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更壕》
1. 财富增值系统
从警局出来,陈一舟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三天前,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银行卡里多出了14万元,本以为是什么糊涂蛋汇钱汇错了账户,作为守法诚信好公民,她自然报了警。
但制服叔叔查来查去,最后告诉她:“这个账号我们查证过,没有转错钱。”
与此同时,陈一舟发现手机上多出了一个APP,名为财富增值系统。本以为是病毒软件,但无论她怎么删除,甚至初始化了手机,那个软件依旧顽强地杵在手机里。
她点开APP,在右下角找到了系统的运行规则。
【系统按照宿主目前拥有存款,发放翻倍资金,花完即可再发】
【若花费产生正面影响,在下一次发放时,将获得三到五倍资金】
【若花费产生负面影响,总值达到一百万元后,系统自动解绑且收回一切资产】
至此陈一舟终于接受了事实——她,中奖绝缘体·倒霉蛋·常年点背的人,居然被系统绑定了,而且还是花钱系统!
规则竟然如此简单,除了不能拿钱作恶,竟然没有什么不花完就会死的吓人条款。
赚到了!赚到了!
她一高兴,公交车也不坐了,直接叫了一辆专车赶回家。
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拿来纸笔开始算账。
第一笔钱是自己存款的两倍,14万。
第二笔最少28万,第三笔最少56万,第四笔就会破百万,第八笔就会破千万。
陈一舟高兴得差点厥过去。
要知道自己原本存下来的七万还是工作三年省吃俭用抠下来的,这系统一来,她直接少奋斗多少个三年。
她乐得在原地转起了圈,一会儿抱着手机使劲亲,一会儿又拿着信用卡贴在脸上摩挲着。要不是这些年在工作上心智得到了强大锻炼,这会儿她非得疯掉不可。
陈一舟这些年为了省钱,一直住在偏远的城中村,还是合租的房子,室友脏乱差不说,光通勤时间每天就要两个小时。
平时舍不得出去吃,也舍不得买新衣服,但凡消费那都得反反复复地计算,上app抢优惠券,精打细算,耗费了无数精力。
辛苦攒钱,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在广州这个大城市立足,买上一套小房子,把爸妈接到城里来住。
现在有了系统,只要她好好花钱,做个好人,多少房子不能买?多少钞票不够数?
既然钱花完了还会发,陈一舟也不休息了,连忙打开淘宝准备下单。
陈一舟的老家地处粤北,即使不像靠南边的广州那么炎热,但毕竟在广东,夏天依旧很长很闷热。
她老家的房子在村里,是二十年前建起来的两层小楼,隔热和防水根本形同虚设。空调也只装了一台在她的房间里,到了七八月最热的日子,父母还得来她房间打地铺。
想到这里,陈一舟先是去美的旗舰店。
第一个要买的必然是空调。
中央空调虽然大气上档次,但装在家里还要加装吊顶挡住管道,不然视觉上不美观,她现在暂时没法立刻让父母搬家,因此暂且放弃了这个选项。
挑来选去,最终她下单了一台13999元的柜式空调,用于客厅和餐厅。广告称其不仅能制冷,还能在42分钟内彻底换一遍室内的空气,并可主动净化PM2.5。
另外买了五台4999元的1.5匹鲜净系列挂机,四台挂在四个房间里,剩下一台装在厨房,方便老爸老妈下厨的时候使用。
这两款空调都有抽湿功能,适合回南天的时候使用,并且全部标注一级能效,开起来不用太担心电力负担和电费超标。
然后陈一舟便想到每次洗碗的痛苦,决定推己及人,帮父母免去这一项工作——买一台洗碗机。
由于家里厨房的橱柜已经定型,再加装橱柜必然会散发甲醛,因此洗碗机只能选择独立式的。
既然要买洗碗机,那么何不买一台能够连锅也能洗净的大洗碗机。于是她接连否决了几台只能洗5套的小洗碗机。
最终她看上了Miele美诺的16套大容量全自动洗碗机。
要不是这台机子要价17000元,陈一舟也不会去查这个牌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Miele美诺来自德国,1899年便诞生了。在中国大众圈层不算出名,但在高端家电市场大名鼎鼎,与西门子、AEG、Colmo杀得难舍难分。
除此之外,她又挑选了两台3i的智能扫地机器人,一楼放一台,二楼放一台。
一台扫地机器人便值14999元,贵有其贵的道理。
首先它不仅能扫地吸尘,也能拖地。机器里配备绿眼自动识别污渍,主机的大屏幕与人交互方便,不怕爸妈不会使用操作。
如此奢侈地买了一通,才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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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八万六千元,还剩五万四千元可供花销。
对于现在住的房子,陈一舟打算搬走,也就没有必要添置物品。
想来想去,她上五八同城找了一家口碑最好的装修公司,花了三万六千请他们上门给家里二层小楼的屋顶先做一层外防水,再在上面铺设一层隔热铝板。
屋顶不在室内,不用担心味道散不去的问题。
做完这些,陈一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以免家电和装修队上门的时候没有人在家。
“啥?你买了这么多东西?那得花多少钱啊!”妈妈在电话那头惊叹道,“你自己的钱留着自己花,不用给我们用的。”
“妈妈,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最近得了一份好机缘,等我周末回家再跟你们详谈。”
安抚好妈妈后,陈一舟继续逛着淘宝。
剩下的一万八千元,她准备给自己和闺蜜买点东西。
闺蜜卢芙是个美妆区博主,收入比陈一舟高不少。
她深谙陈一舟不爱消费的抠搜性格,平时每逢年节生日都会找理由送她礼物,陈一舟拿得出手的衣服包包几乎全是卢芙送的,她要是不收,卢芙还跟陈一舟急眼。
现在自己有钱了,必然要投桃报李。
她知道卢芙平时会为了买一件奢侈品省吃俭用,所以她在天猫奢品里搜索了一下,最后逛到了古琦GUCCI旗舰店。
陈一舟挑了一个托特包,ophilia系列中号老花,深棕色皮革与浅棕色GG Supreme帆布拼接,看模特上身的样子应该能装不少,适合卢芙外出拍摄的时候背设备。
这么一个包就花掉了一万三千二百元。
剩下的钱陈一舟原本想购买一台新华为手机,奈何喜欢的款式都要七八千,于是退而求其次选了一款华为watch gt 3 pro陶瓷款女表。白色的表身显得典雅别致,很符合陈一舟的审美。
至此恰好花完了十四万。
系统app发出一声叮——,跳出显示:
【14万花费任务已完成】
【花费任务完成度评估中……】
【评估完毕,本次消费未产生正面或负面影响】
【叮——已发放新一笔花费资金,共计28万】
陈一舟抱着手机快乐地蹦了一下,又进银行系统数了数余额上的数字,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去洗漱准备睡觉。
2. 爸妈很骄傲
花完十四万,陈一舟依旧兢兢业业地到公司上班。
毕竟现在到手的花费资金还很少,万一系统忽然解绑,她辞职了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一辈子谨慎的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现状。
陈一舟这头照常工作,老家那头却热闹非凡。
她爸妈虽然住在农村,但平时工作都在县城里,与茶园村里的父老乡亲们没有凑在一起的机会。
当事人不在场,老头老太太们聊起八卦就更加放得开了。
正巧周四早晨,村情报组成员们都挤在村口大榕树下吹牛,就来一辆皮卡和几个外村人。
“大妈,问一下路,茶园村二马路41号怎么走啊?”工头问道。
被问到的大妈磕了一粒瓜子,也不着急回答,反而问:“你们干什么来的呀?”
“我们是装修队的,大妈,41号怎么走啊?”
“41号啊……”大妈滴溜溜眼睛一转,想起来那是陈一舟爸妈的家,“前面直走到土地庙,左拐到尽头再右拐就到了。”
“谢谢大妈。”
工头领着车子走后,一群大爷大妈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栋梁家要装修吗?没听说诶。”
“是不是陈家那个女儿,叫什么舟来着出钱的?”
“可能是哦,人家有本事,在大城市里工作,工资肯定很高。”
“切——一个专升本能在广州找到什么好工作。”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还工资高呢……”
众人一看说出此话的黄莲香,顿时心下明了。
黄莲香原来就是嘴上不饶人的性格,嫁到茶园村这些年凭借嘴臭也算是声名远扬。
偏偏她家里条件不错,只有她说嘴别人的份儿,别人挑不出她家什么毛病。
她儿子是村里第一个985重点大学生,留在杭州工作后又遇到贵人,现在已经在杭州买房买车定居下来。儿子儿媳还出钱给黄家老两口盖了新房,那欧式花样放在十里八乡都是独一份。
由此,黄莲香每次出来都跟斗鸡似的,谁家孩子好了坏了她都要评点上几句才舒服。
她尤其针对陈栋梁家,也就是陈一舟爸妈家,是因为当初陈一舟考上专升本后,黄莲香看中了她,想要把她说给自己家那个普通一点的小儿子。
谁知道每次她让陈一舟来家里坐坐,陈一舟都再三推脱,加上后来陈爸陈妈去婉拒了这门介绍,便让黄莲香心生不满。
“他们那个女儿,不就是年轻一点,长得也一般,学历也一般,还想嫁给多好的人家?”黄莲香忿忿道。
村头老少知道她又要翻来覆去提起旧事,各自都觉得乏味,找个理由就撇开她自己一帮人坐一堆。
陈爸陈妈在县城工作,但也是这帮老头老太太从小在村里看着长大的孩子,说起亲近程度自然比后面嫁进来的黄莲香要好。
而且平时陈爸陈妈也很热心,哪家老人想要从县城买点什么,他们下班的时候就会顺便帮忙捎带回来,由此绝大部分村里的大妈大爷都是站在陈爸陈妈这一边的,才不帮着黄莲香埋汰人。
此刻陈爸爸陈妈妈站在家里,开心得合不拢嘴。
工人们迅速上了屋顶准备开始作业,陈爸爸便和工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师傅抽烟。”陈爸爸递上一根烟。
“谢谢。”工头很受用,随嘴跟陈爸说:“你们家这个屋顶确实该修了,我都看见有裂缝了,下雨天会漏雨不?”
“漏雨倒不至于,但是天花板上一滩一滩水渍,难看。”
“修好了屋顶防水就会好些,水渍至少不会增多。你们要是需要室内重新装修,也可以找我们,回头客咱们有折扣。”工头熟稔地推销起来。
“好。”陈爸爸看着顶上忙碌的工人,半是炫耀半是埋怨地说:“我的女儿,就是她联系你们上门的。唉,自己攒了钱不花,非要给我们装修什么屋顶,真的是……”
“那你女儿很孝顺嘛,多好。还是生女儿好,不像我,家里三个臭小子,天天闯祸,我头都疼了。”
“儿子也挺好。”陈爸爸安慰道,“长大了就会沉稳些。”
工头称赞陈一舟也不算完全是客套话,他是真心觉得生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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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小棉袄穿在身上,舒心得很。
他家里三个儿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还天天不学好,跟着别人打游戏吵着说要当电竞选手,还有一个原本成绩挺好,一早恋那分数刷刷刷地往下掉,眼看怕是连专科都考不上了。
反观这家人,好像家里就一个女儿,还能出钱给爸妈订购最贵的屋顶防水隔热套装,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工人们很有效率,一上午便把防水隔热都做好了。
目送装修队离去,陈爸陈妈都很感慨。
即使女儿在电话里没有仔细说,但能听出来她是真的高兴,也是真的没有经济负担才会给他们叫装修队上门。
没想到下午还有惊喜陆续降临。
村口过来一辆大卡车,卸下了好多大件家电,还跟着好几个工人上门安装。
村口的老头老太太们也不聚集在那里了,全都跑到陈家门口看热闹。
“美的……空调……”一个老爷爷眯着老花眼看纸箱上的字,“栋梁家买空调啦,空调好,今年热起来太早了,没空调人都要热坏了。”
“乖乖,这买了多少台空调啊?”另一位老太太数了数陆续搬进屋子的纸箱,“一……二……三四……五……六……”
“咋买了六台空调,你别不是数错了。栋梁家拢共都没有六个房间。”
“保不齐人家厕所也装一台呢。”
“谁家拉个屎还享受空调啊,这不是纯纯折寿的事儿么。”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更有与陈家熟悉的几位直接进了家里,看着工人们装卸空调、洗碗机。
“栋梁啊,怎么忽然这么大手笔?发达啦?”有人笑问。
“没有没有。是阿舟买的。我们都说别买别买,硬是要买。”陈爸爸乐呵呵地回答道。
“一舟给买的?哎哟喂,真是孝顺,我真羡慕。”来人夸赞道。
陈爸爸跟他们几位来来往往说着车轱辘话,话里话外都在夸陈一舟的好,最后夸得连陈爸爸这个亲老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说,养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真叫人稀罕。
3. 见闺蜜
周末,陈一舟把好姐妹卢芙叫出来,破天荒第一回愿意去贵价餐厅吃饭。
“怎么了舟舟,你这改变有点儿大啊?”卢芙问道。
按照以前陈一舟的勤俭持家纲领,出来下馆子必然是走街串巷,去找那种小小的老字号馆子,便宜又好吃。
而这次陈一舟居然主动提出要去白天鹅宾馆!
要知道白天鹅宾馆可是中国最知名的五星级宾馆之一,早在1983年开业以来就一直是广州高端酒店行业的领头羊,接待过包括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内的元首和政府首脑数百位。
而白天鹅宾馆流浮阁的自助海鲜晚餐标价488元一位。
流浮阁的环境确实好,临近水边,夜晚能纵览珠江美景,值得这个价格。
“姐妹!”陈一舟抓住卢芙的手往座位走去,“我这次算是发达了!”
“怎么了怎么了?升职了?加薪了?”卢芙好奇得不得了。
陈一舟神秘地摇摇头,附在她耳边说:“姐有系统了!”
系统?
啥系统?
Windows系统?
卢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坐下了才忽然蹦起来道:“传说中的系统!?”
“嘘——淡定淡定!”陈一舟连忙把人拉住。
“不是,真的假的?”卢芙纠结得把双手缠绕在一起,“舟舟你最近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她知道陈一舟的公司有多忙碌,每天陈一舟要处理太多外贸上的交易,以至于脸上总挂着熬夜加班留下的黑眼圈。
她端详着陈一舟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咦?黑眼圈呢?
卢芙不知道,自从绑定了系统,陈一舟再也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了,自然吃嘛嘛香,睡得也好。
“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为啥就绑定上了。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不知道谁给我转了十四万吗?还跑到警察局去了。最后发现这十四万原来是系统发给我的,它前几天又给我发了二十八万。”
陈一舟一边说一边把古琦的袋子推到卢芙腿边。
“啊——”卢芙顾不上形象,小小地尖叫了一声,“是Gucci!我能拆开吗宝贝!”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纸盒,差点把桌面上的酒水打翻,然后就看到了想要很久的古琦托特包。
“天呐!”她兴奋地凑过去,啪叽一口亲在了陈一舟脸上。这让陈一舟有点感觉自己像是在逗小情人开心的富豪大叔,尤其卢芙还长得那么漂亮。
就这样,卢芙很顺利地接受了陈一舟绑定了花钱系统的事实。
毕竟她对自己的发小闺蜜了解得太透彻了。
除非闺蜜的收入真的已经高到了一定的地步,比如折算下来一个一万多的包包就像一百多甚至十几块那么便宜,否则她是不会随便买来送人的。
想到自己以前给闺蜜买过的包,也就是蔻驰Coach、小CK之类的千元包,卢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捏道:“舟舟,这个包太贵重了……”
“哎唷!”陈一舟打断施法,“给你你就拿着,别逼我急眼。”这句话就是每次卢芙给陈一舟送礼物的时候常说的口头禅,这次终于轮到陈一舟说这句话了哈哈。
“Yes,madam!”卢芙敬了个礼,“那今天这顿大餐我请客!”
“不用,我已经买了两张券。”陈一舟制止,然后拉着好姐妹去挑选海鲜。
流浮阁的海鲜自助对得起488元这个价格,全部都是新鲜得不得了的海鲜,种类齐全,看花了陈一舟的眼睛。
跟人手臂一样长的阿拉斯加帝王蟹蟹腿、红通通一看就知道很新鲜的三文鱼刺身、吃起来清甜可口的北极虾、加入柠檬汁后一口便滑进喉咙里的牡蛎……
还有大厨现做的龙虾面、别处少见的蟹黄炒饭、避风塘爆炒虾、炭烧生蚝、北极贝刺身等等等等。
两位姑娘吃得如痴如醉,从下午六点一直吃到夜晚九点半打烊,这才挺着肚子扶着墙从餐厅里走出来。
“爽!太爽了!”两个人异口同声道,然后一块儿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卢芙忽然哭了。
“呜呜舟舟,太好了,你也熬出头了,呜呜呜。”卢芙抱着闺蜜掉眼泪。
陈一舟这辈子普通,但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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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算太顺摊。
当年她们一起在县重点中学念书,眼看两个人都能考上一本。
但就在高考前夕,陈一舟看到池塘里有个小孩溺水,奋不顾身地跳进去救了小孩,结果自己被凤一吹冻感冒了,上了高考考场又发烧又打喷嚏,结果自然不用说,名落孙山掉到了专科。
等到专升本考试前夕,陈一舟已经很注意不要去人群里凑热闹了,奈何走在路上却被宿舍楼上掉下来的东西砸到了头。顶着轻微脑震荡上的考场,最终当时眼看能考上XX大学,最后只能去XX学院。
这两件事成了困扰陈一舟很久的心病。
要不怎么说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她明明正直善良地活着,倒霉的事情却总是主动找上门。
现在好了,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给陈一舟送来了花钱系统。
至少从此她不必再为省钱天天殚精竭虑,把自己抠搜成一副穷酸的模样。
陈一舟看着闺蜜落泪,自己也忍不住鼻头一酸,跟着一块儿哭起来。
两人迎着风,对着珠江上豪迈的景象,一起放声大哭。吓得旁边散步的人都躲避出二里地远,觉得这俩小姑娘怕是病得不轻。
发泄过情绪以后,陈一舟想起来叫闺蜜出来的正事儿。
“芙芙,你对奢侈品懂行吧?”
“那是当然。”
“明天我俩去太古汇逛逛,你带我去奢侈一把,怎么样?”
“得令!”
两人一边商量着明天的行程,一边回到了卢芙的公寓。
卢芙也算有本事,小小年纪就在广州靠自己贷款买了一套小公寓。
她作为美妆区博主,坐拥十五万粉丝看似不多,实则这是她没有买粉也没有签约公司拼搏出来的结果。因此粉丝粘度很高,也很活跃,硬生生营造出像是有几十万粉丝的账号模样。
因此卢芙接广告推广也比较容易,目前税后月入两万,跟陈一舟的月入六千五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谁也不知道,陈一舟这次奇妙的经历最后也带动着卢芙成为了大网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4. 换房子
自从绑定系统以后,陈一舟就计划着换房子。
她现在与另一个女生杨琦妮合租一套两室一厅,如果不是合租费用便宜,房东人好说话,小区安全,陈一舟绝对不会在房子里住这么久。
一年前杨琦妮没有打一声招呼,从外头捡了一只流浪猫回来养。陈一舟本来有些不爽,但看在萌萌的小猫的份上,也没有跟她多计较。
没想到一时的忍让换不来和平相处,只能换来得寸进尺。
杨琦妮养了猫,只享受撸猫的快乐,却丝毫不在意猫毛到处乱飞的卫生痛点。陈一舟几次三番提醒她,她只是敷衍地随便扫了扫猫毛。说多几回,杨琦妮反而倒打一耙,说她把卫生全部推给自己做。
这件事还只是一个开始。
自从半年前杨琦妮交了男朋友,便时常带男友回家过夜,而且完全没有事先支会陈一舟的意思。有一次,陈一舟刚洗完澡穿着短裤吊带走出浴室,迎面就撞上了杨琦妮的男友。
那个男的猥琐的眼神,陈一舟至今记忆犹新。
此外,就在最近,她发现杨琦妮会偷偷用她的东西。
一开始是用她的热水壶烧水、拿她的电饭煲蒸饭,到后来演变成用她的杯子给她男朋友装饮料,而且被发现后压根不洗干净就把杯子丢回给陈一舟。
总而言之,陈一舟是压根儿不想再和这个人住下去了。
与房东说了退租的事情,房东阿姨还一脸惋惜。
陈一舟在房子里住了三年,从来不惹是生非。每次房东有事过来,也能看见房子被打扫和维护得整洁干净。
周末,陈一舟在卢芙的介绍下,随她小区的保安大哥进了卢芙家隔壁栋的一套公寓。
这个小区地理位置好,坐落在番禺区,但靠近通往市中心办公区的三号线,去往陈一舟的公司只需要二十五分钟,比起之前的通勤时间可谓大大缩短。
公寓是一套简单的一居室loft。单面采光,面朝东北,夏天不至于太热。
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左手边是鞋柜。再往前走是一个小型开放式厨房,洗衣机跟冰箱挨着放,窗边是客餐厅。第二层是半开放的卧室,目前只有最基础的床和衣柜。
这么一套小小的公寓,每个月租金需要2800元,押二付一。
不过陈一舟没怎么犹豫便支付了费用,敲定搬家事宜。
一是因为公寓从落地窗向外看,可以看到一些挺漂亮的夜景,白天高层的风吹拂过来也很舒服;二是因为离闺蜜卢芙近,有事没事就能去串门,她顺便还能跟闺蜜一起吃饭,免得卢芙为了减肥偷偷节食。
回到旧家,陈一舟跟房东打好招呼,着手收拾东西。
“诶,陈一舟,你要搬走了?”杨琦妮明知故问,交叉着手站在厨房边看她忙里忙外。
陈一舟没搭理她,她继续自顾自说着:“你这么多东西也带不走啊,有些东西你留下来给我得了。”
呵呵,原来是想等着捡漏啊。
陈一舟直起身瞥了她一眼,说:“可以啊,电饭煲你用过的,原价两百多,现价两百你拿走。”
杨琦妮没想到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自己偷用电饭煲的事情,顿时有些站不住,颇为气恼地说:“你那电饭煲不好用,还二百呢,五十就不错了。”
“嘁……”陈一舟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撞开她的肩膀走进了厨房。
“我已经把你擅自养猫、乱带男人回家过夜的事情跟房东讲了,她说会找你谈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杨琦妮气得一跺脚,骂道:“陈一舟,做人不要太过分!背后告黑状算什么本事。”
陈一舟停下手头的事情瞪着她,觉得这世界真可笑。有的人做错了事情,反而觉得所有人都必须迁就她原谅她,否则就是小气吧啦。
“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句,我昨天看见你男朋友在楼下跟人撩骚来着。”陈一舟随口抛下一句惊雷。
“你……TMD你……”杨琦妮好面子,男友总是偷吃的事情她自然知道,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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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和被人说出来那是两码子事情,“你乱说,嘴怎么这么臭啊?是不是你前男友甩了你,你看我有男朋友你就嫉妒!”
陈一舟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之前她的确有个男朋友,与她是在本科认识的师兄。
原本他们学校在广东不算出名,考公考编都没有优势,但偏偏这个前男友有点运势,考事业编以最后一名吊车尾考上了一个职位。
这下事情就变味了。
本来两人已经有苗头要谈婚论嫁,但前男友家里忽然开始拖延,慢慢转变为反对前男友和陈一舟在一起。
用前男友家里人的话说就是:“咱们小敬可是有编制的,端铁饭碗,说出去多有牌面。你一个小公司的小职员,没有编制又没有靠山,保不齐哪天就被人辞退了,难不成还让咱们小敬养着你不成?”
这么伤人的大白话说出来,前男友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连替陈一舟辩解一句的意思都没有。陈一舟当时气笑了,不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家宝贝儿子嘛,那不谈这破恋爱也成。
当天回去她便和前男友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这种男人要来有何用?
而且人不是一定要谈恋爱的,除了谈恋爱,她可以搞事业、搞学业,现在还多了一个任务——花钱。
老娘可忙得很,没时间莺莺燕燕。
不过她也懒得跟这种人掰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后,陈一舟找来房东,把各类小家电以很低廉的价格卖给了房东阿姨,就当着杨琦妮的面。
气得杨琦妮感觉损失了一个亿,大叫道:“你刚刚不还说那个电饭煲要两百块吗?怎么现在三十就卖给房东啦!”
“只要我乐意,白给别人都行。就冲你的面子,我没有把两百多的电饭煲三百块卖你,你就偷着乐吧。”
陈一舟跟房东告别,拖着行李箱潇洒离去,丝毫不理会在身后吱吱喳喳的杨琦妮。
话不投机半句多,看多一眼就心烦。
5. 遇前任
搬完家,陈一舟拉着卢芙陪她太古汇花钱。
手里捏着二十八万,之前又紧着给父母和闺蜜买东西,自己的倒是搞忘了。这回非得踏上以前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店,看它个三百回合不可。
周末的太古汇人特别多。
作为一个大型商场,它的负二负一层多为小康家庭也能消费的品牌,一层二层则主要是高端奢侈品商店,三层四层餐饮娱乐,几乎满足绝大部分人的需求。
不少一楼的商店门口都排着队伍,看得陈一舟咋舌。感情高端消费也得排队,广州有钱人真多呵。
队伍里有打扮光鲜亮丽的女生,背着名牌包穿着印着logo的衣服,也有穿着普通甚至是有点随意的人,脚上还穿着拖鞋,腰间别着一串钥匙。
“你猜谁最有钱?”卢芙笑问。
“穿拖鞋的。”陈一舟笃定说。
“为啥?”
“能穿拖鞋来的,搞不好就住在附近。这儿是珠江新城,市中心诶,能住这附近的没钱才怪。而且他身上那串钥匙,你看多大一串儿啊,肯定是包租公。”
“错了。”卢芙戳了一下她的腰,说:“最有钱的早就被柜姐迎进店了,怎么会跟我们这些散客一样在外面排队。”
“喔——”陈一舟拖长语调,“看来你很有研究嘛。”
“那是。”卢芙骄傲地哼了一声。
她们排在爱马仕门店的队伍里。饶是卢芙平时也会消费一些奢侈品,但爱马仕还是远远高于她的收入层级,因此没有认识的柜姐能带领她们跳过队伍。
爱马仕的名气想必很多都市人都有所领略。
还有其神秘的配货制度也在小红书上衍生出一篇篇指南文学,教导新手们如何养“马”。陈一舟不太了解这些,只晓得爱马仕的包又贵又难买。
等了大概半小时,陈一舟和卢芙总算被一位柜姐接待了。
柜姐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左边那个壮一点的,衣着普通,脸上也没有化妆,进来就东张西望,看起来不像是能消费得起的;右边那位苗条美女,妆容精致,背着古琦包包,应该有点希望。
“您好,请问二位需要看点什么?”柜姐露出一个标准笑容,眼神却跟在卢芙身上。
“看包。”
“看衣服。”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答案。
按照网上的教程,想在爱马仕买包必然不能一张嘴就说包,必须先迂回地选购一些衣服、饰品、家居类产品,等价格差不多了问销售有没有包,才有可能得到肯定答复。
陈一舟一开口就暴露了她不关注爱马仕的事实。
“先看衣服。”卢芙拉着她往成衣区走去。
两人一件一件挑选着,柜姐因为不太看好她们的消费能力,所以介绍得不算细致,只能说中规中矩。
爱马仕今年春夏成衣系列以皮革为主打材料,又将其融入到西装式的设计中,严肃中透露着些许酷酷的气息。
“这条裙子是新品,以En Desordre Finesse图案为纹理,由百分之一百桑蚕丝制作而成。”
柜姐简单介绍道。
陈一舟习惯使然,翻出标签牌想看一眼价格,结果翻来覆去硬是没找到。最后是柜姐看不下去,过来用软件扫描了二维码,才把显示在屏幕上的价格告诉陈一舟。
“价格是两万四千五百元。”
啊,原来奢侈品店的标价都是这样看的,好神秘哦。
陈一舟拿了几件喜欢的衣服,拜托店员去找出她能穿的码数。正当柜姐走开的时候,她瞥见了由另外一位导购带着的一对情侣。
那男的有点眼熟。
哟,这不是她的前男友沈敬吗?
沈敬显然也看见了陈一舟,脸色有些不自然。
如今的沈敬跟当初那可太不一样了。
首先是发型用发胶拾掇得很有型,比当初跟陈一舟在一起时经常乱七八糟的鸡窝头整洁太多了。他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也算有质感,手上戴着一只简单的劳力士,至少也要四万元。
过去跟陈一舟逛街的时候,沈敬从来不帮她拎包,说是一个大男人拎着女孩子的包娘们兮兮的。现在他倒是顺从地接过女友手中的香奈儿,非常自然地背在自己肩膀上。
“你怎么在这儿?”
他趁着女友走去另一边衣架的空挡,狐疑地问道。
“你管我在哪?”
陈一舟毫不客气地回怼。
她一般来说脾气算温和,甚至有时还称得上有点温吞。但面对曾经狠狠伤害过自己的人,她也会硬气起来,一怼到底。
沈敬见她面色不善,轻轻地切了一声,尖酸道:“来爱马仕长见识吗?也对,像你这种人,也就只能来饱饱眼福。”
他不知道陈一舟手里握着花钱系统,还兀自庆幸自己当初早早跟陈一舟分开了。
由领导介绍的现任女友,家里很有钱且是独女,对他出手大方。等他娶了现女友,荣华富贵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啊,本来过来为了饱眼福的,结果看到脏东西,恐怕回家要长针眼了。”
陈一舟犀利回道。
“你就嘚吧嘚吧说吧,我懒得理你。”沈敬翻了个白眼,往女友那头走去。
女友看中了一件连衣裙,正在跟销售讨论,见他过来了,撒娇地抱着他的手说:“亲爱的,人家喜欢这条裙子,你给人家买一条嘛。”
沈敬听了心里一惊。
虽说是事业编员工,但毕竟他的职级很低,工资并不能负担起几万元一条的裙子。而且往常跟女友出去,她从来都不会让他买单,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
“娇娇啊,你先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他顾左右而言他。
“你是不是不想给人家买嘛?”女友嗔怪道。
“不是,你先试一下嘛,我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沈敬暗暗下了决心,等下他就假装领导来电话出去接,把这件事躲过去。
等女友走向更衣室,沈敬这才长舒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遁走。不料这一切都被身后的陈一舟和卢芙看了个十成十。
“哈哈哈笑死,我还以为你买得起呢。”陈一舟斜了他一眼。
“自己买得起劳力士,却不肯给女朋友买裙子,好抠门哦。”卢芙补刀道,“哎呀,还是说劳力士也不是自己买的,是女朋友送的?”
沈敬被撞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陈一舟继续输出:“收礼可以,送礼不乐意。这软饭硬吃的水平真高超哇。”
“那个女生真倒霉。”卢芙补充。
“陈一舟你妈的在说什么!”沈敬感觉自己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了,指着陈一舟的鼻子厉声呵斥。
“嘴巴放干净点!”陈一舟一把打掉他指着自己的手指,“今天可是你自己先凑上来找骂的,别怪我等会儿在你亲亲女朋友面前乱说啊。”
沈敬气得脸都红了,但又不敢再大吵大闹,因为他女朋友出来了。
“娇娇,你穿这条裙子真漂亮。”他对女友说,发现陈一舟和卢芙依旧杵在原地没走,眼一闭心一横说:“既然你喜欢,我就给你买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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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拿出卡递给柜姐。
陈一舟和卢芙站在那里看着POS机吐出长长的纸条,柜姐帮他们把裙子包装好,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地走去了别的地方。
听到笑声,沈敬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什么破裙子要五万,一下子把他的存款砍掉了一半!
陈一舟和卢芙则默默地击了个掌。
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不就是么哈哈哈哈哈哈。
沈敬脑瓜子这么简单,在职场上真的斗得过别人吗?别一辈子都窝在最低的位置上,还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吧。
想到此处,陈一舟的心情敞亮了不少。
柜姐拿回了几件合适的衣服,陈一舟去试衣间换上给卢芙看。
大概因为陈一舟久坐办公室的缘故,身材因缺乏锻炼而有些松松垮垮,爱马仕的衣服虽然剪裁得当,她穿起来还是感觉一般,于是最后一件没要就走了。
就算她有钱,花钱也不能太过任性。
两人又进了路易威登,这次迎接她们的柜姐明显热情很多。
这次陈一舟懒得看价格,只挑自己喜欢的试穿。
先是选中了一条褶饰伞形连衣裙,白色绵羊毛加桑蚕丝混纺而成,腰部自带一条同色系腰带作为点缀,能够很好地修饰她的H型身材。
尔后又看中一条MONOGRAM FLOWER TILE花纹的衬衫连衣裙,蓝色配合纱织材质,轻盈舒适,适合夏天穿着。即使纹路是路易威登经典的老花图案,也不会显得刻意或者很暴发户。
此外又拿了一件露肩刺绣饰带上衣,为准备到来的夏天置装。
路易威登的珠宝也有挺多系列的,比如老花花纹为主打的EMPREINTE系列,以可可爱爱的吉祥物vivienne为主要设计元素的Exceptional系列,还有blossom系列、LV Volt系列、钻石系列等等。
陈一舟不一定热衷于包包,但亮闪闪的珠宝必然能够俘获她的注意力。
最后她的消费大头也在珠宝上。
手腕戴上了十二万六千元的EMPREINTE系列18□□色金手镯,双环设计,镶嵌了八颗0.8克拉的钻石。
耳朵上挂着COLOR BLOSSOM系列的粉色18K金贝壳耳钉。珍珠贝母材质的雕刻成精致的花朵,纯手工打磨制作,因此按照单只一万三千六百的价格售卖。
胸前挂着一条简约的LV VOLT UPSIDE DOWN系列白金钻石项链,路易威登的LV图案做成闪电样式,辅以0.5克拉的碎钻镶嵌。
这些加上衣服一共消费了二十七万两千四百元,算上之前租房的三个月租金,甚至还花超了八百块钱。
卢芙帮她拿了一部分袋子,两个人招摇地穿过商场中庭,又碰到了沈敬和他女朋友。
沈敬原本就阴沉着脸,正在心疼自己冲动花出去的五万块。看到陈一舟和卢芙拿着大包小包地从路易威登离开,原本就不美丽的心情更加平添几份阴霾。
他不可置信。
像陈一舟这种人,平时精打细算过日子,怎么可能买得起路易威登!?难道是卢芙买的?可是卢芙也不过是个小博主,除非突然爆红,否则怎么舍得一次性购买这么多奢侈品?也没听说最近有女网红爆红啦。
陈一舟经过沈敬,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又用眼神瞄了瞄他手上的爱马仕袋子,露出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一句话没说,但伤害性极强。
为此沈敬自闭了快一个月,总感觉自己被人拐到套子里坑了。
6. 买车
沈敬啥感受陈一舟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新鲜出炉的五十六万要花在哪里。
陈一舟此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广州买一套房子。现在五十六万足够给一套小两房的首付,可考虑到后续资金会越来越多,陈一舟又觉得不必在买房上太过着急。
如今她住在新公寓里,挨着闺蜜卢芙,上班也很方便,暂时不要求更多。
不如给家里买辆车吧,
陈一舟的老爸是房产中介,陈一舟的妈妈则是小区物管,两人上班的地方相邻,但离居住的村子不近。
家里爸妈开的小车是一辆长安马自达,车龄十年。由于开得久了,现在车子时不时就会出点问题。
原本剐蹭了还会去修一修,后面连修也懒得修,所以车身上有好几道划痕,看起来不太美观。
老妈时常抱怨坐在车里总能闻到一股汽油味,让人直犯恶心。
想到这,陈一舟便打定主意要回老家一趟。
不过要怎么跟爸妈解释系统的事情呢?陈一舟苦恼地想着。
卢芙是年轻人,常年看网络小说,对于烂熟于心的系统降临自然不会有超越认知的惊吓。
但陈一舟的爸妈不一样,他们老早就因为繁忙的工作脱离了时代,别说现在的网络小说,怕是他们三十几岁时就有的什么鬼吹灯之类的小说也不接触。
她想来想去没想出对策,最终决定不想了,就等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好了。
回村那天,陈一舟在村门口受到了热烈欢迎。
村子里的三姑六婆围着刚下小巴的她,一边说她变漂亮了,一边夸她孝顺。
“阿舟啊,你现在在广州赚得很多吧?”
“阿舟好久没回来咯。”
“阿舟,你给你爸妈买的大空调我去看过了,特别好,真羡慕你爸妈。”
“生了阿舟这样的女儿就是好。”
大城市资讯发达,两天前的事情早已不新鲜,别说两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但在村子里,陈栋梁家的闺女出钱给爸妈买大家电、装修房子的事情从两周前一直到今天,依旧是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爸爸、陈妈妈被挤在人群之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自家女儿。
“走,阿舟,爸爸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大虾,我们回家去。”
陈爸爸伸出手接过女儿的行李,急匆匆要往家里去,顾不上与乡亲们交流感情。
说是怕大虾变凉了不好吃,其实是想着得问问女儿怎么会忽然花那么多钱在家里。
“女儿啊,你别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陈妈妈回到家便开口问。
之前隔壁村有一户人家,孩子也长年在外打拼,有一天花钱给家里建了一栋新房子。
大家都以为他发达了,结果没多久那孩子就失踪了,据说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有不少风言风语说是在外面遇到事儿自己想不开轻生了。
陈妈妈想到这件事,结合女儿忽然反常的表现,心里不安得很。
“没事儿妈妈。我遇到了好事儿呢!”陈一舟没有发现妈妈的异常,还跑到餐桌前偷吃了几个大虾,这才坐下跟爸妈把系统奇遇一事说出来。
听完女儿讲述,陈爸爸陈妈妈都陷入了沉默。
完蛋。
女儿好像脑子坏掉了。
什么叫系统?
是不是应该把孩子哄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做CT还是X光?
孩子以后要不别回广州上班了,留在身边照顾着吧。
那一刹那,陈爸爸和陈妈妈都想到了很多。最终还是陈一舟打破了平静,掏出了手机,打开掌上银行给他们看自己的余额。
“老爸,妈妈,你们在想什么呢?来看我的卡余额。”
陈爸爸陈妈妈数了数屏幕上的一串零,心里更慌张了。
“女儿啊,你这钱哪来的?不会是你单位里拿的吧?”
陈爸爸忽然想起自己听说过的挪用公款被抓进牢里的事情。
“爸,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陈一舟抗议道,“我这种四美五好新青年,怎么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嘛!”
“那是别人银行转账转错了?”陈妈妈问道。
“我去警察局报过案,人家警察查过了,没有转错账,就是转给我的。”
陈一舟又把自己的花钱系统app打开,亮在老爸老妈眼前。
“可是……可是这……”老爸老妈磕磕巴巴地想说点什么。
可是这也太魔幻、玄幻、奇幻了吧?
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东西给女儿钱呢?难道是什么新型骗术吗?
“我把这五十六万花掉,系统马上会再发放两倍资金。真的!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把钱花掉试试看。”
陈爸爸陈妈妈当然不愿意,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花钱,生怕别人会找女儿追债。
最后陈一舟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搞错,也没有撒谎,脑子也正常。
陈爸爸又在祖宗牌位面前烧香询问,见香火烧得很旺,觉得老祖宗是在回答自己‘没问题’,这才半信半疑地吃完饭跟女儿出门了。
白色马自达驶入汽车城,陈一舟指挥着老爸将车停到了4s店门口。
“欢迎光临大众4s店。”
等在门口的销售小哥见来人了,连忙站起来招呼道。
“爸,咱们这预算也可以去奔驰、宝马、奥迪,来大众做什么?”陈一舟悄悄拉了拉老爸的衣角。
“大众我有一款看中的SUV,想要很久了。而且大众比较低调,你爸我一个房产中介开大奔去上班合适吗?”
老爸没管身后的娘儿俩,兴冲冲地跟销售说明来意,径直去了上汽大众途昂SUV样车前。
“先生很有眼光。”销售小哥拍马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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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是。你介绍介绍。”其实陈爸爸早就熟知梦中情车的各项参数,但是为了过把瘾,还是叫销售小哥服务一下他。
“好的,先生。这台途昂是今年最新款的七座中大型SUV,中控台沿用CrossBlue概念车的设计风格,显示屏搭载有手机互联平台,部分型号还有座椅加热、盲点监测、车道保持等功能。”
“途昂刹车反应快,噪音隔绝方面是市面上SUV的佼佼者。油耗比同类型SUV,比如别克昂科旗要小”
销售小哥滔滔不绝地介绍。
陈爸爸很兴奋,东摸摸西看看,一会儿钻进驾驶座去感受一下高度,一会儿又让陈妈妈和女儿坐进去试一下感觉。
“栋梁,七座车会不会太夸张了,平时也就我们俩用。”陈妈妈说,“买个小点的,剩下的钱给女儿在广州也买一辆车吧。”
“那也成。”陈爸爸有一点失落,但想到女儿也要买车,便利落地从车上下来。
“不用,老爸,妈妈。这钱花完了我还有,你们就买喜欢的车。”陈一舟连忙摆手,对销售小哥说,“全款买现在有优惠吗?”
“现在在搞活动,全款买送车内饰品……”销售小哥说道。
陈爸爸看了看老婆的脸色,感觉安全了,就急忙跟销售小哥讨价还价起来。
“全款怎么也得打个九五折吧?”
“防爆膜也要送吧,隔壁丰田就送的。”
“这个也要送吧……那个也是送的才划算啊……”
销售小哥见过很多客户,但没有几个能有陈爸爸那么能说,说到最后销售小哥都头晕脑胀的,只好告罪进了经理的办公室去给陈爸爸申请折扣。
最终经理给出了九八折的折扣,外送一大堆陈老爸谈下来的东西。
陈老爸以为自己终于能开上二十几万的好车,没想到陈一舟大手一挥,说:“不要低配的,给我爸整个顶配的吧。”
“顶配裸车是四十万五,打完折后三十九万六千。”销售小哥提醒道。
“就要顶配的。”
陈爸爸当即开心得脸都红了。
顶配的途昂不仅马力比低配的更足,连后排也安装了安全气囊,还有车道偏离预警系统和车门开门预警,倒车时的影像也是360度的。
更别提后备箱是感应开合,天窗是全景可开启,音响是哈曼卡顿大品牌的。
陈一舟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问小哥有什么可以加进车里的。于是在小哥的推销下又添置了几样东西,还给车子上了最贵的保险。
十八线小县城的临时牌照很好申请,没过一会儿小哥就拿着临时牌照出来给车子放好。
陈一舟拿出银行卡一口气刷了四十五万,爸妈的新车便到手了。
陈爸爸开着车带着妻女在高速上跑了好大一圈,特意跑到隔壁镇子买了好吃的糕点感谢女儿,直到天渐渐黑了才折返回家。
7. 捐助
周日,陈一舟在老宅里睡到自然醒。
她躺在床上盯着有些残旧的天花板,内心暗暗想,等下一笔资金到手,就给爸妈在县城里买一套房子,如果还有余钱,顺便把这套老房子重新装修一下。
楼下传来几声叫门声。
“老陈?老陈在家不?一舟是不是回来啦?”来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性,陈一舟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了。
是她初中时的班主任刘老师。
刘老师当初教陈一舟的时候已经快退休了,所以比起年轻老师的冲劲儿,她身上更有老油条的优哉游哉。
连带着班里的学生压力也变小了,大家经常跟老师在课堂上谈天论地,奇迹的是全班的成绩没有下降,反而有所提高。
刘老师教英语,而陈一舟就是当时的英语课代表,又因着两人来自同一个村子的缘故,刘老师一直对陈一舟照顾有加。
基本上逢年过节,陈一舟只要回乡,都会提着礼物水果上刘老师家拜访。
“刘老师!嘿嘿嘿。”陈一舟穿着睡衣跑下去给老师开门,揉了揉还有些水肿的脸。
“你才起来呀?小懒猪。”刘老师亲昵地拍了拍陈一舟的头。
陈一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请老师在沙发上就坐,又给老师冲了一杯红茶,这才赶紧跑去刷牙洗脸 。
“老师,你怎么来了?”
刘老师假装责怪道:“我还是听村头的人说才知道你回来了,你怎么都不来看一下老师?”
“我这不是打算下午走之前去您家坐坐嘛。”陈一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上门了,下午你就不用再跑一趟,哈哈。”刘老师说罢,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两人从陈一舟最近给爸妈买东西的事情,一路聊到了以前上初中时陈一舟的糗事,师徒俩一顿好聊,后来便引出了最近初中学校的一件事。
“说来也是凄凉啊……”刘老师摇摇头,“上周初一一个小姑娘,应该是第一次来例假。家里没钱给买卫生用品,硬是垫着纸巾就来上学。结果漏了一裤子的血,被班里的男生嘲笑,闹到现在还没肯回学校上课。”
陈一舟心里一阵愤愤不平。
初中的孩子已经开始慢慢形成自己的三观,有了自己的自尊和敏感。
月经这种事情在社会上本就会被当做是一种不可详说的东西,由此女生被男生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深感丢脸也能理解。
“那也不能不上课啊。”陈一舟担忧道。
“是啊,咱们几个老教师听说这件事,昨天凑钱给买了些卫生用品送到小姑娘家。总用纸巾也不卫生。”
陈一舟自从有钱以来,第一次想到这方面的事情,忽然便有了主意。
她所处的县城经济条件一般,初中又是划区分配学位的普通公立初中,因此有不少同学其实家庭环境不好,甚至有一些还是吃救助的低保户。
如果是穷人家的女孩,不见得能买得起好的卫生巾,哪怕买了,可能为了省钱就会一张垫一天,非常不利于女性健康。
“老师,您说如果有人愿意给经济条件不好的女孩儿捐助卫生巾,学校愿意帮忙派发吗?”
刘老师一拍手掌,表示肯定愿意。要是不愿意,她亲自去学校揪掉校长的耳朵。
校长也是刘老师以前的学生。
“怎么?一舟你有知道的渠道吗?”刘老师问。
“咳,什么渠道不渠道的。就是我最近赚了些钱,要是学校里的师妹们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很乐意捐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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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巾。”
“那感情好啊!”刘老师十分惊喜。一方面是因为学校女孩子们的一件大事得到了解决,一方面是开心于陈一舟收入增加了。
“那我去订购好一批卫生巾,直接寄到学校去。到时候还得麻烦刘老师您的配合。”
刘老师虽然退休了,但在初中学校里依旧很有威望,再加上学校里半数来自本地的高层都是她曾经的学生,办起事情来不说殷勤备至,至少也不会推三阻四。
一周后,满满一车的卫生巾在刘老师和一众校领导的见证下驶入了校园。
看着学生们一箱一箱地往下搬包装箱,刘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初陈一舟说要捐助时,她以为数量也就几十上百包,可现在看这架势,绝对有上万包。
刘老师猜的没错,陈一舟把剩下的十一万元全部批发了某知名牌子的卫生巾。
而且为了照顾刚来月经不懂的女生,她还组合着购买。
这一批有四种规格的,分别是20片装的日用245mm,10片装夜用275mm,8片装超长夜用338mm和18片超薄护垫155mm。
同时为了维护贫困学生的自尊心,刘老师做主给全校女生都公平发放了卫生巾。
五千多份卫生巾分到三个年级共一千多个女生手上,足够她们度过五个月经周期。有一部分家里困难的女孩子拿到卫生巾都感觉难以置信。
可能会有人捐钱,捐书,捐文具,但真的没有人记得青春期贫困女生也需要卫生巾。
因为她的善行,系统在第四次资金发放时,认可了她的消费行为具有正面意义。故此第四笔资金不是陈一舟以为的一百一十二万,而是五十六万的四倍,也就是二百二十四万。
8. 帮你不是应该的
一大早,陈一舟翻出系统app查了一下金额,看见自己的消费行为首次得到系统的肯定,心里乐开了花儿。
二百二十四万,足够给爸妈在老家买一套好房子,甚至可以另外在村里再买一块地,重新起一栋房子。
自从绑定了系统以后,花钱不用愁,她的精力也比之前旺盛了许多,做起事来干劲儿十足。
问题随即而来。
事情起因是在一次公司小会上,陈一舟做的汇报十分精彩,受到了公司大老板的表扬。结束后,一位平时跟陈一舟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找了过来,拜托陈一舟帮她做一下下周的汇报。
“一舟,你人这么好,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我实在是做不完其他事情了,要是汇报做不了我就完蛋了。我实在找不到别人帮我,我只有你了,拜托拜托!”那位同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陈一舟本来并不想帮别人做事,但是这位同事平时对她不错,又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感觉根本没办法拒绝,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太好了,做完了我请你吃饭!”那位同事兴高采烈地表示。
这句话依旧让人不舒服,怎么感觉像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一样。陈一舟当时摇了摇脑袋,把不舒服的想法赶走,就当做是做好事似的开始帮她做汇报。
然而由于该同事负责的外贸部分跟陈一舟的完全不一样,她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去重新研究,最后做出来的汇报也不尽人意。
“这个汇报还有很多不足,你要自己修改一下。”当时陈一舟把汇报交给同事时,明明已经告诉她这个缺点了。但是该同事不知道是太懒还是太忙,总之一字未改,就直接交给了上司。
一个外部人做的汇报,就算再怎么尽心尽力,依旧不可能让领导满意。
如此,该同事便被领导在小会上叫出来当场批评。
那同事羞红了脸,几乎要哭出来。抬头望向陈一舟时,眼神都不对劲了。
陈一舟遇到那股目光,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果然开完会,那个同事就急匆匆跑到她工位上找她,一开口便是兴师问罪。
“陈一舟,怎么你的汇报做成这样啊?害我被老板骂!”
陈一舟心里苦涩,怎么好好地帮别人忙,到头来反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你的工作很多我都没有接触过,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个汇报要改吗?”
陈一舟反问道,同事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更加生气了,将手交叉在胸前,气势汹汹道:“你要是做不好,当初干嘛答应做这份汇报?不行,这件事你必须负责,老板还要扣我的工资呢!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是你自己说没人帮你,你其他事做不完,我这才答应你的!”
陈一舟气不打一处来。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同事原来是这样的人。要是汇报做好了,得了嘉奖的是她不是自己,要是汇报做得不好,那错就是陈一舟一个人的。
真是好心办坏事。
“你之前的汇报做得那么好,怎么到了我这里汇报就跟坨屎一样!你分明是故意的,你当初要是不想帮就不要答应,做这样的事,你想恶心谁?”
同事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般扫射,陈一舟越听心里越惨淡。
为了帮这个同事,她可是自愿加班了两天。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当初就不该答应。
她暗自悔恨地锤了一拳大腿。
陈一舟有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不会拒绝。但凡别人央求一下,可能她就会心软地答应下来。往常帮了别人的忙,虽然自己有些累,但总归是得了人情的,所以她也没有太过重视这方面的问题。
可这次被人倒打一耙,让她很清楚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不会好过的。
于是她也不压抑自己的火气,噌地一下站起来,开始反击。
“我把汇报给你的时候早就提醒过你,怎么没见你改?你自己懒,出了问题还怪到别人头上,难怪你上司不满意你!”
“明明是你的错!”
“我的错就是我不该答应帮你,你个白眼狼。别说的好像我帮你是应分的一样!”
两个人在办公室吵开了,其他人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制止,全都假装埋头苦干,实际竖起耳朵来听八卦。
“那你答应了你就得负责到底!我不管,你必须负责!”那个同事不依不饶道。
往常陈一舟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说难听点就是一个软柿子。该同事当时也不是没空完成汇报,而是想要早点下班去跟男友约会,便找到了冤大头陈一舟来帮忙。
对于陈一舟交给她的汇报也是随便扫了两眼就交给了上级,这才导致了她被责骂做汇报不仔细。
她当然不觉得自己是有错的。
在她看来,既然陈一舟接了她的汇报,就代表这件事的责任转移到了陈一舟身上。现在事情搞砸了,这个同事非但没有自我反省,反而心有不忿,觉得自己冤枉得很。
因此才一直依依不饶地要求陈一舟负责,或者至少把领导扣的奖金还给她。
陈一舟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
“负责?你自己的汇报丢给别人做,你还要别人负责!那行,我们现在就去找你上司,让他评评理,让他知道知道你的汇报你一个字都没敲过!”
被陈一舟这么一说,那个同事有点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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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的让领导知道自己的汇报是别人代做的,扣奖金那都是小事,严重一些可能会影响工作。
但这个同事依旧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一个劲儿地骂陈一舟做事不仔细不上心,连累了她。
隔天陈一舟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公司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一开始她还没有在意,直到有要好的同组同事给她看了一个微信群里的消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搞了。
那个微信群是公司里喜欢出去喝酒的人组的群,陈一舟并不在里面。
“你们知道吗?外贸二组那个陈一舟,听说傍上了有钱人。”
“怪不得我看她最近背了个路易威登的包,还以为是A货,没想到是这样啊?”
“她长得一般呀,难道有钱人都喜欢这一款?”
“据说还是个三。”
风言风语总是传得很快,没多久就传到了公司老板耳边。
老板自然是把人叫过去一通好问,陈一舟拿自己的职位职级担保也难以让老板相信,毕竟网上传得有鼻子有脸的。
陈一舟决定报警。
等警察来了,三下两下便查出来最先散布谣言的人,是那个不做汇报的同事。
陈一舟听说后,当真是后悔。后悔自己早时识人不清,怎么认识了这么个玩意儿?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居然帮了这么个白眼狼!
领导知道后,为了公司名声和和谐,只不过高高拿起,低低放下,让那同事给陈一舟道歉了事。
陈一舟却不打算再忍让。
她找了广州最出名的律师事务所,花了一小时几千的咨询费,请了一位资深律师,一张诉纸将传播谣言的主要成员都告上了法庭。
公司领导知道后,竟然跑过来职责陈一舟无端生事。
陈一舟直接提出离职,并以公司无法提供正常合同承诺的工作环境为由,申请劳动仲裁。
这两个事情自然都是陈一舟大获全胜。
那名同事被判处公开向陈一舟道歉消除影响,工作当然也没有了,还赔了好几千精神损失费给陈一舟。陈一舟转手就将这笔钱捐给了公益组织。
其他跟着乱传的人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基本上都被公司处理了。
而陈一舟所提起的劳动仲裁也没有走到开庭那一步,公司老板早早地过来说好话,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还把职责陈一舟的小领导做了停职处理。
陈一舟虽然心中愤愤不平,但看在事情得到了基本处理的份上,秉承着做事留一线的原则,没有再对这两件事追究下去。
至此,陈一舟正式成了无业游民、待业青年,开始专注花钱的日子。
9. 给爸妈买房
由于陈一舟是走劳动仲裁离开的公司,所以也不存在留下来交接的收尾工作。
搞定辞职以后,她直接坐高铁回老家去了。
手里捏着的钱还没花完,必须要回家给爸妈消费消费。
“啊,你要给咱们买房?”陈妈妈听到她说的话,第一时间是拒绝,“你有钱了自己存好嘛,尤其你现在辞了工作,手上更加要有钱放着。”
“就是就是。”陈爸爸因为上次买车的事情被老婆好一通说教,这次也学乖了。
“妈妈,老爸,我这个钱虽然不是大风刮来的,但跟大风刮来的也没什么区别。现在家里这栋房子太老旧了,你们去县城上班也不方便。钱花完了马上又会给我发更多的钱,你们不用担心。”
陈一舟原本想着等父母接受了系统的存在,要带他们好好去广州买点好东西。现在看来,老爸老妈常年节俭的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
“房子哪里老旧了。能住就行。”陈妈妈听到女儿的话,内心其实很开心,但嘴上还是埋怨女儿乱花钱。
“我不管,反正我以后回来就要住新房子。”陈一舟耍赖道,好说歹说终于把父母劝出了门。
三人上了之前新买的车子。
现在的大黑,这是陈一舟给车起的名字,已经让陈爸爸装饰一新。
后视镜换成了带行车记录仪的,上面还挂着保佑行车安全的平安符。所有的座椅都罩上了带凉席的坐垫,适合日渐炎热的天气。每个门边和座椅后的口袋都放着瓶装水。
即使天天上路,车子外部依旧干净,一看就晓得陈爸爸没少在车上花心思。
“你爸宝贝这辆车宝贝得不得了。”陈妈妈开腔,“天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接水擦车,连吃晚饭都要排在后面。”
“老爸喜欢就好。妈妈喜不喜欢?”陈一舟笑问。
“挺大的,坐着舒服不晕车。”陈妈妈的评价比较实际,“不过我可不敢开这辆车,太大了,不会停,怕剐蹭了。”
“那等下给妈妈买辆小一点的?”陈一舟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花钱途径。
“不用不用,家里一台车就够了。”陈妈妈摆手道。
“女儿啊,你考了驾照以后就没怎么开过车吧?要不要爸爸下来换你来开,过过手瘾?”陈爸爸一边开车一边打趣。
“不要!”陈一舟立刻表示拒绝。
她学开车的时候,教练特别凶,连带着她哪怕通过了考试,依旧很害怕开车。尤其像在广州那种大城市,车水马龙,一辆接一辆的车子从身边飞驰而过,她坐在车上都觉得心惊,更别提开了。
现在出行靠网约专车也很不赖,以后更有钱了就请司机开车,总之她自己是不会开的。
车子下了快速道,停在了一个楼盘前面。
陈爸爸是房地产中介,对于楼市了解比母女俩都多。
女儿说要给在县城买房,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叫月夕郡的楼盘。
陈一舟老家县城并不大,主要划分的区域就是彩霞大道、建设路、县政府、锦江公园四个地方。陈爸爸和陈妈妈上班的地方相距不远,都在建设路一带,所以买房直接买在建设路的新楼盘是最好的。
月夕郡这个楼盘算得上是整个县除开别墅小区外最好的楼盘,相对而言,每平方米的价格对于小县城来说也不便宜,要五千五百一平米。
“你好,欢迎光临。”售楼小姐说,“三位想看看什么户型呢?我们楼盘现在主推大三居和小四居这两个户型,购买房产可参加抽奖活动,最高奖项是汽车一辆呢。”
大概是周末的缘故,售楼部的人不少。大厅中间放着全小区的沙盘,另一头则停着一辆比亚迪·秦plus电车,估计就是这次头奖的奖品。
“这次楼盘二期开售有优惠活动,全款购买可获九八折,原价五千五一平方变成五千三百多,十分划算”
售楼小姐带着他们往沙盘边走去,掏出激光笔指了指。
“大三居主要在1、2、4、5栋,一线江景;小四居在1、3、5、6栋,阳台望出去是群山环绕的风景。”
“大三居建筑面积130平米,小四居133平方米。分别有阳台赠送面积。”
如果以前来看,陈一舟一家估计觉得大三居就很够了,甚至再小一点都成。但是现在,陈一舟作为出钱的人,财大气粗,感觉一百三十几平根本不够住。
她都规划好了。住新房的话,要留出客人的房间。她和爸妈两间房,大姑和表姐过来可以睡一间,小舅小舅妈和表弟睡两间,这样家里得有五间房才够。
这样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就不用晚上急匆匆各自赶回家去。
相比同龄人动辄四五个兄弟姐妹的情况,陈爸爸和陈妈妈家里也就是两兄弟姐妹,平时走动很频繁,关系亲近。陈一舟也乐得见父母能经常和亲人相会。
“有没有五房的?”她问。
售楼小姐闻言,心中大喜。五房的面积大,她要是卖出去了,收到的提成也更高。
“有的有的。1、2、3栋都有五房的,一梯两户,五房两厅两卫建筑面积一百五十六平米,套内使用面积能有一百三十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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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建面二十六平,景观阳台有十七平米,八点二米长,可选择江景也可选择山景。”
售楼小姐介绍完基本情况,又带他们到样板间转了转。陈爸爸和陈妈妈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看表情很心动。
住在村里老宅这么些年,他们也不是没动心想买一套县城的商品房。
然而先是家里老人家接连生病,积蓄被花掉了大半,然后女儿定居广州,夫妻俩又想给女儿攒钱给首付,因此这个愿望便无限期搁置了。
回到大厅,陈爸爸跟销售借了个计算器,开始啪啪地按起来。
“咱们要是买一百五十六平这套,按阿舟说的全款,一百五十六乘以五千五百再乘以零点九八,一共八十四万出头。”
“八十四万啊……”陈妈妈面露犹豫。县城的房子这个面积基本上在五六十万这个区间,八十几万称得上是半套豪宅。
但是月夕郡除了开发商有口碑,物业也选用了很不错的物业公司,周围配套全面,而且景致确实不错。
“妈妈,才八十四万,别犹豫!”陈一舟一锤定音,叫来售楼小姐问:“我们全款买房的话,除了九八折还有其他优惠吗?送个车位呗?”
售楼小姐连忙表示送车位做不到,但车位一起全款买可以打折。陈爸爸跟她谈了好一会儿,最后售楼小姐找经理要了个九折的折扣。车位一个五万,陈一舟决定买两个,折后一共九万元。
“行了,那就这套加两个车位,现在付全款。”
售楼小姐稍微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完全没想到这笔生意能做得如此顺利。不过是看了看房,又给了个折扣,一下子就能成交了。她在内心悄悄地算一下自己能拿到的提成,对着这一家三口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好的,您这边先挑一下房号和车位号。”
陈爸爸和陈妈妈对着那一堆号码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总算敲定了要一个高一点的1002,车位则选了最靠近电梯的两个,可惜不相邻。
钱款一转,合同一签,这套房子便正式归了陈一舟家,只要过段时间去办理房产证即可。
由于是毛坯房,房子还需要装修,陈一舟没打算自己亲力亲为,而是在定制家居里挑了个最好的唯一家居,让他们上门制定装修计划,连带家具都选择了最好的套餐。
整体风格暂定为爸妈偏爱的新中式。由于各种材料陈一舟都要求最好的,所以总装修价格在三十万左右,算是小县城里很贵的存在了。
两百多万剩下一百万,陈一舟还没想好怎么花,便接到了卢芙的电话。
10. 帮闺蜜打脸
“那个瑶瑶实在是太可恶了!”闺蜜卢芙在电话那头狠狠说道。
网红瑶瑶跟卢芙一样也是b站美妆区的up主,两人年龄相仿、身高相似、体重也差不多,连长相都是一类风格,因此算得上是竞争对手。
但是b站up主千千万,像卢芙、瑶瑶这样的腰部up主也不在少数,本来就算是竞争对手也不会直接对线。
奈何那个瑶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去撩拨卢芙。
先是视频多次擦边抄袭卢芙的妆容创意,然后又以类似卢芙平时拍摄的风格进行模仿。加上瑶瑶背后站着mcn机构,给了她足够的流量,一时间瑶瑶的涨粉速度超快,甚至赶超了卢芙的粉丝数。
很多不明真相的粉丝先看瑶瑶的视频,才再看到了卢芙的视频,就以为卢芙抄袭瑶瑶,跑到卢芙的评论区下面破口大骂,让卢芙烦不胜烦。
最恶心人的是瑶瑶今天发布了一个视频,在视频里借着跟粉丝朋友们做问答的机会,隐晦地表示自己被别人抄袭了,且明里暗里表示那个人就是卢芙。
一时间众说纷纭,卢芙没有签约公会,在微博、b站的发声都被对方的声浪掩盖过去了。她是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陈一舟一听,自然也跟着气愤起来。
卢芙从大学没毕业开始就一点点依靠自己的能力去经营现在的账户。能走到今天的十五万活粉,靠的绝对不是一个假惺惺的绿茶视频,而是持之以恒的创意和对粉丝穿搭方面的建议帮助。
明明认真做事的是卢芙,抄袭人的是瑶瑶,但因为资本下场,错的人竟然成了卢芙。
“你别着急。”陈一舟安慰卢芙道,“他们肯定花钱请水军了。我们也花钱请!”
微博热搜能够买卖这件事,江湖人尽皆知。
陈一舟在百度上搜到了一家比较靠谱的营销公司,点进去跟客服谈价格。
买热搜有两种。一种是微博官方热搜,在榜上第三、第五个位置,会标有后缀“广告”二字。第二种则是刷榜,即使微博已经多次整顿刷榜技术,但依旧能有一批公司依靠过硬的技术留存在市场上。
由于标有广告字样的热搜点击量比较低,因此陈一舟选择了第二种形式。
首先她找到了几位支持卢芙的别家up主,请他们把瑶瑶抄袭卢芙的时间线梳理清楚,制作成长图、视频等媒介,然后再花高价请了一位善于写煽动性文字的微博写手帮忙写文稿。
最后剩下的大几十万全部投进去买了热搜。
在互联网的另一端,瑶瑶正在优哉游哉地刷着自己的视频。
她前段时间终于傍上了mcn机构的副总,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公司为了配合她,花了不少钱。
至于为什么瑶瑶会选择卢芙作为攻击对象?
纯粹是因为有一场线下活动,当时还是小透明的瑶瑶遇上了已经小有成就的卢芙,两人意外穿了同样的礼服。
撞衫自然是谁丑谁尴尬。而彼时的瑶瑶化妆技术远远没有卢芙那般高超,因此被现场好事者拿出来做对比,输的惨烈。
其实整件事只在很小的圈子里流传了一段时间,小到连卢芙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无意间得罪了一个人。但瑶瑶处在那个圈子里,便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在传播这个事情,自然就怀疑起卢芙是不是故意踩着她上位。
凭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瑶瑶在抹黑卢芙的路上一直心安理得,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刷完了自己的视频,瑶瑶非常满意,又转而打开微博去看窥屏卢芙的微博。
只要看见有黑粉在评论区骂街,瑶瑶就开心得不得了。
只是今天她注定要失望了。
翻开评论区,瑶瑶发现里面多出了很多替卢芙辩驳的声音,而且很多都自带时间线对比图。
瑶瑶越刷越心惊,因为这些对比图恰恰说明了她才是抄袭卢芙的人,非常清晰明了。
被网络反噬的后果,她清楚。
瑶瑶连忙拨通了副总的电话,娇声问道:“俊哥,我看到微博上……”
话音还没落,对面传来副总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的视频都是原创的吗?怎么现在多出这么多证据证明你抄袭?”
瑶瑶慌了,如果副总不站在她这边,在这一行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混下去。
“当然是我原创的,我……”
“放屁!”不等她狡辩,副总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当我是网上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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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被你三下两下就耍得团团转吗?”
“俊哥,我……”
“俊什么俊,妈的,老子好不容易升上来,要是因为你被人拉下去我他妈真的会谢!”
“俊哥,俊哥!那我怎么办呀?”瑶瑶已经开始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了,不是为了勾起对面男人的同情心,而是真的害怕了。
“什么怎么办?凉拌!公司已经出钱捧过你了,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出钱撤热搜吧!”
说罢,副总挂断了电话。
瑶瑶只感觉眼前一黑。
公司所谓的捧她,只不过是花了一点小钱给她增添了流量。
现下自己抄袭的热搜已经挂在了热搜榜榜尾,虽然有很多路人都在问瑶瑶和卢芙是谁,但并不阻碍他们看了对比图后对瑶瑶的恶评。
撤热搜?
瑶瑶连忙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结果经纪人直接让她好自为之,并告诉她如果她抄袭的事情对公司产生了负面影响,将依法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经纪人不帮自己,那瑶瑶只能靠自己撤热搜。
她把这段时间挣到的钱又都拿出来,交给公关公司操作。但是十几万元跟陈一舟的几十万元对打,自然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陈一舟在花掉二百二十四万以后,因为系统判定她帮助卢芙平反属于正面行为,发放了三倍资金,也就是六百七十二万。
于是陈一舟继续买热搜刷榜单,最终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彻底将瑶瑶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卢芙也因为这波热度,收获了近三十万的新粉丝,现在已经是四十五万粉的up主了。
她感激地对陈一舟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那行,今晚见?”陈一舟调侃道。
卢芙迅速败退。
这件事让两人对资本力量有了一定的认识,知道单靠自己单打独斗,是无法在网络上形成话语权的。卢芙也迅速采取行动,加入了一个自由up主联盟。
虽然联盟并不是mcn公司,但就像帮派一样,只要有人欺负联盟里的up主,其余的人就会站出来发声。
因而卢芙也幸福地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这是后话,此番不赘述。
11. 梦想改造家
帮闺蜜打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陈一舟也有些精疲力尽。
账户上还剩下五百万,她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在老家村子里再建一栋房子。
县城里的房子虽然好,但比起独栋别墅那还是有差距的。
更何况陈爸爸和陈妈妈家都在茶园村里,很多来往的亲戚、朋友都在附近,等以后她让爸爸妈妈辞职了,他们也好跟别人联络感情。
陈一舟打算买下隔房堂叔的宅基地。
堂叔的儿子远在北京,事业有成,准备接堂叔堂婶去北京安居,于是堂叔便打算卖掉一部分地,凑点钱给儿子换车。
堂叔的宅基地位置很好,依山傍水,风景优美。
从阳台往山上望去能看见一大片樱花,那是前几年养殖户种下的,后来不了了之,也就留在那边任由它们野蛮生长。
陈爸爸还神神叨叨地测算过,说这个地方风水好,带旺家里三口人。
一方有诚意买,一方有心思卖。没过多久宅基地便从堂叔名下转到了陈爸爸陈妈妈名下。
宅基地总面积150平,报建三层半,出让日期七十年,一口价八十万。
陈爸爸陈妈妈因为见证了女儿的银行账户从没钱忽然变得有钱,也开始慢慢信服了这个系统,于是这次没有过多推辞。
到了商议新房子应该怎么建造时,三个人便犯了难。
他们这种小地方,施工队基本只会建造那几种土土的农村别墅。
这么好的地方,加上正好有钱在手,再弄一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屋总觉得怪可惜的。
陈一舟上网找了很多好看的别墅图片,要么是本地施工队不会做,要么是设计需要更改没人给改。
她到处寻摸靠谱的建筑设计师工作室,无意中发现一个很出名的装修节目《梦想改造家》正在招募改造房屋。
梦想改造家在内地家装节目中独树一帜,因为特有的节目氛围和人文精神,自播出后一直备受关注,成了延续十年之久的长寿节目。
它每一期都会聚焦一户居住方面有痛点的家庭。
在有限时间和有限预算的情况下,聘请专业建筑设计师帮忙改装或者重建房屋,每一期的前后对比都非常惊艳。
梦想改造家请来的设计师,大都是平时不接私人住宅单子或者是设计费非常高的建筑大家。
也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带着团队解决一个又一个奇葩户型的问题。
陈一舟对此心动不已。
那些建筑师可不是说请就能请到的,人家要预约、要挑选,不是有钱就会接下这笔生意的。
但是每一期梦想改造家,要么是家庭有故事,要么是建筑有历史,要么是户型有难度,否则还真没办法从众多报名中脱颖而出,被节目组选中。
打开报名表,陈一舟开始苦思冥想。
第一项要写地址,还要顺便介绍周围地域特点。
这个好办,陈一舟拿着手机去新宅基地对着山上咔咔咔拍了好些照片,把正开得灿烂的樱花拍下来作为卖点。
第三项写居住人口和关系,还需要介绍特点和爱好。这个陈一舟就要大书特书。
在询问过家里人意见后,陈一舟打算把新房子做成一个能抱团养老的住所。
陈爸爸陈妈妈跟双方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很好,甚至陈一舟的大姑和小舅一家同样很熟悉,是经常一块儿聚会、旅行的交情。
大姑五十二岁,小舅和小舅妈四十六岁,都是可以开始考虑养老问题的年龄了。
如果三家人要长期住在一起,那么相互的独立性和一起的和谐性。
这两者之间的平衡,是一个重点也是一个难点,否则远香近臭,别把几十年的亲戚关系临了闹僵了。
大姑家只有三口人,大姑丈已经去世,表姐夫和表姐离了婚,现下家里分别是大姑、表姐、外甥女。
小舅家也是三口人,小舅、小舅妈、表弟。再加上陈家三口人,一共需要七个卧房。
大姑和表姐自己开了一家小饭馆,做饭手艺了得,全家人都爱吃她们做的饭菜。
而小舅妈则比较小资,平时会自己做一些饼干、小蛋糕之类的。
因此家里需要一个中厨和一个西厨,面积还要够大,方便大家一起在里面做饭和活动。
陈妈妈喜欢种花,因此需要规划一个很大的花园。
当然,如果真的太大,雇人回来打理花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子在村里太过惹眼,所以最好带有自动灌溉的系统。
最后一项预算范围,关于这个陈一舟很豪气地写下了五百万作为底价,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后期追加。
她对自己的案例不太有信心被选上,但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开出的预算条件在梦想改造家第十一季筹备组里震惊了所有人。
“我嘞个乖乖,咱做节目这么久,很少见一上来就开几百万装修费的。”
“也不完全是装修费,人家房子都还没起呢。”
“哪怕算上建筑的钱五百万也不少啦!”
“这么有钱的人,怎么会找咱们梦想改造家做?”、
“说不定是粉丝呢?”
梦想改造家经常处理的房子都是些让人头疼的房子。
好比三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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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一家五口人的,或者破烂到需要上钢结构加固的,又比如全屋预算只有几万元的。
现在陈一舟给出的条件,建筑上可以自由发挥,经费上可以敞开了花,任谁看了都心动。
“好虽然好,但咱们也要评估一下普适性。”一位经验老到的副编导站出来提了点反对意见。
众人叽叽喳喳地挤在会议室里讨论,直到月亮洒下一片银辉。
两周过后,一直没有收到消息的陈一舟以为节目组没看上她的房子,正失望地打算寻摸别的建筑师来工作,一个来自上海的陌生电话拨了给来。
“喂,您好!请问是陈一舟陈女士吗?”
“我是。”
“您好,我这边是梦想改造家节目组的。打电话来是跟您知会一声,您的房子入选咱们梦想改造家的改造名单了。”
YES!
陈一舟对着空气比了个耶。
接下来就是加上工作人员的微信,进一步沟通装修事宜。陈爸爸和陈妈妈知道后,开心了整整三天。
还有一个人比陈家人更开心——设计师赖南仲老师。
作为梦想改造家节目的常驻设计师,他因为每次接到的案例都是“老破小穷”而不得不经常亲手上阵节约经费,被网友们昵称为“老倒霉蛋”。
这位平时只接酒店、公共建筑等设计大单的建筑师,在节目里头受的苦那是一把辛酸泪,说也说不清。
这回节目组分配给他的项目竟然有五百万经费,他已经急不可待,准备摩拳擦掌一展身手,让大家看看在经费充足的情况下他能创造出多美丽的房子。
小到名牌电线开关,大到黄花梨家具和殿堂级大理石材,只要能弄到,只要合适,他全部给安排进了房子里。
三个月后的成品也确实证明了赖南仲老师的实力。一栋诗情画意的中式建筑矗立在村落的边缘,内部搭配中式复古风格,显得奢华大气。
不少人,尤其是梦改的粉丝和附近高校的建筑学生,都驱车从市区赶到村里,只为了一睹赖老师作品的风采。
这也让陈一舟一家好好地在村里出了一次风头。
陈爸爸陈妈妈一开始还颇为自得地常在村里溜达,听周围乡亲们夸赞他们有个好女儿,以后住在好房子里享福。
由于节目暂时还没有播出,村里人也不晓得这栋房子的造价,但光看外表就觉得不便宜。顿时村里流传起关于陈家的传说,有说中彩票的,有说投资挣大钱的,也有说去澳门赢回来的。
总之那些神乎其神的说法越传越离谱,搞得陈爸爸陈妈妈后来都不好意思出门显摆了。
12. 大姑和表姐的难题
先不谈三个月后的事情,我们回到现在,回到系统再一次发放资金的时刻。
上一次资金为672万元。
由于陈一舟花了一部分钱在帮助卢芙、弘扬正义上,这次的资金依旧以三倍的方式发放,一共2016万元人民币。
陈一舟看见自己的账户上的数字头一回突破千万,又激动得一晚没睡着。
如今她花钱是越来越顺手了。
对于花掉几千万,她找了张白纸写下自己想要花钱的地方——在广州买房、买车加请司机、买奢侈品。
这些应该就能够花掉手上的钱了。
点开看房app,陈一舟斜靠在沙发上一边刷一边吃着妈妈喂过来的水果。
门被人咚咚咚敲了几下,陈爸爸拿着锅铲去开门。
发现来人是陈爸爸的姐姐一家,也就是大姑、表姐和小外甥女。
“舅公好,舅婆好,表姨好。”
外甥女笑笑一进门就甜甜地给所有人打招呼。
陈妈妈稀罕得不行,连忙走过去请大姑子一家进门。
“姐你们来得正好,阿舟上午买了很好吃的海鲜,你们留下来吃午饭!”陈爸爸兴高采烈地说。
虽然他的厨艺比不上当厨师的大姐,但海鲜最重要吃的是品质,只要新鲜,哪怕清蒸白灼也足够让人吞掉舌头。
“诶,诶,弟啊,不用了,姐来找你说件事,说完就走。”大姑窘迫地用手搓了搓衣服。
迟钝如陈爸爸,也看出了大姑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来走亲戚的。
陈一舟给几人端来茶水,大姑陈梅花和表姐齐子薇两脸纠结,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见状,她主动问道:“大姑、表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姑和表姐对视一眼,终于鼓起勇气说起话来。
“那个……阿舟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姑的脸慢慢涨得通红,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们听说你们买了村尾堂叔的地?”表姐胆子稍微大一些,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问道。
“是啊,你们也知道啦?”
“你们还要地吗?我和我妈手上的地也挺好的,便宜卖。”表姐颇为急切。
陈妈妈狐疑地问:“你们好好的干嘛要卖地?地卖了大姑子你上哪里住去?”
“唉……”大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说来话长,也叫人唏嘘。
当年表姐中专毕业,便与隔壁村的青梅竹马王昆在一起了。
两人一起南下打了几年工,表姐意外怀孕,两人便匆忙结婚,回到了韶关生活。
谁知道王昆看上去一副老实人模样,背地里玩的却很花。
表姐怀着笑笑的时候,他就好几次偷偷出去鬼混。
生产后表姐忙着照顾孩子,他也不帮忙,成日与他的几个发小出去玩。
半年前,他在外头又有了小三,小三还怀上了孩子。
王昆拿着表姐和大姑开小吃店辛苦攒下来的钱,带着小三去了趟香港查胎儿性别。
一查到是男孩,立马闹着要跟表姐离婚。
直到那个时候,表姐才知道自己认识了十几二十年的丈夫,居然是如此恶心的一个人渣。
笑笑是王昆的亲生女儿,他却不愿意给一分钱抚养费,还大喇喇地叫自己的女儿赔钱货。
表姐和他一起买的房子他也想占着,主打一个不要脸。
最终两个人起诉离婚,法院判决笑笑抚养权归表姐。
每个月王昆必须支付规定的抚养费,大部分的房子产权归表姐所有。
坏就坏在王昆还拥有一点房子所属权。
那套房子在县城不错的位置,周围有成熟的幼儿园、小学和初中。
以现在的房价,表姐想要重新买一套是很艰难的。
所以表姐需要从王昆手里买下剩余的产权,但钱凑来凑去就是还差一点儿,无奈只能想着回村把地卖掉。
表姐不是没听说陈一舟家里好像变有钱的传闻。
但她想着能不借钱还是不要借钱,免得麻烦别人,自己欠着债也不晓得多久才能还上。
“你们啊,真的是……都是自家人,差钱了也不早点跟咱们说。”陈爸爸痛心疾首道。
“也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表姐嗫嚅。
陈一舟张嘴想说自己无息借钱给表姐度过难关就行,却被陈妈妈抢了先。
“梅花姐、子薇,现在村里被划进了生态旅游试点区里头,以后咱们村的游客会越来越多,你们这时候把地便宜卖了,这是要吃大亏的呀。
地留着盖房子做民宿,你们也多一个进项不是?这样,我们家出钱,出借地费,也算是跟你们合作,借用你家的地起民宿房子,收入咱们分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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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舟内心暗暗给母亲大人竖了个大拇指。
表姐和大姑都是那种自尊心挺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找人借钱的。
如果自己贸贸然提出借钱,人家借了回去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人家不借又显得很不知好歹的样子。
老妈不愧是老妈。
大姑和表姐显然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个方法。
尽管这个明摆着是陈一舟家要帮衬自己家。
但民宿开起来,自己这头多努努力,搞好服务和卫生,挣到的钱也让陈一舟家多拿一些,那么自己也能顺利度过难关。
“弟妹啊,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那当然。”陈妈妈一口应下,陈爸爸也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
“对啊大姑,有钱一起赚,你家门口还有一大片空地,用来作停车场也可以!”陈一舟补充道。
大姑开心得眼圈瞬间红了。
说实在的,农村人不到最差的地步,谁愿意卖地?
她还以为自己卖了地以后心里得难受好久,没想到弟弟一家竟然给出了这么好的解决方案!
“堂叔家的地咱家买下来花了八十万,一百五十平米。”陈一舟扳着手指头算。
“大姑家的地,去掉现在的房子那一块,剩下能有两百平吧?咱们是合作开发,不是买断,要不四十五万?”
闻言,大姑和表姐瞪大了眼睛。
陈一舟在广州这是赚了大钱吗?怎么那头买了八十万的地,这头还能给四十万的借地钱!
别说四十五万,陈一舟家就算只给十万她们也是愿意的。
“四十五万……太多了,用不着,咱们的地不值钱。”大姑挣扎了一下。
“亲姐弟明算账,没道理堂哥那头八十万,你们这里面积更大反而要少太多的。”陈爸爸一锤定音。
仿佛是怕大姑和表姐拒绝,陈一舟立刻用掌上银行给表姐转了四十五万,动作迅速得不要不要的。
事情得到了解决,大姑和表姐都松了一口气,笑笑更是乐得绕着客厅蹦蹦跳跳唱起儿歌。
为了表达感谢,大姑决定亲自下厨烹饪水产,陈爸爸的做饭大权瞬间被剥夺,只能坐在客厅角落剥豆角。
陈一舟只花了四十五万,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自豪感。果然钱花在值得的地方,真的很能给人带来愉悦感。
13. 新朋友
陈一舟曾经努力劝说过父母辞职,让他们享受余下人生。
尤其现在手握千万巨款,更加没必要让父母再受上班的苦。
可是陈爸爸陈妈妈不约而同地坚决否决了这个提议。
“我才五十,你妈才四十九,一下子不让我们干活,我们能去干嘛?”
陈爸爸和陈妈妈都有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勤奋。不让他们工作,他们还真找不到想做的事情。
“你们可以去尝试各种事情啊!总有你们喜欢做的不是工作的事情吧?”陈一舟不满道。
“不行不行,你别看你现在有点钱了。你花钱大手大脚的,我跟你妈还得给你兜底。”陈爸爸摆摆手。
“钱花完了系统会再给我呀!”陈一舟抗议。
“那等系统给你几个亿的时候,你再来劝我们辞职。”陈妈妈豪气地说。
陈一舟好说歹说也没能劝动两位,只能作罢,一个人返回广州。
此行回广州,她约了房产中介准备看房子。
但是连看几套,不是自己嫌不好,就是太贵了没法全款。
百无聊赖中,陈一舟也不得不考虑父母说找点事情做的问题。
回去打工是不可能打工,只能靠自己创业才能维持生活这样子。
她原本的工作是做外贸的,但是真要问起来,她也并不喜欢这一行,别提在这行创业了。
按照自己以后必然会越来越有钱的趋势,或许去做做投资?做做慈善?
想了好几天,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先把这事儿放一放。
自从手里有了钱,陈一舟就把太古汇当成普通超市一样随便逛。
比如今天,她穿着T恤牛仔裤,背了个环保袋,溜溜达达地进了商场。
因为有了各大品牌柜姐的微信,也不存在被狗眼看人低的情况,直接跳过队伍由柜姐带入贵宾室购物。
经过一段时间的饮食控制,再加上老家广州两头跑,陈一舟清减了不少,穿衣打扮上也更加入时。
在爱马仕消费几十万,在路易威登消费几十万,在香奈儿消费几十万,东西通通叫人送到家门口。
坐在太古汇贵宾室里,陈一舟一边喝着冷萃咖啡,一边与商场经理交流。
“陈小姐,请问您有意向加入我们商场的汇誉级别会员吗?”
太古汇有四个级别的会员。
汇乐级要求当月累积消费金额满人民币8,000元;
汇赏级要求4万;
汇享级要求25万。
而最高级的汇誉则为邀请制,需要由经理发出邀请才能申请。
会员等级越高,会员礼遇越多也越高级。
陈一舟没什么不可以答应的理由,很快便拿到了新的会员卡。
并且应邀在三天后参加为汇誉会员专门举办的手工沙龙。
沙龙没有设在商场里,而是在东山口里找了一栋老洋房举办。
东山口新河浦是广州著名的老洋房片区,地位相当于上海徐汇的天平路和湖南路。
踱步在百年建筑之间,红砖绿瓦层层叠叠,树荫下徐徐凉风吹过,整个街区别有一番韵味。
作为老城区改造的实验项目,很多小型美术馆和网红咖啡店都开在这一带,为新河浦带来了一丝文艺的气息。
陈一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闹市中的一块宁静绿洲,有烟火气又不嘈杂。
她在地产网站上查了查这附近老洋房的价格,动辄大几千万,只能暂时歇了心思,等待系统发放资金翻倍再翻倍的时候再入手。
今天的沙龙是做水染丝巾。
顾名思义就是把染料滴入水中,划拉出图案。然后将白色的丝巾平铺在水面以吸收染料,最后得到一条独一无二的手工丝巾。
不过到场的人大都心思不在手工上,反而热衷于彼此的交谈。
高端沙龙的作用一向如此。
哪有有钱人真的有兴趣做做手工插插花,不过都是假借沙龙的名义与人交际,互通有无。
陈一舟就瞧着对面桌的两位中年女士,从丝巾讲到亲子活动,又讲到教育问题,很快便加上了微信,相约过几天出去喝下午茶。
她现在没有产业也没有人脉,虽然身处有钱人的沙龙聚会上,却格格不入得像个外人。
本身又不是特别会交际的性子,只好闷头搅和自己面前的颜料。
“你这颜色调得挺好看的。”旁边传来一句搭话。
说话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她穿着一整套香奈儿的套装,盘靓条顺,头发浓密,皮肤吹弹可破,瞧着就是个大美人。
“谢谢,你的也好看。”陈一舟干巴巴地奉承回去。
“我叫Nadine。”大美人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陈一舟,幸会。”
Nadine眉眼深邃,似乎带有一些白人的面部特征。交谈下来发现,原来她拥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
早年又在加拿大魁北克上学,所以精通中、英、法三种语言。
“真羡慕你。”陈一舟由衷地赞叹道。
她是商务英语专业毕业的,也修过法语作为第二外语,她很清楚能够将这两种语言学好不弄混会有多不容易,更别提精通了。
“哪里哪里,只是家里给的条件好。”
Nadine将大波浪碎发别到脑后,看了看两人手上的丝巾作品,提议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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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俩的好像都做好了,要不要一起去二楼坐着喝茶吃点心?”
陈一舟这才知道原来沙龙还有二楼项目。
二楼的装饰非常别致。
稻草和干花汇聚成一朵朵云挂在天花板上,阳光透过高高的玻璃窗照耀在古老的花瓷砖上。
“二位女士你们好,请问想喝点什么?我们有新到的埃塞俄比亚耶加雪菲。”
陈一舟对咖啡没有研究,顶多知道拿铁、美式、摩卡。
至于什么耶加什么什么,完全不知道是为何物。
Nadine敏锐地察觉到了陈一舟的迷茫,解释道:“耶加雪菲的豆子花香味很浓郁,但入口比较清淡,有对比性。不过我个人更喜欢有焦糖风味和回甘的咖啡,比如曼特宁豆子。”
原来是咖啡豆呀,还以为是什么咖啡新喝法来着。
陈一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噢,你们这没有曼特宁呀。你们有其他豆子吗?”Nadine很讲究地去闻了闻各种豆子,最终选定一款豆子让做一杯Espresso(意式浓缩)。
陈一舟喜欢厚重的口感,则在她的推荐下选了云南小粒咖啡豆制作的康宝蓝。
康宝蓝的本名叫Espresso Con Panna,即意式浓缩加鲜奶油。
喝之前先在嘴里含一颗巧克力,然后让温暖的咖啡充盈口腔,咖啡香、可可脂香、奶油香一起轰炸着陈一舟的味蕾和鼻腔。
“哇,真好喝!”陈一舟舔了一圈嘴巴周围的奶沫,冲Nadine竖起大拇指,“你推荐的果然靠谱。”
Nadine笑靥如花,带着一些小臭屁地说:“那是,我可是自封的咖啡王者。”
两人靠在舒服的沙发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Nadine出身富贵,家族主要聚集在上海。
之所以她会来广州纯粹是因为她爸妈不许她创业,就用调虎离山的计谋将她弄到广州分公司任职,同时限制着她的零花钱。
“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亏了三百来万么!”Nadine忿忿不平地抱怨。
创业亏掉三百来万?!
陈一舟忍不住咋舌,果然是富人家的铁律:不怕孩子啃老,就怕孩子创业。
作为一个刚刚富起来的人,她忍不住在大脑里过了一遍三百万的价值。
它可以在广州买一套刚需小户型,可以买十辆不错的轿车,可以在农村养起将近一百个人。
而它也是一个富三代开了一个月公司亏掉的钱。
“总之,我现在就在我家慈善会里混着。”Nadine哀嚎了几声。
“慈善会?”陈一舟抬起头,颇为有兴趣地问。
14. 慈善会
市面上的大公司大都拥有冠名慈善项目或慈善基金会,用以展示企业积极负担社会责任的能力。
出名的慈善会有例如周大福珠宝发起的周大福慈善基金会,多年来资助了不少家庭困难的儿童。
Nadine的家族企业是家纺行业的龙头良织家纺,2020年靠熔喷布转型做口罩而发家,这才建立了慈善基金会。
作为基金会理事之一,Nadine每天的工作就是浏览下面提交上来的项目意见书,看到有比较好的执行方案就上报给理事长。
她本人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社会学系毕业的高材生。
但由于此前创业劣迹,理事们和理事长在其父母的授意下,基本只把她当做一个吉祥物看待,这也让她十分憋屈。
人有的时候,越渴望达成什么,反而越难实现。
Nadine铆足了劲工作,但因为从小生活优渥,所以选中的项目方案大都不太切合实际,更加坐实了自己不大中用的形象。
听到陈一舟对慈善基金会感兴趣,又重新燃起斗志,忙介绍起来。
“咱们基金会主要是帮助贫困群体的,业务分为两大块,一块是改善居住环境,一块是改善医疗条件。这两个都和我家的产业息息相关。”
她拿出手机把随身携带的照片和资料一一展示给陈一舟看。
“为了改善受助人的居住环境,我们除了发放自家家纺产品,还会给他们打水井、安太阳能板、修缮危房等等。”
“而医疗方面,除了给基层卫生院提供口罩、消毒包布、手术衣、防护服,还会在重疾病人身上花钱,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陈一舟仔细地听着Nadine的介绍,时不时点头。她觉得不管Nadine的工作能力如何,至少认真工作的态度是有的,也很上心。
说到贫困群体,她不免想到此前那位没钱买卫生巾的学妹,便问起了Nadine:“你们慈善会有没有给贫困女性捐助卫生巾的项目?”
“啊?没有诶。”Nadine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卫生巾制造的时候也会用到熔喷布吧?跟你家产业有一定关系的,或许你可以试试提案这个?”
“对呀!”Nadine高兴地一拍手掌,“与其等贫困女性因生理期卫生问题生病再帮扶,不如从源头上就把这个苗苗掐掉!”
她打开通讯录找着手下员工的电话,忽然又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停了下来。
“唉……可是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陈一舟见她这副样子,多少也有些替她难过。心中有抱负却得不到施展,想想也知道有多憋屈。
打开手机银行看了一眼账户余额,陈一舟深吸一口气,晃了晃出神的Nadine。
“我手上有些闲钱。不如我专门指定你做这个新项目,有你在我放心,你也可以证明自己。”
“真的?!”
Nadine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比起刚认识时的落落大方,此时显得有些没有自信。
“我……我创业可是亏了三百多万的,你信我能做得好?”
陈一舟直视Nadine的眼睛,笃定地回答道:“我信。从你刚才的话我能知道你在这方面有一定的思考,我也喜欢你身上这股要证明自己的冲劲儿。
更重要的是,你是女性,我是女性,我们要帮助的是女性,如果连女性都不能够理解女性,那还能指望男性来做这件事吗?”
Nadine想起自家慈善基金会里确实绝大部分都是男性员工,连理事长都是男人。
他们很可能根本注意不到这一点的重要性,她心中瞬间燃起昂扬斗志。
她有能力,就要负担起责任,把现实的困境改变。
“一舟,这个项目我们基金会从来没有做过,甚至很少慈善基金会会开启这样的项目,我们推进起来肯定不轻松。”
“没关系,只要我们都不放弃,肯定会有方案落地的那一天。”
两人就这个话题进行了一些更深入的交谈后,Nadine便急匆匆地要赶回基金会办公室去。
有了头绪,项目方案很快被草拟出来,在三天后递交到了理事长手上。
理事长拿到项目书的时候,忍不住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大小姐又要推什么东西?”
他是Nadine父母长久的手下,从基金会创建伊始就担任理事长一职。
跑的项目多了,也深感自己肩膀上的重担,对于被硬塞到基金会里的吉祥物Nadine其实并不信任。
在他眼里,这些富二代一个个从来没有吃过苦,很难切身体会底层民众的艰难,想法大都浮于表面,不够脚踏实地。
“为贫困女性提供卫生巾……”他看了开头,颇为有些无语地合上了项目书。
他一个大男人,还要管什么月经卫生巾的,也太尴尬了吧。
况且贫困人群需要的东西那么多,卫生巾什么的反而是次要吧?
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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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很疼,缓了一会儿后重新打开项目书,企图找出里头的具体漏洞对其进行否决。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的项目书做得十分完备,好得几乎不像是Nadine能够做出来的样子。
从受众调查,到解决方案,逐字逐句写得十分清晰明了。
最后理事长只能以目前基金会资金不足为理由,给Nadine发送了拒绝的信息。
“理事长,我能找到朋友来投钱。”Nadine那头秒回。
他叹了口气,心里嘀咕,不会又是些不靠谱的二世祖朋友?这大小姐一天天净会添乱,求求老板把她收走吧!
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缠,于是便说:“你们的项目预算是五百万,这是要实打实投进来的。”
在他的经验里,即使很多富二代看似香车美人过得很奢靡,实际上手上的现金并不多,只能靠刷父母的信用卡周转。
Nadine与其来来回回讨价还价,最终抵抗不了他语气中的拒绝,干脆结束对话,转身把陈一舟约到了外头。
“一舟,抱歉,我实在对付不了我们基金会的理事长。”她十分失落地说。
其实她父母总教育她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但面对陈一舟,她总有种亲切的感觉,不自觉地便展现出来自己的不畅。
陈一舟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她来说,钱就是自己的底气。既然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Nadine,干脆咱们组一个自己的慈善基金会得了。”她大胆提议道。
Nadine呆住了。
先不讲她被父母拿捏着不准再自立门户的小恐惧。
就说自己建基金会,那会涉及很多法律、行政上的手续,更别提作为非公募基金会后续资金的持续性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近些年私人非公募慈善资金会的成立比以前容易得多。
上头放权给民间的慈善人士,尤其是沿海发达城市,基本都是这项政策的试点。
“我记得成立地方性非公募慈善基金会至少要两百万的到账资金。”Nadine提醒道。
“我有,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跟你提议项目预算订到五百万。”
Nadine难免被陈一舟的豪横震慑住了。
她深深地看着陈一舟的眼睛,从里面感受到支持、笃定和坚信。
她握住陈一舟的手保证道:“好,我们一起做自己的慈善基金。这一次,我们女孩子说了算!”
15. 不按常理
慈善基金会的事情,陈一舟全权交给Nadine处理,一共给了760万元。
其中200万作为申请资金,500万作为卫生巾项目的专项资金。
另外60万则作为招募人手、租赁办公楼等组班子的资金使用。
除了这七百多万,她又陆续在商场里花掉了一百万为父母购买高端衣物。
直接买带奢侈品牌标志的包和衣服与父母现在的身份不相符,所以她选择了一些比较低调的品牌,比如意大利著名羊绒品牌Loro Piana诺悠翩雅、中国本土尖端羊毛品牌鄂尔多斯等等。
如此这般,账面上只剩下九百万元,陈一舟盘算了一下,感觉这九百万也买不了多好的房子,只能暂时搁置购房计划。
进入九月,广东的天气总算凉快了一点点,距离陈一舟绑定系统也过去了两个月。
原本居住的一居室公寓已经完全容纳不了她所购买的大量衣服,无奈她只能另寻住处。
这次她决定入住五星级酒店。
广州丽思卡尔顿酒店,来自世界顶级连锁五星级酒店品牌,地处广州CBD中心位置,与广州塔隔江相望。
步入大堂,前台身后的巨大金色圆形浮雕将整个空间衬托得富丽堂皇。
大堂天花板极高,以彩绘玻璃的形式装载着一个足以照亮整个大堂的顶灯。
顶灯正下方是一个大理石小喷泉,水流潺潺,发出悦耳的流动声。
陈一舟也是临时决定住酒店,因此没有预定。
“您好,欢迎来到丽思卡尔顿。”前台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好,我想订一间总统套房。”
这话直白得让旁边登记入住的普通住客倒吸一口气。总统套房一晚上五万多元,是多少上班族半年的工资。
住客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陈一舟——穿的是最新一季香奈儿的连衣裙,脚踩均价五位数的Roger Vivier经典钻扣芭蕾平底鞋,手上的包是限量版路易威登Capucines手袋,手腕处是几十万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脖子和耳朵上是配套的蓝宝石首饰。
好家伙,这是哪家的千金下凡来住酒店了。
前台显然也认出了陈一舟穿着上的不菲,更加不敢得罪,赔笑说:“很抱歉,女士。目前我们的总统套房已经被订出去了。”
陈一舟挠了挠头,问了个傻乎乎的问题:“你们只有一间总统套房吗?”
旁边赖着不走的住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乖乖,谁家酒店会开两间总统套房?这种房型自然是越少越能显示尊贵。
她不由地更加仔细打量陈一舟,试图找出其身上这些奢侈品衣物是假货的痕迹。
真的,按照常理来说,能住得起总统套房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道理呢?
“是的,非常抱歉,女士,是我们服务上没有做好。”前台咽了口唾沫强行解释道,
“我个人推荐广州塔江景卡尔顿套房,景致与总统套房不相上下,享受行政酒廊待遇,可安排私人管家服务。”
“那成,就这间了,先住一个月吧,刷卡。”
陈一舟把银行卡拿出来,终于注意到一旁瞪圆了眼睛的路人住客。
她礼貌地朝住客笑了笑,住客连忙回以一个友善的咧嘴。
虽然大家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但是这种一出手就住一个月高级套房的人,当然是要笑脸相迎为妙。
前台以为她的“两间总统套房”问题已经够炸裂了,没想到接下来陈一舟的操作更加让他大跌眼镜。
她竟然叫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货拉拉把行李拉到了酒店。
货拉拉!
五菱宏光面包车!
贴满了橙色广告标语的那种!
就这么水灵灵地跟着一溜豪车,驶入了大堂门前的路上,吸引往来宾客的目光。
开货拉拉的司机师傅也满脸震惊。
他紧张地捏着方向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剐蹭到了前面的迈巴赫。
回家后他一定要大吹特吹,自己也进过五星级酒店,是见过世面的!
卢芙从副驾驶上蹦下车,欢快地朝陈一舟招了招手,同时也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奢华酒店。
她虽然能赚钱,但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所以出去玩住的最好的酒店也不过是全季,更多的是如家、速8。
哪怕是品牌方请她去外地出席活动,给她报销的酒店最高是三星级,那已经让她回味了很久。
大堂经理连忙叫了门童过去帮忙搬行李,忍不住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陈女士,其实您可以直接叫咱们为您搬家的。”
“噢?你们还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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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服务呐?”陈一舟笑了起来,“早知道那我就不用预约货拉拉了。”
她穷人乍富,对于这种五星级酒店提供的服务并不熟悉,也懒得上网去查。
谁要笑话她就笑话去吧,她也不会掉一块肉不是。
与她同时搬运大件行李进入酒店的另一位客人也瞠目结舌。
客人自己的行李都是印着LV老花的奢侈品行李箱。
而陈一舟的行李……两个遍体鳞伤的行李箱,八个从小超市捡回来的纸箱子。
为啥知道是捡回来的?
箱子上印着那么大一个“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字样,谁家专门搬家用的纸箱能有这些?
“陈女士真是环保啊。”经理强行挽尊,赶忙引导他们进入电梯。
他怕陈一舟和她的行李再在大堂耽搁,就该上热搜了。
热搜标题可以是——震惊!五星级酒店竟然出现了这个!
送走了陈一舟后,经理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陈一舟身上的穿着明显是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怎么像行李箱这样的细节又朴素得像劳苦大众?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所谓“该省省,该花花”的金钱观吗?
好先进!好复杂!好难懂!
陈一舟不可能知道大堂经理在脑补些什么,她和卢芙已经完全被套房的装潢吸引住了。
房间面积有一百三十平方米。
整体色调采用了米黄色,家具则多为白橡木带乳白色布料,一些细节地方则选用了深棕木色进行点缀,老派精致的石膏线游走在天花板边缘。
一股老钱风扑面而来,也算是富贵到家了。
“哇!”卢芙在浴室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舟舟快来看!好大一个浴缸啊!这能在里头游泳吧!”
两人坐在沙发上,窗外就是烟雨朦胧的市中心。
广州塔在云雾中半遮半掩,反而显得更加高耸入云,十分壮观。
作为博主,卢芙当然不会忘记用相机记录下这种时刻。光是room tour就录了好几段,更别提差点把内存卡塞满的各种细节照。
“舟舟,跟着你我真的见识到了好多啊!”她抱着陈一舟摇来晃去。
陈一舟任由她摇摆,指着门口提议道:“走,听经理说行政酒廊有下午茶礼遇,咱们能免费吃喝。”
16. 土包子
因为搬家使了大力气,卢芙的手有些抖,在酒廊入口不小心把果汁洒到了陈一舟的裙子上。
两人折返套房换衣服。
搬家打包的时候没有什么章法。
所以陈一舟拉开行李箱发现都是一些普通旧衣服以后,也懒得再拆开纸箱子去掏那些名牌衣服。
她最近瘦了一些,穿上白色的POLO衫和棕色直筒裤,倒是比之前上班时候的模样要精神。
不过与时刻保持精致妆容和讲究穿着的卢芙比,那还是差点意思。
“舟舟,我们第一次去行政酒廊诶。既然回来了,要不我给你化个妆再去?”卢芙怂恿道。
吃饭嘛,尤其是吃免费的,那得穿得宽松些,陈一舟更加不想上妆,免得吃得一脸花。
她对于卢芙的个人坚持一向是佩服的。
两个人拌着嘴来到餐厅坐下,卢芙立刻跑去透明厨房前拍摄,陈一舟则优哉游哉坐在位置上,拿着卢芙留下的小相机左拍拍右拍拍。
二人座位不远处,一对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女向她投去鄙夷的眼光。
“亲爱的,女孩子还是要多来这些好地方。不然像那种人一样,穿着个什么破衣服就来了,还到处拍照,显得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男人穿着一套西装,头发用发蜡凹出一个造型,一边说话一边摩挲着女友的手背。
女友回头去瞥了一眼陈一舟,忍不住发笑。
“就是啊,亲爱的。”
女孩穿着一件粗呢花纹连衣裙,乍一看像香奈儿家的衣服,实际上是轻奢品牌PINKO家的小香风连衣裙。
她又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蒂芙尼手表,摸摸胸前梵克雅宝的四叶草吊坠,顿时觉得自己可太高贵了。
事实上,这两个装比惯犯也并不是这里的常客。
他们是为了庆祝恋爱一周年才斥巨资来丽思卡尔顿住一晚上,甚至连引以为傲的行政酒廊使用资格,也是他们再三向工作人员谎称今天会求婚才换来的升级。
女人竖起手机,嘟着嘴唇咔咔咔连拍了十几张照片。打开美图软件狠狠地PS了一番,这才上传到微博平台。
Joanna Wong:日常行政酒廊随手拍~可惜好地方混进了土包子。真不懂餐厅的经理怎么会让这种人进来,一个人拉低了整个环境的档次,呵呵。
女人的蛇精脸占了大半张照片,在右上角露出对着相机傻笑的陈一舟。
她和男友在社交平台上有一票经常相互捧臭脚的所谓朋友。
经过男友的拱火,他们看见照片,立刻附和地表示后面那女的在行政酒廊穿成这样显然有辱斯文。
更有甚者转发了女人的微博后辣评陈一舟上不得台面,又有人说餐厅该给所有其他客人免单,然后还有几个装比重度患者开始科普dress code(着装要求)。
总之是将陈一舟正常的商务休闲穿搭,批评得仿佛是只穿了个麻袋进场一样不堪。
一来二去,估计是这种场景刺激到了很多装比人士,这条微博竟然爬上了同城热搜的榜尾,引来更多人的讨论。
布灵布灵山泉:天啊,我好像也在现场,其他人都穿裙子来着,就那个女的穿成这样。
瓷州市舒淇:连商场都拒绝衣冠不整的人入内,怎么丽思的行政酒廊就不挑一下客人,好掉价。
CHIC:来这种场合,打扮一下是基本教养吧。
头像 is me:我下楼倒垃圾就穿这身。
Snowblack:只有我觉得博主P图P过了吗?后面柱子都P歪掉了。
陈一舟那头吃得正欢,完全不知道网络上正在酝酿一阵风暴。
女人见自己的微博破天荒受到了大量关注,赶忙又悄悄拍了几张照片发到评论区。
这回卢芙也在,两厢对比下更显得陈一舟的普通。
Joanna Wong:同行的小姐姐好可怜,跟这样的朋友出来吃饭,肯定很丢人吧?
大卫建材康先生:看侧颜是个美女。美女身边总会跟一个丑女的。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感觉像是美女姐姐带着乡下来的朋友见世面的样子。
氯化钠0818:呜呜,慕了慕了,什么时候也有土豪朋友带我去五星级酒店见见世面,我保证穿得不那么丢人。
评论区也有少数人在唱反调,批评女人不该偷拍别人放到网上踩,结果无一例外都被女人拉黑删评处理。
卢芙本来吃得好好地,结果忽然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是她在自由UP主联盟的同城朋友。
“喂?卢芙呀,你快看微博的同城热搜,那张照片里是不是你?”
卢芙听得一头雾水,只好赶快打开微博,定睛一看,榜尾关键词“丽思卡尔顿土包子”,心中便犯了嘀咕。
照片里可不就是自己和陈一舟吗?
她顺着拍摄角度往旁边一看,发现罪魁祸首正在假装优雅地摇晃着红酒杯,气不打一处来。
“舟舟,你看微博。”她把手机递过去,打断了陈一舟进食的节奏。
陈一舟浏览完评论,心下是十分无语的。
都说先敬罗衫后敬人,但自己这正常穿着,又不是披着烂布,怎么到了一部分网友嘴里就如此不堪呢!
她并不会看不起比自己穷的人,毕竟她也穷过。
但是好端端地在网络上被曝光,陈一舟确实气不过,便招手叫来服务生,把具体情况陈述了一遍。
服务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叫来经理。
刚好此时女人又举起手机偷拍了几张,被经理抓了个正着。
“您好,女士,我们接到投诉说您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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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允许拍摄他人并放到了网络上,请您停止您的行为。”经理走过去劝阻。
男人见女友被下了面子,顿时不乐意了。
“什么叫未经允许,这里是公共场合,我女朋友自拍不小心拍到别人而已。”他大声嚷嚷道。
“还有,你们这种餐厅怎么不对客人的着装提出要求,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周围的客人被这阵喧闹吸引了注意力,频频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位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经理正色道。
“这位女士也是我们的客人,而且并没有违反餐厅的着装要求,请你和这位女士停止在网络上的不当行为。否则我们只能请你们离开!”
经理通常不会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对待住大床房和江景套房的客人,都应该是和煦热情的。
但显然这对男女的行为已经有影响酒店声誉的危险,他必须站出来制止这种趋势。
他的劝诫被别的客人拍下来传到微博上,引起了更广泛的议论。
许多不装比的网友参与进来实时讨论,舆论风向逐渐变化。
机器人zizi:这波我站经理。
猫毛毛做猫毛帽:被拍的女生好可怜,明明穿得很正常,却要被装比犯judge。
大明叮叮:这是什么餐厅啊,怎么会有装比犯出入,避雷!
lovey小鹿:有的人穿上最好的衣服只为了拍一张自拍,殊不知对于别人来说,去高档餐厅可能只是日常,根本不需要盛装打扮。
局面僵持不下,那对男女不愿意删除微博,也不愿意道歉。
卢芙经过陈一舟的同意,干脆在十几万粉丝的微博发了一张与陈一舟的自拍,直接了当地怼回去。
“我的富婆好闺蜜带我来见世面,我确实见到了平生最会装的人。”
由于带了热搜标签,这条微博很快被顶到了前排,一众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发问。
JennyJ:阿芙阿芙,你最近发的奢侈品开箱是不是就是你闺蜜赞助的。
卢芙:回复@JennyJ,对滴,是我的富豪闺带我飞。
peace万岁:莫非富婆朋友身上穿的衣服暗藏玄机?
卢芙:回复@peace万岁,没有,就是普通衣服。本来想着过来简单喝个下午茶,没想到有人会觉得需要盛装出席。
卢芙阴阳别人是有一手的,几条回复把装比男女讽刺得彻头彻尾。
装比男女眼看自己的微博下面全是骂声一片,什么捞女、臭要饭的、装比怪等等词语不要钱一样朝他们砸过来。
短短一个小时,舆论就彻底两级反转了,让他们俩始料未及。
最后装比男女也没有道歉,只是在客人的指指点点中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而那条微博也被他们悄无声息地删除了。
17. 车展
行政酒廊的闹剧收场,陈一舟领到了客房部经理的道歉和礼物。
原本也没打算计较。但听说他们已经将那两位客人加入了黑名单以后,心中还是十分畅快的。
九月初除了是莘莘学子开学的日子,也是广州爱车一族的狂欢节日。
因为广州环球车展马上就要开幕了。
环球车展创始于千禧年,自一开始就定位为豪华车展。
一般的汽车品牌进不去这个车展,只有高科技品牌和中高端品牌才有机会获得展位。
每年各大豪车在亚洲地区的首秀基本都集中在广州环球车展上。
到场的观众不仅可以一睹豪车风采,还能免费得到很多限量版周边。
这也导致车展的门票一票难求,尤其第一天的抢先票甚至被黄牛炒作到上千元一张,属实夸张。
作为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常住住客,陈一舟的会员礼遇里便包含了环球车展的入场邀请函。
她对汽车倒是一般般,反正以后也不会自己开。
卢芙恰恰相反,开的一手好车,有时也因为速度过快,吓得坐副驾驶的陈一舟紧紧抓住扶手。
开幕式那天早上,卢芙早早地就起床,在卫生间一边哼歌一边上妆。
为了表示重视,还特意穿上了陈一舟给她买的砖红色大裙子,整个人仿佛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十分吸睛。
陈一舟半死不活地坐在床上吃早餐。
自从行政酒廊的事情以后,她觉得还是呆在自己房间里更自在更安全,哪怕顶着一头乱发也没人说她,因此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叫客房服务。
卢芙把客房服务人员推着小推车进来的背影拍下来,给车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一一特写,然后放到微博去,特意艾特了之前那两位装比犯。
这种持续鞭尸的行为让他俩非常崩溃,也让网友们非常痛快。
要不是担心对方说自己网暴,卢芙不保准会做出更多的报复行为。
车展举办的地方是定期举行广交会的场馆,面积极其大。陈一舟再三思忖,最终还是决定穿上她的运动鞋。
过去她并不在意衣服上是否有明显的品牌标识,但自从被狗眼看人低以后,在这种场合她偏向选择有LOGO的衣服,免得再有不长眼的傻瓜引起自己的不快。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喜欢买奢侈品,除了让自己感觉更加优越以外,还有起到警示的作用——我很有钱,别惹我!
上衣选择了印着大大的LV路易威登标志的蓝绿渐变荷叶袖T恤,下身是印着LV老花图案的牛仔短裤。
不仅如此,她在之前还特意去百达翡丽买了一块手表,通体镶嵌满钻石,大老远就能看见,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花掉了整整一百万!
戴上显眼包手表,背上爱马仕的KELLY ADO背包,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非常土大款,这下子应该没人会主动惹她了吧?
酒店免费用奥迪A8将陈一舟和卢芙送去车展中心。但在离场馆一百米开外的时候,车子已然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可见车展热度之高。
最后她俩不得不下车腿着过去。
幸亏酒店送的是VIP票,能通过快速通道直接进入,不然烈日下站在户外排队入场,卢芙的妆肯定会融化。
“我们来太早了……”陈一舟捂着嘴巴又打了一个呵欠。
“为什么这些什么协会主席、车企CEO讲话都那么无聊啊。”
她们被主办方安排在了观看开幕式的VIP区域,离展区特别远。
俩脸嫩的小姑娘夹在一堆大老爷们儿中间,要是溜号会特别明显,尤其卢芙还穿着引人注目的红裙子。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两人飞也似地直奔展区。
车子的排列并非按照品牌首字母,而是按照厂商对展位出价高低。
最中心的那一拨位置留给了劳斯莱斯、玛莎拉蒂、兰博基尼和宾利。
一排排簇新的车子停在展台上,聚光灯照在车漆上折射出熠熠的光芒。
“舟舟你看,最新的劳斯莱斯幻影!”卢芙兴奋地说。
旁边一众举着长枪短炮的摄影记者也不遑多让,要不是展台边缘有工作人员拦着,都得冲到车前去拍摄。
陈一舟看不太懂,只觉得这车可真大真气派,车头立着的小金人会不会很容易被偷?
兰博基尼、宾利、玛莎拉蒂她都听说过,但科尼赛克这个品牌倒是陌生。
卢芙见她差点直接从展区边走掉,连忙拉住她科普起来:“这是很有名气的跑车品牌,瑞典的,目标是产出世界上最快的跑车呢!”
仔细看科尼赛克展出的Gemera跑车,陈一舟的确被其独特的流线型设计惊艳了,更是被它1980万的标价给吓了一跳。
乖乖,这不就是行驶的一套豪宅么?
展区侧面有一行队伍,人头攒动。她好奇地凑过去,原来这是上展台近距离欣赏车子的队伍。
一个留着黄毛的小年轻正冲工作人员吱哇乱叫。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排了半小时的队伍!”
“不好意思,先生。上展台需要预约,我们没有你的预约信息。”
陈一舟第一次参加车展,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问卢芙:“看车还要预约呀?是每一个品牌都这样吗?咱啥也没约,岂不是只能远远地围观?”
卢芙嘿嘿一笑,掏出手机给她看车展小程序的界面。
这女人,竟然不声不响预约了所有高端品牌的欣赏队列。
“哇,你这是谋定而后动,佩服佩服。”陈一舟朝她拱拱手。
车展除了车子和各家CEO,还盛产车模。
卢芙本来长得就不赖,全妆打扮后更是光彩照人,与展台上的模特不相上下,惹来许多人侧目。
甚至有摄影师在征求其意见后为其拍摄照片,想来可能会出现在车展快讯的配图里。
两人慢悠悠地闲逛,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喂,美女!”一个拿着直播设备的男主播走了过来,搭讪道:“你是哪家的车模?留个联系方式呗!”
男主播的态度很轻浮,眼神猥琐地在卢芙身上流连,摄像头直直地对着她们俩,丝毫不避讳。
他的直播间的观众绝大部分都是男人,除了爱意淫自己能开上豪车以外,也爱意淫自己能对美女一亲芳泽。
不少人给主播刷了小礼物,让他继续拍摄卢芙。
卢芙不乐意了,伸手去遮挡男主播的镜头。
“诶,别碰我设备,碰坏了你可得陪我一晚才能报销的。”男主播发出一声嘎嘎的笑声,主播间的观众们纷纷表示羡慕。
陈一舟向前一步用身体挡住摄像头,警告男子:“趁我们好好说话,赶紧给我走开!”
“不走开又怎样?”男主播态度异常轻浮,竟然还想伸出手去拉卢芙“车模不就是干这个的吗?留个联系方式怎么了?装得三贞五烈的,好吊高来卖?”
他觉得展馆那么大,人那么大,就算趁机揩油也不会被监控摄像头拍到。
卢芙气得脸通红,就差没脱下高跟鞋给他来个暴击。
陈一舟比她有行动力,她直接趁男人望向卢芙的时候,一把夺过了他的设备,哐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可惜地上铺了地毯,没能把设备摔开五八瓣儿来,视觉冲击不够。
直播间的观众只看见画面一阵晃动,然后便黑屏了,纷纷打字表示抗议。吃饭的家伙式儿被人端了,男主播自然暴怒。
他想伸手去推搡陈一舟,却被她闪身躲过,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更气了。
他仿佛一只发怒的大猩猩,横冲直撞地莽过来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卢芙伸出脚一绊,男人刹不住车,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摔把男人摔疼了不要紧,要命的是他的鞋子飞走了一只,正正拍在了前头定制版法拉利296上。
没等男人反应,法拉利展区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过来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诶诶诶诶诶!你们干什么!”男人尖叫着被人押走,“有人绊我,我不是有意……”
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围了过来,对着男人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国外车展有时会混进一些极端环保主义者,冲着豪车扔大便或者是喷漆。但在中国着还是头一回有人在车展上闹事。
会场安保和现场主管闻讯赶来,准备报警处理。男人慌了,不停地指着卢芙和陈一舟的方向解释,甚至想要借机跑掉,但是小小阴谋都被拆穿了。
这种大型活动原本就会有警方在场,因此现场马上叫来了制服叔叔。卢芙和陈一舟也不跑,但也不主动解释,就站在原地看着。
制服叔叔调取监控,发现案发地点非常拥挤,根本没看见卢芙伸出去绊倒他的那一脚。
男人撇清了故意破坏他人财物的嫌疑,最后却恨不得制服叔叔把自己带走。
因为法拉利的人要求他为破坏车辆的维修负责。
而这台定制版法拉利的车漆在中国没有,需要运回欧洲去维修。这一路上的运输费用、关税还有车漆钱,足以压得男人倾家荡产。
男主播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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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痛哭流涕,却毫无作用。最后被工作人员像拖死狗一般拖到了后台办公室去了。
从社会治安角度来说,是男主播寻衅滋事和性骚扰在先,陈一舟的反击即便过当也最多被罚一些钱财。
而卢芙那一脚更是正当防卫中的正当防卫,那个男主播没有一丝一毫嫁祸的机会。
陈一舟颇为惆怅地摸了摸手上的名贵腕表。
自己都已经把土豪的身份摆在明面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不长眼?她寻思时机成熟后应该请个女保镖跟在身边,这种事情就不必自己动手。
两人最终也没等来工作人员,便挥挥衣袖离开法拉利展区,不带走一片云彩。
阿斯顿马丁的展区在场馆的西区。陈一舟走到那头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卢芙依旧活力满满,想要进展台去近距离观看。
阿斯顿马丁这次带来的新车中有最新款的阿斯顿·马丁DBS Volante。
除了旧款就有的颜色外,新款还增加了松林绿和奶油白两种颜色。前脸的六边形格栅宛如一个敞开的大口,对着所有人咆哮出独属于这个品牌的豪迈力量。
那台绿色的跑车一下子击中了陈一舟的心。
瞧瞧这精雕细琢的蚌壳式发动机前盖、凌厉如刀锋的扰流板、侧身的经典肌肉线条,最重要是车子高档的亮面墨绿色,见人完全挪不开眼睛。
卢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入神地盯着一台车子看,便怂恿她上展台近距离欣赏。
这一靠近就更加不得了了,陈一舟说:“我觉得我恋爱了,我要买这台车。”
“舟舟,你不是不开车吗?”
“放着看也是一种享受啊。”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对车子如痴如醉,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一位女销售走过来热情地介绍车子。
“这台DBS的双涡轮增压发动机有725马力,百公里加速只需3.6秒。最高时速可达340公里每小时……”
“车身部分采用了最先进的碳纤维材料,硬度超高的同时还能保证轻盈……”
“这辆样车是顶配版,方向盘和座椅都能够加热……”
陈一舟彻底上头,差点拿出银行卡直呼快把我的钱拿走。
“现在购买的话,可以直接将车子带走。”女销售当然注意到陈一舟的意动,更加给力地介绍起来。
“价格是?”
“这辆松林绿是420万人民币。”
“刷卡。”
陈一舟把借记卡递过去,简单直白得让女销售大吃一惊。
虽然她从陈一舟的腕表能感受到其不菲的金钱实力,但四百多万现金说拿出来就拿出来,那可真的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勤了。
阿斯顿马丁配有两把车钥匙,装在讲究的硬纸盒里。陈一舟拿起备用钥匙翻看,不禁哑然失笑,怎么这看起来有点儿普通呢?
幸好主钥匙很好看。
卢芙也叫陈一舟的豪气给震慑住了。
这可是四百万,不是四百块!果然有系统的天选之女就是牛气!
交付手续办的特别快,不少人也在现场围观。
“好家伙,是那个女生买的车?”
“有钱人啊,好羡慕!”
“帅死了。”
“呜呜,富婆姐姐看看我,我活好不粘人~”
环球车展的官方特别会来事儿,特意组织观众退开,空出来一道车道直通大门口。
卢芙和陈一舟便在众人的眼神洗礼中把车子直接开走了。
这种夸张的行为理所应当地上了同城热搜。有好事者发现她俩不正是前段时间丽思卡尔顿土包子事件的主角么?
原本以为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的装比二人组再次被拉出来口诛笔伐。
“装比装到别人擅长的领域是什么体验,邀请您回答问题。”
“中产笑话富豪,活久见。”
“这是本年度我看过最搞笑的装比失败案例。”
“丢脸程度不亚于挫骨扬灰了真的。”
车子在路上开了一段,热风在敞篷跑车里流动,陈一舟和卢芙沉默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说:“要不还是把顶蓬关上吧?”
广东的九月可不是什么秋高气爽的时候,依旧热得叫人心烦意乱。
开敞篷跑车再帅,被毒辣的太阳晒上十分钟也该老实了。
再加上市中心拥堵的交通,百公里加速或者最高时速这种数据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再贵的跑车也得和最便宜的破烂小皮卡一样龟速前进。
18. 小酌一杯
“我滴老天鹅啊,老姐,你来真的呀!?哎哟——”
伴随一声怪叫,言暄抬头仰望酒店大堂的挑高时,差点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摔了个大马趴。
陈一舟抱着手臂在一旁,笑话表弟的窘状。
言暄是陈一舟小舅的儿子,如今正在广州的大学念大四,学了个可高可低的数学专业。
当初报这个专业纯粹是觉得帅气,学起来才知道有多艰难,因此现在正愁找不到实习。
两人相差四岁,从小就特别亲近,和普通姐弟没有太大区别。
因此自己暴富的消息,也理所应当没有瞒着小舅一家。
陈一舟是和父母商量后才下决心把消息透露给家人们。
无论是大姑一家还是小舅一家都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到处乱讲也不会趴上来吸血。
有时候陈一舟也会感叹自己的幸运,不仅仅遇到了系统,还拥有这么好的家人。
“姐姐,姐~”
当看到地下停车场里的阿斯顿马丁跑车,言暄立刻从羡慕变为谄媚,几乎要把不存在的尾巴甩成螺旋桨。
“亲爱的姐姐,你让我开一下这台车子吧~好不好嘛~姐姐,我最爱你了~”
陈一舟笑着翻了个白眼,对于表弟这种撒娇行径表示无语,但最后还是把车钥匙往他手上一抛。
“先开去吃晚饭,等下班高峰期过了再上高速吧。”
“YES! 谢谢姐姐!”
光是在车上拍照便花去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平时就有些臭美的表弟各种凹造型,一会儿嫌弃自己今天发型丑,一会儿觉得自己气色不好。
两人磨磨蹭蹭开到四季酒店,差点错过了预约时间。
陈一舟学着舅妈的样子唠叨了表弟一路。
今天陈一舟的穿着都是名牌但又并不显眼:一件白色的古驰连衣裙,侧面带有品牌特色的红绿织带;一只黑色尼龙小手提袋,贴有普拉达标志性三角徽章;一双杏色Jimmy Choo玛丽珍平底鞋。
不过表弟并不在意,也不懂行,反正能带他来吃自助餐的姐全世界最美!
“姐,这个芝士配小番茄吃起来太赞了!”
“姐,这个帕尔玛火腿卷蜜瓜简直了!”
“姐,这个那不勒斯炸海鲜淋上柠檬汁好好吃!”
言暄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这里拿一点,那里拿一点,把两人桌摆得满满当当。陈一舟相较之下显得很矜持。
毕竟已经暴富了有两个月,对西餐的新鲜劲儿早过去了。
“你实习还没找到吗?”
她摆弄着盘子里的布拉塔芝士,跟弟弟聊起了未来。
“你周围的同学情况都怎么样了?”
言暄啊呜一声吞掉半块烤黑鳕鱼柳,企图把自己的窘迫也吞下去。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宿舍里的大佬保研了,另外两个人找到了不对口的实习。”
“你呢?”
“我接到一个数学网课老师的offer,但是不是很想去。”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是继续读研究生还是找工作?这样的打算可要早点做了。”
“我想继续念书啊,姐。可是不想继续念数学了,再学真的要秃了。”他指了指头顶。
“跨专业你想要跨到哪里去?”
“金融吧。我从小对这方面确实挺敏感的,而且数学转金融的学长学姐有不少,有经验可以借鉴。”
“现在金融的研究生可不好考,你自己要加把劲儿才行。”
“我知道,问题是我爸……”
表弟欲言又止,陈一舟却已经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小舅舅是练体育出身的,总觉得自己没文化,所以对表弟的要求就是上名校。
如果表弟考不上名校的研究生,搞不好小舅会拒绝出钱让他继续念书。
到时候他将不得不带着没有实习经历的标签跟同龄人一起走入工作市场。
“你爸那边先别去管,你只要尽力去考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家来跟你爸说。”
陈一舟嘴上叮嘱道,心下却打定了主意。
如果弟弟不能凭自己的能力考上研究生,她也会考虑花钱送他出国留学,走另一条道路。
两个人吃完饭,都想到四季酒店99层的天吧坐坐。
这个酒吧号称广州第一高酒吧,鼎鼎有名。
一进门,很多客人会被彩色玛瑙吧台的通透所吸引。
整齐摆放着一排排酒瓶的背后,是一整片震撼的珠江夜景。
表弟拿着菜单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显得有些苦恼。
他等会儿还想开车去高速上转悠,肯定不能喝带酒精的饮料,但无酒精鸡尾酒哪些好喝呢?
他一个贫穷的大学生怎么会有经验知道。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儿地走过来,给他介绍了无酒精版莫吉托。陈一舟则点了一杯低度数的椰韵。
椰韵入口便带着一股浓郁的椰子和青柠味,喝下时甜中带着微酸,后调是淡淡的菠萝味,让人仿佛置身于热带沙滩上。
表弟连喝两杯冰冰凉的莫吉托,顺带把冰块咔咔咔地嚼烂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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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忽然捂住肚子,悄悄说:“姐,我好像喝太冷了,有点想窜……”
“你赶紧去吧。”陈一舟拍了他脑袋一巴掌。
多大个人了,不能吃冰还硬是乱吃。
表弟没走多久,她开始感觉酒劲儿上来了。
看着周围的香车美人,都像隔着一层雾蒙蒙的纱,就跟做梦一样。
“hi,一个人吗?”一个温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陈一舟转过头去,一位帅哥正笑盈盈地坐到她身边的位置。
她承认自己是看脸的,见人长得好看,弟弟又还没回来,便多聊了两句。
帅哥帅是帅,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举手投足都有一种端着的感觉。
不过陈一舟表示理解,要是自己长得跟他一样好看,保不齐会更过分。
“你应该不是住在四季的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帅哥发问道。
“不是。”
“哈哈。”帅哥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吗?”
“为啥?”
“因为住得起四季的女人都不会给鞋子贴底胶。”
说罢,帅哥又自以为有魅力地抚了一把头发,一副‘女人,我看透了一切’的表情。
陈一舟只感觉对他的好感度那是跟过山车一样,唰地一下从高处跌到了谷底。
什么鬼?
“你应该有过不少女朋友吧?”她说。
“你怎么知道?”
“女生穿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走很容易滑倒,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贴底胶。你连这个都不懂还在这儿死装,不被女孩子甩才奇怪呢。”
陈一舟拿起酒杯啜饮了一小口,微笑道,“长得帅所以能有女朋友,表现得挫所以没有女朋友。怎么?还没吸取教训吗?”
帅哥被她戳中的痛点,瞬间表情扭曲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穿着低配奢侈品来钓凯子的捞女。你知道老子的爸爸是谁么?”
“你妈没告诉你?”陈一舟嗤笑道。
“你!”
“姐,怎么了!”表弟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他长得个儿高,又有些微胖,整个人看起来魁梧得很,相比之下,油腻帅哥显得有些太小白脸了。
帅哥还算有些眼色,见泡妞不成还被反讽,打又打不过,干脆脚底抹油开溜。
陈一舟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逗得弟弟笑出猪叫。
“姐,从前没见你嘴巴这么毒呢!”
“大概是金钱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吧。嘎嘎嘎嘎!”
19. 拍卖会
陈一舟优哉游哉地花了几天钱,买了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回来。
那些东西放到以前,那根本就不会花超过十块钱。
比如路易威登LV的印花扑克牌套装,四千多;
爱马仕的Soleil d''Hermès茶叶盒一个,九千多;
古驰GUCCI的彩色铅笔套装,六千多;
芬迪FENDI的鸽灰色印花靠垫一个,一万多等等。
后面一查银行账户,还剩三百万。
居然还有三百万!
怎么还能有三百万?
她对着余额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花钱已经够如流水了,没想到还能剩下几百万。
陈一舟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花钱也是一种艺术,没有一定的层次和认知,恐怕连大笔花钱的机会都没有。
比如像Nadine那种,创业开公司一个月就能烧掉几百万。
而自己,靠挥霍买买买根本连人家烧钱速度的一丁点儿都追不上。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就在她退出手机银行界面的下一秒,Nadine给她发了条微信。
“一舟,过几天西泠印社有一场秋季拍卖,我刚好有邀请函,你去吗?你想去的话,我们一起呀。”
“好哇!我去我去!”
其实陈一舟连西泠印社的大名也从未听说过,但出于对上流社会活动的好奇,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长见识机会。
西泠印社,是ling泠,而不是leng冷,可别搞混了哟。
它是一个研究印学、书画的民间艺术团体,始创于清朝光绪年间,迄今已有120年历史,有着“天下第一名社”的名头。
其总部坐落于杭州西湖孤山西麓,在绍兴也有分场地。这次秋季拍卖会就在绍兴举行。
绍兴没有机场,所以陈一舟需要从广州出发先坐飞机抵达杭州,再坐车到绍兴。
虽然有些曲折,但为了见世面,一切应该都会值得的。
出发前,她得先去一趟太古汇。
毕竟现在拥有的两个行李箱都已经快烂了,等到时候一托运被人丢来丢去,岂不是分分钟散架?
是时候退出现役啦。
她的专属路易威登LV柜姐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甫一见到她,便绽放出一个诚意十足的笑容。
“陈女士,早上好,欢迎光临,您要的行李箱我们已经在贵宾室为您备好了,请随我来。”
自从上次在酒店搬家时见过别人的LV老花旅行箱后,陈一舟就对这款产品有了执念。
但是现代社会来说,手提硬箱的普适性并不高,所以她退而求其次,跟柜姐说要买老花版的拉杆箱。
贵宾室里,各种老花按照颜色和尺寸一一排列在陈一舟面前。
原本她来只是想入手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奈何老花太美,尤其是monogram canvas棕色撞米色的老花,美到她心坎上了。
于是便大手一挥,先拿下了一个29寸的大行李箱。
然后又看见一个LV印花的白底粉蓝字23寸小行李箱,奶呼呼的蓝色很是可爱,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收入囊中。
LV的行李箱拉杆不是在中间,而是在箱体两边。
这样使得抓手更加宽,也使得箱体内部不会凸起一条阻碍,收拾行李码放得更方便。
陈一舟买上了头,在柜姐的介绍下又入了配套的老花盥洗包、化妆包、珠宝袋、眼镜盒,甚至还有水壶包。
一通买买买下来,花出去十万。陈一舟拿着账单生出一丝危机感,自己这是由俭入奢易,未免也太易了。
怀着这种莫名的罪恶感,她在出发当天美美地起晚了。紧赶慢赶来到广州白云机场,还没来得及享受公务舱的贵宾室服务,便看到了航班开始登机的信息。
得了,就不在贵宾室里坐着,先上飞机再说吧。
陈一舟人生这二十几年就坐过两次飞机,还是短途的。
所以这次她特意选择了靠窗位置,就为了好好地看一看蓝天白云。
结果上了飞机,她大呼上当。
她的位置前面放着前排座椅的设备,刚好卡在中间,影响放脚的空间。
因为广州飞杭州只需要两小时不到,她估摸这个放脚的事情应该不会太影响体验,便没有理会,而是喜滋滋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闺蜜卢芙和Nadine。
卢芙正在户外苦哈哈地拍摄vlog,见到她已经坐在飞机上喝着东航特调的饮品,发过来三段长达59秒的语音轰炸她。
Nadine早已抵达上海,下午才准备从家里出发去绍兴。
这条航线的飞机是空客的窄体飞机,只有公务舱有PTV触屏电视,经济舱没有。
整体体验下来,大概是因为行程实在太短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太超出之前经济舱体验的东西。
不过Nadine说越是长途越能体会公务舱或者头等舱的好处,陈一舟也期待着什么时候去国外玩一趟。
开拍前拍品会进行展出,俗称‘预展’。
譬如明天下午拍卖的近现代名家书画作品,就被整齐地排列在一格一格的展示区中,可以很近距离地欣赏它们。
陈一舟也看到了不少如雷贯耳的落款名字,譬如康有为、张大千等。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些作品大都标价不太高,也就是小几万的样子。
Nadine在一旁给她解释,估价是估价,最终成交价估计又是另一个境界的事情了。
逛到古玩区,她惊讶地发现很多拍品居然是可以上手把玩的。
不过她啥也不懂,摸了也白摸,便跟Nadine站在一对父子旁边听讲。
“儿子,你来看,这儿就是伤。”父亲指着瓷瓶上面的一个小瑕疵科普道。
“看瓷器还得看底下有没有落款,身上有没有开裂、有没有掉漆。很多东西光看图是想象不出来的,就得实在地过来摸一摸。”
接着父亲又掏出来一个高倍电子放大镜,接到手机上,给他儿子看瓶身上的细节。
陈一舟伸长脖子去瞅,被儿子看了个正着。小孩特别大方地让她过去也一饱眼福。
等到拍卖会如期举行时,陈一舟已经把举办方给她的那本拍品介绍册给来回翻了好几遍。
连她也有些佩服自己,那可是跟砖头一样厚的大部头。
像她们这种亲自来拍的会坐在靠前靠中间的位置,而那些受人委托来进行拍卖的人则坐在两侧的委托席。
“其实真正的大佬不会来现场,都是网络竞价或者电话竞价的。”
Nadine一边拿着号牌扇风,一边跟陈一舟讲话。
在拍卖会开始前,她们已经去登记处交了押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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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取到了号牌。
号牌是她们购买拍品的重要凭证。
本场拍卖会的重头戏是一幅齐白石的水墨画。
陈一舟当然知道齐白石,不过她对他画出来的鱼虾蟹没什么兴趣,可能是审美层次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方。
因此她就坐在那里看着周围的人,不断地举牌,不断叫价,连Nadine也跟着凑了一份热闹。
最终那幅作品以一百二十六万的高价被一位场外竞拍者收入囊中。
她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自己看中的拍品。
那是一件清晚期的天蓝釉小赏瓶,小臂高,巴掌宽,像一个放大版的净瓶,线条流畅,形状纤长。
瓶底的落款是康熙年间制造,但实际上是属于那个年代仿制康熙时期的致敬类作品,黑话称为“寄托款”。
天蓝釉是康熙时期比较经典的釉色品种,也叫月白釉,是从“天青”变化而来,呈色如玉般莹润。
那种透亮的浅蓝色在聚光灯下发出温和的光芒,让陈一舟为之着迷。
起拍价只有三千,但网络上一下子就被叫出来八千的价格。
陈一舟没有急着举牌,而是看着大屏幕上的数字从八千又跳到了一万。
“一万,一万回到场内,还有加的吗?”拍卖师举着成交锤问道。
现场又有人举牌了:“好的,一万两千,前区,一万五千……”
直到数字在一万五千这个数字定格了三十秒时,陈一舟才慢吞吞地举了一下号码牌。
“一万七千。”拍卖师举手示意,又说了一段介绍。
他见依旧没有人加价,最后开始倒数:“一万七千一次,一万七千两次,一万七千三次,成交。恭喜!”
随着锤子敲击的啪的一声,这件一百岁有余的拍品被陈一舟正式拿下。
今天一共三场拍卖会,陈一舟和Nadine在场上从早上九点一直坐到下午五点。
Nadine什么也没拍下,陈一舟收获颇丰。
除了天蓝釉小赏瓶,还拍了张大千的南岳邺侯书院图。
这幅画花掉了一百六十多万,这是她手上最贵的拍品了。
要知道张大千可是和齐白石齐名,当时有着“南张北齐”的说法。
晚年他喜爱泼墨泼彩山水画,其中一幅作品就是陈一舟拍下的这幅。
另外有一件八十几万的清朝时期制成的海南沉香摆件。
陈一舟买它除了是看中它率性不羁的长条形状,也是因为其散发出的沁人肺腑的香气。
而且陈爸爸当年找人给陈一舟算过命,说她五行缺木,买个木摆件或者戴木珠子都对她有好处。
再说,沉香木,还是清朝的,算古董也算装饰,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嘛。
剩下的几十万买了一幅佚名的西湖十景图。
虽然不知道作者是谁,但作品神韵精致,配色协调,适合摆在家里的沙发背景墙后面渲染气氛。
“一舟,看不出来你是真豪气啊。”Nadine陪着她去登记处处理交接事宜,忍不住感叹道。
陈一舟朝她吐了吐舌头,把卡上的钱划到了拍卖公司的账户上。
只听叮咚一声,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发出一声提示。
银行账户的数字变幻为6048万,是之前的三倍。果然她把七百多万都投进慈善会是正确的!
20. 老洋房
从绍兴回到广州后,陈一舟迫不及待地约了高端房产中介。
自从之前参加会员沙龙来过东山口这一带以后,老洋房的印象就在她的脑海里深深刻下。
她很幸运,最近这段时间有一套老洋房出现在市场上。
与上海老洋房一样,广州的老洋房也承载着这座城市对外交流的历史。
不过东山口的老洋房并不在过去的租界内,而是在老广州的富人区里。
都说“西关小姐,东山少爷。”这句俗语就能看出以前广州富裕的地方位于哪里。
也和上海老洋房一样,广州的老洋房同样稀缺,绝大部分都是本地居民自住或者被有钱人买下收藏,极少有放出市场的。
“陈姐!早上好!”中介小哥开着一辆奔驰来到酒店接陈一舟。
高端中介的服务就是不一样。
陈一舟不免想到之前自己租房子的经历。
有一次看房时间约在了下班高峰期,中介和她都被堵在了公交车上,最后不得不下车,骑共享单车到达目的地。
如今一看,仿若隔世。
“陈姐,这次的房子是真不错啊。”小哥一边开车一边跟陈一舟介绍起情况,“业主移民才出手这套房子的,之前都是一家人住在里面的。”
车子从广州的核心城区珠江新城驶出,经过半小时来到了东山口新河浦历史文化街区。
新河浦的路是解放前规划的,所以普遍偏窄,驾驶汽车出入有些不便。
再加上有些居民会在路边乱停乱放,导致路面环境一般。
中介七拐八绕,总算把陈一舟送到了宅子门前。
这栋老洋房四面临空,处于别墅区的中心位置,周围没有突兀的老居民楼,全部是红砖老洋房,显得整个氛围古朴又洋气。
而且从隐私角度来说,宅子附近没有高高的其他居民楼俯视自家是最好的,不然什么事情都被人偷看了去,多么不美。
房子主体是采用了欧式的红砖作为外立面,但是屋顶却别出心裁地使用了中国古典建筑的悬山顶,整体将中西结合做得特别有格调。
房子的左手边与邻居挨得比较近,右手边则有一个小花园,里面还种植了一颗高大的香樟树。
此外在门口还规划了两个专属的停车位。
“如果家里的亲戚都过来的话,停车可能不够位置呀。”陈一舟考虑道。
“陈姐,这旁边走路8分钟就是粤港澳大厦,多的车可以停在那边。”小哥给她比划了一下方向。
“一路走过来都是绿荫道,很舒服的,夏天也不怕阳光晒到。”
房子主人已经搬走了,小哥拿着钥匙开了门带陈一舟走了进去。
建筑坐北朝南,通风透气。
一共地上三层外加一个天台,规划了九个房间、一大两小三个客厅、六个厕所。
建筑面积达到510平米,非常地宽敞。
感觉房子的装修有些旧了。
问了问才知道主人家上次装修房子也是2000年的事情,离现在已经二十几年了,难怪有的地方看起来颇为过时。
家具、家电都已经被搬空了,所以每层170平米的空间显得很开阔。
陈一舟一下子又找到了当初买豪车时候那种恋爱的感觉。
想想买下这样一套绝版老洋房,请著名设计师来做设计,然后过节过年请家人一起来团聚,多好!
要什么风格好呢?
陈一舟已经开始畅享了。
现在原本的欧式装修感觉有点俗套,不如走意大利简约风格?
不不不,太简单感觉又有些单调了。
要不还是选新中式?
不对,老家的大房子就是新中式,别重复了。
走海派南洋风?
中西结合,最合适这里不过了!
中介小哥看到陈一舟的表情,心下大喜。
这套房子卖出去,稳了!
果不其然,陈一舟在房子里大致转了一圈,便开口问价格。
“4160万,陈姐。”
陈一舟现在兜里有6048万,这4160万一花掉那就是去了三分之二了。
“我付全款,可以马上给,你问问能不能便宜些?”
小哥连忙掏出手机联系人在香港的业主。
业主那边其实昨天才挂出房子,叫价也不算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愿意接手。
有人愿意接的话,他家在国外的生意就能接上一段资金,着实不错。
最后小哥和业主讨价还价,拿到了4100万的底价。
业主立马从香港赶回来,第二天便约着陈一舟到房管局做交割。
房管局人不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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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排在队伍里扯闲篇。
“陈总,真是年少有为啊。”业主恭维道。
“哪里哪里,刘总才是有真本事,生意能做到国外去,太厉害了。”陈一舟对这些有钱人的社交还不太熟悉,只能依葫芦画瓢地夸回去。
“陈总现在是在做什么生意呀?”
“就是一些小生意。”陈一舟挠了挠头,“现在主要是在弄慈善基金会的事情。”
“嚯,慈善会啊,不错不错。”业主了然,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如此年轻就发家的人,他大概在各种宴会上都有接触过,可没有陈一舟这号人物。
看来应该是家里面有钱,最近才放出来做事的。
不知不觉的,陈一舟在别人眼里倒成了个小富二代。
轮到他们过户,签署了各项合同和资料,完成了银行转款。
“房产证办下来以后会短信通知您,请注意查收信息。”
伴随着工作人员的话音落下,属于陈一舟的第一套房产也正式转到了她的名下。
走出房管局大门,陈一舟坐着中介小哥的车回到了酒店,立刻拨通了爸妈的电话。
“妈妈老爸!我买房子啦!”
她把购房合同那一堆资料举起来给爸妈看。
“这么快呀!”爸妈很惊讶。
昨晚听说女儿看中了广州市区的老洋房,爸妈还在想这得多少钱一栋,没想到今天女儿就已经下手了。
“那是当然,做事要果断嘛。”
“钱还够花吗?女儿。”
“够的!”
挂了爸妈的电话,陈一舟叫了一辆专车去卢芙的公寓接她。
两个人扛着大大小小的相机来到老洋房附近,卢芙已经开始拍摄了。
“我的亲娘舅嘞~”她惊叹地顺着林荫道一路向老洋房运镜过去,“你这套别墅多少钱?”
“4100万。”
“多少?你说多少?”卢芙差点没拿稳相机。
想想两个多月之前,陈一舟还是那个一穷二白的广飘青年,穿衣服只穿一百块钱以下的,吃饭只吃十五块的盒饭。
一转眼,竟然能一出手拿下一栋四千多万的别墅。
“舟舟,苟富贵,勿相忘啊。”她蹲下来抱住陈一舟的大腿,企图卖萌。
“知道啦知道啦!”陈一舟哭笑不得。
21. 银行VIC
一周后,老洋房的房本终于来到了陈一舟的手上。
她兴奋地亲了一口红本本,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它收到了保险柜里。
这一个星期她过得很充实。
绝大部分都花在了慈善基金会上,工作之余,又在太古汇买买买舒缓压力。
另外的一些碎片时间,她还跟进了一下老家月夕郡大平层的装修进度。
目前大平层已经把水电改装给完成了。
陈一舟特意叮嘱家装公司把隔音做到最好。她不想被楼上影响,也不想老担心影响楼下。
要不是楼上楼下的房子都卖出去了,她或许会大手一挥把这两套也买下来。
不过现在她在家装方面的重心还是放在了广州老洋房上面。
因为建筑在历史风貌保护区,即使并非保护建筑,老洋房的外立面还是不能够有太大的改动。
陈一舟特意找到了华南理工大学一位建筑学教授。
张教授除了有学校职务,也在校外开了一间建筑设计工作室,主要承接建筑修复、老建筑改造等工程。
老洋房修复和改造是比较难得的项目。
为表重视,张教授特意带着工作室员工登门拜访,详细了解了房子的历史、改造痛点、效果意向。
与卖房子的刘老板不同,张教授十分务实。
没有什么恭维的话,直接进入工作状态,显得十分专业,让陈一舟格外舒服。
随着中秋节临近,各大奢侈品牌也给陈一舟寄来了品牌礼物。
路易威登LV的中秋节礼物是一套非遗剪纸艺术套装,里面包含了兔子挂件、剪纸工具还有剪纸样板等。
GUCCI古驰的中秋礼盒比较实在,四块口味新潮的月饼,还送了满月图案的托盘用以承托。
爱马仕的则是蜡烛和能照出兔子剪映的皮革蜡烛套。
香奈儿的中秋节礼也很精致。月饼是山茶花形状的,很符合品牌调性,盒子还模仿了流行包款的样式制作。
全部的礼盒里都附上了柜姐亲手写的中秋祝福,也算用心。
正当她翻看着礼物,手机上显示有陌生来电。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陈一舟陈女士吗?我这边是农业银行的。”电话那头的人礼貌问道。
这熟悉的开头不就是推销电话吗?
陈一舟狐疑地皱起眉毛,她明明设置了来电甄别,怎么还能打进来?
“不好意思,我不买理财不贷款不搞黄金。”陈一舟叽里呱啦地吐出来一句话,正想挂掉。
听见对面说:“我们不是来推销这些的!”
“您的存款已经达到了我行VIC客户标准,是可以享受更多服务的。同时您的信用卡和借记卡也可以升级到顶级卡了。”
那头生怕她给挂断了,连忙解释:“而且我们还有很多赠送给VIC客户的礼品,还希望您有空的时候留一个地址给我们,我们上门送货。”
礼品呐……
她现在的卡只是最普通的银行卡,拿出来刷确实不酷炫。
此外她有点儿想出国玩,那办一张外币卡也很有必要。
陈一舟沉吟了半刻,问:“那我什么时候过来最方便?”
“任何时候都可以,我们还可以专车接您。”
两人沟通了一些细节,干脆约定半小时后派车子来接她。
挂断电话后,业务经理小王擦了一把汗涔涔的额头。
天知道他想要联系上这位VIC客户有多困难。
其实从她在银行里有一千多万存款的时候,行里就已经想要联系她了。
奈何用所有的银行公用电话都打不通,用私人号码也被拦截了很多遍。
这次能接通纯属意外。
幸好是联系上了。他看了看这位客户的流水,不禁庆幸。
万一联系不上,客户觉得他们怠慢,一个生气把钱全部转走到别的银行,他们行今年的业绩可就要垫底了。
陈一舟没进过银行的Vic部门。
它独立于银行的大厅之外,是一个装修雅致的地方。
她抵达的时候,客户经理王经理、专属业务员小叶已经恭候在此,茶水、点心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一番寒暄后,王经理拿出一些理财的册子,想要给她介绍一下。
“不好意思啊王经理,我不买理财。”
陈一舟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是抱有一定的不信任态度的。
而且此前也看过很多新闻,多少银行的理财产品都能够亏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就更加不敢也不想碰这些东西了。
王经理只能默默将册子们收了回去。
这次给陈一舟更换的借记卡为金穗钻石卡。
这是农业银行最高级的借记卡,享有非常多的金融类服务。可惜陈一舟不愿意碰理财,使得很多功能形同虚设。
而信用卡则升级为尊然白金信用卡,有银联卡和visa卡,一张在国内用,一张在国外用。
虽然比不上招行等银行联合发行的百夫长黑金卡,但这张卡享受的礼遇也并不少。
出游方面有机场贵宾室无限次使用权外,还有24小时免费道路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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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享受高端酒店双人同行,一人免单的下午茶礼遇,很适合她与卢芙出去happy。
“陈女士,您还享有医疗方面的贵宾服务。”王经理递过来一张单子,上面是广东省各大著名医院的专家名单。
“只要您需要,我行都能为您挂上这些专家的号。”
陈一舟看到中山大学附属医院的甲状腺疾病专家名单,心中念动。
她妈妈那边有祖传的甲状腺疾病,这些年妈妈体检时都会注意到甲状腺结节的增加,而且面临着甲状腺功能衰退的问题。
“这位朱教授,你们能帮我约到吗?”她指着专家列表的第一位询问道。
“我们马上为您安排。”
“另外,我想给我家里人安排一次全身检查,由内到外,所有项目都做。而且要找每个项目最好的医生去阅读检查结果。”
有了钱以后,最怕的就是没有命花。
这次陈一舟还给父母办理了自己银行账户的信用卡副卡,让他们能够不必省着花钱。
“好的,我们会尽力为您安排。”王经理点头应下。
虽然陈一舟并不是银行里存款最高的客户,但是她的流水多,所以还是要好好对待。
银行的动作很快,在这个星期的周末就已经安排好了体检。
陈一舟安排了一辆专车把爸妈从老家带到广州来,入住了中山医的贵宾楼。
这栋贵宾楼隶属于中山医的国际医疗部,原本是为外宾准备的,现在则演变成了vip专用。
看同一个医生得花三到五倍的钱,但是不用等,马上就能检查。
来到这里,陈一舟才知道原来体检能有这么多项目。
除了血常规、尿常规,居然还有预防视网膜脱落的视网膜检查、预判骨质疏松的骨密度检查、查看潜藏可能疾病的DNA检测等等没听说过的项目。
由于检查项目很多,陈爸陈妈在贵宾病房里住了一晚上。
在普通病房挤满人的情况下,贵宾楼居然还能保证每个病人有一间单间住着,着实奢侈。
结果也都很快出来了,幸好陈爸陈妈这些年比较注意身体,除了有点三高以外,其余指标还算正常。
对于陈妈妈的甲状腺结节,医生表示只要多加关注检查即可,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妇科门诊走出来的时候,陈一舟被小护士塞了一张常见女性重疾宣传页。
里面关于宫颈癌、卵巢癌、乳腺癌的图片把她吓得够呛。
不行不行,得把每半年的全身体检写到日程表里,绝对不能松懈。
22. 中秋家宴
大姑丈早年去世,大姑一个人守着女儿齐子薇过活。
娘家人想帮衬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婆家人则想吃绝户,总是上门闹事情,想要把大姑丈留给大姑的地、小吃店给拿走。
今年大姑家的收入因为陈一舟家而拔高了不少,干脆就把中秋节的生意放一放,把小吃店一关,打包行李坐上了去广州的车。
中秋节假日,游子纷纷返乡,大量的车拥堵在从珠三角开往粤西、粤北、粤东的高速公路上。
与他们相反方向的车子则走得很顺畅。
笑笑在宽大的车子里乖乖地坐着,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
大姑和表姐也是东摸摸西瞧瞧,对这辆豪华的保姆车啧啧称奇。
“女儿啊,到了地方,你记得提醒我给一舟发红包。”大姑叮嘱道,坐在位置上有些局促。
“知道了,妈。”
“一舟派这么好的车子来接我们,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大姑絮絮叨叨,忍不住替陈一舟操心。
“虽然现在她家是有钱了不少,但是也要省着花才能长久。”
“外婆,这个车子好大好舒服,我们回家的时候还坐这车吗?”
“回家咱们坐火车,可不能再让你表姨出钱送我们回来了。”大姑慈爱地摸了摸笑笑的小揪揪。
另一辆车上,小舅和小舅妈也被陈一舟派来的宝马4系吓住了。
五十多万的车还配了个司机,什么待遇啊!
“老爸,老妈,我就说我姐肯定不能派次的车过来接我们!”
言暄兴奋地在副驾驶上扭来扭去,活像个多动症儿童,嘴上还叽里呱啦地讲个不停。
“你们没见过,这次去能见到,姐的那辆阿斯顿马丁,简直了,帅呆了有没有!诶哟喂~”
手臂上的嫩肉被小舅妈狠狠地掐了一把,这才止住了话头。
“你回头要好好谢谢你姐姐,知道吗?”小舅教育道。
“还有,别成天跑去找你姐。你姐要工作的,你老去找人家兜风可耽误事儿了。”
“诶呀,我知道。”言暄气嘟嘟地抱起胳膊。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当然有分寸的。我还跟我姐说了我愿意当她的免费司机来着。”
“你就打这个小算盘吧你。”小舅妈伸出手指戳了戳儿子的脑袋。
以前的中秋家宴一向是在陈一舟老家宅子里进行的。
但这次她拿到了银行Vic的待遇,里面有一项就是可以拥有几所会员制餐厅的会员,那当然是要带着家人们尝试一次。
云麓是广州久负盛名的餐厅,只做熟客生意。
如果没有熟客带着来,怕是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给大姑家和小舅家接风洗尘的午饭就是在云麓吃的。
走入云麓的包厢,大片落地玻璃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青翠的颜色透过岭南特色的满洲窗边窗照射进来,给房间撒上了一片清冽,正适合还很热的广东。
随着一道道菜肴端上桌,大家都吃得十分起劲儿。
“哎呀,这个清鸡汤松茸简直是鲜得不得了。”小舅捧着汤碗一脸舒坦地感叹道。
他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学体育老师,但是生得一条刁钻的舌头。
平时出去吃饭少有满意的,尤其对广东老火汤的品鉴更是专业无比。
“酱油鸡也好吃,一舟你真会挑地方。”表姐夹起一块浓油赤酱的鸡肉,隔空朝陈一舟比了个心。
表姐是自家小吃店的厨师,能够让她和大姑交口称赞的菜品,可想而知是有多美味。
“来,咱们大人干一个。”
陈爸爸举起酒杯,长辈们纷纷停下筷子也跟着举起酒杯。
“今年中秋人特别齐,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就是大家都要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好!”
“我也要说我也要说!”笑笑脱了鞋子站在凳子上也高举着果汁,有样学样地说:“祝你们学业进步,天天都有老师给贴纸!”
“哈哈哈哈哈。”笑笑的童言童语格外可爱,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陈一舟更是笑得肚子痛,不得不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她望向满足地吃着饭的家人们,心中十分安宁。
从前一个人打拼的时候,总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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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什么都没有,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自己拥有的家人就是自己最大的财富。
席间大人们觥筹交错,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话不谈,但唯独不去谈陈一舟家暴富的事情。
有些东西,哪怕是亲人之间,也是不要问出口的为好。
只有大姑叮嘱了陈一舟不要乱花钱,要学会理财。
吃完饭,陈一舟又叫车把他们送到了酒店。
由于老洋房已经开始动工了,她在广州依旧栖身于酒店,又续住了半年。
因为已经住习惯了现在的套房,便没改成总统套房。
大姑一家和小舅一家进入房间,全部都把嘴巴张得老大老大,被陈一舟的豪横手笔给惊呆了。
这还只是普通的广州塔江景客房,也足以让一辈子没进过星级酒店的两家人吃了一惊。
“妈妈,小蛮腰!”笑笑在落地窗前蹦蹦跳跳,小手指指着窗外矗立于对岸的白色巨塔,拿出儿童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爸爸看。
表姐根本不知道,要是知道了,绝对会阻止女儿的行为。
笑笑还太小,不明白离婚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探望自己。
她只觉得是不是爸爸在忙着赚钱,妈妈和爸爸分开了真可怜。
收到照片的王昆有些烦躁。
原本他工作上出了纰漏就很烦恼,加上小三儿怀了孩子以后变得过分娇气,他压根儿不想伺候。就跟犯贱似的,王昆又想起前妻的体贴懂事。
本来他还想着,如果跟现在的小三儿过不下去,只要前妻愿意接受自己的儿子,他也可以复婚。
谁都知道在农村地方,不管是不是女人的错,离了婚的女人就是要比别人矮一头的。
没想到,一转眼,前妻竟然带着女儿到了那么好的酒店消费?
该不会傍上什么大款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忍不住笑话自己。就齐子薇那天天在后厨蓬头垢面的模样,谁看得上她?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她才能带着女儿去这么高档的地方?
他眉头一皱,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23. 保镖
最近吧,陈一舟老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可她看了看温度计,广州这也没降温呐?
但是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总是在心头萦绕,然后她便想起了之前车展上的一个想法——招聘女保镖。
随着她的身价水涨船高,在人前露脸的次数会越来越多,面对的风险也越来越高。
与其等出现问题的时候再来担心,不如早早收来几个心腹保镖,也算能够托付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过上哪里去找保镖呢?
这触及到了陈一舟的知识盲点。
她在百度上搜了一下保镖公司,结果倒是一大堆。
难为她筛选,毕竟也不知道哪个靠谱哪个不靠谱。
Nadine听说陈一舟找保镖的事情,虽然没有介绍具体人物,但也给她科普了不少知识。
保镖也是一个分等级段位的工种。
最普通的保镖其实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些艺人保镖。
只负责建起人墙防止狂粉冲击,再高危一点的活动可能就没有办法胜任了。
过来的是一些商人的保镖。
毕竟商人粉丝不多但对家多。
新闻上经常出现某某商人意外死亡或者是受伤,多半就是对家搞的鬼。
都说现实的商战是偷公章、浇死发财树,那不过是戏谑之言。
财帛动人心,为了钱愿意去杀人的不在少数,所以商人的保镖也就更加能够保护雇主的安全。
最顶级的保镖自然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享受的。
那就是□□保镖。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需要面对的情况是真正最复杂的,也是最危险的。
在Nadine的推荐下,陈一舟联系上了一家专门做女保镖业务的公司“凤门”。
“这家保镖公司据说什么业务都能做。”Nadine在电话那头神神秘秘地说。
“是吗?比如呢?”
“我听说之前北京那边有个富婆跟前夫争孩子,就是雇佣了凤门的保镖去幼儿园门口拦截的。”
“我去,这么劲爆。”陈一舟听罢,对凤门充满了期待。
凤门的服务果然高级。接到陈一舟电话的第二天,主管便带着五位候选人来到广州,静待她的面试挑选。
一溜牛高马大的女保镖站在套房里,把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衬得十分拥挤。
坐在椅子上的陈一舟更是差点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只见她们统一穿着黑色西服,双手背在身后笔挺地站好,目不斜视,好像对于豪华的酒店房间没有一点好奇。
“从左到右,你们挨个儿自我介绍一下。”主管见陈一舟似乎有些无措,便主动站出来主持局面。
最左边的女保镖啪地一下迈步出来,声音洪亮:“陈女士您好!我叫陈晓梅,今年25岁,大专学历。我是一名退伍军/人……”
接下来的几位也毫不逊色。
“我叫王梦兰,今年28岁,体育大学毕业,擅长柔道……”
“我的名字是李雪艳,我自幼习武,擅长南拳……”
“报告,我叫岑菲,跆拳道黑带,曾经担任全国五百强某高层的贴身保镖……”
“您好,我叫赵一磊,曾拿过全国武术锦标赛长拳女子组亚军……”
这些女孩子有一个算一个,精神状态都极其饱满,自我介绍的内容更是让陈一舟自惭形秽。
说实话,如果没有系统,她未必有这些女生混得好。
其中最便宜的一位收费3000元一天,最高的4000元一天。
哪怕算上公司分成以后的钱,那也是远远高于普通人的收入。
“我需要的保镖除了能够保护我,最好还能够兼任司机。我喜欢开车稳当的人。”
陈一舟定了定神,开始对女孩子们讲述自己的要求。
“以后我会经常出国,所以需要我的保镖最好能会一些英语,在国外可以照顾好自己。”
“另外呢,我希望保镖保护我的时候是隐身保护,不要太夸张地暴露你是我保镖的身份……”
候选人们又各自阐述了自己对于保镖这项工作的理解,以及自身的优势。
陈一舟没有过多的纠结,想了一会儿,当场决定让陈晓梅成为自己的保镖。
“晓梅,以后请多关照。”
“谢谢陈女士您的信任!”
陈晓梅没想到自己会马上获得工作机会,激动得脸有些发红。
“叫陈女士怪生分的,我应该比你大一些,你叫我陈姐就行。”
“好的,陈姐!”
对于其他落选的候选人以及千里迢迢赶来的主管,陈一舟每人给了888块钱的红包当做辛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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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梅前前后后在她身边忙碌着,殷勤备至。从很多小细节上能看出这个姑娘胆大心细,是个很好的帮手。
陈一舟先为她订了一个星期的客房,然后叮嘱她到附近小区看看租房信息,只要看上的她都给报销房租。
吃饭、通讯补助则分别是100元一天和200元一个月。
陈晓梅的公司也会帮她缴纳五险一金,陈一舟再另外给她买了一份商业保险。
不过丽思卡尔顿附近的小区都是比较高档的小区,陈晓梅倒是犯了难,对陈一舟说出房租贵的事情。
最后陈一舟做主租了一套丽亚湾的三室两厅,走路到酒店只需要六分钟,方便陈晓梅机动。
至于那空出来的两个房间可以暂时先放着,等她有需要增加助理等工位时再行决断。
拿到新居的钥匙,陈晓梅又从陈一舟手里接过两个信封,一模上去就是厚厚的,保守估计一个信封里就有两三万。
“陈姐,我我我一定好好干!”
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激动得有些结巴,望向陈一舟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感激。
她在退伍后在保镖公司工作了一年,因为经验不足,接的都是比较零散的活儿。
碰巧她家里的老爹做工时不慎摔断了腿,工作单位又不愿意赔偿医药费,生怕再拖下去老爹就要瘸腿,所以全家欠了外债把人送到省城治病。
她原本不抱希望,但陈一舟竟然同意她预支三个月的薪水。
这下子她就能够攒齐足量的钱汇到家里,妹妹也不必因为家里欠债而辍学去打工。
这个寡言的女孩并没有告诉陈一舟这些事情,只是默默地把事情做到最好,不枉费老板的一片信任。
陈一舟把自己招聘到保镖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陈爸爸陈妈妈特意从老家过来广州,请陈晓梅吃了一顿饭。
“我们家一舟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啦,晓梅。”陈妈妈拍了拍陈晓梅的肩膀,叮嘱道。
“保证完成任务!”陈晓梅就差没原地敬个礼了。
此前她的工作虽然也完成得不错,但没有人像是接纳一个伙伴一样接纳自己。
陈一舟一家人虽然有钱,但并不颐指气使,行事举动都叫人很舒服,给人以最大的尊重。
那么作为保镖的陈晓梅,当然也会尽力回馈老板。
24. 傻子
有的时候吧,别看傻子傻,他犯起浑来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昆看见笑笑发给她的照片,一晚上没睡着觉。
第二天嘴里长了三个大泡。
吃早饭的时候,他让小三挺着大肚子给他拿粥、拿咸菜,自个儿缩在椅子上琢磨。
前妻要是傍上了大款,他可以趁机跟她抢一下抚养权,顺便讹一笔钱。
如果能知道前妻是在婚前还是婚后才傍上的,那就更好了。
只要是婚前傍上的,他可以上法庭要求重新分配财产。
要是婚后傍上的……那他就上门去搅和搅和,让大款厌恶了前妻最好。
“怎么样才能……”
“那臭娘们……”
“不行,我得去瞧瞧……”
他跟猪似的唏哩呼噜把粥水灌下去,站起来就要走。
小三见他神色不对,扯住他问:“你咋了?”
“去问点事儿。”
“你上哪去问?中午回来吃饭吗?”
王昆脑子正乱呢,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甩开小三的手,也没回答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骑上摩托车,烈日当空,他的心就像被热油煎似的,翻来覆去地不舒服。
他跑回曾经的家,使劲儿地敲着房门。
“齐子薇!齐子薇!”
要不说王昆是傻子呢?笑笑的照片明晃晃告诉他前妻不在家,他还傻乎乎上旧家去找人。
“别敲啦!当当当地吵死了!”
房子里没有人应答王昆,隔壁邻居倒是一脸不善地走出来大喝一声。
“关你屁事!”王昆白了他一眼,继续拍门。
“说不听是吧!”
邻居是隔壁小学的体育老师,那暴脾气上来,一把揪住王昆的后衣领,硬生生把人给拖到了楼底下。
王昆就那屁大点儿的身板子,根本逃脱不了,被扔在一楼的样子活像个翻了身的大蟑螂。
“看你不爽很久了!”
体育老师手里还抓着做饭用的擀面杖,指着他鼻子大骂道。
“离婚了就自己一边儿呆着去,跑回来扰民算怎么回事!”
当初齐子薇和王昆离婚的事情,在邻里里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你……”
王昆想冲过去给人一拳,体育老师身段灵活,一下子就闪开了,还顺势给了他屁股一脚,害王昆摔了个狗吃屎。
他爬起来,看见体育老师撸起衣袖准备要开揍了,心下一阵害怕。
只好嘴上胡咧咧骂了几句便跳上摩托车,飞也似的开走了。
“你要是再敢过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体育老师高声骂道。
王昆本来就没睡好,让人搞了一顿又扑了个空,整个人身心都很不美丽,脑子里对齐子薇的怨念就更深了。
看样子齐子薇、赔钱货和老不死都不在家,他又闹不明白那个漂亮的酒店在哪里,干脆骑车回茶园村。
茶园村村口的老榕树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茂盛的树荫为乘凉的人群洒下一片阴凉。
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们就各自捏着葵扇,又或者是拿着孙子辈给买的小风扇,翘着脚,嗑着瓜子,在树下谈天说地。
突突突——
一阵摩托车的引擎轰鸣,王昆卷着黄土灰来到村口。
“王昆,你把你那破车骑到别处去,飞沙走石的别人怎么在这儿坐!”一位老大爷不满地说道。
“对不起,三舅爷。”
王昆点头哈腰地把车开到旁边放好,倒回来给坐一堆的老爷们儿发了一圈烟。
老大爷捏着烟闻了一下,也不抽,别在脑后,斜斜地瞅了他一眼:“你咋回来了?有事儿?”
“是啊。”王昆装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开始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街坊们听完了对王昆也是无语。
当初你王昆为了个小三和未出世的私生子,跑回茶园村闹,非得让齐子薇高价买回手上房子的一点所有权。
这么缺德的事情都能干出来,这会儿又想打听齐子薇的现状,不是搞笑呢么?
“我寻思子薇也不是那种会傍大款的人。”老大爷摇着扇子说。
“对啊,王昆,离都离了,怎么又惦记上了?”
“你自己过好日子就行了,别回头来祸害她娘俩。”
“说不定是子薇自己挣的钱,好像前不久才说要和陈栋梁家的一起搞民宿。”
王昆听了眼神一亮。
齐子薇的财政状况他再清楚不过,很多存款都被他弄走去给小三吃喝了。
原本她能拿出钱来买回旧家房子时,他就有点纳闷。
现在一听,更加让他脑补了很多前妻傍大款的事情。
可是茶园村的这帮老货,有用的话那是一句不说,尽在这儿说他的不是。
被老头们怼了一顿,王昆碍于都是长辈,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不过走之前,他绕到了村尾的九姨妈家。
王昆的九姨妈就是黄莲香。
之前陈一舟给村里老宅装修时当众嘴臭的就是她,是村里出了名的难对付。
黄莲香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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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给陈一舟家捣乱,听见王昆的询问,连忙把知道的所有八卦都说了出来。
“你不知道,就你老婆……呸,就是你那前妻她表妹,陈一舟,可阔气了!不仅把老宅装修了,还买了她堂叔家的地起大房子。”
黄莲香说得眉飞色舞。
“那大房子的设计师好像还有些来头,我天天看见一帮人带着摄影机在工地里转悠。啧!”
“齐子薇咋样我不知道。陈一舟好像是现在变得很有钱了。也不知道是中彩票还是咋地。”
黄莲香一边说,心里一阵怨怼。
要是当时陈一舟嫁到她家来,会不会这份富贵她也能沾上一点儿?
这话被王昆听见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他跟齐子薇还是夫妻的时候,没见娘家表妹来帮衬过。
怎么一离婚别人就发达了,他想去蹭一点儿都蹭不上。
越想越气,给齐子薇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回家看见家里乱七八糟的,又想起以前跟齐子薇一块儿的时候,家里永远是井井有条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整天在家怎么不做一做家务!”他对着小三大声呵斥道。
小三今天早上被他弄了一通本来就憋着气,被训斥了更加不爽,大声回道:“我大着肚子呢,你怎么不做?”
“女人不做家务是要上天吗你!还敢顶嘴,吃我的穿我的!”
“王昆你有本事自己揣崽儿!”
两人越吵越激动,最后竟然扭打在一起。
别看小三肚子那么大,战斗力还特别强,拿着椅子追着王昆满屋子跑。
打完了不过瘾,两人又吵着要闹离婚。
小三家里五个哥哥听到信儿,立刻从外村赶到他们家里。
大舅子揪住王昆的衣领,上去正反手两个巴掌,大声怒吼。
“王昆,你个老小子你活腻歪了,是吧?”
二舅子一拳怼在王昆的肚子上,疼得他直不起腰。
“你敢欺负我妹妹!?”
三舅子、四舅子一人揣一条腿的膝盖窝,王昆一个没稳住就跪了下去。
“向我妹道歉!”
五舅子见他不说话,一拳头砸到了王昆的鼻子上。
“我说,我说……”王昆捂着脸,鼻血横流,哭丧着道歉。
“娇娇,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小三稳坐在沙发上,看着哥哥们教训王昆。对于他的伤势视若无睹。
“哼!”她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调,拿着王昆的信用卡带着几个哥哥出门吃大餐去了。
25. 坏房东
推开大门,陈一舟走进了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地点。
办公楼位于广州中心城区的一栋大厦内,精装修,自带桌椅照明,甚至上一户租客留下的绿植也都还在原地放着。所以当时Nadine注册完基金会便马上搬进来了。
“陈理事,早上好。”前台兼文员小果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早安,小果,你忙你的吧。”陈一舟朝她点点头。
全基金会的员工都知道,陈一舟虽然只是一个理事,而非理事长,但基金会的重大决策没有她点头就不可能行得通。
而陈一舟之所以决定不当头头,只不过是因为慈善基金会的法人都不能够另外持有公司。
而她还是挺想自己创业的。
“早啊,一舟。”Nadine比她更早来到基金会。
这一个月她几乎是宵衣旰食,不仅迅速将基金会带入正轨,还另外从父母那边获得了一些资金上的支持。
Nadine她爸妈觉得女儿担任了基金会法人,就不会成为其他公司的法人,四舍五入等于不会继续创业。
得到消息那天,她爸妈还专门联系上了陈一舟,多次感谢她给女儿出了这么好的主意。
搞得陈一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接过员工递来的文件夹,陈一舟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式开始工作。
目前,卫生巾项目进行得比较艰难。
原本她们是打算对家庭困难的女生进行卫生用品方面的帮扶。
但是依靠社区的配合,寻找到这样的女孩子竟然并不多。大多数低保户都是七老八十的阿公阿婆,跟月经没什么关系。
后面员工们退而求其次,转而去联系城镇上的学校,让他们帮助甄别在这方面有困难的女生。
可是月经这个事情在很多校长,尤其是男校长的眼里,是一个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情。
想要公开在校内做项目,难于登天。
最后便暂时像现在这样,由基金会统一向全校女生,无论收入如何,捐助卫生巾。
选择的学校也只能说是优先在经济不发达的城镇上找,而不是像广州、佛山这样的一线、新一线城市。
但是身处四五线城市不一定代表缺卫生巾,身处发达城市也不一定代表卫生巾自由。
这件事情推进的一再受挫,让基金会的员工们也十分难过。
值得提一嘴的是,念她慈善基金会的全体员工都是女性。当初招人的时候,便在招工信息上写着“只招女性”,还引来了一些男性求职者的吐槽。
毕竟基金会里的所有员工都享有五险一金外加一个商业保险,双休不加班,工资待遇也不错,多少人抢破头想要到基金会里工作。
其实能开出这种条件的基金会并不多。
国内大部分基金会员工都面临着工资薪酬不高但破事一堆的窘境。
“等下是有个会是吧?”陈一舟问一位员工。
“是的。”员工话音未落,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走进来三个人。
“孟总,您请进。”房东是其中一个人,另外两个不认识。
那个孟总则自顾自走进来,环视四周,又走到落地窗前往外观察周围的建筑物、河流。
“赵老板,你这是要……”陈一舟有些不悦。
虽然房子是房东的,但是合同期间房东也不能够随意上门,更不能未经允许带人来参观。
“哎呀,小陈今天也在啊,正好!我把事情跟你和那个娜娜当面说清楚。”
房东无视了陈一舟的表情,说道:“这位是孟总,孟总有意向买下这套办公室,你们也交流交流。”
Nadine和陈一舟对视了一眼,双双露出一丝焦虑。
尽管买卖不破租赁,但国内破坏规矩的人比比皆是。
“大师,您看这里的风水合适吗?”孟总对着第三个人,一位留着山羊胡,头发半白的男人毕恭毕敬地问道。
大师捻着胡子,手里的罗盘比来比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低声笑,整得神神秘秘的。
末了才回了孟总一句:“嗯,这里的风水确实不错,旺你。你看远处那个小山,咱们行内叫将军印,适合手上拿章的人,你的法人公章也算。”
“那可太好了,孟总。”房东一拍手祝贺道。
现在经济市场不活跃,房价一跌再跌。
当初那么贵买进的写字楼,如今价格打了个八折,而且还有迹象继续往下掉。
与其让房子继续贬值,不如套现去买黄金稳当。
“可是……”孟总眼睛滴溜一转,指着陈一舟那些员工说,“你这还租给了别人,我的公司怎么进场啊?”
房东当然不愿意这笔交易黄了,竟然直接对陈一舟说:“那个谁,小陈,话你也听见了,孟总有心要买,又不愿意再租给你们,你们收拾收拾东西,早点搬走吧。”
陈一舟和Nadine都惊呆了。
见她们不说话,房东居然还开始威胁道:“这周之内搬走,我还能退你们两个月押金,要是再拖下去,哼哼!”
他冷笑一声,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见过不守信用的,没见过如此不守信用的。
面对房东的骚操作,陈一舟怒火中烧。
她之前也被租房的房东坑过。
才搬进去新房没两个星期,前房东忽然说儿子从国外回来要娶媳妇,那套新房要收回来给儿子住。
周一通知的事情,周三前就要陈一舟搬离,毫无合同信誉可言。
而且那个房东还捏着陈一舟两个月押金不愿意退还,要不是那家的儿子还算明事理,最后劝着前房东退了押金,搞不好陈一舟还会跟他打官司呢。
所以不是自己的房子,真是谈起条件来都要矮一头。
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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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也很想非常硬气地表示,我们法庭见。
但事实是在支付了员工们如此高昂的雇佣成本以后,基金会基本上没有闲钱可以用来跟房东打官司。
倒不是陈一舟不给钱,而是基金会的自身支出在国家法律里是有清晰规定的,并非想要花多少在员工身上都行的。
房东毕竟还是个能买写字楼的能人,不是普通的升斗小民。
只要他愿意,找个厉害点的律师拖上那么一拖,基金会也会十分难受。
再说,如果因为她们的不配合,后续房东找人来寻仇也非常容易。
毕竟她们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押金今天就退给我们,我们明天搬走。”陈一舟忽然发声。
房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由于特别想要促成和孟总之间的交易,立刻拍手应下,当着孟总的面把押金转过去了。
孟总见这帮女人这么懂事,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姑娘们,咱们收东西吧,先去附近的小仓库日租一个仓库放东西。”陈一舟指挥起秩序。
Nadine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有公然说些什么。
陈一舟转过来,忽然对孟总深深地笑了一下,开口说:“孟总,我不是什么风水大师,也就勉强从父亲那里学了一些。”
“整层楼的厕所在中间,位于这套办公室的正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方位有厕所是会泻掉主人财运的。”
“而且,前台旁边的墙就是卫生间排污管面,风水上这叫‘浊水上堂’,影响气场。”
房东见孟总的脸色一变再变,暗道不好,赶紧出言阻止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别乱说话,你自己的公司在我这里还发展得好好的……”
“赵老板,我们是慈善基金会啊,本来就不赚钱,当然不在乎财运好不好啊!”
陈一舟笑着说出这句话,孟总的脸色彻底变了。
“哎呀呀,这么看,虽然厕所并不在办公室里,但因为员工们会用,确实是会有影响啊。”大师怪叫道。
既然风水先生也这么说,好险,差点就让人给忽悠了。孟总瞪了一眼房东,拂袖而去。
“诶!孟总!您去哪里!等一下,别听她胡说八道!”
房东追出去,还没上电梯就被会看眼色的风水先生拦下了。
房子没卖成,还损失了拿捏基金会的两个月押金,房东气鼓鼓地返回基金会办公室,准备耍赖。
没想到才刚举起手要指着陈一舟的鼻子骂,旁边闪出来一个身影,三下五除二将他摔倒在地。
“哎哟喂,要死了要死了!打人了!”
“行了,赵老板,你不冲着我来,我的保镖也不会摔你。”
陈一舟蹲下来对着躺倒的房东说,“我们明天就搬走。哦,对了,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你看你作为房主人,今天不就是财运不佳吗?”
26. 买写字楼
第二天,陈一舟和Nadine给员工们放了几天带薪假期,她们俩人寻摸房子去了。
不过跑了一整天,感觉看过的房源,那是一个比一个更不靠谱。
“Nadine,我寻思吧,不要再租房子了,干脆买一套得了。”陈一舟瘫坐在沙发上说。
“买?”
“对啊,我买一套办公室,再捐赠给基金会不就行了。这样基金会的行政开支上还会减少一些,我们也能够给员工们发多一点儿福利。”
“啊……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的资金上吃得消吗?”
Nadine目瞪口呆。
虽然她也是富贵出身,但陈一舟偶尔的一些隐形炫富行为,还是非常能够震撼到她。
陈一舟摆摆手表示这些都是小意思,当即拨通了之前卖老洋房的中介小哥电话。
“歪,陈姐,晚上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想在市区买一套办公室,需要能够拎包入驻,你这边有什么好介绍吗?”
中介小哥暗喜,虽然他只做住宅,手上没有商业写字楼的资源,但他哥们儿有哇。
陈一舟买房的干脆利落劲儿,他是见识过的,一旦成交,好处费最少应该也有一万吧。
美滋滋。
他立时便把自己业内的哥们儿小邱,介绍给陈一舟。
陈一舟也没有吝啬,先给小哥发了个六百块钱红包,当做感谢费。
至于他们中介之间好处费怎么分,就不关她的事情咯。
小邱也是做高端地产这一块的。
配的车虽然没有中介小哥好,但好歹是顶配的大众,不丢人。
他拉着两位女士在天河区、越秀区都转了一圈,看了不下十套写字楼。
即便陈一舟没有表态,也依旧兢兢业业地做着介绍,没有丝毫松懈。并且积极分析她们的需求,尽力筛选出最合适的写字楼。
来到今天的最后一套,陈一舟已经感觉自己的腿脚在隐隐作痛。
难怪小邱看起来精瘦精瘦的,天天陪客户跑来跑去,保守一万五千步起步,能留住多少肉?
一边上班赚钱,一边锻炼身体,感觉挺不错。
小邱要是知道陈一舟的想法,肯定要委屈地哭出来。地产中介不好干呀,呜呜。
不过他并不晓得,所以推开门他领着她们走进了最后一套办公室。
“咱们这套楼是一共500平米,可以放五十个到一百个工位。”
“这套未免也太大了吧。”Nadine摇摇头。
“毕竟二位的公司以后应该是会扩大的吧。可以隔开来一边收租一边使用,等以后需要了再合并起来。”小邱说话就是好听。
所有的家具据说都是送的,也用了好几年,不至于破旧,又没有甲醛方面的风险。
整体的装修是走工业风路线的。
“现在没有租约吧?”陈一舟问。
她需要在下周前安顿好员工,能在原来办公点附近找到新的办公室,这是最好的。
“对的,没有租约。如果您喜欢,对面的B室、C室也在出售中。您可以把一整层都买下来,方便您规划。”小邱笑呵呵地介绍着。
“借你吉言,希望以后能有那么多钱买哈。”Nadine一边讲话,一边揶揄地戳了戳陈一舟,疯狂暗示她投钱。
小邱继续介绍起物业的状况,还提到这里离五号线的科韵路地铁站只有几百米路程。
原本的写字楼就是在五号线的猎德站,员工们租房大都是顺着五号线,或者是能转五号线的地铁线来租的。
买下这里也方便员工们上下班。
陈一舟觉得自己连这方面也考虑上了,感觉胸前的红领巾又鲜艳了几分。
大致情况了解后,陈一舟没有过多犹豫。
“给个实在价格吧,小邱。”
“陈姐,1220万是业主说的底线了。”
“干脆1180万卖我得了,凑个吉利点的数字。”
“姐,降四十万有点多,我得给人打个电话问问。”
结果小邱电话还没打完,又有两个人开了大门的锁进来了。
看见站在办公室里的几人,新来的发了一会儿怔,两方相对无言。
一套房产委托给多家中介做售卖是很正常的,毕竟独家客源很少,大家都要吃饭。
但是看房子的时候两个有意向的买家撞到一块儿,场面还是十分尴尬的。
“呵,钱哥!”小邱迅速挂掉电话,走回陈一舟和Nadine两人身旁,敷衍性地打了声招呼。
“小邱啊,你的客户看完了吗?看完请人出去吧,我这边还要忙。”
那个钱哥仗着自己老资历,跳槽前又是小邱的上司,所以说话特别颐指气使。
和钱哥一起来的那位老板,也是一副瞧不起人的脸色,显然不把两个年轻女性放在眼里,甚至还上下打量她们,眼神十分猥琐。
“哎呀,小钱,两位美女想要再看看也可以,不妨碍我的,你直接介绍就好。”他假装大度地说。
还顺便油腻腻地抚了一下头顶上稀疏的几根毛发,把手上玛莎拉蒂的车钥匙做作地亮了亮。
他这种举动自然得不到她们的好脸,Nadine更是直截了当地翻了个白眼,让男人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哪里,孙总您看房子当然是要清场的最好,我这就给您协调一下。小邱,赶紧的!”
小邱被当众下了面子,心里不好受。
从前钱哥在的时候就经常抢他们新人的客户,现在跳槽走了居然还回来霍霍他,简直是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陈姐,业主那边说给降这个数。”他背对钱哥他们给陈一舟比了个手势,最低价1200万,“您看您可以接受吗?”
“可以,签合同吧。”
“好嘞,陈姐。”
“诶——等等!”钱哥插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我们还没看呢。”
“钱哥,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吧。”小邱没好气地说。
那孙总被美女无视后,也是憋了一口气想要讨回场子来。
当即便热血上头,对钱哥说:“小钱,这里我大致看了看,挺好的,原价是多少,你告诉房东不用降,我要了。”
说罢,还极其嘚瑟地朝陈一舟和Nadine飞了一记眼刀。
在他看来,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给公司老总跑腿的,不是话事人。
“好的,孙总,我立刻联系。”
业主那头听说有人能接受原价,既然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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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她们还没有签合同,只能跟她们说了声抱歉,想要卖给后来的两个人。
玩到这里,见到业主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陈一舟反而倒不是特别想买下这套办公室了。
但她绝对不会轻易让这个大腹便便的什么孙总拿得轻松。
“小邱,打电话给业主,说我们加五十万。”说完这话,她还特别挑衅地看了一眼孙总,“也不知道有的人给不给得起?”
孙总行走江湖多年,能是愿意被人小瞧的吗?立刻蹦起来对小钱大声说:“我们加一百万!”
“加一百五十万。”
“加两百万。”
“加二百五十万。”
“加五百万!”
他大概也是看出了陈一舟在故意哄抬价格,加上不觉得陈一舟她们俩真的能说得上话,所以在陈一舟加价之后,跟着口嗨了起来。
“这个条件的办公室居然有人1720万买?傻子不是?”
陈一舟猝不及防拐了弯。
傻子孙总被她忽然转折的话风闪到了腰,脑袋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钱哥倒是兴奋啊,如果真的加五百万,那他的提成也会往上升几万,岂不美哉。
“小邱,你明天再给我么介绍介绍别的吧,这套就留给冤大……哦,不是,留给孙总好了。呵呵呵。”陈一舟矫揉造作地捂嘴笑。
三人结伴离开后,钱哥特别憧憬地对孙总说:“孙总,那等下回办公室咱们签合同?”
“签什么!”孙总气得要命,“你用用猪脑子想想,这套写字楼它值这么多钱么?”
“诶,可是孙总,您刚才不是说加价……”
“你从哪里找的房子,怎么还让我碰上别的客人,还跟我叫板!”孙总气呼呼地推了他一把。
这头死肥猪预算也不高,整天叽叽歪歪地要人捧着,烦死了。
钱哥四十几岁人,虽然只是打着一份普通的工,但他也有男人的脾气,今天得罪同行也就算了,现在连业绩都冲不上去。
“你推什么!”他一怒之下吼了回去,其实吼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但做都做了不如进行到底。
“就推你怎么了!你个破中介在这儿跟我大小声!”
“中介怎么了?中介怎么了?我又不是你家牛马,我呸!”
两人一言不合,竟然就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扭打起来。
后面钱哥自然是被中介公司处罚,职位被降格下来。
而他又悄咪咪把孙总的电话漏出去,惹得什么男科医院、雅思培训、在职研究生等等机构,每天不停歇地给孙总打电话,让孙总烦不胜烦。
陈一舟没能知道这后头狗咬狗的事情,不然心情更加痛快。
第二天,小邱带她们看了别的写字楼。
最后定下了一套隔壁商业综合体的高层办公室,320平,比较符合现有人员的规格,只需要800万。
小邱在介绍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嘴说楼下商业广场也有铺位出售,勾起了陈一舟的兴趣。干脆买了一楼临街的一个门脸,又花掉了300万。
Nadine看着陈一舟爽快地在合同上签字,忍不住打了个嗝。
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是有质的区别的,呜呜,什么时候她也能自由掌控千万资产啊?!
27. 妈妈被开除?
随着九月进入尾声,陈一舟手上的钱也被一点一点花光了。
系统新发放的资金有1亿2096万,是原来的两倍。
陈一舟好奇问系统:“统子,统子。我也有出钱去做慈善,为什么以前有四倍资金,现在却没有了呢?”
【回宿主,随着发放资金的增加,使用金钱表达善意后获得多倍发放的门槛也在变高。】
此前她做卫生巾慈善也好,帮卢芙反黑也好,都是花费资金中的很大一部分,因此才能获得多倍奖励。
但是当她收到的钱越多,做善事的钱的比例却不高,则导致系统无法按多倍发放资金。
虽然心中颇为可惜,但陈一舟并不着急。
穷人乍富,越是面临更多的资金,在动作上应该要越谨慎才对。
等员工们搬到新办公地点后,陈一舟便坐高铁回了家。
别问为啥不坐自己的豪华车,一个是为了低调,另一个是因为坐车时间太久了,没有铁腚受不住。
临近国庆假期,高铁站聚满了人。
她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安检队伍排出老远。青壮年、小孩、老者,形形色色的乘客挨挨挤挤地排成几条队列。
商务座乘客享有专门的商务座安检通道,没几个人排队,陈一舟带着陈晓梅溜溜达达地就过了安检,走进了商务座候车室。
平时候车室的人不多。
但因为现在是节假日,有的倒霉蛋急着回家又买不到普通票,只能购买商务舱票,所以候车室现在的人算半满的程度。
两人找了个靠边的椅子坐下,这是陈晓梅提议的。
据说这样方便她守卫。陈一舟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放松一些。
候车的时候陈一舟玩了两把游戏,输得眼睛都绿了,愤而删掉游戏应用,主打一个输不起。
“您好,陈女士,您乘坐的G8438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一位铁路工作人员走过来轻声提示道,然后伸手想要帮她拉行李。
“我来,我来。”陈晓梅连忙上前去把住行李箱。
这次她们坐的商务舱是有5个位置的,目前还没有其他人落座。
自动屏蔽门关上,把后面一等座的喧嚣给隔绝开来。
陈一舟把鞋子脱掉摆好,穿上高铁配备的一次性拖鞋,感觉两只脚大大地放松下来。
奢侈品牌的鞋子穿出去确实有面儿,但是舒不舒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人分析,那是因为现在绝大部分奢侈品牌,都是以白人的身体数据来开鞋模的。而亚洲人的脚相较于白人,脚背更加高,脚掌更加宽,所以有些鞋子对于亚洲人来说并不合适。
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啊……陈一舟靠在椅背上默默地吐槽自己。
见她们坐好了,服务人员过来分发了两盒零食包和一次性湿毛巾,有点像广东传统酒楼上菜前,会上热毛巾给人擦擦手的感觉。
“女士,这是本车次的菜单,请问您想要选择哪款套餐,以及您希望什么时候用餐呢?”服务人员礼貌地俯身问道。
因为这趟车是中午开车,正好有饭点,所以商务舱的乘客都可以免费吃上一顿高铁餐。
不过味道呢,只能说是差强人意,给不了高分。
复兴号特别快,从广州南到韶关站只需要五十一分钟。
陈一舟感觉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已经抵达终点准备下车了。
老爸开着之前陈一舟给买的大众途昂前来接站。
爸妈都是服务行业的人员,习惯性就会接过两个女生的行李箱往车上拉。
陈晓梅好不容易才抢下自己的行李,整个人局促得满脸通红。
“爸,让晓梅开车吧,她开车可稳当了。”
陈爸爸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回:“那行。”
他也晓得自己有时候开车过于激烈,老婆孩子会晕车。
“晓梅啊,国庆了怎么没回家看看呐?”上了车,陈妈妈在后排关心道。
“我爸妈不在家里,都出去做工啦。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在老板身边赚三倍工资。”
陈晓梅把着方向盘,顺顺当当地一下子就把车子倒出了停车位。陈一舟被她的大白话惹笑了。
回家的车程顺利,很快就到了茶园村。
说到现在的住房,陈一舟忍不住扶额。
无论是村里自建的梦想改造家大别墅,还是城里月夕郡的大平层,全都在装修中,爸妈还是得住在旧家里。
“爸、妈,要不我先在城里给你们买一套二手房吧?上下班方便。”
“哎呀,不用。”陈妈妈赶紧摆手拒绝。
“回头没住几个月还得搬家,你爸妈这老胳膊老腿的真是经不起折腾。”
“请搬家公司来搬嘛!”
“不用不用。”
陈爸爸和陈妈妈只知道女儿现在有钱了,但实际体验感并没有特别深。
同时没有完成从普通市民阶层到富豪阶层的心态转变,心里总想着省钱。
晚上陈一舟跑到爸妈的房间跟他们聊天,讲到现在系统已经发放了超过一亿的资金,他们是否应该信守诺言,辞职去享受生活?
老爸和老妈沉默了一瞬,心下十分震惊。
万万想不到,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亿万富翁,居然就是自己家的女儿。
“可我们辞职了又能干什么?五十岁的年纪,你又还没生孩子给我们带。”老爸说。
“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干,何必辛苦打工?”陈一舟恨铁不成钢。
“女儿你别急嘛。”陈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就算辞职也至少要一个月交接呢。”
陈一舟很想说,宁愿赔钱,也不想再让他们浪费时间交接。
但是陈爸爸陈妈妈都是那种有始有终的性格,她不好说什么,只要爸妈愿意辞职就好。
可事情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第二天傍晚,陈妈妈是红着眼圈回来的。
“哎呀?妈妈,你怎么了?”
陈一舟正系着围裙起锅做饭,一转身看到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下子就慌了神。
“我……他们……公司说要开除我……”陈妈妈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五十岁的人,得受多大委屈才会忍不住哭啊!
“啥!”陈一舟挥舞着饭勺,仿佛在挥舞着一把刀,“你去辞职,他们说要开除你?”
“不是……”陈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去还没来得及说辞职的事情,他们就说要开除我。”
事情呢,是这样子的。
小区一位坐拥六套房的大娘,养了条狗儿子。
她喜欢狗,亲香她的狗儿子没毛病。
问题是毛孩子再可爱,也不可能在世俗意义上跟人孩子相提并论。
大娘每天去遛狗,除了允许狗狗随地大小便,还会带小狗去玩儿童乐园里的滑滑梯、秋千、摇摇椅。
别的小孩家长一看,当时就不乐意了。
狗再可爱那也是四只脚地上走,半个月不洗一次澡,身上的细菌肯定比人多。
狗在那蹭来蹭去的,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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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疫系统还不是特别完善的孩子们怎么办?
于是他们就跟物业投诉,物业公司就派陈妈妈去处理这件事。
可这头想好好沟通,那头的大娘却寸步不让,甚至得寸进尺。
正所谓狗仗人势,那条狗看见主人叉起腰骂娘,自己也跟着龇牙咧嘴,最后还向陈妈妈那里猛地冲了过去。
那么大的一条狗,站起来得有人高,真被狗追上咬住岂不是受伤。
陈妈妈是农村出来的,小时候村里的野狗要咬人,一般冲鼻子敲一下基本就夹着尾巴走了。
她条件反射,在狗扑过来的时候一记手刀敲了狗鼻子一下,狗立刻就嚎起来。
大娘一看自家狗儿子受伤了,心都要碎了,连忙送去宠物医院。
拍CT、照X光,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她拿着几万块钱的账单找上物业,要求物业赔偿。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她吹胡子瞪眼地大声骂道:“要么赔钱,不然打官司!不处理我就不交物业费!”
物业寻思,虽然这事儿陈妈妈好像也没错,危险时刻自保而已。
但是这种判断得上法庭才能得到正确答案,物业不想打官司,不想花那个钱,而赔偿大娘的那几万块更加不可能出。
物业老总想来想去,觉得陈妈妈马上要到退休年龄了,这么老的员工没什么精力处理事务,不要也罢。
于是竟然出了把陈妈妈开除的昏招儿。
“好哇,好一个卸磨杀驴的狗东西!”陈一舟听完妈妈的描述,气得牙痒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陈妈妈也想不到,自己兢兢业业地在岗位上干了这么多年,换不来公司的一句安慰,反而还要被送出去挡刀。
“妈妈,你别担心,我认识很牛的律师。他们敢开除你,我就敢跟他们告到底。”
陈一舟掏出手机,给之前处理她离职的律师打了个电话。三下五除二,律师函隔天就送到了物业公司老总手上。
老总看着律所那鼎鼎大名的名字,也知道这下是踢到铁板了。
手下的喽啰偏偏在这时候把门打开,急急忙忙地汇报道:“老板,糟了,消防忽然来检查了!”
物业最怕消防检查,尤其是他开的这种小型物业公司。
基本上条例上的很多事情都做不到,比如电动车不能入楼,又或者是消防通道保持畅通等等。
老总顾不上穿衣服,连忙跑去现场,见着消防队长就掏出烟递过去,被队长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
“那个,李队长,我知道我们在消防上面还做得不太好,我们立刻改正,马上改正!”
李队长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公事公办的态度非常明显:“我们接到大量群众举报,你们物业对消防条例置若罔闻。我们必须公正公平公开地查,你不要在这里跟我套近乎。”
老总急了,可这时候攀关系又攀不上,站在原地捉耳挠腮。
消防这回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一点儿细节也没有放过,最后给物业开了一张一万多的罚单。
这还没完呢,转天税务局找上门来,说很多业主反映交物业费的时候没有拿到发票。
现在正值严抓税务的时期,老总自己又不干净,处罚马上下来,罚了好几万。
“妈的!怎么就这么倒霉!”老总对着账目,整个人都不好了。
公司一下子损失了大几万,资金流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而利用人脉鼓动业主举报的陈妈妈,还有出主意的陈一舟,正悠悠闲闲地躺在家里的大床上凉空调,深藏功与名。
28. 买下一条街
“女儿,你的衣服不要乱放,要叠好来。”
“舟舟,你的房间太乱了,赶紧收拾一下。”
“不要熬夜,早点起床吃早饭。”
“你看手机要把眼睛都看坏咯。”
伴随着一声声唠叨,陈一舟隐隐地有些后悔催促父母辞职了。
不是说希望爸妈再出去打工,而是反思为啥没有事先给爸妈找点别的事情干。
这下好了,陈爸爸陈妈妈赋闲在家,自己活脱脱就是个靶子,随时都会被父母爱的念叨扫射。
终于在爸妈的第一百零八声劝导后,陈一舟捂着耳朵拉上陈晓梅开溜,顺便带走了老爸的爱车大黑。
从小的时候开始,陈一舟就喜欢进市区玩。
尽管从村里到市区开车得一个小时,但市区里好玩的东西多啊,电玩城、影院、自助餐厅应有尽有。
车子快开到市区地界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大广告牌,上书“亿达广场盛大开盘,黄金铺位等你来看!”
陈一舟一个错眼,把开盘看成了开业,尽看''亿达广场''这四个字去了。
亿达广场?
咱老家这种四五线小城市,居然能开亿达?
那可必须得去瞅瞅了。
等陈晓梅把大黑开到一片尚在忙乱、正在收尾的广场时,陈一舟都傻眼了。
再仔细看一下广告标语,人家是开盘卖铺面,不是开业。这事儿闹的。
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陈一舟干脆进去售楼大厅转一圈。
大厅里人头涌涌,不少人都拿着介绍传单在模型沙盘前比划,看来大家都很看好亿达广场这个品牌。
现场除了有沙盘,还有几间临时搭起来的样板间,把大致的主流户型的交房效果展示出来。
能用明火的店铺还特意做了标记。
“小姐,您好,欢迎光临!这是宣传单,请您过目。”
一位销售很有礼貌地递了一张纸过来。
说实话,纸上那个1万到两万的单价,对于四五线小城市来说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陈一舟兜里揣着新鲜滚热辣的一亿多资金,倒是很财大气粗地没有犹豫,反而跟销售聊了起来。
“广场东侧的这条街是独立出来的吗?”
“是的,小姐。这条街正对隔壁保利的新楼盘,和它们的建筑底商正好对着,形成一条步行街。”
销售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张保利楼盘的宣传单给她看。不过在自家楼盘肯定不能太过嚣张地展示,所以两个人一个人给得偷偷摸摸,一个人看得偷偷摸摸的。
这时候,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冷不丁从背后挤了她一下,推得她一个趔趄向前栽,差点没摔倒。
陈晓梅发现自己守卫失职,连忙过去扶住陈一舟,回头厉声警告男子。
“先生,你不要挤别人行不行!”
那中年男人这才回过头来,瞥了两个丫头一眼。
“小姑娘家家的,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早点回家去。”他语气嚣张,仿佛赶鸭子似的举起手甩了甩。
跟在他身旁的销售则点头哈腰地说:“就是,就是。周总,您别跟这些女的一般见识,我给您指一指您想要的店铺是哪间。”
“诶,你怎么说话的?什么意思啊?”陈一舟不乐意了。那个中年男人挺着个啤酒肚,衬衫西服穿起来倒是讲究,可惜衣服上的扣子都快让肉给挤爆了。
“你们有钱吗?没钱别来这里看热闹。”
中年男子见有人想给自己没好脸,立刻斗鸡一样来了兴致。
“我考考你,这条街上的店铺你知道做什么生意最好吗?你知道租金要怎么控制,才能十五年内回本又不至于租不出去吗?”
好一个我考考你。
陈一舟瞬间又想到了在巴黎奥运会上,一个中年男记者追问陈红婵‘拿捏’的英语是什么。人家是奥运冠军,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男士来考。
全红婵拒绝了他的说教,气得他在另外的访谈里说:“她不可能一辈子跳水,退役后什么都不会,就像个白痴。”
“我不知道。”陈一舟面色沉静地回答道,“我买铺子无所谓赚不赚钱,反正都是小钱。”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再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有钱吗?回家叫你家大人来吧。”
陈一舟的销售显然是个新手,面对客户之间的碰撞十分手足无措。
陈一舟冲他抬了抬下巴,吩咐道:“这条街剩下的店铺我都要了,你去打合同吧。”
“哦……啊?”销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陈一舟。
中年男人和他的销售闻言也是一愣,这女的玩儿哪出?
这条街一共二十六家店铺,最小的十平米,最大的将近一百平,仅仅是用最便宜那档价格去算,全部买下来也要一千多万!
“还全部要了?切。”中年男人啧啧两声,鄙夷道:“老子就站在这里,看你等下是签还是不签!”
陈一舟笑着对自己的销售说:“别愣着了,去打一份合同吧。”
“哦!哦,好的,您请跟我这边来。”
销售做了个请的手势,内心纷乱如麻。
如果这位美女没有开玩笑,真的买了一千多万的店铺,那么他光是中介费就能拿十几万,更别提后面的升职加薪了!
中年男人自然是毫不客气地跟了上去。
陈一舟也没管他,自顾自在成交间的沙发上坐下,四仰八叉地,和陈晓梅配合着将整张沙发占满了,不让男人和他的销售坐下。
“幼稚……”中年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自己销售狗腿子般拖来椅子后,施施然坐下。
今天他来,就是这里的工程总介绍的。
等会儿这个女的演完了,他还得跟销售要个折扣才行,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看铺子,真是污糟了人眼。
“小姐您好,目前我们这条街的铺子已经卖出去了四家,还剩下二十二个铺子,分别是……”
销售经理可没有中年男人想的那么多。在她看来,陈一舟身上穿着的戴着的应该都是真货,浅浅算一下这一身行头得上一百万了。
“挺好的,合同呢?”
一份合同被销售急匆匆地从打印机那头拿了过来。摸上去还是热热的,估计连订书机的钉子也是上一秒才扎进去的。
陈一舟打开合同,仔细地阅读着条款,男人见她态度淡定,好像真的不是在演,开始有点慌了。
出门前,他老婆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工程总的老婆透露她指定的那两个铺子后期可能会免费升级,让他一定要买到手。
“行了,别舞了。”他出声打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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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售说:“你去把我要的那两家铺子的合同打出来,我现在就买。”
话音刚落,陈一舟已经在合同尾页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销售经理顿时两眼放光,一点儿都不带理睬中年男人的,激动地朝她鞠了个躬。
“女士,那您这边是怎么支付?贷款的话我们有优惠的贷款政策……”
陈一舟这时颇为遗憾地想,可惜现在花钱都不走现金了。不然这时候拿出一手提箱的红钞票,哐当往桌子上一放,那效果,那水平,肯定震撼得不要不要。
“刷卡吧。”
销售经理屁颠屁颠地跑去拿POS机。
中年男人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嚷嚷道:“诶,你们公司什么意思!我先来的!怎么能让后面来的先买!”
他额角冒汗,明知道看房的事情就是以签合同为准,也明知道能买下价值一千万的商铺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可中年男人的自尊就像一根棍子,顶在他的下巴上让他无法低头。
最重要的是,他晚上回家可不想被老婆骂啊。
那母老虎发起威风来,真的能把他搞死。况且明摆在眼前的便宜却占不着,他心里也非常不舒服啊。
不过根本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陈一舟忙着刷卡,销售经理忙着看POS机,陈晓梅忙着挡在陈一舟身前护卫她。
连跟着中年男人来的销售这会儿也忙着垫高脚尖看热闹。
POS机吐出一张白色纸条,宣告陈一舟正式把这条街剩余商铺拿下。
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闹,销售经理已经从对讲机里召唤来了保安。
“哎呀!打人啦!你们别拉我!”男人嘴里高呼着,被保安们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刚才的体面、尊荣,是一点儿也不剩下。
陈一舟没管他那头的事情,拿上合同跟陈晓梅回到了大黑车前。
被架出来的男人看着她们的车,更加无法相信这一切。明明只是开着个大众车,怎么可能买下二十多间铺子!
陈晓梅则眨巴着星星眼,为陈一舟拉开车门。
她的老板好帅气。面对那种颐指气使的老男人,就应该拿钱来打他的脸,打得啪啪直响的那种!
她开着车特意从男人的面前经过,让他闻了闻汽车尾气,这才乐滋滋地开车把陈一舟送回去。男人见车子开远了,这才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拨出去一通电话。
“喂,我是老周啊。帮哥们儿查个人呗?车牌尾号粤F·02468,女的,二十来岁,跟我差不多高。”
陈爸爸和陈妈妈对女儿一出手就是一条街的事迹表示大为震惊。
“早知道你会出去乱花钱,一花就是一千万,我还不如不唠叨你,把你留在家里呢。”陈爸爸痛心疾首道。
“哎呀,老爸呀,你就放宽心吧。”她拍了拍老爸的肚腩肉。
明明都是啤酒肚,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就是大腹便便,在自家老爸身上就是可可爱爱。
“都是小钱,小钱。”
“一千万去哪里赚啊!我的老天爷啊,你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你守不住财,我是万万没想到……”
“你是万万没想到,你女儿没了钱,还能翻倍再来是不是~”陈一舟朝爸爸挤眉弄眼道。
“行了爸,别纠结了,已经买下来了,就是一种投资嘛。”
29.救人一命
第二天早餐后,天色有些阴沉,云层上哐啷哐啷的雷声阵阵。
陈一舟撑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出门。
她要去大姑和表姐开的小吃店。
大姑她们家的手艺很可以。就算现在的店面开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每天的生意照旧是热火朝天。
戴好头盔,她骑上电动小摩托上路了。
这回没带陈晓梅。
大姑家的小吃店离村子也不是特别远,没必要。
大姑和表姐此刻正忙着招呼店里的客人,没有人捞出手机瞧一眼陈一舟给发的微信。
店里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有的是散客拼桌,有的是一家三四口一块儿来打牙祭。
国庆假期最好的地方,就是在大城市打工的人们都回到了故乡。
所以说什么国庆旅游的事情,大姑和表姐是从来没有试过的。
此时不赚,更待何时?
表姐在后厨吭哧吭哧地炒着菜,大姑手上一次性端着六碗面稳稳当当地就给送了出去。
客人们埋头在面碗里,吸溜吸溜地大口嗦着面条。热气蒸腾之下再加上一勺秘制辣椒酱,辣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流下,好不畅快。
来时路上,陈一舟就盘算着要怎么说服大姑和表姐。
她在亿达广场那条步行街的店面,肯定要找出一间来叫大姑家去开店。
租金什么的肯定也不会收,要的就是让大姑家的经济状况更进一步好起来。
陈一舟把未来都打算好了。
表姐是年轻人,先去亿达广场那儿开荒,把新店做起来。大姑则留守在旧店面,保住原本的收入。
然后她给出钱入股,请几个服务人员在外间帮忙。
虽说村子的生态村旅游建设八字还没一撇,但现在她有钱了,也可以推动一二。
如果大姑和表姐能把做饭经验模块化,就能够在村子的民宿下边再开一家分店。
到时候即使一家店的出息不很高,大约十万到十五万的样子,三家店就是三十万到四十五万。
这个年收入放在韶关,那是相当滋润的存在了。
对于大姑、表姐和笑笑,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改善生活的机会。
她想得倒是挺好,到了大姑家的店,便叫大姑驳了回去。
“不行,那可不行。”
“大姑,为啥不行啊?亿达广场的人气肯定比这里旺啊!”
陈一舟嘴上劝着,手上麻利地开始戴上口罩,帮着大姑端菜倒水。
“亿达的租金太贵了,我们挣的还没花的多呢。”
大姑利落地擦完桌子,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雨幕随着风层层飘动。
她又得去操纵外棚的杆子,把棚子伸出去,别让溅起来的雨水打湿了门边客人的鞋。
“哎呀,大姑,我又不收你的租金,你就当铺租免费不就好了。”
“那就更不行了,你是小辈,按道理是我这个长辈给你钱,怎么还能让你倒贴呢。”
大姑摆摆手,一刻不歇地去传菜口拿菜。
陈一舟急得在原地跺了跺脚,但又拿执拗的大姑没办法。大姑不点头,表姐肯定也不会同意。
“大姑,你想想笑笑,以后得上舞蹈班、钢琴课。等上了高年级还有奥数班、补习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钱,你不得早点给做打算呐!”
“笑笑还那么小,学那么多东西干啥嘛?多累啊。”
笑笑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角落抬起头来冲她俩笑,露出牙齿上的缺口。
孩子六岁了,正换牙呢。
“我不管,我的外甥女必须富养!要么你们来开分店赚钱,要么我直接给钱送她去上兴趣班。”
大姑蒲扇似的大手一挥,背对她说:“越说越过分了,不可以!”
“哎呀,大姑呀~~~~”陈一舟撒着娇贴上去,就像小时候那样扯着大姑的衣角。
“你就试一试嘛,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姑左右躲闪也没能甩脱身上这件牛皮糖,无奈地说:“这事儿太大,你一个小孩子你办不清楚,听大姑的,你就好好把铺子租出去,躺在家里收租多好……”
话音未落,门外的马路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即使距离并不是很近,也能闻到橡胶摩擦地面发热后的臭味。
哐——
一声巨响传来,是钢铁相互碰撞的声音。
“出车祸啦!”
路人开始扯着嗓子喊,雨中撑起来的一朵朵雨伞聚在车祸现场附近。
陈一舟向外探头一看,心下暗道不好。
有一台车子的引擎盖已经被撞得完全变形了,七扭八拐地支棱着,一股烟从车前飘了出来。
可能近看还看不清楚,但从她的那个角度看是很明显的。
“快把人拉出来,车子要着了!”
她没顾得上撑伞,连忙跑了出去,一边往那边过去,一边嘴上大喊起来。
人群似乎也察觉到了那股烟雾,绝大部分人都恐惧地往后退,生怕车子下一秒就要炸起来。
只有一个年轻小伙冲过去,拍打着车窗玻璃试图叫醒驾驶座上的人。
紧接着,又一位大叔挺身而出,先尝试开车门。发现车门严重变形已经打不开以后,又从路边找了根棍子,对着玻璃窗就是一顿猛敲。
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
随着车前盖冒出的烟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多人勇敢上前,拉人的拉人,撬门的撬门。
被撞的汽油车上,司机勉强能保持清醒,被人扯下去以后自己躺在路边休息。
可那辆冒烟的电动汽车上,一家三口都没有反应。
“先把人弄到远一点的地方!”
陈一舟发扬自己大嗓门的优势,对着帮忙的人群大喊道,“所有人离车子越远越好!别看热闹啦!快点打电话叫消防、报警、call救护车!”
有了指挥的人,现场的秩序显然好了起来。
几个男人齐心协力把电车门一侧拉开,从车里头掏出了血淋淋的司机、昏迷不醒的副驾驶和小孩。
才把人都转移到远一点的地方,电动汽车已经开始着火了。
火势蔓延得非常迅速,一会儿没到,整架车子已经隐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油车近在咫尺,油箱受到火的烘烤,漏油点处也跟着着了火。
只听轰隆一声,车子就被炸上了天。
那声响直接把街边那几家店的门窗玻璃给震碎了,靠得近些的人只感觉耳膜被震得很痛。
大家都瞧着砸下来的汽车残骸傻了眼。
乖乖,那么大的阵势!
没等陈一舟等人去救火,守着事故受伤人员的小伙子忽然高声道:“糟了,这个人好像不喘气了!”
众人皆惊,不喘气那岂不是就死了,人群连连从小伙子身边散开,各自喃喃道:“我去,死人了。”
“我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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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
“天呐,谁来帮帮忙!”
“让一下,让我进去。”
陈一舟从人群的缝隙里挤进去,快步来到小伙子身边。
他正伸手去仔细感受躺在地上电动汽车司机的鼻息,然后惊恐地冲陈一舟摇了摇头。
“帮我摆正他的身体,我给他做心肺复苏。”陈一舟指点道,马上跪在地上。
先检查司机的呼吸道是否畅通。确认畅通后,再查一下颈动脉,把他的衣服解开。
然后左手右手叠好,保持肘关节伸直,开始一下一下地开始在胸腔上做胸外按压。
这时司机的老婆已经悠悠转醒,看见陈一舟在给丈夫做心肺复苏,吓得差一点又厥过去。
陈一舟此时无暇他顾,心中默默数数,然后又转去给司机肺里吹气。
一……二……三……
时间此刻似乎拉得很长,又似乎缩得很短。
陈一舟的神经高度紧张,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摸他的动脉是否正常跳动。
从前她特意去报班学的时候,别的同事还笑话说何必,说没有用。
但是这种救命的事情,遇不上自然是万事大吉,遇上了那就是要命的问题。
心肺复苏术别看只是几个动作,但按照标准做上几分钟就会非常累。
她再次停下里摸了摸脉,好像回来了。
“医生……呜呜呜,我老公……呜呜呜……“
司机妻子从路人的怀里爬起来,挣扎着来到他们身边。陈一舟贴在司机的胸膛上听心跳声。
咚咚——咚咚——她屏息凝神数着节拍。
正常了!
“没事了,活过来了。”
陈一舟直起身子,疲惫地朝司机妻子说,感觉自己有些低血糖,手也开始筛糠似地抖动。
“谢谢!谢谢你!谢谢医生!”
妻子语无伦次地大哭起来,抓着丈夫的手死死不愿意松开。
幸亏这里离县医院不算太远,救护车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把四个人给拉走了。
然后消防车也扯着铃声呼啸而来,从路边的消防栓上接上水,冲着已经几乎只剩下车架子的两台车喷出水柱。
在警察的带领下,围观路人们陆续离开,几位参与救援的关键人物,和另外几位全程目睹事故经过的人,则接受了警察的问询。
陈一舟在一位女警的护送下回到了大姑的店。店里的玻璃也没能幸免于难,碎得只剩门框子了。
“老天爷诶,舟舟你跑过去干什么!急死我了!”
大姑也正好从人群中跑回来,一把揽过陈一舟,把她摁进自己宽阔的怀抱里。
陈一舟累得不想说话,但眼睛一转,忽然笑起来:“嘿嘿,大姑,你看你店里都这样了,不如就先上我的铺子里开呗。”
大姑看着她哭笑不得。
眼看铺子一时半会确实开不了张,她也跟陈一舟约法三章:
陈一舟不能免费给铺子,但是租金可以按照陈一舟入股的方式计算。
陈一舟拗不过大姑和表姐,最后只能点头同意。
她们搬家的速度很快,等车祸的电车司机一家出院来找人时,街坊只能告诉他们——救你们的女孩儿啊?
搬走啦。
急得电车司机嘴角燎起了个大泡。
这可是救命之恩,那个拉他出来的中年人已经找到了,就是这位给他心肺复苏的小姑娘怎么还偏偏搬走了呢!
30.赌石
司机虽然是本地人,但工作和生活都在珠三角。
在原地等了两三天也没找着人,公司那边又催得紧,之前住院已经耽搁了好些业务了,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
临走那天的下午回来再看一次,心想着再试试。
正好撞上表姐回旧店里搬些零碎的东西,他大喜过望,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你好?”
表姐疑惑地转身,上下大量了司机一番,不认识啊,谁呢?
司机连忙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拿着递过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吴天。上次门口车祸的时候,是不是你们这儿的一个女孩来救了我?”
要是司机老婆来了,肯定会很笃定。毕竟表姐和陈一舟长得有三分相像。
但男人被救的时候全程闭着眼,等醒过来的时候早就在医院里躺着了。
“救你?”表姐接过名片。吴天,广东佛山平洲天佑玉器有限公司,总经理。
“就上回,我家电车着火了,我当时被撞得没气儿了,是你家员工救的我吧?”
男人有些语无伦次,后悔没叫上老婆一起来,自己没亲眼看过陈一舟,说也说不清楚。
表姐倒是听明白了。陈一舟跟着大姑回家以后有说过这件事情。
“你是说我妹妹嘛。”
听到答案,吴天立刻握住了表姐的手,不断地摇晃,不停地道谢:“终于让我找到了,哎呀,原来是令妹呀!”
表姐被他拉着手晃荡了半天,又看他面色有些发白,头上还缠着纱布,赶忙让他松手,拖来了两张椅子招呼他坐下。
“医生说了,上次要不是你妹妹给我及时做了心肺复苏,我就是救过来,可能脑子也已经有损伤了。”
吴天说着说着,又想到家里人一起遭遇的无妄之灾,眼圈没忍住红了。
“我家里人靠我,公司里的人也指着我开工。要是我倒下了,他们怎么办?哎呀,真的是,谢谢你的妹妹。”
“呵呵,呵呵。”表姐不善言辞,只是不停地笑着。
妹妹救了人,他们这些家里人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额,那个,方便留个微信和地址吗?”
“哎呀,真是惭愧,本来应该马上登门感谢才对。但是公司那边催得太着急了,我得先回去处理一下。”
“过两天我一定回来,当面致谢。”
吴天很不好意思。
表姐也不知道陈一舟在这里会怎么应对,想了想就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打开,跟他说:
“我妹妹昨天已经回广州去了,不在这边。我跟她讲一下,让她来联系你可以吗?”
“好哇,好哇!在广州哪里啊?我们平洲离广州也不远的。”
两人又唠了会家常,见表姐想要带着东西回去了,吴天也不好留着人家,便起身告辞。
陈一舟收到表姐的微信时,正从酒店的spa会所走出来。回家这一趟,先是折腾了老妈的事情,又陪表姐和大姑搬了店,给她累够呛。
“舟舟哇,吴老板那边一直强烈要求想当面谢谢你,你看要怎么回?”
表姐的语音发过来,听背景音应该已经在新店里了。新店比较大,说话有点带回音。
陈一舟虽然是四美五好新青年,但是还达不到做好事不留名的程度,脑袋里想一下别人再三向自己道谢的场景,好像有点爽,嘿嘿。
“那姐你把我的微信推给他吧?我加他不知道备注写什么,总不能说:你好,我是那天救你那个人。”
吴天那边对于表姐的推送几乎是秒回,然后是一段长达59秒的感谢语音。
刚加上陈一舟,吴天那边就连发了两个8888元的转账红包。
陈一舟赶紧给人家退回,说:“吴老板,红包就不用了,当时救你也不是为了这个。你和你家人恢复得怎么样?”
“我们都挺好的,县医院的医生很负责,谢谢你关心。”吴老板回复.
“你怎么把红包退了呢?拿着吧!你是我们家救命的恩人,这点钱你不拿着,我良心不安呐。”
如果换做以前的陈一舟,可能半推半就地就收下了。可现在她可是资产过亿的富婆,这点小钱无所谓的。
两人你说服我我劝导你,谁也没说赢过谁。
“那这样,我是干玉石生意的。你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翡翠,我从我店里挑一件送你,好不好?各退一步啦。”吴天苦口婆心说道。
陈一舟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西方奢侈品牌的珠宝她已经买了不少,但中式奢侈品珠宝她确实尚未涉猎啊。
“吴老板,你是在佛山平洲那边吗?你们会不会去缅甸赌石呀?”她平时刷抖音经常会刷到这些。
吴天那头听到陈一舟对此感兴趣,赶紧说:“对,我在平洲!我们平洲公盘马上要开了,也能赌石。你要来吗?你感兴趣的话,我带你进来玩。”
平洲公盘比照着缅甸公盘的形式举办,一经推出便闻名华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玉石交易盛会。
而且不是谁想进平洲公盘都可以哦,必须要出示相关行业的证明才能入内。
所以如果没有吴老板带着,陈一舟还真进不去。
两人约好后天碰面的时间地点,陈一舟立刻打开抖音和小红书开始恶补翡翠知识。
可等她真正到达现场,看见满场子像摆地摊似的摊子,还是不免傻了眼。
只见地上挨挨挤挤地蹲了不少人,各自翻动着面前的石头,手里的强光手电筒是不是还要贴在石头上仔细观察。
别看他们衣着朴素,大都是简单T恤加牛仔裤,实际上其中有不少是手握数百万上千万元翡翠的大老板和老玩家。
老吴一边带着她在人群中穿梭,一边给她介绍道:“现在市面上有三种料子:蒙头料、半明料和明料。”
“蒙头料呢,就是没切过没擦过的石头,完完整整一块,基本上除了用手电筒去照,很难再探究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半明料则是从某个地方切开,或者是用机器擦出来一小块的那种,我们叫开窗,能看到石头里一定的情况。”
“明料就是完全把石头外表皮给去掉的那种。”
陈一舟问:“你们业内是不是说蒙头料的赌性最大?”
“对的,蒙头料普遍也比半明料便宜,不过要看情况。因为很多石头看出产的场坑,以及外头的表现能够推断出一二,名坑出产的好石头可能会比切出来表现一般的石头要贵。”
他带着陈一舟来到一个摊子前,熟稔地跟摊主打了声招呼,蹲下来给陈一舟讲解。
强光手电筒打在切开的翡翠面上,能看见以手电筒为圆心半径几厘米以内的地方全部一片透亮。
“你看,这个光晕开得还过得去,所以种水应该在糯种程度。”
翡翠种水分类有很多种规则,整体上说从最差到最好依次分别为干青、豆种、糯种、冰种、玻璃种。
但是石头的种水是一个光谱。因此也派生出了很多在两个种之间的品种的名字,比如糯种到冰种之间有糯化、糯冰,冰种到玻璃种之间有高冰种。
吴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个圈圈板,有大有小,在翡翠面上比比划划。
“现在玉器里最值钱的品类就是手镯,如果石头能开出一批镯子,那就会比较值钱。剩余其他部位可以做佛公、无事牌、蛋面等等,也能卖一点钱,但是肯定没有手镯收益大。”
“豆种手镯一般是小千,也有几百块钱的,不过那种质量就真的不行,晶体结构非常粗大。”
“糯种从小几千到大几千都有,如果圈口大或者是颜色正的话可能会小万。”
“糯化种一般是中千到中万,糯冰种则是小万到十万的样子。”
“冰种开始就很贵了,正冰种大概十万起步,到五十万左右;高冰种三十万起,八十九十万的也大有人在;玻璃种最了不得,百万起步,上不封顶。”
陈一舟仔细听着吴天的讲解,不断地点头和记忆。
摊主见五天讲的都是些比较基础的翡翠知识,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指着不同的石头跟陈一舟科普道:
“美女,你看这个石头,白色的,做出来的手镯就叫做白月光,我这个料子好哇,这个数你就带回家。”
他比了个手势,应该是十万块钱的意思。
“老郑你别插嘴,那边来客人了。”吴天指了指摊子的另一边,摊主连忙转身去招呼客人。
“翡翠分为白、黑、绿、红、黄、紫、蓝这几种颜色。”“很多料子不止单有一种颜色,有的手镯做出来有四种颜色,我们叫福禄寿喜。”
“除此之外,淡绿色的叫葡萄肉、半绿半白的叫半山水、全紫的叫紫罗兰、紫色加绿色的叫春带彩。”
吴天讲起翡翠,那知识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诶,你喜欢黄色吗?我家店里有一对白中带黄的镯子,咱们叫一口糖。回头我给你包上,小姑娘带那种好看。”
“不用不用!吴老板你太客气了。”陈一舟连忙摆手。
虽说吴老板是带着陈一舟来参观,但他自身也有任务,所以领着她走了一圈以后,陈一舟便提出自己去看一看。
她走到角落的一个摊子,摊子前围了不少人,切石头的锯子发出非常大的声音,几乎盖过了人群的议论声。
一个头发乱蓬蓬的男人正等在切割机前,焦急地踱步。
“他那块石头开的窗,看起来是很漂亮的绿色,至少有辣绿色的程度,但是表皮有绺子,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
“他多少万买的石头?五十万呐?那要是裂了就要亏钱咯,那个大绺正好在中间斜切过去的,做不了几个手镯。”
“是不是要切好了?”
人们各自伸长脖子去张望,切割机停了下来。切割师傅往切开的石头上浇了点水洗去粉尘,石头分成两半被展现在众人面前。
“绺没进去,没有裂!”有人尖声惊叫。
“切涨了!我去!这至少涨了上百万吧!”
“老板老板,我出一百二十万!”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竞价起来。
“老王一边儿去,帅哥看我,我出一百五十万!”
“一百六!”
“我一百八!”
“二百二百!”
那个石头的持有者已经眼露精光,刚才的紧张不安被狂喜取代。
他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颤颤巍巍地抽了好几次才拿出一根烟,点着了,几乎是享受着众人叫价的大喊声。
最后一位矮胖矮胖的老板以二百三十五万的价格拿下了这块石头。
在场有的人说这个价格挣不了多少钱了,但老板依旧乐呵呵地去抱石头。
这种辣绿色已经是接近帝王绿的程度,只是没有那么通透。做成翡翠成品可以卖不少钱,放在店里也算是镇店的好东西。
这头的热闹还没结束,场子另外一头又爆发出一阵喧嚣。
这回不是切涨了,是切垮了。
据说是三百多万的半明料,切出来直接垮成三十万,精华全部在开窗的部分。
买下石头的那个大哥当即就癫狂了,拎着摊主的领子死命摇晃,口中大叫:“还钱!把我的钱还给我!骗子!”
“兄弟,别坏了规矩!”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啊哥们儿!”
围观的人纷纷上去把人给扯开,那个大哥好像真的疯了,躺在原地疯狂打滚,口水和眼泪飞溅。
陈一舟赶紧躲得远远的,走到了一片全是黄色石头的地方。
准确来说,是缠着黄色胶带的石头摊子。
“美女,公斤料要不要试一下?”
陈一舟一眼看上去就是个菜鸟新人。
这边的摊子没什么人气,好不容易来个人,老板们当然是吆喝着吸引注意力。
“诶,陈小姐,你在这里啊。”
吴天远远地看见她,挥了挥手,走过来跟她讲话。
“吴老板有看到合适的吗?”
“托你的福,碰到几块不错的,已经投标了,希望能中标吧。这里都是蒙头料,赌性太大,你要是想玩,我带你去另外那边的半明料吧?”
“哈,我就是随便看看,你们说的什么皮壳、沙、蟒纹、色带,我是一个没听懂。不如在这里随便挑几个玩玩。”
吴天环顾四周,见都是些不大的石头,想来价格应该也不高。
玩玉石,尤其玩赌石的,不赔点钱交学费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也看见了陈一舟戴的手表,满钻,估计不便宜。人家有钱想找乐呵,何须拦着。
陈一舟完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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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感觉挑的,毕竟全都缠上了胶带,打灯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在一个胖胖的摊主那里买了一块拳头大的料子,花了小几百。
然后又在一位阿姨的摊子上买了一个足球大小的石头,几千块钱。
最后是一块圆锥形的石头,也是小几千拿下。
吴天给她找了个小拖车,把几块石头放进去,拖到了解石的地方。现在刚好空了,可以直接开切。
借了小摊老板的美工刀,陈一舟发挥扒快递壳子的功力,迅速把缠得紧实的胶带散开。
吴天拿着强光手电筒对着三块石头一一看去,末了抿了抿嘴唇,跟陈一舟说:“石头表现都很普通,你可能别抱有太大希望。”
陈一舟摊了摊手,笑道:“没事,吴老板,我就是花钱体验一下。”
解石机的师傅也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内心讥笑,这女的莫不是人傻钱多,买的公斤料也得几千上万,还不如拿出去买个包。
“那我们直接中间切开吧?”吴天得到了陈一舟的首肯,在拳头大小的石头上画了一条线,交给解石师傅。
解石的机器启动起来,刀片切割石头发出巨大的噪音。小石头切得快,一掀开机器的盖子,吴天就叹了一口气。
切面只不过白花花一片,肉质粗糙,是个正正宗宗的大理石。
陈一舟也不恼,请吴天继续给圆锥形的石头划线。
“这个石形也太怪了,就算能出也不好加工啊。”
“公斤料能出什么?痴人说梦。”
见这头有人解石,有一些人便围了过来想要看热闹。
大老爷们切开石头都会高兴或者崩溃大哭,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这回切得比之前久,陈一舟感觉腿站得有些累,正四处找地方想坐下,切割机里头发出一声哐当,应该是石头的另一半掉下来了,切好了。
“怎么样怎么样?”
“快打开看看!”
“我去,有点小激动啊。”
“不是你的石头,你激动个屁。”
围观的人们纷纷指手画脚,比陈一舟这个货主还要迫不及待。
解石师傅掀开机器盖,从里面抱出半块石头。
切面整体是灰黑色,夹杂着不少灰色、黄色、褐色的纹路和斑点,晶体结构肉眼可见的粗大。
“切垮咯!”
“标准狗屎地货色。”
有几个人见没有切出个所以然来,而陈一舟依旧表情淡定地在那里站着,好像看不到她失态的表现,自然也就失去了兴趣,各自离开。
“最后这块料,皮壳也没什么表现,咱们要怎么切?”
吴天看陈一舟老神在在,松了一口气。要是人小姑娘哭了,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哄。
“直接中间一刀切下去吧。”
“不从侧面先切一刀?”
“没事儿,直接中间走吧。”
解石师傅把石头放到切割机上,对于陈一舟业余的切割方案表示不理解。
围观人群叽叽喳喳,都在讨论这块石头应该怎么切才不容易出错。
想来也不可能出什么翡翠了,陈一舟干脆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刷起了吴天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翡翠成品,她想挑好了让他给个好折扣。
正埋头苦看,切割的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是解石师傅惊喜的叫声。
“我顶!切涨了!”
这一嗓子直接喊来了一堆人,大家围在机器周围,等着解石师傅把石头弄出来。
石头里面最外层的那一圈皮非常厚,大约有两指节那么厚,难怪打灯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透出来。
可过了皮层,里面的质地一下子就变了。
有用的部分大概是比石榴大两圈的样子,主要以白色为主,但带了一小片碎碎的黄色斑点,就像撒上去一小撮桂花,而另外一边则有一条窄窄的苹果绿色带。
“太好了!”吴天笑得比陈一舟还高兴。
“可以出手镯,至少一条。这个种水是糯冰,还起胶了!赚了赚了!恭喜陈小姐!”
陈一舟两眼发懵地走过去,她是听见响动才从手机世界里出来的。
“靓女,你卖不卖啊!我出……”
有个老板想喊价,陈一舟抱歉地向他拱拱手说:“不好意思,这个料子我自己留着了。”
“那还切不切?”人群里有人问。
陈一舟对抱着两块半拉石头回家没有兴趣,当然选择继续切片。
来围观的人更多了。解石师傅这时候已经不敢小看陈一舟了,反而手有些抖,生怕给她切坏了。
最后切出来八片,最靠外边的两片直接都是废料,撑死能出一点绿豆大小的蛋面。
最里面的两片经过吴天的测量,可以出两条圈口58cm的正圈镯子。而倒数第二靠里面的两片能出两个椭圆形的贵妃镯。
这种白底带黄色飘花的镯子有个好听的名,叫洒金,也叫桂花糕。
像陈一舟手上这种,一条正圈的大概要五万六万,贵妃圈的应该四万起步。
而那条苹果绿色带在切开后,竟然往石头右边沉了下去,只要雕刻师傅给力,满绿的挂坠应该能出四个,飘绿的就更多了。
“陈小姐,你自己留着的话,需要加工成成品吗?”
不知道为何,吴天看见她奇迹般的赌涨了也是跟着心潮澎湃。
“我店里的师傅手艺都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到我们店弄?”
“好哇,那吴老板记得给我打个折。”陈一舟一口答应下来。
做生意的很多人都讲究玄学。
陈一舟先是从天而降救了吴天一命,然后又让他见识了蒙头料赌涨的奇迹。
吴天感觉跟这个姑娘必须交好,蹭一蹭她身上的好运道。
她的料子吴天也就十分上心地加紧制作,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做好了所有的首饰:一对正圈手镯、一对贵妃镯。
掏出来的镯芯做了无事牌、平安扣。
绿色带的料子做了一个观音、两个佛公、几个福豆、几片叶子和一个福瓜。
剩下的边角料全部弄成绿豆大小的蛋面,给镶嵌到银托上,串起来成了三彩手链。
这下适合陈家三口人的玉饰基本齐活了。
31.收获助理
与翡翠饰品一起来到的,是另外一个消息。
“陈小姐,沙巴建筑的周总你认识吗?他好像在老家那里打听你的消息。”
吴天发来几张与朋友聊天的截图。
陈一舟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她买下亿达广场的铺面时,好像的确有一个姓周的中年男人出现过。
“不认识,就是之前买铺位的时候起了点摩擦。”
“好的,那这件事儿你别操心了,我帮你处理吧。”
吴天因为没能送出感谢礼金,又没有给出翡翠镯子,一直想找机会回报陈一舟。
对于别人打听自己的这件事,陈一舟稍微有些慌神。
毕竟小人难缠,真遇上什么神经,如果没找到她本人,反而找到了她的家人,上门去嚯嚯,岂不是糟糕!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很能感受到所谓人脉的力量。
别看这个周总可能还没她一半有钱。但是人家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
仅凭一面之缘,居然还真能打听到认识她的人头上,细思极恐。
“吴老板,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陈一舟赶紧回复。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一定要请你吃个饭。这个消息真的帮了我大忙。”
对面的吴天倒是挺豪爽地说:“没事,小意思。这个人在老家那一片的生意圈子里口碑一般,陈小姐注意就好。”
被吴天提醒后,陈一舟再次联系上了保镖公司“凤门”。
这次她雇佣了三个女保镖,分别化妆成普通人,搬到村子里、大姑表姐家附近和小舅家旁边。
同时吴天也很热情地提供了周总以及其手下几个心腹的照片,顺便还带上了老家那一片常在灰色地带游走的混混的照片。
这些照片被三位女保镖牢牢记住,以后潜伏在她家人身边的时候,能够时刻警惕这些可疑目标。
陈一舟忙着管这件事,好几天没能好好吃饭。保镖们就位后,绷紧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酒店附近的商业广场里新开了一家餐厅,专门做东南亚料理,她还挺喜欢这种味道浓郁的菜,便一个人来到餐厅吃饭。
餐厅的两人桌是相互并列的,为了节省空间,相互间隔得并不远。所以隔壁桌在聊什么,仔细听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譬如陈一舟旁边这一桌,就是来相亲的。
“张小姐你好,我就是王鹏。”男子比女子晚来了十几分钟,甫一坐下就开始自我介绍。
“听我妈说你是搞行政的,是在哪家公司?我个人是在龙基科技担当销售主管一职。”
龙基科技算是珠三角比较大型的电子产品公司,在全国拥有一定的名气。想来男人也很为自己的公司骄傲,所以特意点明。
“我在华维公司上班。”女孩说话的声音不大。
“华维?华为?华为在广州还有分公司?”男人疑惑问。
听他的妈妈说,女孩貌似税前工资才七千出头,不像是华为大厂的风格。
“不是,是维生素的维,华维。”
“哦……不错不错。”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没听说过的公司,估计就是些小公司吧。
女生没有接话,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男人终于忍不住讲话。
“你是哪里毕业的?”
“我是华南师范大学毕业的。”女生有问必答。
“华师啊,挺好一学校,怎么跑到小公司上班了?华师好歹是211吧。”
“找工作不容易,找到了就先干着。”女孩好像并不擅长说话,只是浅浅地聊了几句。
男人见她一副好欺负的瘦弱模样,言语间开始放飞。
“也对,女孩子有份工作打发时间就行,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家庭的。你的想法没错。”
男人自顾自说着,也没注意对面女生的表情:“我一个月工资平均一万二,养家什么的绰绰有余。”
“我希望结婚以后,咱们能够尽快要小孩,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所以我想多生几个,比较热闹。”
“生了孩子以后你想工作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希望你只是出去做做兼职。”
男人讲得口水花四溅,看样子已经把未来五十年的路都给规划清楚了。
陈一舟原本就食欲不振,听到他的话,更加吃不下饭。正好女生起身去了洗手间,她没忍住,跟了上去。
女生没有进厕间,而是扶着洗手池闭上眼深深地吸气、吐气。
幸好这家餐厅的卫生间十分干净,还带有熏香的味道,不然她这会儿吸进去的全是浊气。
陈一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你……还好吧?”
女生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我没事。”
“需要帮忙吗?”陈一舟没有明说,但女生知道她讲的是那个相亲男的事情。
“唉,是公司上司介绍的,不好撕破脸,不然我也不会像个孙子一样……真的是无语透了。”女生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你好能忍,换做我,我肯定会跳起来暴扣他的脑袋。”陈一舟十分同情。
她也曾经被上司安排过相亲,被当做一种资源推出去置换,所以她很明白女生此刻无可奈何的处境。
“哈哈,我也想。”女生笑着在镜子里跟她对视了一眼。女生的长相舒展大气,气质亲切怡人,是那种第一眼就会让你感觉很舒服的模样。
“我在学校里是学生会干部,拿过不少奖。出来到公司也是年年拿优秀员工奖。到了他嘴里,却只能当生育机器和免费保姆。”
陈一舟看见她怅然的样子,忽然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你想换工作吗?”
“啊?”女生惊讶地瞪大双眼。
在厕所挖人?这操作太烧包了吧?
陈一舟心头产生了此前买车买房时候的那种感觉,而她现在很相信这种第六感。
她翻开小斜挎包,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我在招私人助理。事业上我另有秘书,助理主要负责我个人的事务。以后等我的业务扩张了,或许还要承担与公司秘书交接的工作。”
“目前月薪两万,六险一金,年终奖3个月工资,每年十四天带薪年假。
“工作原因做不到周末双休,但是每个月调休六天是一定的。
“加班三倍工资,节日五倍。以后工作量增加了,酌情增加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一百。”
女生接过卡片。她所在的公司也是大小周制度,但事实上能做到周末单休就不错了,加班工资经常拖欠。
五险一金里也只是交了五险,她想在广州买房子还得完全靠自己。
“念她慈善基金会理事,陈一舟……”她纠结地看着名片上的内容。
事实上她早就想跳槽了,只是现在就业形势一般,下家没找到满意的就一直没有挪动,不然以她的能力,何苦在小公司蹉跎。
“陈理事,你为什么会想要招我?”
“因为眼缘。”陈一舟耸耸肩,“我这种土豪讲的就是玄学。”
两人因为这声打趣而轻轻地笑了起来。
其实陈一舟展示的东西并不多,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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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快来,看我的表演。”她朝陈一舟眨巴眨巴眼睛,转身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座位上,男人又开始了新一轮发言。
“怎么去了这么久?”
“补妆去了。”
“哦哦,也对,你们女生都要化妆。不过我觉得自然美最好了,你长得不错,是贤妻良母那一挂的长相,不施粉黛也好看。”男人自以为是在夸赞女生。
女生这回像换了个人一样,不再低头不说话,而是大大方方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笑着说:“你也长得不错,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男人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说话,两条眉毛高高地挑起,显然有些不悦:“说人长得老实可不算是夸奖,张小姐你不懂男人,你听我说……”
“那你说我是贤妻良母,我也感觉到很冒犯呢。”张绵绵冷笑打断他的话。
“什么?怎么会?”男人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女人被夸贤妻良母难道不是最好的荣誉吗?”
张绵绵无语地啧了一声,回道:“这种荣誉给你好不好,你回家相妻教女去?”
男人立刻摆手,急忙说:“男人和女人是有区别的!”
“那当然,一个XX,一个XY,初中生物课本就有写的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绵绵夸张地捂住嘴巴,一副‘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不知道吧’的戏谑。
男人闹不明白,刚刚还像个小白兔的女生,怎么去了个厕所回来就成了母夜叉。而且还句句顶他的嘴,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想到你原来是这种人,牙尖嘴利。幸亏出来见了一面,不然还真被你的照片骗了。”
他愤愤然说,企图刺伤对面的女生。
“我也觉得幸亏……”
张绵绵没说完就闭上了嘴巴,眼睛上下打量男人,甚至在男人身体中段部位停留了几秒,然后拍了拍胸口。
男人气得面色发红,几乎是要马上弹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开骂
“怪不得你二十八了还嫁不出去!这样下去,你就当个剩女吧!”
“谢谢你美好的祝福,我的确很喜欢一个人。”张绵绵油盐不进。
男人见自己恶毒的诅咒居然激不起她的一丝丝失态,根本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
“你这种老女人,说话还这么难听,哪个男的能看上你?”
“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你就等着变豆腐渣被人丢垃圾桶吧你!”
“谁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不结婚,没孩子没老公,你这辈子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失败者,我告诉你!”
“要不是我妈挺喜欢你,我还真不一定会浪费时间来见你。”
男人的话语越来越夸张,声量也越来越大,吵得周围的人频频转头看他。
张绵绵吃吃地低声笑了几下,也不回应他讲的话,而是指着他说:“你牙齿上有菜……”
男人瞬间呆滞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还真让他粘下来一小片菜叶……
他今天精心打扮,穿上了最好的西装,用了八斤发胶抹了头发,结果……结果!
他破防了!
他站起来,欲哭无泪,指着张绵绵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卡在了嗓子眼里,羞愤而去。
在场的顾客们,不少人对着他离去的身影指指点点,显然他的光荣发言已经在餐厅里回荡开来。
陈一舟抿嘴笑了起来,给张绵绵鼓掌。坐在邻桌的另外两个女生,也冲张绵绵比了个大拇指。
“说得好,姐妹。”
“好爽,我乳腺通畅啊!”
32.卫生巾事件
“卫小丽,动作快点儿,等下去操场集合!”
几位女同学拿着书本匆匆经过,叮嘱了几句正在拖地的瘦弱女生。
她沉闷地应了一声,甚至没有余力点头。
月经一来,她就感觉身体完全被掏空了,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奈何学校不会因为她来月经而放假,卫小丽只能硬撑着上课。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垫下去的卫生巾,怎么这么快又湿透了。
回到座位上,她做贼似的从桌洞里掏出一片卫生巾,飞快地藏进裤兜子里,生怕班里的男同学看见。
只要一看到这样的动作,她就知道哪个女生肯定是来事儿了。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偷偷摸摸?
她也不明白,她不过是个随大流的人罢了。
全校大会一般只会是开学典礼、散学典礼,偶尔也有成功校友回校的演讲会。
卫小丽顺着阶梯一步一步挪动到操场时,一抬头便被震惊了。
操场入口处立着一个巨大的粉红色充气拱门,上面鲜红的横幅写着——念她慈善基金会卫生巾捐赠活动。
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从横幅上移开眼睛。
同样被震惊的还有不少从各处跑过来的男同学,他们怪笑着相互推搡,指着‘卫生巾’那几个大字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喂喂喂?好了,同学们,快点找到自己的班级,赶紧站好。”
校长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夹杂着滋啦滋啦的电流音。
卫小丽扶着腰走进自己的班级队伍里,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议论纷纷。
“我去,我真没想到有人会给捐卫生巾!”
“重点是居然全校都来了,连男生都来了!”
“校长牛皮!”
站在台子上的校领导们脸色都不太自然。
办公室主任悄悄跟高二年级组长说:“诶,简直就是胡来,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那么多男孩子的面……真是服了。”
“新校长,新气象,蒋主任你习惯就好。”
两人暗暗对站在前面的校长进行一番议论。
沈校长倒是一点儿也不怯场,昂首挺胸地站在麦克风前面指挥秩序。
她是这个学期刚到任的新校长,通过以前的恩师与念她慈善基金会联系上,对她们捐赠卫生巾的活动非常感兴趣。
别看这所学校在经济数一数二的广东,实际上离开了珠三角地区,粤西、粤北等地依旧有很多将将脱贫的人。
而据她的统计,这所学校里三分之一的女生都面临着经期贫困的问题。
等孩子们站好,她邀请Nadine进行开场发言。
“亲爱的同学们,下午好。”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多数学生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放于班级队伍前面的大纸箱子上面。
“我是念她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大家可以叫我娜娜姐。今天很高兴能来到这里,向女同学们发放卫生巾,并向大家宣讲经期健康知识。”
卫生巾、经期,这些敏感字眼通过音响的传播,响彻整个操场,引起男生们的一片哗然。
“娜娜老师!我们男的不来月经!”
有个捣蛋鬼大声地吼出了很多人的心声:“我们不想听,好尴尬!”
“哈哈哈哈哈!”台下一阵哄笑。
Nadine也不着急,等笑声平静下来,才悠悠开口:“你当然不来月经。但是没有月经周期,你怎么来到人间?”
捣蛋鬼顿了顿,咂摸着话里的意思。
别说学生们,连台上的老师们也不禁交头接耳,对她大胆的言论进行讨论。
“我想,在场的男生们,应该都是妈妈生下来的,而不是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你们的外婆、奶奶、妈妈、姐妹,未来可能会有的女朋友、妻子、女儿,都是曾经、或正在、或即将面对月经周期的人群,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够分出一点耐心,听一听关于月经的知识。”
Nadine徐徐将月经的意义、月经羞耻的弊端陈述,又由学校生物老师讲述了月经的科学原理。
然后校长、陈一舟、Nadine、办公室主任四人,共同手持大剪刀为活动剪彩。
各班女生或脸红、或平静地接过分发下来的卫生巾。
卫小丽拿到一大袋卫生巾,忽然眼圈红了。
她家庭条件不好,为了省钱,卫生巾只买最便宜的,从来不敢追求名牌。而且每一张几乎都是要用到不能再吸血了才会去换掉。
这样不卫生,但省钱。
以前她也接受过好心人捐赠书本、学习用品、衣服,真的没想过,还会有人注意到卫生巾的问题。
有了这一袋子卫生巾,她起码有半年时间可以不用自行购买,省下来的钱又可以买几本辅导书了。
在台上没人注意的角落,一个男生掏出手机把这一切录了下来,直接发到了微博上。
冯时是一名记者,在一家互联网新闻媒体工作,专门负责社会新闻板块。
最近他诸事不顺,采访的稿件接连被毙掉。
主编拿着稿子甩到他脸上,骂道:“你看看你采访的都是些什么陈词滥调的旧闻,我们是新闻媒体,新是关键词!”
对于互联网而言,新闻最好是爆炸性、有话题性。
现在互联网上的媒体太多了,竞争激烈,他深知自己再这么下去,就离被裁员不远了。
烦闷之下,他逃避似的躲进了厕所,一边蹲坑一边刷微博,企图找到一些灵感。
一篇博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某高中公开发放卫生巾,还给男生科普月经知识。太劲爆了!
感觉这件事可以成为一个话题,他便发私信联系了发博的男生。
男生几乎是秒回,把视频转发给冯时,还说了整件事都是自己学校的新校长组织的。
不多时,冯时便完成了一篇报导文章,发给主编看过后,立刻被刊登到了他们媒体的微博号上。
当晚八九点,这篇文章在被多个大v转载后,登上了热搜榜榜尾——#男学生被逼学习月经知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那所高中的各大家长群都炸了锅。
“学校是什么意思?月经这种事情怎么能大咧咧地跟孩子讲!”
“孩子回家来问我月经的事情,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老师在干什么?”
愤怒的家长攻陷了微博、小红书、微信群,大都在斥责高中校长为了出风头,把不合适的东西公然开讲。
沈校长的研究生导师刚吃完饭,便接到了学生打来的电话。
“老师,您快看一下新闻,小沈和市四中上热搜了!”
小沈在某些方面的确比较莽,导师脑瓜子里顿时嗡嗡作响,别是什么孩子不堪重负跳楼吧!可等他点开下属发来的新闻连接,眼前一黑,无语凝噎。
小沈究竟在干什么!
这种敏感的事情,怎么能拿到全校大会上讲?而且还被全程录音录像披露到网上!
他着急忙慌地从通讯录里翻出沈校长的号码,也不管是不是吃饭时间,直接拨了过去。
“喂!小沈!你这是干什么!”
“老师晚上好,我……”
“你知道现在这件事情影响有多坏吗?”
导师不安地在家里踱步,恨不得撬开沈校长的脑袋,看看里头究竟装着什么?
她硕士毕业后去国外念了个博士,把脑子给念坏了?
还是在沿海发达地区的学校当过头头,尾巴翘上天啦?
怎么会一上任就搞了个大新闻。
“老师,请您听我说。”沈校长被打断了话头,依旧十分平静地解释道:“国内教育界一直都提倡,教育是为了健全孩子,而不是提倡培养学习机器。我个人认为,一个健全的人格其中必然包括对月经的了解。”
导师听到月经二字,头上的青筋也跟着突突跳了两下。
“好,我相信你是为了学生们好,但是你也要注重方式方法,现在这么搞,你会很被动的。你不怕上面的领导责怪你吗?”
“老师,您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公开讲解这件事吗?上周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沈校长娓娓道来:“我们高一的几个男孩子,偷偷拿了女同学的卫生巾。把红墨水洒到了卫生巾上,然后满课室传递,还说‘脏死了’、‘好恶心’。被他们这么一弄,那个女同学直接申请转学了。”
“您在教育行业深耕了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要面子。您想想看,那个姑娘以后再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会有多大的恐惧。”
“其实社会上一直有一股潮流,是鼓励孩子们正确认知自己的身体。我个人非常认同。”
“现在很多人尚且会把月经和性混为一谈,认为这些都是不该说出来的事情。以至于很多女同学在来月经的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隐约的负罪感,感觉这件事不光彩。”
“可是啊老师,月经它不是一个可以被控制的过程,它是女性身体的一部分。谈月经色变,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啊!”
老师脸都憋红了,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
“小沈啊,你的理念很先进,但是你……你得注意方式方法,你不能够一上来就下猛药啊。”
“老师,我从来没想过给别人添麻烦,但是我也不后悔给孩子们科普这件事情,如果上面对我有什么处理,我会接受的。”
沈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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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着脖子,硬邦邦地说。
陈一舟她们当然也注意到了微博上的趋势,连忙发动此前已经布置好的宣传矩阵。
许多女权大v、女性公众号都纷纷转发了念她慈善基金会的声明,各自阐述了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资本带来的流量将这件事推入更多女性的视野,也鼓励了她们在这件事情上的发声。
“虽然很不同寻常,但这次我站校长这边。”
“如果我的孩子能够了解月经,我作为妈妈会很自豪。”
“月经羞耻早就不该存在了!”
“终于有教育人士愿意做实事了,感动。”
“月经月经卫生巾,我就说我就说,略略略。”
事情发酵到第二天早上,已经从热搜榜榜尾跑到了前十。舆论也从最开始一边倒的反对,慢慢变成了五五开的样子。
陈一舟不知道Nadine那边用了什么办法,不久后,竟然有一位当红小花公开发博:反对月经羞耻,从你我做起。
这个词条立刻被她的粉丝们刷上了热搜。
更多的女生开始在这条词条下发声,同时血洗了#男学生被逼学习月经知识#这个词条。
接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娱乐圈里的几位一线女演员也转发了小花的微博。然后是b站头部up主、微博大v、微信高赞公众号。
一时间,月经羞耻成为了大众热议的话题。
陈一舟给沈校长打去电话,问她是否会难做?
沈校长却毫不在意地说:“先不说现在教育局里根本没有动静,就算我因此受罚,我也甘之如饴。有的舆论高地我们不去占领,就会被敌人占领。”
卫生巾事件在微博和小红书上被讨论了将近一周,热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韩静作为学生家长,最开始也是不满于沈校长的做法。
她跟青春期的儿子本来就没什么聊的,再加上月经这一码事,相处得更加尴尬了。
昨晚她的月经忽然提前,而且由于这段时间吃东西不节制,久违地痛经了。
下班回到家,看见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她捂着肚子走到阳台,拿起扫把准备打扫卫生。
儿子飞飞也前后脚回到了家,跟她打了声招呼便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韩静扫了扫地板,小腹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原本她还想拖一下地板,但是实在是太痛了,只好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缓缓。
“妈……”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你不舒服吗?”
“没事,缓一缓就好了。”韩静摆摆手。
飞飞回想了一下洗手间垃圾桶里的内容,小心翼翼地问:“妈,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韩静的老公也不曾问过她这个问题,更别说儿子了。
她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连忙摇头说:“妈妈没事儿,你别管。”
飞飞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房间里走出来:“妈妈,你不用害羞。我们老师说了,月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舒服就先去躺着,我来收拾卫生吧。”
韩静怔怔地看着儿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儿子从小话就不多,进入叛逆期后更加不爱跟他们讲话。
加上家里一向是她内外一把抓,也没怎么见他做家务。
就因为学校公开讲过月经,儿子居然变化这么大?
飞飞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看了看妈妈的气色,心里也不太好受。
如果没有老师组织的大会,他不会知道原来女性来月经会经历这么多。
回忆起妈妈每天都在上班和回家做家务之间奔波,好像不舒服也不会说,他就隐隐有些自责。
原来妈妈,一直默默承受着这么多吗?
飞飞在阳台给拖把桶装满水,浸湿了拖把,拧干水,开始一点一点拖地。
他只在学校值日的时候拖过地板,经验说不上丰富,只能说勉强能行。
韩静坐在椅子上,很想提醒儿子有的地方他还没拖干净,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吞了回去。儿子难得贴心一回,就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吧。
拖完地板,飞飞又去烧了一壶开水,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包红糖,给他的妈妈冲了一杯红糖水端过去。
“妈妈,喝这个。我没找到姜,老师说红糖姜水更好。”他挠了挠头。
韩静的脸已经不红了,转而是眼睛红了。
养儿子那么大,不就是希望孩子能够偶尔对自己嘘寒问暖吗?
“好,谢谢你。”韩静啜饮了一口红糖水,热水顺着食道滑落到胃里,给她带来了一股暖流,“儿子……你长大啦……”
飞飞傻乎乎地笑了一下,母子俩相视而笑,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母子之间破冰了。
33.马尔代夫(上)
搞出#男学生被逼学习月经知识#词条的冯时,最近过得更加不如意了。
他严重怀疑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跟“生不逢时”相对应。
不然这种爆炸性新闻放在早几年的网络平台上,那绝对是支持他的人多呀!
不像现在,一大帮女网民开始追求话语权,扒出了他的微博账号,开始在每条博文下面刷
#反对月经羞耻#、#卫生巾#、#月经#等词条。
公司那里原本还指望他能够给吸一吸流量,没想到后续带来的流量全是黑子贡献的,媒体微博号和公众号掉了不少粉丝,干脆直接把冯时给开了。
冯时感觉好委屈,明明是主编默许他搞事,回头来背锅的还是他,不公平!
他个大老爷们儿,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下个月估摸就要滚回老家了。
不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当初不惜扭曲事实搞事,就要接受反噬的结果。
助理张绵绵持续关注这方面的信息,把冯时被割席的事情告诉了陈一舟。
她抚掌大笑,特意跑去Nadine的办公室分享这个好消息,两人握着手原地蹦来蹦去,抒发说不出的畅快。
下班后,陈一舟美滋滋地坐在汽车后座,准备回家。老妈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喂,妈妈~”
“舟舟,气死我了,我要跟你爸分居!你在酒店的房间能加床吗?我下来住一段时间。实在不想看见你爸了!”
陈一舟噎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怎么了这是?”
陈妈妈在电话那头开始喋喋不休,一件一件地数落着最近陈爸爸干的好事。
譬如不放马桶盖、不搞卫生、东西随手扔、乱买东西。林林总总,都不算大事,但积累起来就很烦人。
陈一舟听下来,忽然感觉事情不妙。
劝爸妈离职的时候,她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陈爸爸陈妈妈刚退休,闲下来没事做,注意力难免会被生活琐事吸引。
平时上班一整天在外面,几乎不在家里上厕所,所以马桶盖的事情就没有发作。
又或者平时上班全天忙着工作,没时间逛街和看直播,现在闲下来,加上荷包有实力,冲动购物的几率直线上升。
她有些自责。很多事情其实是可以预防的。就比如马桶盖,要是她记得给家里换智能马桶盖,就不会有这个冲突。
陈妈妈讲了好大一通,感觉气顺过来了,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大题小做。
“算了,你爸也认错了,我就姑且放过他吧。”心软的妈妈把自己哄好了。
陈一舟却觉得,这样子是治标不治本的。必须要给爸妈找些事情做,分散注意力,然后再用钞能力解决生活琐事,这样大家的心情才能美美的。
否则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爸妈可能还会经历自我价值否定、与社会脱节等更大的问题。
她跟基金会的小秘书确认了一下接下来的日程,发现自己能有一周左右的空闲时间。
她直接跟陈妈妈说:“妈妈,要不我们去旅行吧?给你和老爸都找点事情干。”
“旅行?去哪里?哎哟喂,我太久没出去玩,一下子没有头绪呢。”
“咱们出国玩吧,好不好,我们都没有出国过咧!”陈一舟一拍手。
他们家三口人前两年一起办了护照,原本打算到东南亚玩一趟的。没想到那边局势骤然变化,吓得他们赶紧取消了行程。
挂了电话,陈一舟赶忙吩咐张绵绵,让她找出适合第一次出国的地方,最好能尽快成行。
“老板,不如去马尔代夫吧?”张绵绵在做了一番功课后提议道。
“马尔代夫对国内免签,而且娱乐项目也不复杂,基本上登岛就是奔着休闲度假去的。”
“马代呀?好像确实可以。”
既然爸妈把这件事全权交给陈一舟负责,她便直接拍板,就去马尔代夫啦!
有了私人助理以后,陈一舟感觉这份工资开得实在太值得了!
张绵绵没花几天时间便把行程给安排好了,全程陈一舟都无需插手。
陈爸爸陈妈妈得知后,兴奋得不行,架也不吵了,急吼吼地收拾好行李赶到广州。
早上七点半从广州白云机场出发,经停上海两个多小时,再飞八小时到马代的首都马累。
陈爸爸陈妈妈不年轻了,一下飞机便相互捶背捏腰地按摩,那黏糊劲儿衬得陈一舟就跟个电灯泡似的。
“舟舟,咱们怎么去酒店呀?”
三人推着行李箱过了海关,陈妈妈刚问完,便看见一个酒店工作人员举着牌子迎接他们,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他们的中文名。
原本以为就一个人带路,没想到后面又加入了两个工作人员。
检查好他们的护照后,领着他们上了一辆七座商务车,还是梅赛德斯奔驰的咧。
“我们要去哪里?不是要坐水上飞机去酒店吗?”陈一舟用英语问道。
工作人员在副驾驶上扭过身子回答道:“水上飞机在另外的机场里起降。”
其实这个小机场离马累国际机场也不远,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走进专属休息室,陈爸爸和陈妈妈的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
休息室的隔音做得很好,把机场的嘈杂隔绝在门外。
一进门就是一排娇兰的产品,香水、面霜、精华,全线产品应有尽有。
感觉到他们探索的目光,工作人员很热情地招呼道:“这些都是可以免费使用的!”
陈爸爸打开一瓶面霜,上手便挖了一小坨糊到脸上,一边抹一边感叹道:“还挺细腻,闻着也香。这个什么牌子,贵吗?”
陈一舟看见老爸那水泥糊墙的架势,忍俊不禁道:“爸爸,这是娇兰,这一瓶得上万呢。”
“啊?”陈爸爸的手一顿,忽然感觉自己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吭哧吭哧地就造了多少钱到脸上。
“诶哟,那可得赶紧用用。”陈妈妈不甘示弱,接过面霜开始涂抹,从脸到脖子,绝不放过一个角落。
末了,几人又凑在一起研究琳琅满目的香水,你喷一点,我喷一点。
远处站着的工作人员也出奇,他们酒店是马尔代夫最顶级的奢华度假酒店,最便宜的房间每晚也要三万出头。
来度假的人非富即贵,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对这些产品产生如此大的兴趣。
陈家三口人把自己弄得香香的,继续参观整个休息室。
休息室的装修非常简约,但不简单,每个地方都有恰到好处的韵味。
除了大厅有休息的沙发外,左手边还有几个比较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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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的小房间,关上门就一点儿也听不见外头的声音。
除此之外,儿童乐园的装修也很精致。要是让表弟言暄看见,他一定会抱着那里面最顶级的xbox游戏机玩。
推开门走到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水上飞机机场,海水碧蓝碧蓝的,即使今天是阴天,也显得颜色十分漂亮。
“你们需要喝点什么吗?”服务员走过来问道,陈爸爸陈妈妈一起扭头,等着女儿给他们翻译。
陈一舟有些莫名郝然,原本她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但出国了却成为了爸妈的耳朵,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吃掉点心,喝掉果汁,另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道:“你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随我们去登机。你们的行李已经放置好在机舱里。”
原本陈一舟以为水上飞机也会像候机室一样高档,没想到上去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机长的大赤脚。
座位也不算宽敞,而且发动机响起来十分吵,难怪刚才工作人员给他们发了耳塞。
飞机在水面上滑翔而过,渐渐升空。
首都马累那一小片地方逐渐远去,海面上开始浮现一个个岛屿。
大海的颜色是深浅不一的蓝,小岛是一圈白沙围着中间一点绿色,酒店房子星罗棋布地分散在其中。
白马庄园,张绵绵给订的酒店,离机场得有四十五分钟的飞行距离。
陈一舟想到这离主岛那么远,不由地打了个冷战。万一发生点什么,岂不是连逃跑也跟不上速度……
她发现自从自己暴富以后,心里头的焦虑那是成倍增加,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回头得让张绵绵联系下心理医生。
陈爸爸和陈妈妈兴奋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陈爸爸拢共就会那么几个英语单词,一下飞机就朝接机的工作人员伸出手,一口一句hello、thank you。
坐上去度假屋的电瓶车,他们穿插在树林和沙滩之间。即便是很浅的水域,海水也会呈现出果冻一般的莹莹蓝色,清澈见底。
陈妈妈早因为拍视频导致手机没电了,赶紧催促着陈爸爸拿出相机拍照。
这还是陈一舟出发前给他们整来的。她寻思好不容易来一趟,必须多搞些设备让爸妈摆弄,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别回头又吵吵。
一进门,高大的斜式屋顶将整个空间的逼格撑了起来,家具和装饰基本上都是米白和深棕黑的撞色,视线所及之处俱透着无穷的贵气。
从沙发前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大海一望无际,远处水天一色,美景尽收眼底。
哇这个字,陈爸爸和陈妈妈已经说累了。
据说每个度假屋都配备有9名专属工作人员,尽力为住客打造最奢华的住宿体验。
陈一舟拿起茶几上的欢迎甜点,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奶香味十足,巧克力味道也很正,不愧是几万块一晚的酒店出品。
陈爸爸拿起冰镇好的香槟,问:“诶,这香槟怎么开?”
陈妈妈和陈一舟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不约而同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不是这样摇一摇,然后……”砰的一声,香槟的软木塞子被里面的气体拱了出来,香槟沫子涌出来,流了一地板。
“哎呀!浪费浪费!这可是白送的呀!”陈妈妈惋惜道,恨不得立刻躺在地板上,去接漏下来的香槟。
34.马尔代夫(下)
清晨,陈一舟整个人陷在床里,舒服得几乎不愿意动弹。
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仿佛摇篮曲一般。
她在床边的平板电脑上点了几下,房间的窗帘和窗户自动拉开。
朝霞将海面染成了美丽的玫粉色,海风将一股咸咸的味道送进陈一舟的鼻腔。
难怪那么多名人每年都会来这里度假,难怪马尔代夫那么出名。
陈爸爸陈妈妈早就起床了,这会儿正在露台上的无边泳池旁看风景。
马尔代夫虽然是个海岛,但渔业似乎并不发达,酒店绝大部分的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
他们一家人坐在亭子里,餐桌上摆满了三文鱼、金枪鱼、鱼子酱等高级食材。
陈一舟学着网上的教程,把鱼子酱舀到虎口处,再送入口中。
轻轻一咬,鱼子的外皮啵的一声破开,咸鲜的汁水流淌而出,一股淡淡的腥味萦绕在口腔里。
咋说呢?
味道有点儿冲,不是很好吃。但是好贵哦。
吃完早餐,三口人骑着酒店的自行车开始在岛上的栈桥骑行。
“哇,妈妈!快看,小鲨鱼!”
陈一舟骑着骑着停了下来,指着栈桥下的海水大叫。
一条小鲨鱼正在海里灵活地游来游去,距离桥边至多也就一米远。
“快拍照!”陈爸爸陈妈妈立刻掏出手机,咔咔一顿猛拍。
栈桥连通着住宿的岛屿和主要岛屿。
主岛屿上有一间精品店,是LVMH集团特意设立的。
他们才走到门口,店员便很会来事儿地推开了大门,冲他们打了声招呼。
精品店里什么都有,衣服、首饰、箱包、护肤等等。
一位打扮别致的白人女性也在逛商场,看见他们进来,不知为什么,忽然用一只手掩住鼻子,露出嫌弃的神情,朝店员丢了个眼神。
“Karen女士,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吗?”她的负责柜姐走过去轻声问道。
“你不感觉店里有一股异味吗?”Karen瞥了瞥陈家三口人。
她很不喜欢中国人。从前他们只会呆在唐人街里,也不算碍事。
现在他们的国家发展起来,她最喜欢的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纽约第五大道、东京银座,全部挤满了中国来的new money。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钞票,自以为有钱就能买到想要的一切。
她最喜欢的度假地也被中国人发现了!
一想到或许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成为白马庄园的座上宾,她的眼底闪过一阵烦躁。
Karen的柜姐左右为难。这位Karen算是白马庄园的常客,每年都来住上一个月。但是她又没办法叫别的客人出去,尤其是当别的客人完全没有问题的情况下。
Karen见柜姐没有反应,便拿出手机给闺蜜打了个电话,开始毫不掩饰地抱怨起来。
“天啊,亲爱的。你绝对无法相信我今天经历了什么。”
“那些中国人闻起来太糟糕了。”
“他们为什么总是需要大声地说话呢?”
“我真希望他们能够回到他们的国家去。”
“瞧瞧他们的小眼睛,实在太丑陋了。”
陈一舟是商务英语毕业的,听懂她的这些话完全不成问题。
陈爸爸和陈妈妈还在懵懵懂懂地挑衣服,就看见女儿朝那个白人女性径直走了过去。
“嘿,这位女士。”她用英语大声地对Karen说,“你这是种族歧视。”
Karen翻了个白眼,挂掉电话嗤笑地说:“你在说英语吗?你的口音太重,我根本听不明白。”
“那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陈一舟夸张地模仿着她的美式口音,“你们美国人连自己的语言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歧视别人的英语口音。”
Karen显然没想到陈一舟会以此作为切入点,眉梢瞬间高高挑起,还没来得及说话,陈一舟乘胜追击道:“当然,我说的美国人是指美国白人,而不是美国原住民。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只可惜被你们这些白人殖民者无耻地迫/害了。”
美国土著的悲惨历史一直是美国历史上过不去的坎,Karen无法否定自己祖上所做的事情,只能无能狂怒道:“你们中国人才无耻,你们甚至吃狗肉!你们就是野蛮人!”
陈一舟大笑起来:“你们美国人还吃猪肉、牛肉、火鸡肉,它们都是人类的好朋友。”
Karen梗着脖子辩驳道:“我是素食主义者!我不吃肉!”
“是吗?那就更糟糕啦!”柜姐们看见她俩互怼了起来,都想出言相劝,被陈一舟一个手势按了回去。
“蔬菜也是有生命的!你只吃蔬菜是因为它们无法像动物一样反抗吗?你简直是欺软怕硬的典型!”
大概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嘲讽过Karen,她显然愣住了。
她的所谓教养让她很难用脏话来反击,但从逻辑角度来看,她貌似讲不过陈一舟,只能转而向柜姐发难。
“我来你们的店里,不是为了得到这样的待遇的!”
陈一舟大喇喇地反讽:“当你歧视别人的时候,你就该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歧视你了!”Karen尖声怪气地说。
“哈!我都录下来了。”陈一舟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你不能够未经允许摄录我!你这是犯罪!”
“那你报警吧。”陈一舟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来抓我啊’的无所谓。
陈爸爸陈妈妈虽然听不懂,但很明显从语气上能感受到对方的恶意,纷纷站到女儿身边为她撑腰。
“你!我!你!”Karen卡壳了,最后怒而朝柜姐大吼:“你们的总部将会收到我的投诉!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
陈一舟的嗓门比她更大:“别担心,我有录音证明她有错在先,我也会发给你们的总部!”
Karen气得直翻白眼,恨恨地跺了几下脚,转身推开门走了。
柜姐直面了陈一舟的战斗力,也不太敢说什么,只能弱弱地说:“女士,很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购物体验。”
“没关系。”陈一舟大度地摆摆手,她最不屑于找没反抗能力的人麻烦。
出了门,陈爸爸和陈妈妈问女儿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把大致过程说了一遍,气得陈爸爸说:
“这个女的有毛病!你快教我几句英语的骂人话,我看见她就要骂她!”
“爸爸,放宽心,她这种人,只会挑软柿子捏。今天被我下了面子,估计看见我们也会绕道走。”
陈一舟十分感慨地说:“果然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遇到这种人就该硬回去。”
陈妈妈忍不住感叹道:“多读书就是好。不然像咱们俩,被人骂了还不晓得呢。”
“诶,现在学英语也不迟呀,爸妈,我给你们报个班吧!”陈一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亮闪闪地看向父母。
“不不不不不不!”陈爸爸吓得直摇头,“我能把二十六个字母认全就不错了,你可千万别折腾我。”
从马尔代夫回国,陈一舟收到梦想改造家节目组的通知:他们在村里的新宅子已经装修完毕,可以拍摄回家的视频啦!
细细想来,从她收到系统拨的第一笔资金到现在,好像才过去了三个月,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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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久得她差点忘记自家还有一套宅子在装修。
陈爸爸对此十分兴奋。他的思想比较传统,即便女儿在城里给买了房子,也在广州购入了老洋房,他还是觉得那终归不是故乡。
只有在土生土长的村子里,他才会有一种回到家的安全感。
一大清早的,陈爸爸就把女儿和老婆吵醒了。
“来,老婆、舟舟,我买了早餐,快点吃,吃完了出发。”
他忙前忙后,把勺子塞到陈一舟手里。
陈一舟刚醒过来,大脑一片混沌,听见老爸说出发,还以为他要开车送自己回广州。
“爸,你记错时间啦,我明天才回去。”她抗议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呵欠那是一个接一个。
“不是送你回广州。”陈爸爸催促她快吃,“等下咱们去福溪镇。”
福溪镇?
那是老家下属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被群山环绕着,进去得开车走一个小时的盘山公路。
这还已经是国家大力搞基建之后的事情了。听陈爸爸说,九几年的时候,进福溪镇得花三小时翻山越岭。
福溪镇有一个风水先生,人称瞎子半仙。他留着山羊胡子,永远穿着一身马褂长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据传他已经八十有余,但头发依旧浓密乌黑,行走起来健步如飞,完全不像一位看不见的老人。
他曾经为一位富商批命,帮助他躲过了一场生死劫难。
至此一炮而红,许多外地的有钱人都会特意赶到福溪镇找他算命。
“我好不容易约到半仙,可不能迟到。”陈爸爸催促道。
“老爸,封/建迷/信要不得。”陈一舟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压根没胃口吃早餐。
“当年你刚出生,我也去找过半仙。他说你年轻时会有几道坎,过了以后就会大富大贵。你看看你高考、专升本的倒霉事儿,再看看现在你得到的这个系统。”陈爸爸苦口婆心地说。
陈一舟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真的假的?这么神?”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次咱们新宅入伙,良辰吉时一定要算好。”
陈一舟半信半疑,最终拗不过老爸,便坐上了大黑往福溪镇开去。
来到瞎子半仙的家里,他正在给一个打扮富贵的老板算命。
感受到有人走了进来,他朝走进来的三人点了点头,转身叮嘱了富商几句话,便请人离开了。
“半仙早上好。”陈爸爸把算命的钱和一堆补品放到桌子腿边,毕恭毕敬地给半仙打了个招呼。
“嗯,好。”半仙没怎么搭理陈爸爸,反而一直看着陈一舟的方向,露出惊奇的表情。
“当年说你女儿会大富大贵,我竟没想到她的财运会如此亨通。”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半仙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陈一舟听到了不禁有些骇然。
“你是来找我算入伙吉时的吧?”半仙没等陈爸爸回答,自顾自说道。
“如今你家运势正好,也不用讲究那么多。最好的时间是在五日后的巳时(9:00-10:59)。”
“好的,好的,多谢半仙。”陈爸爸忙不迭应下。
见半仙已经收了说话的心思,便自觉带着妻女从房子里退了出去。
陈一舟好奇地回头看了几眼半仙,他始终保持着目送他们的姿势,好像依旧能看见东西一样。
关于系统的绑定机缘,陈一舟一直没时间去探寻。
她以为自己稀里糊涂地得到系统,不过是宇宙的一种误差。
如今看来,或许有另外的缘由。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保持了二十几年的世界观岌岌可危。
35.新家入伙
公历十一月二号,农历十月初二,周六。陈家三口人起了个大早,焚香沐浴,斋戒祷告。
陈一舟一向不信这些。但自从见了半仙以后,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便顺着老爸的意思认真敬香,向着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祈求家人健康平安、屋宅安宁。
梦想改造家的拍摄团队按时到达,陈爸爸代表陈家人跟对方寒暄一阵,摄影机搭好,准备出发。
这一季梦想改造家其中的一个赞助商,是国内知名的电动汽车品牌。按照节目组的要求,他们和摄影师坐上了赞助商的车子,从村口开向村尾。
陈一舟望着在驾驶座上正襟危坐的爸爸,无声地笑了几下。因为车内空间不大,摄影师的镜头几乎要怼到老爸的脸上。
村子里的消息传得很快,陈家人要搬到新宅子里去,这个消息在各个微信群炸开,惹得一帮闲得发慌的老年村民前来观看。
“栋梁啊,搬新屋啦。”最早来祝贺的是新宅子旁边的邻居,也是陈爸爸的远房堂伯伯。
“诶,您老小心点。”陈爸爸看见堂伯伯杵着拐杖一颤一颤的,赶忙上去扶他在花园的石头凳上坐下。
“阿秀,恭喜恭喜,这个炮仗有一万响,送给你。”从门外又进来一位亲戚,这回是陈妈妈的表姨,在村里开小超市的,抱着好大一团炮仗过来庆贺。
“使不得,使不得!谢谢表姨。”陈妈妈立刻迎上去。
摄影师们兴奋地记录着现场的忙乱。他们节目组从来没在南方农村里做过项目,自然没见识过这种阵仗。南方的宗族观念远比北方强,尤其新家入伙这种事情,七大姑八大姨都会来祝贺一番。
新宅子采用了岭南传统建筑形式,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听说屋檐上面的陶塑还是特意去佛山石湾定制的。宅子的花园并不大,但巧妙地设置了岭南园林在其中,移步换景,郁郁葱葱。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古朴优雅的客厅。红木沙发搭配上米黄色的沙发坐垫,陶瓷做的吊灯别有一番风味。陈一舟此前在拍卖会上拍到的画作,被设计师装点一新,挂在了沙发背后的墙上,将整个空间衬托得格外有书香气息。
“好漂亮啊!”陈爸爸和陈妈妈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感叹。
在设计师的引导下,他们继续参观房子。一楼主要是客厅、餐厅、厨房、茶室、公共卫生间、老人房。二楼则是两个套间和三个独立房间。三楼是独属于陈一舟一个人的大套房,小客厅、水吧、衣帽间、化妆间应有尽有。
“了不得了不得!”跟在他们身后的亲戚们四散在房子里,你摸摸花瓶,我摸摸屏风。大家算是大开眼界了。难怪会有电视台的人来跟拍,要是自家有这么好的房子,也肯定会宣传给全世界看。
参观着新家,陈爸爸的鼻子逐渐酸了起来。
这些年他们家过得并不容易。先是家里的长辈们陆续生重病,不得不花光积蓄去治疗,最终还是无济于事,痛失双亲。然后是女儿陈一舟,高考前见义勇为却耽误了考试,专升本考试前夕又天降横祸导致发挥失常。
自己的工作是服务业,面对客户的刁难是时常有的事情。有时候客户那种不把他当人看的态度,让他心里格外窝火,恨不得不管不顾,冲上去给人一顿胖揍。但是现实让他屈服,他只能陪着笑脸,去接待那些根本不把他当回事的人。
可是今年,总算苦尽甘来。
女儿得了神秘的好机缘,带着全家人奔向美好生活。终于不必为了柴米油盐伤透脑筋,也不用放下自尊去伺候别人。
想着想着,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默默地落下泪来。生怕摄影机拍到自己的失态,只能歪着头不停地往上看,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亲戚们都在夸房子装修得好,这时候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村里有名的嘴臭王者,黄莲香酸溜溜地说道。自从陈一舟婉拒跟她小儿子相亲后,她就一直瞧陈家人不爽。
再加上她大儿子给她建的欧式新房是村里独一份,这时候被陈家人抢了风头,心下自然十分羡慕嫉妒恨。
有好事的村民,也不禁跟着她的思路去思考,陈家人怎么忽然有钱起来。
“说不定是一舟在城里赚到了钱呢!”有人猜测道。
“城里的钱哪里有这么好赚?要是那样,我家孩子也早就发达啦。”
“是不是中彩票啦?”
“说不准,不过中彩票也就几百万,这房子盖得这么豪华,岂不是把钱花掉一大半啦。”
有的老人家听到这个说法,忍不住摇头感叹:“哎呀,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省钱呀。”
大家都在村里住着,知根知底,除了中彩票,貌似也没有别的可能了。黄莲香嗤笑道:“说不准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搞不好陈一舟在城里被人包养了也说不准……”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清脆地落在了黄莲香的脸上。力道之大,她的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
“你!陈梅花!你敢打我,你发什么颠!”
陈一舟的大姑叉着腰,彪悍地指着黄莲香开骂:“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说罢,顺势又推搡了黄莲香几下,要不是村里人赶忙拉开两人,这时候就该打起来了。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大姑持续输出,“自己脑袋里藏着脏东西,就看什么都脏!你之前不是说咱家舟舟长得一般、学历一般、人品也一般吗?既然舟舟这么一般,有钱人还犯得着花大价钱保养?你傻,人家有钱人可不傻!”
“谁知道,或许有的有钱人眼瞎!他们家这财发得不清不楚,叫人怎么不乱想!”黄莲香捂着脸,不甘示弱。
“那你大儿子在外地,是不是也靠卖皮燕子才挣到钱!”
大姑的嘴就跟淬了毒似的,专门往黄莲香的心上戳。
“我儿子985毕业!有贵人赏识!你居然敢这么说他!”黄莲香忍不住,冲上去就要挠大姑的脸。
“也没见你在村里说你儿子怎么挣钱!有本事你将你家存折公开,我保证向你道歉!”大姑反手又一巴掌把黄莲香打了回去,力道之大,打得她原地转了个圈。
公开是不可能公开的,就算儿子没有问题,黄莲香也不至于傻到上这个激将法的当。
村里人本来就不喜欢黄莲香,这些年她借着儿子扬眉吐气,话里话外嘲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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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子女没那么争气的村民,早就惹来了不少嫌恶。
“行了,莲香,梅花,你们各自少说两句吧。”
“就是,莲香,尤其是你。今天是栋梁家的大喜日子,你管管自己的嘴吧。”
“莲香,你要真看不上栋梁家,你就别来这儿凑热闹嘛。”
“梅花你也别动不动就上手,多大年纪了,稳重些。”
村民拉偏架道。黄莲香气得快哭了,明明是自己被甩了两耳光子,怎么听这话像是她在先有错?
“你们……你们就是一帮势利眼,看见他们家发达了,一个个凑上去巴结。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不能瞧得上你们!”
黄莲香一张老脸挂不住,但嘴上不饶人,一边骂一边从现场逃离。
她离开没多久,节目组的视频也录好了。陈爸爸留下了在场祝贺的村民,大家一块到县城最好的酒店吃了一顿大餐。
黄莲香回到家,气得心口疼,手机传来叮叮咚咚的微信提示音。好多村民在村子微信群里发了照片,白灼九节虾、粉丝蒜蓉鲍鱼、深井烧鹅……全是又贵又好吃的菜肴。
她想到自己没能蹭上饭,反倒白白挨了两个巴掌,面子里子都丢了,居然气得喘不上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晕目眩。
家里老头子出去打牌了,大儿子大儿媳远在杭州,小儿子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保姆在外买菜。偌大的宅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管管她的死活。
“他娘的……哇!”黄莲香一个没憋住,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位热心群众,联系上了黄莲香的大儿子,把今天在陈家新宅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大儿子急吼吼地给老母亲打去电话,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妈!你今天是不是又上别人家去胡说八道了!”
黄莲香委屈得不行,说:“什么胡说八道?儿子,你妈受欺负了,你怎么也不管管。”
大儿子扶额,被母亲的行径蠢笑了。
“妈,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子说话,人家是可以报警抓你的。你没有确凿证据就给人造黄谣,一告一个准你知道吗?万一你因为这种小事被抓进去关几天,这些事情就会上档案,你孙子以后想考公考编全都没戏!”
“啊……”黄莲香傻了眼,她不就是说说罢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制服叔叔上门抓人呀。
“妈,万一,我是说万一,人家真的搭上了有钱人,你得罪得起吗?”
“可是……妈不是还有你嘛……”黄莲香弱弱地说,儿子不善的语气让她心里直打鼓。
“妈……”大儿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母亲不由地生出一丝不耐烦,“你儿子混得再好,也不过是个给人打工的。随便漏点钱就能盖一套大房子的有钱人,你儿子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您要真是为了我好,您就赶紧管好自己的嘴巴吧。”
“儿子,今天妈还被人打了两巴掌……”黄莲香想要告状,没想到儿子竟然毫不在意,说:“妈,以后少跟人瞎吵吵。我还要工作,先挂了。”
耳朵传来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黄莲香怔怔地举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怎么如此陌生?
36.旧日偶像
收拾家当的时候,陈一舟意外翻出了几盘爵士乐光盘,出自一名叫劳菲的歌手。那是她初中的时候买的,花光了所有的零花钱。
那时候她在学校里被孤立。城里孩子已经玩烂的事物,她尚且没有听说过。被同学们嘲弄过后,她跑到了一家影音店,跟老板说:“老板,我要最新出的专辑!”
小县城来的傻小孩,以为但凡能进影音店的都是畅销作品。可等她听过了再去和同桌分享时,同桌斜睨了她一眼,轻笑道:“爵士?老掉牙的东西,我们现在都玩韩流。”
陈一舟更沮丧了。
但是她喜欢那个爵士乐歌手的唱腔,自由而舒展。而歌手自作的词曲也富有个人特色,足以将她带离伤感的现状。
后来她干脆放弃融入,放弃追赶潮流。班上孩子王总嘲笑她,说她是土包子、乡下人。有一回还纠结了另外几个讨厌鬼,围着她大叫难听的外号。陈一舟跳起来,只抓着孩子王不放,拼命挥舞着拳头要砸烂他的脸。班主任来了也不好使。
当时她骑在孩子王身上,看着他满脸鲜血的样子,耳边是班主任的惊叫。
“陈一舟!你疯啦!快从他身上下来!快住手!你再打,我要报警啦!”
她转头去看那个老师,就是他,市侩地捧着几个家里非富即贵的孩子,踩着她这种普通的学生,这才把班里的风气引导到了如此糟糕的境地。
陈一舟更用力地捶打起孩子王的脸蛋。她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劳菲的一首曲子,引用自济慈的十四行诗《雏菊之歌》:“I look where no one dares, And I stare where no one stares(没人敢看的,我看。没人凝望的,我凝望;)”
原本诗人所歌颂的是自然的美,但在劳菲的歌里,她把反抗的人与雏菊相关联,没人敢看的黑暗,我看,没人凝望的深渊,我凝望。
直到体育老师和年级组长赶到课室,把状若癫狂的陈一舟拉开,这才把被打掉了两颗牙的孩子王解救出来。
陈爸爸陈妈妈赶到学校,对方家长还来不及发难,他们就说要去省教厅告状。究竟是什么样艰难的情况,才把一个老实孩子逼成这样?
"今天谁敢罚我女儿,我就敢去告状!咱们光脚不怕穿鞋的,看谁比谁更豁得出去!"
家长自知理亏,怂了。学校不想闹大,也怂了。从那以后,班上的孩子再也不敢欺负陈一舟。
而这首歌曲也成了陈一舟的人生之歌。后来劳菲的热度断崖式下跌,高中、大学同学又带着陈一舟见识了很多别的事物,这几盘光碟才慢慢从陈一舟的世界退场。
如今的劳菲,还在唱着她的歌吗?
网络上关于她的新闻几乎已经看不到了,陈一舟从犄角旮旯找到一个livehouse的演出表。劳菲今天夜晚会在这个livehouse举办小型演出。
陈一舟还从来没看过现场表演,更别提见过旧日偶像。她联系张绵绵,确认今明两天没有任何工作任务后,直奔飞机场,踏上了飞往上海的航班。
livehouse在繁华的商业商圈,即使劳菲如今几近查无此人,进入livehouse的队伍依旧歪歪扭扭地延展出去。
陈一舟只能耐心地等,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斜挎包上的小玩偶,一股麻麻的感觉顺着脊柱往上爬。仿佛十几年前那个女孩,穿越时光回到了身体里。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见到自己喜欢的歌手,也是她唯一一个真心追过的星,她怎么能不紧张呢?
劳菲在现场能唱出唱片的效果吗?
她会对观众们说些什么呢?
这是她想要的舞台吗?
如今行情不好,她还会继续坚持自己的音乐理想吗?
第一首歌曲响起,和声的音量回响在演出厅里,劳菲从幕后走向台前,朝观众们挥了挥手。
“Fly me to the moon. 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
这是《Fly me to the moon》,一首传唱多年的经典爵士歌曲,也是劳菲第一首有热度的翻唱曲。
鼓点伴着小号的声音从音响里飘出来,陈一舟跟着人群一起轻轻摇晃身体,沉浸在完全的声乐享受中。
劳菲并不是特别高,那副小身板却能唱出浑厚的声音,如红酒般醇香。尽管已经四十岁了,她依旧拥有一双天真如孩童的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台下的观众。这是她所热爱的舞台,她立志奉献一生的地方。
一首接着一首,乐队将氛围炒到最高,然后以陈一舟挚爱的《雏菊之歌》结束表演。此时的劳菲再唱《雏菊之歌》,比起十几年前的梦幻,多了几分梦醒之后的忧郁,似乎把这么些年的遗憾,轻轻诉说出来。
“好耶!”
“超级棒!”
“Bravo!”
“安可!安可!安可!”
台下的观众意犹未尽,纷纷高举着手欢呼,要求劳菲返场再唱两首。喧嚣的人潮中,陈一舟拼命地鼓掌,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她又想起了那么多年前,那个矛盾少女,天真而怯弱,高唱着歌第一次去反抗着不公。
这一刻,或许对很多人只不过是普通。但对她来说,有一种释然和放下,在心底慢慢扩散。时隔十四年,她终于能跟不堪回首的初中岁月,做一场体面的告别。
劳菲返场唱了一首代表作后,气喘吁吁地回到休息室。
她望向镜子里的自己,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依旧泛着激动的红。她没有助理,一个人跑演出。等会儿VIP票的粉丝们会过来后台,她还准备了一书包的签名专辑。
想着今天台下热烈的反应,应该会有不少粉丝来后台。她等啊等啊,最后只等来了陈一舟一个人。
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收拾好情绪,迎上去热情地握了握陈一舟的手。
陈一舟激动坏了。
啊,劳菲握我的手啦!她的手好软软好温暖!
“啊啊啊啊!我我我!”陈一舟开口先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叫声,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抿起嘴对着劳菲笑起来,问:“我能叫你劳菲姐姐吗!”
“当然。来,坐。”
陈一舟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扭来扭去,开心地说道:“劳菲姐姐!我终于见到你啦!”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劳菲回身从书包里掏出专辑,递过去。这是她最后一张专辑,自从那件事以后,就没有音乐公司愿意给她出专辑了。
“哇,《witch craft》,我以前还没买上这张专辑呢。”陈一舟双手接过来,稀罕地摸了摸封面。
“哈,我这有不少呢。”劳菲被她快乐的情绪感染,眉宇间的忧愁减淡了一点,“让你见笑了,最近没有出新专辑,只能给你旧的。”
“没关系!嘿嘿,我很喜欢。”
两人天南地北地闲聊,倒是挺投缘。反正后面也没有需要演出的歌手,工作人员干脆让她们留在休息室里,还贴心地端来两杯低度数鸡尾酒。
啜饮着酒水,劳菲的双颊红粉绯绯,眼前这位面相温和的女孩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忍不住把许多心里话倒出来。
“你知道吗?”她拉着陈一舟的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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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快半年没上台表演了,今天我还生怕会砸锅呢。”
“啊?怎么会?不应该呀,你为什么会那么久没上台?”陈一舟也喝得有些飘忽,脑子没跟上嘴巴快,一不小心顺嘴就问了出来。话出口了,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打听,连忙捂住嘴。
劳菲看她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轻笑着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我得罪人了呗,所以专辑也黄了,舞台也没有了。我这样子也快十年了,本该习惯的。”
十年前,劳菲应邀参加了一次圈内派对。那时她的专辑销量不错,上过不少节目,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一位富商一眼看上了她,喜欢上了她的那股热烈和洒脱,展开了追求之路。
买花、送礼物、给钱,无论富商怎么花式讨好,劳菲依旧很坚定地拒绝了他。
“对不起,目前我还是想以事业为主。”
这是劳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隔天,她的经纪人给她打来电话,说原定的打歌节目上不了了。她没当回事儿,便趁着这个机会在家歇了几天。可几天后,经纪人又说新专辑的筹划要延后。再后来,舞台、综艺、真人秀,所有原本递过来的橄榄枝,好像瞬间都消失了。
劳菲拿着写好的新歌去找经纪人,却在办公室门口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
“戚总,您放心,您要我做的事情,我全都照做了,劳菲她绝对不会再有资源的。您之前说的岗位……”
她怔住了。戚并不是如李、张、刘那样的大姓,她只认识一个姓戚的人,就是那位富商。而也只有像那位富商的财力,才有可能撼动经纪人那颗追逐名利的心。
她默默离开了。
没过几天,她收到了消息。经纪人离开音乐公司,跳槽到一家大型娱乐公司当总监。那家公司,戚姓富商占股近半数。
再过了几天,公司通知她来办理解约事宜。
按道理,就算经纪人跑路了,公司也不会放着一个成熟的艺人不管。劳菲给相熟的公司内部人员打去电话,十个人里有八个不接,还有一个直接告诉她别再来往。
最后一位心软的同事漏了口风:“你……你是不是得罪人啦?有人给老总寄了你的裸照,还说你意图勾引别人的老公,想要嫁入豪门……我……唉,你好自为之吧。”
这怎么可能!劳菲震惊了,找圈内朋友打听,不少人根本联系不上。联系上的也是支支吾吾,问她是不是有插足别人家庭的事。
她感觉世界都崩塌了。有人给她造黄谣,而且是圈内比较有人脉的人造的,不然不会这么迅速蔓延开来。
失魂落魄之际,她接到富商的电话。
“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一句理应是情意绵绵的问话,却让她在大夏天如坠冰窟,泛起一身恶寒。
这一切全都往她所猜测,又不想相信的方向走去。
因为得不到她,因为在她眼里事业比爱情重要,富商选择毁掉她的职业生涯,拦住她的去路。而朝夕相处的经纪人、同事,也纷纷在这场审判中捞得好处,或闭口不言。
没有了公司,又正好撞上内娱进入流量时代,即便没有太多记者报道此时,劳菲的名气依旧迅速下坠,没过半年几乎查无此人。从此只能靠着旧歌在底层混口饭吃。
“可恶!那个姓戚的真不是东西!”陈一舟听到旧日偶像居然遭遇这种事,替她打抱不平起来。
现在那个富商的娱乐公司发展得很顺,富商每次出现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想不到竟然是衣冠禽兽。
劳菲苦笑了一下。这样的经历,她只敢在喝醉的时候说,而且……能有多少人会相信自己?
37.理想与面包
躺在酒店的床上,陈一舟翻来覆去睡不着。劳菲那副怅然的模样,在她心头萦绕不散。
怎么能!
那个姓戚的怎么敢!
得不到怎么就非得毁掉!
黑夜里,她一骨碌坐起来,锤了几下被子撒气,对自己说:“不成。这样下去不成。”
看待这件事,不能够只把它当做一个个体的不幸。除了劳菲,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的女性,也在承受着黄谣带来的痛苦。
同时也有无数个其他人,正在从造黄谣这件事里受益。
她自己在前公司被同事造黄谣,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陈一舟抚了抚胸口,深呼吸几下,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每一次呼吸过后,内心深处那种不甘反而更加浓烈。
以前的同事告诉她,因为她没有彻底清算公司的过错,导致直到今天,依旧有同事相信她就是如黄谣所说的那种人。
这可真是: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她熬呀熬呀,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九点,立刻给张绵绵打去电话。
“绵绵,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需要你帮我联系几家比较好的音乐公司,我想帮一个人出唱片,费用我全出,但得保密。”
“第二件事,我要在基金会里开一个新项目,专门为被造黄谣的女性提供法律援助。”
Nadine听说了新项目的事情,支持的同时也表达了担忧。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也很同意。但是怕会耗费大量金钱、物力。”
“没关系,我再给基金会捐点儿。”陈一舟豪迈地说,“第一阶段先给两千万吧?你认识好的律师吗?我感觉这些事情最好找女律师来办,女人更懂女人。”
Nadine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倒是想起来有那么一号人物。
秦思雨收到她的微信时,心中颇为惊讶。
Nadine是她留学时通过共同朋友认识的,两人不算太亲近,毕竟富家子弟和普通中产之间,差距还是太大了。
这么些年一直是微信点赞之交,逢年过节相互道贺时,也会客套地关心一下对方的现状。
笃笃——
办公室门被敲响,她关了屏幕,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请进。"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窘迫。
他把一封纸质信双手递给秦思雨,上书"辞职报告"。
秦思雨接过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程,真的要走吗?你是中流砥柱,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抱歉了,秦律。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男人把头低下去,说话的声音微弱但坚定。
"秦律,我们认识六年了。你一直致力于公益案件,我个人是非常敬佩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带着我们单干,你还是需要考虑律所的收入问题的。"
"我家今年生了三胎,大宝上高年级要补课,二宝要上双语幼儿园。家里的开销太大了。"
"人在完成理想前,总得先吃饱饭吧?"
秦思雨听着他的这番话,心中万般不舍也无用。因为很明显,老程讲得有道理。
她没有任何立场,要求他牺牲家庭来做贡献。
她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取得法律的博士学位后,她进入了国内最顶尖的律所工作。
短短四年时间,她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胜诉率一直名列前茅。无论案子多棘手,她也从来没有怕过。
两年前,老东家要选合伙人,在她和另一位男律师之间犹豫,最终选择了男律师。
那个男律师虽然履历漂亮,但打起官司来就跟个绣花枕头似的。这叫秦思雨怎么服气?
她怒而出走,带着几名同事,叫上留学时认识的师兄弟姐妹,南下深圳创立了自己的律所。
奈何当律师和当管理者是有区别的。
这才过了多久?普通律师走了一半,现在连老程这种合伙人也要离开。
她烦躁地捏着辞职信,很想再说什么挽留,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那老程,祝你前途光明,一切顺利。以后得闲出来饮茶。"
她认命地在辞职报告上签上名字。
律所里低迷的氛围,因为老程的离开而更加糟糕。年轻人们在私下的群里热络地谈论,纷纷表达自己的不安。
"程律居然走了,我的天。"
"是不是所里出啥问题了?他可是合伙人!"
"不会连下个月的工资也发不出来了吧。"
"我就说秦律接那么多公益案件,肯定要出问题的。"
"这世道,做好人偏偏会饿死。"
秦思雨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里的血管突突地跳,重新点亮屏幕,认真看Nadine发来的信息。
"为被造黄谣的女性……诉讼成本……长期合作……"
Nadine发来的信息并不长,她却停留在页面上很久很久。
居然有人愿意花钱,为遭受黄色谣言侵害的女性发声?
秦思雨此前也以非常低廉的价格,接过几单起诉造谣者的案件。
处理谣言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生怕一个不小心,遗漏了什么证据,又或者是冤枉了什么人。而且诉讼周期拖得很长,让许多受害人饱受折磨。
Nadine开出的条件很有诚意,价格上也非常可观,如果接上了这个委托,或许律所的情况会大为改善。
她立马站了起来,拉开办公室的门,一边急匆匆地往楼下赶,一边用手机打起电话。
“老程!接电话啊老程。”
老程刚进电梯,她望着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渐下降,而自己需要的电梯还没来到,心里着急得不行。
以往她总觉得电梯太快,坐起来有失重的感觉,但今天她反而觉得太慢了,几乎跟乌龟爬似的。
冲出电梯门,这时老程的背影已经缩成了小小一团,隔着一条车水马路的街道。
他正失魂落魄,仿佛被雨淋湿的狗。
“孩子她爸,别怪我狠心。”他耳边响起妻子的话。
“你们律所人力大头在公益,收益大头却不在那。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拖垮这个公司。”
“你一年的收入看着不少,可放到孩子们身上就真的不算多了。”
“那个猎头说的上市公司法律部部长,真是个好机会。”
“是,我知道,你喜欢在律所里,能参与公益案件,不喜欢去应付公司常见的案子。”
“可是啊,她爸,我们不年轻了,不能再为理想主义买单了。”
老程耷拉着脑袋,眼圈微红,抱着纸箱子,步伐沉重。
当年从大律所出走,为的不就是能够做个有良心的律师,能给社会做点贡献吗?到头来,蹉跎了数年时光,还是不能免俗。
“老程——老程——”
风声吹来几声呼唤,他停下来,转头。
“哇,老程,你怎么不接电话啊。”秦思雨狼狈地停在不远处。穿着高跟鞋全力跑步,她算是第一次体验到了。
“你……唉,你别留我。”老程嗫嚅道。
“老程,我们接到了一个长期委托。如果顺利,你的年收入应该会增加至少二十万。”
秦思雨走过去,接过老程怀里的纸箱子放到地上。
“别走了老程,再赌一次吧。”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那是慈善基金会的委托,我们既能做善事,又能赚钱。”
“真的?”老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鱼与熊掌兼得的事情,能轮得到他?
秦思雨立刻把手机递过去,让他看Nadine发来的合同。
老程一目十行地阅读,怔住了。
“是真的?”他似乎是在询问,又似乎是在感叹。
“老程,还有一个月到年底,我们多做一些委托里的案子,争取多挣十万。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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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嫂子,也好交差嘛。”
老程念着合同上的条款,想起这几年他为了平衡公益和收益,为了平衡家庭和工作,总是茶不思饭不想。
现在,真的让他等来了这么好的机会?
他一个大老爷们,平时不苟言笑,此时却忍不住流下两滴男人泪。末了用手给眼睛扇扇风说:“咳,路边灰尘真大,眼睛都进沙子了。”
秦思雨晓得他的脾气,假装没看见,捞起地上的纸箱子,走了。
另一边,劳菲也喜出望外。
一家唱片公司联系上她,表示对她的创作很感兴趣,希望见面详谈。即使这家公司声名不显,但有总比没有好,对吧!
她兴冲冲地来到约定的咖啡厅,正想推开玻璃门,脚步却又退缩了。
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打架。
十年无人问津,怎么此时会有人递出橄榄枝?别不会是那个姓戚的搞鬼吧?
都过去那么多年,人家估计早把她给忘了。去吧,去吧,把握好机会。
她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最终勇气打败了被迫害的阴影。她定了定心神,推门走进了咖啡厅。
唱片公司代表坐在背对着门的位置上,一席深蓝色职业装,剪了个平头。
“你好,请问是……”劳菲走过去问道。
代表闻声,转过头来,此时恰巧一束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
劳菲看着来者的脸庞,忽然顿住了。
“Hi,好久不见。”代表并不意外她的反应,爽朗地打了声招呼。
劳菲怔怔地看着她,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位是许冰,是跟她几乎同时出道的歌手。两人在一档唱歌节目里,因为理念相悖产生了巨大的隔阂,从此结下了梁子。
“坐吧。”许冰指着对面的小沙发说,“还是看见是我,就不想谈了?”
劳菲揪着斜挎包的带子,十分尴尬。这么多年过去,人家都不介意当年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找苦吃。
“啊……好。”她坐了半个屁股到椅子上,整个人下意识保持着自我保护的姿势,看样子准备随时跑路。
“我还以为你会倔着一个人单打独斗下去呢,这不,还是找人帮忙了。”许冰拿出一根烟,摸出打火机想点,忽然叹了口气,又把烟收了回去。
“什么意思?”劳菲听她讲,即便碍于场面不能发作,心下仍然不快。
“没什么。”许冰遵循陈一舟定下的规矩,保密。
“总而言之,你还是挺幸运的。不过挣扎了这么多年,你就没后悔过?”
劳菲猛地抬起眼皮。她们俩探讨过,歌手是否需要为了市场改变自己的音乐。许冰选择了是,她选择了否。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她们一个觉得对方市侩功利,一个觉得对方死清高假文青,甚至没顾虑到是在节目上,三下两下便把话说绝了。
劳菲讥讽道:“不后悔。你为了热度写口水歌,也没见你成为歌坛天后。”
许冰轻声笑了几下,并不在意地说:“是啊,可我攒够了资本,翻身当老板。从此我想做什么音乐,就做什么音乐。你能吗?”
劳菲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既然如此,你我关系本来就不好,为什么还要联系我?”她转了个话题发问。
“虽然吧,你的理念、做事方法,我一点儿也不赞成。不过你唱歌还是有两下子的。”许冰弄了弄指甲。
“从前都是歌手,但现在我不一样了。你来我公司,你发歌,我赚钱,两全其美,不是吗?”
这充满资本家气息的发言,除了许冰,估计也没有人说得如此直白了。
“我来你公司,你不得拿捏我?”劳菲把双臂抱在胸前。
“哈,就你现在的地位?”许冰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有拿捏的必要吗?”
劳菲被她的激将法一下子激起了斗志,还偏要证明给她看,自己的才华经过十年沉淀,不仅没有蒙灰,反而更有味道。
38.聚会
十一月初,广州的天气不冷不热,很多人都会选这时候办露天婚礼。
这不,陈一舟收到了请柬,来自多年不见的初中同学阿莫。
中学时期的阿莫是个留着超短发,成天自称“莫哥”的假小子,与现在请柬上长发飘飘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用现在时兴的话来说,那就叫拥有超绝钝感力,反而和谁关系都不错。
当时陈一舟被一群孩子孤立,敏锐的同学都不太往她身旁凑,阿莫倒是没啥顾忌。
两人认识有十四年,虽然算不上好友,做不到总是见面,但偶尔也会聊聊天,联系一直没有断过。
婚礼在老家最好的酒店举办。
阿莫包下了整片草坪和宴会厅,请了几十桌的宾客。当初初中班级里五十几个人,到场了十二个,挤在同一张桌吃饭。
“哎呀,好久不见。”从前的班花抱着眼镜妹寒暄。
“兄弟,最近怎么样?”当时的班长跟体育委员勾肩搭背。
陈一舟默默地坐在位置上,有人来了就点头微笑,没人搭理就玩玩手机。
等现场响起轻柔的结婚进行曲,大家才各自落座。
阿莫身穿白纱,手拿捧花,被爸爸牵着手往走道尽头走。花童跟在身后,一下一下地撒着鲜花花瓣。
新郎是个微胖的男生,个子不高,穿着不算合身的西装,努力地站得挺拔些,从阿莫爸爸的手里接过阿莫的手。
鲜花拱门旁边支起来一块屏幕,上面循环播放着新人的合照。
在双方父母祝福后,司仪宣布:“新郎,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亲一个!亲一个!”来客们纷纷起哄,新郎笨手笨脚地,掀了好几次才把阿莫的头纱掀开,两人轻轻拥吻。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伴随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等祝贺语。
对于新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仪式。但说实话,大多数人都是奔着饭菜来的。
“来来来,大家都好久不见,走一个!”班长举着酒杯大声说。
“时间过得好快啊,十几年一下子就走完了。”一位男同学感叹道。
“就是啊,想当年我还是一枝花儿呢,现在已经是孩子她妈了。”班花抚着脸蛋笑。
他们交谈甚欢,言笑晏晏。陈一舟只是不停地夹菜。
初中懵懂时都谈不来的朋友,出了社会只会越走越远,不会忽然相见恨晚的。
“诶,这不陈一舟嘛,好久不见。前几次同学聚会,你全没来呀。”
一个尖锐的声音朝她袭来。一抬头,正是当年被陈一舟打掉两颗牙的孩子王。
孩子王也就二十六,但发际线高度已经奔着四十的标准去了。身穿短袖衬衫和西裤,肥头大耳。
“这是发达了?咱们老同学都不认了?”见陈一舟没讲话,他继续阴阳怪气道。
“瞎说,一舟不是那样的人。”班长打圆场道。其实他刚才没想起来陈一舟的名字,这会儿倒是语气熟络。
“诶,你不认识我,我可一辈子记得你。”
孩子王咧开嘴巴亮出两排牙齿,被香烟熏得焦黄。
“我被你打掉两颗牙,你还记得不?”
说完话,他嘎嘎地笑起来。桌上众人也跟着哄笑。
陈一舟靠在椅背上,幽幽开口:“我最彪悍的战绩,当然记得。”
孩子王提起这茬的本意,就是要让陈一舟难堪。但没想到陈一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顿时气不过了。
“要不是当年,我跟我爸妈大方,你早挨处分退学了。”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数十年未曾变。
“你要是委屈,大可不必那么大方。”陈一舟反讽道。
孩子王被她噎了一下,把奔驰车钥匙啪地一声甩在桌子上。大家在他俩之间来回看,谁也没再讲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不讨人喜欢。”
“其实我也不讨狗喜欢。”
过了半晌,孩子王才意识到陈一舟在骂他。他很想发火,又怕在同学面前失了风度,便话锋一转。
“你现在在哪高就啊?要是需要介绍工作,可以找我帮忙,我认识的人多。都是同学,过去的事情我不计较的。”
孩子王继承了家里的电子厂,现在发展得还行,所以春风得意,斜着眼看她。
今天陈一舟穿着旧衣服,浑身上下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三百块钱。来的同学不是提着名牌包,就是穿着好衣服,对比过于明显。
“真的?好哇。”陈一舟戏谑地说:“我想要一周只上三天班,随时能请假,五险一金顶格给的工作。底薪不能低于一万,不接受加班。”
班长赶紧接过话茬:“一舟你真幽默,以前怎么不觉得呢。”
孩子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好吃懒做,怪不得混到今天的地步。”
他又抬手捋了捋稀疏的头发,让大家好好看清楚他手上的大金表。奥米茄的基础款,大约小几万。
陈一舟被他做作的表现给油到了,差点没把胃里的饭菜吐出来。
“亲爱的老朋友们,感谢你们到场。”阿莫和新郎适时地出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大家站起来跟新郎新娘碰杯,好话也是一箩筐一箩筐地说。孩子王尤甚。
据传阿莫的老公家很有钱,家里是开制衣厂的。正好孩子王家电子厂研发的设备,可以用在制衣厂里。
他拉着阿莫老公的胳膊,说当初他们跟阿莫的关系有多好,现在是多难得的老伙计。
新郎客套地应付了几句,然后直接越过孩子王,走到陈一舟的身边,对她说:
“陈小姐,今天这一杯我要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他一仰头,把杯里的白酒喝个精光。桌上的同学们面面相觑,啥情况?这富二代新郎咋还跟普普通通陈一舟扯上关系了?
孩子王被敷衍了,心里是又憋闷又好奇。他再次打量陈一舟,平平无奇的脸,平平无奇的气质,平平无奇的穿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公子哥敬酒的角色。
莫不是他看走眼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阿莫,阿明,祝贺你们新婚快乐,一切顺遂。”陈一舟也喝干了杯中的酒。
新郎见她这么给面子,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们俩去下一桌敬酒后,刚刚还不咸不淡的众人开始跟她搭话。
“一舟,怎么回事儿呀?”
“你之前跟新郎见过?”
“一舟,你的面子可真大呀,新郎单独敬酒。”
陈一舟摆摆手笑道:“哪里?阿明和阿莫是高中同学嘛。中考前夕我借了笔记本给阿莫,她说她能考上那所高中有我的一份功劳。应该就是这样。”
“哦!”众人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么件小事儿呀。
孩子王悄悄地翻了个白眼,放松下来。这新郎也真是的,陈年往事还煞有介事翻出来感谢,害得他以为陈一舟跟新郎有什么特别的往来。
饭局继续,话题依旧围绕着混得不错的几人开展。孩子王被人捧着夸,又喝了点酒,整个人飘飘然,嘴上的牛皮不停地吹。
“就咱们市的工商局领导,你们晓得吧?我们之前还吃过饭呢,可熟悉了。”
“我现在银行账面上摆着的钱,这个数。”他伸出手指头比了个八。
“明年我家厂子扩建,到时候请大家上星级酒店吃饭哈。”
“你们有啥困难呢,找我。我在咱们市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还有,陈一舟,真的,你别害臊,我能给你介绍工作,别跟我客气。”末了他还非得提一下陈一舟。
推杯换盏之间,同学们喝得舌头都大了。结束宴会后,三三两两地走出酒店。
陈一舟走在人行道上。她让陈晓梅开着她新买的迈巴赫,在两个街口外等她。
虽说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但面对这帮子从小时候就很市侩的同学,她还是选择隐藏身价,免得有人惦记。
“喂,陈一舟,你没车吗?”一道油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孩子王开着奔驰经过,降下车窗朝她喊道,“我送送你?”
个人渣,居然敢酒驾!
陈一舟啐了他一句:“信不信我现在报警举报你酒驾!”
“哈哈,哥在交警大队有人。”孩子王不屑地说,然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陈一舟吃了一嘴灰,赶紧拿出手机拍下他的车牌尾号,正要拨打110。只听前面一声巨响,嘭——
孩子王的奔驰跟一辆黑车迎面撞上了。
陈一舟捂住张大的嘴,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等交警上门,不管黑车如何,孩子王酒驾是跑不掉的。
不过仔细再看看黑车,以及慢悠悠从车上下来的司机……啊!那不是她的迈巴赫和陈晓梅吗?
孩子王个丧良心的大损贼!
她连忙跑过去。陈晓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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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孩子王呛声。
“你个女的怎么开车的?”
“这里不许右转,你瞎了吗?”
“敲里吗!这条路老子开了十年,从来没有问题!”
“嘴巴放干净点!”
孩子王骂骂咧咧,说不过陈晓梅,还想上手去推搡。陈一舟过去给了他一脚,骂道:“你别用你的脏手碰她!报警!赔钱!”
从酒店出来的路就这么一条,他们的车子塞在这里,很快就把车流给堵住了。司机们纷纷从车上探出头来,认出陈一舟和孩子王的同学,更是打开车门走了过来。
孩子王的脖子撞得有些疼,这会儿正不爽呢。
“陈一舟,怎么哪哪都有你!滚开!”
“你赔我助理精神损失费!你赔我修车钱!”
“妈的,你喝多少啊?你咋不说地球是你的!”
孩子王逼逼赖赖,看了眼黑车的样式,认出这是迈巴赫,更觉得不可能是陈一舟的车。
围观的同学们议论纷纷。陈一舟听说混得很普通,怎么可能开迈巴赫?还有助理?笑死了。
大家都站在那里看笑话,觉得她是在饭局上受了孩子王的气,故意发泄呢。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位衣着正经的女司机竟然拦着陈一舟,说:“老板,我没事。”
老板?
班长和班花在人群里面面相觑。
不是,就陈一舟?能是老板?
交警迅速抵达现场,一闻到孩子王身上的酒味浓烈,立刻把他给扣下了。孩子王还不服气,大声叫喊着。
“把你们大队长叫过来,我俩好哥们!敢抓我?回头把你给开了!”
另一位交警过来跟陈晓梅了解情况。
陈晓梅的嗓门不小,吐字又清晰,站在人群里大家能听得一清二楚。
“警官同志,我是开车来接我老板的。”她指了指陈一舟。
同学们的眼睛瞪大了。
“这车上周新买的,两百多万呢!让他这么一撞,你看侧面,全毁了。”
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
“老板,咱们把律师叫来吧?”陈晓梅转头问陈一舟。
同学们咂咂嘴,你望我,我望你。
陈一舟这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开上了迈巴赫,请得起司机和律师?
孩子王有些傻眼了。这女司机看起来好像不是演的,她真是陈一舟的手下?
他眼前一黑。
“不是……”他试图转过头去看陈一舟。
“陈一舟……我……我不是故意的!”
“具体责任划分我听交警同志的。”陈一舟冷酷地叉着腰,“我现在要带我助理先去医院检查,别把人给撞出什么毛病。”
“我……我……”孩子王结结巴巴。
“修车费,还有我助理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百万起步。具体金额我的律师会通知你。”
孩子王顿时感觉腿软了,要不是交警在背后拧着他的胳膊,他估计这会儿已经瘫倒在地。
他家厂子正值关键时期,资金流已经很脆弱了。如果他得赔出去一百万,公司真的会死掉的!
“交警同志,他说他在你们大队里认识人?”
交警立刻正色道:“我们的队伍一向奉公执法,他就是请天皇老子来也没用。”
围观人群的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着一切,没有给孩子王留下一丝暗箱操作的机会。
孩子王被押上警车的时候,阿莫和新郎也赶到了。
对于这种嚣张又无脑的货色,新郎的鄙夷毫不掩饰地流露在脸上。孩子王还想找他合作?呸,不可能!
“不是……不是……我我我我……”孩子王语无伦次,彻底崩溃了。
班长和班花凑到阿莫身边,惊讶地跟她分享陈一舟的真实身份。
阿莫有些奇怪地挠挠头,问:“啊?你们不知道吗?一舟现在发展得很好啊。我老公家在广州开新厂子,贷款的事情还是一舟给联系的行长。”
“什么?”听到这话的同学们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在饭桌上还无视陈一舟的人,这下子全都傻眼了。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会来聚会,除了炫耀一下成就,就是为了拓宽人脉。
结果好好的一个大老板放在他们面前,愣是没人认出来。说不定还顺着孩子王的话,刺了人家几下。
后悔了,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