走过来找他。
周尧踢了下赵子衿的脚：“走了。”
赵子衿似乎是醒了过来，拉开脸上的校服外套，一脸茫然地起身：“啊？练完了？”
夏清：“可以回家了。”
赵子衿揉了把头发，并不情愿的样子：“我还想多待一会呢。”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碎草屑，正要提议一起去外面吃个饭时，突然对上了林沅的目光。
“赵子衿。”
林沅迈近一步，抬起头看他，微微蹙眉：“你脸怎么回事？”
阳光下，赵子衿脸上的淤青其实并不明显。
赵子衿也愣了一下，注意到周尧和夏清也看过来时，他忙捂住脸颊，打了个哈哈：“啊....昨天晚上我摸黑上厕所，撞门框上了。”
好扯淡的理由。
但赵子衿确实能干出这事，所以林沅也没有多问。
走到校门口时，周尧拉住了赵子衿的胳膊，把人往后扯了一步，语气严肃：“真是撞的？”
赵子衿看了周尧一眼，蓦地笑道：“当然是了。”
“也怪我。”他大大咧咧的：“懒得开灯，结果一下就撞上了，可疼死我了...”
周尧看赵子衿的表现与平常无疑，也渐渐松开攥住他胳膊的手。
对此，周尧评价道：“活该。”
赵子衿一脸受伤地捂住心脏：“你讲话好冷漠，好像我们不曾爱过。”
周尧被恶心地浑身一抖。
可这天过后，赵子衿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脸上挂彩，他还能编个理由搪塞，后来直到有一天，赵子衿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教室。
“你是不是被霸凌了不好意思说啊。”
食堂里，夏清用筷子指着赵子衿，猜测道：“有人每天在放学路上堵你？”
赵子衿额头贴着一块方形创可贴，他翻了个白眼，把餐盘里的肉挑给夏清：“你想我点好吧。”
“你都被打成残废了！”夏清睁圆眼睛：“周尧，你不管啊？”
林沅看向身边的周尧，他垂着眼夹菜，脸似寒冰：“他不是不愿意说吗。”
周尧冷冷道：“那就自己挨着吧。”
口是心非。
林沅内心叹口气，他这是生气赵子衿不告诉他呢。
偏偏赵子衿也不知道在犯什么倔，抿了抿唇，用筷子戳着餐盘，闷声闷气：“反正你们别管了。”
第二天上午，赵子衿没来学校。
看班主任的反应，似乎也没有向他请假。
周尧一言不发，指尖却无意识地敲着桌子，明显有些焦躁，林沅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去找赵子衿吧。”
夏清忙点头：“同意同意，我们请假？”
没那么多时间了。
林沅：“翻墙吧。”
夏清家里不同于林沅和周尧，她父母供她上学不容易，她不能在学校里找什么麻烦，林沅让夏清留在学校里打掩护，保持信息畅通。
一中的围墙都很高，只有教职工宿舍区有处低矮的栏杆，还没来得及新建。
“你觉得他的伤是谁打的？”
周尧翻过去后，站在栏杆侧面，扶着林沅跳了下来：“应该不是学生，如果是学生的话，他肯定早叫上我去报仇了。”
赵子衿的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周尧和林沅准备先去赵子衿家里看看。
赵子衿的家门口有块草坪，屋门紧闭，外面还守着三四个保镖。
在看到周尧和林沅后，保镖们立刻就走上前，面色不善地轰人走。
周尧脸色阴沉，上去就准备动手，被林沅给拉到身后。
她看向其中一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这个看着像是几个人里面的老大:“我们是赵子衿的同学，找他有事。”
保镖眯了眯眼，冷声道:“你们改天来吧。”
林沅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紧闭的屋门，勾起唇角:“你们在守着什么？”
“赵总在里面？”
保镖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赶紧走，别逼我们动手啊！”
林沅死死拉住周尧的手腕，不让他动。
“这话该我们说吧。”
女孩的声音骤然冷淡下去:“你们老板在里面打人，你们在外面守着。”
“这算什么？”
林沅笑:“从犯？”
保镖一愣，怒道:“你胡说什么？！赵总是在教训自己的儿子！”
“儿子就更严重了啊，未成年加家庭暴力，情节严重完全可以判刑。”
林沅扫视了一圈他们:“不过各位自然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全身而退——”
她举起手机晃了晃，笑得格外漂亮:“我刚已经录音了，完全可以证明你们都是知情且参与了的，保证可以让你们和赵总一起同甘共苦。”
“......”
保镖不可置信，暴怒之下想要动手。
一直沉默站在女孩身后的人却猛然上前，手指死死拽住了他的衣领，神色可怖，语气冰冷:“——你敢碰她。”
林沅站在一旁:“我们两个既然跟赵子衿认识，你也能想到我们不缺钱。”
“我们也不怕你们赵总。”
“你要是想动手，也可以。”林沅语气随意，开始摁电话号码:“那就报警呗，反正现在也是法治社会。”
几个保镖齐齐僵住。
毕竟谁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而且他们也明白赵总肯定不会保他们。
*
赵子衿被狠狠踹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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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都疼，倒在地上起一时起不来。
面前的人还在骂，边砸东西边骂:“——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这么多年是谁养着你，是谁让你穿金戴银，每天能在外面花天酒地，是你老子我！不是你那个早早就跑了的妈！！”
赵子衿眼前有点模糊，刚头又被磕破了，鲜红的血流下来，流进他眼睛里了。
有点后悔。
赵子衿想，早知道就跟阿尧说了。
他这么想着，门就被撞开了。
赵子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周尧冲进来就朝他爸脸上来了一拳。
他爸吓了一跳，直接被周尧踹倒在地上。
脸上一片冰凉。
有人来到他身边，拿着湿巾给他擦脸:“你没事吧——”
赵子衿撑起身子，呆滞地看向蹲在身侧的林沅，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们怎么来了？”
“再不来你就要被打死了。”林沅面无表情地擦他脸上的血:“还能动吗？”
周尧正死死摁着人在那打，赵子衿他爸人到中年，微胖，还有啤酒肚，内里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被打得又嚎又骂。
几个保镖就在门口守着，眼神都不敢往里看一眼。
赵子衿还没缓过来，林沅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肩上，艰难地把人撑了起来。
她招呼周尧:“别打了周尧，走吧。”
周尧堪堪停下手，他拳头上已经沾了血，微微俯身，眼神冷漠，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看着身下已经破了相，连骂都骂不出来的中年男人。
“你是他爸，不是我爸。”
周尧说:“他不想跟你动手，我可以。”
林沅扶着赵子衿，顺便还瞟了地上的人一眼，嫌弃道:“你爸真丑。”
赵子衿愣愣地看着林沅，蓦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我长得像我妈。”
林沅也笑了下:“那你妈妈一定很漂亮。”
她转头又催周尧:“别放狠话了周尧，赶紧走，赵子衿他的血都快流光了。”
最后他们三个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出了屋门。
走在路上，赵子衿恢复了些精神，开始插科打诨:“咱总不会走着去医院吧，我怕我撑不住。”
周尧冷笑一声:“你不是可厉害了吗，就走呗，我俩陪着你慢慢走。”
“哎呀——”赵子衿拉着长声，浑不正经:“别生气了嘛阿尧，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还特地跑来救我，我好感动——”
林沅拿出手机划拉:“要不打车？或者我叫司机来，你这血次呼啦的，再吓着人家出租车师傅。”
赵子衿呲牙一笑，又扯到伤口，疼得他嘶嘶喘气:“我都行，我听你们的。”
林沅刚把电话拨过去，他们几人眼前就缓缓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赵子衿瞪大眼:“这么快？！”
“......”林沅:“我这都还没接通呢。”
后排的车窗慢慢降下来，夏清扒着窗，兴奋道:“这么巧？刚我们还在说不知道赵子衿到底住哪一栋呢。”
林沅捕捉到关键词:“....我们？”
副驾驶的车窗也降了下来。
许明翰的脸露了出来，他看到了赵子衿的惨状，目瞪口呆。
“卧槽？！你们还真逃课去打架了啊！”
13. 那让你当爸
事情要从几小时前开始说起。
林沅和周尧走后，夏清自己也待不下去，她非常不放心，万一真的是要发生肢体冲突，光靠林沅和周尧也撑不住啊。
夏清还是决定要逃课。
她给林沅发了条消息，带了自己的小书包，还有林沅的。
之前周尧他们打架是常事，所以林沅包里常备着一些医药用品。
明天还要模拟考，夏清忧心忡忡地给他们三塞了几张卷子。
一切准备就绪。
夏清一边走在逃课的路上一边想，要是带个能打的过去就好了。
起码有用啊。
好巧不巧，在某层楼梯口，夏清正好撞到了因肠胃炎要请假回家，脸色苍白的许明翰。
夏清作为周尧那边的人，许明翰当然认识她，只不过没说过几句话。
许明翰没理她，侧过身要走，被夏清给拉住。
她眼睛发亮，语气兴奋:“正好哎许明翰，我们走。”
“......”
许明翰懵:“去哪儿？”
夏清边拉着他快步走，边给他解释情况:“林沅和周尧逃课去救赵子衿了，估计得打架，你赶上好时候了，可以免费锻炼身体。”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明翰听得头晕乎乎的，他迟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帮他们忙吧？”
夏清:“昂。”
许明翰震惊地看着她:“你没事吧，如果是周尧他们在打架，我不过去踩他们两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会去帮忙！”
许明翰光想想就来气，他本就虚弱的身体被夏清一拉更是难受。
胃里还在翻滚，许明翰有点恶心，捂住嘴，气息微弱:“...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不跟你计较。”
“看在你还挺有义气的份上，我可以保证回家不偷偷诅咒周尧——”
夏清其实也是试一把，被许明翰拒绝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她拉了拉书包带子，转身准备离开，又被许明翰给拉住。
他突然问:“你怎么出去？”
夏清:“翻墙啊。”
许明翰是真的不想多说话了:“你一个人翻不过去的。”
他看了夏清一会儿，自暴自弃地挥了下手:“行了，当我今天做善事了。”
“我有请假条，你跟着我混出去吧，”
两个人到了校门口，夏清装作是被老师安排的同学，扶着许明翰出去了。
他俩蹲在门口等车，许明翰还劝她:“你和林沅两个小姑娘瞎掺和什么，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去了你又不会打架。”
夏清也是在这时收到了林沅要去赵子衿家的消息。
她抬头问:“你知道赵子衿的家在哪儿吗？”
许明翰:“知道个大概吧。”
夏清说:“麻烦你送我过去吧。”
？
许明翰真觉得她得寸进尺，暴躁道:“你真当我搞慈善的了！老子还生着病呢，我要去医院！”
“我实在没钱可以打车。”夏清非常坦坦荡荡:“你知道的，我家特别穷，平常吃饭都是靠同学接济。”
“......”许明翰磨牙:“你不要以为装可怜就有用。”
正好这个时候司机到了，许明翰病得突然，司机刚送完客户，只能开着一辆七座的商务车来接人。
夏清看到了，她觉得简直是命运的安排:“正好可以接上他们三个。”
车门自动缓缓打开，夏清自然地上车了，同时回头叫许明翰:“快点上车啊，你不是不舒服吗，接完人正好去医院。”
司机也下来了，他看了一眼夏清，疑惑地问许明翰:“少爷，这是你同学吗？”
夏清的脑袋又冒了出来，惊奇道:“你居然让别人喊你少爷？！”
夏清上下打量了一番许明翰，啧啧感叹:“没想到你还有一颗想当小说男主的心。”
“......”
许明翰气得呼吸不畅。
于是乎两个人一起来到了赵子衿的家。
只不过还没确定是哪一栋，就撞上了路边搀扶的三个人。
“打得这么严重？！”
夏清带的小书包居然派上了用场，林沅以前常帮周尧处理伤口，她拿起东西简单给赵子衿清理。
赵子衿瘫在座位上，时不时疼得嘶了一声，哑着声音道:“我爸，他在外面养了一堆女人...”
赵子衿的叙述刚开了一个头，就被许明翰打断。
他从副驾驶转过头，表情格外奇怪:“我还在这呢，咱们这关系我听了不合适吧，而且我也不太想知道，要不等你们下车再说？”
赵子衿也格外暴躁:“老子现在就想倾诉，你不想听就把耳朵堵上！”
许明翰当然不可能堵自己耳朵。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赵子衿接着说:“养了多少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儿子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他突然跟我说，想让我把公司的股份转给他其中一个儿子。”
赵子衿表情冷淡下来:“那是我妈留给我的，我当然不可能同意。”
“我不签字，他就动手打我，我不是不能还手，但...他是我爸，我有点下不去手。”赵子衿说:“后来可能是他在打我的过程中找到了成就感吧。”
“毕竟我像我妈，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车内陷入沉默，许明翰听得浑身难受，忍不住道:“你爸真是够混蛋的。”
“不说了不说了。”赵子衿也受不了突然低落的氛围，赶紧道:“我们要去哪儿啊。”
“医院。”许明翰突然想起来:“我还肠胃炎着呢。”
到了医院，他们陪着赵子衿做了检查，好在都是皮外伤，内脏都没事。
赵子衿包扎好后，对许明翰说:“我饿了，你让司机送我们去饭店吃饭吧。”
没先去看自己病的许明翰:“......”
他是真被气笑了:“你们是土匪吗？”
赵子衿:“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我爸说再不签字，就让我饿死。”
许明翰语气颤抖:“你别以为装可怜就有用——”
三十分钟后，林沅他们四人从许明翰他家的车上下来。
司机还要回去接许明翰，就简单告了个别。
林沅其实有些惊讶:“许明翰人居然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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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我们这些人，家里都那点事。”周尧说:“他也明白。”
林沅憧憬:“那你们以后是不是就不打架了？”
她也是不想再当随行医生了。
周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上次不是说了，以后不打架了。”
林沅愣了下，她完全没当真。
“这是真话。”周尧说:“没骗你。”
他们随便找了个餐厅，周尧掏钱，点了一桌子菜。
夏清抓紧一切机会让自己能够吃饱，赵子衿看着也是饿了，额头包着纱布，闷头吃饭。
林沅算着时间，给赵子衿换药。
她拆着纱布，问赵子衿:“你怎么想的？”
赵子衿叹了口气:“不知道啊，这回算是跟我爸彻底掰了吧。”
“你爷爷奶奶呢，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知道我爸在外面乱搞，我爷爷不怎么管，我奶奶还是疼我的，说是只认我一个孙子。”
林沅说:“你爸打你这件事，他们知道吗？”
赵子衿怔了一下:“他们肯定不知道啊，我没说。”
“我奶奶身体不太好，知道了估计上火，而且...”赵子衿不自在地摸了摸脖颈:“总觉得说不出口，其实对你们也是一样，我实在说不出来....”
林沅轻轻地在赵子衿的伤口上涂药:“我给你几个想法。”
“刚冲进去的时候，我录视频了。”
“你可以把这个当成证据，不过如果是要把你爸送进去，估计不可能，所以我更推荐你拿在手里，当成一个威胁和制衡，毕竟这事传出去，对你爸没有好处。”
赵子衿目瞪口呆:“你...刚才场面那么混乱，你居然还能想到留证据？！”
“我其实更希望你把这件事告诉你奶奶。”林沅说:“不用面对面，想办法她看到这个视频就好，她问你，你就替你爸掩饰，死活不承认，让他们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就行。”
“偶然也能装个可怜，觉得委屈了，就撒撒娇。”
林沅轻声道:“你还没成年呢，用不着一个人撑着。”
赵子衿神情怔愣，喉咙一片干涩，呆呆地看着林沅:“林沅....”
他画风突变:“我突然想叫你一声妈。”
“......”
周尧给他夹菜的手一抖，黑着脸抬头:“你抽什么疯？！”
赵子衿哄他:“那让你当爸，满意了吧。”
一顿饭吃的鸡飞狗跳，要不是赵子衿带伤，周尧非得跟他比划两下。
吃饱喝足后，他们走出餐厅，夏清开始担忧:“老师要是联系我爸妈可怎么办，他们平常工作已经够辛苦了，肯定对我很失望....”
赵子衿安慰夏清，说一定帮她跟老师解释清楚。
“你说的啊。”夏清应着声，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奢侈品店里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分别是珠光宝气的她妈，和身后提着购物袋穿西装的她爸。
“......”
夏清的爸妈，实在受不了装穷的日子，趁着自己女儿上学出来享受，结果被逃课的夏清，撞了个正着。
14. 都不太像他了
“妈，你不用再给我打钱了。”阳台，夏清歪头夹着手机，边挂衣服边叹道:“真的花不完。”
“房子去看过了。”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夏清说道:“买车干吗啊？！我又没驾本。”
林沅窝在椅子里看书，她离阳台近，听得清清楚楚。
夏清:“我跟你说不通！让林沅给你说吧——”
耳边莫名其妙贴上来一个手机，林沅沉默了两秒，瞬间转变状态，她握住手机，声音温和:“阿姨，对，我是林沅。”
林沅被迫起身，去阳台接电话:“...我知道的，您不用担心，她一切都挺好的...”
夏清坐在林沅的位置上，看着林沅逐渐安抚好她莫名焦虑的老妈:“我妈真够奇怪的，她不信我的话，却很相信你。”
挂掉电话后，林沅把手机递给她:“阿姨也是怕你在学校吃苦。”
夏清仰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我能吃什么苦，我活到现在吃的最大的苦，还不是他们人为制造的。”
林沅笑了笑，没有多说。
“沅沅。”
夏清起身靠在桌子上，她突然想起和赵子衿的聊天，于是问道:“你有考虑过谈恋爱吗？”
“谈恋爱？”林沅翻着书页，回答得很快:“当然没有。”
“为什么啊？”
林沅的表情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她的原因有点多，不过最主要的应该还是——“没遇到喜欢的吧。”
夏清慢半拍地哦一声，歪头小声:“果然是这样...”
夏清与赵子衿不同，她与林沅的相处时间更多，高中又是同桌，几乎是天天在一起。
虽然夏清经常和赵子衿一块起哄，但她一直怀疑林沅对周尧其实不是喜欢，只是朋友间的关心。
可这个界限又很模糊，夏清也不太确定。
不过她现在确定了。
这就有点棘手了，夏清抓头。
自古以来，小团体中要是出现爱情，那迟早得四分五裂。
夏清也不好说得太清楚，模模糊糊道:“沅沅，你找个时间跟周尧好好聊聊吧。”
林沅不太理解:“聊什么？”
“就....随便聊聊吧，他一天到晚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一样，其他人都不敢跟他说话。”夏清隐晦提醒:“他只在你面前才有好脸色。”
可惜林沅并未多想，随意一点头:“好，那我抽空劝劝他，他也该多交些朋友。”
“......”夏清:“你要是说这句话，那还是别劝了。”
新生联欢会在综合体育馆举办。
林沅对这些活动不太感兴趣，比起去看表演，她更希望自己能有一段完全空白的独处时间。
什么都不用想，只是单纯放空。
林沅突然回忆，她这份工作有假期吗？
当初好像也没问过。
所以林沅没有去参加，她送走夏清和舍友后，猜想周尧一定会问，就又和周尧发了一段消息。
一切准备好后，林沅拉上窗帘，戴上眼罩和耳塞，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林沅睡得并不好，她做梦了。
貌似是杂七杂八毫无头绪的梦，醒来后林沅忘了大半。
黑暗中，她撑起身子，把眼罩摘了下来，从未平复的心跳和额头的冷汗来看，她应该是做了个噩梦。
林沅摁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新生联欢会快要结束了。
她简单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还是决定去露个脸。
体育馆在西校区，林沅套了件卫衣外套，慢悠悠走着，夜晚微风习习，路边时不时能碰到手拿荧光棒跑出来散步的学生。
走到体育馆门口，林沅停住脚步。
她看到了岳蓝。
岳蓝向来爱美，大冷天还穿着件裙子，露着纤细的小腿，肩上披着件薄薄的开衫。
她笑着站在台阶上用力冲林沅挥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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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去里面找你，夏清说你没来。”岳蓝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和林沅肩挨着肩:“还以为临走前见不到你了呢。”
林沅:“你要走？”
岳蓝点点头，声音低低的:“我和那个女生道歉了，她也原谅我了，虽然没受什么处罚，但...心里总过不去。”
“我想换个环境会好一点吧。”岳蓝耸耸肩，说道:“而且我爸妈本来就准备让我出国，现在就是稍微提前了一点。”
跟她在小说里的结局一样。
只不过小说里的岳蓝是开除学籍后被迫出国，而她是自己决定的。
林沅浅浅笑道:“那祝你一路平安。”
“以后肯定还会见面的。”岳蓝撞了下林沅的肩膀，笑道:“回国后我找你玩。”
林沅点头后，岳蓝的表情突然凝重了些，她问道:“不过林沅，你认识陆溯安吗？”
“我上次碰到他，跟他道歉，说要不是有人阻止我，我估计会犯下大错，陆溯安的表现...很奇怪。”
岳蓝蹙着眉，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他很着急，也很严肃，非要问我这个阻止的人到底是谁。”
“都不太像他了。”
“我没告诉他是你。”岳蓝现在依然对陆溯安充满恐惧，还嘱咐林沅:“他真的有点玄，你要是认识他的话，还是离他远点。”
林沅听得也满头雾水:“他问这个干吗？”
“谁知道。”岳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我也该走了，司机在门口等我呢。”
岳蓝跳下台阶，回身笑道:“咱们后会有期——”
林沅弯着眼，冲她挥了挥手。岳蓝如今看起来与高中时并无区别。
既然她已经达成结局，那么以后的日子就不用被剧情束缚了。
看着岳蓝的背影渐渐远去，林沅也站起了身。
她拿出手机，想问问夏清他们坐在哪里，却在一回身时，看到门口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是陆溯安。
15. 所有女生都喜欢他，所有男生都嫉……
林沅吓得手一抖，心脏差点跳出来。
陆溯安往前走了几步，昏暗光线中他的脸庞薄情疏冷，显得有几分压迫感，陆溯安微微垂眼，目光晦暗不明，紧紧盯着林沅。
林沅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这算什么，背后蛐蛐人被现场抓到。
陆溯安不会是在意这些话的人吧？
林沅表情都僵硬了，她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疯狂在想需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现在这个尴尬的场面。
但她没想到陆溯安先开口了。
“林沅。”
陆溯安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冷漠的眉眼间有种莫名其妙的真诚，他对林沅说：“我们做朋友吧。”
林沅：“......”
林沅：“啊？”
*
体育馆内，周尧看着手机屏幕，林沅自上一条说要过来的消息后，迟迟没有回音。
周尧心中莫名焦躁，他坐不下去，起身道：“我去接一下她。”
“啊？”轰隆隆的音乐里，赵子衿堵着一只耳朵，对着周尧的背影满脸无语：“你不是吧，林沅还能迷路不成。”
邵东作为班长尽职尽责，弯着腰，抽空还给大家发饮料和水，被赵子衿硬生生拉着坐下来休息。
邵东看见赵子衿，就想起昨天的事，问道：“哎子衿，陆溯安也和你们是高中同学吗？”
赵子衿挥舞着荧光棒，很嗨：“不是啊。”
邵东哦了一声，随口道：“我看林沅和他认识，还以为你们都是同一个高中呢。”
赵子衿扭动的身体一僵，惊悚转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们什么时候认识了？！”
“他们不认识？”邵东奇怪道：“昨天我陪女朋友上课，碰到陆溯安他们班的人刁难他，林沅就来了，给陆溯安撑腰。”
“她好厉害，把那些人说得哑口无言。”邵东说：“我女朋友这几天还非拉着我说要认识林沅呢。”
“我看到陆溯安后面还跑出去追她，他们肯定认识吧。”
赵子衿越听越冒冷汗，咽了咽唾沫：“你、你没跟别人说过这事吧？”
“没有啊。”
“别说！千万别说！”赵子衿突然无比庆幸他身边的人没在，急忙道：“尤其是周尧！绝对不能跟他说！”
*
夜幕低垂，疏星点点。
路灯下，林沅和陆溯安坐在长椅上，学校里的流浪猫很多，不多时，一只被喂养得胖乎乎的橘猫就趴到了林沅的脚上。
周围很安静，林沅有点尴尬：“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她倒是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陆溯安低声道：“....这话说出来可能有点奇怪。”
林沅认真倾听。
陆溯安：“但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的女生。”
“......”
真是好耳熟的一句话。
林沅强装冷静，微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溯安的皮肤很白，在灯光下甚至没什么血色，他抿了抿唇，语气艰难：“我...我身边的人都很奇怪。”
陆溯安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幸运的人。
妈妈生下他后就走了，至今仍未联系过他，陆溯安甚至都没有一张她的照片。
爸爸也看不上他，动辄打骂，小时候家务活都是陆溯安干，长大点后陆溯安就想办法伪造年龄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可即使这样，爸爸依然毫无缘由地讨厌他。
陆溯安不明白。
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跟他差不了一岁，陆溯安是想和他好好相处的，弟弟很乖巧，从小就一口一个哥哥地叫他。
可弟弟不喜欢他，陆溯安知道。
没人比他更懂不喜欢的眼神是什么模样。
陆溯安一直都没有朋友，小学时他穿得又脏又破，初中时家里条件好了些，他长高了不少，五官在男生群里格外出众，班里有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红着脸看他，还会塞情书和吃的。
他一般会笑笑，温声拒绝。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种拒绝方式根本没有用，课桌里会被塞得越来越满，他被拦住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陆溯安开始改变方式，冷漠点，再说些狠话，会帮他解决掉很多麻烦。
后来有一次，他被一个初三的学姐堵住了，这个学姐直接冲过来扑向他。
没成功，嘴唇磕到了他的下巴。
陆溯安气得浑身发抖，却听到身边围观男男女女的起哄和口哨声。
“上啊老大——”
“亲他一口就老实了！”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发火，把那位学姐推倒在地上。
学姐气得大骂，说要找人揍他。
随便吧，陆溯安想，随便她怎么报复。
可这报复没降临到他身上，而是降临到班里的一个女生身上。
这个女生是陆溯安班里唯一一个可以和他正常对话的人。
男生都看他不顺眼，路过他都要撞一下他的肩膀，女生都是想尽办法，只希望凑到他眼前说两句话。
只有这个女生，她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在班级角落生存，少有几次碰面，陆溯安注意到她的眼睛很干净，没有任何迷恋。
是陆溯安主动和她搭的话，他没想到会给她带来不幸。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操场，她瘫在地上，捂着脸尖叫，有鲜红的血不断从她指缝间流出，滴落到地上。
陆溯安大脑一片空白。
他后来才知道那位学姐认识一个混社会的大哥，她看到女生和陆溯安说话后，嫉恨之下找人毁了女生的脸。
女生转学后，陆溯安辍学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在家里被打被骂都毫不作声。某一天他弟弟在家偷偷学抽烟，烟头没熄灭就扔进了垃圾桶，结果造成了火灾。
陆溯安砸开屋门把弟弟硬生生拖了出来，还用灭火器灭了火，结果他爸着急忙慌赶回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扇了他一巴掌。
“灾星！跟你妈一样，一个赔钱货！白吃白喝就算了，你是不是要毁了这个家才会满意？！”
手臂上火烧火燎地疼，陆溯安脸上沾着黑灰，狼狈又沉默地站在角落里，耳边是怒吼和继母抱着孩子心疼的嚎哭。
陆溯安捂了捂眼睛，忽地笑出声。
太可笑了——
陆溯安想，一个人的人生怎么能荒唐到这种地步。
这件事后没几天，陆溯安重新开始上学了。
他需要拼命读书，然后离开这个家。
好在陆溯安很聪明，一种过分的聪明。陆溯安曾经实验过，哪怕他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学，但到考场上，他依然会觉得所有题都很简单。
后来陆溯安的处境好了很多，他优异的成绩可以带来面子和奖学金，但在学校依然是老样子，有男生打他时陆溯安会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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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人多的话他很难撑住，只能尽力用手保护好要害部位。
不过他从小挨打，很有经验。
陆溯安一直记得初中那件事，他再也没有主动搭话过别人，老老实实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走。
直到那天，陆溯安在超市碰到林沅。
不是他主动寻找，而是自然而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第一个有些与众不同的人。
陆溯安开始是想忽视，可他依然没忍住试探了一下。
他当众还了林沅戒指，林沅的眼睛也很干净，而且与他说话的样子简直正常的要命。
当天晚上陆溯安就后悔了，他害怕林沅像初中的那个女生一样受到伤害。
他默默跟了林沅几天，发现她没受到任何影响，也没有人去找她的麻烦。
陆溯安在松了一口气后，重新燃起来一点可以正常生活的希望。
这点火苗摇摇欲坠。
但他碰到了岳蓝。
陆溯安知道了有人可以阻止他身边的事情，再加上后面林沅又突然出现来帮他，陆溯安几乎是笃定岳蓝没告诉他的那个人就是林沅。
而今天晚上，他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她。
陆溯安:“我知道我说的东西可能有些奇怪...”
“我听懂了。”林沅怀里抱着橘猫，并没有以看精神病的眼神来看陆溯安。
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女生都喜欢他，所有男生都嫉妒他。
陆溯安作为需要被救赎的男主，在女主出现之前，自然是怎么苦怎么来。
原来是这样，林沅心情复杂，原来他一直都意识到了。
这也就解释了陆溯安之前有些无法让人理解，甚至有点崩人设的行为。
林沅不知道是因为她当初认错人导致陆溯安多受了几年的苦，还是因为女主迟迟没出现，总之，陆溯安有觉醒的迹象。
这很新奇。
因为快穿局历年以来，从未有男主觉醒的情况发生。
按理来说，事态严重，林沅得立刻上报。
但.....
林沅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烧得很严重吗？”
陆溯安抬起胳膊，手指大概比划了一下大小:“还好吧，就是有些显眼。”
所以之前就算天很热，他也穿着长袖。
初三那件事后，陆溯安休学了两年，受伤后他直接上的高二。按时间线来算，这本该是林沅要阻止的一件事。
林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溯安垂着眼，突然道:“我其实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在等一个人。”
林沅呼吸一窒。
陆溯安继续说:“但在等谁，等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不知道。”
可能是从来没有跟人倾诉过这么多事，陆溯安的姿态很放松，他伸手揉了揉趴在林沅腿上的橘猫:“可能是朋友，可能是爱人，或者是一个可以改变我现状的人。”
陆溯安看了林沅一眼:“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你。”
他说:“那就不是爱人了。”
林沅点头赞同。
她当然不是了，陆溯安的女主还在潜逃呢。
陆溯安:“你都有男朋友了。”
?
林沅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陆溯安歪了下头，眼神示意林沅往后看:“他不就是你男朋友。”
陆溯安说:“已经站在那看了我们很长时间了。”
16.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林沅缓慢又僵硬地转过头。
她都希望站在后面的人是赵子衿了，然而天不遂人愿。
是周尧。
周尧站在树下，沉默的和林沅对视，新生联欢会已近尾声，烟花冲天，在夜幕中炸开，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又熄灭。
光影在他冷若冰霜的面上交替，呈现出诡谲的质感。
林沅怀里的橘猫被烟火爆炸的声音吓到，炸开毛，蹭地窜到了旁边陆溯安的身上。
陆溯安把猫猫圈进怀里，单手捂住它两只耳朵，侧头问林沅：“需要我向他解释吗？”
林沅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她觉得现在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林沅：“....你最好什么也别做。”
周尧走出体育馆后没有看到林沅，他担心林沅出了什么事，一边给她打电话一边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体育馆附近有一片小花园，是小情侣们常去散步聊天的地方。周尧的目光从这处移过，却在长椅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周尧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挂掉电话，迈步向林沅走去，随着距离的缩进，他的视野范围内露出了坐在林沅旁边，一个被树干遮挡住的背影。
是个男的。
周尧的脚步停住，在看到对方转过来的侧脸时，他的心顿时坠了下去。
....居然是陆溯安。
路灯昏暗的光线并没有遮盖陆溯安脸庞的半分光彩，他似乎是含了点笑，眉眼越发生动，伸手一边揉着林沅腿上的猫，一边说着些什么。
而林沅...周尧不太敢看她的表情，他知道林沅一定是笑着的。
周尧觉得这副画面无比刺眼，气得他手都有些发抖。
嘴上说着要过来找他，背地里跟别的男人躲在外面说话，还抱着别的猫！！
不知道陆溯安说了什么，林沅突然回过头，惊讶地望过来。
周尧被林沅看到后，巨大的愤怒之下升腾出一点委屈。
他觉得林沅变了，如果是以前，在遇到这种可能会让他误会的场面后，林沅肯定会先不顾一切地来到他的身边哄他。
而不是像现在，僵在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好像被他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又好像是在他和别人之间做选择。
无论哪种情况，周尧都无法接受。
周尧磨了磨牙，面色冰冷，转身就走了。
林沅看到周尧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忙站起身，对陆溯安道：“我先走了，我们改天联系啊。”
陆溯安点了下头，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林沅：“我们还没有联系方式。”
林沅只能又退了回来，两个人在夜色里互加了微信。
陆溯安第一次主动加别人，语气恍然：“感觉好神奇。”
“......”
林沅觉得她以后得带着陆溯安多认识一些正常人。
加完微信后，林沅连忙去追周尧，她心想自己应该是追不到了，毕竟周尧身高腿长的，平常走路林沅都有点赶不上，更何况他现在是生气的状态。
林沅半摆烂式地追，没想到还真在快到校门口的地方看到了周尧。
林沅一怔，开口道:“周尧——”
他的背影似乎是停了一下，但没回头，依然固执地往前走。
林沅只能快了些步子，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声音有点无奈:“你走什么啊。”
周尧现在就是一点就着的状态，听到这句话，他猛地把胳膊扯出来，绷着脸，压抑着怒火:“你这什么语气？”
“你的意思就是在说我无理取闹了？！”
林沅目瞪口呆:“我、我没说啊。”
“那你过来追我干什么。”周尧扯了扯嘴角，黑眸晦涩幽深，怨气几乎化为实质:“去接着跟那个人聊天啊，我看你们不是说的挺开心的。”
他语气近乎控诉:“还抱着别的猫！你和他也捡猫了？！”
林沅冤枉啊。
她觉得周尧怕是被气糊涂了:“那只猫不是学校里的吗，上课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你忘了？”
林沅不理解周尧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她是知道周尧这个人性格有些偏执，对自己的东西有着很强的占有欲。
这无伤大雅，可林沅不知道周尧的情况现在严重到这个地步。
连对朋友都这样。
“他是我朋友。”林沅说:“你总不能不让我认识新的人吧。”
这话说出口，周尧整个人都跟冻住了一样。
他目光有些不可置信，乌黑的睫毛压下来，语气颤抖:“好。”
周尧寒声道:“那你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宿舍里，夏清咯吱咯吱地嚼着薯片，看着难得生一回气的林沅在她眼前走来走去。
“我怎么了？我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吗？”林沅反问:“我有吗？”
夏清连忙揺头:“没有没有。”
“不过呢。”夏清觉得她还是要两边都帮一下:“我倒是也能理解一点周尧的想法。”
“我听赵子衿说过，周尧从小到大，没人对他好过。”夏清说:“这你也知道，他妈那边的亲戚觉得他长得像他爸，多少年都不闻不问，他爸一个渣男，也是发现自己就一个儿子了才开始对他好。”
“除了赵子衿，他连话都懒得对别人多说一句。”
“然后你出现了。”夏清数着手指头:“嘘寒问暖，处处关心，事事照料，高中运动会他在观众席上睡觉你都给他挡太阳——”
“就这样一个你，被他撞到了跟别的男人说话，你还为了别人冲他不耐烦，周尧又心高气傲的，肯定得发火。”
夏清又连忙表明立场:“当然我还是站在你在这边的，毕竟他又不是你男朋友，管不了这么多，而且反应确实有些大。”
林沅听着听着，突然疑惑:“我...当时对他好的这么明显吗？”
夏清叹了口气:“那可太明显了。”
夏清还有句话没说，其实当初全班都默认林沅暗恋周尧多年。
林沅怕夏清误会:“我只是把周尧当做朋友的。”
“我知道。”夏清再次隐晦提醒:“可周尧不知道。”
赵子衿也不知道，他甚至都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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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证婚词了。
林沅承认，她当初确实用了些手段，她知道因为生长环境的问题，周尧很缺爱，越是缺爱的人，越会渴望偏爱。
当年为了快速和周尧拉近距离，完成任务，她不遗余力地对周尧好，只对他一个人好。
效果确实很显著，周尧在她面前大部分时候都很听话。
她当时没想过以后，只觉得等女主出现后，会有人来代替她的位置，周尧也会逐渐转移注意力，把对情感的缺口转移到女主身上。
周尧以前的性格没这么执拗。
可能还真是她的原因，周尧变成了如今这样。
林沅有些疲倦地撑住头，反思道:“确实...我之前做的有些超过朋友的范围了。”
“但....”林沅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无辜:“这件事上我不过分吧？”
*
——“太过分了！林沅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赵子衿狠狠指责了一顿，对周尧表决心:“阿尧，这件事上我完全站在你这边，就是她的错。”
周尧坐在沙发上，手腕上缠着雪球的尾巴，它似乎是注意到主人情绪的不对，喵了两声，鼻尖拱了拱，然后轻轻舔着周尧的掌心。
赵子衿:“但是话又说回来啊....”
赵子衿观察着周尧冷漠的脸，抱着软枕，坐到周尧旁边，小心道:“阿尧，你的反应也有那么一点点大了。”
“林沅只是和陆溯安说了两句话，又没干别的。”
赵子衿劝道:“林沅不是和你解释了，说只是朋友，交朋友而已，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周尧冷声开口:“可我就觉得不对劲。”
陆溯安这个人，让周尧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周尧垂下眼，神色落寞:“自从遇到他以后，林沅就变了。”
赵子衿觉得周尧是在多想:“你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林沅一直就这样啊，她对任何人都很好。”赵子衿特地补充:“当然，对你最好。”
“高中我家里出那破事，林沅也是义无反顾地过来帮我啊。”赵子衿安慰道:“所以她去帮陆溯安解个围也很正常....”
周尧突兀打断:“什么解围？”
赵子衿:“......”
赵子衿颤抖抓头:“...哈哈，我说胡话呢。”
周尧沉默地看着赵子衿。
赵子衿:“....好吧，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赵子衿清了清嗓子，含糊着说:“就我听邵东说，前几天陆溯安被人刁难，是林沅过去解的围...你你你，你别生气！！”
赵子衿急忙说:“我们几个都认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陆溯安？”
“你就更不应该担心了。”赵子衿抓了把头发，破罐子破摔道:“我们假如，假如啊，我胡说八道。”
“——哪怕林沅喜欢上了陆溯安，他们两情相悦。”赵子衿笃定道:“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赵子衿说:“陆溯安家里配不上林沅的。”
听到这，周尧眯了眯眼，看向赵子衿:“你查他了？”
17. 你别骗我
“我也是怕他有问题。”赵子衿把一份资料递给周尧，说道:“我有一个远房表妹，前段时间被一个长得好看的穷小子给骗了，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她要死要活，非要跟人私奔，多少人劝都不顶用。”
“后来家里人一查，那人就是个惯犯，仗着自己脸好看，专门用手段骗有钱人家的女儿，我表妹知道还不信呢，跟我说和他是真爱。”
赵子衿说:“当然我觉得林沅肯定比我那傻表妹聪明多了，但以防万一，我就稍微查了一下陆溯安的背景。”
周尧翻着那份资料看，赵子衿就在他耳边说:“陆溯安这人目前看着没什么问题，家里的话有个继母和弟弟，他亲妈早就和别人结婚生子了，他爸这几年沾上了赌瘾，应该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赌的，我看已经欠了不少债了。”
“他这种家境，林沅的爸妈就算再不着调，也不可能同意吧。”赵子衿说:“哪怕是陈叔，陈叔疼林沅，更不可能让林沅跟着他受苦了。”
周尧越听越不对劲，沉下脸来:“你说的怎么跟他俩已经在一起似的。”
赵子衿一摊手，挑了挑眉:“对啊，你也知道他俩没在一起吧。”
“人家都说了是朋友，还不是你在这想七想八。”
赵子衿劝道:“你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
周尧还是觉得心气不顺，他把资料扔在沙发上，胸口烦闷，语气生硬:“我不要。”
这人还真是死要面子。
赵子衿恨铁不成钢，于是开始恐吓:“....你要是不在她身边，她旁边的人可就成陆溯安了。”
周尧抿着唇没说话，手指却默默攥紧了抱枕。
赵子衿注意到周尧这点细微的动作，长叹一声，仰头开始背成语:“近水楼台，捷足先登，后来居上，悔不当初啊。”
“......”
林沅经历了非常疲惫的一晚上，她已经没有心情想周尧是不是还在生气了，林沅早早跑去洗澡，想早点上床睡觉。
她洗完澡擦头发的时候，林沅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
她手上还拿着毛巾，出声道:“夏清，你帮我看看是谁。”
夏清正窝在林沅的椅子里聚精会神地追剧，她哦了一声，伸手拿过林沅的手机。
“都这么晚了，谁啊？”林沅从浴室里露了个头出来。
夏清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准林沅，不可思议道:“居然是我们的周大少爷。”
夏清憋着笑:“看来这回是他先低头了。”
林沅也觉得十分惊奇，接过手机看。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从她认识周尧到现在，他能主动求和的情况，屈指可数。
林沅点了接听，她把手机放到耳边，接通后对面很安静，要不是她能听到一点呼吸声，林沅都以为是周尧误触了。
林沅先出声:“喂？”
怎么打过来还不说话？
对方不情不愿地开口，低如蚊呐:“...是我。”
当然知道是你了，又不是没备注。
林沅靠在门框上，极其有耐心，慢慢问道:“我知道是你，打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就又沉默下来。
林沅开始猜周尧会不会道歉，但这种可能性极低，林沅想这怕是跟杀了周尧也没区别。
果不其然，周尧安静了半天，似是缓了一口气，然后声音低低的，含糊又别扭道:“你...你明天还来不来？”
这位几小时前还在校门口怒气冲冲让她以后别再去找他，转头就变了脸。
而且为什么还一副他受了委屈的语气？
林沅觉得又气又有点好笑，可能是她也没见过周尧这么憋屈的样子。
估计是因为她没有立刻回话，周尧脆弱的心就又受不了，他烦躁道:“当我没说——”
林沅:“去。”
有些嘈杂的背景音里，女孩含笑的声音格外明显，她说:“下午我去你家找你。”
周尧脸庞莫名发烫，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慌忙挂断了电话。
周尧把手机扔到一旁，他倒在沙发上拿抱枕压住脸，脑海里全是是刚才林沅的轻笑声。
“真是....”
周尧忍不住骂自己，咬牙切齿，耳朵通红:“真是没出息。”
*
第二天下午，林沅和周尧带着雪球去体检。
都是一些常规的健康检查，但雪球很怕生人。
医院里，林沅抱着它哄，周尧也微微俯身，他伸手揉着雪球的毛，这个动作看起来特别像把林沅半搂在怀里。
负责接待的小护士只觉得非常养眼，男主顶着一张冷淡精致的脸，说话的声音却很温和，哄着小猫说:“你好好听话，一会儿出来给你好吃的。”
他怀里的女生也是格外漂亮，边揉小猫边应着声:“是呀，一会儿出来给你好吃的。”
护士感叹，这世间果然还是要帅哥配美女。
把猫哄好后，护士接过安分下来的小黑猫，微笑道:“请二位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雪球的。”
检查期间，林沅和周尧就坐在位子上等。
林沅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周尧却还想着昨天的事，脑子一团乱麻，一副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问的模样。
这时，林沅的小腿一痒，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蹭过来。
她低头一看，是一只漂亮的布偶猫，四肢和腹部是雪白的绒毛，后背是浅浅的咖啡色，有着湛蓝色的眼眸和蓬松的大尾巴。
不知道是谁的猫跑出来了，看着还挺亲人，一直蹭着林沅，叫声甜腻。
“你从哪里跑出来的啊？”林沅顺手把它抱了起来，布偶猫喵了一声，尾巴瞬间缠上了林沅的手腕。
林沅惊讶于它蓬松又好摸的毛，忍不住摸了又摸，还跟周尧分享，一脸惊喜:“周尧它好好摸啊，你摸摸。”
周尧却不知为何，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他冷冷道:“我不摸。”
奇奇怪怪。
林沅不理他，自顾自揉着布偶猫的毛，然后她就听到身边的人突然说:“雪球是短毛猫，没有某些猫那么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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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沅:“......”
林沅动作一僵。
周尧接着说:“它也不值什么钱，是路边随便捡的流浪猫，眼睛也是普通的黄色。”
周尧一字一顿，难掩气恼:“但你既然捡了它，就应该一辈子只有它一只猫。”
这熟悉的冤枉感又来了，林沅无措道:“我不就是摸一下....”
“摸也不可以！”周尧紧紧盯着林沅:“它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
“你对一只猫好，就不能对别的猫好。”周尧声音冰冷:“你对一个人好，就不能同时对两个人好。”
林沅轻叹了口气:“你这是强盗逻辑。”
周尧垂下眼，死死掐着掌心，语气无法控制的颤抖:“你才是三心二意...”
他未说完的话被手腕上温暖的触感给打断，周尧浑身一僵，愣愣地看着林沅握住了他的手腕。
林沅是真的开始担心周尧的心理状态了，她的目光担忧:“周尧...”
林沅轻声细语地解释:“我和陆溯安是朋友，就跟我和夏清，和赵子衿一样，你为什么接受不了呢？”
周尧盯着林沅的手，呼吸沉重:“....那你喜欢他吗？”
林沅震惊睁眼:“我当然不喜欢他了，我刚和他认识没多久。”
周尧猛地抬头，声音狐疑:“真的？”
“真的啊。”林沅真是搞不懂周尧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
周尧便安静下来。
林沅接着去揉布偶猫，不多时，林沅注意到不远处的楼道里，有人似乎是在找猫，声音由远及近，一口一个地喊lucky。
布偶猫似乎也听到了声音，仰起头开始挣扎，林沅笑了笑，把它放到地上:“去找你的主人吧。”
猫猫快速跑了过去，林沅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沾了不少猫毛，她一点一点地摘猫毛，突然注意到周尧似乎慢慢移过来了一些，胳膊碰到了她的胳膊。
林沅没多想，反而是看到周尧的衣服上也沾到了一点猫毛。
果然毛长了容易掉。
林沅摘完自己身上的，顺手开始摘周尧身上的猫毛。
她说:“你家里有粘毛的滚筒吗？一会儿回去我们滚一下。”
周尧胸口的情绪一点点化开，心跟被水浸湿了一样软，他的声音干涩:“没有，回去我们去买一个吧。”
“好呀。”林沅手里捏着毛:“顺便买点猫粮什么的。”
周尧抿了抿唇，突然道:“林沅，你别骗我。”
林沅奇怪道:“我没骗你。”
男生微微垂头，睫毛轻颤，低声道:“之前你要是瞒了我什么，我都不计较了。”
“但以后别对我说谎。”
他再一次重复:“真的，别骗我。”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太过严肃正经，仿佛是用尽力气才说出这句话一般，林沅的心口莫名跳了两下。
林沅移开眼神，看着对面的白墙:“好。”
她底气十分不足:“我...我答应你。”
在允许的范围内，不骗你。
18. 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
回到家后，林沅把猫包放到地上，她把拉链打开，雪球慢慢钻了出来。
林沅想伸手揉揉它的头，雪球反应却很大，它瞬间伏低身子躲开，炸开毛，冲着林沅不满地喵了两声后，蹭地跑回窝里去了。
林沅的手停在半空中，怔怔地眨了下眼。
她刚才都洗手了，还有别的猫的味道吗？
林沅悻悻放下手，站起身，出声道:“周尧，我先回去了啊。”
“夏清还在宿舍等我一起写作业，你也别忘....”林沅的手快要触碰到门时，胳膊就被后面的人拉住，她被扯着转过身，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
林沅微微睁大眼，身体僵住，手举在半空，动也不敢动。
男生的胳膊缓缓揽过她的肩膀，手掌扣住，将林沅拥进了怀中，身体紧贴，胸腔振动，他垂下头，灼热的呼吸贴近她的脖颈，林沅实在没忍住，颤了下。
周尧感受到后动作停了一下，没有继续往她颈窝里埋，而是微微侧头，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不是虚无缥缈摸不到的，而是在他怀里，这种真切拥有着的感觉。
他依赖地闭上眼，低低道:“....明天见。”
门咔哒关上后，林沅愣愣地站在寂静的楼道里。
男生湿润的黑眸和疑似害羞泛红的耳根还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林沅闷头往电梯走了两步，停住，又转回来。
她看着关上的房门，又想了想刚才那副场面。
林沅慢慢抓住自己的头发，脸色难得迷茫，语气飘忽，迟疑道:“不会吧....”
*
“啊，对不起——”
陆溯安的脚步停住，低头一看，他的外套被咖啡泼了一大片。
面前的女生一脸惊慌，把手里的咖啡放到地上后，从挎着的包包里翻出纸巾。
陆溯安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制止了女生想要往他身上擦的举动:“没关系。”
女生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同学，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她拿出手机:“要不我们留一个联系方式吧，我赔你清洗费。”
陆溯安:“不用。”
他侧过身想走，又被女生堵住，她笑道:“别走啊同学，是我弄脏的，我必须得赔。”
“或者你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陆溯安刚要再次拒绝，一道女声从他的身后传出。
“不用了，这位同学。”
林沅提着一个购物篮出现在陆溯安的身边，笑道:“巧了，我家里就是开洗衣店的，正好新店大酬宾，第一次免单。”
林沅转头对陆溯安说:“你把外套给我吧。”
看到林沅后，陆溯安似乎浅浅松了口气，他立刻把外套脱了，递给林沅。
女生的表情僵了一瞬，她没想到会有人横插一脚，她沉默一会儿后，继续说:“但我还是得赔....”
“你确实得赔。”林沅把外套放进购物篮里，转身挑着冷藏柜里的酸奶:“我看你在货架后面躲了半天，上来闷头就往人身上撞。”
“碰瓷可不得赔吗，你要是惯犯的话，我们说不定还得去一趟警察局做笔录呢。”
女生:“......”
林沅拿着一盒酸奶，语气柔和了些:“要是在平常，我还能好好跟你说，但我今天心情很差，建议你回去洗个冷水澡，说不定能恢复清醒。”
最后女生怒气冲冲地走了。
人走之后，陆溯安从购物篮里拿出自己的外套，真诚道:“谢谢。”
林沅摆了下手，十分潇洒:“小事。”
后面默默围观的夏清走上来感叹:“沅沅，你怼人功力不减当年啊。”
陆溯安的目光落到夏清身上，林沅伸手介绍:“夏清。”
林沅:“正常人。”
？夏清不可思议:“你跟别人就这么介绍我？！”
奇怪的是陆溯安好像还真的很满意这个介绍，连声音都不怎么冷淡了:“你好。”
夏清看见帅哥就心情好:“你好你好，我和沅沅是高中同学，真是久闻大名了陆溯安同学。”
夏清很有眼色，打完招呼后说道:“我去买泡面，不打扰你们说话。”
夏清走后，林沅对陆溯安说:“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正常人，只不过你在你的人生轨迹里没有遇到。”
这些路人甲，都没有机会和男主有交集。
好比是陆溯安提到的初中女同学，她肯定是一个路人甲，原本与男主没有什么来往，却在陆溯安主动地搭话下，被迫扯进了剧情中，然后快速下线。
其实在后期，陆溯安演艺之路发展以后，他的生活就会正常多了。
林沅安慰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希望吧。”陆溯安看了一眼手中的外套，低声道。
林沅问道:“这么晚来超市，没吃晚饭？”
陆溯安:“吃了，做实验有点累，过来买瓶水。”
林沅注意到他面色的疲惫，不动声色道:“你很喜欢物理吗？”
陆溯安诚实地摇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些什么。”
他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声音低低的:“只是做什么都很好，所以随便试一下。”
“......”这话放在男主身上还真不是在夸张。
林沅听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过去:“给你。”
陆溯安愣了愣:“什么？”
“我叔叔给我买的一套公寓，离学校不算远，上下课都很方便，四室一厅，都装修好了，你带些生活用品去就行。”
林沅补充道:“也有洗衣机，你今晚过去正好把衣服洗了。”
“具体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
陆溯安有点手足无措:“真的不用...”
林沅打断他:“不用跟我客气。”
她说:“你宿舍那些人欺负你，锁着宿舍门不让你回去是吧。”
陆溯安彻底愣住:“你怎么知道？”
林沅照例简单粗暴，不想解释:“猜的。”
陆溯安低头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钥匙，轻声道:“其实也不是每天，有时候会锁，有时候不会。”
陆溯安知道是上回名单的事惹了他们，平常张逸杰还会装装样子，阻止一下侯明，但自从上次那件事后，他也开始装做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
不过他们也知道不能太过分，就搞过几次，所以就算陆溯安找导员，他们也能找理由搪塞过去。
“不白让你住，以后你挣了钱，房租水电都得还我。”林沅说:“不许推辞，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话。”
这已经是林沅第二次说自己心情不好了，陆溯安觉得他作为林沅的朋友，应该得关心一句。
陆溯安第一次关心别人，有些生涩:“你...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林沅的动作顿了顿，她磨了磨牙，把酸奶狠狠扔进购物篮里，冷声道:“因为我们要、体、测、了！”
时间就定在下周六日。
看到班里这条群通知后，林沅是什么想法什么计划都没有了，她腰酸了，腿痛了，走路都没有任何力气了。
钝刀子磨肉最难受。
这跟判了死刑后等着斩首的死囚有什么区别？！
赵子衿坐在草地上，吹着操场的风，闭眼享受道:“真是久违了这种感觉，这风，这太阳，还有耳边熟悉的干呕——”
“......”
林沅虚弱地扶着周尧的胳膊，觉得自己离晕倒只有一步之遥。
周尧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和没有血色的唇，有几分担忧:“怎么感觉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赵子衿及时补刀:“她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差啊，高中吹肺活量都不及格。”
林沅现在连怼人的力气都没有。
周尧的胳膊半揽住林沅，手虚虚扶住林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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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腰，低头轻声道:“先别坐，累就往我身上靠一会儿。”
林沅虽然难受，但还有几丝清醒，手抵着周尧:“...不，我不用，夏清呢？”
周尧蹙起眉，声音冷了几分:“她不在。”
他拧开瓶盖，递到林沅唇边，竟是要喂她水，两个人离得太近，林沅一抬眼就对上周尧的视线，她错开目光，顺手接过，扭过头含糊着说:“我自己能喝。”
周尧慢慢放下手，盯着林沅，没说话。
氛围莫名有点奇怪。
这时，夏清充满朝气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回来啦——”
夏清刚才去买雪糕了，赵子衿转过头:“好久啊，我都等....”
赵子衿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然后慢慢瞪大了眼。
夏清提着一袋雪糕，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这人赵子衿不能再熟悉了，他的所有资料现在还在赵子衿家里放着呢。
...这位祖宗去买个雪糕这是带了个什么人回来啊？！
赵子衿蹭地站了起来。
操场上，陆溯安缓缓走近，站到林沅他们面前。
“我正好碰到他。”夏清热情讲述:“陆同学说找沅沅有事，我就把人带过来啦。”
周尧自看到陆溯安后，浑身上下就充满戒备状态，林沅感觉到周尧死死拉住她的衣角，活像是某种炸了毛的动物圈住领地一般。
林沅也无可奈何，只能任他拉着。
她猜想，陆溯安找她的原因无非是和房子有关的事，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被周尧知道这件事，他好不容易稳定好的情绪肯定会再一次崩塌。
林沅希望陆溯安能懂她的眼神。
她语气尽量正常地问:“有事吗？”
能感觉到吧，应该知道现在的场面有多么不合适吧？
陆溯安感觉到了，他原本以为只有林沅一个人，所以才会过来。
“嗯....也没什么事。”陆溯安犹豫着，编了一个谎言:“昨天晚上的事，我想道个谢。”
几乎是瞬间，周尧开口，声音浸着寒意:“昨天晚上什么事？”
夏清帮忙解释:“昨晚在超市，有个女生缠着陆同学要微信，是沅沅解的围，超帅的！我正好围观全程。”
赵子衿听得心惊胆战，对着周尧说:“那...那这听起来就是偶遇吗，纯粹的偶遇。”
“不过他还真的挺神奇的，就跟古早霸总小说的女主一样，光是我们一路这么过来，就碰到四波要微信的。”夏清语气震惊:“不过也有道理，毕竟陆同学长得这么好....”
赵子衿一把捂住夏清的嘴，把人拉到旁边。
赵子衿边笑边捏着夏清的脸，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哎呀夏清，你今天这张嘴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后面的人气压越来越低，林沅直接把周尧从身后拉出来，推到陆溯安面前。
林沅说:“既然都来了，那大家都认识一下吧。”
“这是周尧。”林沅转头介绍:“这是陆溯安。”
周尧被推出来时神色怔了一瞬，他稳住身子后，漠着脸，冷冷看向陆溯安，抿着唇，并不说话。
陆溯安倒是很友好，主动伸手:“你好。”
“说话啊。”林沅戳了下周尧的后背，有种看自己家孩子不争气感觉:“没礼貌。”
周尧被戳了几下，心情开阔了些，因为林沅这副表现明显就是与他更熟悉。
周尧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神色淡淡的:“你好。”
陆溯安举着的手被赵子衿给握住。
“你好你好。”赵子衿也很心累，处理完另一边还得处理这一边，他笑道:“我叫赵子衿，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
赵子衿熟稔地说着些客套话。
“正好啊。”解放嘴巴的夏清冒了出来。
夏清立刻热情邀请“一会儿我们去吃饭，一起吧。”
“......”
19. 你们两个很像的
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包厢里，赵子衿举起菜单挡住脸，歪过身子和夏清咬耳朵：“....你还真是热情好客啊，没看到阿尧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吗？”
“把他给惹生气了，最后还不是得让林沅哄。”
夏清认真看着菜单，无所谓地摆手：“安心啦，有我们两个电灯泡，总比他们三个私下修罗场好....哎？有蒸膏蟹哎，沅沅我要吃这个！”
林沅拿着平板点菜，点了下头：“可以。”
选完蒸膏蟹后，林沅划着菜单，指着其中一道菜问：“请问这道菜是辣的吗？”
身旁的服务员微微俯身，恭敬道：“是的，不过口味是可以选择的，您这边有需要的话，我们能做成不辣的。”
赵子衿和夏清爱吃辣，周尧和陆溯安不能吃。
“那就要两份，一份辣，一份不辣。”
“好的。”服务员一边记备注一边忍不住抬眼打量。
主要是因为林沅左右坐着的两个人实在显眼。
一个长得跟漫画男主一样精致，眼角甚至还有一颗泪痣。他跟大爷似的靠着椅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明显的不爽，语气有些冲：“我没胃口。”
另一个更过分，眉眼出众漂亮到像笼罩着一层光，服务员第一眼看到他时都呆了，毕竟在电视上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他微微低头，对着点菜的女生说话，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我吃什么都可以。”
女生嗯了一声，说：“你一会儿多吃点。”
然后她头也没抬，伸手戳了一下左边疑似在生闷气的人：“你再没胃口也要吃，一会我看着你吃。”
被戳的男生垂下眼，倒也没有生气反驳，模样看着竟很乖顺。
服务员内心震动，看向点菜的林沅。
吾辈楷模！
一人就能搞定两个大帅哥！
林沅毫无所觉，点完菜后把平板递给服务员：“先这些吧。”
服务员的目光已经开始崇拜了：“好的好的。”
服务员临出门前，林沅突然想到了什么，侧过身嘱咐：“哦我刚才点的汤其中有两份都不要放香菜。”
两份？
赵子衿疑惑：“还有谁？不就阿尧一个人不吃香菜？”
林沅顺口一答：“陆溯安也不吃。”
陆溯安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
“你怎么知道他不吃香菜？”
两道声音交叠着响起，只不过一人是困惑，另一人是冷声地质问。
“......”
赵子衿恨不得扇自己嘴巴一下，他也是昏了头，今天就多一个陆溯安，除了陆溯安不吃，还能有谁？
夏清笑眯眯的：“哎呀赵子衿，你今天这张嘴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赵子衿端起茶杯默默喝水，开始装哑巴。
至于林沅，她停滞了两三秒：“我...我们之前聊天偶然提过。”
完蛋，她现在越来越放松警惕了。
陆溯安更困惑了，迟疑道：“有吗？”
“有啊。”林沅只能先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周尧嗤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你们聊得还挺多。”
气氛有点凝固，赵子衿抓了一把头发，弱弱解围：“菜呢，怎么还不上菜，我快饿死了。”
或许是赵子衿内心的祈求被老天爷听到了，门被敲了两下，服务员开始上菜。
吃饭时氛围就好多了，夏清一直在对陆溯安问来问去：“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就像那天有人故意往你身上倒咖啡？”
陆溯安：“...差不多吧。”
“那会不会有人故意弄坏你的东西然后搭讪啊？”
“也有。”陆溯安逐渐放下戒备，语气也不那么拘谨了，他遇到的奇葩事太多，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
“高中...我的自行车经常被人弄掉链条，骑在路上的话，会有人冲上来假装被撞。”
夏清震惊：“不是吧。”
赵子衿在一旁听着也不禁咋舌：“这种事都有？！”
热闹的聊天氛围中，周尧兴致缺缺地支着头，面上没什么情绪，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餐盘。
盛在白瓷盅里的汤被推到周尧面前。
“把汤喝了。”
林沅的声音放轻：“知道你晚上也不会自己找东西吃，中午就多吃一点吧。”
周尧默默看着那一小盅汤，手拿起汤匙舀了两下。
很明显的情绪低落，林沅内心无奈叹气，身子往周尧这边凑近了些：“你不要这么排斥他。”
“你们两个很像的。”林沅说：“或许以后能成为好朋友。”
周尧不接话，他的目光落到了林沅的盘子里，旁边放着几只虾，刚才桌上没了放菜的位置，服务员就把虾每人分了几只，林沅动也没动。
其实周尧有时候觉得，林沅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周尧记得第一次和林沅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一手拿一根筷子，表情认真地分离盘子里的一个水煮虾，把虾头虾尾去掉，然后剩下的连带着壳一起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咯吱咯吱嚼。
“......”周尧：“....你不会剥虾？”
林沅似乎在回忆往昔：“会，但很少剥，我也懒得剥。”
她其实有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娇气，明明也很挑食，也不怎么爱吃饭，但她在人群中似乎一直都是照顾别人的角色。
周尧最后把虾给林沅剥好后，才开始喝汤。
吃完饭后，陆溯安走在林沅后面，悄悄往林沅手里塞了一把钥匙。
像是什么暗探在接头。
陆溯安塞完钥匙后，就向他们告别离开了
紧接着，林沅微信收到陆溯安的消息。
【陆溯安】：我觉得钥匙只让我拿着不太合适，我重新印了一把，这个还给你，我不会住很久的。
【陆溯安】：今天很开心。
【陆溯安】：谢谢。
【陆溯安】：小太阳微笑.jpg
林沅对着屏幕笑了笑，也回了一个小表情。
*
周尧晚上回家后，摘掉隐形眼镜，先去洗了个澡。
浴室里雾气弥漫，周尧站在充满水汽的镜子前，伸手抹了把镜面上的水雾。
镜子里清晰照出男生的模样，湿润凌乱的黑发搭在眉眼上。周尧把头发往后捋，露出五官来，水珠顺着侧脸流下，落到他的脖颈上。
周尧微微抿着唇，眯着眼，细细打量自己的脸。
他的手指摁在眼角那颗痣上，心不在焉地想，要是把这颗痣点了，会不会更好看点...
想着想着，周尧莫名其妙就想到那天晚上陆溯安和林沅笑着说话的模样。
他一肚子的无名火，洗完后连头发也没吹，胡乱擦了一通，就去房间里收拾东西了。
他从柜子里移出两个箱子，里面都是他的画，有的用画框裱起来，有的是随意卷起来堆在一旁。
周书文在周尧小的时候也请过不少老师来，上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辅导班，只有画画周尧坚持了下来。
周尧喜欢画画，是因为在画画的过程中他什么也不用想，只用专注在笔上就好。
他原本喜欢画静物，认识林沅后，他就只画林沅了。
后来画得太多，周尧就想要不要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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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墙上挂了两幅之后，又感觉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不正常。
如果林沅不小心看到，肯定会吓一跳。
于是就只能这样，全部封闭在箱子里。
周尧坐在地毯上整理，偶然翻到一幅画，画上的女孩坐在沙发上，胳膊下垫着两个抱枕，手撑着脸颊，昏昏欲睡。
这是唯一一幅林沅自愿给周尧当模特画的。
原因是她眼睁睁看着岳蓝泼了周尧一身水后，不仅阻拦周尧去报仇，还当众嘲笑了他。
——“我哪里嘲笑了。”
林沅还是觉得自己冤枉：“我真的一点也不能动吗？”
画板后的周尧冷酷无情：“不能。”
林沅开始拿抱枕：“那我摆一个舒服的姿势。”
对于模特来说，整个过程都是一件枯燥无聊的事情，林沅撑着脸，开始和他闲聊：“周尧，我觉得你以后拒绝别人还是温和一点。”
周尧语气淡淡的：“她们会死缠烂打。”
林沅：“大多数人是听得懂拒绝的，你好好说清楚，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
周尧的手顿了顿。
客厅内寂静了半晌，周尧：“那...怎么拒绝？”
“说你现在不想谈恋爱啊，要专注学习什么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客厅，林沅有些犯困，声音里带着倦意:“人家向你表白心意，你拒绝的时候怎么也该说一声不好意思或者对不起吧。”
林沅实在撑不住闭上了眼，自然也没有听到周尧小声地应了一句。
“知道了。”
......
周尧画完以后，林沅已经彻底躺平睡着了。
周尧把画笔放下，起身走到沙发前。
林沅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微微侧着脸，陷在深灰色的沙发里，衣摆被往上蹭了一截，露着一小段白嫩的腰肢。
周尧的目光似乎被那抹白烫了一下，他慌乱移开眼神，俯身，稳着声叫她:“林沅。”
他又低了些头，轻声重复“别在这里睡，会着凉....！”
周尧心一惊，突然被伸过来的胳膊勾住脖颈，整个人都被拉着，朝沙发上栽了过去。
周尧急忙伸出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才没彻倒在林沅的身上。
周尧被柔软的胳膊挽着脖颈，几乎要贴上林沅的脸，他的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呼吸发紧，连忙往上撑了下身子。
身下的人好像是故意的。
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弯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漂亮得惊心动魄。
周尧目光飘忽，睫毛颤抖，脸上热气蒸腾，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我手脏，上面有颜料。”
林沅便轻笑了起来，阳光模糊了她的面容，但周尧能听到她的声音，低低的，温柔的，还有几分懵懂疑惑。
“那你往我衣服里面伸什么？”
周尧浑身一僵，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顺着那撩开的衣摆伸了进去，滚烫的掌心贴着柔软细腻的腰线，仿佛有种吸力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我...”周尧表情有几分无措。
他看着身下的林沅，气血上头，突然跟被蛊惑了一般，不管不顾地低头往她唇边凑。
却被林沅用手抵住，她偏开头，仿佛又开始犯困，迷糊着说:“不要，我想睡觉。”
细白的手指抵在周尧的唇边，他眸中欲色沉沉，张嘴急切地含住林沅的手指。
周尧握紧林沅的手腕，含着手指不放，低哑模糊着说:“睡...我陪你一起睡....”
......
漆黑黏稠的夜里，周尧自睡梦中突然惊醒。
20.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没人可以在早八课上保持清醒。
可能是几年高压学习带来的综合征，上大学后林沅逐渐恢复了她原本有些懒惰的性子。
讲台上的老师在念ppt，林沅撑着脸，无精打采地听着，而夏清在一旁小口吸溜着燕麦粥，正偷偷看漫画。
“亲了亲了！”夏清把漫画推过来，激动地邀请林沅一起品鉴。
林沅揉了两下眼睛，正要凑近看，肩膀就被人点了两下。
“阿尧没回消息。”
坐在她们后面的赵子衿有些忧心忡忡：“我刚给他打电话都没人接。”
这节课是大教室，他们又坐在后排的角落，林沅直接侧过身，问道：“他为什么请假？”
赵子衿说：“好像是感冒了，他早上就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别的什么也没说。”
“不会发高烧了吧？”赵子衿猜测。
“林沅，一会儿下课你去看看阿尧吧。”
林沅莫名敏感：“为什么只有我去？”
“今天我是真的有事。”赵子衿看着也极其不情愿：“有个订婚宴，姓什么我也忘了，反正他家小女儿订婚，我得去出席一下。”
“你向来什么都不参加，阿尧也没人能管，我可不行。”赵子衿叹气：“这些名利场上的人情往来，躲不过啊。”
赵子衿瞥到夏清跟没事人一样看漫画，出言提醒：“还有你，阿姨给我打电话了，必须要带着你去。”
“啊？我不想去。”夏清瞬间蔫下来：“上次我去一个什么宴会，他们家请的外国厨子特别难吃。”
赵子衿无语:“是让你去那吃饭的吗？”
他转头对林沅说：“你先过去，我俩就去露个脸，然后再一起去周尧家。”
*
周尧昨晚醒来的时候，并不慌张。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
最初遇到这种情况时，周尧很是羞恼。他甚至不敢在教室里直视林沅，因此莫名跟林沅冷战了好几天。
林沅不知道他什么情况，但他越生气，越不理人，林沅反而越往他身边凑，越想哄他开心。
受折磨的人就成了周尧。
周尧一开始十分厌恶自己一想到林沅就有生理反应，他觉得龌龊又恶心，可....他那段时间经常做梦。
梦里的林沅有些不一样，她依然会对他笑，会叫他的名字，但梦里的林沅会主动地触碰他。
细腻柔软的手心会贴上他的脸庞，滑过他的脖颈，喉结，再往下。
会攀着他的后背，扶着他的胳膊，浑身细细颤抖，光滑的肩膀缩着，紧贴着他的胸膛。
梦里的他也有些不一样，他似乎极度干渴，又像是饥饿，反正是在渴求一些什么，动作急切又胡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尧再从梦中醒来，会觉得失望。
漆黑空荡的屋里，他身边一片冰冷，没有任何人。周尧盯着天花板，眼神还有些涣散，他的手指渐渐抓紧床单，把枕头盖在脸上，喘息着，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于妄想。
昨夜醒来后，周尧坐在床边缓了一会，他觉得头痛，嗓子也有点干，但周尧为了不让自己再乱想，就又去冲个了冷水澡。
于是第二天，他没能起床。
周尧撑着最后一丝精力给赵子衿发了条消息，然后蒙上被子就沉沉睡去。
因高烧而发热的脑袋混沌不清，周尧眼皮沉重，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睡，但耳边又能听到很多细微的动静。
他好像又做梦了，片段似的梦，光怪陆离。
他梦到上一次生病时，也是他一个人在家，蒙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最后是林沅把他叫醒了。
那次是暑假，林沅出门替学校参加一个竞赛，待了三四天才回来。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但林沅每次打完比赛回来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他。那时候李婶还没回老家，周尧放假会回家住一段时间。
林沅往往从进门就开始喊他的名字，周尧一早就能听见，但还是矜持着，在自己房间里不动，坐直身子，对着书页上那几行字来来回回地看。
周尧享受林沅来找他的过程，听着她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直到她打开门，露出个头，笑着说：“有没有想我啊周尧。”
“这次回来我也给你带礼物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生病的那次，在睡梦中被林沅唤醒。
周尧听到林沅说：“....李婶留了粥，我热了一下，你起来喝一点吧。”
周尧靠在床头，缓缓回过神，声音低哑，压抑着火气：“你还知道来找我？”
林沅端着粥，一僵：“我、我又怎么了？”
周尧：“你昨天去哪儿了？”
林沅明明是昨天回来的，却没有来找他。
“昨天陈叔生日。”林沅反应过来了：“等过完生日已经很迟了，我就没有来找你。”
林沅把粥递给他，弯着眼，语气明快：“是不是情有可原，可以原谅啊？”
等周尧在旁边默默喝粥的时候，林沅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周尧的桌上。
“那边没什么可以买的东西，我记得你的护腕不是坏了吗，我就买了一个新的。”
“你一会儿戴一下试试。”
周尧抬眼，看着林沅站在一旁，拿着药盒在看说明书。
吃药的时候，周尧垂眼看着手里的药粒，突然开口问：“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这问题有点突兀，也有点奇怪。
林沅一时想不透男主又在抽什么疯，但她知道得顺着周尧的心意来答，不然他可能又要毫无缘由地不搭理她了。
林沅犹豫了一下，最后加了个前提：“如果你需要的话.....”
林沅点头，答应了：“会。”
周尧最后听话地把药吃了。
林沅答应后，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毕竟这话十分像情话，但她当时笃定周尧是男主，自然认为等女主回来后，周尧就彻底不需要她了。
*
周尧家门前，林沅提着从店里买来的粥，试探性地敲了两下门，毫无动静。
手机上发过去的消息也都没回。
没想到周尧录的指纹还真派上了用场。
林沅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手指摁上去，门咔哒一声，她推开，屋里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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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粥放到柜台上，雪球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林沅蹲下，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小声说：“现在又理我了？”
雪球喵了两声，扒着她的衣服，贴着她的手心蹭，格外依赖。
林沅去柜子里找出猫粮，给雪球倒上，雪球闷头吃饭的时候，林沅走到了周尧的屋门前。
她还是先敲了一下：“周尧？”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林沅推开屋门，房间内漆黑一片。林沅走近，把床头的一盏小灯打开，然后微微俯身，轻声叫道：“周尧，周尧。”
床上的人似乎还在沉睡，他紧紧皱着眉，脸颊潮红，嘴唇却毫无血色，额前的头发都被汗弄湿了。
林沅伸手去摸周尧的额头，一片滚烫。
林沅皱起眉，还真是发烧了。
周尧的意识模糊，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烤一样，体温不断攀升，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热。
蓦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他的额头上。
周尧像是沙漠中寻到水源的旅客，下意识追寻，贴近，抓住不放，直到耳旁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尧慢慢睁开眼，涣散的瞳孔映出一个倒影。
他的嗓子因干涩而沙哑疼痛:“...林沅。”
周尧的意识不清，拉着她的手腕，还以为是在高中，是林沅比完赛回来的那天。
“你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林沅没听懂，她的手腕被周尧紧紧攥着，动弹不得，林沅只能对他接着说道:“我刚下课，你不是让赵子衿请假了吗？我来看看你。”
....下课？
周尧的意识慢慢回笼，他缓慢地想到，对了，他们已经上大学了。
周尧乌黑的睫毛颤了下，慢慢松开了林沅的手。
林沅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周尧的力气还挺大，明明是生病的人，她却死活也拽不出来。
见他醒来，林沅转身往门外走，周尧心一慌，撑起沉甸甸的身子要拽她:“你去哪儿？！”
他的声音是极度的惊慌和无措，林沅被他猛地拉住衣角，扯得身体都一个趔趄。
“......”
林沅稳住身子，心头震动。
她这些天的怀疑，猜测，似乎越来越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林沅掐了下手心，声音平稳:“我不走，我给你买了粥，只是出去拿一下。”
似乎被她的回答所安抚，后面拽着她衣角的手慢慢松开了。
林沅走到厨房，觉得带过来的粥有些凉了，就放到微波炉里重新加热。
微波炉运作着，林沅静静地靠在一旁，睫毛垂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柜子走神。
——周尧喜欢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契机。
怪她。
是她之前的行为太过线，让周尧有了误会。
没人能比林沅更了解周尧的性格，他这种人，喜欢上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但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任务完成后，是必定要离开的。
林沅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很发愁。
这就难搞了。
21. 任务即将开启
林沅看着周尧吃了药，接过水杯说:“你接着睡吧，我在客厅，有事情就喊我。”
周尧闻言抬起眼看她，嗓音沙哑:“为什么要去外面？”
“以前我生病的话，你都会在旁边守着。”
他看着林沅，眼睛黑沉沉的，里面的情绪浓重得让人想逃，林沅下意识躲开眼神，她摸了摸胳膊，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拉过一边的椅子。
“睡吧。”
林沅坐在床旁，看着周尧似乎是放下心，慢慢闭上了眼。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就是床头的那盏夜灯，林沅怕照到周尧的眼睛，伸手想关掉，却被周尧拦住。
“不用关。”
伸出去的手被周尧握住手腕，他的手松了一瞬，然后往上移，拉住林沅，手指慢慢勾缠上去，最后十指相扣。
周尧睁开眼，眉眼带着几丝病倦，声音虚弱:“我们说说话吧。”
林沅看着两人相扣的手，床头的夜灯渡上了一层温润的暖光。
林沅最后还是心软，没有挣扎，轻声回:“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因为生病，周尧似乎突然变得很诚实:“我想和你说话。”
“我最近...经常想到以前。”
他低低道:“你还记得高中我们演的话剧吗？”
林沅有点惊讶周尧提到这个:“记得。”
高三最后一年的艺术节，大家都想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学生会筹备了一个大项目，大张旗鼓，四处招募演员，最后求到了林沅头上。
他们想让周尧参加，但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也邀请了林沅，林沅原本不想参与，但年级主任发了话，让所有班级都必须配合，他们一行人没有办法，最终都被迫参演了这场话剧。
说是话剧，其实也不算。
是大型童话乱编《灰姑娘》的性转版——《穷小子》
光看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其中还加了不少新角色和狗血剧情。
剧本发到手里，黑脸的不止周尧一人，林沅都想摔本走人。
不过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地演了。
所有流程都特别完整，他们不仅有剧本围读和排练，甚至还拍了预告海报和花絮，负责导演的话剧社社长说这些都要发到学校官网上，然后流芳百世，让后人都知道他们轰轰烈烈的故事。
赵子衿演的是受继兄和后爸压迫的穷小子，林沅演的爱上他的公主，周尧演的是公主的哥哥，也就是王子，而夏清演的是王后。
想起来林沅也忍不住笑:“录像应该还有，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演下来的。”
周尧说:“当时角色抽签，赵子衿动了手脚。”
“他原本是想让我和你演一对，结果阴差阳错，他抽中了主演。”
林沅微微一怔。
怪不得当时抽完签看结果，赵子衿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后面排练也是，赵子衿的脸色就没好过，双人舞的时候手哆哆嗦嗦，连腰都不敢搭，周尧更是演技超常发挥，把看不惯自己妹妹爱上一个穷小子的妹控哥哥表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是这样。”林沅反应过来后，又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周尧突然提这件事有什么意图。
如果是要把他们俩之间这层若有若无的窗户纸捅破，那林沅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不过周尧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说了一句:“我一直记得谢幕的时候。”
这场荒诞搞笑的话剧，结局肯定是大团圆。
因为参演人员太多，所以谢幕的时候只有男女主在台上。
赵子衿和林沅在台前，周尧站在幕布旁看着他们的背影，在鼓掌和欢呼声中，他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未来，林沅和别人在一起了怎么办？
周尧设想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无法承受。
他不能接受林沅离开。
感冒药物逐渐发挥作用，周尧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你答应过我，会一直在我身边。”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低声喃喃:“你不能说谎....”
*
陆溯安没想到，他就是回宿舍拿一趟东西也能惹上事情。
面前几个人纷纷围住他，不让他走，还叫嚣着要搜他的东西。
原因是张逸杰的手表丢了。
侯明盛气凌人:“你昨晚回来过，你刚走，表就丢了，哪有那么巧？！”
“班长的表可贵了，你要是偷了，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陆溯安声音冷得能结冰:“你诬陷别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侯明气急:“你....”
“溯安，我们也不是逼你。”张逸杰突然开口。
他笑道:“东西不见了，宿舍每个人都有嫌疑，不会只搜你的，大家都要搜。”
侯明连忙嚷嚷:“对啊，又不是只搜你一个人的，你是做贼心虚吧！”
陆溯安明白，这种情况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是没搜到东西，他们就是单纯想践踏他的自尊，二是搜到东西了，那么迎接他的就会是一群人的污蔑和泼脏水。
每当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些什么，对方都会降了智一般胡乱攀咬。
最后还是他的错。
陆溯安真的累了，连话都不想多说两句。
侯明见他不说话，认定陆溯安是心虚，上手就要抢他身后的包。
陆溯安第一次有了动手的念头，他冷着脸，刚往前迈了一步，宿舍门就被敲响。
宿管阿姨的声音响起:“有没有人啊。”
张逸杰打开门，刚抬起脸，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宿管阿姨背后站着两位警察。
“小杰，刚才这两位警察同志说有人报案，你们宿舍被盗了，这真的假的啊？”
宿管阿姨也是一脸惊慌。
其中一位警察向张逸杰出示证件:“你好，我们这边接到报案，请问哪一位是张逸杰？”
张逸杰还没说话，宿管阿姨就指着他说:“就是他啊，小杰，难道是你东西丢了？”
张逸杰浑身僵硬，背上出了一层汗，手扶着门框，艰难吐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报....”
他话没说完，门直接被拉开，陆溯安走了出来。
“没有误会。”陆溯安对警察说，声音平淡:“他丢了一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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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楼下，枯黄的叶子落满地面，林沅坐在长椅上，垂着头，百无聊赖地数叶子的脉络。
林沅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不远处陆溯安送两位警察下楼，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警车走后，陆溯安似有所感，抬头望了过来，就看到林沅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陆溯安走近，坐到林沅身边:“我猜到就是你。”
刚才下楼，陆溯安特意问了警察，他们说报案人是一个女生。
自从认识林沅，陆溯安心中的疑问就越来越多。
林沅就像是有预知的能力一般，不仅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在他眼前，而且似乎对他本人也了如指掌。
陆溯安知道，就算他问，林沅也一定会敷衍又随意地给出一个答案，然后快速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但陆溯安依然想问。
只不过这次他还没问出口，身边的人突然开口问他:“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还是假的？
陆溯安皱起眉，迟疑地回道:“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很荒唐，但....”
但他从未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假。
林沅插着口袋，身子往后靠着，抬头看上面被树枝遮挡的天空:“我本来...一直对这个世界没有真实感。”
林沅的声音飘忽，似乎能被风吹走:“无论是人还是物，一开始对我来说，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根本触碰不到。”
“现在...”林沅的表情恍惚，又重复了一遍:“...现在。”
陆溯安忍不住问道:“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闻言后，像是突然如梦初醒，眨了两下眼，再次对上陆溯安的视线时，林沅又恢复成平常温和的笑:“没事。”
“可能是因为今天上午体测，我太累了。”林沅站起身，跺了跺脚，冲陆溯安又挥了挥手:“我回宿舍补觉了。”
陆溯安看着林沅的背影，想到林沅刚才的问话。
“...假的？”
陆溯安困惑喃喃:“世界有可能会是假的吗？”
宽阔的梧桐路上，林沅踩着叶子慢慢走，她从来到这里，就没有过彻底放松的时刻，总感觉身上背着一个担子。
在听到周尧的话以后，林沅心里也有了一个担子。
陆溯安的事件再度解决，警察最后在张逸杰的包里找到了手表，虽然不会让他背上什么罪名，但他塑造的好名声应该是没了。
警察既然来过，他们导员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
只要导员稍微查一下，应该也能发现他们集体孤立陆溯安的情况。
这样就没有别的事了。
林沅想到这里的同时，脑海里人工助手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恭喜宿主，大学阶段任务已圆满完成。】
【下面是第三阶段，也就是最后一阶段的任务即将开启。】
【第三阶段任务开启前提，陪伴男主出国留学。】
【男主的演艺之路即将开始，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圆满完成最终任务——】
冰冷的系统音伴随着热闹的礼花声在一瞬间响彻在林沅的脑海中。
22. 林沅是我的
周尧这场病来势汹汹，好半天才彻底退烧，赵子衿见状直接给他请了三天病假。为了避免周尧不听话，赵子衿一没课就跑来他家当陪护。
周尧一开始当然不情愿，赵子衿搬出救兵:“林沅让我看着你的。”
此话一出，面前的人就跟摁下暂停键一样瞬间熄火了。
周尧还是有点不悦:“她自己怎么不来？”
“林沅和夏清最近好像是在社团里帮忙，挺忙的。”赵子衿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咋了？我照顾你不行吗？”
周尧靠在沙发上，怀里窝着雪球，支着头，表情散漫，淡淡道:“你每天过来除了陪我吃顿饭，还有什么用？”
赵子衿的语气真诚:“陪伴，就是我对你最大的作用。”
周尧被赵子衿打游戏的声音吵得头痛:“你明天能不能别来了？”
不来说不定他还能好的更快些。
“休想。”赵子衿坐在地毯上，摁着游戏手柄，认真盯着电视:“你家的屏幕更大。”
周尧实在受不了，抱起雪球准备进屋躲清静。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估计是外卖到了。”赵子衿放下手柄，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我不想吃。”周尧想去补个觉。
“又不吃？你不吃饭怎么喝....”赵子衿絮絮叨叨的声音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凝固。
周尧注意到赵子衿突然没音了。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蹙起眉:“谁来了？”
周尧把雪球放到地上，走近后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不速之客。
周尧的神色顿时冷下来:“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周书文同样脸色阴沉，语气不善。
“我不可以来吗？”
两个人静静对峙。
哪怕周尧再怎么不想承认，他与周书文的长相都太过相似。
在遇到林沅之前，周尧曾无比厌恶自己这张与周书文相像的脸。
赵子衿夹在两个人中间，有些僵硬，说到底是周尧的家事，他不好掺和太多。
赵子衿后退了几步拿上外套，还没忘抱走正在地上打滚玩的小黑猫:“走了雪球，哥哥带你去外面逛逛。”
赵子衿连忙撤了，门关上后，周书文直接问道:“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不想接。”周尧在他面前几乎是竖起浑身的尖刺，语气控制不住地烦躁。
“你走不走？”周尧冰冷道:“你不走我走。”
“你.....”周书文气得胸口憋闷。
周书文对周尧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自知前几年愧对于周尧，已经想尽办法来弥补周尧了。
可周尧还是把他当仇人看。
周书文怒吼道:“你到底想怎样？！我现在所有的东西将来还不都是你的！”
周尧不想和他争执，这种架他们已经吵的够多了。见周书文没有走的意思，周尧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准备自己离开。
在周尧的手扶到门上时，他听到背后的周书文重重叹了口气。
周书文的肩膀缓慢地塌下来，反正是自己的儿子，周书文也不想和周尧永远吵架。
周书文声音平和下来:“我听老孙说，上次你没来是因为和林沅去吃饭了。”
听到林沅的名字，周尧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们这几年感情挺稳定的。”周书文平静道:“也该想想以后了。”
“我过几天要出国谈生意，正好去见一下林沅的爸妈，我们大概商量一下，回来就把你们两个的事给定了。”
周书文说:“现在你们的年龄还不能结婚，那就先订婚。”
周尧背对着周书文，手上起伏的青筋随着握拳的动作鼓动，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一样寒冷:“....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周书文原本平息的怒火瞬间又卷土重来:“你这是什么话？！”
他扯着嗓子吼道:“我是你爸！还能害你不成？！”
凝滞的空气中，周书文怒极反笑:“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和她在一起。”
“你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你。”
周书文与林沅见面不多，但寥寥几面，他就能感觉到林沅这个女孩，不是能被什么轻易束缚住的人。
周尧站在原地没动。
见状，周书文的嗓音又柔和下来:“听话，阿尧。”
“没有什么能比婚约更安全的了。”
周书文说:“你和林沅订婚后，你们两个就会彻底绑在一起，我们可以办一场仪式，到时候整个圈子都会知道。”
“以后她就是你的未婚妻了。”
*
赵子衿在下面溜达了好几圈，等他回来的时候周书文已经走了。
赵子衿连忙把雪球放回窝里，跑去房间里找周尧:“什么情况？你那个渣爹走了？”
周尧:“嗯。”
每次见到周书文，周尧的心情都会变差，所以赵子衿也没有多想，开口招呼他:“出来吃饭吧，我刚顺手把外卖拿了。”
赵子衿下午还有课，吃完饭后，他叮嘱周尧记得吃药，然后就离开了。
屋内重新恢复寂静，周尧觉得头昏沉沉的，脑袋像是一团乱麻，他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去房间里睡觉了。
吵醒周尧的是一通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周尧愣了一下，连忙撑起身子，又清了清喉咙，最后接通电话:“陈叔。”
“喂，周尧。”陈叔的声音传来。
陈叔声音里有几分担忧:“我给沅沅打电话，她怎么没接啊？”
“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上课。”周尧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叔似是松了一口气:“也没什么事。”
“我之前在学校附近给沅沅买了一套公寓，前段时间物业跟我说那边好像是住了人，沅沅是搬出去住了吗？”
周尧皱起眉:“没有啊。”
林沅这段时间应该是一直住在宿舍。
周尧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她去住了一两天吧。”
陈叔接着道:“我看她住过去了，就往那里寄了些东西，现在应该是到了。”
周尧闻言掀开被子下床:“那陈叔你把地址发我吧，我正好没事。”
陈叔应了声好。
公寓离着学校不远，保安应该是得了消息，早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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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等着，看到周尧后迎了上来。
保安说:“寄过来两个箱子，有点沉，需要我帮您搬上去吗？”
周尧看了眼时间，他准备打电话问一下林沅是搬到公寓还是宿舍。
电话拨过去还没接通，保安看到他的动作后，热心道:“是给七层的那位住户打吗？我刚听同事说，他好像回来了。”
“...回来了？”
周尧停顿了一下，问道:“她经常住在这里吗？”
“之前没有，就这段时间回来住了。”
周尧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沉默了一会儿，挂断电话，说道:“先放这里吧，我上去看一眼。”
*
陆溯安的导员发现他们宿舍的情况后，找陆溯安谈了话，提出可以换宿舍。
他住在林沅家已经很长时间了，陆溯安觉得一直住下去也不太合适，就同意了。
这次回来他准备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去学校找趟林沅还钥匙。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陆溯安还有点疑惑，他不知道还有谁会来这里，毕竟林沅都有钥匙。
可能是物业？
陆溯安上前把门打开，在看到站在门口的周尧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尧的表现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周尧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因为他在看到门打开是陆溯安时，心里除了愤怒，居然还有种果然如此的麻木。
他直接推开陆溯安，冷脸进了屋内。
陆溯安回过神后，心底瞬时慌乱。
在看到周尧一个一个屋子查看的时候，陆溯安连忙跟在后面说:“只有我住在这。”
虽然林沅和陆溯安解释过她和周尧的关系，但陆溯安与周尧的每次见面，周尧所产生的敌意都太过明显，让陆溯安无法忽视。
陆溯安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宿舍那里有些问题，没办法住，林沅知道后才让我借住一段时间。”
周尧嗓音沙哑:“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陆溯安回忆着，有点磕绊地回道:“大概两个多星期前吧。”
周尧听到后突兀冷笑了一声。
陆溯安已经住这里已经半个月了，算起来时间，那就是林沅刚答应过周尧不再骗他，结果转头就让陆溯安住进了自己的家里。
“她有来过吗？”
“没有。”陆溯安说:“我今天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马上就搬回学校。”
周尧刚才看了一圈，房间里确实没有林沅的东西。
周尧回过身往门外走，凝重又缓慢道:“这件事你不用跟林沅说，就当我没来过。”
陆溯安怔了一下，不太同意:“可....”
行至门口的身影在这时微微侧身。
周尧的脸色平静又冷漠，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极力控制住的情绪，在这时才隐隐露出端倪，他浑身上下都像是浸着寒意。
“你，离她远一点。”
周尧的声音又冷又重，目光暗沉，像是在围护自己领地，充满攻击性的兽类，缓慢警告着陆溯安。
“林沅是我的。”周尧一字一顿。
“我和她以后是要结婚的。”
23. 原谅你了
“沅沅，这次放假你回不回家啊？”
林沅还没回答，一旁的赵子衿就插了句话:“回，肯定得回。”
夏清看着赵子衿无比笃定的样子，十分奇怪:“又没问你，你回答什么？”
林沅笑着没说话。
赵子衿无比受伤，捂住心脏，哀嚎道:“不是吧，你们都忘了？！”
夏清茫然:“忘什么了？”
夏清瞧着是真不记得了，林沅小声提醒:“某个人的生日。”
夏清瞬间一激灵，立刻换了副笑脸:“哎呀我怎么会忘呢——”
“虚假！”
赵子衿可怜巴巴地看向林沅:“我就知道林沅你会记得。”
“我准备把高中咱们班的同学请来，能来多少来多少，然后好好聚一下。”
赵子衿把夏清扯了过来，胳膊搭着她的肩，笑道:“你得送我个贵的礼物，这些年不都是我四处带你蹭吃蹭喝。”
夏清被赵子衿戳着脑袋，非常无所谓:“可以啊，反正我最近钱很多，都没地方花。”
“总之比你富裕多了。”
赵子衿自从高中跟他爸彻底闹掰后，经济状况就差了很多，虽说到不了一落千丈的地步，但赵子衿花钱是不能大手大脚了。
他现在主要是在奶奶的庇护下，还要时刻谨防他爸的那堆儿子们抢家产。
赵子衿气地捏夏清的脸，两个人在旁边打闹的时候，林沅拿出手机，她习惯性上课静音，这时才发现来了不少消息和来电。
林沅正要仔细看陈叔发的信息，周尧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
周尧的声音很淡:“你下课了？”
“嗯，刚下课。”
“陈叔给你寄了些东西到公寓。”周尧说:“我过来拿了。”
他问:“我是要放到公寓里，还是搬到你宿舍？”
林沅脑袋嗡了一声。
公寓？
林沅急忙说:“别放到公寓！”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急，林沅缓了口气，温声道:“...还是宿舍吧，公寓那里我又不住。”
“放在宿管阿姨那就可以了。”
对面安静了半晌，“好。”
周尧答应后，林沅又突然想到周尧现在还是生病期间。
“等一下。”林沅蹙起眉:“你病好了吗？怎么就又跑出去了？”
周尧说:“你还记得。”
“我以为你忘了。”周尧平静道:“毕竟这几天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
挂掉电话后林沅觉得周尧的反应有哪里不太对，她转头问赵子衿:“周尧怎么了？感觉他心情不好。”
赵子衿突然想起来:“忘了跟你说，今天周书文去找阿尧了。”
林沅:“他来干吗？”
赵子衿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们聊天我没听到，反正周书文走后，阿尧就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林沅觉得周书文应该又说了些让周尧继承家产的事:“你有空劝劝他，我觉得这事也没坏处。”
“我劝？”赵子衿指着自己:“你说不就行了，你说什么他不答应。”
赵子衿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墨迹些什么:“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
“下节课在哪栋教学楼啊？”
夏清打断他，拉过赵子衿往前面走，赵子衿茫然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啊？我怎么知道？”
林沅站在原地，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陆溯安发来的。
【陆溯安】:晚上有空吗？
*
大一晚上的课程格外多，林沅趁着课间休息急匆匆跑出来和陆溯安见面。
陆溯安站在教学楼底下，他垂着眼，看着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在看到林沅后，陆溯安把钥匙还给她:“导员已经答应给我换宿舍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
林沅接过钥匙:“没关系。”
陆溯安看着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沅准备转身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问道:“还有事？”
陆溯安犹豫:“是有一件事....”
他未说出的话被一通电话打断，陆溯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皱起眉，直接挂断了。
没过几秒，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催命的符咒。
恰好这时林沅收到了夏清的消息，说老师回来了。
林沅对陆溯安道:“我得上去了，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微信跟我说。”
陆溯安见状，只能点了下头:“...好。”
林沅走后，陆溯安侧过身，接通电话，冷声道:“喂。”
对面不知吼了些什么，陆溯安脸色差起来:“我没空。”
“没空？！你翅膀硬了就想跑是不是！”男人夹着脏字的怒吼十分刺耳。
“赶紧给老子滚回来！不然老子就跑到你学校去嚷去闹！”
“你他妈别想自己过好日子——”
陆溯安被他尖利的声音震得太阳穴胀痛，忍无可忍直接挂了电话。
下一秒，电话又响了起来。
直到陆溯安关机后，周围才恢复一片宁静。
*
林沅再见到周尧是第二天。
他的病已经好了，周尧坐在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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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灯光下更显得眉眼疏离冷淡，手里转着一个银色的打火机。
林沅一眼就看到了，她下意识蹙眉，伸手把打火机拿了过来:“你现在抽烟了？”
周尧看了她一眼，指尖缩了下，眼角微微上挑，淡声道:“我抽了又怎样？”
这几天没去看他，周尧心里有气，林沅知道。
她也没有多解释，只是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别抽就别抽了。”
“你的病刚刚好，这几天要多注意。”
林沅翻着菜单:“夏清和赵子衿一会儿到，我们先点菜吧，你想吃什么？”
周尧安静地看着她。
目光一寸一寸地滑过她的脸，如有实质。
林沅自然能感觉到，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假装在认真看菜单。
直到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连她的人带着椅子，整个扯到了他的身边。
刺啦一声，两个椅子砰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沅一惊，下意识缩了下肩膀。
“干、干吗？”
距离太近，林沅忍不住往后靠，然后就注意到周尧搭在她身后椅背上的手，几乎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他的目光平静:“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林沅脊背僵直，大脑混乱，一时是真没想出来自己要说些什么。
说什么？
就因为她没去看他，周尧居然这么生气吗？
她说的理由应该挺正规的，完全可以理解啊。
林沅:“....我这几天是真的有事，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
林沅观察着周尧的神色，犹豫道:“难、难道不是这个事？”
她还做了什么？她这段时间没做什么吧？
林沅纠结着还没想出来，周尧看着她的表情，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突然低下头。
然后狠狠磕了林沅一下。
“......”
额头相撞，力道也不轻，林沅吃痛地捂住，表情更茫然了。
？？？？
周尧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歉。”
啊？
林沅不明所以，但她向来能看清形势:“对、对不起。”
周尧的情绪似乎平稳了些，他看着林沅疼得吸气，沉默了一会儿，又拉开林沅的手，然后自己伸手捂住林沅的额头，轻轻揉着。
他的体温向来比林沅的高，手心也是，熨帖着疼痛的地方，缓解了不少。
林沅不知道他搞这一出是为什么，她想把周尧的手拉开，说已经不疼了。
然后她就听到周尧低低说了一句:“原谅你了。”
24. 我想让你去
林沅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就听到周尧接着说：“我要提前回去几天。”
“明天上午的飞机。”
林沅愣了一下：“为什么？”
“出什么事了？”
周尧的手指缠着林沅的头发，低声道：“那人不在，公司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
林沅着实惊讶了，因此都没注意到两人的姿态现在有多么亲昵。
周尧这么固执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如何想通接受的。
早些达成结局是好事，这样也能避免日后再发生些不可控的事，林沅放下心，笑道：“我相信你能做好。”
周尧漆黑的眼睛看着林沅。
她又这样，周尧想。
随口说一些撩动他心弦的话，然后转头就把这些抛之脑后，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正常生活。
对谁都好，对谁都笑。
但林沅之前明明对他是不同的。
原本的周尧一直坚定他在林沅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可....现在呢？
陆溯安在林沅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周尧快要被内心的妒火吞噬，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和林沅把这层窗户纸捅开。
正如赵子衿所说的，他现在需要一个名分。
一个可以把林沅留在身边的名分。
*
周尧走后，林沅照常过着平淡又嘈杂的大学生活。赵子衿认真规划他的生日宴，人还没回去，就已经开始打电话邀请各路宾客。
夏清实在是怕了上流社会的人际交往，问道：“你的生日是官方的还是私人的？”
赵子衿说：“放心，咱们这个是私人的。”
林沅抽时间去找了一趟陆溯安，得知他也提前回家了。
想来是跟他那个爹有关系。
转眼到了放假的日子，林沅落地时是陈叔来接的。
陈叔很开心，早早就把林沅的房间收拾出来了，还吩咐保姆做了一桌子林沅爱吃的菜。
陈叔早年离婚，有个儿子已经成家了。这些年来林沅寄养在他家，他对待林沅宛如亲生女儿般。
林沅奔波了一整天，吃完饭后早早窝到房间里休息。
她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接到了周尧的电话。
周尧的声音有点哑：“我在你家门口。”
夜色已深，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旁边站着一个人。
周尧似乎是刚从什么场合里出来，一身黑色西装，头发往后梳起，露出眉眼来，不似平常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年气，显得矜贵又冷漠。
林沅一时都没认出他来。
“好看。”仿若本能一般，林沅弯起眼夸赞周尧：“非常像一个霸道总裁。”
周尧的睫毛颤了颤，垂下，遮挡住眼中所有的情绪。
月光下，林沅看到周尧的唇角弯了一个弧度，眸光温润，神色和语调都温柔得不可思议：“你喜欢就好。”
周尧的反应出乎林沅的意料。
她不知道周尧这几天有多么想念她，自看到林沅的那一刻，周尧就想上前紧紧抱住她。
可他身上还带着寒意和酒气。
隔着一段距离，周尧看着林沅身上单薄的衣物，蹙起眉：“穿这么少。”
“我不冷。”林沅出来时简单披了一件衣服，她问道：“有事吗？”
“明天有场宴会。”周尧不知为何有点紧张的样子，他掐着掌心，尽量不让自己有任何神色上的异样。
周尧紧紧盯着她:“我想让你去。”
林沅的表情果然有些疑惑：“宴会？”
“你家办的？”
周尧点头:“对。”
周尧平常最讨厌这种场合不说，他也知道林沅不喜欢。
周尧很少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愿，他既然主动开了口，想必是很重要的一个宴会。
林沅没有多怀疑，点头应了:“好啊。”
就跟夏清一样，当去吃自助了呗。
周尧似乎是微微松了口气:“那...我明天来接你。”
他大晚上过来居然就为这么一件小事。
林沅嗯了一声，她转身往回走时，又被周尧叫住。
周尧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叔...或者你爸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
林沅摇了摇头:“没有啊。”
她好久都没有跟父母联系过了。
周尧的表现让林沅觉得有些怪异，林沅问道:“怎么了？”
周尧语气顿了下，然后道:“没事。”
他说:“回去吧，太冷了。”
*
客厅里，陈叔正在接电话。
“....你们就这样决定了？”陈叔不赞同地皱起眉:“有跟沅沅说吗？”
“那孩子我确实知道，也见过很多次。”陈叔低声道:“....他们感情应该还挺稳定的。”
这么些年来，陈叔对周尧的观感好了不少，陈叔不喜欢周书文，但周尧却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沅沅对周尧也一直很关心，高中的时候家里的保姆都是做着两个人的饭。
周尧胃不好，闹进过医院，陈叔也是亲眼看见过林沅那段时间对周尧的细心照顾。
陈叔曾严厉警告过林沅高中不允许谈恋爱，林沅还假装没听懂的样子，说她能跟谁谈。
他也私下跟周尧说过，周尧当时跟他保证成年之前绝对不会和林沅确定恋爱关系，而且周尧说林沅也是这么想的，等到了大学再说。
两个孩子的学习成绩都很优秀，平常交往也没有过界的地方。
陈叔在心里也就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再加上现在也都成年了....
“陈叔。”
林沅迟一步觉得寒冷，裹紧自己快速往楼上小跑:“外面好冷，我先进屋了啊。”
陈叔正好挂断电话，出声叫住林沅:“等一下，沅沅。”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陈叔抬起头:“明天周尧他们家的宴会....”
“我已经知道了。”林沅趴在楼梯的栏杆上:“刚才周尧跟我说了，明天他来接我。”
听到林沅的话，陈叔的表情有些怅然。
“你想清楚就好。”
按理说他并不是林沅的父母，也没有理由管太多。
虽然只是宣布订婚消息，离结婚还有好几年，但陈叔仍有一种自己女儿长大了的惆怅感。
陈叔不是滋味:“周尧确实是个挺优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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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帮周书文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做得都不错。”
“是吗？”林沅笑了笑:“我就知道他可以。”
陈叔想起来什么，连忙道:“那我明天让他们送一批衣服过来，你想穿哪件自己再挑。”
林沅的声音远远传来:“好的——”
第二天一早，林沅房间里就站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后面推着一排排的衣服。
除了一开始周明泽的生日会，林沅就没参加过任何宴会。
林沅人都没怎么睡醒，她抬头问正在往她脸上扑粉的化妆师:“姐姐，上流社会参加宴会都这样吗？”
女人温柔地笑了笑:“林小姐说笑了。”
“这些都是我为林小姐准备的首饰，林小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没有的话我再调一批货过来。”
林沅闭目养神:“不用戴首饰。”
她就是去走个过场，说不定中途还要跑路呢。
“衣服也随便挑一件吧，不要太花的，不要拖地的。”林沅说:“要便于行走的。”
女人面色犹豫，她想说那是不是有点太素了，毕竟这场宴会林沅是主角。
不过她转念一想，听说这次只是宣布两家人要订婚的消息，还不是正式的仪式。
林小姐估计是想低调。
女人点头应下:“好的林小姐。”
这一遭搞了好几个小时，林沅上车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了。
“也太累了。”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周尧，这种麻烦事林沅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林沅的底子本来就好，化了淡妆之后越发夺目，皮肤细腻白嫩，乌发微微卷起，柔软及腰。
她身上的裙子是今年新出的高定，裙摆流光溢彩，如同月光粼粼，泛着淡淡的光泽。林沅胳膊支在一旁，撑着脸颊犯困，两条纤细白嫩的小腿勾着，无意识地晃了两下。
周尧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无措地移开视线，他的头扭开，看向窗外，耳根隐隐泛红。
林沅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宴会是做什么的啊？”
周尧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她还不知道。
周尧确实也在有意地隐瞒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毕竟任何一个知情的人都可以告诉她。
所以周尧这一晚上都没睡好。
他很害怕林沅知道后打电话来质问他。
但她没有。
于是周尧心里就在想，说不定林沅她也是愿意的。
毕竟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应该在一起。
她居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难道陈叔没有跟她说？
事情到了这一步，周尧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开车的孙叔听到林沅这句话也愣了，他下意识地开口:“今天不是订...”
被一道冷声打断:“普通宴会而已。”
周尧没什么情绪地从后视镜看了孙叔一眼，孙叔瞬间噤声。
周尧轻声道:“你什么也不用做。”
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就好。
毫无所觉的林沅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就去那里吃吃喝喝，然后早点回家补觉。
25. 订婚宴
这次宴会设在山顶的一处会所，路途有些遥远，但视野很好，风景也不错。
林沅是第一次来这里，路上看着车窗外，却总觉得有些眼熟。
周尧向她解释：“半山腰那就是赵子衿一直想要的那块地。”
林沅想起来了。
赵子衿从高中就看上了周尧手下的这块地皮，他磨了周尧好长一段时间，甚至还做过计划书，林沅当时翻看过几页。
周尧低垂下眼，小心扶着林沅下车：“我准备把这块地送给他。”
当做生日礼物。
林沅:“你舍得了？”
周尧轻轻笑了笑：“给现在的他，总比给当初的他靠谱。”
当初的赵子衿可是非要搞什么赛车俱乐部，被周尧狠狠驳回。
金碧辉煌的会场内，灯光璀璨，觥筹交错。周书文拿着杯酒，眉开眼笑：“我想着年前我们先把订婚的仪式给办了.....陈总您有什么想法吗？”
“我的想法不重要，主要看沅沅。”虽然圈子里早早订婚的事很常见，但陈叔还是有点犹疑：“会不会还是有点早？”
毕竟也是刚成年不久，大学都还没上完。
“我在英国和林总谈的时候也说过这个问题，林总的意思是宜早不宜迟。”
这样两家之间的各类合作也能早些推进。
周书文知道比起生意，陈叔更在意林沅的想法。周书文话锋一转：“当然我们也得尊重两个孩子的意见。”
“阿尧您是知道的，这孩子从小就叛逆，偏偏对沅沅的话言听计从。”周书文笑道：“也就沅沅能管的了他。”
“这事还是阿尧主动提的，沅沅也同意，我想是两个孩子感情好，想早些定下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陈叔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周书文试探：“陈总，那我前几天跟您说的.....”
“你找个时间吧。”陈叔说：“我们把合同签了。”
“好好。”周书文心情舒畅，示意陈叔往会场的另一边看去，轻声叹道：“您看这两个孩子，多般配啊。”
餐台旁，是宾客视线的集中地。
两人的长相实在是显眼，会场内大部分人都知道周尧，却对他身边的女生一概不知。
有知情人士小声道：“是林家那位....”
“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林家国内所有的公司和产业都是在这个小姑娘名下。”
这话惹得人惊叹：“好富的富二代。”
林沅的父母虽然不负责，但在钱方面可是从来没亏待过她，林沅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那就是合法的继承人。
超有钱的继承人林沅：“....不好吃。”
她表情痛苦：“这蛋糕是咸的！”
周尧递给她一杯饮料，林沅连忙接过饮料漱口，就没看到周尧拿起她吃了一半的小蛋糕，神色自然地咬了一口。
他说:“是有点咸。”
餐台上的甜品精致小巧，各式各样，林沅接着挑。
“这上面是什么？”
周尧猜测:“金箔？”
不知想到什么，林沅轻笑了一声:“要是夏清在，肯定会狠狠吐槽。”
“他们还没到。”周尧接过林沅手里的餐盘:“我猜赵子衿是带着夏清去看那块地了。”
“我猜也是。”林沅弯了下眼:“他心心念念这么久。”
“我帮你保密，他收到后一定很开心。”
周尧盯着她唇边的酒窝看，只觉得心脏有一块地方柔软地陷了进去。
他与林沅好久没有这样聊天过了。
周尧静静地看着林沅。
只要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只要....没有别人。
他与林沅就不会改变。
*
夏清到会场的时候，已经累没了半条命。
托赵子衿的福，她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在一大片空地上来来回回的走，跟爬了一整座山一样没区别。
“你就说我的想法哪一个不优秀。”赵子衿愤愤不平:“阿尧他放着也是放着，为什么不能给我？！”
“我也不白要啊，我给钱。”
夏清表情麻木:“别逗了，你现在哪里有钱。”
赵子衿卡了一瞬，气势弱了几分:“没钱也可以写欠条啊。”
夏清的耳朵想清净一下，她抬头往人群中寻找:“我要去找沅沅。”
赵子衿连忙阻止:“你让他俩有点单独的空间吧。”
赵子衿拉着夏清往另一边走:“走吧，带你去补充能量。”
舒缓悠扬的音乐停下，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夏清正举着叉子嚼啊嚼，她神色恍惚:“好熟悉的感觉。”
赵子衿靠在旁边，看着周书文在上面讲话，摇头感叹:“仿若当年啊。”
“话说周明泽在台上被打的视频我现在还留着呢。”
周书文的声音隐隐传来，大概是在说一些客套话。
夏清问道:“莫名其妙的，他们突然办这个做什么？”
赵子衿说:“阿尧现在算是开始接手公司了，估计周书文是找个场合正式介绍他，然后认识一下生意伙伴吧。”
夏清撇撇嘴:“他没了周明泽后，倒是开始疼周尧了。”
“吃完我们就撤。”夏清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沅沅他们一块撤。”
周书文含笑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除了这些，今天还有一个喜讯要宣布。”
——“那就是小儿周尧与林家的林小姐不日将要订婚。”
这句话传过来后，夏清和赵子衿齐齐僵住。
周书文笑道:“订婚仪式的话，也希望大家有空前来捧场。”
一片的鼓掌声和祝贺声中，夏清手里的叉子掉到餐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立刻质问赵子衿:“你知道这件事？！”
赵子衿迟缓地反应过来，表情呆滞:“....卧槽，我不知道啊。”
“阿尧这是闷声干大事啊！”赵子衿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他转头一看，却看到夏清皱着眉，脸色并不好。
“沅沅呢？沅沅她知不知道？”
赵子衿觉得夏清这话问得搞笑:“她肯定知道啊，这可是订婚，这么大的事。”
夏清赶紧站起来找林沅的身影。
*
“阿尧。”
周书文的目光落过来，温声道:“你和沅沅上来。”
灯光与视线的聚集地，林沅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般，表情空白，愣在那里，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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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还在想要不要带着周尧中途跑路，下一秒就得知了自己订婚的消息。
宾客们的恭贺声和笑声不断入耳，林沅浑身僵硬，思绪都被抽空。
她的指尖死死掐着掌心，大脑正一片混乱时，身侧的周尧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沅怔怔地抬头看他。
周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近乎是强制性的，把她拉上了台。
林沅断掉的思绪重新连接，她踉跄了一步，仓皇出声:“周尧...”
大概是第一次，周尧听到林沅这么无措的声音。
他的力道太大，又是在一堆人的目光之下，林沅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暗暗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开。
林沅只能咬着牙，压低声音喊他:“周尧，你发什么疯！”
周尧根本没有看她，拉着林沅站定后，他几乎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
一旁的周书文看到后都愣了，他不知道周尧居然还准备了戒指。
下面的欢呼声更大了些。
灯光下，林沅看不真切，晃眼间上面似乎镶着一颗璀璨的蓝钻。
周尧就跟听不见她的声音一般，脸色平淡，他死死拉着林沅的手，低头就要往她的手指上戴。
林沅的手腕上都箍出了红痕。
林沅见状心头火起。
她当然不可能会戴！
僵持之余，周尧的动作突然停了，他低低道:“你要是想走，我不拦你。”
出乎意料，周尧的声音异常平静。
他手上的力道突然卸了。
林沅也愣在了原地。
周尧把事情搞到这么一个无法收场的地步，又突然给她选择的自由。
他是在赌。
无论是什么两家人的面子名声还是众人的议论，周尧知道，这些林沅都不会在乎。
林沅如果在这种境况下离去，最受影响的人无非就是周尧。
订婚消息刚刚宣布，他的未婚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下他跑了。
这种事件一定会在瞬间传出各种不同的版本。
对他本人，还有他日后接手公司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周尧赌的就是林沅会不会在意他，会不会关心他的以后，他的处境。
周尧松开手后，林沅的手也垂了下去。
她低垂着眼，僵在原地不动。
周尧就在她面前，一只手伸在她的眼前，静静地等着她的选择。
两个人沉默的时间太长，人群中逐渐有了小声的议论，周书文脸上也挂不住了，轻声提醒:“沅沅，伸手啊。”
众多目光下，林沅闭了闭眼。
她的神色平淡，抬头，慢慢把手放到了周尧的掌心中。
周尧的身子颤了下，几乎立刻握紧了林沅的手指。
他的呼吸沉重，垂着眼，指尖轻颤，把那枚戒指一点一点推到了林沅的无名指上。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周尧的心也彻底落到了地上。
骤然响起的欢呼和鼓掌声中，林沅垂眼看着手指上的钻戒，没什么情绪地被周尧拥入了怀中。
他的心跳如鼓，一声又一声，林沅被周尧紧紧抱着，听到他声音微微颤抖:“谢谢。”
“....你没有抛下我，真的...谢谢。”
26. 我喜欢你
这场宴会仍然在继续，和缓的音乐声和谈笑声从会场里隐隐传来，楼道里的侍应生们却噤若寒蝉，不敢动作。
他们都知道这次是要宣布周家和林家订婚的消息，所以每个人都不敢懈怠，紧绷着神经，光是流程就不知道对了多少遍。
好在一切顺利。
只不过前一秒还在接受众人祝福的两位在下台后完全变了个模样。
“林小姐冷着脸，拉着周少爷就进门里了，到现在也没动静。”
侍应生以防万一，还是叫来了经理说明情况。
他们原本都在各自忙碌，撞到这副场面时都吓了一跳。
经理不明所以:“闹别扭了？”
这整座山几乎都是周家的地盘，何况他们的会所，经理连忙问道:“少爷他什么表情？”
侍应生回忆:“也...也没什么表情。”
甚至可以称得上乖顺，他就那么被人拉着，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走，然后两个人一起进了一个空置的休息室。
经理更纳闷了。
这二位不是青梅竹马，早就定情了吗？又不是包办婚姻。
经理虽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皱着眉吩咐:“别四处乱说，就当不知道。”
“然后把这边的人都散了，别让其他人过来。”
休息室内。
林沅进来后，松开了拉着周尧的手，转身看着他，目光冷淡:“你故意瞒着我？”
这种事肯定不会是临时准备，可笑的是她要结婚了，她本人居然丝毫不知情。
周尧站在她面前，低垂着眼，不敢看林沅，他的声音干涩:“我、我也没想到陈叔没有告诉你，我以为你知道....”
林沅的父母不通知她，林沅倒能理解，他们向来如此。至于陈叔，林沅想到了陈叔昨晚的欲言又止。
想必陈叔昨晚是准备和她聊一下这件事，但被她打断了。
陈叔本来就一直误会她和周尧的关系，林沅之前每次解释，陈叔都觉得她是因为在上高中，所以故意说谎隐瞒，久而久之，林沅也放弃自证了。
所以陈叔肯定以为林沅是自愿的。
都是因为她之前不把这些当回事，林沅现在后悔都没用了。
“我在车上明明问过你。”林沅冷声道:“你没有跟我说。”
周尧闻言肩膀微微塌下来，他似乎是放弃了挣扎，哑声道:“对，我故意瞒你。”
周尧:“你...你别用这种目光看我。”
这种冰冷的，失望的，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
周尧往她的方向迈近了一步，林沅现在神经紧绷，看到他的动作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这点细微的举动刺痛了周尧的心脏，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沉重，周尧沉默着，几步逼近，直到林沅不得已贴到了墙壁。
“周尧。”林沅伸出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蹙着眉道:“你干什么？”
带着哑意的声音缓缓响起:“为什么躲我？”
周尧的手慢慢抚上林沅的脸，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肌肤，这种触摸太亲密，林沅不适应地颤了一下。
她被他困在臂弯里不能动，脸也被迫着抬起。
林沅讨厌这种被掌控的姿态。
她咬咬牙，伸手就要把周尧的手掰下去，抬眼间却意外对上了他晃动的眼眸。
与强势的动作不同，周尧的眼眶泛红，神色极其脆弱，像是易碎精致的瓷器。
他再一次重复，似有哽咽:“为什么躲我？”
林沅原本的动作一顿，手心覆在了周尧的手上。
周尧呼吸一沉，几乎是立刻反手拉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脸颊贴到林沅的手心里，依恋地蹭了蹭。
“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的语气带着希冀，屏着呼吸:“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就这样好好的在一起，然后永远不分开。
周尧有点语无伦次:“你要是不想早些订婚的话也可以，我们先不办仪式，多久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好似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头，林沅看着周尧，喉咙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面对周尧，林沅总是会不可抑制地心软，她对周尧有亏欠，也有愧疚，但....
“我们不能订婚，周尧。”
林沅移开视线，睫毛颤抖:“今天过后，我会找机会和陈叔说清楚。”
周尧浑身僵住，如坠冰窟。
“....为什么？”
林沅想让他先冷静一点:“周尧，你听我说....”
周尧眼眶通红:“我喜欢你！”
周尧想象过很多次他与林沅表白心意的场面，但他从来没想过会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一个在他身心都在崩溃边缘的情况下说出口。
“我....我一直都喜欢你。”
林沅似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周尧紧紧盯着林沅的表情，忽地扯了下嘴角，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你真的不知道吗？”
周尧一字一顿，声音异常冰冷:“你早就知道，却一直在装。”
装作不明白他的心意，装作不知道他的感情。
这层似有似无的窗户纸终归还是捅破了。
周尧缓慢而沙哑道:“我的性格不好，我可以改，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
周尧的语气卡顿了一下，艰涩道:“...你照顾陆溯安，关心他，给他房子住，我也可以不在乎。”
林沅心里一惊:“你....”
周尧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周尧压抑波动的心绪，紧紧攥着林沅的手:“你今天是为了我来的，也是为了我才没有走。”
他的语气急促:“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林沅几乎是被这些话钉在了原地，她现在大脑很混乱，都无法正常思考。
她想逃避，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周尧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林沅有些担心，想说我们改天再聊这件事。
可她还没张口，脑袋里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快拒绝他！”
是小六的声音。
小六似乎是刚刚到达就遇到了这种场面，它的声音急切:“你必须拒绝他！你知道你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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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不可能在一起的！”
林沅迟疑，可是....
“别犹豫了。”小六是赶来发布下一阶段的任务的:“我们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到别人身上了。”
小六:“你经历过新人培训，应该知道。”
“如果任务失败，剧情是没有办法读档重来的。”
“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崩坏，他们也都会消失。”
小六催促:“快说啊！”
“我...”林沅张了张口，慢慢缓出一口气:“我不喜欢你，周尧。”
她抬起头，眼眸清冷，语气坚定:“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林沅没有想到这种话会从她嘴里说出口，她的指尖掐着手心，淡淡道:“如果之前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很抱歉。”
空气仿佛凝结住，面前的人拉着她的手狠狠颤了一下。
“...那我算什么？”
周尧漆黑的眼睛里一片死寂，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冰冷的嗓音中压抑着怒火，吼道:“这几年你把我当做什么？！”
林沅的腿不小心磕到旁边的矮木底座，上面放着一个豆青色的瓷花瓶，它微微一晃，啪地掉到了地上。
花瓶碎裂响起的瞬间，赵子衿拍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赵子衿的声音也有些焦急:“阿尧，林沅。”
“你们吵架了吗？”
“有话好好说，先出来好不好？”
林沅的沉默似乎给了周尧答案，他心底一片冰冷，仿佛最后一丝情绪也被剥离殆尽。
周尧慢慢松开了手，头垂下去，神色晦暗，看不清表情。
林沅看着地面，只听到他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然后大门被拉开，赵子衿急促的声音传过来:“阿尧？出什么事了？”
门合上后，一片寂静。
林沅阖上了眼，疲惫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你的选择是对的。”小六叹了口气:“不用为此感到自责，这是在救他的命。”
林沅本来就快要离开了，早点把这件事处理完也好。
夏清急匆匆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地狼藉时吓了一跳:“你没受伤吧？”
林沅摇了摇头:“没有。”
“赵子衿去追周尧了，你不用担心。”看到这个情况，夏清也明白两个人是把话说开了。
林沅现在没有时间来慢慢消化情绪，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抬头问道:“夏清，赌场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吗？”
林沅有陈叔看着，她做事总要受些限制。
“赌场？”夏清轻皱下眉:“这方面应该赵子衿认识的人应该更多些。”
他家什么生意都沾着一点。
林沅当然也知道，但介于周尧的关系，赵子衿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好。
“我虽然不认识，但我小姨家有个不学无术的表哥。”夏清问:“你要查什么？”
“查一个人。”林沅直接道:“就是陆溯安他爸。”
夏清闻言惊讶地眨了下眼。
但她并未多问，而是点了点头:“好，交给我吧。”
27. 溯安的女朋友
林沅回到家后，就一直在客厅等着陈叔。
宴会结束后，陈叔又去了趟公司处理事务，回来时已是深夜。
他从大门进来时看到林沅还在，神色讶异：“沅沅？”
“怎么还没去睡？”
林沅站起来：“我有事情想说。”
陈叔身后的助理把文件和外套放好后告辞，临走前还没忘对着林沅笑道：“恭喜你林小姐。”
林沅笑着点了点头。
助理离开后，陈叔坐到沙发上，就听到林沅说：“我想取消和周尧的订婚。”
宽阔明亮的别墅里，陈叔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表情错愕：“取消？！”
“为什么？”明明今天两个人还好好的，戒指都戴上了，怎么刚宣布完就要取消？
陈叔猜测：“你和周尧吵架了？”
“沅沅，两个人之间有点小摩擦是正常的，但不能拿婚约开玩笑啊。”陈叔语重心长。
林沅知道她要是现在跟陈叔说她完全不知情，陈叔大概率不信。
就算陈叔相信的话，那他难免把怒火牵扯到周尧身上。
“没有吵架，跟他没关系。”林沅淡淡道：“是我的原因。”
“我不喜欢他，没办法和他结婚。”
陈叔更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眉头皱得更紧：“...什么叫你不喜欢他？”
“反正我们不能订婚。”林沅站起身，直接道：“陈叔，找个时间把婚约取消了吧。”
林沅说完后，没顾及背后陈叔的喊声，快速回到了房间里。
“这样真的可以吗？”脑海的小六开口，担忧道：“他会不会以为你在闹脾气啊？”
“不这样也没办法。”
她与周尧的关系这几年已经深入人心，不如就直接跟陈叔说清楚，反正总不会逼她嫁人。
林沅倒在柔软的床上，这一日积攒的疲倦似乎都在这一刻席卷而来，她伸手去捞旁边的玩偶，眼角的余光却被什么闪了一下。
林沅抬起手，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戴着周尧的戒指。
她这时候才看清戒指的模样，戒指中间是一块很大的水滴形切割的蓝钻，两侧还各镶嵌着一颗钻石，衬得主石清澈璀璨，蓝色调格外明亮。
林沅迟一步感受到它的重量，伸手把戒指摘了下来。
林沅不懂钻石，但看这个大小和无暇度，也知道一定贵得吓人。
她起身找了个盒子收起来。
先替周尧保管着，等有机会还给他吧。
临睡前陈叔还来找了林沅一次，他果然是以为林沅和周尧吵架了在闹脾气，站在房间门外对林沅温声道：“沅沅，周尧是个好孩子，你们有什么矛盾的话，坐下来慢慢谈。”
“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陈叔轻声道：“但婚约不是儿戏。”
“你们刚刚宣布订婚，如果立马解除的话，不仅对两家人有影响，对你和周尧也不好啊。”
陈叔最后叹了口气：“沅沅，你好好想想吧。”
陈叔走后，小六说：“看来你们一时半会还断不了关系。”
“怎么办？”小六：“按剧情来说，陆溯安是大二通过学校的名额出国，其实还有一段时间，但鉴于你现在的情况....”
小六有点发愁，提议道：“要不你先走，等陆溯安出国后你们在国外来一个偶遇，也算顺理成章。”
“至于婚约，时间长了，总能找到机会取消。”
林沅听完后，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她现在不能再待在周尧身边了，她早点离开，对周尧来说也是好事。
毕竟他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
老旧的居民楼里，杯子摔碎的声音伴随着陆义民的吼声一同响起：“怎么可能没钱？！我看你就是不想给！”
这几日假兮兮的温情终于在这一刻撕破了脸皮。
自从陆溯安回来后就各种嘘寒问暖，装了很久的徐瑛霞也有点绷不住情绪，强撑着笑道：“溯安，你都考上名牌大学了，怎么可能没钱啊？”
“你看你弟弟也要考大学了，这哪里都是用钱的地方，咱家学费都交不起，你不能不帮啊。”
“怎么帮？”陆溯安脸色冷淡，语含嘲讽：“我的学费你们不是也没交吗？”
徐瑛霞一僵，脸上彻底挂不住了。
陆义民根本听不下去这些，暴躁道：“老子不管这些。”
“你不是会出去打工吗？你打工的钱呢？！”陆义民眼珠子转了转，有了歪心思：“你高中的时候，不是经常有小姑娘喜欢你吗？”
“你冲她们要啊。”陆义民急忙问：“这段时间有没有家里有钱的女人看上你啊？”
陆溯安眉眼似是要冻住，他厌恶地看着自己血缘上的父亲：“钱我一分都没有。”
“你养我花的所有钱，我高中毕业时就还给你了。”陆溯安站起身，冷声道：“从今以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陆义民瞬间暴走：“你他妈想得美？！”
“就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你还想跟老子撇清关系？！”
“做梦！没门！”
东西狠狠砸在了合上的大门，徐瑛霞彻底慌了，连忙拉住陆义民：“他要是走了不回来怎么办？我们家难道白供出来一个大学生？”
“小彬前几天认真学习，都生病发烧了。”徐瑛霞心疼得很，忍不住埋怨陆义民：“孩子想要个新手机当奖励我们都买不起，你说你这个爹有什么用！天天就知道出去喝酒！”
“买什么新手机！”陆义民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赌债，心气不顺，看谁也不顺眼，转头就吼：“都是你把孩子惯的，什么认真学习，要我说他那个破成绩还上什么学，早点辍学打工得了！”
徐瑛霞丝毫不怵，瞪眼骂道：“你想都别想，凭什么那个女人的儿子就能上大学，我们小彬就上不了，陆义民你个王八蛋就是偏心——”
两个人声音越吵越大，陆彬烦躁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别吵了！烦死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后，徐瑛霞才熄火：“我不管，反正小彬上大学的钱你必须搞到手。”
陆义民抓了把头发，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放心吧，那小子肯定有钱。”
陆义民吐着烟圈，眯着眼狠声道：“他要不回来，我就去学校找他，反正他肯定跑不了。”
陆溯安出来后一时不知道去哪里，他手头有些钱，可以在外面住宾馆。
他想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但陆义民知道他的学校和专业，以陆义民的脾性，他肯定能闹到学校里去。
到那个时候，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陆溯安突然有种一辈子逃离不了这里的感觉，他胸闷得厉害，又有些绝望，于是去附近的一个公园坐着发呆。
公园里有老人和孩子一起玩耍，也有小情侣们在约会，陆溯安看着公园中央的喷泉走神，耳边传来一道清浅温柔的声音：“这位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陆溯安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林沅后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林沅弯了下眼，坐到他身边：“放假回家啊。”
天气越来越冷，林沅围着一个厚厚的浅灰色围巾，半张脸躲在里面，只露着眼睛和鼻尖，闷声闷气：“路过这里，就看到你一个人坐着。”
林沅把这片都晃荡了一遍，她看到了当年她遇到周尧的那个小巷子，离这里并不远。
当年的陆溯安估计也是在这里，只不过林沅先看到的周尧，这才开始了这段纠缠。
“原来我们是同一个地方的。”看到林沅后，陆溯安心情好了点，唇边抿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温柔又怅然道：“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林沅仿佛炸了毛，咻地睁大了眼睛，警惕地望着陆溯安：“我现在对这些话很敏感的...不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这种暧昧的话。”
陆溯安怔了一下，似乎被逗笑出声：“好。”
“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陆溯安犹豫地看向林沅：“...我把钥匙还给你之前，周尧去公寓了。”
“我和他正好碰上。”
“他让我别跟你说。”陆溯安脸色纠结：“所以我也没及时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林沅语气复杂：“我说他怎么知道的....”
陆溯安担心地问：“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现在都没事了。”
林沅突然拿出一份薄薄的资料，递给陆溯安。
“这是什么？”陆溯安疑惑地接过，随着几下翻看，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陆溯安的手指捏紧：“他居然在外面欠了一百多万....”
“你怎么有这个？”
“夏清帮忙查的。”林沅转头看他：“你怎么想的？”
陆溯安垂下眼，淡淡道：“跟我没关系，他在我身上用的所有钱我都还给他了。”
“我不欠他的。”
“好。”似乎是听到了答案，林沅点了下头，突然站起身：“我们走吧。”
陆溯安表情有点懵：“去哪儿？”
“你家啊。”
一阵冷风吹来，林沅缩了缩脖子，掏着口袋对陆溯安笑道：“帮你铲除后顾之忧。”
去别人家里空手不太好，林沅就想随便在楼下买些水果，付钱的时候林沅被陆溯安挡住了。
陆溯安付完钱后，顺手提着东西。
他皱着眉看林沅，非常不同意，仿佛那是什么龙潭虎穴：“你真要去？”
“去啊。”林沅嘱咐他：“一会儿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在旁边点头就好。”
陆溯安迟疑地应了：“好。”
站在门前，陆溯安正准备拿钥匙开门，被林沅制止。
林沅拍了拍脸，调整好表演状态，然后摁响了门铃。
是徐瑛霞开的门，她在看到门前的女生时都愣了。林沅刚特意把围巾摘了，露出来脖颈间璀璨的钻石项链，在昏暗的楼道里格外显眼。
陆义民也听到动静，骂骂咧咧：“你还知道回来？你个白眼狼——”
声音戛然而止。
“阿姨，叔叔。”女生温软地笑：“你们好，我叫林沅，是溯安的女朋友。”
*
林沅被连忙迎进了屋。
一杯热茶端到林沅面前，徐瑛霞去厨房里切水果，林沅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叔叔，我不知道溯安要带我来见你们，就带了点水果。”
“没关系没关系。”陆义民眼睛都快长在林沅的项链上了。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钻石呢！
“沅沅啊。”他称呼改得倒快，试探地笑道：“这个...你这个项链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项链？”林沅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当然是真的了。”
“是我爸爸参加拍卖会买下来的，不过也不算很贵。”林沅撑着脸，随意道：“才一千多万而已。”
陆义民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瞪大眼睛：“一、一千多万？！”
他那一百多万的赌债跟这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徐瑛霞这时端着水果出来，听到后震惊地合不上嘴：“这东西这么贵啊。”
林沅看向徐瑛霞：“阿姨喜欢吗？”
她大方地摘下来，顺便不动声色地摁住想要阻止的陆溯安：“那就送给阿姨吧。”
“真、真的？！”徐瑛霞呆愣过后，瞬间眉开眼笑：“哎呦这怎么好意思。”
她伸手要接的动作被陆义民挡住，陆义民眼疾手快地拿走项链，忙道：“先放我这里吧。”
徐瑛霞狠狠瞪了陆义民一眼，在林沅面前忍着没发作。
陆义民激动地手都在颤，他要是把这东西卖了，不仅能还上债，还能再赌好几把！
徐瑛霞接着问：“沅沅，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林沅弯着眉眼，柔声道：“我爸爸是做房地产的。”
林沅不经意地捋了捋头发，手指和腕间都闪闪发光：“家里条件...也就还可以吧。”
徐瑛霞：“你太谦虚了沅沅，这哪能叫还可以啊。”
“有再多的钱又怎样呢。”林沅轻轻叹了口气，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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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地看向陆溯安：“与溯安相比，这些不过都是废纸罢了。”
陆溯安：“......”
林沅语气缠绵，完全是一个恋爱脑大小姐的模样：“只要溯安愿意和我结婚，我爸爸的所有财产我都可以给他。”
陆义民简直觉得天降横财，急促应声：“好好好，我替他同意了，他没意见！”
“叔叔和阿姨我肯定也会当做亲生父母般看待，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林沅往四周看了看：“还有这房子实在太小了，我手下有几套房产，或者再买一套新的也行，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陆义民和徐瑛霞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笑得眼睛都没了。
徐瑛霞拉着林沅的手不放，连声夸赞：“沅沅你真是个好孩子啊。”
陆义民也和颜悦色地看向陆溯安：“好小子，我没白养你，居然带回来这么懂事的一个儿媳妇。”
话说到这里，林沅突然开口：“但是呢....”
“我爸爸对于女婿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碰赌。”林沅叹道：“他曾经有个弟弟，本来人好好的，偏偏爱上了赌钱，把家里的钱亏空了一大半，我爸爸费了不少劲才补上窟窿。”
“他屡教不改，我爸爸一怒之下打断了他两条腿，把人扔到国外去了。”
听完这番话，徐瑛霞松了口气，笑道：“沅沅你就放心吧，溯安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从来不沾那些玩意的。”
林沅的目光落到有些僵硬的陆义民身上，轻笑道：“家里人赌也不行的，叔叔，你不会赌钱吧？”
陆义民干笑了两声，有点磕绊：“怎、怎么会呢。”
他偷偷摸了把冷汗，还好他欠赌债这件事没跟徐瑛霞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得好好瞒着，陆义民心想，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这个小姑娘的钱不就都是他们家的了。
林沅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徐瑛霞接着道：“沅沅，其实溯安还有个弟弟。”
她一脸为难，叹着气：“我们家啊条件不好，所有的钱都用来供溯安上大学了，现在他弟弟也要上学了，这学费都凑不出来了。”
“是吗？”陆溯安没忍住，冷冷看了徐瑛霞一眼。
徐瑛霞脸色有点尴尬，也有些紧张。
万一陆溯安要是说实话，他们不就拿不到钱了。
不过陆溯安没有多说别的，林沅答应得很爽快：“好啊，阿姨需要多少直接跟我说就行。”
“哎哎好。”徐瑛霞喜不自胜，连忙站起身去屋里叫人：“小彬啊，你快出来一下。”
“沅沅你今晚就别走了，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陆义民着急去屋里好好看看钻石项链：“我这头突然有点痛，先去屋里躺一会儿啊。”
陆义民急匆匆走了。
徐瑛霞硬生生把陆彬从房间里拽了出来，笑容满面：“小彬，快叫嫂子。”
被拽过来的男生一脸不爽，挣脱开徐瑛霞的手：“我游戏还没打完呢，哪里来的嫂....”
陆彬的视线在落到林沅身上时瞬间凝住。
徐瑛霞招呼陆溯安：“溯安，你来厨房帮忙切个菜，让你弟弟和沅沅好好聊聊。”
徐瑛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她儿子向来嘴甜会说话，要是哄得林沅开心了，说不定还能多要些钱。
陆溯安先看向林沅，在看到林沅冲他点了下头后才站起身，跟着徐瑛霞进厨房了。
陆彬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他连忙坐到林沅旁边，亲昵地笑道：“姐姐你好。”
林沅冲着他笑了笑：“你好弟弟，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陆彬头脑发昏。
要死，笑起来更好看了，比他新交的女朋友好看多了。
陆彬内心忍不住嫉妒，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小长得好成绩也好，一直都是人群中最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没想到陆溯安找了一个女朋友也这么漂亮，还有钱。
陆彬跟他爸妈不同，他可是认识名牌的，面前的人浑身上下加起来不知道有几位数。
陆彬顿时像孔雀开屏一样，立刻贴过来：“姐姐跟哥哥是同学吗？”
陆彬的皮肤白，长得确实也不差，他最擅长卖乖讨巧，靠这个骗了不少人的同情心。
他神情低落又可怜：“我跟哥哥不一样，哥哥比我优秀多了，从小到大，爸妈都很偏心哥哥。”
陆彬的身子靠过来：“姐姐觉得呢？”
这熟悉的感觉，居然跟周明泽相差无几。
想到周明泽，周尧那天红着眼尾受伤的神情在林沅眼前一晃而过。
“我觉得也是。”林沅笑得很漂亮，说出来的话却只往人心口上戳：“你确实一点也比不上你的哥哥。”
陆彬一脸错愕，他第一次听到这种不留情面的回答，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弟弟，如果是几年前碰到你，我或许还有心情跟你演戏。”林沅顺手拿起盘子边用来切水果的刀，陆彬想要占便宜而凑过来的手就贴在桌边。
陆彬手背一凉，寒毛瞬间立了起来，他惊恐地把手缩了回来，然后就看到林沅拿刀尖指着他，语气格外淡漠：“但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
“你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就好，别多说话。”
陆彬缩在一旁，惊魂未定，吓得确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接二连三，重重的砸门声。
这里的隔音不好，所以外面的叫骂声连同砸门声一起传了进来，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陆义民！！”
“陆义民你给老子滚出来！欠了钱不还你找死是吧！”
徐瑛霞慌张地从厨房跑了出来，她听着外面的骂声，也不敢去开门：“外面是谁啊？”
这些人来的比林沅预想的还要再早一些，原本林沅还以为要到晚饭时他们才会来。
林沅把水果刀放到一旁。
不过现在来也好，帮她节约时间了。
林沅转头，对上陆彬呆愣的表情：“弟弟，要不你去开个门吧？”
28. 出轨
陆彬哪里敢去。
站在厨房门前的陆溯安没有情绪地扫了一眼徐瑛霞和陆彬，走上前去开门。
陆义民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慌张吼道：“别开——”
他的声音迟了一步，转眼间屋内就塞进了一群人。
个个五大三粗，一副标准的讨债人模样。
为首的一个大哥满脸横肉，进来略过陆溯安，直奔陆义民而去。
他一脚踹在陆义民的肚子上，粗声粗气地骂道：“你躲得挺好啊陆义民，真以为不接电话老子就不知道你在哪儿是吧！”
陆义民硬生生挨了一脚，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徐瑛霞连忙扑过去，她扶着陆义民，声音尖利：“你们是谁！居然闯进来打人，我要报警了！”
他身后的小弟们一边砸屋内的东西，一边提着油漆桶泼油漆，行事非常熟练。
陆溯安原本怕林沅吓到，特意走到她面前挡着，结果一个黄毛小子抡着椅子砸到厨房时，原本凶神恶煞的脸突然谄媚，小声道：“打扰了林小姐，麻烦让一下。”
“......”
林沅没应声，眼神往旁边点了下，对方立刻转换目标，揪住旁边吓傻的陆彬，把人直接扔到了客厅。
“妈——”陆彬被踹翻在地，脸上也挨了两拳，他疼得浑身发抖，哭嚎挣扎着往徐瑛霞的方向爬。
“别碰我儿子！”
徐瑛霞丢下陆义民，把陆彬紧紧抱在怀里，眼睛通红，抬头崩溃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该我们说吧。”
一张薄薄的纸扔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
“看清楚了，白纸黑字，连本带利一百六十万，赶紧给老子还钱！”
徐瑛霞捡起那张纸，先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然后转头开始狠狠打陆义民，她哭嚎的声音传来：“你居然在外面赌钱，我杀了你陆义民——”
陆义民挨了几下，火也冒起来了，他狠狠推开徐瑛霞，目眦欲裂，怒吼道：“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陆义民你混蛋！”
一时哭声和骂声交杂在一起，乌烟瘴气，吵得林沅头要炸了。
陆溯安淡淡看着这一切，心里一丝起伏都没有，他刚想转身问林沅要不要走，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陆溯安稳住身子，怔怔地看向林沅。
林沅眼眶通红，一副遭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声音颤抖又悲痛：“溯安，你居然骗我。”
“你明明跟我说你家里人不会碰赌的，你撒谎！”
女生悲伤捂嘴，凄凄惨惨，她一跺脚，由悲伤转为被心爱之人欺骗的愤怒：“我要跟我爸爸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恶狠狠道：“我也要找人打断你的腿，你等着吧！”
陆义民急忙撑起身子，顶着一张青紫的脸惊慌开口：“沅沅，沅沅你别走啊。”
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富贵没了，徐瑛霞更崩溃了，咬着牙打陆义民，哭道：“都怪你都怪你！”
她抱住旁边害怕的陆彬，瘫倒在地:“哎呦我们小彬可怎么办啊——”
陆义民只顾挡着头，一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怎么偏偏今天找上门了。
陆义民气血逆流，眼前发黑，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差一点他就是有钱人的亲家了！！
*
楼道里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个个在伸着头张望，窃窃私语。
林沅哭着跑出来，直到人跑到楼外，才停止表演。
道路对面停着一辆车，夏清戴着墨镜，从车窗里钻出来，伸长胳膊冲林沅招手。
“怎么样？顺利吗？”
夏清兴奋道：“我特意让我表哥找的人，是不是特别凶神恶煞？”
林沅给予肯定，然后问道：“都交待好了吗？”
“都吩咐了，你放心吧，就算他们搬家也躲不过的，毕竟是真欠了钱。”
林沅正要上车时，陆溯安从后面追了上来，他的气息不稳，连忙问：“那个项链....”
“假的。”
林沅说：“他们要拿，就让他们拿着吧。”
“谢谢。”
陆溯安轻轻叹了口气，温和的目光落到林沅身上，语气含了点叹息：“我好像总对你说谢谢。”
林沅每次面对陆溯安心里都很复杂，坦白讲，她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她看似是在一次次的困境中帮助陆溯安，但其实她是在推着陆溯安走进另一条被安排好的道路。
林沅不知道这条路会不会是陆溯安喜欢的。
这么想着，林沅便更佩服起女主了。
文如晞。
如果有机会，林沅一定要见她一面。
林沅歪了下头，轻轻笑道：“说不定我就是老天派下来帮你的。”
“但....这是你的人生。”
她的眸光清润，语气有些迟疑，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吞进肚子里。
“时间还很长。”
林沅最后笑道：“以后你就自由了。”
*
回家的路上，夏清舒服地靠在座椅上，摇头叹道：“要不是我了解你，恐怕还真以为你移情别恋呢。”
“为什么对陆溯安这么好？”
这句话有些耳熟，高中的时候夏清也问过，不过当时她问的是为什么对周尧这么好？
林沅便开玩笑道：“可能是因为我签订了什么协议，为了完成任务，所以必须要对一个人好。”
夏清果然不信，她撇撇嘴：“你连敷衍都不敷衍一下。”
还编了一个这么扯的理由。
既然林沅不想说，夏清也没有刨根问底。
“接下来什么打算？”
林沅：“我准备出国。”
夏清瞬时睁大了眼，她完全没有想到：“你、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也是刚决定。”林沅看向她：“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夏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虽然我很感动...但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
夏清欲言又止：“我觉得...周尧受不了的。”
“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分开对他来说更好。”林沅轻声道：“他会慢慢走出来的。”
夏清这时才有了分别的真实感，她有点难过：“那你要走多久？”
“还不知道。”林沅也没想好：“先在国外念完书吧。”
“我很想陪着你。”夏清一脸怅然：“但国外的饭太难吃了，我真受不了。”
林沅看到夏清低落的模样，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出国而已，只要想联系，有一大堆方法。
“也是。”夏清心情好了些，她打起精神，搂住林沅的胳膊，笑道：“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林沅到家以后，夏清以林沅快要离开为理由，说想在林沅这里住一晚上。
林沅同意了。
她进屋的时候，看到保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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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冲她使眼色，林沅不明所以，然后她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的陈叔。
“沅沅，你取消订婚是不是因为这个人？！
陆溯安的照片就摆在茶几上。
陈叔难得带着些怒火，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便派人去查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查出来一个人。
陈叔痛心疾首：“沅沅，阿尧对你一片真心，我们不能干这种事啊。”
强烈的愧疚心让陈叔对周尧的称呼都更亲密了。
“完蛋。”夏清贴在林沅的身后，小声惊呼：“陈叔以为你出轨了。”
林沅：“......”
林沅苍白辩解：“不是这样的陈叔....”
“别说了！”陈叔怒声道：“我是不会同意你跟这个人在一块的！”
“他家里有什么？！他爸还赌钱，这种家庭不能碰啊沅沅！”
林沅百口莫辩：“我跟他没关系的，就只是朋友。”
陈叔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现在唯恐林沅被皮囊迷惑了心智，冷声道：“就算是朋友，以后也不要联系了。”
“年底你就和阿尧就订婚。”
林沅一惊。
当然不行！
林沅还未出声，夏清从后面冒了出来，她连忙走到陈叔身边，拍着陈叔的背：“陈叔，你先别生气。”
夏清说:“沅沅已经想开了，她跟我说不会再跟这个人联系了。”
陈叔激烈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看着林沅，叹了口气：“你想清楚就好。”
他转头跟夏清说：“小夏，你也多劝劝她。”
“我知道。”夏清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是啊...她现在跟周尧吵得挺严重，现在谁也不见谁。”
“我刚就和她说，让她去国外散散心什么的....”
陈叔皱起眉：“去国外？”
林沅抓住这个机会，开口道：“我想去国外上大学。”
陈叔不解：“我之前不是和你提过，但你坚持要留在国内，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林沅笃定道：“我现在想去了。”
“你一个人去吗？”陈叔十分犹豫：“要不和阿尧一起，你们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沅沅一个人去也没事。”
夏清低声道：“她现在刚和那人分开，难免心里还有感情，离远点也好。”
“等周尧消气了，他也可以再去啊，又不费事。”
陈叔看过太多身边朋友的女儿为了爱情死去活来，闹得跟家里人分裂的惨状。
他实在怕林沅也因为陆溯安这样，于是点头应了下来：“你既然想去，那我来安排。”
回到房间后，夏清很是自豪，眼睛亮亮的：“我是不是解决了你一个大麻烦？”
林沅看着在她床上滚来滚去的夏清，磨着牙道：“....你也给我扣了一顶大帽子！”
现在好了，陈叔打定主意她是因为陆溯安才跟周尧吵架的。
夏清抱着枕头，并不在意：“现在你和周尧的情况是怎么也说不清的。”
“不这样说，陈叔估计不会让你离开，还会催着你俩赶紧订婚。”
“你先走，这样就算被逼着订婚，也可以在外面躲着啊。”
这话说得....居然很有道理。
林沅也累了，她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脑子了。
夏清抱着枕头蹭过来，语气带了几分认真：“不过沅沅，我觉得这事你最好当面跟周尧说一下。”
如果一声不吭地就走，周尧肯定要发疯。
29. 沅沅要走
陈叔的动作很快，他好像很怕林沅和陆溯安“旧情复燃”，非常迅速地办好了一应手续。
赵子衿生日当天，林沅坐着夏清的车一起去赵子衿的奶奶家。
是一栋占地不小的宅子，古色古香，林沅和夏清被人领着走过园林和亭廊，远远看到赵子衿蹲在门口，正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的草。
看到林沅和夏清后，赵子衿眼睛一亮，迎了上来：“你俩总算来了。”
他今日穿了件西装，头发也是专门打理过的，看着格外有富家公子哥的模样。
“这里可以啊。”夏清是第一次来，路上一直感叹：“跟皇宫似的。”
赵子衿单手插兜，笑道：“老宅子了，说是传了好几代。”
“班里的人都来了，就差你们。”
夏清往屋里走，顺手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赵子衿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是一把兰博基尼的车钥匙。
赵子衿：“卧槽！”
夏清头也没回，非常潇洒：“不用谢，已经让人开到车库里了。”
林沅小声补充：“是她跟阿姨借的钱。”
他们都知道，夏清一直不太愿意花她爸妈的钱，这次为了给赵子衿准备礼物，夏清难得向她父母服了个软。
赵子衿的目光落到林沅身上。
他神色迟疑，犹豫开口：“你和阿尧...”
林沅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我的礼物。”
她笑道：“生日快乐。”
赵子衿的注意力被转移，他好奇地接过：“这是什么？”
赵子衿低头翻了翻，在看清上面的字后震惊地睁大眼：“....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你从哪里搞到的？！”
赵子衿迟早有一天要走到跟人争公司的地步，虽然有他奶奶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他爸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林沅只是尽自己所能，给他助一点力。
“你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大部分都不用放在眼里。”林沅说：“只有一个，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一些。”
林沅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他的资料，你记得看....”
“哎呀没事。”赵子衿接过后拿在手里，表情并不在意，他弯起唇角，笑得很灿烂：“反正有你在，我觉得干什么都没问题。”
“你还是看一下。”林沅莫名坚持：“万一以后出什么事，还是早做准备好。”
赵子衿看林沅很严肃的样子，他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下头：“行吧，我今晚会看的”
“你今天怎么了？”赵子衿缓过劲，觉得今天的林沅有点奇怪。
就像是临走前在嘱咐些什么似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林沅不想把场面搞僵：“没事。”
“我就不进去了。”
林沅说：“里面都是熟人，估计会问我和周尧订婚的事。”
林沅既然主动提起，赵子衿也就问出口了：“你和阿尧到底怎么了？”
“我问他，他也不说。”赵子衿发愁地抓了抓头发：“他这几天就知道喝酒，要不是有我拦着，肯定会把自己喝进医院。”
以往周尧闹脾气归闹脾气，但都是小事，赵子衿第一次见两个人吵到这个地步。
林沅的手指紧了紧，问道：“他今天来了吗？”
周尧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如果他来了，林沅准备和周尧聊一下。
赵子衿面色纠结了一瞬，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你真不进去了吗？”赵子衿还是有些可惜。
“不去了。”林沅笑道：“你们好好玩。”
“那你先别走，一会儿跟我去一趟前面的宴会厅。”赵子衿的奶奶也给他办了一场生日会，请了一些记者和生意伙伴。
“我给你切块蛋糕，你带走回家吃。”
赵子衿急匆匆地进去了。
屋内气氛正好，都是相熟的同学，又有段时间没见了。
音乐声中，有男同学看到赵子衿往楼上走，调侃道：“赵少爷，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们喝两杯啊？”
“等我去那边说些客套话就过来。”赵子衿笑着说完后，伸手招呼旁边的阿姨，轻声道：“酒和饮料都多拿点，他们想吃什么直接做，东西不够的话直接从宴会厅那边拿。”
嘱咐完后，赵子衿快步上楼。
二楼拐角处的一个房间，赵子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你真不下去？”
赵子衿说：“林沅就在门口，她刚才还向我打听你了。”
窗户挡着半截窗帘，屋内光线昏暗，书桌旁边的沙发上窝着一个身影，他脸庞隐在阴影处，看不清神色，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燃着猩红的一点光。
冷硬的声音传来：“不去。”
“真不去？”赵子衿最后一次问道，他警告道：“那林沅可是要走了啊。”
周尧默了默，并未出声。
赵子衿叹口气：“行吧。”
他转身合门，门关了一半时，一道淡淡的嗓音响起，尾音带着几分沙哑：“...她问我什么了？”
果然，赵子衿心想。
“问你来没来，你不是让我说没来吗。”赵子衿适时添油加醋：“我说你这几天喝了不少酒，她看起来挺担心的。”
赵子衿再一次努力：“要不你去见一面吧，后面一小花园特别适合聊天，我把人都清了，你俩好好聊聊。”
赵子衿劝道：“能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周尧漠然地想，林沅还关心他做什么，她不是不喜欢他吗？
一直以来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那些他视若珍宝的关心和呵护，到头来只被她轻飘飘称作一句误会。
周尧只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不见。”
周尧冰冷道：“她愿意走就走，不关我事。”
*
自从要债的闯进家门后，街坊四邻都知道这事了。
陆义民又发誓又签字保证，好不容易把那批人哄走了，陆义民转头就准备搬家跑路。
反正也没脸住下去了。
徐瑛霞边骂边收拾东西，陆彬也抱怨着不想换学校，最后被陆义民骂了一顿才老实。
搬走当天，陆义民看了旁边的陆溯安一眼。
老实说，就这么放过陆溯安他不太甘心。
但陆义民想到那个有钱的大小姐，他心想陆溯安估计也是自身难保，他要带着陆溯安，说不定还带上一个麻烦呢。
反正项链还在他手里，只要他转头一卖，他也是有钱人了！
思及此，陆义民心情愉悦，对未来的日子又有了盼头，连忙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徐瑛霞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子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陆溯安坐在沙发上，心想这房子已经被陆义民抵押了，他今晚出去住宾馆，明天抓紧时间回学校吧。
但学校也不能一直住，他得考虑租一个房子。
陆溯安正思考时，门铃响了。
陆溯安直觉是林沅，而且她估计又是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的。
事实证明他想得果然不错，林沅一来就把两份合同扔进他的怀里。
“一个是学校附近的，一个是这里的。”考虑到陆溯安的接受程度，林沅并没有豪气地直接买下两套房：“都是租房合同，价格也在你的承受范围内，你有空的话可以去实地看看。”
察觉到陆溯安又要说些什么，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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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及时制止：“推辞和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毕竟我们都这么熟了。”
陆溯安笑了笑，还是道：“谢谢。”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林沅说：“我要去国外念书，所以就不回学校了。”
林沅把学校的事都解决了，她走后，陆溯安就不会遇到什么大问题了。
陆溯安一怔：“什么时候走？”
“后天的飞机。”
这消息对陆溯安来说很突然，他心底涌上一股惆怅，拿着合同的手指紧了紧，低低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林沅：“附近有便利店吗？”
林沅看着陆溯安低落的神色，笑道：“我突然想喝酸奶。”
林沅拍了拍还没回神的陆溯安：“走吧，你请客。”
陆溯安抿了抿唇，把合同放在旁边，跟在林沅后面。
去便利店的路上，他想了又想，还是把一直盘旋在内心的疑惑问出口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自夏清后，当事人也提出了这个问题。
于是林沅把一模一样的回答又照搬了一遍：“因为我签订了什么协议，为了完成任务，所以必须要对一个人好。”
“真的吗？”陆溯安皱起眉，立马问道：“什么协议？什么任务？”
“......”
林沅人都愣了。
“你....相信？”
陆溯安虽有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上次说的话。”陆溯安沉思道：“关于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沅冷汗都要出来了。
小六可还在她脑袋里沉睡着呢，要是让它听到可不得了！
“我当时胡说八道的。”
林沅强装镇定，笑了两声：“世界当然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
赵子衿的生日会持续到了晚上。
好多人醉得一摊烂泥，赵子衿把喝倒的人一个个安排司机送回家，最后只留一个趴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夏清。
赵子衿嫌弃地把人扶起来：“我就一会儿没看着你，就喝成这样？”
“怎么样？还能回家吗？”
赵子衿问：“你回去是不是要挨骂，要不今晚住我这吧？”
夏清似乎是清醒了些，她醉眼朦胧，抬头跟赵子衿对上目光，突然一撇嘴，呜呜地哭：“我会想你的——”
赵子衿被夏清一扑，差点没摔倒。
“你是把我看成谁了？”
赵子衿被夏清八爪鱼似的缠在身上，扒也扒不开。
他余光看到周尧懒洋洋地从楼上下来，伸手求助，艰难出声：“快、快、快救我！”
周尧看到赵子衿被夏清勒得快要缺氧，上前几步，把夏清的一条胳膊扯开了。
赵子衿劫后余生，弯腰大口喘气，夏清还在嚷嚷着，什么走啊什么舍不得之类的。
“这丫头说谁呢？”
赵子衿皱着眉，低头轻轻拍夏清的脸：“你喝糊涂了？谁要走？”
夏清嘟囔着：“....沅沅。”
“啊？谁？”赵子衿没听清，更凑近了点。
夏清看到眼前递过来的耳朵，伸手揪住，大声喊道：“沅沅要走！”
夏清哭哭啼啼，头发乱七八糟：“沅沅要出国了，我很舍不得的，以后都没有人陪我了呜呜呜呜。”
赵子衿捂着被吼痛的耳朵愣在原地。
门口快要离去的一道身影停住。
周尧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浑身寒冷，血液逆流，瞬间僵在原地。
“....你说谁要走？！”
30. 你走吧
便利店内，林沅对着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包装袋走神。
离开的日子近在咫尺，林沅也没有准备不告而别。
但周尧现在愿意见她吗？
林沅思绪飘浮。
不过不愿意见她是好事，林沅并不希望周尧执着于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她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脑海里检测到危险信号的小六突然苏醒：“林沅林沅。”
它说：“六点钟方向，有情况。”
林沅转头望过去，看到一个齐头帘的长发女生，她怀里抱着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背着一个黑色斜挎包，上面贴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贴纸，挂着毛绒挂件。
此刻这位女生脸庞微红，正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一个方向不动。
林沅顺着目光，就看到了站在冷藏柜前面的陆溯安。
“......”
林沅深吸一口气：“这体质，跟唐僧似的。”
小六居然还能接梗：“出手吧，大师兄！”
林沅把手里的巧克力塞回货架上，调整了一下表情，几步挡在女生面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林沅突然冒出来，阻挡了女生向前的脚步。
女生原本有些不悦，抬头看到林沅后又怔了一下。
林沅嘴边含着柔软的笑意，指了指女生的耳垂，温和道：“小妹妹，你的耳夹好漂亮啊，我能要个链接吗？”
齐头帘女生眨了眨眼，突然被林沅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啊，这个姐姐也好漂亮....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耳夹说：“这个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上面的小月亮是我画的。”女生摘下了一只耳夹，放在手心里让林沅看：“干花也是我自己粘上去的，就是位置摆的有点歪。”
“你自己做的吗？”林沅惊讶赞叹：“好厉害。”
“你的包也是自己装饰的吧，很好看。”林沅弯起眼，轻声道：“你也很好看，刚才一进来我就看到你了。”
女生的脸似乎比刚才更红了，她懵懵地捂上自己的脸，期期艾艾：“真、真的吗？”
“是呀。”
林沅问：“你是学生？”
女生乖乖点头：“嗯，我是一中的。”
“这么巧。”林沅指着自己，笑道：“我也是一中毕业的。”
女生眼睛亮晶晶地抬头，兴奋道：“姐姐居然跟我是校友吗？！”
小六默默看着这一切。
它不免感叹林沅拉拢人心的魔力，短短几句话，这小姑娘已经完全把陆溯安抛到脑后了，一口一个姐姐，只顾着跟林沅聊天。
小六想，林沅在快穿局历年的新人中，能力绝对是排到前几的存在。
就是时运不济，一开始先是因为认错人浪费了不少时间，负责抓捕女主的部门也拖后腿，这都几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然林沅一定可以漂亮又出色地完成第一个任务。
小六感慨的时间，林沅已经成功把女生送走了。
女生转过身的时候表情有些迷茫，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要加谁的微信....
最后女生返回来加了林沅的微信，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林沅看着女生慢慢走远，出声问小六：“陆溯安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好转？”
小六：“跟女主在一起后吧，频率就能降低不少。”
林沅叹道：“那得几年啊。”
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小六，你说他们会不会永远也抓不到女主？”
“不可能！”小六非常笃定：“从来就没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小六：“放心，这次我回去就打报告，领导施加一番压力，绝对能快速抓到人。”
林沅便又沉默下来。
一个敢于抛下一切去逃亡，甚至在重重追捕下不留蛛丝马迹的人。
一想到她会被抓回来清除记忆，然后变成书中的女主走剧情，林沅总觉得很可惜。
小六注意到安静的林沅：“怎么了？”
“没事。”林沅伸了个懒腰，声音充满倦意：“等女主回来，有她在陆溯安身边，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林沅回过身去找陆溯安，他正站在货架后，看着手里的酸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沅凑近问:“在看什么？”
陆溯安抬头静静地看向林沅，静默半晌后，他摇了摇头，唇旁勾起淡淡的笑意：“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所以多拿了些。”
林沅笑了笑：“我不挑的，都可以。”
外面夜色已深，陆溯安提着塑料袋，低头问林沅：“我送你回家吧。”
林沅摆了摆手：“不用，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陆溯安：“那我陪着你等。”
陆溯安虽然经历了可以称得上悲惨的人生，但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长歪，在没有林沅和女主的情况下，他的底色仍然是温柔且善良的。
陆溯安注意到林沅落到他脸上的目光，他有点疑惑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林沅移开视线，轻轻叹了口气：“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辛苦了。”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
陆溯安明显怔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一声：“不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这种暧昧的话。”
林沅讶异地微微睁大眼。
居然拿她的话来堵人。
陆溯安居然会跟她开玩笑了。
在这一刻，两个人似乎在某种意义上才真正相熟起来。
林沅也笑了一声，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道身影突然冒了出来。
林沅还没反应过来，陆溯安脸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他被打得趔趄了一步，身形不稳，手里的塑料袋直接掉到了地上。
林沅愣愣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周尧拽住陆溯安的领子，他的手指握成拳，声音冰冷而暴怒，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你——”
陆溯安的嘴角瞬间被打出了血，他平淡地抬头，对上了周尧的目光。
“她明明只对我好的。”周尧的身体紧绷，语气微微颤抖，压抑着不甘，他低低重复：“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突然出现！”
“周尧！”
林沅语气慌乱，她上前拉住周尧的胳膊：“你干什么？！”
周尧红着眼眶看向林沅，哑声道：“你现在是护着他了？”
“我....”
林沅完全没想到这副场面：“你先把人放开！”
“放开啊。”
周尧睫毛颤了颤，他紧紧抿着唇，在林沅的声音下，一点一点松开了手指。
陆溯安后退了几步，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你没事吧？”林沅担忧地走上前想看看陆溯安的伤口，却被垂着头的周尧突然拉住了手腕。
林沅被一股大力扯过来，她的肩膀砸到了周尧的胸膛，腰间被伸出来的一条胳膊死死箍住，整个人被迫困在周尧的怀里，动也不能动。
周尧呼吸急促，颤声道：“跟我回家。”
林沅看不清周尧的神色，只能感受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勉强撑住的声音。
周尧不顾林沅的奋力挣扎，把人抱在怀里不松手，他低头强迫性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扑洒在皮肤上：“回我那里。”
他的声音狠厉，却控制不住的发抖：“我不会让你走的....”
“至于出国，你想都不要想！”
周尧知道了。
他的反应比林沅想象的更激烈。
陆溯安蹙眉看着林沅和周尧纠缠的场面，他往前微微迈了一步，手伸到一半时，陆溯安看到林沅冲他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如果陆溯安插手，周尧想必会更失控。
陆溯安的动作停住。
小六已经在林沅脑中彻底慌了：“怎么办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让陆溯安帮忙啊，你都要被他抓回去了？！”
林沅：“放手，周尧。”
可能是林沅的声音太冰冷，腰间的胳膊颤了一下，然后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不要。”周尧收紧了胳膊，他的眼眶泛红，悲伤与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低哑着问：“为什么要走？”
“是因为他吗？”
“你们要一起走。”周尧是这么以为的。
他努力绷着情绪不要让自己显得太过可怜和失态，寒声道：“林沅，你不能这样对我。
对他好，让他放下了一切戒备与警惕，转头却又把他抛下。
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路灯晕黄的光模糊了周尧的脸庞，林沅看清了他眼底化不开的哀伤，微微晃动着，仿佛一碰就碎。
周尧的心头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他的喉结滚动，如同溺水之人抓紧最后一块浮木般，他握住林沅的肩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再一次给了机会，声音干涩：“你只要跟我说一句你不喜欢他。”
林沅怔忪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低哑破碎，带着微弱的希冀，像是摇曳着快要灭掉的烛火，几乎坠落：“我....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周尧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林沅也彻底意识到，如果她不把事情做绝，周尧是不可能放手的。
她与周尧不可能再当朋友了。
也不能再有任何联系了。
“我是要和他一起走。”
林沅知道，她不能再在周尧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软：“周尧，我不喜欢你，你这样纠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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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也不会改变。”
林沅的神色平淡，慢慢道：“我之前确实是真心把你当朋友。”
林沅曾吐槽过电视剧和小说中因为一些外界阻力女主不得已说狠话离开的桥段。
没想到她也有这一天。
“我对你比别人好是因为....”林沅呼出一口气：“因为我觉得你可怜，你跟我的处境一样，跟没有父母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每次看到你，总想着多帮你一点。”
“这几年里，你有什么不顺心或者生气了，都是我在照顾你的情绪。”
林沅叹气：“我也会累，周尧。”
周尧的自尊心那么强，怎么可能受得了她的话
她淡淡道：“跟你在一起，我很累。”
似是一把锋利的剑刃刺在心口，周尧浑身上下遍布刺骨的冰冷和寒意，他的脸色苍白，仿佛瞬间失去了血色，身体不自主地颤抖，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林沅终于能轻松挣脱周尧的桎梏，跑到了陆溯安的身边。
周尧垂下头，他的脊背微弯，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像是从高处坠落的飞鸟，呼吸不稳，五指紧紧握成拳头，低哑喃喃：“骗子...”
明明之前跟他说过不喜欢陆溯安，明明答应过他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骗子！”
周尧看到林沅正在查看陆溯安脸上的伤，她脸上的神情周尧太熟悉了。
那种担忧和关心，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你走吧。”
仿佛所有的情绪被抽干，周尧抬起头，漠着脸，冰冷地看着林沅。
每一个字都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周尧：“你走了，这辈子也别回来。”
*
陆溯安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沅找出屋子里的医药用品，然后熟练地帮他清理伤口。
陆溯安看林沅的表现很正常，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对不起。”林沅先出声了：“我刚才拿你当挡箭牌了。”
“没关系。”陆溯安迟疑地问：“你和他....分手了？”
“算不上分手。”清理完伤口后，林沅把东西放进医疗箱：“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再和他有联系了。”
林沅提起医疗箱，蹲下来，把它重新放进电视下面的柜子里。
她听到原本沉默的陆溯安突然开口：“什么原因？”
他说：“是因为那个任务吗？”
“你怎么还想着这件事？”林沅回过头看向陆溯安，带着点笑安抚道：“都说了只是开玩笑.....”
“我听到了。”
林沅一愣。
陆溯安接着道：“我听到你在跟一个人说话。”
陆溯安:“你在跟谁说话？”
“你说的女主....是谁？”
！！！
林沅睁大眼睛，猛地站起身。
她和小六是可以在脑中对话的，只不过在周围没有人时，林沅更习惯于直接跟小六说话。
“怪不得。”陆溯安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平静，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怪不得你之前问我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
与此同时，林沅脑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林沅被这道声音刺得耳膜生疼，下意识捂住耳朵。
【警报！警报！检测到第13498号子世界男主有觉醒迹象！！】
【警报！警报！检测到第13498号子世界男主有觉醒迹象！！】
人工系统的连续提醒和警报声惊醒了刚刚沉睡的小六，一时间小六也崩溃地在林沅脑中乱叫：“啊啊啊啊啊发生什么了林沅！”
林沅的头都快要炸了。
陆溯安还在说：“....既然有女主，那这个世界是什么，是小说？还是电视剧？”
【系统已自动开启扫描，检测到男主觉醒的状态....40%....55%....65%....】
林沅被警报声震得几乎都听不见人工系统在说些什么，她咬牙忍着脑袋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上前几步，伸手拽住陆溯安的衣服，林沅艰难道：“别想了陆溯安.....”
陆溯安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林沅，淡淡地问：“那我是什么？”
【....70%....80%....85%...】
“别想了陆溯安！”
林沅彻底慌了：“你要是觉醒的话，会被人抓走的！！”
陆溯安眼睛黑沉沉的，似乎没有一丝光亮，
他说：“我是里面的角色吗？”
机械冰冷的系统声立刻响起。
【已检测到男主觉醒状态为100%】
【警报！警报！已检测到男主的觉醒状态为100%！！】
31. 谈判
长达五分钟的警报声结束后，林沅的脑袋里终于恢复安静。
【已将所有数据传递给总部快穿局，请宿主目前尽力控制好已觉醒角色，等待总部消息。】
人工系统的声音消失后，林沅拽着陆溯安衣服的手也无力松了下来。
“完了。”
林沅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有些绝望地抓了把头发：“完蛋了。”
“现在怎么办？”
陆溯安蹙起眉：“什么怎么办？”
林沅扶额叹道:“我没有跟你说话。”
小六哇哇乱叫：“我怎么知道！！”
小六无比慌张：“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啊？！”
自它诞生，包括快穿局的历年档案记录，从来没有过男主觉醒的情况。
所以快穿局设立的抓捕部门也只是针对逃离的觉醒女主。
小六：“是不是因为他的角色设定太聪明了？”
“现在谈论原因有用吗？”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沅现在都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出国了。
陆溯安就在旁边迷惑地看着林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客厅转圈。
小六说：“消除记忆既然对女主有用，对男主肯定也有用。”
“我们别让他跑了，然后等着人来抓就好。”
林沅蹙着眉，问道:“小六，他们过来要用多长时间？”
“角色觉醒的情况一旦发生，抓捕部门肯定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动作快的话一小时内就能到。”
“但是现在不确定。”
小六说：“他们部门的部长这段时间执行任务不顺心，拉了不少人去帮忙，所以我也不清楚现在剩余员工有多少。”
林沅有耳闻过隔壁部门的部长:“我听说他不是很厉害吗，什么任务这么难？”
“我们这的任务啊。”小六惊讶道:“你不知道吗？他就是负责抓文如晞的。”
“......”林沅:“我刚知道。”
女主果然不是常人。
现在男主也跟着觉醒了。
她还真是够幸运的，第一次做任务就抽到这种困难副本。
林沅垂下眼沉思，半晌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好。”
她转过身，清泠泠的眼眸对上陆溯安。
林沅说：“我现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
一番简单又快速的叙述后，林沅说：“所以我需要让你完成剧情线，才算任务成功。”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跟周尧划清界线的原因。”
林沅轻轻叹气：“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在高中时期没有出现在你的身边，而是把周尧当做了你。”
林沅想跟陆溯安说一句对不起，一方面是她的工作疏忽导致陆溯安多经历了几年磨难，还为此烧伤了手臂，另一方面是她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与欺骗无疑。
她一直是抱着目的在接近陆溯安。
可林沅听到陆溯安说：“谢谢。”
“......”
林沅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抬头。
陆溯安唇旁噙着笑，眉眼温润：“谢谢。”
“我一直都觉得我的人生很荒唐。”陆溯安像是松了口气，语气轻松：“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确实一直在等一个人来拯救我。”陆溯安：“我很感谢他们派你来帮我。”
“这让我有了想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陆溯安笑道：“即使这是一个小说的世界。”
林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内心五味杂陈：“你不怪我一直在骗你吗？”
“其实刚才在便利店听到的时候有点生气。”陆溯安诚实地说：“但现在没有了。”
“是单纯为了任务，还是真正的关心。”陆溯安温声道：“我是可以分清的。”
小六闻言啜泣：“好孩子啊。”
陆溯安这时浅浅蹙起眉，疑惑道：“但你刚才说的被抓走....是什么意思？”
林沅猛地回过神，连忙起身问道：“这个房子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收？”
陆溯安跟着站起身：“明天上午。”
时间够了。
林沅随便找了一个房间：“觉醒的角色会被他们抓走消除记忆。”
陆溯安立刻拧起眉：“我不愿意。”
“那你愿意配合我完成任务吗？”林沅问道：“只要把所有剧情走完，这个世界就会脱离剧情的限制。”
“你们就都自由了。”
陆溯安并未犹豫，他很快地点了下头，同意了：“好。”
小六还搞不清状况，它莫名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小六，带我回总部一趟。”
林沅先跟陈叔和司机发了消息，然后躺在床上，她对陆溯安嘱咐道：“我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不过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早上我就回来了。”
陆溯安点点头：“那我在这里守着。”
小六问：“你回去做什么？”
“谈判。”林沅其实也没有底气能成功，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
小六还要说些什么，被林沅直接打断：“走吧。”
林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
*
林沅再睁开眼时，就被休眠仓里的白色气体呛得咳出声。
休眠仓的玻璃面罩缓缓打开，林沅趴在旁边咳嗽，她之前新人培训时每次都能被呛到，没想到这次都憋气了还不行。
一道担忧的声音突然弱弱响起：“你没事吧？”
林沅一僵，警惕地抬眼望过去，就看到休眠仓旁边站着一位小男孩，看着十岁左右的模样。
林沅犹豫开口：“小、小六？”
小六略带稚气的脸庞抬起：“是我。”
小六撇着嘴：“为了来见你，我可是花了一大笔钱买了化形药水。”
林沅好奇地看着它，突然笑道：“原来你年龄这么小？”
“我们系统是没有年龄的。”小六肃着脸：“我只是资历很浅而已。”
林沅从休眠仓里出来，她站在原地，通过房间里透明反光的金属板，林沅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衣服。
是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和家居裤。
林沅愣了好半天，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才到肩头。
林沅的脸与任务世界中“林沅”的脸几乎一样，只不过现在金属板上映出来的那张脸更青涩，脸颊的肉更多些。
林沅有几分恍然。
这是她自己的脸。
小六在旁边说：“可能是运送途中出差错变回原始模样了，要换过来吗？”
林沅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脸，轻声开口：“换过来吧。”
小六动手把林沅换成任务世界的模样，然后一脸忧愁道：“你真的要跟他们谈？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沅和小六打开门的一瞬间，外面已经站了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穿职业装，不苟言笑的中年女性，也是负责林沅的组长。
“林沅。”
组长淡淡地看了林沅一眼：“走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
快穿局第一次遇到男主觉醒的情况，在林沅还没到来之前，整个快穿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小六也被单独带走。
一个狭小幽静的房间里，林沅听到组长对着一个本子，毫无感情地问道：“男主觉醒前，你是否向男主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林沅：“没有。”
“是否向男主透露过他的人生轨迹？”
林沅：“没有。”
“是否通过暗示、隐喻来告知男主世界的真假？”
“没有。”
组长抬头看了林沅一眼，意味不明：“在此警告你，觉醒之前你和男主的所有对话已经全部整理好并开始进行筛查了。”
“如果发现撒谎的情况，你将面临处罚。”
林沅并不慌张，她告知所有情况是在陆溯安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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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并没有违反已有的规章制度：“既然人工系统之前没有发出警报和阻止，就说明我和他之前的对话没有触及红线。”
“我回来是想提交一个申请。”林沅说：“我希望不要清除陆溯安的觉醒记忆，他可以配合我一起完成任务。”
“不可能。”组长迅速驳回。
“抓捕部门已经调出负责的员工了，你到时候配合就好。”
林沅：“就算你们清除了他的记忆，难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觉醒，这对我执行任务很有阻碍。”
“林沅。”组长冷冷提醒：“你不要忘记是因为你新人培训成绩第一，我才同意你提前参与子世界任务的执行。”
“从时间来说，你远远不到可以单独执行任务的资历，我可以随时调回你。”
“调啊。”林沅有恃无恐：“时间线不能逆转，你们要是做好崩坏一个世界的准备，可以随时把我调回来。”
组长没有说话，
“正因为我新人培训是第一，你才更应该相信我的判断。”
组长淡淡道：“放任一个觉醒的角色在世界中的不确定性太大，我们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
“清除觉醒记忆才是最好的选择。”
“万一他们没清好呢。”林沅指尖敲着桌子：“抓捕部门花了快三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我所负责世界的女主。”
林沅:“我现在怀疑他们部门的能力。”
“你....”组长皱起眉：“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没用的问题。”
她重新低下头，正要继续对着本子问，敲门声突然响起。
有一人慌慌张张地进来，俯身在组长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沅第一次看到向来处变不惊的组长僵硬了一瞬：“她人现在在哪儿？”
说话的人愁眉苦脸，声如蚊呐：“已经冲去老板的办公室了。”
组长沉沉叹了口气。
组长站起身，看了林沅一眼：“跟我一起去吧，老板本来也想见你一面。”
林沅从来没有见过快穿局的老板，她之前还特意问过，只不过当时组长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不用认识，反正经常换。”
“......”
可能是老板的位置能带来更大的权利和利益，快穿局的领导层争斗不断，林沅刚来快穿局时，快穿局刚刚结束一场长达三年的内乱，期间所有信息全部冻结，高层人员大换血。
如今的老板应该就是那三年内乱的获胜者。
林沅在电梯里遇到了小六，它应该也是遭受了一番盘问，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六丧丧的：“感觉我的绩效没了。”
“相信我。”林沅安慰它：“我会给你挣回来的。”
走到一扇门前，组长说：“你们先在门口等着。”
林沅惊讶地发现组长居然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鼓起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这可从来没有见过。
林沅转头问小六：“你看到了吗？组长见老板这么紧张吗？”
小六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只见老板的话应该不会这样.....”
小六的语气突然惊悚：“该不会那个女人回来了吧？”
林沅好奇：“谁？”
小六：“其实在很早以前，快穿局里负责执行世界任务的员工并没有什么自由权。”
“系统会时刻在脑袋里进行监听和记录，员工没有任何的隐私，它也会给出最优的完成任务的方式，并有权利强制让员工履行，甚至可以对员工进行惩罚。”
“而现在，你不需要我或者没有危险时，我会自动陷入沉睡，同时我也不被允许在你的脑袋里待太长的时间。你拥有绝对的执行权，我只能为你提出建议。”
小六说：“局里还为此引入了比我们低一等的人工系统，它们也只是做一些关键信息的监听和记录，或者发出警报，权限很少。”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她。”
小六一脸复杂：“因为她杀死了一个系统。”
32. 出国
系统既然称之为系统，说明它并不像人一样会生老病死。
它可以不断升级并无限次重生。
至于那个系统是怎么被杀掉的，小六也不太清楚。
正当林沅被勾起好奇心想要继续追问时，组长出来了。
她关上办公室的门，深深地看了林沅一眼。
“恭喜你。”
组长淡淡道：“有人为你作保了。”
“我们可以先不清除他的记忆，让他配合你共同完成任务。”
“但是。”组长警告道：“如果中途出现任何一点差错，就必须按照我们的规章制度来。”
“明白吗？”
林沅眼睛一亮：“我明白。”
“那我还用去见老板吗？”
“不用了。”组长回头看了办公室一眼，一副头疼不想管的样子：“你赶紧回去吧。”
小六在林沅耳边阵阵惊呼：“居然同意了？”
“谁啊，这么大面子，总不会是老板为你作保吧？”
办公室里除了老板还有谁？
林沅笑眯眯的：“等下次我当面感谢她吧。”
*
林沅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但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沅从床上腰酸背痛的起来，明明就是回了一趟总部，身体却跟被几百人殴打过了一样。
林沅扶着腰，艰难地从房间里出去找陆溯安。
刚迈出房门，她就听到客厅里的说话声。
来人了？
“我们几个从高中就认识，他俩的感情我最清楚....”
好熟悉的一道声音。
林沅走到客厅，果然就看到赵子衿跟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衣领上还挂着一副墨镜，非常潇洒不羁。
赵子衿比出一个数字，对着陆溯安道：“我给你五百万，你离开林沅。”
林沅：“......”
对面的陆溯安和林沅的表情差不多，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陆溯安没表态，赵子衿疑惑喃喃：“不够吗？我看电视剧都是这个市场价啊....”
“那这样吧。”赵子衿深吸一口气，他也算是为了兄弟的爱情倾家荡产了：“再加三百万，多了我真没有！”
林沅忍无可忍地拍上赵子衿的后脑勺。
赵子衿痛呼一声，愤怒地转过头：“谁啊？！”
在看到身后的林沅时，赵子衿的神情一愣，不可思议地蹿了起来：“林...林沅？？”
“你怎么在他家？！”
赵子衿就是为了避免碰到林沅，才特地找到陆溯安的家里。
陆溯安走到林沅身旁小声解释：“我本来以为是要收房子的人。”
没想到一开门就是气势汹汹的赵子衿。
赵子衿的目光在林沅和陆溯安之间转了一圈，表情逐渐震惊，手指哆哆嗦嗦：“不会吧，你....你们都同居了？！”
赵子衿天都塌了。
林沅：“你哪来的五百万三百万？”
她临走前放心不下的人，无非就是他们三个。
夏清主要是对父母有心结，外力无法干涉，周尧...她现在不能管太多，好在她是看到周尧在慢慢走上人生正轨，周书文现在也不是问题。
只有赵子衿，林沅费劲巴拉地又给他股份又给他资料，不就是怕他在家产之争中被打败吗？
赵子衿倒好，在这当散财童子呢。
“我又不是真的穷光蛋！”
赵子衿拧紧眉头看着林沅和陆溯安，冷声质问：“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还要一起走？”
“那阿尧怎么办？”
赵子衿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要阿尧也不要我们这几个朋友了吗？！”
林沅沉沉叹气：“我是出国了又不是死了。”
赵子衿看林沅的目光活像是在看自己那个为爱情和家人决裂的表妹：“你明知道阿尧离不开你的。”
“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林沅轻声道：“等时间久了，他会忘掉的。”
赵子衿难以置信：“你就这么狠心？”
林沅安静着没说话，赵子衿气得要死，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林沅往前追了几步，站在门口对赵子衿最后嘱咐了一句：“你看着点周尧。”
“用不着你操心！”
赵子衿的背影都透着股悲愤：“你就跟着那个男人走吧！”
陆溯安眼看着又被气走一个，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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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开口：“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林沅说:“迟早有这一天。”
她现在不做，将来也要做。
林沅现在这副身体本就是占的别人的，等一切完成之后，她总归要离开，不如早点和他们断联系。
*
林沅走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雪。
陈叔临时有一个紧急合同要签，唯一来送别的夏清满脸复杂：“我确实是没想到。”
机场里，夏清看着几步远外默默等待的陆溯安。
“你俩要一起走？！”
夏清震惊道：“幸亏陈叔今天没来。”
“说来话长。”林沅笑道：“但我知道不用和你解释。”
夏清大概是唯一一个相信林沅不会是因为感情就抛下一切要走的人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夏清叹息：“但一路顺风，等我空下来就飞过去看你。”
夏清走上前跟林沅拥抱，夏清小声地问：“陈叔问我时，我要怎么说？”
“他那里能瞒着就瞒着。”
林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塞到夏清手里：“还有这个，帮我还给周尧。”
是那枚蓝宝石戒指。
夏清发愁地低头看了一眼：“你真是难为我。”
周尧现在的状态一定很差，夏清都不知道该怎么给。
林沅和夏清挥手告别后，陆溯安拉着行李箱过来，他有些紧张：“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先上学。”
什么也不如学业重要。
林沅问道：“你喜欢演戏吗？”
当演员，进娱乐圈，感觉跟现在的陆溯安一点也不适配。
“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事。”陆溯安说：“不过我可以试试。”
在原小说中，陆溯安兜兜转转，在27岁上正式成为影帝。
距离现在整整有八年。
太迟了，林沅想。
林沅回来之前特地问过，只要重要剧情节点完成，把时间提前一点没有问题。
陆溯安听后笑着说：“我觉得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毕竟他现在什么也不算。
“放心吧。”
林沅说：“我会让你成功的。”
33. 回来
夜晚九点半，海港剧院。
剧院顶层如同波浪般起伏，在月光下像贝壳一样闪烁着微光，螺旋状的楼梯铺展开来，一眼都望不到头。
小徐在门口转来转去，时不时焦急地往远处张望一下，终于隐隐看到了一个缓慢爬楼梯的身影。
“沅沅姐！”
小徐快步上前，愁眉苦脸：“你怎么才到啊。”
颁奖典礼已经开始两个多小时了。
刚爬完楼梯的人还艰难地撑着一口气，她闷头扶着墙缓了半晌，声音飘渺又虚无：“....路上堵车。”
夜晚风凉，小徐把胳膊上搭着的外套给林沅披上，同时扫了一眼林沅的衣服，目瞪口呆：“沅沅姐，你怎么没穿礼服啊？”
“我没打算参加颁奖典礼后的宴会。”
林沅抬起头，恢复了点精力，立刻皱起眉吐槽：“司机走错方向了，我就说是在东边他还不信。”
不然她也不用一阶一阶地走楼梯。
小徐带着林沅顺着指示牌走，颁奖典礼现场艺人的工作人员都不能进，只能在后台等，林沅亮了一下邀请函，门口的工作人员才放她进去。
林沅到的时候，陆溯安正在说获奖感言。
舞台中央的年轻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下，气质斐然，如水中冷月。
他拿着奖杯，修长的手指搭在前面的立式话筒上，微微低头，含着笑，声线清润干净：“——很感谢导演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各位前辈的指导，我也会继续努力下去，将来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观众席粉丝的欢呼尖叫震耳欲聋。
陆溯安下台后看到在旁边等着的林沅，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帽子，戴上去跟现场的工作人员一模一样。
陆溯安心知肚明，走到那处没有光亮照着的地方，低头笑道：“又有谁找你了？”
林沅无奈道：“还能有谁？那个王总呗。”
“眼睛也够尖的，我刚站这就过来了，还是那一套，希望你能参演他儿子导的戏。”
陆溯安问：“为什么不能同意？”
“再过几个月他就被查了，我们当然不能跟他扯上关系。”林沅叹口气：“再躲躲吧，我们快熬出头了。”
陆溯安领完奖，跟着林沅走到后台，一旁等着的小徐上前接过东西，手拿起平板汇报行程：“沅沅姐，如果颁奖典礼的宴会我们不去的话，需要把明天的采访安排到今天吗？”
“不用改时间，今天太晚了。”
林沅问道：“庆功宴是不是明天？”
“是的。”小徐点头：“明天中午。”
“这个要去。”
林沅这几天陪着陆溯安国内国外地飞，时差也没怎么倒过来，她眉眼间难掩疲倦，转头嘱咐陆溯安：“郑导也会去，你得好好感谢他，咱下一部得奖的片子就是他那部，我估计还有一段时间你入围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郑导信点玄学，你明天看到他就说做梦了，梦到什么枯木开花或者仙鹤什么的，郑导这么多年都没得奖，这下得奖后肯定把你当贵人。”
林沅：“这样以后无论你是否选择继续演戏，他都会帮你。”
陆溯安能感觉到林沅心情的舒畅：“我们是不是快要成功了？”
“马上了。”说起这个，林沅弯起眼笑道：“三大奖项得了两个，就差郑导这一个了。”
这几年林沅和陆溯安几乎就没有停下过脚步，疯狂赶剧情进度，小六每次受总部命令过来考察，两个人不是在拍戏就是在拍戏的路上，小六深受感动，还说今年一定会积极申请劳模的表彰。
就这样，原本八年的时间硬生生被林沅他们压成六年。
功成名就近在咫尺。
林沅迫不及待：“我要放假，我要在家里躺三年！”
林沅的许愿还没完成，身后远远传来愉悦的笑声：“林大经纪人——”
林沅表情一僵。
等她再回头时已经成功换上营业性的微笑，神色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讶异和喜悦，自然地上前社交：“张导？哎呀，真是好久不见。”
小徐咋舌，小声感叹：“沅沅姐真的...好厉害。”
小徐作为陆溯安的助理，是真切能感受林沅生活工作的两幅面孔，差别极大。
陆溯安见状轻声笑道：“她做什么都很厉害。”
*
庆功宴结束的当天，林沅和陆溯安同时接到老板何晟的命令，让他俩赶紧到新开的分公司里共襄盛举。
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时隔多年，林沅落地出来时还有些恍惚，虽然她和陆溯安经常国内四处飞拍戏，但从来没有回来过。
一方面是林沅有意为之，毕竟认识的人挺多，如果在某些场合碰到徒增尴尬。另一方面陈叔在几年前就被儿子接走去国外定居了，她似乎也没有了回来看望的理由。
何晟，原本白手起家和别人一起创办了一家传媒公司，捧红了不少艺人，后来遭受合伙人背叛，不仅被挖走了人，公司也宣告破产。
何晟还完所有的债后跟穷光蛋也没什么两样，他去国外投奔好友，每日过得浑浑噩噩，直到某天在英国的街头，他遇到了林沅。
彼时，林沅和陆溯安已经在街边蹲了三天了。
何晟原本在小说中是偶然在英国的学校里见到陆溯安，惊为天人，于是死缠烂打想让陆溯安签在他的手下。
林沅等不及，早早拉着陆溯安过来主动偶遇。
现在的何晟已经化身为成功人士了。
陆溯安和林沅一进办公室，何晟就夸张地哎呦喂了一声，谄媚上前，对着陆溯安嘘寒问暖：“我的大影帝，累坏了吧，快坐快坐。”
何晟一张笑脸又迎上林沅：“还有我人生的大贵人，你也坐你也坐。”
林沅真是受不了这个难听的称呼。
不过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何晟说：“为什么公司的墙上挂着我和陆溯安的照片？”
还是超大的两张，并列挂在墙上，整整齐齐，电梯一开就能看到。
何晟理所当然：“你俩是公司元老啊，不挂你们挂谁。”
“之前的公司我就想挂了，一直没能实施，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
林沅：“很像在上供。”
尤其是前面还摆了张桌子，上面还放着干花，就差水果了。
陆溯安听得在旁边笑。
林沅无比嫌弃：“赶紧撤掉。”
何晟撇撇嘴：“小沅，你果然没有审美眼光。”
怕他们两个再吵嘴，陆溯安出声问道：“怎么想到把分公司办在这里？”
“其实我当初创业的时候，最开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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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上了这栋办公楼，只不过当时没钱，还有各种原因吧，最终去了别的地方。”想到往事，何晟也不愿意多提。
“而且我记得你们两个的家不是在这吗？正好啊，以后这就是咱们总部了。”
以前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何晟听林沅提过一次。
林沅还不知道怎么说，陆溯安温声开口：“我们的家人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是吗？”何晟并不知道两个人的家庭情况，他想了想，笑道：“那正好我的礼物就能送出去了。”
何晟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放到林沅和陆溯安面前：“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好好歇一下吧。”
原本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一朝被清空，林沅是没事了，陆溯安下午还有个采访。
林沅原本准备陪他去，被陆溯安阻止。
“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他们两个人基本是同步行程，林沅会累，陆溯安只会比她更累，不过好在陆溯安对演员这个身份适应良好，并不排斥。
林沅跟陆溯安分开后，她拿出手机看到夏清一连串的消息。
夏清一直没有和她断联系，除了去国外找过林沅好几次，国内两个人也见过面，只不过林沅经常陪陆溯安在深山老林中拍戏，信号不好且时常断联，算起来两个人好久都没见过了。
夏清正是在跟林沅抱怨这件事。
林沅读着消息笑了笑，低下头打字。
*
东边港口的地被来来回回争夺了好几个月，终于在三天前落入了赵家的口袋里。
这算是赵子衿自掌权以来办下来最大的一件事，可谓是在他老爸面前狠狠扬眉吐气了一把。
签完合同后，赵子衿广招狐朋狗友去他办的俱乐部，说要好好庆祝一番。
这个俱乐部就建在当初周尧送给赵子衿的那块地上，赵子衿放弃了办赛车俱乐部，但放弃不了玩乐。
赵子衿打开酒瓶和众人欢呼的时候，抬眼看到夏清走了进来。
“来迟了大小姐。”
赵子衿眉开眼笑，脖颈的扣子解开了两粒，手臂上的衬衫挽着，活脱一个浪荡公子哥的模样：“我们都喝好几场了。”
夏清受不了屋里的酒气，把包扔过去，蹙着眉道：“我不是过来喝酒的，我来吃饭。”
“赶紧给我随便上点什么，我吃两口后还要去见人呢。”
赵子衿接住夏清扔过来的包，转头吩咐人去做饭。
沙发上有相熟的男人开口调笑，凑过来问道：“见谁啊，你该不会交男朋友了吧清清？”
“叫得真恶心。”赵子衿踹了那个男人一脚，坐到夏清旁问：“谁啊？我今天可把你认识的人都请来了。”
夏清：“沅沅。”
“......”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赵子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谁？”
夏清也嫌音乐吵，她直接关了音乐，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见沅沅。”
安静下来的屋内，只有夏清的声音，她顺手拿起了桌上一杯饮料，咬着吸管，有点含糊地说：“沅沅回来了。”
“好像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
几乎是同时，包括赵子衿在内的所有人都默默把目光移到屋内角落的一个人身上。
34. 见面
周尧是被赵子衿硬拉过来的。
隐在暗处的眉目并不清晰，他垂着眼，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
当年林周两家宣布完订婚消息后，林沅直接就出国了，听说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两个人是偷偷私奔，一走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
这消息曾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没人知道内情，两家的婚约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正式宣布解除。
后来再有林沅的消息，就是听说她现在在当经纪人。
把林家的资产交给别人管，自己受苦受累去捧人红，说起来也十分让人不能理解。
周尧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有人大着胆子小声开口：“不过听说林沅干得不错。”
“我小姨是开娱乐公司的，前段时间和她一起吃饭，饭桌上她一直在夸林沅。”
“她手下只管着一个艺人，就是陆溯安，听我小姨说，林沅曾经为了给陆溯安谈合约，在酒桌上喝倒了三四个制片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找林沅帮忙要个签名啊？我妹妹可喜欢陆溯安了，之前吵着要把家里的代言给他，但人家都不怎么接广告，只是拍戏。”
赵子衿嘶了一声，赶紧拍了拍桌子打断对话：“行了行了，不提这个。”
音乐声重新放开，赵子衿招呼着人喝了几圈酒，趁着大家已经转移话题，转身拉走了正在埋头苦吃的夏清。
“你刚说真的？林沅回来了？”
夏清:“是啊。”
“怎么突然回来了？”赵子衿心中浮上一个猜测，眼睛亮起来，兴奋道:“难道他俩分手了？！”
夏清都有点无语了:“你怎么天天盼着这事。”
这些年来，每次夏清见完林沅回来，赵子衿除了打听林沅的近况，就是旁敲侧击地问林沅和陆溯安的感情状况。
夏清虽然知道这两个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但因为林沅的嘱咐，从来都是含糊其辞:“应该没有吧，沅沅说是因为公司开过来了。”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不去。”赵子衿仍有怨气：“逢年过节连个消息都没有，林沅明显就是没拿我当朋友。”
“怪谁啊大哥。”夏清觉得莫名其妙：“当初不是你先跟沅沅闹的吗？沅沅走的时候你连送都没去送。”
“我想去送的。”赵子衿抓了把头发，烦躁道：“你不是知道吗？当时阿尧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急着四处找他，这才没赶上。”
赵子衿本来以为林沅就去个两三年，学业完成后总会回来，没想到她一走就走了六年。
阿尧现在表面看着是走出来了，但赵子衿就是莫名笃定他心里还没忘记林沅。
夏清耸耸肩，不管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反正是要去，派个司机送我吧。”
赵子衿找人把夏清送走，回来时视线落到空荡荡的座位上，赵子衿一愣，随手抓过来一个人，连忙问道：“阿尧呢？”
那人喝得醉眼迷蒙：“啊？不知道啊。”
“.....刚才好像是看到他走了。”
*
何晟给的两套房是上下楼，方便林沅和陆溯安随时交流工作。
林沅临时让人邮回来了一部分行李，她坐在地毯上收拾，夏清躺在沙发上翻林沅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书籍，都是厚厚的一本，随便翻开几页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标注，红黑笔划着线，空白处全是笔记。
夏清惊讶开口：“表演的书你也看？”
林沅抬头看了一眼封面：“不是我的，是陆溯安的。”
陆溯安不是科班出身，虽然有天赋和灵气，但他私下里仍然没有停止过学习，林沅还陪陆溯安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表演课。
夏清摇头感叹：“长得帅还够努力。”
“我刚从赵子衿那边过来。”夏清撑着头看向林沅：“周围的人虽然都知道你当初为爱远飞国外的光辉事迹，但都不知道那人是陆溯安。”
“我觉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也都走出来了。”夏清忍不住笑道：“去年赵子衿还很生气地问我，你和陆溯安遮遮掩掩地搞地下恋，是不是因为陆溯安不想公开哈哈哈哈。”
“怎么样？”夏清提议：“要不要改天一起吃个饭？”
夏清有时候说是那样说，但心里还是希望他们几个能恢复以前的关系。
“还是算了。”林沅摇了摇头：“我待不了多久的。”
林沅的最终任务即将完成，也许过不了多久，林沅就要想个理由跟夏清告别了。
夜色融融，树叶婆娑，安静的街道上，隔着一段距离，周尧坐在车内，看到林沅下楼送夏清。
她简单披着一件浅色的针织长衫，肩膀单薄，头发随意挽起，几缕发丝垂到锁骨处，月色朦胧映着温润的眉目，她不知道在和夏清说些什么，眼睛弯着，笑得很开心。
夏清走后，林沅转过身还没走几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行驶过来，停在门口。
林沅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回身看到车牌，然后停住了脚步。
陆溯安从车上走下来，胳膊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他单手提着一个袋子，冲着林沅晃了晃，唇角弯起：“我猜你还没吃饭。”
林沅确实饿了：“你猜得没错。”
她对驾驶座的小徐打了个招呼：“辛苦了小徐，路上小心。”
小徐应了一声。
车开走后，林沅和陆溯安并肩进了同一栋楼内。
和周尧当初在英国街头看到的场面一模一样。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周尧慢慢地垂下了头，眸光暗淡，唇边的弧度带着自嘲和苦涩。
....他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即使到现在，林沅的心里依然只有陆溯安。
恐怕林沅早就忘了他的存在了。
*
没过几天，林沅被打扮得精致得体，被迫参加了某场社交晚宴。
“我就知道何晟从来都是话说得好听。”高跟鞋太高，林沅不舒服地动了动脚腕：“又拉着我们加班。”
陆溯安自然也不能逃脱毒手：“何晟说让我们来给他撑面子。”
何晟非常有事业心，这次是卯足了劲准备再开展一块商业版图。
“会不会遇到你认识的人？”
这次来的人家基本都是跟娱乐产业沾点边的，以林沅对周尧的了解，他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
“一会儿我偷偷撤。”林沅说：“你掩护我。”
陆溯安：“好。”
自知理亏的何晟从看到林沅后就各种讨好，夸张地赞叹：“宝贝，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
“我就说你当经纪人太屈才了，要是当艺人，我亲自带你，咱绝对能红得发紫。”
林沅微笑：“趁现在我还能对你有好脸色，赶紧退下。”
何晟向来能屈能伸，立刻告退：“小的明白。”
宴会上，林沅碰到了几个陈叔的生意伙伴，都是长辈，林沅迫不得已上前寒暄了几句，元气大伤，于是就躲去一旁吃东西。
吃完这个小蛋糕她就走。
林沅正这样想着，身侧传来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林沅？”
男人手里端着酒杯走过来，还没有缓过神：“我说看着怎么有点眼熟，没想到还真是你。”
林沅转过头看他，顺便往身后看了看：“今天没带女朋友？”
“啧。”许明翰皱起眉，连忙四处看了看，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今天我爸也来了，你别让他听到。”
许明翰抱怨：“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吗？”
几年前，陆溯安受一位导演邀请客串一部电视剧，这位导演人不错，曾经也在制片人面前推荐过陆溯安。
虽然这部客串的电视剧在原小说中没有提到过，但林沅和陆溯安商量之后，还是同意参演了。
结果中途临时遇到资方塞人，还非要加和陆溯安的对手戏，明显是要炒绯闻。
林沅当然不同意，正巧听说那个资方今天过来探班，林沅就准备去大闹一场，结果她怒气冲冲地过去，就看到了许明翰搂着女演员腻腻歪歪的模样。
“......”
“......”
许明翰把酒杯放下，靠在旁边跟林沅闲聊：“我早听别人在传你回来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怎么？终于玩够了，要回来收了周尧这个糟糠之夫了？”
林沅:“....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俩的婚约可是还没解除呢。”许明翰说：“我叔叔天天盼着跟周家当亲家，就是等不到你俩拆伙，他都不好意思主动提。”
关于婚约这事，其实陈叔早就去周家提过了，但那边给出的原因是对两家的名声不好，生意上的合同都签了，又不能临时终止，还是先让婚约维持原状最好。
这事上陈叔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后来陈叔被他儿子接走，这事就莫名其妙拖到了现在。
许明翰好奇地问：“你那位传说中爱得要死的男朋友呢？这几回我也没在你身边看到过他啊，是不是分手了？”
见林沅没说话，许明翰就以为是已经分了，他甚至开始开导林沅：“我跟你说，男人没钱就是不行，没钱他脑子里就只有钱，怎么能有你？”
“或许你俩的感情是真的，但感情这种事能坚持多久？没几年就消耗光了。”
许明翰叹气：“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也能干出这种傻事来。”
林沅大概能想象到她的名声在圈子里是有多差了。
不过既然碰到了，林沅问道：“周尧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周书文现在正式退休，周尧独揽大权，日子可比我们这些被管着的人过得舒服。”许明翰：“周尧这几年就跟个工作狂似的，财经日报天天登他的消息，我爸每次都拿他来鞭策我。”
那就好。
林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许明翰看了林沅一眼，清咳了几声，不自在道：“虽然我也看不上周尧吧，但现在你俩都是单身，你又回来了，也可以考虑一下再续前缘什么的。”
商业联姻有感情的寥寥无几，许明翰作为从学生时代就看着林沅和周尧两个人感情的旁观者，见他们现在不再联系，难免觉得有几分可惜。
可能也是因为他现在年龄也大了吧。
许明翰有几分怅然。
“比起这些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林沅示意许明翰往身后看：“许总已经拉着那人说了一个多小时了，估计也是要结亲家了。”
许明翰浑身一震，回头一看：“我去，还真是！”
他爸这段时间确实有想把他婚事订下来的想法，一时间许明翰也顾不上林沅了，火急火燎地冲过去搞破坏了。
林沅看了一眼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在人群中找到正陪着何晟社交的陆溯安，目光相接，林沅冲陆溯安比了个手势，便提起裙摆悄悄溜了。
林沅给小徐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带着件外套和运动鞋过来接她。
小徐来得很快，林沅接到消息从休息室出来，迎面在通道里碰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他一身黑衣，年纪不大，20多岁的模样，眉眼冷峻，额头却被白色纱布包裹着，看着格外违和。
他似乎是专门在等她，侧身挡在林沅的面前。
林沅突然被人拦住，脚步停下，林沅警惕地看向他。
“林沅。”
男人淡声开口：“第13498号子世界任务执行者。”
林沅一怔。
“我是负责抓捕文如晞的员工。”他抬起手轻点了一下太阳穴，林沅脑中人工系统的声音瞬间响起。
【身份验证成功。】
【对方所属部门：抓捕部门，职位级别：部长，姓名：方砚。】
“我叫方砚。”
*
林沅第一次见到隔壁部门的同事，她找了一家咖啡厅，服务员微笑走进：“两位，请问有什么想喝的吗？”
方砚顶着一张面瘫脸：“给我上一杯跟命一样苦的咖啡。”
“......”服务员保持微笑：“好的呢。”
“这位小姐呢？”
“跟他一样吧。”林沅小心翼翼地合上单子：“我命也蛮苦的。”
服务员走后，林沅问道：“方部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沅实在无法忽视他头上的伤：“你这头是.....”
方砚突然冷笑：“哈。”
“......”
“五天前，我得到消息，有人在纽约的街头见到了文如晞。”方砚语调平直：“这是我们整个部门耗费将近一半人力，好不容易找到的新踪迹。”
“之前每一次实施抓捕时都会被她给逃掉，于是这次我们布了一个很长的局。”方砚深吸一口气：“我特地换了一张脸，想趁她不注意先把人搞晕，结果她不知道哪里发现了不对劲，居然直接拿别人窗户上的花盆砸我。”
方砚怒声:“还砸了两个！”
“我差点死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
方砚平复了一下呼吸，语气重新平静：“不好意思，刚情绪有些激动了。”
林沅：“...没事没事。”
“女主觉醒后，我们无法感知她的位置所在。”
以往觉醒逃离的女主，要么是因为没钱跑不了多远，要么是因为意志不坚定，受不了被人追来追去的日子，要么就是不够聪明露出一些踪迹被方砚他们抓住。
只有文如晞。
这个女人，恐怖如斯。
十六岁觉醒逃离，期间多个国家辗转，每一次方砚都迟一步，直到几年前他们才真正跟文如晞打了照面，然后就是无数次的失败、失败、失败....
她不缺钱，也有着足够的意志力，完全适应居无定所的生活，甚至可能有些享受其中。
方砚的精神世界是在发现文如晞在逃跑期间居然还抽空读了一个研究生后轰然倒塌。
他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整整八年，他都没有完成任务。
文如晞几乎已经成了他们整个部门的阴影。
林沅听得内心惊叹，不过她不能在方砚面前表达对文如晞的赞赏，于是林沅只能一副替他发愁的模样，继续问道：“文如晞的父母呢？”
这也是他们部门常用的手段，很多女主逃离后都是因为放心不下父母，才被他们找到机会控制住。
方砚再一次冷笑：“哈。”
“......”
方砚艰难道：“她父母的角色设定是非常开明的类型。”
所以在方砚他们第一时间上门询问情况时，文如晞的妈妈笑眯眯地说：“啊，我女儿说有事要逃跑一段时间，然后就收拾行李走了。”
方砚：“....您就没有多问两句吗？”
“没有啊。”文如晞妈妈摆手笑道：“孩子嘛，总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
“我也跟文如晞说过，如果她不配合，整个世界都会崩塌。”方砚无比疲惫：“但她不相信我，认为我是在骗她回来。”
“我倒是能明白你们工作的辛苦”林沅听方砚讲完全程，难掩疑惑：“但你为什么来找我？”
这方面林沅可帮不上忙。
方砚却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忙抓捕文如晞。”
马上就要完成任务的林沅瞬间就精神了：“我？”
“你们都抓不到，我能有什么办法？”林沅无比警觉：“我可不能加班。”
方砚面无表情：“你必须协助。”
“因为文如晞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林沅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就在方砚被文如晞砸破脑袋的同时，方砚捂着流血的额头对着逃跑的文如晞怒吼道：“文如晞！他们找了一个新的人代替你的位置。”
“如果你不回去，那她就会彻底成为你的角色！”
这是方砚的备选方案。
通过这么多年的你追我赶，方砚自认为了解文如晞。
如果文如晞知道有一个女孩会被迫承担着原本属于她的责任，文如晞肯定会想尽办法，即使冒着风险也会回国来救这个女孩。
虽然文如晞当时没有停下脚步，但方砚百分百确定她听到了。
林沅蹙起眉，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们拿我给她下圈套？”
“没错。”方砚十分坦然：“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在你的周围布控，如果文如晞出现，你需要帮助我共同实施抓捕任务。”
“我已经把任务申请递交给上级领导，他们已经同意了，不久后你也会收到新的发布任务。”方砚说：“你必须全力配合。”
“这是命令。”
*
许明翰这段时间被他老爸疯狂逼婚，他以往常去的地方都被安了眼线，许明翰避无可避，于是跑到了赵子衿那里躲清闲。
许明翰余光看到赵子衿拿着车钥匙要走，抬起头问道：“你去哪儿？”
“去找阿尧。”赵子衿奇怪地看他：“干吗？这你也要跟着去？”
许明翰居然还真思考了起来：“好主意，我爸平常眼里就只有周尧，我躲他那去，我爸也没办法。”
许明翰站起身，连声催促道：“走走走。”
“阿尧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赵子衿说：“再把你给打出来。”
许明翰：“这还用你提醒我？别废话了，赶紧走。”
两个人一路开车到了周尧的公司，周尧正在签文件，他简单穿着一件衬衫，袖口挽着，脸上戴着一副浅金色的细边框眼睛，修长的手指拿着黑色钢笔，侧脸精致冷淡，说出来的话跟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都走。”
赵子衿非常受伤：“阿尧，你让他走就算了，还让我走？”
许明翰拉过一张办公椅坐在上面，非常自来熟：“我爸最近催我结婚，你让我躲躲呗。”
周尧都没抬眼，淡淡道：“不关我事。”
“哦。”许明翰挑了挑眉：“我前几天碰到林沅了。”
笔尖蓦地停住。
许明翰拉着长声：“我还和她聊了好半天呢——”
见周尧没说话，赵子衿忍不住踹了许明翰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跟林沅又不熟，她哪来的话跟你说。”
许明翰好奇心大爆发：“说真的周尧，你真忘记她了？”
“你俩在高中形影不离的，就这样一别两宽了？”
赵子衿怕周尧被许明翰勾起伤心事，立刻为周尧说话：“这事我们阿尧可没错啊。”
赵子衿：“林沅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的，是她太狠心了。”
“没有吧。”许明翰：“当初周书文要跟你抢权，那份关键性的证据不就是林沅帮你找的？”
“......”
周尧身体一僵，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赵子衿也愣了：“你说什么呢许明翰，那份文件不是你送过来的吗？”
“.......”许明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顺嘴了，尴尬地摸了下头，结结巴巴：“对对，是我。”
“我、我记错了。”
周尧幽深的目光落在许明翰身上，压迫感极强。
他声音平静：“我可以把你绑起来，扔到你爸那里。”
许明翰：“.....大家相识一场，哪有这样威胁人的？”
赵子衿默默开始撸袖子。
许明翰：“行行，我说！”
“但你们不能跟林沅说啊。”许明翰：“其实当初是林沅把文件给我的。”
“她让我瞒着，我才没说。”
赵子衿觉得奇怪：“不对啊，你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
许明翰自暴自弃：“别提了...我当时交了个演员女朋友，陪她拍戏的时候正好被林沅撞上了，她拿这事威胁我的....你们也别说出去啊，我爸知道了肯定得打断我的腿！”
赵子衿有几分恍然：“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你哪来的那么大本事。”
许明翰：“......”
赵子衿看向沉默的周尧，小心地开口：“阿尧，那看来林沅还是关心你的。”
周尧的睫毛垂下来，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淡声道：“都出去。”
赵子衿也没有多说什么，推着许明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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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办公室，赵子衿叹着气说：“说到底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们还是别掺和了。”
其实夏清向来就分得很好，她与林沅的友情与这些乱七八糟的纠葛都没有关系。
可赵子衿总是忍不住，他太希望阿尧如愿了。
许明翰更关心他自己今晚的归宿：“那我今天晚上还去你家酒店住啊。”
赵子衿点头应了，随后越想越不对劲，他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拉住打着哈欠的许明翰。
“要是那份文件是林沅给的...”赵子衿皱着眉：“那当初我的便宜兄弟跟我争家产的时候，你雪中送炭给我的计划书是不是也是林沅给的？”
许明翰：“......”
许明翰心虚地都不敢直视赵子衿。
赵子衿的火蹭就上来了：“好啊你许明翰，这些年我拿你当恩人，所有产业都让你白吃白住，你居然敢框我？！！”
许明翰理直气壮：“跑路的也有辛苦费吧！你那份我还是专门出国拿的！”
两个人一路打到了电梯口。
与此同时，林沅发烧了。
陆溯安过来她家照顾，体温计上量出来接近38℃。
“怎么生病了？”
林沅睁着眼，虚弱又怨恨：“可能因为突然得知要加班吧。”
“何晟是不是给了你一堆综艺剧本，让你挑有没有喜欢的？”
“对。”陆溯安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林沅长长叹一口气：“这些原本是和女主有关的剧情内容，但女主不在，本来只能往后拖着。”
林沅又想到方砚的话，他似乎很笃定文如晞会来救她：“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原本的任务本来都要完成了。”
太阳穴胀痛，林沅把被子往上扯，盖住自己的脸，根本不想思考。
陆溯安揉了揉林沅的头，声音温润：“那就先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林沅吃完饭又吃了些药，最后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体温下降了不少。
陆溯安出门前还很担忧，林沅靠着门框：“没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这次郑导专门来找你，估计是入围的消息出来了，记得装得惊讶点。”
陆溯安笑道：“我知道，你不用管我，快去休息吧。”
送走陆溯安后，林沅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天都快黑了。
她在屋里待得头痛，林沅想到附近有家超市，她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没有备齐，于是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戴上口罩和帽子出门买东西。
超市离得不远，林沅在路上慢悠悠地走，被夜风吹着清醒不少。
林沅简单买了一些日常用品，顺便买了点水果和酸奶，结账的时候还去冰柜里拿了几根雪糕。
正所谓以毒攻毒。
如果妈妈在的话，肯定会在她开冰柜门的时候打她的手。
想到这，林沅拿起雪糕的动作一顿。
她的睫毛颤了颤，盯着雪糕的包装袋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敞开塑料袋，把雪糕一个一个地放回去了。
结完账回来后，林沅站在超市门口，呼吸了一下夜晚的凉气。
可能是太久没生病了吧....
林沅垂眼看着地面上被路灯照出的黑漆漆的影子。
有点想家。
林沅盯着影子走神。
......？
林沅突然皱起眉。
不对，这影子怎么有尾巴？
黑漆漆的“影子”一抬头，露出一双亮晶晶，圆圆的黄色瞳孔。
林沅震惊地睁大眼：“...雪...雪球？！”
她把提着的塑料袋放到地上，慌张地蹲下身：“你怎么跑这来了？”
“喵——”
雪球跳到林沅的怀里，毛茸茸的尾巴缠住林沅的手腕，前爪抵在林沅的衣服上，一个劲地蹭着林沅的脸颊。
林沅被蹭地笑出声:“你还认识我呀？”
暖乎乎大个毛绒团子。
“好像胖了不少。”林沅揉着雪球的毛:“看来周尧把你养得很好。”
不过现在天都黑了，雪球是怎么跑到这来了？
总不会是自己跑出来的。
林沅缓慢地反应过来，动作停住。
她余光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人。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西装，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的风衣，手腕上戴着一块黑金钻表，浑身气质矜贵又散漫，多年不见，周尧瘦了不少，侧脸到下颚线条明显，看着完全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那点青涩，眉眼越发夺目。
陌生到让人不太敢认。
他就站在林沅面前，垂眼看着林沅，脸色疏离而淡漠。
林沅抱着雪球慢慢站了起来，僵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尧先开口了：“雪球。”
他伸出手，看着林沅手中的猫，声音平淡：“过来。”
雪球抬头看了周尧一眼，然后埋进了林沅的怀里。
“......”
林沅眼前都黑了一瞬。
她主动把雪球抱起来递给周尧，周尧淡淡的目光滑过林沅的脸，却又把手收了回去：“你抱着吧。”
“它可能想你了。”
手里的雪球又扑了回来，林沅有点尴尬：“...是、是吗？”
她一个好几年没管过的人，雪球居然粘她比粘周尧还厉害，林沅总觉得有些心虚。
周尧俯身提起地上的塑料袋，无比自然地转过身，说道：“走吧。”
啊？
林沅跟着他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去哪儿？”
“陪着雪球走走。”周尧意味不明，冷冷道：“怎么？你有事？”
“没有。”
老实说，当初她要离开时跟周尧闹得不太好看，她说了不少狠话。
不过现在看情况，周尧的表现并不像是在意之前那些事的模样。
如果是当初的周尧的话，是怎么也不可能主动拉下面子来找林沅说话的。
林沅抱着沉甸甸的雪球，尽量使自己说话更自然：“你怎么在这？”
周尧回答得很简短：“路过。”
林沅点点头，并未追问，而是道：“我现在住在这附近。”
两个人并肩走着，你一句我一句，倒真的像是多年前的老友重逢。
于是林沅问道：“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非常不好，周尧心里想着。
你不在，我怎么可能过得好。
话说出口，却是毫无情绪波动：“还不错。”
周尧低声问：“你呢？”
听到周尧本人都这么回答，林沅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周尧走出来了，这对林沅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也不错。”林沅心情轻松了些，边撸猫边对周尧说道：“就是有时候会有些累。”
周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行为和目光，好让自己不要越界，他一直以来都是面对着视频和照片，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真人。
周尧其实现在无比想要把林沅拥入怀中，他想要紧紧抱住她，急切地向她诉说这些年所思念的日日夜夜。
但现在不行。
周尧手指动了一下，语调平静：“这次要待多久？”
林沅：“还不知道，但应该有一段时间。”
许是刚才被冷风吹了一下，林沅的头又逐渐昏沉起来，她眨了眨眼让自己保持清醒，停下脚步说：“我家到了。”
周尧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沉默着接过雪球，然后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林沅。
林沅冲着周尧笑了笑：“下次见吧。”
林沅自认为自己表现得十分自然，却没想到周尧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很快地蹙起眉，突然问道：“你怎么了？”
“生病了？”
林沅一愣。
他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啊。”林沅说：“有点困而已，我上楼休息一下就好了。”
周尧脸色紧绷，抿了抿唇，然后没有说话。
他抱着雪球转身走了。
林沅撑到走进单元楼，精神瞬间出走了大半，她靠在旁边等电梯，意识模糊地想，该不会又烧起来了吧。
林沅把额头贴在冰冷的瓷砖上，昏昏欲睡。
她身子一歪差点倒地时，腰被一只胳膊揽住。
后背贴上身后人的胸膛。
林沅身子一震，清醒了大半，她还没从周尧的怀里撤出来，周尧的动作比她更快，立刻后退了几步扯开距离，手也从腰间撤了出来，只扶着林沅的胳膊。
“别误会。”周尧声音冷淡：“我把雪球放车上了，把你送到家就走。”
话说到这份上，林沅再拒绝反倒是她想多的模样，于是林沅低低开口：“谢谢。”
周尧扶着林沅走进电梯：“几层？”
林沅确实又烧起来了，她靠在电梯上，睫毛垂着，似乎沾满了水汽，模样无精打采：“十层。”
周尧手里握着林沅的胳膊，感觉林沅比之前还要瘦弱不少。
周尧直皱眉头，林沅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吃得也不多。
难道陆溯安平常都不看着她吃饭吗？怎么能让人瘦了这么多？！
电梯到达后，周尧半揽着人出来，他顺手摸了摸林沅的额头，果然很烫。
门没有密码锁，林沅意识模糊，慢吞吞地在自己口袋里翻钥匙，周尧觉得林沅的状态不好，伸手想制止她，厉声道：“别拿钥匙了林沅，我带你去医院吧。”
林沅不想打针输液，摇了摇头：“不要，没事，我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周尧摁住她的手，声音放柔了几分，低声哄道：“听话好不好，你现在体温很高.....”
林沅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正纳闷时，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陆溯安忙完回来后不太放心林沅，他有一把备用钥匙，就先来了林沅家，可没想到家里没人，林沅的手机也打不通。
陆溯安有些着急，拿起外套一边打电话一边推门出去。
正撞上门口的周尧和林沅。
35. 不在乎
楼道里，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是一愣。
陆溯安还举着手机给林沅打电话，迟一步看到了周尧怀里的林沅，她尚有意识，只不过脸颊和耳朵都是不正常的红色，一看就是又发烧了。
陆溯安眉头一皱，放下手机，伸手就去拉林沅的胳膊，低声开口:“让你好好休息，又出去乱跑。”
话语中虽然含着责备，语调却十分温柔。
“.....溯安？”
林沅看到陆溯安后似乎也瞬间找到了依靠，她半垂着眼，姿态顺从地被陆溯安拉过去，因高烧而含着水光的眼眸抬起，还不忘关心道：“郑导怎么说？是不是入围的事.....”
“是，跟你想的一样。”陆溯安轻声说完，然后抬头看向了周尧。
陆溯安礼貌地冲周尧点了下头，温声道：“谢谢你送她回来。”
暖黄的灯光从陆溯安身后透出来。
周尧的位置可以看到屋内的大部分景象，客厅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是林沅画的，她对画画感兴趣，却没什么天赋，唯一会的一点还是周尧高中时教她的，所以周尧一眼就看出来了。
宽大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搭着一条毛绒绒的毯子，有些凌乱地垂在一旁，还有一本书，翻开了一半，倒扣在沙发上。
林沅需要午睡，中午她一般都在沙发上睡觉，周尧曾经的家里也会在沙发上备一条毯子。
这个屋子的摆设和装修风格，一看就是林沅的喜好。
周尧的一颗心几乎冻结。
他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陆溯安正要关门时，原本沉默的周尧突然伸出手，五指用力握住门侧，指节隐隐泛白。
陆溯安动作停住。
“她....烧得很严重。”平静且冷淡的声音传来。
周尧微微垂着头，神色晦暗，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他一字一句，语调清晰：“她一直不喜欢去医院，也不喜欢打针输液。”
“你最好把医生叫过来。”
林沅此刻正安静地待在陆溯安的怀里，她闭着眼，被陆溯安用手臂虚虚地环着，似乎已经陷入半睡眠状态。
周尧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把人拽回自己身边来。
“我知道了。”陆溯安的声音传过来：“谢谢。”
周尧慢慢把手指松开，门在他眼前合上。
周尧静静地站在门前，从心脏中泛出的苦涩和疼痛，密密麻麻，如针扎一般，渗入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曾经的周尧还有底气警告陆溯安，让他离林沅远点。
周尧当时无比笃定，林沅是属于他的，没人可以把林沅从他的身边夺走。
而现在他反倒是成了陆溯安和林沅感情的外来者。
整整六年的时间。
已经比周尧认识林沅的时间还要长了。
周尧咬了咬牙，目光冰冷，脸庞充满寒意。
不过那又怎样？
他知道，林沅心软。
既然林沅会偷偷让许明翰暗中帮他，那就说明林沅对他，并不是没有一点情谊。
这就够了。
无论这点情谊是什么，是可怜也好，同情也罢，周尧现在都不在乎了。
只要林沅....能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
小六从快穿局带着新任务而来，结果刚到就看见正靠在床头虚弱打吊针的林沅。
小六大惊失色：“我的沅，你这是怎么了？！”
因这几年林沅和陆溯安的出色表现，小六在快穿局里也得了不少表彰，甚至连升了两级。
小六现在拿林沅当块宝儿，立刻上前嘘寒问暖，担忧问道：“没事吧？不严重吧？哎呦真是心疼死我了——”
林沅冷笑一声：“那请问您带着什么礼物来看望生病的我呢？”
“......”小六心虚擦汗，干笑了两声：“我也是无力自保啊，这是领导下的命令。”
“上面让你全力配合方砚抓捕女主的行动。”
小六说：“这个世界的变故太多，先是出了一个逃离八年都没有被抓到的女主角，又出了一个觉醒的男主角，这摊子现在没人敢收拾，谁也不敢来，都怕这个世界砸在自己手里。”
林沅感觉出不对劲来：“你什么意思？”
“你本来接受的不是事业线任务吗？”小六声音渐渐减弱：“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女主也还没抓到，上面的意思是让你多留一段时间，等帮着方砚抓到女主，再看着男女主把爱情线的剧情走完。”
“相当于...把整个世界的任务，都交给你了。”
林沅：“......”
林沅心率飙升。
她被气得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声音颤抖：“你们...你们这是拿我当几个人用？！我要去劳动局告你们！”
小六:“我们也没有这东西啊，要有我也去告了。”
小六连忙自证：“我当时帮你说话了，我立刻举手反对！”
“然后组长说知道你也不容易，所以局里专门调高了你的级别，在这个世界任务期间，你与方砚同级，局内一切资源你都可以调配，而且这个世界结束后，评级会给你三个A。”
林沅听到后动作一顿。
小六劝道：“一般世界能评到一个A就不错了，况且你是新人，这又是你第一个任务。”
“三个A你都能当前辈了。”
总算是有点实在东西。
林沅缓了口气，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我有一个条件。”林沅说：“抓到文如晞后，她的后续处置我要参与。”
“这个啊...”小六有点为难。
“既然我和方砚是同级，男女主的任务也都交到了我手里。”林沅语气淡淡的：“我想参与一下，很难吗？”
林沅好不容易松了口，小六只能点头：“可以可以，我回去就上报，这点小事应该没关系，说到底是他们求着咱们配合，咱有底气。”
小六发布完任务走后，陆溯安端着水杯和药走了进来。
“该吃药了。”
陆溯安将水杯递过去，问道：“刚才小六来了？”
他刚在门外听到了林沅说话的声音。
“嗯。”林沅把药粒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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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叹了口气：“我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陆溯安微不可察地顿了下：“是因为上回你说的....”
“对，要抓人。”
林沅语气十分复杂：“那位跟你同病相怜的女主，文如晞。”
*
“雪球，来，转个圈。”
赵子衿蹲在地上，挥着逗猫棒跟雪球玩，同时歪过头看向一旁办公的周尧。
“我刚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听没听到啊？”
周尧慢慢抬起头，仿佛才听到声音：“什么？”
“......”
赵子衿提高音量：“我说我要搬家——我要搬家了！”
“你做生意都快做傻了，要挣多少你才满意啊？”赵子衿趴在沙发靠背上：“这周六在我新家吃饭，你去不去？”
赵子衿眼神哀哀怨怨：“你不会又要拒绝我吧，这个月你都拒绝我多少次了！”
周尧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是你搞的聚会太多。”
“多吗？”赵子衿喜欢热闹，不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赵子衿可不像周尧，没人陪他说话，他会憋死的。
“这次我也不想叫太多人，就叫一些熟人。”赵子衿掰着手指头数：“感觉也就十来个，许明翰的话....也叫上吧，他这段时间惨兮兮的，据说他家里人把他的信用卡都给停了。”
赵子衿叹着气：“也不知道林沅有没有空，其实这么多年不见，我还挺想....”
声音戛然而止。
赵子衿浑身僵住，他正懊悔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听到周尧平静的声音响起：“她前段时间生病了。”
！！！
赵子衿瞪大眼，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和林沅见面了？？”
“嗯。”周尧：“偶然碰到了。”
赵子衿差点被沙发绊了一脚，急忙问道：“然后呢？”
“说了几句话。”周尧的情绪简直稳定得吓人，就像是在说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一样：“她不太舒服，我就送她回家了。”
赵子衿一脸空白，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你...你...”赵子衿舌头几乎要打结，磕磕绊绊：“你真放下了？”
赵子衿提醒:“她跟陆溯安可是还谈着呢，你不在乎了？”
周尧手指顿了一下，淡淡道：“不在乎。”
赵子衿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方面他觉得可惜，另一方面他也为周尧能彻底走出来而感到高兴。
沉默半晌后，赵子衿拍了拍周尧的肩，表情真诚：“阿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赵子衿小心试探：“那我周六是不是可以请林沅....”
周尧:“随你。”
看到周尧点了头，赵子衿瞬间眉开眼笑：“太好了，我现在就让夏清去联系林沅。”
“你能想通我真得很高兴。”毕竟曾经玩得那么好，赵子衿心里也不想周尧和林沅闹僵，以后大家在一张桌上吃饭都尴尬。
赵子衿笑道：“那就说定了，这周六在我家集合。”
36. 碰手
方砚的行动计划无非就是守株待兔。
“这段时间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分开行动。”方砚说：“尤其是林沅，你身边没有别人的话，文如晞出现的可能性会更高。”
“至于你——”方砚的视线移到旁边那位漂亮又温润的青年身上，“她找你的概率很低，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会派几个人到你的身边。”
陆溯安很配合：“好。”
方砚很早就听说这个世界出了一个觉醒的男主，方砚本来以为这个男主会冷漠且充满戾气，没想到陆溯安却出乎意料得温和体贴。
他甚至还给方砚沏了杯茶。
与觉醒的男主一起合作，还真是头一回。
“第一次做任务就碰到这些事。”方砚和林沅一同出门，他看着林沅，语气意味不明：“你很厉害。”
不知道是在说林沅的工作能力，还是在惊讶她居然能让男主如此配合。
“我运气好。”林沅淡淡道。
“而且溯安是个好孩子。”
方砚似乎被她老成的语气逗到：“你刚来局里时不过也才18岁吧。”
方砚作为部长，调查一下林沅的资料轻而易举。
林沅并不惊讶：“能力跟年龄又没关系。”
“如果我是文如晞的话，我是不会轻易回国的。”这个圈套实在太明显了，就是在等着文如晞自己钻进来。
方砚却很自信：“你不了解她。”
“她是接受不了别人替她受苦的。”
林沅倒不是怀疑方砚对文如晞的判断，只是觉得文如晞不会就这样大咧咧地出现。
不过看方砚无比笃定，林沅就没有多说什么。
她赶时间，没空跟方砚细细讨论。
听夏清说，赵子衿这几年三天两头地搬家，他家名下本就有酒店的产业，不缺住的地方，但赵子衿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次赵子衿是搬到了浅水湾的别墅，那边挨着海，景色优美宁静。
林沅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她原本是想给夏清打个电话，让夏清出来接一下。
林沅下车后就看到门口晃悠着一个身影。
赵子衿正背着身子打电话，焦躁道：“还没到，你要不打电话问——”
赵子衿说着话一转身，瞬间没音了。
林沅笑着说：“你没我电话？”
赵子衿表情一僵，举着手机的手慢慢放下来，他不太自然地开口，支支吾吾：“这、这不是不好意思打吗....”
“你能来就好。”赵子衿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想来。”
“这地方不错。”就挨着海湾，吹来的风都很柔和。
赵子衿来了精神：“是吧是吧，我早早就看上了。”
“那边还有几栋空置，你喜欢的话，我就送你一套。”赵子衿非常自豪：“我现在可不是我们之中最穷的人了。”
林沅点着头，声音温和：“也不是几年前被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逼到快破产的人了。”
赵子衿：“......”
“我给你的资料一点没看吧。”
赵子衿心虚到不敢抬头，不过他虽然没看，但情有可原啊。
“我想看来着，但是后来....”赵子衿的话突然停下来。
后来林沅走了。
周尧那段时间的精神状况很差，身边根本不能离人。
赵子衿那时候在守着周尧。
等周尧好了以后，赵子衿确实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赵子衿嘴唇动了动。
现在两个当事人都走出来了，再说往事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万一再勾出什么事端，徒增麻烦。
赵子衿转了话头，立刻认错：“是我没放在心上。”
“这样吧，你们公司不是刚开过来吗，需要我注资吗？”
何晟现在的事业线太顺畅了，再有人注资，林沅怕何晟就要拿鼻子看人了。
“还是算了。”林沅说：“不过你要是想挣点闲钱可以去入股。”
“它会越做越大的。”
赵子衿光是听着这熟悉的语调就有种安心感，这种听林沅的话就会发财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别墅顶层其实有一个泳池，赵子衿在后院里又挖了一个。
大多数人都在后院，许明翰跑出来接电话，正撞上林沅和赵子衿。
“我说赵子衿怎么还跑门口去接啊。”
许明翰现在看到林沅还是有几分心虚，毕竟他没有遵守约定把事情瞒好。
现在周尧也不让他说，许明翰只能应着，他现在全靠周尧和赵子衿接济，不然真得睡大街。
林沅也听说了许明翰被逼婚的事。
许明翰其实帮了林沅不少忙，很多事林沅不好让夏清去做，不然太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她背后帮忙。
林沅决定帮一下许明翰。
“前几天你哥是不是被狗仔拍到跟一个女明星约会了？”
“是啊。”许明翰啧了一声：“老头子发了好大的火，把我哥打了一顿。”
“这不是顺手还停了我的信用卡吗，让我乖乖回去结婚。”
林沅说：“你爸发火不是因为你哥。”
许明翰没反应过来：“那因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明星。”林沅语气轻描淡写：“她是你爸女朋友。”
许明翰：“......”
许明翰：“啥玩意？！”
赵子衿和许明翰同款震惊脸，下巴都差点掉了：“我没记错的话许总都50多了吧。”
“许总不是号称最洁身自好的吗，还有这闲心？”
“......他自己立家规不让我们跟娱乐圈的扯上关系，结果背地里自己谈？！”许明翰火冒三丈，嗓子都破音了。
“这老头完蛋了。”
许明翰抓了把头发，显然气得不轻：“我现在就回去找他算账！”
许明翰怒气冲冲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提供消息的林沅说：“等我办完事再好好谢你啊。”
许明翰走后，赵子衿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他消息瞒得紧，媒体也都打过招呼。”林沅说：“但我有次见到了。”
在某个颁奖典礼的后台。
只能说是命运的馈赠。
“本来想着万一哪天用得上，可以当一个把柄。”
现在许明翰这么可怜，拿这消息帮帮他也可以。
如果许明翰利用得好，说不定还能发挥大用处。
赵子衿知道林沅不喜欢太吵闹的场合，便带着她去了二楼。
夏清刚站在二楼露台看得一清二楚：“许明翰跑哪儿去了？看着火急火燎的。”
赵子衿笑道：“去清理门户了。”
周尧也在。
看着像是刚刚结束了某场商业会议，没穿西装外套，身上是件黑衬衣。
周尧的视线落到林沅的脸上，似乎是在观察些什么。
停留了半晌，他又垂下目光，神色自然，问道：“病好了？”
林沅点点头，笑道：“小病，已经没事了。”
“还没谢谢你上次送我回家。”
赵子衿在旁边看着。
虽然有点生疏，但好正常的对话。
阿尧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赵子衿十分欣喜。
在他看来生疏只是暂时的，只要把感情这事搞清楚，一切就都不算是问题。
赵子衿欢快举杯：“来来，庆祝我们再续前缘——”
别墅的二楼有一半都是开放的场地，安置着酒柜和吧台。
夏清对此评价：“真不像是个家，像个轰趴馆。”
在一处透明的玻璃展示柜里，林沅看到了一张照片，放置在一个木制的相框里，安静地立在一旁，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
林沅打开玻璃柜拿出来。
“是高中那场话剧的合照。”周尧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林沅拿起来一看，忍不住笑道：“还真是。”
那天演完卸妆之前，被赵子衿拉着硬拍了一张，没想到赵子衿居然洗出来了，还放在了相框里。
看着这张照片，林沅回忆起高中那些事，心头也有点软。
周尧低声道：“我家里也有一张。”
林沅有点懵，抬头问道：“为什么我和夏清不知道？”
她也不记得在周尧家里看到过。
周尧身子靠在旁边的酒柜上，听到这话后便轻轻笑了笑，他刚喝了点酒，衬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两粒，露出锁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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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周尧的眼角弯起，温声道：“那我改天洗一张送给你。”
楼下的音乐声隐隐约约传来，又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周尧的一只手支在一旁，就像是把林沅困在这一方角落里，触手可及。
周尧低垂着眼睫，盯着林沅看。
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
他好像再低一点头，嘴唇就可以碰到她的头发....
林沅注意到照片里的周尧，因为剧本的设定，周尧和林沅都需要戴蓝色的美瞳和假发。
周尧当时下场就把假发给摘了，但美瞳还没摘，照片里的周尧顶着头凌乱的黑发，微微眯着眼，一脸不爽地盯着镜头看。
林沅记得是因为当时美瞳的度数很低，周尧全程都有些看不清。
她当时还以为周尧是男主，甚至担心过如果周尧近视度数再加深，需不需要去做个近视眼手术什么的。
只不过后来周尧的度数似乎就没有再增长了，林沅也没见他戴过眼镜。
林沅正想着，赵子衿兴奋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要不然你们今晚别回去了。”
赵子衿说：“我们明天可以看日出，我家门口那片沙滩视野巨好。”
夏清听后表情复杂：“好熟悉的提议，高三那年你是不是提过？”
“是啊。”赵子衿说起来依然愤怒：“结果你们没一个能起来的。”
“现在我们都是大人了，难道还连睡眠都无法控制吗？”
赵子衿问道：“林沅，你明天有事吗？”
林沅抬起头，犹豫着回：“倒是没有.....”
赵子衿看向正欲说些什么的夏清，果断制止：“我知道你也没什么正经事。”
“阿尧，你也把明天上午的事推一下。”
周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撇过脸，似乎在看窗外，表情冷淡，看着漫不经心的。
“嗯。”
赵子衿欢呼：“那就这么定了！”
*
不知道赵子衿的精力都是哪里来的，他甚至提出熬夜看日出这种可怕的提议。
林沅当年没能起床，现在更是没办法熬夜。
赵子衿向来尽职尽责，找人来聚会，肯定也会负责人安全到家。
怕有人喝酒开车，赵子衿安排好司机，都看着人一个个走完，才彻底放心回来。
夏清早就坚持不住了，双眼迷蒙地过来问赵子衿哪间房可以睡觉。
赵子衿无奈拉着夏清去客房。
赵子衿嘱咐道：“我明天来叫你，不许赖床啊。”
夏清艰难地冲赵子衿比了一个OK。
赵子衿还没关门呢，就看到夏清转头砸在床上昏睡。
赵子衿见状，觉得林沅他们肯定也撑不住。
他活动着累得酸疼的肩膀，想上去跟林沅和周尧说太累就睡吧，反正他能撑住，明天可以负责叫醒全员。
赵子衿走到二楼，喉咙里还没发出声音，就看到二楼的灯已经全关了，只有着从露台照进来的一处月光。
昏暗中赵子衿依稀能看到沙发上已经睡过去的林沅。
她怀里抱着软枕，脸颊压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呼吸平稳，睡得正沉。
周尧就坐在一旁。
暗淡的光影在他的脸上分割出来明显的交界线，他单手撑着脸，靠在沙发上，离得林沅很近，乌沉沉的眸子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人。
周尧慢慢伸出手，他似乎想碰一下林沅的脸，伸出一半后，又不知道为什么，停住了动作。
周尧垂下眼，他看到了林沅抱着软枕的手，就随意地搭在一旁。
碰手的话....她是不是不会醒。
周尧这么想着。
他记得上一次也是趁林沅睡觉的时候，他偷偷拉着林沅的手量指围，当时林沅睡得很沉，并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
于是赵子衿就站在楼梯口，眼睁睁地看到周尧握住林沅的手指，动作轻又柔。
周尧的睫毛颤抖，控制着力道，小心翼翼地抬起，随后俯身，低头，慢慢贴近。
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宝物。
直到唇贴到了林沅的手指。
“..........”
赵子衿倒吸一口凉气：“......”
37. 她现在有男朋友
周尧的动作不敢太重，只是轻轻贴上去，磨蹭了两下。
细白柔软的手指，食指关节上有一颗浅色的小痣。
周尧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不知道是她身上的，还是指尖的。
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林沅从高中时就很喜欢用花果香调的沐浴露。
好想舔。
或者张口含住，用牙齿一点点地磨。
这种念头只是从脑中闪过，就有细微的电流在身体中游走，他头皮微微发麻，连带着牙齿都泛起痒意。
直到楼梯口传来轻微的声响，周尧动作蓦地停住。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到了一脸惊恐的赵子衿。
“......”
赵子衿抓着头发，焦躁不安地在门口转来转去，直到周尧把人安顿好，走出房间，并关上屋门。
“怎么时间这么长？你不就是把林沅抱到床上吗？”
赵子衿立刻上前质问，他现在大脑一片混乱，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你、你没干什么不该干的吧？”
周尧轻飘飘地看了赵子衿一眼：“没有。”
他声音无波无澜：“她睡觉轻，会醒。”
赵子衿刚放下的心又瞬间高高挂起：“她睡觉不轻也不能干好吧！”
赵子衿把周尧拉到客厅，“你在搞什么啊阿尧？？”
不是放下了吗？不是走出来了吗？不是都忘了吗？！
赵子衿恨不得晃着周尧的肩膀让他清醒一点。
“林沅的性格我们都清楚，她这样一个人愿意为了陆溯安出国，还愿意为了他的事业当经纪人，更何况两个人都这么多年了，感情依然很稳定。”
赵子衿苦口婆心：“何苦呢阿尧，我们都应该往前看了。”
周尧像是根本没在听赵子衿说了什么，他侧着头，表情平淡，只静静地看着被夜风吹动的窗帘。
“我说了。”他开口：“我不在乎。”
“......”
赵子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原来是这个不在乎啊？？！
“她现在有男朋友，你要当什么，当.....”赵子衿实在没办法对着自己兄弟的脸说出小三两个字。
周尧像是着了魔一样，顶着一张冷淡的脸，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惊悚：“林沅又没有结婚。”
“没结婚也一样，你这种行为是要受道德谴责的！”赵子衿义正言辞，怒声道：“我绝对不同意，我不可能会帮你的！”
周尧的视线移到火冒三丈的赵子衿身上：“你不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的吗？”
赵子衿：“.......”
“子衿，我们从小就认识。”周尧说：“难道你不希望我和林沅在一起吗？”
居、居然打感情牌？
赵子衿艰难开口：“我当然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
“可是....”
“你什么也不用做。”周尧安抚性地拍了拍赵子衿的肩膀：“装作不知道就好。”
“明天记得叫我。”
周尧若无其事地去房间里睡觉了，徒留赵子衿一人站在原地凌乱。
次日，赵子衿顶着两个黑眼圈，夏清惊呼：“你还真一夜没睡啊，老当益壮啊。”
赵子衿甚至没有对老当益壮这个词有什么反应。
昨天嚷嚷最欢的人，今天却心不在焉的，连看到心心念念的日出都没什么反应。
“他怎么了？”林沅觉得奇怪：“无精打采的。”
“可能是昨天累到了。”周尧说着，还伸出手把林沅滑落到胳膊的毛毯往上提了一下，动作自然又随意。
“外面冷。”周尧很快收回手，一本正经：“别着凉。”
“......”
赵子衿看到了，他表情一僵，然后默默转头闭上了眼。
赵子衿如今深受情感和道德的摧残，他还是觉得要劝劝周尧，别让他往火坑里跳。
临走时，赵子衿拉过周尧，他还没开口，周尧突然蹙着眉看着他，开口说：“可我有个紧急会议要开。”
？
赵子衿还没听懂周尧在说什么，林沅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出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车出了点问题，没办法开。”周尧拿出手机打电话：“我让人来接吧，就是估计要等一会儿....”
赵子衿震惊地看向他。
好家伙。
周尧这个厚脸皮的，连这种鬼话都说的出口！
还车出了问题？难道他家的车库是摆设吗？！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林沅并没有多想，毕竟只是捎一程的事，正好小徐刚到。
周尧十分有礼貌：“麻烦了。”
装模作样的，看得赵子衿都牙酸。
小徐接上林沅后，像往常一样边开车边给林沅汇报陆溯安的行程：“约好的采访都完成了，最近有一个代言的合约快到期，何总想一起商量一下要不要续约。”
“还有年末各大晚会邀请也都发来了，需要沅沅姐你看一下。”
林沅嗯了一声，拿着手机回工作消息。
小徐忍不住抬眼从后视镜偷看林沅身旁的年轻男人。
他单手撑着脸，表情散漫，似乎正看着窗外走神。
小徐倒是有听说沅沅姐的家境很好，没想到这么好。
先不说刚去的别墅区房价有多贵，光是沅沅姐的这位朋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林沅回消息的过程中，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结束了吗？”
车内十分安静，隐约能听到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是陆溯安。
“结束了，我在去公司的路上。”怕周尧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林沅摁低了两格音量，接着道：“怎么了？”
“我可能要离开几天。”陆溯安的声线干净温柔：“郭老师今天联系我，说她办了一个表演培训班，希望我去帮一下忙。”
林沅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咚”的一声响，不轻不重，林沅目光移到身旁，看到周尧俯身捡起掉落的手机，他唇边是抹极淡的笑意：“不好意思。”
手机里陆溯安的声音似乎也停顿了一下，然后轻笑道：“不用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多和他们聚一聚吧。”
林沅还是不太放心陆溯安一个人行动，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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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现在招麻烦的体质大大减弱，但也难免出现什么事端。
“那让小徐陪你去吧。”
前面开车小徐听到，应了一声：“好，我一会儿去接陆哥。”
电话挂断后，车也到了目的地。
周尧下车后，小徐迫不及待地问道：“沅沅姐，刚才那位是谁啊？”
“这脸这气质，肯定是有钱人吧。”
“嗯，银行卡有好多好多零的那种。”林沅回着邮件和消息，顺便嘱咐小徐：“你们出门注意一下不要被人拍到，还有....”
“警惕身边一切搭讪的陌生男女。”小徐笑道：“我都知道。”
“沅沅姐，其实之前我还以为你和陆哥是一对呢。”
在没有小徐之前，陆溯安原本一切的行程安排都是林沅亲力亲为，她又当经纪人又当助理，累得要死又毫无怨言。
在小徐眼中，两个人相伴在娱乐圈打拼多年，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生出感情是件很正常的事。
“你想多了。”
林沅因睡眠不足而太阳穴胀痛，她放下手机，拿出旁边的眼罩戴上，困倦道：“我睡一会儿，你好好开车。”
小徐哦了一声，闭上了嘴。
车平稳地开到了公司楼下，何晟早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林沅了，他搬着一摞文件夹放到林沅眼前。
“你看看。”
林沅随手翻开一份：“这是什么？”
“我最近准备进点新人，你看看有没有好苗子。”何晟给林沅倒茶又按摩，他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笑得无比灿烂：“当然了，我们林大经纪人要是能带一两个就更好了。”
就知道何晟要说这句话。
林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说过的，我不带别人。”
经纪人这活要不是任务，她也不想干。
“溯安现在完全不需要你操心了啊。”何晟现在就盼着林沅再带出一颗闪亮的新星。
“有道理。”林沅点点头，沉重地叹了一声：“那我也是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哎哎别啊！”何晟向来拿林沅没办法，他真怕林沅不干了，连忙道：“行行行，你不想带咱就不带。”
“帮我看看人总可以吧。”何晟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移动鼠标，想让林沅看一下视频资料：“这里面有的是自己报名的，有的是公司星探挖的，都是些年轻的小孩儿，你看看....”
林沅被何晟摁着看才艺表演，正撑着精神评价时，小徐的电话打过来了。
“沅沅姐，我刚才收拾后座时发现了一枚袖扣，看着挺贵，我记得陆哥没有这种样式的，是不是你那位朋友不小心掉的啊？”
袖扣？
“可能是吧，你能找人送过来吗？”
小徐说：“不用，我再回去一趟就行，就绕个弯儿的事。”
小徐这里还说着，何晟的嘴也没停，指着屏幕问：“你看这个怎么样？我反正是一眼就看中了，这张脸确实还算不错....”
“要是你也觉得好，我就把他叫过来见面谈签约了。”
林沅没怎么听清，随意点了一下头，也没仔细看。
“你觉得行就行。”
38. 我好想回家
林沅从何晟那出来后，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虽然不常来公司，但何晟还是给她留了间屋子。
桌上已经放了两摞文件，除了有关陆溯安的，剩下的都是林家旗下产业的工作汇报和一些需要她拍板的计划书。
按理说林沅成年后就要慢慢接手父母留给她的所有资产。
但林沅忙着和陆溯安打拼，实在分身乏术。
陈叔年龄又大了，林沅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他。
于是林沅就在陈叔手下挑了一位替她管理公司。
“林总，这个月所有的工作资料我已经放到你的办公桌上了。”庄雨平稳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你有什么疑问的话随时问我。”
庄雨，大学毕业后就在陈叔身边做助理，林沅经常和她见面，所以对庄雨的印象很深。
理智、冷静、待人接物挑不出任何错处，工作能力也极其突出。
完全可以担任更高的职位。
陈叔在得知林沅的想法后本来选中的是另外一位，是林沅执意要庄雨来负责。
事实证明庄雨确实十分优秀，把所有产业都管理得井井有条。
林沅原本就想当个甩手掌柜，但庄雨这几年坚持和林沅汇报工作，强迫林沅参与其中。
“我看到了。”林沅坐在办公椅上，手指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许底气不足：“之前不都是一季度汇报一次吗？”
庄雨给林沅的感觉像是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所以林沅每次面对她都有种心虚感。
“林总现在都回国定居了，我觉得应该多参与一下公司事务。”庄雨淡淡道：“虽然林总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来公司看过，但我依然相信林总是有自己的事要忙。”
“......”林沅：“看...我过几天立刻去看。”
挂了电话后，林沅长叹一声，随后直起腰开始处理文件。
秘书敲了敲门，端着咖啡进来，同时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这是前台刚刚送上来的。”
秘书关上门离开，黑色的办公桌上放着一颗方形的蓝宝石袖扣。
又是蓝宝石？
林沅难免想到周尧当年给她的订婚戒指。
陆溯安没有这种袖扣，看来真是周尧不小心掉的。
林沅下意识拿起手机要给周尧打电话，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又顿住。
她与周尧虽然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但已经太久没有过交流。
林沅犹豫。
要不找夏清转交？
与周尧的这两次见面，林沅感觉到周尧成熟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样执拗、固执、动不动就生气让人哄，行为举止也挑不出错处，甚至称得上温和得体。
说话也很自然，有时都让林沅忘记两个人已经有六年没见面这个事实。
这样看起来，林沅似乎不用刻意与周尧保持距离，毕竟人家已经把她忘了。
想到这，林沅直接给周尧发了一条消息说明情况。
周尧并没有立刻回复。
林沅接着处理工作，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机嗡了两声。
林沅拿起手机看，周尧回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就一个字。
——嗯。
第二条长一点。
——先放着吧，改天我派人去拿。
林沅本来想说她可以让人送过去，看到第二条后想了想，觉得周尧现在估计很忙，最后林沅只回了一个好的。
把所有文件看完后，天已经黑了。
林沅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与车水马龙，长时间的静坐使腰背僵直，林沅用手握拳捶着腰，站起来都有些费力。
她俯身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没几步，就被何晟迎面拦住，摁着肩膀转了个方向。
“正好正好，我还以为你走了。”
林沅面无表情：“我要回去睡觉。”
何晟推着林沅，不让她走：“今天有几个导演在，你帮我引荐一下。”
“郑导也在，溯安入围的事咱得感谢一下啊。”
何晟这段时间的社交场估计就没断过，林沅撑着精神，到了地点后就站在何晟身边假笑。
郑导高兴得溢于言表，一个劲儿地夸，夸完陆溯安夸林沅，然后和林沅说自己手里有个本，看有没有机会再次合作。
这种场合总免不了喝酒。
在最初的那段日子，林沅和何晟为了帮陆溯安拿下片约，参加过不少酒局。
不过林沅有外挂，每次都提前让小六帮她作弊，大多数都是何晟吐得昏天黑地，被林沅和陆溯安一起抬走。
后来陆溯安逐渐有了名气和作品，人有了话语权，自然不需要在饭桌上陪酒。
今天情况特殊，林沅没办法就喝了两杯。
虽然她看起来毫无异色，但何晟还是感觉到一点不对。
“你不会醉了吧。”何晟转头小声说：“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千杯不醉的吗？”
“我不太舒服。”趁这个机会，林沅想撤：“我先回去了。”
何晟：“那我送你。”
“不用，你接着和他们谈项目。”
何晟目露犹豫：“你确定自己可以？”
林沅垂眼嗯了一声，她的步伐平稳，放下酒杯后走出会场。
在没有别人目光的注视后，林沅单手扶住墙，慢慢弯下腰背。
她高估自己的酒量了。
林沅现在脑子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都有些重叠。
不能让何晟送她。
这种情况下，何晟再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话，林沅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她摸出自己的手机，盯着通讯录半天，最后给庄雨打了过去。
打完电话后，林沅想找个地清醒一下。
她顺着路走到后花园，推开玻璃门，被迎面的冷风一吹，感觉好受了不少。
林沅就地坐在台阶上，有一位侍应生注意到林沅，怕她着凉还送过来一块毛毯。
林沅拿毛毯裹住自己，闭眼垂头一栽，脑袋抵着膝盖。
思绪混沌，模模糊糊间，似乎有脚步声响起。
一人站在林沅面前。
“林沅。”
清冽的嗓音响起，像是一块浸在寒潭中的冷玉。
周尧慢慢半蹲下来，目光静静地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他哑声问道：“你这几年....都在过这种日子吗？”
*
周尧今天来，是特意为了跟林沅偶遇。
他精心打扮过一番，头发、衣服、腕表和袖扣。
香水是水生木质调的，很淡。
如何装作偶然碰到，见面要说些什么，举止要怎样才不会让林沅发现他的感情。
周尧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
希望他故意落下的袖扣林沅没有带在身上。
这样他还能有再一次见面的机会。
周尧把一切都准备好后，步入会场。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沅。
她跟在她那位公司老板的身边，正在跟人说话，笑得很漂亮。
趁着那群人推杯换盏之际，周尧看到她转过身，走到餐台边，微微垂下头，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她看着似乎是在走神，又好像是在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恢复精力。
周尧突然就无法上前了。
他停住的几秒间，林沅深呼吸了一下，端起酒杯，继续回去跟人聊天。
周尧怔怔地看着。
在进入会场的一个多小时里，周尧没有理任何认出他而上前搭话的人，他站在角落里，沉默地看着林沅熟练地假笑、社交、喝酒。
她原本最讨厌这种场合。
然后林沅低头跟身边人说了些什么，慢慢走出了会场。
周尧跟了上去。
花园里有一盏灯，正照在台阶上的林沅。
初冬，吹来的冷风似一把利剑，林沅好像是被冻着了，或者是听到了周尧的声音。
她慢慢抬起脸，手抱着膝盖，脸色因酒意薄红，醉眼朦胧。
林沅歪头看着周尧，微微蹙起眉，似乎在认真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周尧把她身上薄薄的毛毯拿掉，他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到林沅的身上，握着她的手腕给林沅穿衣服。
“伸手。”
林沅意识模糊，被周尧半抱在怀里，额头抵在男人的胸膛上，鼻尖蹭着西装柔软的面料，周尧身上没有沾上会场的酒气，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像雪一样清冷疏离的气味。
被冷空气一吹后，更好闻了些。
黑色大衣把林沅裹得严严实实，衣摆垂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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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粘上尘土。
周尧低垂着眼，给林沅系扣子。
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蹭了一下他的胸膛，周尧脖颈僵住一瞬，他抿着唇，继续一点一点，把所有扣子都系好，并把袖口往上挽了几圈，露出指尖来。
他伸手把林沅扶正，沉沉的目光落在林沅的脸上，低声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林沅喝醉后的表现是反应迟钝，而且极度犯困。
她眼睛里含着一层水雾，瞳孔涣散，盯着周尧，突然慢慢评价：“.....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不会让她排斥，所以应该是熟人。
林沅这么判断到。
面前的人迟迟没有说话。
“我、我叫了庄雨...”林沅还有几分理智。
林沅：“好困。”
她像是刚刚出生无法自己站立的小动物般，毛茸茸的脑袋又栽到了周尧的怀里。
周尧几乎是立刻环抱住她。
“酒量这么差。”他垂着眼，宽大温暖的手掌捂着林沅被冷风吹红的耳朵，低声喃喃：“是怎么为他喝倒制片人的啊....”
周尧一颗心脏像是被水浸湿，闷沉沉的，透不过气。
他本以为林沅离开他的这些年，起码是在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我带你回家。”周尧低低道。
“要背还是抱？”
“....背。”
林沅的胳膊抱着周尧的脖颈，微凉脸颊贴上去，昏沉沉地闭上眼。
周尧捞起她的腿，起身，怕林沅的胃难受，周尧一步一步地走得很慢。
“抱紧我。”周尧微微侧过头说：“别掉下去。”
背上的人没有动静。
周尧便以为林沅睡着了，他不再说话。
直到一道含糊的声音传来。
“周尧。”
周尧蓦地停住脚步。
她小声道：“谢谢...”
周尧突然觉得眼眶酸涩，他低下头，自嘲似地轻笑了声，嗓音干涩：“我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林沅还是醉酒的状态，她的下巴抵在周尧的肩上，温热的气息贴近周尧的脖颈，她意识朦胧，轻声道：“你以前背过我的。”
高中有次运动会上，林沅不小心崴了脚，是周尧背着她去的医务室。
“你现在过得好，我很开心。”林沅的声音闷闷的，含着醉意，说话断断续续：“是...是我搞错了。”
“我本来不该出现的。”
周尧没有听懂，他张了张口，随后感觉到脖颈间的湿润，像是眼泪。
周尧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伏在肩上的人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胳膊紧紧抱着他，模糊呢喃：“妈妈....”
她哽咽道:“我好想回家。”
林沅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展露过自己脆弱的一面，他们几人中，每个人都有一部分无法触及的伤痛，除了林沅。
周尧听陈叔说，林沅从小身体就不好，非常容易生病，父母又不在身边，几乎没有回来看望过她。
周尧刚听到时还很惊讶。
因为在陈叔的叙述中，林沅是一个极度依恋父母的人，因为得不到疼爱，甚至闹过脾气吵过架。
可周尧认识的林沅，从未主动提过家人。
一个人的身上是可以看出家庭的影子的。
林沅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被寄养的、缺爱的孩子。
反而像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
她温暖、善良、有同理心、总是能敏锐地感知到别人的情绪，还非常会照顾人。
这些投影都与陈叔所说的林沅相悖。
周尧原本以为是陈叔的细心照顾与疼爱让林沅有了改变。
现在看来，林沅内心深处依然眷恋着亲情。
他居然...从来没有意识到。
周尧突然觉得，他从未真正了解过林沅。
曾经的他只是一门心思，用尽手段希望得到林沅的关心和目光。
这是林沅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那以前呢？
周尧心头被揪紧。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林沅会不会也像今天晚上一样？
一个人躲在角落想家人。
想回家。
39. 看看他的眼睛
宿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林沅睡到中午才醒来，头痛欲裂，浑身上下都没力气。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看到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旁边还放着一杯水。
林沅摸上去，发现水还是温的。
庄雨居然还没走吗？
林沅起身，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润嗓子，余光突然看到椅背上搭着一件黑色大衣。
“......”
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涌入脑海中。
林沅差点被水呛到，原本因酒精而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
她慌乱地放下水杯，随后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露出脑袋，看向客厅。
沙发上，庄雨正在开视频会议。
似乎是感受到一道目光的注视，庄雨转过头，看到扒着门探头探脑的林沅。
庄雨对着耳机说:“先到这里吧，剩下的我去公司再说。”
庄雨结束会议，合上笔记本问道：“想吃点什么吗？”
林沅没有看到别人的身影，长舒一口气：“不想吃。”
庄雨走到料理台前，挽起衬衫袖口，淡声道：“还是吃点吧，不然对胃不好。”
“面可以吗林总？”
林沅的衣服昨晚已经被庄雨换了，身上是柔软的家居服，林沅坐在料理台旁边，托着下巴，头发还乱糟糟地翘着，蔫蔫的：“庄雨姐，现在不是在公司，我们也没在谈工作，就别叫我林总了。”
“小沅。”
庄雨拿起一个鸡蛋：“吃荷包蛋吗？”
林沅轻皱了下眉：“不吃。”
“好。”庄雨嘴上应着，手已经在用筷子打蛋液了。
“......”
庄雨：“不能挑食。”
林沅很习惯庄雨有时候像妈妈一样的教诲，但她依然有自己的倔强：“我最多吃一半。”
“可以。”
林沅整个人趴下来，下巴抵着胳膊，眼睛看着庄雨做饭，说道：“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昨晚不是你送我回来的。”
庄雨不动声色：“你以为是谁？”
“周尧啊。”林沅虚弱闭眼，脸压着胳膊，回忆着：“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昨天碰到周尧，他好像还背我了。”
“后面怎么样不记得了。”
还好是梦，不然她岂不是又和周尧有了纠缠。
庄雨闻言默默抬眼看向林沅。
“那不是梦。”庄雨说：“是真的。”
？？
林沅一惊，瞬间坐直身子：“我屋子里那件衣服是他的？！”
“不然呢。”庄雨边煮面边说：“我特地放在那刺激你恢复记忆的。”
庄雨说她昨天到了地方却联系不到林沅，她着急打电话时，没走几步，正撞上周尧。
“你没记错，确实是被周尧背着的。”
林沅手都颤了：“然后呢？”
“后来他就把你交给我了。”庄雨扶了下眼镜，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一些惊天动地的话：“我想让你把衣服还给人家，你死活不让脱，我就只能带回来了。”
“......”林沅的头一阵眩晕：“我....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庄雨回忆了一下：“没有。”
当时林沅几乎是睡着的状态了
一碗简单的面很快煮好，端到林沅面前。
林沅尴尬得脑子一片混乱，夹起上面盖着的荷包蛋就咬了一口。
她受了教训，悲伤道：“我再也不喝酒了。”
“酒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庄雨撑着胳膊，看着林沅慢吞吞地吃饭，突然道：“我本来以为他不会把你交给我。”
庄雨和周尧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中。
她当时刚毕业不久，担任助理的职位，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接老板受伤的“女儿”。
据说本来是老板朋友的女儿，但寄养在老板家里，跟亲生女儿也差不多。
当时的庄雨根本没有现在行事稳妥，她没有估算在道路上花费的时间，到学校时已经迟到很久了。
庄雨急匆匆赶到医务室，第一反应就是道歉：“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她家里条件不好，千辛万苦走到今天，是害怕因为犯错而遭到辞退的。
医务室的床上坐着一个女孩，她没有玩手机，也没有跟人聊天，只是在看着地面发呆。
听到声音后她抬起头，脸上是温柔的笑：“没关系。”
庄雨的心刚刚放下，旁边就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我就说让你跟着我走。”
庄雨才发现还有一个男生。
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着一张格外出众的脸，皮肤白得像细雪，脸色却格外阴沉，他斜挎着书包，靠在一旁，冷冷看过来，显然对庄雨迟到的事情很不满。
庄雨不知道这是谁，但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是周尧。”林沅出声介绍：“我朋友。”
居然是周书文的儿子。
他们家的一些传闻，庄雨也是听说过的。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陈叔太大惊小怪了。”
庄雨看到林沅要站起来，刚要伸手去扶，被周尧挡住了。
他侧身挡在庄雨身前，自然地扶住林沅的手腕，漆黑的眼睛看着林沅，低声道：“还是我背你吧。”
庄雨默默把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
难道是早恋？
庄雨抽空思考，如果老板要问这件事的话，她要不要说？
“不用。”林沅动了动脚腕：“感觉也没有多严重。”
“不麻烦你了，刚才都背着我走了这么远。”从操场到医务室隔着大半校区。
周尧蹙了下眉，虽然没说话，但表情更差了些。
庄雨扶着林沅慢慢地走，林沅问陈叔今天的行程，庄雨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时不时还能感受到周家那位少爷充满敌意的视线。
庄雨觉得这敌意来得莫名其妙。
她只是扶一下而已，难道这都要吃醋？
快走到校门口时，庄雨听到林沅对周尧说：“这个周末记得把卷子做了。”
“我知道。”
周尧表情烦躁，语气很冲：“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学习？”
庄雨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跟没听见似的。
“不是。”林沅并不惊慌，甚至慢悠悠地补充：“还有排名。”
周尧的声音瞬间跟结了冰一样，脸色阴郁地看向林沅：“你忘记明天什么日子了？”
庄雨离着林沅近，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不过很快，林沅就若无其事地笑道：“当然没有，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周尧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庄雨看着林沅说了几句软话把人哄走，上车后，林沅坐在后座上重重松了口气，仿佛渡过了什么大劫一样。
“差点给忘了...”林沅后怕喃喃，快速掏出手机看礼物，还问了庄雨有没有什么建议。
庄雨一边谨慎回答一边在后视镜观察林沅的表情。
庄雨内心想，原来不是早恋。
是单恋。
也不知道老板的这位女儿有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感情。
后面庄雨在陈叔身边做事，经常能见到林沅，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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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大多数都跟着周尧。
庄雨也发现周尧不仅仅是吃醋，他甚至讨厌任何夺走林沅注意力和目光的人。
年纪不大，占有欲倒很强。
庄雨跟众多人一样，在亲眼见过林沅对周尧的关心和照顾后，逐渐推翻了周尧单恋的结论，认为两个小孩是偷摸早恋。
所以他俩订婚，庄雨觉得是理所应当。
但后来突发变故，传闻满天飞，在时隔六年的今天，庄雨本以为无论当初两个人有什么纠葛，都已经是过去了。
直到昨晚，庄雨看到周尧背着林沅。
她立刻就意识到周尧一点都没有变。
庄雨犯了难，她不知道林沅现在对周尧什么感情，而且就算林沅喜欢周尧，庄雨也不放心把喝醉的林沅交给周尧照顾。
庄雨都准备上手抢人了。
没想到周尧看到她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庄雨的车前，动作小心地把人放下，单手护着林沅的头，半抱着把林沅放到了后座上。
他的神情温柔又安静，盯着林沅看了半晌，随后关上车门，对庄雨说了一句：“麻烦你照顾她了。”
“明天起来她胃会不舒服，估计不愿意吃饭。”周尧轻声嘱咐：“无论是什么，多少让她吃点。”
这几年庄雨不是没有在生意场上碰到过周尧，没了林沅在他身边，他脸上连一丝的温和与笑意都没有，像是一台冰冷的、终日不会停歇的机器一样。
当时庄雨语气格外复杂地答应了
厨房的料理台上，林沅吃了两口荷包蛋就扔到一边去了，她用筷子挑着面，听到庄雨的话后还疑惑地看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不把我交给你还能给谁，我就联系了你。”林沅说：“我和周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是过去了。”
庄雨轻轻叹了口气。
“小沅。”庄雨突然说：“你知道一个人最不能隐藏情绪的器官是什么吗？”
“是眼睛。”
庄雨背过身去收拾厨房，话说得很随意：“下次和周尧见面，你可以看看他的眼睛。”
*
被两杯酒成功干倒的林沅在家休养了一天，很快就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临近年末，她有很多合同需要跟何晟对一下。
林沅今日早早来了公司，路上碰到有人跟她打招呼，林沅一边在手机上问陆溯安情况一边应声。
出了电梯，走廊里迎面走过来几个男生，都是十八九岁的模样，青春洋溢的。
似乎是有人看到了林沅，他们纷纷放下勾肩搭背的手，站直身子，扬声道：“沅沅姐，早上好。”
林沅看着手机，随意一点头：“哦，你们好。”
林沅迈了几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蓦地停住脚步：“等一下。”
那几个男生都还没动，此刻听到林沅的声音，都面色紧张地望了过来。
林沅转过身，疑惑地蹙眉：“你们是....”
其中有一位戴着耳钉的男生连忙开口，笑道：“沅沅姐，我们都是何总新签的练习生。”
林沅的视线很快被中间的男生吸引住。
戴耳钉的男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不怕生，很活泼热情，一把揽过中间黑发男生的肩，积极推荐：“这位可是何总一眼就看上了，我们之中长得最帅的.....”
黑发男生不太自在，他看了林沅一眼，似乎有些害羞，小声道：“沅沅姐好。”
林沅的目光落到他眼角边的一颗泪痣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这个男生的眉眼，居然跟周尧有三分像。
40. 他对你好吗
“他叫江星泽，十九岁，好像是单亲家庭，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何晟把江星泽的简历递过来，“当初选人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他吗？”
林沅早忘了这事，当时何晟让她看了一堆照片和视频，林沅根本没走心，只随意应了几声。
江星泽，小说里确实没有这号人。
林沅翻开他的简历看，只这样看着简历上江星泽的照片，似乎又不像了。
主要是他左眼角下的泪痣和眼睛的线条，在某种特定的角度望过去，就和周尧有几分相似。
林沅刚才还以为他是周书文搞出来的私生子，心里惊了一下，如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资料，发现江星泽的身世很正常，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看来是她大惊小怪了。
何晟跃跃欲试：“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孩子还不错？”
林沅放下心，合上简历，顺口评价了一句：“外形还不错，你好好培养吧。”
何晟惊讶地看她：“倒是很少听你夸人。”
“关于溯安的那些邀约我都看了。”何晟谈起正事：“一些年末典礼红毯什么的，咱都能推掉。”
“就是这的电视台也派了人来谈，说是希望溯安能参加今年的跨年晚会。”何晟说：“我觉得这个可以接，宣传家乡嘛，拍个短片唱首歌，正好让溯安出来露个面。”
“有节目策划案吗？”
“有。”何晟把策划案递给林沅：“我看着是没什么问题，到时候问问溯安想不想去吧。”
何晟在旁边说着，突然注意到林沅翻文件的动作顿住，何晟还以为策划案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林沅看着策划案下方一个熟悉的名字：“没事。”
林沅笑道：“就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
宽阔明亮的机场里，马上要下雪的季节，岳蓝一身薄薄的风衣搭配着鱼尾裙，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正抱臂等着自己的行李出来。
身边的齐絮欲言又止：“岳蓝姐，不是我夸张。”
她肯定道：“你出去会被冻死的。”
“小絮，这你就不懂了。”岳蓝感叹：“人是充满潜力的。”
“即使外面下冰雹，我也要穿得漂亮。”
这时，岳蓝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
岳蓝拿起来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摘下墨镜，连忙接通，对面响起温和的声音，含着笑意：“岳蓝。”
岳蓝眼睛一亮，兴奋道：“还真是你啊，我都以为你换号码了。”
岳蓝:“我刚出差回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林沅是回到办公室打的电话，她轻笑道：“我在看策划案时看到了你的名字。”
林沅和陆溯安出国的第二年，岳蓝趁着假期回国看望父母，意外听说了林沅为爱远走他乡的传闻。
岳蓝从夏清那里打听到林沅所读的学校，然后风风火火地杀到了英国。
于是在某个午后，林沅原本正在长椅上和陆溯安商讨怎么和何晟偶遇，突然就被一个人影摁在草地上。
岳蓝看了一眼旁边愣住的陆溯安，便抓着林沅的领子吱哇乱叫：“我就知道那个人是陆溯安！！”
“你怎么回事啊林沅！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岳蓝格外悲伤：“你难道也被男人的美色迷惑了吗？”
被摁在地上的林沅：“......”
岳蓝曾经因为陆溯安昏了头，所以在听到林沅为了一个男人出国后，便下意识认为这人是陆溯安。
她果然没猜错！
林沅居然也被陆溯安影响了！
这个男人好恐怖！
林沅艰难出声：“不是你想的....”
“你不用解释。”岳蓝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语气沉重：“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脑袋不太清醒，但没关系，我会让你清醒的。”
林沅震惊地看到岳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破水瓢。
“......”
....不可思议，岳蓝居然还留着这玩意呢？！
最后是在林沅的奋力挣扎和陆溯安的拯救下，岳蓝才停下手。
林沅自然不能把出国的真实原因跟岳蓝讲，只说是为了逃避婚约，才和陆溯安一起出国。
岳蓝听说了林沅和周尧订婚的消息，脸色恍然：“你不想跟周尧订婚，所以才让别人认为你和陆溯安在一起了？”
林沅点点头。
岳蓝嘶了一声，下意识道：“那是得出国。”
林沅没听懂:“什么意思？”
岳蓝作为跟林沅和周尧同一个高中的人，虽然不同班，但也知道周尧一直在暗地里阻拦别人跟林沅表白。
每次岳蓝在班里听到别人讨论他俩会不会早就在一起之类的话，岳蓝总要翻个白眼，说:“林沅才不会那么没眼光。”
周尧这种人，要是知道林沅喜欢上别人，肯定不会罢休。
岳蓝脑补了一堆你追我逃的戏码，立刻表示:“我明白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她依然不太放心，警惕地看了陆溯安一眼，小声问林沅:“你在他身边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林沅一脸坚定:“我非常清醒。”
岳蓝最后安心地走了。
后面林沅再听到岳蓝的消息，就是她毕业后回国继承家业了。
没想到居然在电视台的策划案上看到了岳蓝的名字。
“说来话长。”岳蓝在电话里笑道:“本来我还准备去公司找你呢。”
“现在也好，后天我生日，你一定得来啊，我们见面好好聊一聊。”
岳蓝语气顿了一下:“不过我爸估计要请周尧他们。”
岳蓝随意道:“你不想见的话，我就不让他来了，反正是我生日，我爸也得听我的。”
“不用。”林沅说:“我们已经没事了。”
这个没事是什么意思，岳蓝没多问，只是开心道:“那就说定了。”
*
岳蓝去年的生日办在游艇上，今年是在自家的会所里，是岳蓝妈妈操办的。
赵子衿跟岳蓝家最近有生意来往，所以很早就来了。
“你来这么早干吗？”
赵子衿问出口就后悔了:“算了，当我没问。”
脑子不用转都知道是为了林沅来的。
“林沅跟岳蓝关系很好吗？我怎么不知道她俩有来往？”
赵子衿一连问了好几句，周尧却没什么反应。
赵子衿如今非常敏感，立刻问道：“你又怎么了？”
前段时间还理直气壮地要当小三，现在好像又蔫了下来。
周尧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眉眼平淡，垂着眼慢慢道：“我这几天在想，或许我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他当初利用林沅的心软，骗她订下了两家的婚约。
即使到现在，如果有什么可以把林沅留在他身边的手段，他依然会去做。
他能给林沅的爱就是这样，自私的、阴暗的、充满着见不得光的心思。
赵子衿听得一头雾水。
这是又改邪归正了？
赵子衿觉得自己也挺有病，周尧要插足人家感情时，他担心得睡不着觉，生怕周尧犯错误，现在周尧要放弃了，他又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赵子衿叹了口气：“我是不懂这些。”
“看你怎么想吧。”赵子衿最终还是决定为了兄弟抛弃道德底线，表情复杂：“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反正站在你这边。”
门口传来动静，周尧抬起眼。
是林沅到了。
林沅是蹭夏清的车来的，她一进门就注意到角落里站着的一位侍应生，他举着托盘，状似无意地看了林沅一眼，随后转身去了旁边的露台。
夏清去放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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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礼物，林沅随手拿过一杯香槟，慢悠悠地朝一旁走去。
“你这张脸好平凡。”林沅的手搭在露台的栏杆上看风景，对着方砚道：“要不是你鬼鬼祟祟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虽然没有别人在，方砚也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看到消息？”
现在林沅和方砚共同负责任务，所有消息都是共通的。
方砚说的是前几天从美国传来的消息，“有人在洛杉矶看到了文如晞。”
为了更好地搜寻文如晞的踪迹，方砚在各地都留了些人手。
“看到了。”林沅并不惊讶：“我说的吧，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回国，你在我身边蹲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到她的影子吧？”
方砚皱着眉，依然坚持自己的判断：“不可能。”
“一定是障眼法，她是想把我引过去。”
方砚太明白文如晞的狡诈，不然也不会在她身上栽那么多次跟头。
林沅十分悠闲，她现在只等着明年陆溯安获奖，主线任务完成后，她就陪方砚这么耗着。
反正她又不着急，该着急的是方砚和局里的领导。
方砚感觉到了林沅的不上心，他笑了一声，突然道：“你喝醉的那天晚上，我也在。”
方砚自然看到了周尧，问道：“那人是你男朋友？”
林沅浑身一僵，原本散漫的神情褪去，神色变得有点冷，警告道：“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
“你不用这么紧张。”方砚耸耸肩，语气轻松：“执行任务途中谈个恋爱是常有的事，并不违反规定。”
“你的身份应该更方便，等到任务完成你一离开，什么都不用负责。”
林沅嫌弃地看向方砚，摇头评价道：“你这人品真是够差的。”
“......”
方砚气急：“你....”
不远处似乎隐隐传来脚步声，方砚表情一肃，瞬间低下头，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在这做什么？”
林沅看到进来的周尧，晃了晃手机，解释道：“刚打了个电话。”
林沅连忙把那颗蓝宝石袖扣拿出来：“这是你掉的袖扣。”
“衣服我放在夏清车上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拿给你。”
周尧将袖扣收起来，轻声回道：“好。”
林沅面对周尧还是有点尴尬，她记不清那天晚上跟周尧说过什么话，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正纠结时，周尧先开口了，语气很淡：“你和他....怎么样？”
自从两个人见面后，其实都在有意地躲避这个问题，林沅没想到周尧就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了。
周尧说：“他对你好吗？”
“挺、挺好吧。”林沅仿佛被周尧的眼神烫了一下，不自在地摸了下耳垂。
“那为什么不公开？”周尧皱紧眉，脸色冰冷：“是他不愿意？”
林沅一愣：“不是。”
她只能在周尧面前圆谎：“是我，我不愿意。”
看到林沅极力为陆溯安说话的模样，周尧抿了下唇，目光暗淡了些。
林沅赶紧转移话题：“我听夏清说前几年周书文想把公司抢回来。”
她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话题，便装成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问道：“当时什么情况？”
奇怪的是周尧听到这句话后表情似乎变了些。
“他被我架空，所以后悔了，联合董事会想逼我辞职。”周尧看着林沅，目光意味不明：“是许明翰帮了我。”
“是吗？”
话题被移开，林沅放松下来，说道：“那许明翰还挺厉害。”
周尧突然垂头笑了一声。
林沅有点懵：“怎么了？”
“没事。”他的眼角眉梢都是融融的笑意，瞳孔似乎倒映着林沅的影子，声音格外温柔，附和道:“是很厉害。”
41. 这算是喜欢吗
岳蓝这次生日请的人不多，除了关系好的朋友，剩下的都是父母的生意伙伴。
在众人的簇拥下，岳蓝许完愿后切蛋糕，跟父母和姐姐拍照。
岳蓝在人群中找到鼓掌的林沅，提着裙摆走过去，抓住林沅的手腕就走。
岳蓝妈妈在身后喊：“宝贝，不多拍几张照片吗？”
“吃完饭再拍。”
岳蓝小声跟林沅嘀咕：“有些人我都不认识，还一个个凑上来装熟。”
正餐是在旁边的宴会厅，长桌上摆着鲜花和烛台，水晶吊灯闪着璀璨的光。
岳蓝坐在最前端，她拉着林沅，让林沅坐在左手边。
林沅俯身帮她整理过长的裙摆，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电视台工作？”
说到这个，岳蓝叹了口气：“毕业后我原本是回来帮家里的忙。”
“事实证明我确实没有我姐的才能。”岳蓝摊手：“项目搞黄了好几个，我爸为了家族繁荣，果断开除了我。”
“不过我发现自己确实对公司管理不感兴趣。”
岳蓝撑着脸，兴致缺缺：“或者说我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
“既然不知道喜欢什么，就一个个试呗。”岳蓝看得很开：“正好我小姨在电视台，她看我在家待着无聊，就让我去当实习生历练历练。”
“只能说优秀的人到哪里都是优秀的，我现在已经成为各大综艺节目和晚会.....”岳蓝自豪道：“...的导演组之一。”
林沅十分捧场，笑道：“这么厉害。”
岳蓝眼睛亮亮的，猛点头：“对吧对吧，真得很不容易。”
“我妈从来都是敷衍地夸赞，完全不知道我走到这个职位有多难。”
岳蓝兴奋地拉着林沅聊天。
林沅听别人说话时向来专注，睫毛垂下来，目光柔和，浅笑盈盈，给人很高的情绪价值。
周尧拉开林沅身侧的座椅，坐下来。
岳蓝还在说：“今天这套造型废了我一上午的时间....”
林沅的视线落到岳蓝头上戴着的钻石冠冕，做成了月桂叶的模样：“很漂亮，你自己设计的吗？”
岳蓝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林沅弯了下眼：“高中你戴的项链也是这个样式。”
“我当时问你，你说是自己画的设计图。”
高二那年岳蓝在饭桌上随口提过一句。
这么多年前的小事，林沅居然还记得。
岳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你再多说几句我就要爱上你了....”
林沅似乎被这句话逗笑了。
有侍应生上前给林沅倒酒，周尧蹙了下眉，本想制止，林沅先开口了：“谢谢，我今天不喝酒。”
岳蓝说：“这也有饮料，你看看想喝什么。”
周尧默默收回手。
随后他听到林沅接着对侍应生说：“不好意思，麻烦把这盆花撤一下吧。”
周尧一怔。
岳蓝疑惑地问：“为什么？”
林沅的声音温和，含着笑：“我有点花粉过敏。”
“啊是吗？”岳蓝第一次听说，连忙吩咐：“那都撤了吧。”
长桌上精致的鲜花被纷纷撤下，周尧还没回过神，林沅微微侧过头，轻声问道：“没事吧？”
周尧不敢看她，他垂在身侧的指尖颤了下，声音干涩：“...没事。”
胸膛的心脏怦怦直跳。
周尧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和神色的正常。
可那些被死死压抑着、激烈的感情还是在这一瞬间都涌上来，连带肌肤都烧起来。
赵子衿在外面社交了一番，进来入座准备吃饭。
他坐在周尧的旁边，表情奇怪地看向周尧：“阿尧，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生病了？”
“......”
侍应生开始上菜，打断了赵子衿的询问。
岳蓝说起工作：“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溯安还没回来。”林沅说：“还是要看他本人的意愿。”
“我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当演员。”岳蓝感叹：“大学时明明一副对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那时候的陆溯安纯粹是被搭讪怕了。
林沅轻笑：“他性格很温柔的。”
旁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刀叉磕碰盘子的声音。
林沅没注意到，岳蓝的位置却看得清清楚楚。
周尧手滑了一瞬，不过很快，他稳住手腕，垂着眼，脸色平静，继续切着盘里的那块牛排。
要说今天有什么让岳蓝觉得惊奇的事，那便是周尧的反应了。
简直温驯得吓人。
全程安安静静，似乎只是过来吃顿饭，但在林沅没看到的角落，周尧的目光其实一直在林沅身上。
不过他很小心，好像生怕被林沅发现似的。
只要林沅转过头，他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高中有次元旦聚会，几个班的老师一合计，领着大家一起去饭店吃饭。
岳蓝当时来迟了，她不想跟老师们坐一桌，就去了林沅他们班的包厢。
饭桌上，周尧简直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一直在搞些动静吸引林沅的注意。
幼稚得要死。
吃到一半，不知是哪个班的男生受朋友怂恿过来告白，趁着老师没在，这个男生被推着站到林沅面前，说话支支吾吾，满脸通红，都不敢直视林沅。
周尧的胳膊搭在林沅背后的椅背上，脸色阴沉，就像是在圈占自己的领地。
林沅意识到对方想要表白后，就想和他出去再说，不然场面会尴尬。
林沅站起身后，岳蓝眼睁睁看到周尧把手边的玻璃杯拂倒在地。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后，周尧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去捡，再起身时手就被玻璃碎片扎得鲜血淋漓。
结局可想而知，林沅最后拉着周尧去包扎伤口了。
一个仅仅为了打断告白就故意让自己受伤的人，在林沅和陆溯安离开后，居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吗？
这时，周尧端起切好的牛排，与林沅换了一下盘子。
林沅对自己吃饭一直不太上心，比如她有时会因为懒得剥壳，从而直接选择不吃虾。
或者一道菜里有一样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便碰都不会碰。
以往每次吃饭，周尧都习惯于帮她处理食物。
刚才在露台聊天，林沅没觉得有什么。
此刻周尧的身子微微靠近，他已经戴上了那枚蓝宝石袖扣，盘子边缘的手指冷白修长，隐隐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淡色青筋，腕上扣着一只镀金的黑色表盘。
林沅隐约能闻到熟悉的，像是冬日里凛冽的雪一样的味道。
这勾起了林沅一点的回忆。
但很模糊。
于是她凑近周尧，谨慎询问：“我喝多的那天晚上，没说什么醉话吧？”
林沅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紧张。
好近。
周尧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到她淡色柔软的唇上。
“没有。”周尧突然垂下眼。
林沅的心刚刚放下，就听到周尧语气平静道：“就是说了一句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
林沅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在林沅还没开口之前，周尧就抢先说道：“你不用解释。”
他似乎非常善解人意，声音低低：“我明白，你是喝醉了。”
周尧的唇边抿出点笑来，眸光清润，轻声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林沅彻底僵住。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犯了错的愧疚感。
而且她喝醉居然是这种模样的吗？
“对不起。”林沅像是一个醉酒后忏悔的丈夫，闷着头，语气很心虚：“我、我不知道....我以后不会喝了。”
直到结束，林沅还没走出自己酒后乱说话的阴影中，岳蓝跟着出来送林沅，低声问道：“你和陆溯安还假装男女朋友呢？”
岳蓝觉得这实在不是长久之计：“你总不能在周尧面前装一辈子吧。”
林沅原本想着如果方砚一直找不到女主，她就去主动申请调离。
但林沅转念一想，如果就让她把这个世界撇下不管，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林沅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何晟最近忙得团团转。
因为林沅特地问过江星泽，何晟又向来把林沅当做财神爷一般的存在，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所以何晟这段时间尤其关注江星泽，抽空就会去看他们练习。
一次考核结束后，何晟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走过去拍了拍江星泽的肩膀，鼓励道：“不错啊星泽，最近成绩很好。”
“继续努力。”
江星泽正拿毛巾擦汗，闻言受宠若惊，连忙鞠躬：“谢谢何总，我会努力的。”
旁边坐在地板上的男生哇哇乱叫：“何总，你就知道偏心星泽。”
“可不是我偏心。”何晟对江星泽说：“有人觉得你资质不错，让我好好培养。”
一听这话，周围男生全围了上来，纷纷好奇地问：“谁啊谁啊？”
“是公司里哪位前辈吗？”
“是不是沅沅姐？”有道声音突然响起：“上次在走廊里，沅沅姐看了星泽半天。”
何晟没有否认，反而笑着点了点头。
一群人瞬间炸了。
那可是林沅哎，一手培养出陆溯安的林沅！
圈里人都知道林沅手下只有陆溯安一个艺人，别人谁都不带。
有人忍不住嫉妒：“你运气真好星泽，被沅沅姐看中了。”
“沅沅姐漂亮得过分好吧，我本来以为她年纪很大的，上次碰到吓了一跳....”
议论声中，江星泽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中闪过林沅的脸。
江星泽脸庞微红，对何晟坚定道：“我知道了何总，我一定不会让沅沅姐失望的。”
陆溯安在表演培训班待了一周的时间。
“非常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小徐向林沅报告：“就是遇到了好几波粉丝，不过都是正常的拍照签名。”
陆溯安现在艺人的身份虽然很引人注目，但也能帮他挡掉很多麻烦。
比如不会再遇到一堆搭讪和要微信的人了。
在小说剧情中，陆溯安成名后遇到的唯一一次事故，就是在某次活动现场，舞台出现故障，是女主救了他。
这个剧情发生在一年前，女主不在，林沅提前派人检查设施，避免了事故发生。
按理说后面不会再发生什么大事了。
只差一个男女主的恋爱。
林沅去茶水间冲咖啡，她的指尖敲着桌面，脑子里在重新过小说剧情，看还有几个剧情节点没有完成。
于是就没有注意一旁靠近的身影。
“沅沅姐。”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林沅回过神，转身看过去，面前站着的男生穿着一件黑色卫衣，脊背挺直，神色有点紧张。
“你是....”林沅努力回忆了一下，在看到他眼角的泪痣后，瞬间想了起来：“江星泽是吧。”
“对。”江星泽眼睛一亮，内心欣喜。
“我就是来打个招呼。”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深呼吸了一口，语气坚定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林沅听到这话神色迷茫了一瞬。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在何晟面前问过江星泽。
一定是何晟跟这孩子说了些什么。
有进取心是好事，林沅不想泼他冷水，所以她歪头笑了笑，唇边露出一个酒窝，声音温和：“嗯，好好加油。”
江星泽的耳朵瞬间红了。
他慌张地低下头，一颗心脏乱跳。
陆溯安从何晟的办公室出来，过来找林沅，便看到这副场面。
林沅自然也看到了陆溯安：“怎么了？”
陆溯安并无异色，只是道：“我和你一起去电视台。”
“也行。”
江星泽走过来跟陆溯安打招呼时，耳朵的绯色还没完全褪下去。
陆溯安的视线停到江星泽的脸上，顿了顿，然后点头应了：“你好。”
江星泽走后，陆溯安看向林沅：“我听何晟说，你最近看上一个小男孩，是他吗？”
林沅皱了下眉：“什么叫看上？何晟用词怎么这么奇怪。”
陆溯安笑了一声：“他一直不就是这样。”
“是因为他的脸吗？”
陆溯安若有所思：“眼睛确实有一点像。”
林沅目光震惊：“这你都看出来了？”
“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出来。”陆溯安笑道。
安静的茶水间里，陆溯安声音很轻：“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在意周尧些。”
“或许吧。”
林沅坦然承认了，她并不否认自己对周尧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关注和在意。
可能因为往事的愧疚，或者什么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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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喜欢吗？”林沅语气迷茫，她自己也搞不清。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不过比起搞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去做。”林沅轻声道：“只能我去做。”
林沅冲着陆溯安笑了笑：“我们走吧。”
*
到达电视台后，林沅和陆溯安被工作人员领着往里走，旁边挂着工牌的女生激动得溢于言表，实在忍不住开口：“陆老师，一会儿可以签个名吗？我妹妹超级喜欢你。”
陆溯安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身形挺拔，眉眼精致温润，含笑道：“当然可以。”
“话说今天不就是来对一下流程吗？”岳蓝走在后面，跟林沅咬耳朵：“你怎么还把这尊佛带过来了。”
林沅慢悠悠地说：“过来提前踩个点。”
岳蓝表情一言难尽：“录节目被你说的跟犯罪似的。”
“跨年晚会是录播，需要提前录一个宣传短片，很短，大概一两分钟。”岳蓝说：“串场的时候主持人可能会问几个问题，互动一下，我们会提前把稿子给你们。”
岳蓝面对陆溯安仍有当年的阴影，根本不敢离得太近，一直是隔着林沅和他对话。
“负责和你们对接的工作人员是....”岳蓝四处看了看：“小絮呢？”
一个女生急匆匆地推门进来，风尘仆仆的，身上还挎着一个包，一看就是跑过来的：“不好意思岳蓝姐，我迟到了。”
“这位是负责艺人对接的齐絮。”岳蓝介绍道：“后续的彩排和其他一些详细的工作，都由她来和你们交流。”
齐絮明显兴奋起来，她看着就是学生模样，年龄应该比林沅要小两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郑重鞠了一躬：“陆老师好，沅沅姐好。”
林沅倒是没想到齐絮还认识她。
岳蓝对林沅说：“她原本的梦想是当经纪人，你算是她偶像。”
“我不是说让你抽个时间把近视眼手术做了，我可以给你报销。”岳蓝怎么看那副眼镜怎么别扭。
她爱美，所以自然希望自己身边的小姑娘都打扮好看点。
“而且你的飞机是中午12点多到吧，怎么还迟到了？”
说起这个，齐絮一脸愁色：“我其实早就到了。”
齐絮小声告状：“还不是因为柯嘉，他又闹脾气不肯录节目，一堆人去哄他，他说要吃什么什么糕点，我跑了整整三条街去买，刚刚送过去。”
估计这人是个惯犯，岳蓝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又是他？！”
“我去会会他，你在这陪着。”
岳蓝怒气冲冲地要走，看着是要去跟人打架的模样。
“我也去吧。”林沅回头看向陆溯安，他的面前已经又自觉排起了队伍，几个工作人员都在等着签名。
陆溯安感受到林沅的目光，抬起头笑笑：“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沅转头对齐絮说：“你看着点，这些人签完后就不要让他再签了。”
齐絮眼睛亮亮的，立刻点头：“放心吧沅沅姐，保证完成任务。”
林沅跟着岳蓝去演播厅，岳蓝说：“这个柯嘉是之前选秀节目出道的男团成员，后来他们团解散了，他自己发展，拍了几部网剧，有了些名气。”
“早听说他爱耍大牌了，好几个节目的工作人员向我抱怨过。”岳蓝沉思道：“听说是背后有人，也不知道是我们圈子的谁，这么不长眼，柯嘉长得很一般，就是妆造加分。”
林沅听着岳蓝跟她科普，笑道：“你好像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
岳蓝眨了眨眼：“确实比我想象的有意思些。”
她挽着林沅的胳膊抱怨：“就是老加班，对皮肤不好，只能用医美来补救了。”
“他们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吗？”
“不知道呗。”
“你确定？”林沅怀疑地看着岳蓝浑身上下的名牌和布灵布灵的首饰：“你美甲上的钻都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岳蓝并不在意这些：“我确实没有故意隐瞒，同事和领导都以为我家里有点小钱，是来体验生活的，平常自然不敢压榨和欺负我。”
“这能帮我挡掉很多麻烦。”
演播厅门口，外面围着很多人。
“什么情况？”岳蓝叫了一个认识的人：“不拍了？”
“还拍啥啊，人家来人了，说是节目的资方大佬，大佬让柯嘉先休息。”
所有人都得在这等柯嘉休息好了才能拍。
岳蓝更愤怒了，她撸起袖子，推开人就往里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
“谁啊！哪个女的！”
有人悄悄过来，低声在岳蓝耳边说：“不是女的。”
“是男的。”
岳蓝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包养柯嘉的金主是个男的？”
“是啊。”那人给岳蓝指：“就站在摄影机旁边的那位。”
林沅跟在岳蓝后面，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过去。
“.......”林沅：“许明翰？”
插着口袋，正潇洒抽烟的许明翰闻言皱眉回头。
“......”
相顾无言。
许明翰的表情明显裂开了。
岳蓝反应很快，立刻上去狠狠踹了他一脚：“赶紧把烟给我掐了！”
演播厅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台里都知道岳蓝不好惹，没想到她人居然这么勇，资方都敢踹！
把人拉到角落里，林沅格外复杂地看了许明翰一眼，虽然一句话没说，许明翰瞬间秒懂，他都快蹿起来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许明翰急声道:“我是替我妹妹来的！”
林沅叹为观止。
许明翰他爸和他哥互相抢女明星，许明翰自己谈了一个女明星，他妹妹还包养了一个男爱豆。
“你家真是...”林沅叹道：“家风严谨啊。”
许明翰一脸忧愁：“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爸立的那些家规就算个屁，没一个人遵守的。”
“不过还是谢谢你上次跟我说的消息。”许明翰说：“现在老头子在我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我把这事捅出去。”
林沅摆了摆手，深藏功与名：“小事。”
许明翰神色又纠结起来：“还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一直瞒着你不太好。”
许明翰吞吞吐吐：“就、就是你偷偷帮周尧的事，被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
42. 有点像他
林沅依然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什么时候说漏嘴的？”
许明翰声音更虚了：“就你刚回来的时候.....”
林沅眼前一黑。
怪不得，怪不得她上次提这个事的时候，周尧笑得那么开心。
“我没办法，是他威胁我！”许明翰可怜巴巴：“他说我要是不说实话就把我绑了。”
“我身体多脆弱啊，高中哪一次不是被周尧打得鼻青脸肿的。”许明翰为自己找补：“我这也是为你们的爱情出一份力。”
“周尧本来以为你早把他忘了，郁郁寡欢的，知道这个事后他瞬间打鸡血了。”许明翰小心试探：“你俩现在...应该重归于好了吧？”
林沅眼前更黑了。
天知道她为了让周尧忘掉她有多努力。
原来是这样。
所以周尧那天才会突然出现在超市门口，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和她见面，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她聊天。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演播厅里，岳蓝让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然后走过来制裁许明翰，岳蓝冷声道：“给你五分钟，让那个姓柯的老老实实滚过来录节目。”
许明翰哭丧着脸被拽走了。
晚上，方砚来林沅家里，他开门见山：“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
林沅:“你终于想开了？”
自洛杉矶的消息后，方砚又收到了两次在美国看到文如晞的消息。
有一个似乎是他的得力助手，电话里对方砚说：“部长，我确定是文如晞，我还和她对话了，不是假冒的。”
方砚终于坐不住了，准备亲自去美国看看。
林沅最近也有在发愁的事，她突然提议道：“不然我和你一起去？”
方砚:“不用。”
“你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去抓人。”方砚说：“抓到文如晞后，我们都能松口气。”
方砚这次离开带了不少人走，林沅和陆溯安身边都没了他的眼线。
林沅的日子归于忙碌，何晟嚷嚷着要举办公司年会，庆祝一年的丰收，每天逮到林沅就让她看年会的策划案。
在某天中午，林沅接到了夏清的电话。
“赵子衿今年的生日在南山过。”夏清问：“你真不来了？”
“不去了，最近太忙，时间上排不开。”林沅说：“礼物你帮我带过去吧。”
“替我祝他生日快乐。”
休息室内，陆溯安坐在镜子前，化妆师正拿着夹板给他做造型。
镜子中，陆溯安与林沅对上视线，他说：“总不能一直这样躲下去。”
“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化妆师走后，林沅靠在沙发上，神色倦怠，闭着眼假寐。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一旦意识到对方的感情，是没有办法视而不见的。
要让林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和周尧相处，那太累了。
陆溯安静静地看着林沅。
这些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林沅都在他的身边。
他能为林沅做得不多，因为剧情和人设的限制，很多时候反而都是林沅挡在他的面前。
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力配合，让林沅可以尽快的完成任务。
林沅似乎永远都是理智的、可靠的。
只要和任务有冲突，她会毫不留情地斩断和任何人的联系。
陆溯安明白，她是知道自己最终会离开，所以不想让周尧沉溺于这段感情。
如果可以，陆溯安其实希望林沅能够活的更轻松一些，而不是现在，就像背着一座重重的山一样，总是在担心伤害别人，却很少考虑自己。
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齐絮推门进来，笑着说：“陆老师，可以拍摄了。”
林沅准备起来，被陆溯安摁住肩膀：“不用。”
“很快就拍完了，你在休息室等我吧。”
去摄影棚的路上，齐絮好奇地问：“陆老师，你和沅沅姐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吗？”
“你们看着关系好好，每次过来沅沅姐都陪着你。”
“嗯。”
陆溯安目光柔和，唇边带着几分笑意，声音很轻。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
“什么情况？”
赵子衿纳闷了：“你俩前段时间不是挺好的吗？”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神色晦暗不清，垂着头。
周尧：“她在躲我。”
这段时间，林沅拒绝了一切可能与周尧见面的邀约。
赵子衿不想让周尧伤心，劝道：“你别想太多，可能是她最近真的忙。”
“难道我生日有什么魔咒？”赵子衿抓了抓头发：“怎么每次一到我生日你俩就出问题。”
赵子衿：“你说我要不要找大师看....哎？阿尧，你去哪儿？？”
拍完宣传片后，林沅被庄雨一个电话叫回公司处理文件。
林沅是个半吊子，对公司管理一知半解，当年在国外上学，她的很多精力都用在陆溯安的事业上。
庄雨得知后，寄过许多金融方面的专业书来督促林沅学习，最近庄雨还让林沅考虑去修一个学位。
庄雨和陈叔的想法一样，看不上林沅现在的工作，更希望林沅能安生继承家业。
林沅最近都害怕和庄雨对话。
她揪着头发，无比痛苦翻文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时，林沅以为是送咖啡的秘书，头也没抬：“进来吧。”
“放在这吧。”
林沅示意对方放下离开，面前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沅沅姐，是我。”
江星泽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过来找林沅。
前段时间他跟家人打电话，才得知妈妈生病住院了，之前一直瞒着他没说。
公司这段时间管得严，都是封闭式训练，很难请假，各种拍摄行程排的也很多，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全部推迟。
江星泽原本只想请几个小时的假，可负责他们的经纪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江星泽以团体为重，年后再说。
江星泽实在是没了办法，正焦头烂额时，有人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去找沅沅姐啊。”
江星泽一愣，有几分迟疑：“这不太好吧，我们又不属于沅沅姐管理。”
“这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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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沅沅姐当初可是和何总一起创业的元老，何总都听她的话。”对方说：“沅沅姐喜欢你，请假这种小事，肯定立马就同意了。”
江星泽纠结了好几天，后来又接到姥姥的电话，说是病情更严重了，让江星泽想办法回来看看。
江星泽这才鼓起勇气来找林沅。
林沅抬头，看到江星泽后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放下手里的笔，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我知道这么过来很冒昧。”
江星泽咬了咬唇，红着眼眶看向林沅：“我妈妈最近生病了，我想请假回去看看，但....但我们的经纪人不同意，我实在是没办法。”
“我父母早就离婚了，一直是我妈妈一个人供我读书，她生病完全就是因为累的....”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废话，江星泽抹了把脸，继续磕绊道：“我只请三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也可以，只要让我去医院看她一眼就好。”
“我保证不会影响公司的行程安排，真的看一眼就回来。”
江星泽声音急促，手指无措地攥紧衣摆，生怕林沅会拒绝。
静默中，林沅的声音响起。
“可以。”
江星泽的眼睛慢慢睁大，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林沅。
“我会去跟你们经纪人打招呼。”林沅说：“你们现在的行程不会太满，都是一些简单的物料拍摄，一天的时间是可以挤出来的。”
“回去看看吧。”林沅对江星泽笑了笑：“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健康更重要。”
“....谢谢沅沅姐。”江星泽用胳膊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真的谢谢。”
这其实是一件小事，无论是谁来找林沅，林沅都会同意。
但林沅不得不承认，因为是江星泽，所以她往下多问了一句。
“严重吗？”
江星泽垂下眼：“已经要准备做手术了。”
“手术费够吗？”
“差不多。”江星泽说：“家里有些存款，加上公司给我的钱，凑在一起可能就差个五六万。”
“我回去再找人借一下，没问题的。”
林沅闻言，在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张卡递过来：“这张卡没有密码，你拿去用吧。”
江星泽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慌张摆手：“不、不用！”
江星泽连忙说：“我自己可以借到的。”
“你不用推辞。”
林沅把那张卡放在办公桌上，弯起漂亮的眼眸，轻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小时候他妈妈去世了，也是因为生病。”
“他当时年纪还小，因为他爸爸的缘故，他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所以一直....很后悔，有很多年他都不敢去墓地。”
“收下吧。”林沅笑了笑：“希望你妈妈可以早日康复。”
江星泽怔怔地看着林沅，忽然道：“沅沅姐，你这么帮我，是不是...因为这个朋友啊？”
林沅想了想，回答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她很诚实。
“还有一点。”
窗外透进来的融融日光中，林沅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眼尾，对着江星泽笑道：“你的眼睛，有点像他。”
43. 命运
“你那天走得早，没看到热闹。”
彩排现场，岳蓝坐在下面的观众席，对身旁的林沅说道：“许明翰让柯嘉去录节目，柯嘉不情愿，还打电话告状。”
“许明翰气得要死，把电话抢过来骂了他妹妹一顿。”
“我一打听才知道他妹妹往柯嘉身上砸了不少钱，什么代言啊电视剧啊，都是柯嘉靠他妹妹得来的资源。”
林沅回忆：“许明翰的妹妹刚上大学吧。”
“小姑娘年纪还小，识人不清。”岳蓝格外贴心：“所以我就把柯嘉的素颜照还有他和其他女人关系不清不楚的证据都发过去了，希望妹妹可以擦亮眼睛，包养一个质量更高的。”
岳蓝一边说一边关注舞台上设备的调试情况。
上面音乐已经响起，灯光却迟迟没有跟上，岳蓝膝盖上的对讲机传出一个男生的声音：“姐，灯控台这边可能出了点小问题。”
他问：“小絮在吗？上次就是她帮我们调好的。”
话音刚落，齐絮提着一个工具箱从舞台边走过来。
彩排开始了半天，岳蓝才看到齐絮：“你又跑哪儿去了？”
齐絮放下工具箱，指了指外面，笑道：“楼道上面的灯坏了，维修师傅修不好，我就过去试了一下。”
“已经修好啦。”
“现在又有一个需要你的地方。”岳蓝似乎十分习惯：“灯控台出了点问题，他们让你去看看。”
“没问题。”
齐絮欢快的去修东西了。
这场景十分眼熟，上一次林沅过来看彩排，是大屏出现了技术问题，几个男人围在一起费了半天时间都解决不了，于是就开始无措的四处张望，一口一个小絮，直到把在摄像机前面临时掌镜的齐絮叫过来。
旁边的工作人员跟林沅科普，“小絮在我们电视台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虽然她来的时间不算长，但工作能力极其可怕。”
“总得来说就是，她什么都会。”
岳蓝上台和技术团队对流程，林沅坐在观众席撑着脸走神。
这时成功解决灯控台问题的齐絮回来了，她简单扎着一个马尾，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牌，坐到林沅身边。
林沅发呆的功夫，再一回神，就看到齐絮正在帮别人占卜塔罗牌。
齐絮看着牌面一脸沉思：“你这个的话....上个月还有点可能性，但这个月感情复合的可能性极低。”
对面的女生哀嚎一声：“那完了。”
林沅好奇地凑过去看：“你连这个都会啊。”
“一点点，学着玩的。”齐絮安慰刚才的女生：“其实我感觉这更像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它是会改变的，也许你过几天测，又会变得不一样。”
“沅沅姐。”
齐絮问：“你要不要测一下？”
“你可以抽一张，我帮你简单看一下牌面。”
林沅第一次尝试这种东西，她原本不太信这些，但是经历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现在什么都信。
林沅随便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
中间像是一个圆型的轮盘。
齐絮看着这张牌，缓缓道：“这张牌代表的是命运的不可预测，可能会有一些突然发生，无法预测的变化。”
以林沅现在的情况而言，这实在不算是一张好牌。
她现在可不能承受一点计划之外的变化。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齐絮的眼睛弯了弯，笑道：“不要抗拒，也不要拒绝改变。”
“可能是不幸，也可能是转机。”
“顺其自然就好。”
简短的塔罗牌占卜结束，齐絮被岳蓝叫上台干活。
陆溯安是下一个彩排，正在后台等着上场。
他微微低下头，听旁边的工作人员讲流程和走位，余光瞄到林沅一脸惆怅，无精打采地靠在一旁。
陆溯安动作顿了顿，问道：“怎么了？”
“刚抽了一张塔罗牌。”林沅语气怅然：“...反正不太好，突然觉得心很慌。”
陆溯安轻笑了一声：“你信这个？”
“为什么不信？”
周围的工作人员离着有段距离，林沅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都是假的。”
“但人是真的，生活也是真的。”陆溯安作为小说世界的男主，很多时候看得比林沅这个执行任务的人还要开。
陆溯安慢悠悠地说：“何晟让我们陪他彻夜开年会也是真的。”
“......”
林沅瞬间不焦虑了。
比起那些虚无的，看不见摸不着的预测，还是近在眼前的苟且更让她担心。
“我反正不去。”林沅瞬间直起身子：“你去。”
陆溯安失笑：“可以。”
舞台上，陆溯安调整耳麦，林沅坐在台侧休息，她这个视角向下看，观众席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林沅注意到摄像机后面又成了齐絮，岳蓝叉着腰站在一边，简直恨铁不成钢：“台里有些人简直跟废物没什么两样。”
“小絮是实习生吗？”
“工作时间上是。”岳蓝说：“工作能力上，我甚至想让她取代我们部门整天就知道说废话的主任。”
“她是我学妹。”
岳蓝看着手里的节目流程单：“我们是几年前在美国上学的时候认识的。”
“后来她来面试，我就直接录用她了。”
林沅点点头，了然道：“这样啊。”
台下有执行导演挥了下手，高声道：“陆老师，我们加个灯光，麻烦您再来一次。”
林沅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她这两天都没回家，一直睡在公司。
昏昏欲睡的时候，林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沅站起来，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赵子衿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林沅，你有见到阿尧吗？”
音乐声放得很大，林沅离着舞台又走远了些，堵住一只耳朵，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阿尧不见了！”
赵子衿急得团团转：“电话打不通，到处都找不到人，就跟你当初走了之后一样。”
自从岳蓝生日那天，林沅就没和周尧见过面。
林沅皱起眉：“什么叫和我当初走了一样？”
电话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对了，你还不知道这些事。”
赵子衿：“当时阿尧知道你要和陆溯安出国，立刻就跑出去了。”
“然后就失联了。”赵子衿说：“你走的那天，我原本想去送你，是为了找阿尧所以才没去。”
“后来过了一个多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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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在山里的一座别墅中找到他。”
“阿尧那段时间状态很差，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我担心他做出什么事，只能尽量在旁边守着他。”
“他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多，周书文都要放弃他重新想办法生儿子了，后来我就找医生给阿尧看病，他好像慢慢好点了，我本来都以为他没事了，结果没过几天，他又失踪了一回。”
“这次回来，阿尧好像就恢复正常了。”赵子衿语气复杂：“就是冷冰冰的，笑都很少笑，满脑子只有工作。”
听着这些话，林沅呼吸几乎停滞，神色怔忪：“我...我不知道这些事。”
“我其实一开始就想去找你。”赵子衿低声道：“哪怕你回来跟他见一面，说几句话，阿尧的情况都能好不少。”
“但听夏清说，你和陆溯安过得很好。”
“我想也许再这样纠缠下去，对你们双方都是场伤害。”赵子衿的声音又着急起来：“但阿尧已经很久没犯病了....”
“我知道了。”林沅打断了赵子衿的话，声音冷静：“我一会儿先给他打电话试试，然后马上就过去找你。”
挂掉电话后，林沅转身回到台上。
音乐刚刚停止，陆溯安还站在原地，侧着头，正伸手摘耳麦。
他背后的上方有一块菱形的电子屏幕，就安装在大屏的前面。
林沅朝着陆溯安的方向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依稀觉得那块菱形的屏幕好像晃了晃。
林沅脚步停住，脑袋突然嗡了一声。
——活动、舞台、事故、屏幕坠落....
几个关键词在脑中快速掠过，寒意瞬间从脊椎传来，林沅浑身发冷，血液几乎倒流。
“陆溯安！”
出声的瞬间，那块菱形的电子屏幕突然松脱，直直坠落下来，正冲着下方的陆溯安。
观众席上的工作人员最先看到，脸色发白，站起来惊慌道：“哎！！小心！！”
“屏幕掉下来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撞击声连同屏幕碎裂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一时都没回神。
一片狼藉中，陆溯安的手掌压着那些碎片，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他刚才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冲过来扑倒，胳膊和头都直接磕在了地上。
陆溯安被尘土呛得咳了两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旁边一道清亮又后怕的声音：“....居然真的掉下来了，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陆溯安怔怔地看向身边坐在地上，正龇牙咧嘴揉头的女生。
她小声嘀咕：“疼死我了。”
原本的眼镜不知道甩哪儿去了，露出来的眼睛清澈又明亮，里面盛满了笑意。
她看了看几步远愣住的林沅，笑道：“看来我占卜得还挺准。”
齐絮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转头看向陆溯安。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她微微俯身，目光一寸一寸，认真打量着陆溯安的脸，然后眨了眨眼，蓦地笑了。
“陆溯安。”
她说：“你比电视上好看一些。”
陆溯安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蹙了下眉，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刚才救了他一命的人。
“....文如晞。”
44. 文如晞
文如晞。
十六岁觉醒，逃离八年未被捕。
这个一直活在别人口中的女主角，林沅终于见到了她。
她对文如晞唯一的印象，只有学籍档案上的一张蓝底照片，当时的文如晞年纪尚小，眉眼青涩稚嫩，黑色长发，温温柔柔的对着镜头笑。
在目睹齐絮救了陆溯安后，林沅立刻意识到齐絮的身份不对。
因为这副场面和小说里所描写的一年前的剧情一模一样。
林沅自以为躲过了那次事故，没想到又重来了一回。
看到两个人都安然无恙，林沅长松一口气，她一颗心还在怦怦直跳，腿有几分发软，手指都打着细细的颤。
台上，文如晞和陆溯安还在对视。
时隔多年，这两位主角终于碰上了面。
彼此都在认真打量着对方。
但是，这是一个小说的世界。
世界是有法则规定的。
男主只会爱上女主，女主自然也只会爱上男主。
所以当男女主对视时，即使不会一见钟情，但肯定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好感和心动。
可不同于普通小说的男女主，文如晞和陆溯安都是知道世界真相的。
一个为了躲避对方，还没成年就远离父母家人，过了整整八年躲躲藏藏，风雨飘摇的日子。
一个为了等待对方，从而拥有着悲惨的童年和奇异的体质，无人疼无人爱，只能冷着脸艰难存活。
这样的两个人，在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变化后，身体所表现出来的排斥反应异常强烈。
于是乎林沅刚要走近去看看情况时，就看到两个人脸色发青，表情诡异，随后立刻移开视线，扭过头。
“呕——”
林沅：“......”
现场慌张跑过来的工作人员都愣了。
岳蓝更慌了：“怎么了？受伤了？！怎么还干呕了——”
齐絮捂着自己胸口，弯腰呕了半天，她脸都白了，虚弱地摆摆手：“我....我没事。”
陆溯安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他同样难受地捂住嘴，声音闷闷的：“....我也没事。”
岳蓝担忧道：“真没事？要不叫救护车吧？”
林沅连忙出来救场：“我带他们两个去休息吧。”
林沅对岳蓝说：“顺便看看有没有受外伤。”
“你先处理事故。”
这算是重大舞台事故了，如果陆溯安被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好。”岳蓝表情凝重：“你带他们去休息室，我会查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沅上前，一手拽一个，拉住两个表情都很差的人，立刻往后台休息室去。
林沅打发完跟过来的工作人员，关紧门，顺便反锁。
她转身，看到房间里视彼此为洪水猛兽，恨不得离八丈远的两个人。
林沅轻轻叹口气，看向靠在化妆台的文如晞：“既然都见面了，我们聊一聊吧。”
“聊天可以。”文如晞还没缓过来，她皱着一张脸，非常难受：“但可不可以把我们隔离？”
另一头靠着墙的陆溯安闭了闭眼，语气复杂：“....我同意。”
林沅纳闷：“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啊，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齐絮这个身份甚至是专门负责陆溯安的所有安排，之前无论是拍宣传片还是彩排，齐絮都和陆溯安交流最多。
“不知道。”文如晞明显没想到这个情况，她捂着胃，声音很虚：“可能是因为之前我没认真看过他吧。”
就这情况还谈恋爱呢。
不吐出来都是好事了。
林沅突然头很疼。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传来一道男声。
“请问陆老师在吗？”
这声音林沅知道，是岳蓝他们部门的主任。
看情况现在是谈不了了，文如晞站直身子，把刚才从地上捡的眼镜戴上，对着镜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约个地方，等我下班再谈吧。”
文如晞的目光落到林沅身上，轻笑道：“既然我出现在你面前，就说明是想和你好好聊的。”
“林沅。”
文如晞歪了歪头，看着她：“我对你很好奇。”
文如晞走到林沅身边，打开锁，拉开休息室的门。
门外确实站着一个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脸。
多年的逃跑经验让文如晞瞬间察觉到不对劲，但胳膊上已经紧紧扒上来一只冰冷的手。
“文、如、晞。”
他发出的声音诡异变化着，从刚才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个文如晞无比熟悉的声音。
方砚抬起头，冷笑：“我就知道你躲在他们身边。”
是原本已经离开的方砚。
文如晞讶异地挑了下眉，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赞赏道：“你变聪明了啊方砚。”
“你少废话！”
方砚愤怒道：“我现在正式逮.....”
“砰”的一声闷响。
方砚一时都被砸懵了，他捂住刺痛的头，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旁边拿着一个摆件的林沅。
林沅非常不好意思，无比心虚：“我、我也是第一次砸人....”
方砚不像林沅一样，是附在别人的身体上行动，他本人的身体即使受伤，也会很快恢复，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对不起了。”
林沅这次加大力道，在方砚还能没回过神的时候，又朝他的头狠狠砸了一下。
砸完后林沅扔掉手里的东西，拉住旁边怔住的文如晞就跑。
方砚强忍住脑袋的眩晕，想拔腿去追，又被后面的陆溯安拉住。
“你....”方砚气得都要结巴了，怒吼道：“你和林沅在搞什么？！”
“再抓不到她我们都得受罚！”
陆溯安脸色冷淡，死死压制着方砚，不让他动作。
“我不管这些。”
既然林沅不想让文如晞被抓到，那他肯定会站在林沅这一边
*
跑步方面，林沅肯定比不过身经百战的文如晞。
开始是林沅拉着文如晞跑，后面完全就是文如晞拖着林沅跑。
文如晞带着林沅七拐八拐，跑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就算有陆溯安帮我们挡着，他也拖不了几分钟。”文如晞说：“方砚不可能一个人过来，他每次都带着人手。”
“我去开车，你不许停下来啊。”
林沅无力地摆了下手，文如晞就快速跑到前面去开车了。
林沅拖着步子在后面慢慢跟。
她累得气喘吁吁，也没看眼前，突然闷头砸进了一个人怀里。
林沅吓了一跳，浑身一抖，正要挣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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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双手急切地握住她的胳膊。
“是我。”
林沅一愣，抬头看向面前的周尧。
他看起来并无异样，就是脸色有些苍白，额前的黑发微微挡住眉眼，嘴唇颜色很淡，他的目光落到林沅身上，脸色十分担忧：“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林沅差点被累昏的大脑都清醒了。
她连忙把人拉近，上下打量，语气焦急：“你没事吧？”
周尧一怔，低头看了一眼林沅捏住他衣角的手指，表情显得有几分无措：“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林沅松了口气：“赵子衿给我打电话，说找不到你了。”
周尧盯着她看，忽然道：“你关心我？”
“啊？”不知道是不是累的，林沅反应有点迟钝，她慢半拍地点了下头：“啊...对，我怕你出事。”
周尧呼吸都重了些。
现在确实不是聊天的时候。
林沅歪过头去找文如晞的身影：“我还有点事....”
“林沅！！”
一声怒吼响彻停车场。
方砚果然挣脱开陆溯安追过来了，后面好像还跟着几个人。
周尧顺着声音看过去，脸色冷下来：“是他在追你？”
“不是，这事跟你没关系！”林沅拉住周尧的胳膊，急声道：“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千万别....”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一辆黑色敞篷超跑猛冲过来，它转了个弯，稳稳停在林沅面前，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上，文如晞单手扶着方向盘，甚至给自己带了个墨镜：“走啊林沅。”
林沅被这辆无比显眼的车给震惊到，周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立刻打开车门，推着林沅坐上车。
“你....”
“我知道，我不会管的。”
周尧冲着林沅温和地笑了笑，随后关上车门：“快走吧。”
“好嘞。”文如晞一脚油门踩上去，林沅死死拽住安全带。
林沅语气不可思议：“你平常开这辆车上班？？！”
“当然不可能，这是备用。”文如晞耸耸肩：“谁让它跑得快呢。”
文如晞把车开得跟风一样，周围景色快速后退，林沅在剧烈颠簸中，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心脏乱跳，差点没吐出来。
这一路逃跑几乎要了林沅半条命。
不知过了多久，林沅意识都模糊了，才感觉到车慢慢停了下来。
林沅手脚发麻，被颠的胃疼，她立刻跑下车，痛苦之余还不忘出口询问：“....你刚才没闯红灯吧？”
文如晞都被逗笑了：“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文如晞带林沅来了一个小别墅，周围都是荒山野岭，看着是连信号都没有的地方。
文如晞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柠檬水让林沅缓解一下胃里的恶心，她去房间里换衣服。
林沅虚弱地趴在沙发上回神。
不多时，文如晞出来了，她摘了假发，也卸掉了原本脸上的妆容。
这时林沅才看清她真正的模样。
她换了一件黑色绒衫，比肩膀长一点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如画，眼睛明亮，仔细看还能发现右耳打了一个耳洞。
文如晞朝着林沅伸出手，笑道：“正式介绍一下吧。”
“我叫文如晞。”
45. 不允许有任何污点
文如晞从小就过得顺风顺水。
容貌出众，家境优越，父母恩爱开明，对她百依百顺。
无论是什么，文如晞一学就能学会。
从初中开始，文如晞就不缺追求者。
过于顺利的人生，让文如晞早早就觉得生活没有丝毫挑战性。
她百无聊赖，于是经常想些有的没的。
“我觉得这世界好无聊啊。”年仅十四岁的文如晞经常扒着学校楼道里的栏杆发出感慨。
她的同学听到后翻白眼，评价道：“我看你就是闲的。”
文如晞非常认可这句话。
她实在是太闲了，上课老师讲的内容她随便听听就会了，对此，文如晞的同学提议：“你可以尝试叛逆一下。”
她举例子：“隔壁班有个女生早恋，闹得鸡飞狗跳的，双方父母都被叫到学校了。”
“这个年纪早恋？”文如晞非常不理解，皱着细细的眉：“我不要，我爸妈会伤心的。”
同学：“或者逃课？打架？”
“有没有不惊动父母的方案？”
同学一脸沉思，随后回教室拿出来一本小说，递给文如晞：“专属于我们老实孩子的叛逆方式。”
“不分昼夜看小说然后默默的成绩下降。”
文如晞接过，好奇地翻了翻：“我确实没怎么看过。”
于是乎，文如晞开始了一段沉迷小说的日子。
虽然有些情节她不太理解，但看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连续一个多月看小说的日子结束后，文如晞在期末考试上再次获得了年级第一的位置。
同学拿着成绩单几乎破音：“凭什么？！”
“你上课不是一点都没听吗？！！”
“是啊。”文如晞撑着脸翻小说：“但卷子发下来我都会做。”
文如晞叹了口气，做作道：“可能我身上也是有一些主角光环在的吧。”
“......”
“还有没有天理了？”同学咬牙切齿：“上次你说自己随便写的也都对了。”
“就应该交白卷，让你的幸运体质无法发挥。”
这倒是个新提议，文如晞还来劲了：“下次可以试试。”
同学吓了一跳：“我随口说的。”
“没关系。”文如晞的爸妈向来不把成绩当回事，比起成绩，他们更希望文如晞能够过得幸福快乐。
等到下一次考试，文如晞就交了一次白卷。
成绩出来当天，老师在讲台上笑得和颜悦色：“学校发了通知，为了贯彻市里发布的双减政策，本次考试不公布成绩和排名。”
一次没成功，文如晞只当是意外，同学对她的体质又一次刷新了观念，鬼哭狼嚎了半天。
第二次考试，文如晞又交了一次白卷。
老师：“这次考试的题有些超纲，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都很难，不会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卷子我就不发了，大家不用放在心上，就当练练手。”
“......”
同学忍不住凑过来跟文如晞说：“你这人真有点玄，这种事都能碰到两次。”
文如晞的表情却有点怪。
于是文如晞第三次交了白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在没有了理由，这次老师上课给出的说法是——卷子不小心丢了。
文如晞和同学对视，在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荒谬两个字。
第四次，文如晞正常答卷上交。
她依然稳列第一，学校举办典礼，文如晞上台领奖。
这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文如晞开始和同学一起实验别的方式。
比如同学之前提过的逃课。
她根本逃不了课，每次在逃课之前要不被什么事情阻挡住，要不就被老师拉住亲切谈话。
文如晞直接道：“老师，我不想上课。”
老师的表情瞬间变得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给你开假条，你回家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
比如打架。
她和同学演了一场戏，同学哭哭啼啼向老师告状，老师劝道：“肯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文如晞看着老师的表情：“我就是故意打的。”
“别说这种气话。”
老师拉着文如晞的手，轻声细语：“我们小晞不是这种人的。”
再过分一点，班里有几个男生常常躲在厕所里学抽烟。
同学想办法搞来了一根烟，原本在同学手里可以正常使用的打火机，一到文如晞的手里就会失灵。
文如晞可以用打火机点蜡烛，但无法点烟。
只要火苗接近烟头，就会突然熄灭。
同学活像是看见了鬼，瞪大眼睛：“真是邪门了！”
这场实验并没有继续下去，没过多久，同学因父母工作变动，不得已要转学。
临走前她对文如晞说：“你趁早放弃吧，每个人对你的滤镜都有十米厚。”
同学也觉得诡异：“不过真够怪的，你好像什么坏事都做不了，感觉就像是....不允许你的人生有污点一样。”
其实如果不是文如晞一时兴起交了白卷，她永远也不会发现这种情况的存在。
文如晞自己也想不通，毕竟这没有什么原因可以解释。
或许这些都是巧合。
后来上了高中，对于文如晞来说高中课程依然简单，文如晞就有了休学去环游世界的想法。
她爸妈自然对她的所有决定表示支持。
但文如晞很快发现，她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学校的手续迟迟办不下来，飞机永远出问题，她爸爸还突然摔伤了腿。
联想到初中发生的情况，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阻止她一样。
文如晞的房间里一直放着烟和打火机，她时不时就要尝试一下。
某天晚上，文如晞坐在书桌前，托着下巴，一边摁打火机一边想。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谁在阻止她？
如果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难道是天上的神仙？
就算有神仙，这世上的人这么多，控制她做什么？
文如晞思绪飘散，摁着摁着就开始对着书桌上放的一本小说发呆。
除非她跟别人不一样。
跟普通人不一样。
就像是小说里的主角.....
打火机上的火星一闪而过。
文如晞浑身一僵，她揉了下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再试了两下，果然又失灵了。
灯光下，文如晞蹙起眉，盯着手里的打火机。
她集中精神，继续顺着刚才的思绪想。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困难和挫折，无论面对什么都迎刃而解，这细想下来确实奇怪。
不允许有任何污点。
人生一帆风顺。
只能按照剧情走。
一旦有出格的行为，就会被外力制止
这样想虽然很荒诞，但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一簇火星蓦地亮起。
文如晞表情怔愣，看着那根被点燃的烟。
当一个世界的女主觉醒，快穿局会立刻收到消息。
彼时，他们小看了文如晞。
在检测到文如晞并没有逃离，而是仍在家中后，抓捕部门以为她像是以往那些无法接受现实的女主一样，于是只在第二天派来一个实习员工带她回去消除记忆。
一个晚上，足以让文如晞准备很多事。
面对快穿局的员工，文如晞异常配合，她似乎没有特别惊讶，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够在消除记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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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看看初中学校里的海棠花。
在文如晞的口中，她从初中开始就觉得自己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她的内心十分孤独，根本无人诉说，只能与海棠花相伴。
她害怕自己忘掉这些美好的记忆。
虽说员工不会被小说主角光环和设定影响，但这位实习员工还是心软了，甚至安慰道：“消除的记忆只是觉醒部分，不会有什么别的影响，”
在去学校的路上，文如晞套了不少话。
她得知不久后，班里将会转来一个男生。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救赎他、鼓励他、陪伴他。
她要和这个男生经历风风雨雨，然后被迫分离。
反正文如晞一会儿就要被抓回去，实习员工并没有隐瞒：“后面就是你们两个重逢，他是影帝，你是刚出道的小演员....”
文如晞：“我为什么会当演员？”
她的梦想可是环游世界。
“为了男主啊，你想离他近一点。”对方说：“你父母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和他们大吵一架，几乎断绝关系，坚定站在男主这一边，不过后来在男主的帮助下，你和父母关系缓和了。”
“然后你俩结婚，还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
文如晞天都塌了。
实习员工还在向前走，没注意文如晞站在原地没动。
“本来我想多套点消息的。”
他疑惑回头，看到文如晞无比难受的痛苦表情：“但你说的太吓人了....像是恐怖故事....”
文如晞说：“所以我还是早点跑吧。”
......
女主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这在快穿局简直是闻所未闻！
上面收到消息后，立刻派部长方砚负责抓捕文如晞。
按照小说时间线发展，男女主即将相遇，为了使剧情不要偏离太多，新的命令传了下来，要求立刻派人前往执行任务。
当时赶上部门忙碌，组长一时抽调不出人手，于是选中了刚刚完成新人培训，成绩排名第一的林沅。
文如晞逃到国外后，一直在和方砚勾心斗角。
这种日子虽然不稳定，但这是文如晞自己的选择，她并不后悔。
直到在纽约的街头，文如晞听到了方砚的怒吼。
*
——“你觉得有什么办法才能让我悄无声息的回国？”
“你换个假身份呗，这些年你又不是第一次搞假证。”对面女生敲着键盘，头也没抬:“我还是那句话，虽然不知道你在搞些什么，但你要是违法犯罪的话，我会立刻报警逮捕你。”
文如晞捧着脸:“都说了有人在追我。”
“谁追你？”
文如晞笑道:“世界外的黑暗组织？”
女生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比初中的时候还要奇怪。”
“这次不一样，我以往都是临时编的假身份。”文如晞思考:“这次需要一个可以长时间使用的。”
“最好是真的、可靠的、熟悉的人。”
文如晞笑眯眯的:“比如你的。”
“我？”
齐絮的目光逐渐怀疑:“你不会要搞什么栽赃陷害吧？”
“明天不会有警察敲我家门吧？”
文如晞:“这我还真不能确定。”
玩笑归玩笑。
文如晞问道:“你在国内认不认识和娱乐圈沾点边的人？”
齐絮:“我都几年没回国了，怎么可能认识。”
打了一会儿字后，齐絮动作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她抬起头，回忆道:“我上学的时候好像认识一个学姐。”
“不过我和她交流不算多，后来听同学说她在国内的电视台工作。”
“她叫岳蓝。”
齐絮问:“这算和娱乐圈沾边吗？”
46. 青玥
“所以我就借了我同学的身份。”
有了工作做挡箭牌，文如晞一边借出差在国外放烟雾弹，一边打听陆溯安和他身边人的消息。
她很容易就打听出了林沅的存在。
一开始文如晞确实以为林沅和她当初一样，是一个被设定限制，尚未觉醒的角色。
直到岳蓝偶然发现文如晞对林沅很感兴趣。
文如晞这才得知岳蓝和林沅是旧相识。
她自然也知道了那段往事。
一个可以阻止剧情发生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是角色。
文如晞很快意识到林沅和方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按理说她应该立刻抽身，逃离这个专门为她设下的圈套。
但好奇心趋势，文如晞还是主动出现在了林沅面前。
文如晞问道:“你和方砚是什么关系？”
“同事。”
林沅说：“方砚对你说的话不完全是谎言。”
“因为你的逃离，我才会出现来代替一部分原本属于你的职责。”
“剧情无法完成，世界的确会崩塌。”
文如晞听到林沅的话，表情微微怔了一下，她摸了摸鼻尖，小声道：“我还以为是他诓我的。”
“没猜错的话，陆溯安也觉醒了吧。”
刚才陆溯安的反应，明显是早就知道文如晞的存在。
林沅点点头。
文如晞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林沅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下意识的反应吧。”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与我合作。”林沅语气郑重：“完成剧情后，你们两个...包括剧情相关的所有角色都能获得自由。”
“我想你肯定是想改变现状。”林沅轻声道：“不然也不会选择出现在我面前。”
文如晞一开始没有接话，她歪头想了想，蓦地笑道：“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还有她在乎的人，她不可能看着这一切消失。
既然要合作，那么文如晞的记忆肯定不能被消除。
方砚这关必须要过。
林沅拿出手机，她看着屏幕，手指突然顿了顿。
林沅往旁边走了几步，拨出号码，将手机放到耳旁。
过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电话接通，周尧的声音响起：“喂。”
他的声音有点哑，低低的：“林沅。”
林沅微不可察地松口气：“你在哪儿？”
他的周围似乎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沅专门打电话关心他，周尧的声音染上了些笑意：“已经回家了。”
周尧问：“你呢？没事吧？”
“我没事。”
医院的白炽灯明亮，血液不断从额头被捂住的伤口溢出，几乎流了半张脸，看着十分骇人。
年轻男人坐在病床旁，握着手机的指间都是斑驳的血迹，他的声音平稳，眉眼冷冽，神色却显得格外柔和。
赵子衿站在一边，黑着脸给周尧摁伤口止血。
一屋子的医生护士都说不出话，愣愣地看着周尧温和地对着电话：“嗯。”
“好。”
周尧轻笑道：“我都听你的。”
电话终于挂断，赵子衿几乎立刻转头吼道：“都愣着干吗，赶紧止血啊！”
一堆人这才回过神，连忙上前查看伤口。
周尧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居然对着赵子衿弯了弯唇角，眉眼愉悦：“她好像不躲着我了。”
赵子衿听到周尧这句话，气得差点晕过去。
艹！他刚才吓得手都抖了！
都他妈什么情况了还想着接电话！
“你真是...真是....”赵子衿语无伦次，一肚子的脏话都不知道怎么骂出口。
赵子衿目光复杂地看向周尧，暴怒之后又是深深的无力。
赵子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不要命了....”
*
方砚的手机打不通，林沅只好通过人工系统给方砚留了一条消息，自己先回了总部。
“砸了对门部长，抢了女主，现在还要和组长谈条件。”
接到消息匆忙从别的世界赶回来的小六被冲击得头昏：“...你还真是敢想敢做。”
小六如今的形态比当初长大了不少，外表看着是面容清秀的高中生模样。
“你当初说女主被抓后要参与她的处置，是不是就有这个想法？”
林沅:“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组长似乎早就知道林沅要过来说什么，她坐在办公桌后，头也没抬，淡淡道：“这次你想用什么理由来说服我？”
林沅说：“我有一个疑问。”
这几年任务执行期间，林沅发现剧情完成的宽容度其实很高，不需要按照小说一字一句的履行，只要把关键剧情节点完成，都算作成功。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消除角色的记忆，而不是选择合作？”
组长抬眼看过来，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组长：“一个世界想要平稳结束，前提就是每个角色都能做出符合设定的行为。”
比如文如晞无法做任何“坏事”，比如陆溯安无法通过自己改变现状。
“可角色一旦觉醒，这些限制便都会消失。”组长声音平淡：“不是所有主角都有一颗善良的，愿意拯救世界的心。”
觉醒后无法接受，破罐子破摔想毁灭一切的角色也有很多。
组长反问：“既然有更好的方法，我们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承担更大风险的方案？”
组长的身子往后靠，她静静地看着林沅，似乎是在等着林沅的回答。
林沅听后一脸沉思，半晌后，她居然点了下头，认真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如果我是领导，也会选择这种方式。”
直接抓人清记忆，可比派一个人时时刻刻盯着对方不崩人设的效率高多了。
组长的表情耐人寻味，低声道：“你倒是比她当初明事理。”
这个“她”是谁，组长没有说，而是推过来一个文件。
文件上的字密密麻麻，右下角的署名格外显眼。
——青玥。
这个名字勾起了林沅的回忆。
总部大厅中央有一块巨大的虚拟悬浮屏幕，上面是实时变动的排名。
每次林沅培训完，腰酸背痛地回去休息，总能看到大厅有人仰头望着屏幕感叹：“青玥还是第一。”
林沅意识到什么：“上次就是她....”
“没错。”组长慢慢道：“这一次还是她为你担保。”
“为什么？”林沅发自内心地疑惑：“我都不认识她。”
“我也不知道。”组长提到青玥就会头疼：“可能就是一时兴起。”
“你应该知道，一个任务者完成的世界越多，级别会越高，能力自然也会不断增强。”
组长表情平静：“我本来是不同意她掺和这件事的。”
像青玥这样的人，早已是高层都忌惮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来压制她。
在这种情况下，青玥愿意为林沅担保。
那么林沅失败就意味着她失败。
林沅读懂了组长的潜台词，她慢慢合上文件：“我明白。”
林沅：“我会成功的。”
小六守在门口，看到林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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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迎上来，询问情况：“怎么样？”
林沅将手里的文件塞给小六。
小六翻看后惊呼：“成功了？”
林沅：“青玥为我担的保。”
“又是她？”小六更讶异了：“你和青玥有交情？”
“我和她都没见过面。”林沅自己也纳闷，她问小六：“你了解她吗？”
林沅当初时不时能听到同组培训的人提起青玥，不过当时林沅不感兴趣，从来没有认真听过。
“她的年龄可比我大。”小六皱着一张脸：“我诞生的时候她的名字已经挂在屏幕上了。”
“听前辈们说，青玥一开始只是名不经传的任务者之一，直到她杀死了一个系统，造成了局内的恐慌，迫使上级不得已开启系统改革。”
“从那以后，她完成任务的速度越来越快，排名一路上升。”
快穿局和每个任务者都签订了契约，只要规定的任务量完成，任务者是可以选择一个世界退休的。
毕竟这任务耗心又耗力。
人都是有感情的，经不起每个世界的分别。
“但她不一样，她没有选择退休。”小六：“你猜她完成了多少个世界？”
小六用手指比出一个数字，语气夸张。
“2000。”
“这还不是最终的数字，屏幕上的计数到达2000之后就停止了，毕竟局里还没有人可以超过这个数字。”
小六啧啧道：“不愧是杀死系统的女人。”
林沅听得感叹：“好厉害。”
“我可以见她一面吗？”
“她很少来总部。”小六作为系统，对青玥向来敬而远之：“来也是去找老板吵架。”
“说不定下一次你过来可以看到她。”
林沅拿到许可，准备早早回去，却在电梯口看到了迟来一步的方砚。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有点狼狈，脸色极差，还冷冷瞪了林沅一眼。
林沅以为方砚是因为文如晞的事还在生气。
但这并不耽误林沅冲着方砚举起文件，眉眼含笑：“已经谈好了，文如晞可以不用消除记忆。”
方砚扫了几眼，脸更黑了些。
费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抓到的人，被上面几句话就取消了任务。
林沅深知方砚的不易。
文如晞都快成为方砚的心病了，就这样让方砚放弃，他心里肯定憋闷。
林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非常善解人意，安抚道：“这么多年，你也可以休息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方砚看了林沅一眼，冷冷道：“心软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才是你的第一个任务。”方砚的语气有几分讥讽：“难道你以后都要这样？拯救每一个世界的男女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林沅弯眼笑了笑：“我只看现在。”
“如果就这样把文如晞抓回来消除记忆，你也觉得有点可惜吧。”
方砚沉默下来。
几秒后，方砚皱了皱眉，声音冷硬：“我才没有。”
林沅问:“不然你为什么没追上来？”
文如晞虽然开的跑车，但方砚居然追都没追，直接把人放走了。
听到这句话，方砚的表情更怪异了。
他强压着怒火，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我？”
林沅疑惑地看向方砚。
“是谁专门留下一个人拦我，还敢说我没追？”
方砚胸口憋闷，怒吼道：“你找的那人是个什么疯子？居然敢直接开车撞过来？！”
“我是被他搞进警察局了，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放你们走！”
47. 可怜可怜我吧
周尧这几年一直住在高中那栋房子里。
他曾经有段时间强迫自己忘掉林沅，结果后面所引起的情绪反扑异常严重。
医生在注意到他有伤害自己的行为后，建议周尧可以适当接触与林沅相关的人或物品来缓解病症。
于是周尧搬了回来。
房间内厚厚的窗帘挡着，漆黑一片。
周尧醒来时头痛欲裂，不知道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没睡好。
他撑着身子起床，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周尧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旁的眼镜戴上，推门出去。
客厅隐约传来几声猫叫，周尧去开冰箱门拿水喝，余光看到餐桌上新出现的保温桶。
“你不用天天给我送饭。”
周尧没什么精神，表情很淡，他拧开矿泉水瓶：“我没什么胃口。”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你胃不好，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周尧顿时僵在原地。
他恍惚间以为是幻听，慢慢转过头，却看到林沅抱着雪球，正站在客厅中央。
林沅上午去找了一趟赵子衿。
赵子衿一开始受周尧所托，整个人支支吾吾的，不过他没坚持多长时间，林沅稍微一追问他就把所有情况都说了，顺便还把每日的送饭任务交给了林沅。
冰箱旁，男人手里还握着一瓶矿泉水，他脑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神色茫然又怔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林沅俯身放下雪球，微微蹙着眉，迈步上前：“让我看看你的伤。”
听赵子衿说是轻微脑震荡，不过好在伤口没有很深，不用缝针。
意识到林沅不是幻觉，周尧呼吸一顿，似乎瞬间慌乱起来，他脚步往后退了半寸，撇过脸，下意识想躲避：“我、我没事。”
太狼狈了。
周尧低头看着地面，动作僵硬，浑身紧绷。
他现在太狼狈了。
纱布、眼镜、衣服。
他的脸上还有玻璃碎片划出的伤痕。
周尧想抬手挡一下，可他的手指上也都是细小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周尧垂着眼，不敢直视林沅：“我去换个衣服。”
...至少让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不然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和你聊聊。”
周尧脚步一顿。
林沅看出周尧的排斥和闪躲：“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改天再....”
察觉到林沅想要离开的意图，周尧几乎是下意识出声：“不要！”
“我可以和你聊。”
周尧闷着头，他扯了一下衣袖，挡住空荡荡的左手腕，声音干涩，含着点祈求：“你....你别走。”
外面的天气越发寒冷，早上的时候甚至下了点雪，室内却温暖如春，雪球懒洋洋地窝在林沅的脚边，尾巴慢悠悠地晃着。
周尧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额前几缕碎发挡在白色的纱布前，脸庞冷白如玉，嘴唇没有血色，显得十分脆弱。
不知道为什么，周尧看起来非常不自在。
大概是以为林沅是来兴师问罪的，周尧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
“我当时...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周尧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追林沅。
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而已。
林沅打断他：“我不是要问你这个。”
“周尧。”林沅顿了顿，声音像羽毛一样轻。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这是林沅第二次问周尧这个问题。
周尧觉得不对劲。
林沅不会无缘无故重复问他。
但他现在反应迟缓，一时没办法做出反应。
他现在的情绪很矛盾，很割裂。
一方面周尧无法遏制对林沅的依恋和想念，另一方面他清楚的明白现在根本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周尧抿紧唇，无意识地摩挲手腕。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会说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非常不好。
他已经不能再犯错误了，不然林沅又要不理他了。
周尧竭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就没有发觉旁边的林沅突然奇异的安静下来。
“周尧。”
林沅说：“你手腕上是什么？”
周尧动作停滞，他立刻想把手藏到背后，但林沅的动作更快，她快步上前，拉住周尧的手腕，扯到眼前。
那块常年被表带遮挡的区域，有几道明显的疤痕。
林沅的力气并不大，周尧只要稍稍用些力，便能挣脱开来。
可他太久没有被林沅触碰过了，贪恋这点温暖的欲望最终打败了一切，周尧睫毛颤了一下，任由林沅握着手腕查看。
林沅的声音有点抖，慢慢问道：“....你自己划的？”
周尧没有想让林沅知道这件事的，他怕林沅觉得他有病，怕林沅躲他，于是下意识想编一个合理的缘由。
他的唇动了动，开口却道：“我...我脑袋很乱，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周尧闭了下眼，心底有些绝望。
“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周尧语气轻松起来，他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没有流很多血，我自己就止住了。”
林沅问：“那这一道呢？”
手腕上有几道疤痕已经变成淡色了，而有一道明显就是最近才割的。
周尧沉默下来。
他的睫毛颤抖，大脑一片空白，指尖死死掐着掌心。
得想一个理由。
快想一个理由。
周尧慌张地抬起头，却在看到林沅后蓦地愣住。
林沅的睫毛垂着，眼睛里没有周尧想象的害怕和厌恶，反而晃动着一种怜惜又悲伤的情绪。
...她看起来好难过。
是因为他手腕的伤吗？
——林沅在心疼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尧，眼眶霎时红了一圈。
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委屈仿佛在这一个瞬间倾斜而出。
“因为你....在躲我。”他的声音颤抖，苍白冰凉的手指缓慢勾缠住林沅，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厌弃。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已经很小心了。”
他喉咙哽咽：“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
林沅走的那一天，周尧其实去机场了。
他亲眼看到林沅和陆溯安一起离开，然后默默把自己关了起来。
周尧只是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赵子衿找到他后，一开始是想办法把他从屋里拽出来，后来怕周尧出事，赵子衿就每天坐在门口跟他聊天。
周尧想忘掉林沅，可他做不到。
他很长一段时间脑袋都乱糟糟的，分不清白天黑夜，也分不清梦还是现实。
他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饭，全靠赵子衿每天逼着他进食。
周尧觉得自己每天都昏昏沉沉，于是选择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血液流失的时候，周尧模糊听见赵子衿在门外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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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前段时间去英国看她了，她和陆溯安在同一所学校。”
赵子衿叹道：“阿尧，林沅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难道你要用这种状态来见她吗？”
隔了一段时间后，周尧开始看心理医生。
他的病情开始慢慢好转。
于是周尧选择了一天，去英国见林沅。
那天在下小雨，周尧静静站在树下，看着林沅和陆溯安打着同一把伞，并肩走进了一栋公寓楼。
她怀里抱着书，双眼弯弯，仰头对着陆溯安笑得灿烂。
她过得很好。
她很开心。
这次见面后，周尧回国，近乎自虐似的工作。
所有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林沅，只有夏清胆大妄为，从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周尧只能从夏清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林沅的近况。
她一边上学一边陪着陆溯安拍戏。
后来林沅结束学业也没有回到这里，而是带着陆溯安四处奔走，正式往国内发展。
夏清有时说林沅在沙漠，有时抱怨林沅在深山，根本联系不到。
周尧知道后想林沅那么怕热，又挑食，怎么受得了这种吃苦的日子。
周尧没有忍住，又去看了林沅一眼。
那座山十分荒凉偏僻，车开到一半就上不去了，只能徒步穿过树林，山势陡峭，蚊虫到处都是。
剧组简易搭着几个帐篷，林沅坐着塑料小板凳，躲在阴凉处，整个人蔫蔫的，明显是被晒坏了。
陆溯安在旁边举着风扇给她吹，眉头皱着，轻声道：“你不用次次都陪着我，我可以自己拍的。”
“那怎么行。”
林沅强撑着精神：“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
“我没事。”怕陆溯安担心，林沅安抚地对他笑：“拍完我们就能吃庆功宴了。”
没过几天，导演兴高采烈地说电影收到了一大笔投资，剧组伙食质量提高了不少，连空调管子都多了几个。
周尧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会看着林沅结婚，看着她过上幸福又平静的日子。
这些事情，林沅都不知道。
林沅喉咙里一片干涩，“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当时....不敢跟你说话”
他低垂着头，抿出一个自嘲意味的笑来，薄唇颤了颤，声音低哑疲惫：“你说跟我在一起很累。”
“我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
周尧抬眼看了过来，泪顺着通红的眼尾流下，无声无息淌了满脸。
他的眉眼露出哀伤，显得格外无助：“我害怕...怕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种冰冷的，仿若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心底充斥着不安、悲伤、恐惧。
这一切的情绪都促使周尧拼命想抓住那块唯一能救赎他的浮木。
“...抱一下我吧。”
周尧红着眼眶，睫毛湿润，小心贴近，胳膊慢慢环到林沅的腰间。
“就一下。”他说话有点磕绊，断断续续，像是在急切恳求什么：“我、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不用负责。”
“求求你。”他一边喃喃着把人搂进怀中，一边把脸埋进林沅的颈窝。
林沅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林沅，你不是觉得我可怜吗？”
周尧哑着嗓子，声音发着抖，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脸庞依恋地蹭了一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怜可怜我吧。”
他微弱的低泣，哽咽着。
“真的....不要再丢下我了。”
48. 我在家里等你
林沅有时会想，如果她没有出现在周尧面前，如果她没有故意接近、用手段博得周尧好感，那么周尧应该会像原本的剧情一样，过上平静的日子。
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瑟瑟发抖，乞求着一点触碰和温暖。
周尧还受着伤，折腾这么一遭，情绪消耗极大。
林沅没有多说什么，安抚好他的情绪后，便让周尧去吃些东西。
他镜片后的眼睛红红的，坐在餐桌旁，垂着眼，一口一口缓慢吃着饭，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就像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
林沅原本坐在餐桌对面看着他，她摸了下口袋，没有摸到手机。
林沅站起身，周尧像是突然应激了一般，浑身抖了下，然后慌张抬起头，急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林沅的动作停住，视线从客厅移到周尧的脸上，似乎感受到了他心头骤然升起的恐慌。
“...不走。”
她又重新坐了下去，拿起一双筷子，给周尧夹菜。
嗓音很轻，像是抚慰：“你慢慢吃。”
一顿饭吃完后，林沅让周尧去休息，周尧没动，林沅只好领着他进卧室，周尧亦步亦趋跟在林沅身后。
他躺在床上，伸手捏住林沅的衣角，乌黑的眼睛似含着水雾，直勾勾看着林沅，哑声道：“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林沅低眼就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她没有拒绝，坐在一旁，任由周尧拉着没松手。
周尧一颗心安定下来，他放松后，浑身的疲惫感顿时席卷而来。
他强撑着，眼眶酸涩也舍不得闭上。
直到林沅出声：“你睡吧，我在这里不走。”
周尧侧着身，闻言睫毛颤了下，捏着林沅衣角的手指又紧了几分，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林沅坐在床侧，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周尧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之后，林沅才转过头。
他即使是在沉睡，模样看着也不安稳，眉头浅浅皱着，苍白的唇也微微抿起，就像是一尊脆弱的琉璃器，经不起任何打击和风浪。
林沅想起身离开，可她只要试图把衣角拽出来，周尧的手指就会颤动，一副随时要醒过来的模样。
林沅没办法，最后低头解开扣子，把外套留在了周尧的床上。
她缓缓退出房间，把门小心关上，去客厅的沙发上拿手机。
雪球睡醒了，过来蹭着林沅撒娇。
林沅感受到腿边的毛绒绒：“等一下哦，一会儿给你倒猫粮。”
雪球喵着蹭了两下，跑开了。
林沅手机上有一大堆要回的消息，今天晚上陆溯安要录制晚会，而且她还没有联系文如晞，告知她现在的情况。
“沅沅——”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林沅一愣，抬头才发现是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地毯上放着一个遥控器，雪球正窝在旁边舔毛。
可能是刚才雪球跑着玩时不小心踩到遥控器，这才打开了电视。
电视屏幕正在播放录像，画面上是高中时期的林沅，坐在长桌旁，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枝桠洒落下来，落在女孩乌黑柔软的长发上。
话剧社的社长手持DV机录像，声音充满朝气:“今天第一次围读剧本，有什么感受呢？”
林沅笑意盈盈：“很想摔本走人呢。”
画面开始晃动，镜头对到地面，社长恳求的声音传出：“沅沅，说点官方的话，我还要剪辑发到学校官网呢。”
再次对准林沅后，女孩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睛弯着，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白皙的小脸显得漂亮又乖巧。
“首先我非常感谢学校和老师给我这个机会参与这场话剧的演出。”
“剧本非常震撼，居然能把童话故事与魔幻现实主义结合得如此完美，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林沅微笑：“我本人非常期待出演这个角色。”
社长大功告成，恨不得抱着林沅亲一口：“宝贝，果然还是你最给我面子。”
电视屏幕前，林沅怔怔地看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高中排练话剧时留下的录像。
她当时知道社长录了不少，但一次都没看过。
这个录像似乎被人剪辑过，下一秒就换了一个场景，是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上，画面里林沅坐在舞台侧边，正拿着剧本背台词。
背景音里传来赵子衿的声音：“真的不能换一下角色吗？”
他非常崩溃：“你让我当着阿尧的面和林沅跳双人舞...这跟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谁让你背后搞小动作的。”
社长冷酷无情：“这就是抽签作弊的报应。”
后面再一换就是社长在跟他们商量妆造的事情，DV机被随手放置在旁边，周尧第一次出现在镜头里，他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坐在林沅旁边，满脸不耐烦：“我不要戴假发。”
“这个...还是戴比较好，我们毕竟是童话故事。”社长和他相处了这么几天，已经略微摸索到和周尧说话的方法。
“沅沅也要戴的，你俩戴的假发颜色是一样的。”
社长求救的眼神看向林沅：“对吧沅沅？”
林沅趁着这个空隙在看周尧的月考卷子，闻言应了一声：“对。”
她还是开口劝了：“戴一下吧。”
林沅在那个时期哄周尧已经得心应手，轻声笑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戴什么都好看的。”
如此直白的话，背景音都能听到别人细细的抽气声。
周尧却很吃这一套，他垂下头，似乎是摸了下鼻尖，瞬间不出声了。
屏幕上依稀可见他泛红的耳根。
林沅坐在地毯上，看着一个个场景掠过，意识到周尧应该是只把有她出现或者说过话的画面留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过去，林沅才真切感受到当时她对周尧的偏心居然这么明显。
怪不得。
林沅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睫毛垂下。
怪不得在遇到陆溯安之后，她只是稍微和周尧拉开一点距离，周尧的反应就那么剧烈。
林沅拿起遥控器，摁了暂停。
林沅想，他是经常看这个录像吗？
画面停在他们在集体排练的时刻，林沅手里握着剧本，正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夏清和赵子衿对戏。
而周尧就站在林沅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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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客厅里，只有雪球在旁边发出的细微动静。
林沅突然想到庄雨在很久以前跟她说过的那句话。
——“下次和周尧见面，你可以看看他的眼睛。”
眼睛。
屏幕上的男生垂着眼，漆黑的眼眸浮动着柔和的波光，唇角带着笑意，神色温柔得不可思议，含着万般的温软缠绵，定定注视着她。
*
周尧做了一个噩梦。
他又梦到那个晚上，林沅神色平淡的对他说：“周尧，我不喜欢你。”
“跟你在一起，我很累。”
周尧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手指下意识收紧，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后，周尧愣了片刻，然后发现自己手中拽着的是一件外套。
林沅的外套。
周尧坐起身，把林沅的外套抱在怀里，脊背微微弯曲，闭眼，沉沉松了口气。
...是真的。
林沅真的来过，不是他在做梦。
屋内屋外都一片静寂，周尧知道林沅已经走了。
林沅肯定是会走的。
他还在期待什么呢？
周尧心底一片冰冷，他的视线掠过一旁，突然顿住，
他的枕头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字。
——我晚上有工作，先走了。
——睡醒后记得吃晚饭，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尧看到纸条后，拿起手机，立刻给林沅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被接通。
背景音有点吵，林沅的声音模糊传出：“喂。”
周尧喉结滚了一下，开口嗓子有点哑：“林沅。”
“你醒了啊。”林沅应该是往安静地方走了几步，声音比刚才清晰不少。
“正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林沅：“你把人放了吧。”
方砚其实还困在警察局里，上次回总部都是他找了人替换才脱身。
“我和他有点误会，现在都已经说清楚了。”
周尧的手指攥紧林沅的外套，低声回道：“好。”
林沅问：“头还疼吗？”
周尧抿了抿唇：“有点。”
“我今天要忙到很晚，估计没有时间再去看你。”
林沅说：“你这段时间好好养伤。”
她旁边似乎有人凑过来说话，声音很小：“沅沅姐，陆哥要上场了。”
林沅的声音含糊了点，应该是把手机拿远了，“好，我马上过去。”
周尧垂着眼没吭声。
不多时，林沅接着说：“我还有事要忙。”
“你先去吃饭吧。”她说：“我明天上午再过去。”
“在你拆纱布之前，我会每天过去给你送饭。”
周尧愣在原地，喉咙里一片干涩。
林沅问道：“可以吗？”
周尧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热，呼吸沉了一点：“好....”
林沅挂掉电话之前，周尧的声音传出来。
他好像是怕林沅忘了，又重复了一遍：“你明天一定要过来。”
周尧小声道：“我在家里等你。”
49. 暖手
“剧情大概就是这样。”
录制现场后台的休息室里，林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白板，拿着黑色记号笔在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
面前的沙发上，两位男女主坐的天南海北。
文如晞这几天还是在以齐絮的身份工作，她举手提问，面色纠结：“配合演戏我倒是没问题...但应该不用做到生孩子这一步吧？”
高中时的恐怖记忆现在还深深刻在文如晞的脑海里。
陆溯安下台后还没卸妆，他本来没什么表情，一直静静听着，在听到文如晞这句话后，咻地抬眼看了过来。
“......”
林沅倒是难得见陆溯安脸上出现这种可以称之为惊恐的神色。
“不用不用。”林沅连忙安抚：“那是番外剧情，我们不用管。”
二人纷纷松了口气。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林沅看向文如晞：“你需要有点名气。”
十八线演员也是演员。
林沅冥思苦想：“我记得郑导最近好像在准备拍新电影。”
文如晞问：“那我要准备一份简历去面试吗？”
“当然不用。”
林沅拿黑色记号笔点了点白板：“你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主角光环永远存在。
“你只需要在他眼前出现一下。”林沅笑了笑：“机会是会自己找上门的。”
林沅让文如晞找个时间离职，然后尽快恢复自己原来的身份。
小徐因为家里有事提前回了，凌晨结束一切后，陆溯安开车接上林沅。
车内开着暖风，座椅调低了些，林沅上车后，陆溯安递过来一块柔软的毯子：“休息一下吧。”
林沅接过:“你这段时间比我还累吧。”
陆溯安嘴边带着点笑：“我已经习惯了。”
林沅窝在座椅上，脸往毯子里埋了埋，闭眼轻声道：“快了。”
“再熬一熬，你们就都能解放了。”
安静的车厢内，陆溯安问：“那你呢？”
林沅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胳膊枕到脑后，语气漫不经心：“我？我应该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打工吧。”
“你这次回去，交换了什么条件？”
陆溯安虽然不知道林沅回去的总部具体是个什么地方，但她肯定不是这么轻易就保下了他和文如晞的记忆。
“没有。”
林沅知道陆溯安在担心她，安抚地笑笑:“我运气好，有人帮忙。”
林沅微微睁开眼，视线落在虚空，轻声喃喃:“我最近...在考虑一件事。”
她没有细说在考虑什么，但陆溯安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目视前方，温声道:“做你想做的。”
“我不知道你身上承担着什么，也不知道你做出选择要付出什么代价。”
陆溯安的声线干净温柔:“但...无论是什么，你开心就好。”
*
第二日，林沅提着保温桶来到周尧家里。
她拿着手机打电话，远程指导文如晞。
文如晞依然保持怀疑态度:“你确定我什么都不用收拾？”
“越灰头土脸越好。”
大门的密码和高中时一样，林沅单手输完密码，咔哒一声，她推门而入，同时鼓励文如晞:“相信我，你长着这样一张脸，干什么都会成....”
林沅突然噤声。
客厅里窗帘都没拉开，黑乎乎的，只有因她开门从外面照进来的一小片光亮。
玄关处，周尧静静坐在地上，头靠着墙，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早早过来等着。
听到门打开的动静后，他原本黯然垂着的眼睛瞬间抬起，仿佛是沉寂的雕塑有了灵气。
“林沅。”他头上依然缠着纱布，黑色柔软的发垂在纱布前，看着就像是几年前高中时的模样。
周尧抬头看着林沅，眼眸里晃动着波光，眼角微微弯起，就像是林沅只是出去了几分钟一样，笑道:“你回来了。”
林沅愣在原地，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林沅挂断电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蹲下身去摸周尧的手，震惊道:“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好在屋里有地暖，他的手并不凉，不然肯定要着凉发烧。
周尧勾着林沅的手指，不让她放手，目光沉沉，只盯着林沅的脸看。
“我怕你不来。”
周尧观察着林沅的表情，慢慢拉起她的手，然后微微垂下头，用自己的脸小心去贴林沅柔软的手心。
他已经意识到，袒露伤口不会引起林沅的厌恶，而是会让她心软。
左手腕上没有戴任何饰品。
周尧闭上眼，脸庞在她手心里蹭了一下，又蹭了一下，只觉得整颗心脏都被柔软的东西填满了。
周尧小心翼翼地问:“没有吓到你吧？”
他长睫微颤，低声道:“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而已。”
空气静寂半晌后，周尧听到林沅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以后别这样了。”
她没有拒绝他的接触。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尧身体都有些兴奋地颤抖起来。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周尧再一次这样想。
自林沅当初离开后，他就没有奢求过这种日子。
林沅每天都会来，可能是怕周尧再像上次一样坐在门口等一夜，她每天都会来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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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一般就待半天时间，但如果是医生上门换药，她会在这里陪周尧一整天。
周尧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行为，虽然他每分每秒都想贴在林沅身上，但如今他也只敢偷偷做些肢体接触的小动作。
有次他看到林沅窝在沙发里打电话。
她的表情和语气，周尧能想到，她是在和陆溯安打电话。
好像是在说工作的事。
“先让他打听着，别放消息给他。”林沅说:“下午我不在，签合同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一点。”
林沅嘱咐着，手腕就随意搭在一旁。
她得把文如晞先签在自己手下。
其实放文如晞和陆溯安在一块她还真有点不放心，这两个人如今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推进。
指尖触到一点温热。
林沅一怔，低头就看到周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地毯上，就像是雪球邀宠一样，贴在她的腿边。
他趴在沙发上，脸半埋进胳膊里，只露出乌黑的眉眼和侧脸白皙的皮肤，轻轻戳着林沅的手指。
似乎是感受到林沅的目光，他仰起脸，姿态乖巧又依恋，轻声开口，透露着真切的担忧:“你手好凉，我给你暖暖手吧。”
嫉妒给予了他勇气，没等林沅有所反应，他的手指就缠上来。
他的手长得漂亮，骨节分明，指腹有薄茧，手背上是起伏的青筋脉络。
掌心很烫，周尧的体温有时都会让林沅误认为他在发烧。
明明只是简单的暖手，可能是因为他的动作缓慢，指腹顺着手心擦过，竟透出几丝缠绵的意味。
周尧的呼吸逐渐沉重，眼角那颗痣都像是洇上鲜艳的颜料，变得微微发红。
林沅被他摸得打了一个抖，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她连忙把手撤回来，表情有点慌张:“不、不用了。”
周尧停下动作，没有强求。
他的睫毛垂下，遮住眸中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算，要是能勾着林沅做些什么最好...但...现在这种状态他也很满足了。
可林沅说的是拆纱布之前，她会每天过来。
那要是他的伤好了呢。
林沅会不会又不理他了？
医生每隔几天都会按时上门换药，这几次他过来，周总身边都会有一个女孩陪着，医生懂规矩，不会多说也不会多问。
这次揭开纱布上药时，周总居然主动开口:“会留疤吗？”
今天那个女孩不在，医生恭敬道:“不会的，如果周总担心的话，我可以开一些祛疤的药膏，会恢复得更快。”
周尧表情冷淡，抬起头，淡声问道:“如果伤口再严重一些呢。”
“会留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