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葬花》 1. 一、死亡序曲 “你能不能稍微走快点?”杨一刀勒住马绳,转头对身后的女子催促道,“本来只有两天的路程,照你这个速度,要走上十天半个月吧!” “对不起嘛,要不然杨叔你先前往万壑城吧,我实在是太累了。”花眠下马,走到树旁坐下来,怀着歉意回复道:“你先走吧,我歇一会儿。” 如果有选择的话,杨一刀是绝不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出城的,眼前的姑娘显然并不将落日看成是一种危险的预兆,她漫不经心地坐在那儿,像一只被风景迷住的小羊羔。 “如果不是你半路偷跑回来,我如今已经进城了。”他抿着嘴唇,压下心中的怒火。从东池到万壑城的路,他不知走过多少遍了,只是如今大不相同了,他不再是拉运物资给守城的旧友,而是为了逃命。 此刻,就连他往日里歇脚的寂夜森林,也失去了温和,月光银刃般锋利升腾起苍白的恐怖,黑洞洞的树枝缝隙总像是隐藏着一双眼睛,那目光死死地跟随着他。 “这儿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杨一刀提醒道。 “我有重要的东西落下了,必须要带过去,”花眠试图生火,回复道,“天已经快黑了,你如果害怕的话就不必等我。” 害怕?作为一个常年奔袭于夜晚的捕猎者,夜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他当然不可能害怕。 他可以肯定,她从来不是个练武的好料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兴趣缺缺,却总是抱着一种什么都不怕的冒失。无论遇上什么,她当然没有能力自保,也只会连累自己。 东池如今妖物肆虐,城主带领他们退守万壑城,他宁愿守在三石镇猎杀妖物,也不愿意为她这样的贵族子弟赌上性命。 可是老城主下了命令要把她安全带回去,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如此不安。 周身的寒意越来越重,他拉紧了黑色的衣领,带着轻浅的笑意嘲弄道:“重要的东西?你是指这几本破书吗?我不明白,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吗!” “城主让你来是将我安全带到万壑城,你照办就是了,我称你一声杨叔是我尊敬你,我怎样行事还用不着你来管教。”花眠生起了火堆,撇了一眼骑在黑马上的人说道。 杨一刀穿着黑色粗布棉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后背着一柄黑龙纹饰的利剑,虽从未见他用过,可是花眠却能感受到凛冽剑气在残破的剑鞘里隐隐作响,就像今天晚上的杨叔,带着一股戾气。 杨一刀被呛得哑口无言,他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的咄咄逼人,只是碍于面子,他只是轻咳了一声,翻身下马。 “你若是想要将火生得旺一些,空气也是很重要的,火苗也需要生长的空间。”杨一刀走过去蹲在冒着浓烟的火堆旁,指出。 花眠将树枝挑开,木堆松散了许多后,火苗“呼”地一下窜了一尺那么高,火光映照出杨一刀脸上赞许的笑意。 “你或许不相信血尸的存在,可是我见过那玩意儿,我敢说,就算是天下第一大宗明徵派来了,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杨一刀坦承道,“我脸上这条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它并非是用符咒就能收服的一般妖物,而且数量庞大不容小觑,我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躲避它。” “那就任由它毁灭我们的家园吗?没有人敢站出来吗?”花眠不解,她始终认为任何害人的妖怪终究会有消灭的方法,这些都是胆小之人逃避的借口。 她从行进的队伍偷跑出来往回走,一来是为了这几本好不容易淘到的古籍,二来她也想亲眼看看这些人人惧怕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需要全东池的人弃城奔走。 可惜还没见到,就被杨叔抓住了。 杨一刀脸色沉重,他背对过花眠走向暮色里躁动的马匹,安抚了它们的低声嘶鸣后,将其拴在了一旁低矮的小树上。 “所有绞杀血尸的人,没有活着回来的……”他低下了头,吐露道:“我也本应该死在那里的。” 他只留下一个背影,花眠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他极力压抑之下肩膀细微的抖动。 “杨叔……这不怪你……”她轻声唤道。 “我们都应该对死亡抱有一种敬畏。”杨一刀低声喃喃道,他的声音厚重地从空气里沉下去,带着些许颤抖。 他取出行囊里的弓箭,将箭袋背在身上,回头叮嘱道:“我去再捡些木柴,顺便打几只野物来吃,你就在此等候,不要乱跑。” 花眠点了点头。 杨一刀踏入浓密的绿荫中,发黄的叶子和杂乱的枝杈渐渐掩去了他的踪迹。他用剑劈开挡路的杂草,穿过高耸的云杉林,攀上了一座小丘。 远远望去,还能看见众山环抱之中万壑城上零星的火光,这座古老的城池乃是岷氏先民为躲避天火所建,其城墙高百丈,又有深谷横亘城前,无论多么顽强的鸟兽草木,都无法在这里扎根,因此它总是作为东池人民最后,也是最安全的防线而存在。 差不多已经走了一半了,他估摸着应该还需要两三日才能将花眠安全送到。他用脚蹭了蹭地上滑腻的青苔,双手撑地,侧身从缓坡上滑行而下,动作轻盈而迅速。 待杨一刀站定,耳旁的虫鸣鸟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风拂过树叶的低语。他谨慎地注视着四周,右手缓缓向后伸向箭袋。 他踮起脚,小步走向左前方剧烈晃动的草丛。 那是一团白色的影子,它处在一种奇异的角度上,后腿悬浮在空中用力踢着,仍能从它雪白的绒毛和粉红的掌心看出来兔子的影子。 他拉紧弓弦,瞄准了兔子的腹部,见兔子并未惊觉,他走近了些。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没入鼻腔,寒意侵入肌肤,躺在草丛里的只剩下了兔子部分的尸体,头已经不知去向,涌着热血的脖颈处黑如暗影。 “谁在那里?”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杨一刀环顾四周,余光里瞥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快速地穿梭在林间,他放轻呼吸,凝神聆听。 它似乎速度很快,风般拂过树枝草叶,耳畔只传来微小的响动,忽近忽远。白雾自地面升起,月光隐去了身影,一时间声音消失了。 黑色的影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刹那闪现在杨一刀面前。黑色斗篷遮盖了它的身形,面容隐藏在玄铁铸成的面具之下,杨一刀对上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仿佛是宣告着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亡的鬼灵。 它低语着,速度飞快,举剑朝杨一刀刺过来。那是一柄破碎重铸的剑,剑身是碎片粘连拼凑而成,材质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由上古木龙麟锤炼,周身暗如天幕却闪烁着淡淡的白光,锋利无比却轻如蝉翼。 世间应该仅此一把,而这一把就在他手里紧握着。 杨一刀举剑格挡,兵刃相接,发出铿锵的碰撞声。“你到底是谁?”他反手袭击过去,问道。 它并不说话,而是带着更加强烈的杀意回应,一招一式都是夺命的路数。杨一刀认真了起来,试图从被动防守转向进攻,可对面似乎对他的剑法颇为熟悉,总是能预判出他出剑的时机和方向。 几个回合下来,杨一刀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剑刃在不断的撞击中细微的摇晃起来。敌人游刃有余,剑身光芒异常明亮,毫无破绽。 他挡住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不断地往后退,汗珠浸湿了他的衣襟,他冲杀过去,两者的武器在巨大的力量交击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杨一刀吃力的抵挡着,单膝跪地支撑上方的利剑,忽然间“嘭”地一声剑如雨般碎裂,黑剑顿时刺穿他的心脏,鲜血洒满剑刃,升腾的热气里,他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他双手渗血攥紧剑身,阻挡着它的穿透,却是不敌,它毫不费力就击穿了他的身体。 杨一刀额头青筋暴起,巨大的疼痛让他发出最后的呜咽,他看见它摘下面具,那张脸竟和他一模一样,可他已来不及说什么了,面前的景象黑过去,只剩下他微弱的呼吸声。 最后他低下了头,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黑影也随着他的死亡消失了。 轻风拂过,吹去了挡在弯月上的阴霾,苍白的光线打下来反射在他周身碎剑上,如群星环绕,为他哀默。 暮色沉重,花眠坐在火堆旁等待着杨一刀的归来,她打开书翻过了一页又一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浮躁,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树旁的马儿嘶鸣不已用力扯着缰绳,花眠安抚它们的鬃毛却不管用,最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两个苹果喂给它们,这才安分了许多。 她走回火堆旁,又重新拿起书,那是一本残破发黄的古卷,讲述旧纪元的传说故事,文字由悬相语写成,是一种极其繁琐的古文字,如今渐已失传,她在杨叔的教导下也才识得几个。 耳旁又传来马的鸣叫,长调凄厉,寒风吹动树枝哗哗作响,她裹紧了披肩,手指拈起书角准备合上,忽然间,一滴鲜血从正前方落下来,纸张被浸染变得一团鲜红。 她的手僵停在空中,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紧接着,一滴两滴……小雨般淅淅沥沥起来,她害怕地缓缓抬头,只见柳树被一大团不明的红色所覆盖,红血管如柳条般悬挂,随着风飘荡在空中,红线末端垂吊着的是一块块残肢。 花眠根本来不及逃跑,红血管如蛛网般从头顶铺天盖地掉下来,一根根扎进她的皮肤,血尸撕扯的拉力将她悬在空中。 在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里,她的皮肤变得苍白,如墙皮般脱落,血滴顺着指尖掉下来,立刻被贪婪的土壤吞噬了,无迹可寻。 2. 二、春日祈雨 时至正午,日头高悬于无云的晴空,将严整以待的军民影子照成一团,他们从天蒙蒙亮开始,就等候在此地了。 为首者是长庚国的君王,他持五谷而立,身披一件金缕五芒星的长袍,腰间坠着一面古铜色鸟首面具,神情庄重。他未带金冠,浓密油亮的黑发由洁白的孔雀羽毛半挽着,看起来比他四十六岁的年纪要年轻许多。 旁边立着的小官注视着太阳的方位,将拂尘轻扫,低头作揖道:“王上,已到吉时了。” 长庚王上前一步将五色谷抛洒于祭坛,虔诚跪下,拜道:“汗血育土,青稞寥寥;烹羊宰牛,酒食相迎;祈佑丰年,青神赐福。” 众人随其跪拜,喊道:“祈佑丰年,青神赐福。” 而后祭坛的白月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从中央升起一个龟背石台,祭巫身着鸦羽长袍盘坐其中,随着他一挥手,东南西北伫立的四个雕龙石英柱吐出清泉,水流随着石门雕刻的花纹涌动发出荧荧蓝光。 祭巫站在椭圆形的龟背上踮着脚尖却如履平地,他以舞传意,模仿了动植物的习性,忽而捶胸顿足暴跳如雷,忽而婉转摇曳静如青松,每走一步,脚边都有绿叶或是花瓣落下,嘴里念着一种早已失传的古语,神秘而优雅。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春祭是一件庄严神圣的事,尤其是在旧神寂灭以后,新五行神随着信仰人群的增多逐渐显化,成为人们主要信奉的神灵。可是对于谷粱儋来说,这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从早晨等到现在,他们一口水米都没吃,现在又要跪在这儿闭上眼睛感受这场滑稽的表演。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前面肃穆跪立的父王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当他摇头晃脑寻找乐子的时候,却忽然对上一只凶狠的眼神。 原来是他那少年老成的姐姐谷粱伊,此刻也睁了一只眼在警告他,似乎在说:你要是再不安生,小心我揍你。 于是谷粱儋不敢再乱动,只好忍着酸痛的膝盖继续安静下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由群鸟伴奏的乐声停止了,祭舞也缓缓落下了帷幕。天空此时被大朵大朵的白云所覆盖,空气中回荡着一种雨后新苗破土、陈杂尽除的清新气息,尽管很微弱,他还是敏锐地嗅到了。 这种气息让人很安心,就像是他从大祭巫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中逃课后的闲暇。 众人虔诚地等待着,双手交叉于胸前低首祈祷,手掌交错缠绕的样子像一只展翅的鸟儿,每个人都很安静,似乎会一直这样等下去,等待神迹的降临。 直到一阵毛毛雨飘落下来,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因为这并不是普通的雨,而是他们祈求的回应。 那雨丝落地轻柔,更像是轻抚和问候,带着甘甜的清香,浸润了万物的灵气而后回馈于大地。故而一接触到祭坛上的谷物即刻开出了花,种子飞速生长,在没有土壤的空气里接受着春雨的洗礼。摆满祭物的圣坛上被一束七彩的光芒所笼罩,石碑里镶嵌的黑龙晶如风车般转动,没有人不为这奇异的景象感到吃惊。 “春神!是春神显灵了。” “感谢春神赐福,今年必定穰穰满家啊!” “春神护佑。” 众人脸上展开笑颜,只听得见连续不断的磕头声,如锣鼓一般很是响亮。 福雨渐渐停下来,天空再次艳阳高照,春祭的队伍已经走在回王城的途中了,谷粱儋和她的姐姐各骑一匹小马驹,努力跟上行进的队伍。 “我敢说,就是因为你总是祭拜神灵不虔诚,这才导致你迟迟没有守护灵使。”谷粱伊抬起下巴尖声说道。一只幼隼盘旋在她周围,通体漆黑,眼神锐利。 “这有什么?寻常人家的孩子都要及笄礼的时候才会获得,谁像你天赋异禀,怪异得很。”谷粱儋追赶上跑在他前面的姐姐,耸耸肩膀说道。 谷粱伊嗤笑一声,向毛毛使了个眼神,幼隼立即领会了。它鸣叫一声,收起翅膀俯冲向骑在小马上的白发少年。 谷粱儋拉紧缰绳,马匹受力飞奔起来,毛毛紧追其后向他啄去。被毛毛追赶着一路飞奔,他的尖叫声惊起了那群祭祀时负责歌唱的乐鸟,顿时安静的队伍乐调四起,摇滚者摇滚,悲鸣者悲鸣,好生热闹。 谷粱伊在后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怎么样?现在知道灵使的好处了吧。” 不知何时,长庚王已骑马来到了谷粱儋身旁,制止这场闹剧。他右手一挥,空中出现了一道无形透明的屏障,毛毛一头撞了上去,待看清是父亲后,它哀鸣一声蔫蔫地飞向谷粱伊去了。 这时两个拿着木枝的绿皮肤地精出现在队伍前面,语带严肃:“若要进入深谷,就请肃静。卟呀。” 谷粱伊揉了揉被撞疼的头赶了过来,一看到地精,她立刻抿紧了嘴唇,不敢再说话。 长庚王翻身下马,从宽袖中拿出一只精巧的锦囊,眼角带笑:“多有得罪。此乃卜牙所求,特地寻来赠予尔等。” 地精们向他作揖行礼,拿过锦囊往后退了两步就消失了。 耳畔传来山石的响动,泥土小径尽头布满青苔的高峰向两侧排开,这些隐匿于峭壁中的精灵掌管着深谷的道路与山脉,地精们打开了屏障,一条新的小径宛如盘旋在山脚的银蛇蜿蜒而出。 看着缓缓消失在群山中的队伍,藏于云间的两人露出了真身,男子手执柳鞭面容冷峻,身旁立着一个红绳缠绕双髻的童子,二人皆着青衣。 童子开口问道:“神君,长庚并非旭日初升之地,不在您照管范围之内,这化雨显灵的法术尽可交给我代劳,神君何苦劳累至此?” 春神目送着祭祀队伍的身影,答道:“洪荒之初,炁充斥宇宙,诞二神执掌天地自然,引导众生,天为父神,地为母神。母神仁慈,开天堑为途,凡人始有修仙成神之径,青童,你悟道成仙也依赖于此。” “原来是这样。那长庚人异于普通凡人,可是留有母神之力?”青童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虽然他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稚嫩模样,实际上经历了诸多轮回,已然是个千年老朽了,他当然也猜到了其中缘由,“他们居然是母神后代!今日真真涨了见识!可是……他们看起来毫无神力,又与凡人近似,这是为何?” “此中缘由,我也还未明白。长庚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来源和使命,近百年来,竟也学凡人开始祭拜神灵了,确实很奇怪。罢了,无论人或神皆有命数,我们回去吧。” 春神正欲施法驱动云雾,却被青童一把拉住衣袖,只见他支支吾吾道:“神君……俺其实有一事相求。今日下界前,俺特地查过了,长庚离东池其实还挺近的。咳咳,那个……春山茶啊,现在正是品尝的好时节。” 见春神一脸疑惑,他解释道:“神君有所不知,您乃天地灵气化身成神,我们这等小仙要在凡界历经几世劫难,累积福报才偶有成仙的机缘,俺也是十分幸运了。 牲畜、精怪、人类俺都当过,各种人间滋味也都尝了。一直听说东池名川盛产一种叫做云藏春山的茶,却从未有幸见过,如今咱们好不容易借着春祭下凡一趟,您看……” 春神抚平了衣袖,板着脸告诫道:“既已成仙,就不要再贪恋凡尘的味觉了,因为口腹之欲堕落人间已有过先例。” “求求你了,神君,我就这一丁点的念想,请您看在俺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且年幼的份上就帮俺这一回吧。”青童举起手指做发誓状,哀求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其他的贪念,求你了神君。” 正如青童所料,春神确实是软性子,虽一脸不情愿,却仍是驱动脚下的云雾朝着东池的方向飞去了,只警示了一句:“以后绝不可再犯。” 青童早已高兴的手忙脚乱了,他如啄米小鸡一般不停地弯腰道谢。 云雾凭借自然之力的驱使速度极快,不多时,他们已经掠过了岷江进入东池地界了。 青童侍立在春神一旁,万里山河尽收眼底,此处已没有了山脉的痕迹,平原万顷,林海无垠,娇艳的落日给予万物一层金光闪耀的披风,晚霞就在脚下,若说此刻是他几辈子以来最惬意的时光也不为过。 “没想到啊,还得是自然风景最怡人心。”青童自顾自地感叹道。 话刚落,春神就停了下来,青童心中有些吃惊:神君今日竟如此体贴?还特地留下时间让我欣赏美景,奇怪奇怪。 “神君您也太好了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青童夸赞道。 盛情难却,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从袖中掏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烤鸭美酒,准备与神君一同宴饮。 “你做甚?”春神一脸吃惊地看着他,音调不自觉高了些,“现在?” 青童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不只是神君的吃惊,而是周围的温度。修成仙体以来,温度的变化对他再没有任何影响,而此刻身上却一阵寒意,周身的光环也暗淡了许多。 不远处是铺天盖地黑红色的阴霾,这种空洞与漆黑更甚于暗夜,仿佛任何光线都不能穿透,落日的余晖到了这里也都消失殆尽了,它吞噬光,吞噬周围的一切。没有了天和地的界限,竟像是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恐惧与怨念在其中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这种叫喊声对于明心净性的神灵来说尤为刺耳,如对古老恶灵降下的神罚。 “此地危险,你速返回天界将这里的情况禀报诸神。”春神神情严肃嘱咐道。就连他也没有十足把握驱除这场阴霾,更遑论战胜阴霾之下的恶灵。 青童望着不明情况的漆黑汪洋,打了个冷颤,劝道:“神君明鉴,俺并不是害怕,只是担心神君。俺有一世曾在妖王手底下当过小喽罗,她发起怒来漫天黑烟,一口气吞下十几个小妖,光是打个饱嗝就能震碎小精怪哩。怪力如此,依俺看,尚且没有今日景象可怖。您执掌草木生灵性情温良,若咱们与其他四神共商对策,而后行动或许更为妥当。”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冷风猎猎,春神腰间的青色衣带随风逐影,仿佛有了生命。他凝神远望,枯柳下的篝火旁还坐着一位翻书的女子,她是那样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到缀满残肢的红色丝线已然爬满了枝头。 他似乎隐约能探查到一种力,施压在他的脑海中,让他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片段。那些与花眠的瞬间,是的,她叫做花眠。 “来不及了,”春神沉思道,“我必须要救她。” “或许只是怪物的幻术,请神君三思啊。”青童提出异议。无论怎样看,都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一片荒芜。 手中的柳条渐渐褪去了颜色,春神斩钉截铁道:“你且回去,我先行一步。” 青童看着被黑夜吞没的身影,心里憋着一口怒气,既是担心,也看不惯他的莽撞。他后悔自己没有说出来,自己当小喽啰的时候被割掉的双手双脚,作为被饲养的菜人,不断地生长又不断地被切割,如今悬在空中那把发亮的银色弯月正如彼时般割得他隐隐作痛。 他想,如果他说出来的话,这种恐怖会不会让神君再考虑一下。 3. 三、巨坑与果核 花眠吃力地从土坑中爬出来。 方圆十里的草木植被都消失了,以她爬出来的地方为圆心,干燥的土壤形成一个巨大规整的圆坑,有零星的树木碎片散落在地上。 她站在生机与荒芜的交界线上,背后草木万顷,前方了无生气。 这一方深邃广袤的凹陷让她觉得恐惧,无论是什么怪物造成的,对于人族来说都是需要以死抗争的威胁。 花眠极力去回忆昨晚的状况,和杨叔分别以后,她一直在翻阅古籍,紧接着就是被红线怪物捉住吸食,难不成那就是血尸?得赶紧回去禀报城主才好。 “花眠……” 空气里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呓语,而且叫的还是她的名字,她停住脚步。 此刻没有风,最大的声音就是她的呼吸,草叶上坠着的白露滴下来,花眠捡起一块状如短剑的锋利石头。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她心里这样默念着,一面谨慎地朝着四周探查。 干裂的地面在她脚底咯吱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尖刺上,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走过的地方留下的血色脚印。 裂纹消失处椭圆形的物体吸引着她,那是一个泥土材质般的果核,以竖着的姿态突兀地立在地上,下方支撑它的是白骨堆成的小山。 清晨的寒气拍打在花眠裸露的身躯上,宛如利刃,一寸一寸地割去她所有的勇气。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这种从骨骼里溢出来的恐惧却一直挤压着她,让她不断地颤抖。 要是自己不那么任性偷跑出来就好了,杨叔还下落不明,若是让他因为自己而受伤,那她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钉在原地,恐惧使她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脚步。 骨山上,簪者的珠钗在冷风里发出清脆地鸣响,一声一声回荡着死者的痛苦和惨叫,那一块完整的头皮被风干的血迹捻成一块悬挂在腿骨上。 对于从这样死亡边缘中爬出来的人来说,心里的害怕是永远不能战胜的。任何细小的响动都能使她崩溃,偏偏这时果核炸开了,碎裂声把花眠吓得大哭起来,从模糊的眼泪里,她看见里面掉下来一块黑色的物体。 它从蜷缩的状态逐渐伸展开,躺在骨堆的尖端,四肢向下垂着,在空中晃荡。 难道这就是砸出大坑的怪物吗?花眠远远就瞧见它皮肤密密麻麻的血管纹路,形状和血尸极其相似,甚至从指尖还蔓延出来许多蠕动的红线。 或者说它就是血尸。 即使不是,那也一定是个害人不浅的怪物,不然它为何从尸山而生,行为又如此诡异呢?如果不及时阻止它的话,那只怕又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而丧命。 她想起来昨天夜晚和杨叔说过的话:那就任由它毁灭我们的家园?没有人敢站出来吗?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从来没有真正面对过危险,总是躲在杨叔身后,反过来却指责护卫队的懦弱。 而现在,自己光是站在怪物面前双手就颤抖不止。 冷汗浸透了她身上勉强敝体的衣服,晨雾浓重了几分,呼吸的空气刺痛着她的鼻腔和咽喉。 不能逃跑,绝对不能。 “救命!”男人睁开眼睛,如缺氧般大口喘气,惊呼道。他身上坐着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剥皮动物,但是他可以肯定这是他生平以来看过的最可怖的景象,因为没有皮肤的缘故,清晰的血肉纹理裸漏在外面,血淋淋的模糊骨骼上挂着一条破布,似乎妄想模仿人的样子。 花眠攥着手中的石器紧紧抵住他的咽喉,害怕地威胁着:“别以为你变漂亮了,我就会放过你,你这个怪物。”她语言颤抖,呼吸急促。 被她擒在身下的怪物,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忽然间身上的血线都消失了,面容也清晰起来,代之以光滑灼热的肌肤。 为什么是光滑灼热呢? 因为花眠正坐在他肚子上。 “你你你……别妄想用美男计勾引我。我是不会上当的,怪物就应该被杀掉。”她面颊绡红,眼神闪躲了片刻,立刻被男人抓住了破绽,“你别乱动,骨堆会塌的。别动!” 外层的骨头因为两人的争斗从顶部滑落,耳边传来下层骨头碎裂的声音,花眠一手按住他肩膀,一手用锋利的石块在脖颈处划出小口,试图将其固定。 他似乎并不惧怕威胁,挣扎着将身侧的骨头蹬下去,将骨堆摊平成梯形延缓了坠下的速度。而后双手抓住花眠的手腕,凭借着巨大的蛮力扭转了劣势的局面,将她摔在身下,成为抵挡下落伤害的肉垫。 惨叫夹杂在骨头的轰隆声里,沙尘混着碎掉的骨粉弥漫,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晨雾散尽,几缕光线穿过云层直直地落在大地上。 一阵寂静过后,男人扒开废墟走了出来。 漆黑的长发垂在他的腰间,雕刻般的肌肤在浓密的发丝里若隐若现,他茫然地望向东方从树影和高山中冒出的巨大太阳,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 原来有一条柳树的枯枝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绕在上面,锋利的树叶扎破了皮肤划出血痕,他用力地扯下来,将它扔在地上,又觉得不尽兴,于是用脚将它踩碎了。 “不许走。”身后的剥皮怪嘶哑地吼着,虽然听不懂它的语言,男人却也为它坚毅的执着稍稍惊叹了一下。 “我说了不许走!”花眠艰难地从骨堆里爬出来,身后扎满了骨头碎片,是刚刚下坠时刺入的,其中有一根尖锐的肋骨扎出了一个洞,此刻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强烈的疼痛使她不能站立,但是她不能逃跑,哪怕只是将血尸困在这里,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花眠贴着地面,手指嵌入土里拖动身体,趁他转身的片刻,双手扯过他一只脚将其绊倒在地。 男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咒骂,双脚踩在她的双手上,直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他轻蔑地看向地上肮脏的怪物,缓慢地蹲下,揪住她的头发使其脑袋向后对折。 这一瞬间,极其痛苦又很漫长。她想就此闭上眼睛,如果活着如此痛苦的话,那倒底是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坚持呢? 耳旁是刺耳的鸣叫声,身体越来越轻飘飘的。 “眠眠,你知道日升之地吗?传说那里太阳不会落下,有金色的海洋和银白的沙滩,在那里没有黑暗也没有痛苦,总有一天,我要到那里去看看。”矮个女孩面对月亮站着,双手比划在空中,语调轻快。 花眠坐在她身旁,下面是屋顶的瓦片,她抬头看着她,眼神里尽是羡慕:“我才不要去,太远了。而且没有夜晚的话,我肯定睡不着。我想一直呆在东池,到时候找一个如意郎君嫁给他,就这样多好。我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没关系的眠眠,我觉得光是活着就已经很伟大了。”矮个女孩转过身来,眉眼温柔,笑对着她。微风将她的发丝吹起来,仿佛周身环绕了一层圣光,“不过,你要是和我一起去的话,我会无比欣喜。” 男人手中糊满泥土的脸上滑下一滴湿润的液体,那双黑褐色的眼睛布满了痛苦的泪水,却仍恶狠狠地望向他。 他忽然间犹豫了,也许是为着那一份脆弱与可怜松开了手。 花眠屈膝,用手腕支撑着扑过去,趁着脑袋撞击的眩晕,她咬向了先前在他脖颈上割开的小口,硬生生扯下一块皮肉。 男人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喊。 也许这样的垂死挣扎影响不了什么,但是,毕竟真正努力过了不是吗?花眠这样想着,天和地在她眼前旋转起来,最后模糊成一团。 4. 四、小毛猪的进献 装着囚犯的马车一路轰鸣,在狭窄的土路上卷起滚滚烟尘,由一位身着深蓝道袍的尖脸小道士驾着,拐进了一所废弃已久的庙宇中。 “来者何人?”虚掩的木门上两张红色年画动起来,一张金蟒倒挂,一张黑狗吞日。 小道士连忙下马,踏入与腰齐高的发黄草丛,蚂蚱受惊四处乱跳,他一抬脚踩死了一只。 “大人可是忘了我吗?我是巡山小妖飞毛腿呀,前几日刚来过的。近些天又得了些好货献于大王。”他向后指了指盖着黑布的铁牢,示意东西就在其中。 “你个小喽啰,本大爷整日里忙的很,哪里得空记住你的名字。”黑狗不屑地哼了一声,从画中跳出来,它的体型很大,几乎要与马车一样高了。 黑狗耸动鼻尖嗅嗅空气中的味道,腐烂里夹杂着鲜甜的味道,闻起来成色要比前几批美妙许多。 它盯着铁牢,眼神贪婪:“你个小毛猪有长进哦。不过,我怎么能确定你是否真心想献于大王呢?”黑狗转而望向飞毛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飞毛腿被它盯得心里发怵,他赶忙掀开黑布,指着没有皮的花眠说道:“这个献于黑狗大人,还请大人明鉴我对大王的真心。” 黑狗厌恶地撇过头去,摇了摇头:“这个也太丑了,软叽叽的,没二两肉。我看这个长头发的很不错,很嫩。” 说罢,它便去够那具男体,嘴角的口水已经滴落下来,顺着男人光滑白皙的皮肤往下流。 飞毛腿连忙制止了它:“哎哎哎,大人,大人见谅啊,这具极品特意献于大王的,可不能有半点闪失,求大人开恩。请享用另外一个吧。”他从角落里拖出一具长满尸斑的男尸,补充道:“昨晚刚死的,很新鲜,肉也多。” 黑狗勉为其难地大口朵颐起来,看起来是真的饿久了。它先是咬破了肚子,衣物也来不及扯掉,就夹杂着血肉一起吞下,它的头部探入血洞里,尸体的肚子冒出一股白色蒸气。 “金蟒大人今日不在吗?”飞毛腿看着门上的另一张挂画,小心地问道。虽然目睹了不少这样的血腥场面,他还是忍不住害怕,说不定哪一天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他语言颤抖起来。 “金~蟒~大~人清高着呢,他才不屑于吃这些垃圾。”黑狗学着飞毛腿的谄媚样子,也这样称呼着,随后后腿一蹬踢开了门,“你快些进去吧,别在这里碍事了。” 飞毛腿拜谢后驾着马车进入了院子里,停在布满蛛网的炉鼎旁,脚下石砖被杂草和树根顶碎,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正殿的门已经腐烂了,梁柱与香案上爬满了黑纹毒蛇,殿内一共三尊佛像,头部已然不知所踪,摇摇欲坠的屋檐上坠着两只梵语铜铃,发出清脆的叮鸣声。 飞毛腿满头大汗,他将一共五具昏迷的人体拖进殿中,排列整齐后按下了中央佛像莲座下一石刻花瓣,无头石佛向后退开,沉重的石门发出轰隆的摩擦声。 他朝下望去,通道宛如无穷尽的黑井,里面黑漆漆的看不状况。他还从来没有下去过,不过被他丢进去的人可没有活着出来的,想必光是掉下去应该就死了一半吧。 飞毛腿稍稍慨叹了一下,随即拖起一具蓝色绸布男体往下丢,眼看他不断下坠形成一个小点,过了许久才发出撞击的回声。 花眠被脊背上摩擦的疼痛惊醒,房梁上褪色的雕花不断向后退,上面垂着的黑色布条掉下来一根,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它清楚的看见布条前方缀着一点红芯,还有满口尖牙。 不对,是蛇! 她赶忙用胳膊去挡,却发现双手被什么拽着动弹不得。突然间,她停下来了。 头顶上方惊现一张倒着的惨白尖脸,秤砣大猪鼻孔向外呼着白气,占据脸庞三分之一的巨眼滴溜一转,十分诧异地望向她。 黑蛇落到她的脖颈处,冰凉的触感使她吓得大叫起来。 飞毛腿无奈地叹了口气,麻利拿起一块石砖拍向了她的脑门,花眠立即晕了过去。 只剩下最后一具极品男体了,想必这次大王一定会好好嘉奖他,若是给他提拔一个小将当当就更好了,以后找个婆娘,就不再干这些苦命的差事。 他特意将长发男人做好标记,写上了祝福语,随后小心将其丢了下去。 花眠是被臭气熏醒的。 泥沼里的黑水冒着墨绿色的烟雾,恶臭充斥鼻腔,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死掉啦。”坐在斜对面的女人问道,她身着一件被撕掉袖子的粗布麻袍,身体上沾满了干掉的泥垢,尽管杂乱油腻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但是仍能感觉到她脸上怪异的笑意。 花眠捂着脑袋直起身,蜷缩进角落里,没有回答她。周围陌生肮脏的一切使她呼吸急促,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明明前几日她还为着穿哪件衣服而心烦,突然间,就连自己的性命也顾不上了。也许自己只是在做恶梦。 她不断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换了不同的地方,甚至掐出血迹,疼痛在她身上蔓延。 如果是在做噩梦就好了,可偏偏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秦筝,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从小就生活在这儿哦!”长发女人语调轻快,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似乎为她的到来而开心,“我好心提醒一下,这不是梦哦。” 花眠停下手,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下,她将头埋进膝盖里,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秦筝屈着脚向她挪近了几步,明亮的双眸透过长发散发光芒,她试探性地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看起来经过了一场血战,你居然还活了下来,那你一定很厉害咯!” 见花眠没有什么反应,她直接凑到了她面前,盯着她流血的脑壳,疯癫中带着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丝欣喜:“你不喜欢说话就太好了!我最讨厌吵闹的人,恨不得将他们的舌头割下来,我好像真的割过,不记得了哎。” 秦筝在空中比划起割舌头的动作,吐露道:“因为我有无比多的话要说,叽叽喳喳的小鸟都是要喂给蠹虫的,我觉得,你可以成为我第二十九个最忠实的听众!” 花眠抬头,透过模糊的泪滴看见近在咫尺的枯瘦面庞,这差不多是她最近遇见的最像人族的了,如果没有那一张裂到耳后的大嘴的话。她故意贴近了花眠,笑着露出全部牙齿,尖锐如刺,数量是正常人类的三倍。 秦筝朝她脸上吹了一口热气,将她凌乱的刘海吹到一侧,期待着她的反应。 花眠眼中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直往下流着,她默默地再次将头埋起来,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只坚持了那么一小会儿,她终于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些,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些。 秦筝放声大笑起来,捂住肚子跌坐在地上:“你真好玩。哈哈哈。” 高大的黑影笼罩过来,身着黑甲的虎尾守卫用骨杖敲了敲牢房,发出刺耳的声响,大声呵斥道:“喂,起床了,臭虫们,干活了。” 秦筝抿嘴将脸庞上的嘴巴合起来,只留下中央的一部分,两侧形成与耳朵相连的细小的缝隙,她伸了个懒腰,提醒道:“你没有照过镜子吗?你本身要比我更可怕一些吧。省着些眼泪吧,小妹妹,别先把自己淹死了。” 虎尾守卫身后走出来一排用黑布条包裹严密的小兵,他们打开铁牢,将囚犯驱赶至牢外,使所有人排成一队。 花眠被黑戎兵拽出来,脚上和手腕都锁上沉重的链条,一阵等待过后,黑戎兵们发出怪异的叫声表示所有人都准备完毕,这时队伍开始向前缓慢移动。 在这条望不到头的队伍里,站满了形状各异的生物,所有人都着穿一样的白色粗衫长袍,或者说,这就是他们的的囚衣。除此之外,她再也找不出和这些妖怪的任何共同点。 花眠紧紧跟在秦筝身后。 脚下是灼热的红色岩石,似乎因为经常走的缘故,形成了一条明显的暗淡小径。右侧耸立着大约五六米高的丘陵,密密麻麻;左侧却极其平整,还能窥视到一条弯曲的发光河面。 大约走了一刻钟,沿途没有见到任何植物。脚腕因为铁链磨出血迹,脚掌也被岩石割破了,她这时才发现,整个队伍里只有秦筝没有光着脚,她穿着一双黢黑勉强能看出是白色的长靴。 似乎是用她撕掉的袖子自制的。 也许秦筝真如她所说那样,从小生活在这里,即使不是,那也一定对这里很熟悉。 花眠鼓起勇气,用手指戳戳前面人的肩膀,小声嘀咕道:“那个……你好,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呀?咱们要去哪里,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啊?” 5. 五、日升之地的传说 待黑戎兵巡逻着走远了些。 秦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冰冷的目光通过她遮挡脸颊的头发若隐若现:“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说,但你不许问。小鸟儿,我随时可以将你的舌头拔下来。” 话刚落,她便粗鲁地掰开花眠的嘴巴,待确定是人族的形状后,松开了手。 花眠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秦筝在一侧搀扶她的空隙,附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他们把你当成是妖族了,真是幸运呢。” 幸运?花眠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个词与自己联系起来。 “你看那。”秦筝手指了指左侧明亮之处的火光,随即将手掌落在花眠的背后,做轻拍之态。 队伍从他们身旁过去,她们落在了队后。 花眠狐疑地望过去,在红色的岩浆湖周围耸立着一排排铁桩,几个身着厨衣的黑绒兵正用弯刀从桩子上割东西下来,还用铁盘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难不成是在做饭? 待花眠再仔细眯着双眼看去,被吓得双腿瘫在地上。 确实是在做饭,只不过食材是人。 每个铁桩上都绑着一个不完整的人体,他们像是杀猪一样将其开膛破肚,再不断肢解,分块而食。 这其中,她还瞥见了那个从果核里掉出来的长发男人。 花眠似乎能听到骨肉分离的嗫嚅声,脂肪被碳烤着滋滋往外冒油,秦筝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还未从恶心与恐惧中回过神,斜前方虎尾守卫已拿着锁链朝花眠气冲冲地摔过来,秦筝向后灵巧一躲滑跪在地上。 铁锁击中花眠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带起砸向了身后的小丘,锋利的岩层划破了皮肉,新伤带旧痕洇出一大片血迹。 “都是平日里将你们伺候得太舒坦了,小心思耍到我脸上来了。”虎尾守卫将花眠和秦筝驱逐到队伍最前方,高声呵斥道:“今天不发放兵器,若是有人因此受伤或死去,都记住了,都是因为前面这两个臭虫!” 后方妖群发出一阵骚动,花眠听着身后小鼠妖的咒骂,心里一阵难过。 她推开秦筝想要搀扶的手,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向前方走去。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红岩渐渐褪去,开始发灰,最后成为深沉的黑色,队伍在一座弯月形的黑山前停下来。 “这就是你们的终点,若没有拿到蠹虫的心脏,就别想活着回去。”虎尾守卫张着满口利牙,咆哮道。 黑戎卫守在队伍两侧确保队伍全部进入洞窟。 一阵呼喊声打破了稳步前进的队伍。 “求求你了,放我一条命吧。家中尚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幼儿等我打猎回去呢,眼看就要入冬了,若没有了食物,我只怕……求求你了,我必须回去啊。”一青蛙精跪在守卫旁痛哭流涕,不断讨饶。 虎尾守卫将骨杖一端顶着他的头颅,质问道:“那你孩子现在何处啊,不妨我将他们接过来,送你们一家团圆。” 眼看家人受到威胁,青蛙精顿时失了声,布满毒瘤的脸上惊恐万分,缓了一小会儿方才回话道:“小的……不怕了,这就进入洞窟,哪怕,哪怕被蠹虫吃掉,也不怕了。” 他转过身要进入队伍中,骨杖直接从他后脑穿过眉心,彼时他还张着嘴巴,眼角还缀着一滴未掉的眼泪。而后一刹那间,骨杖分裂成小块,将头颅切割得粉碎,他的身体却还立在那,从脖子外不断冒出黑血。 “你们这些流窜在外的叛军,妖王给你们活着的机会已经很不错了,老子迟早把你们全部处决。”虎尾守卫收回骨片,看着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叫了声痛快。 几个被血溅到的小怪发出一阵尖叫,冲散了整齐的队伍,拼命地往洞窟里跑。 花眠被吓得僵在了原地,她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死亡,血液喷涌的声音,青蛙精尸体的抽搐,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放。 一切都那么真实。 发生得太快了,转眼间,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没了? 太虚幻了,感觉像在做梦。 她被妖群推搡着掉进了洞穴里。 微弱的光亮勉强能看清洞口两侧嶙峋的岩石,到了她所站的地方已是漆黑一片了,一明一暗,好像看起来形成了两个世界。 虎尾守卫趴在洞口,催促着后方的小妖,将那些行动迟缓的种类直接拎在手中丢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腥臭味,洞内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上许多,几乎没有风,闷得人脑袋晕乎乎的。 左右不过才十几步的距离,岩壁变得更狭窄了,把人挤压得只能匍匐前进。 地下通道很多,渐渐将妖群分散开,此刻只剩下花眠一个人在狭窄的黑暗中摸索。 附近接连传来惨叫声,似乎离得很近,也许只有一墙之隔,生与死的距离便只是这么一瞬。 她在恐惧的驱使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掌下的岩壁逐渐湿润起来,似乎有泠泠作响的水声。 若有水源,那附近一定会有出口。 她沿着隐约的水声继续往前爬,甬道尽头豁然开朗,一束微微发红的光亮照射进来。 是一方椭圆形的清澈小潭,她不禁有些失望,因为水是静止的,这就意味着出口不在这。 她叹了口气,但还是走到了湖边。 倒影中是一个满布疤痕的枯瘦女人,眼窝凹陷,唇色发黑,完全是个吊着一口气的死尸。 秦筝说她面容可怖,难道之前那个长发男也是把她当作妖怪了吗? 她自嘲般地冷笑了两声,连笑容在这样一张脸上看起来也变得恶心。 “这潭水,好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她为自己脑中的想法吓到了。 “但是这潭水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永远不要欺骗眼睛,它知晓一切。” 花眠脑海中不断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她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嘴里默念着“眼睛”,开始往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走去。 潭水化为无数的透明手掌,先是缠绕上她的手臂,紧接着是肩膀和脖颈,最后连头颅也被包裹起来。 远远望去,就像是完美镶嵌在其中的一枚化石。 花眠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从水里抬起头来。 矮个女孩坐在她的旁边废墟上,双手捧着一截堆满泪滴的蜡烛。 她的衣服像是从垃圾堆捡来的麻布袋,身上布满伤痕,一只眼睛被拳头打得肿起来,像是膨胀的嘴唇。 “眠眠,这次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她目光望着遥远的地方,眼神坚定。 “可是我很害怕,如果被发现的话,一定会被打死的。”花眠拽着她的衣角,声音颤抖地劝说道,“梅梅,要不然我们先缓一缓吧。紫婆婆她很警惕,你先躲好,我这几天不能再给你带窝窝头吃了。” 梅梅指着眠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问道:“难道我们不逃跑就不会挨打了吗?你看看你的脸肿成什么样子了!我看过朱屠户家里藏的书,书上说孩子都是甜蜂蜜和摇篮里长大的,根本不是我们这样。我们这样不对,紫婆婆和朱屠户还有村里的人他们都不对。” “书上的话都是乱编的,我不相信有那样的地方存在,还有你说的日升之地,根本不会有,太阳不会一直挂在天上,就像现在,你骗人。”眠眠蜷缩在倒塌的墙角,指着黑夜小声啜泣起来。 “我不会骗你的,你看。”梅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将其铺展来,“你看,这是日升之地的神树扶桑,到时候我们就向它许愿,春神就会满足我们愿望。” 梅梅指着书页上被拼凑起来的金黄色大树,十分兴奋:“一定是这样的,写这本书的人一定见过,不然怎么会画得这么逼真呢!而且我还听过关于春神的传说,他应该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眠眠显然还是有些担忧:“也许我们从来都不应该走出城门的,父亲向我们叮嘱过,外面很危险。出来以后,我们遇见紫婆婆,我们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也许就是惩罚吧。”她叹息了几句,神情悲伤。 梅梅辩解道:“不是这样的。紫婆婆是坏人,她把我们抓起来,殴打我们,从我们身上吸食生命,将我卖给残暴的朱屠户,这是不对的。他们与恶魔做交易,心脏是黑色的。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不该一直承受下去。” “那万一逃出去以后,情况更糟糕了呢?” “没关系,那我们就一直逃跑,直到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直到幸福降临。”梅梅眼神发亮,充满了憧憬,“我会带着你的,我们一定可以到达日升之地,请相信我。” 梅梅依依不舍地将画着神树的图画塞进眠眠手里,叮嘱道:“明天晚上大人们都会去村长家开会,那时我会在村口那棵白杨树底下等你,可千万别忘了。这幅画你拿着,我希望它也能给你勇气和力量。千万要及时赶来,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眠眠不安地点了点头。 6. 六、童年 返回的路上,眠眠远远就望见紫婆婆站在路旁,手里提着一个红灯笼,红色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阴影使她皱成一团的脸庞更老了一些。 难道是在等她? 眠眠的心脏怦怦跳起来,不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紫婆婆向她招招手,面带微笑,站在她肩膀上黑色乌鸦鸣叫了一声,她才慢慢转过头,将脸对准了眠眠走过来的方向。 眠眠从来不敢直视她的脸,尤其是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因为没有眼睛的缘故显得空荡荡的,随着皱纹向下垂,就好像两个张开的变形嘴巴。 “我,屠户爷爷,我把盒子交给他,他让我打扫院子来着,所以回来晚了。”因为紧张,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眠眠太害怕了,根本没有见到朱屠户,只把盒子放在了门口就趁机跑开了,随后去偷偷见了梅梅。 她不敢抬头,害怕紫婆婆身上的乌鸦会看穿她的谎言。 乌鸦是紫婆婆的眼睛。 “朱屠户有没有为难你?累了吧,走,快去吃饭。”紫婆婆用手抚着她颤抖的脊背,对她嘘寒问暖道。 眠眠惊愕地摇摇头,攥紧了口袋里的图画,被紫婆婆一手揽着,走向明亮的瓦房。 一股浓郁的香气涌入鼻腔,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甚至还有几大盘肉类,她平日里可是连骨头也吃不到。 之前将梅梅卖给朱屠户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泛着油光的菜。朱屠户满脸横肉,年纪又那么大,还想让梅梅做他老婆,真是痴心妄想,幸好梅梅趁着夜色逃走了。 想起来,那天的菜肴还远不及今天这一大桌丰盛。 眠眠站在门槛外,犹疑着迟迟不肯进去。 “好孩子,快来吃饭啊。” “婆婆我还不饿。” “说什么傻话呢?怎么可能不饿,一天都没吃饭了吧。”紫婆婆拉着眠眠让她坐在椅子上,“我一向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梅梅她呀,就是脾气太倔了,每次都和我顶嘴,我是没办法才让她给朱屠户管教一段时间。唉,说起来,我还挺想念她的。” 狂风吹着门窗咯吱作响,隐约能听见一阵吵闹声,整个村子的狗都吼叫起来。 紫婆婆微微笑着将门窗关好,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下,屋内顿时温暖了许多。 “风太大了。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见紫婆婆吃了几口后,眠眠才拿起筷子,菜是好吃的,只不过她没有心思品尝。 “你一向与小梅最要好,或许,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紫婆婆问道。 眠眠闷头吃饭,回答道:“她不是离开村子了吗?我也没再见过她。” “是吗?看来是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哈哈。老婆子我辛苦养育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俩现在十四岁?还是十五岁?都已经是要学会懂事的年纪了,小梅这孩子,连个告别都没有,实在是让我伤心。” 紫婆婆装模做样地用袖口擦擦眼泪,啼哭起来。 “唉,小眠你是个好孩子,婆婆相信你,你的心是系在我这里的,绝对不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你计划明天晚上和小梅一起逃跑,对不对?” 眠眠停下来,吃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已经被发现了吗? 她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不敢说话。 紫婆婆那张油红的脸上嘴角微微抽动,流露出可怖的得意。 “不,我不是……没有。”眠眠从椅子上弹起来,因为紧张而脸色发白。 “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呢?” 碗盘应声碎裂,紫婆婆拿着那张画着金色神树的皱纸张走过来,在花眠面前一点点撕碎。 “这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吗?真是可笑。”话罢,紫婆婆将纸屑迎面洒在她的脸上。 雪花般的碎纸飘飘摇摇随着泪水一起下落,还有几片粘在了泪痕上。 眠眠自认为自己有一点很厉害的就是,她有一种将疼痛锁起来的能力。 就比如现在,紫婆婆揪着她的头发,她能感觉到头皮与头颅已经分离了,她可以专注到这部分奇异的体验上,这就显得疼痛平平无奇了。 在一阵家常便饭般的拳打脚踢之后,她被紫婆婆拖拽着丢进了柴房里。 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狗吠,声音低落下去,她顶着晕乎乎的脑袋躺在门边,担心着梅梅的安危。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花眠平躺着,她感觉到自己被柔软湿润的东西包裹起来,脑袋很重,眼睛也睁不开。 “后来梅梅被挖去眼睛吊死在村口的白杨树上,树木像发疯般地将村子锁起来,大火吞噬一切。” 花眠被自己说出的话惊醒过来,眼角还残存着未滴落的泪珠。 她大口吸气,秦筝正蹲在她旁边,好奇地盯着她看。 “你又醒了?” 花眠没有回答,一手夺过秦筝放在地上的长剑,抵着她的脖颈慢慢起身。 “你想干什么?”花眠紧紧盯着秦筝的眼睛,尽管处于优势,她的手臂还是止不住颤抖。 秦筝笑了笑,用指头缓缓推开剑刃。 “好身手,不过你确实不太适合威胁别人。战斗嘛,你最好随时最好赴死的准备,就像这样。” 秦筝顺着剑身扭开花眠的手腕,一脚将剑踢远,随后一个轻巧的旋身将花眠挟持在臂弯,紧接着袖口滑出一柄亮白的短刃,锋利地割开脖子划出一线血迹。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别害怕,小鸟儿,我呵护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伤害你?”她伏在花眠耳朵旁,轻轻说道:“这里可到处都是陷阱,要不是我,你也许刚刚就被淹死了。你没有一丁点感激之情就算了,居然还用剑指着我,真是令人伤心。” 说完,她便放开了花眠,惺惺作态地抹起眼泪。 花眠挠挠头发,有些不知所措:“你刚刚离我太近了,我有些害怕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知道这样的解释应该不会让她满意,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来其它的借口了。 “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很难看吗?” “不不不。”花眠连连摇头。“你很漂亮。” 借着昏暗的光线,花眠得以再一次看清秦筝的脸,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明月,比平常多了几分人情味。即使有脸颊两侧裂到耳后疤痕,倒像是装饰一般,看起来既危险又迷人。 若是自己也能这么漂亮就好了,她攥紧了手掌,在心底稍稍慨叹了几句。 “那是因为什么?”秦筝递给花眠一柄长剑,自己带着短刃,走到了潭水旁,“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可能,可能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花眠话锋一转,询问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方来?” 秦筝:“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传说中春神掌管的日升之地,长着一棵神圣的扶桑树,它终日沐浴在阳光之下,生在金色的镜面湖水之上,是所有生命之源。日食时因为没有光明的照拂,它便会结出一颗果子,这时世界上便会诞生一位救世主。” 她说话时神情激动,嘴角如鱼鳃般在空气中张开。 “嗐,日升之地,神树扶桑,不过是骗骗小孩子的。这和你冒着生命危险潜藏在这没有什么关系吧。” 花眠对于秦筝给出的答案很失望。 又是日升之地这个破地方。 为什么大家都失去了理智?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话,为什么会让善良的人死去?为什么剥夺了梅梅的生命! 都是骗人的,根本不存在什么救世主。 秦筝挥动双手,暗黄色的光芒散开成一颗颗小光球,附着在岩壁上。 昏暗的光线下,平展的墙面上显现出石刻的壁画,线条十分粗糙,展现的故事几乎和秦筝描述的不太一样。 先民饱受黑暗怪物的侵扰,于是派出了一队人马去寻求不会日落的地方,小队翻山越岭最终只剩下一位老者,眼看他的生命也奄奄一息,这时一只金色的大蟒从地底探出头。 见花眠神情疑惑,想必是看不懂古语,于是秦筝为她解释起来。 金蟒询问老者:“愚蠢的老人啊,你可知道一天有多少个时辰?” 老人摇摇头,他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回答,都会成为蟒蛇的食物,然而他并不惧怕,只是悔恨自己没有带领族人找到明亮的地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粒种子献给蟒蛇,请求它吃掉自己,代替他完成遗愿。 金蟒遵守了承诺,也成功达到了那个地方。 这粒种子就是后来的神树,也是日升之地存在的证明。 秦筝:“我们的祖先曾经到达过,我们也一定会到达。”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古怪,明明是秦筝一个人在讲话,听起来却像是许多人的和声。 遥远的声音在湖面回荡着:“这灵泉是我们的眼睛,我们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救世主将会在这里诞生。” 7. 七、村庄 秦筝的眼神变得很空洞,像是灵魂出窍一般,花眠虽然站在她身旁,但能明显感觉到有一瞬间秦筝并不在这儿。 她的自我称谓从“我”变为了“我们”。 “我们”到底是谁?秦筝又到底是什么来历? 花眠拍了拍秦筝僵直的身体,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壁画,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花眠为了叫醒她,甚至还非常大胆地弹了一下她的脑壳子,是带了一点公报私仇想法的,幸好仍是没有反应。 “算了,我要走了。”花眠转身,她是真的要走。 虽然这里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如果潭水真的是“他们”的眼睛,那花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而且周围太黑了,水流的声音听起来形成了规律的节奏,要想苟全性命躲在这里,怕是睡觉也会做噩梦的。 旁边又立着个半死不活的妖怪。 她深深吸了口气,撒开腿就朝着另一侧的狭窄通道跑去。 “你……” 她听见说话的声音离她很近,就像站在她的身后。 花眠回头看,潭水旁已经没有了秦筝的身影,空荡荡的洞窟中只听得见她奔跑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声。 什么时候消失的? 因为回头的缘故,她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黑影,待她想要止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一声闷响,花眠向后退了几步,又跌坐在地上,臀部传来一阵疼痛。 黑影转过头,又机械般将身体摆正。 花眠被笼罩进秦筝投下来的影子里,她盯着秦筝的眼睛,身体紧绷。 秦筝:“你,或许你就是我们要寻找的人。” 刚说完这句话,秦筝的身体瘫软下来,脸上从面无表情到稍稍了有了疑惑。 “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没事吧?”她看着一脸惊恐的花眠,问道。 花眠:“你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她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围着秦筝走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渐渐放松下来。 “你是不知道,刚刚给我吓死了。”花眠上下打量着她,一脸无奈,“我俩正说着话呢,忽然间一只怪物冲出来,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危急时刻我挺身而出,不计前嫌救了你。然后你感激涕零,忽然就在我面前跪下啦,非要拜我为师,我不得已就答应咯。” 花眠转过身去,双手放在背后,背影看起来颇有一番师者风范。 秦筝望着她一幅认真的样子笑起来:“真的是这样吗?” 她走上前,离花眠很近。 温热的气息吐在花眠的脖颈后,花眠感觉到一阵害怕,于是转过身来,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你,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花眠轻咳了几声,故作镇定地回答。 “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呢?”秦筝盯着花眠躲闪的眼睛,笑道。 “话说你真的不知道吗?你刚才像是变了一个人。” 秦筝摇摇头。 虽然她已经回忆起来了,不过若能借着花眠刚刚说的话,与她拉近距离倒也不错。 她听见了先祖们的低语。 面前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人,或许就是救世主。 地面微微摇晃,秦筝很警觉,她拉起花眠嘱咐道:“走吧,小师父,这里一会儿就要塌了。” 花眠还未反应过来,一块巨大的落石就从头顶上砸下来,幸好被秦筝拉着躲了过去。 紧接着周围响起轰隆声,大大小小的落石带着尘土下雨般砸下来,石块堵住了洞口。 秦筝拉着她走进水潭里。 “不,我不会游泳。”花眠站住,解释道,“而且这是死水,没有出口。” 她才刚从水潭里出来,那些回忆她并不想再体验一番,况且这水散发着腥臭味,一点也不干净。 秦筝态度很强硬,她不顾花眠的反抗,仍是拽着她向深处走。 “相信我,我在水里就像是回家了一样,我知道哪里有路。” 冰凉的水面浸湿了衣物,从小腿漫到下颌,身体沉重得像是一块铅。 头顶的岩壁出现了一条的裂缝,碎石不断地砸下来,而后激起一串水花就被吞没了。 塌陷的地方越来愈多,原本宽阔的洞窟只剩下水潭周围低矮的岩壁拖着残破的身躯支撑着,地面上已然没有了可以立足的地方。 秦筝示意她下沉进入水底,花眠不情愿地摇摇头,她的双臂不断地拨开水面试图浮上去,臭水呛进鼻腔里,她不断地咳嗽起来。 秦筝拉住她的脚踝,将她拽进了水里。 顶部的岩石终于也支撑不住全部塌陷,水面激起了一大片水花,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已被石头盖住了,轰隆声渐小,原本的洞窟已成了一片废墟。 一阵黑暗的窒息过后,花眠憋气已到了极限,她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淹死,然而当她张开嘴涌进来的不是水而是一大团空气,于是她扑腾着睁开了眼睛。 两人置身于昏绿的水底,秦筝镇定自若地看着花眠,做了一个跟随的手势,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头颅被一个透明的泡泡包裹着,可以自由呼吸了。 她稍稍放松了一些,通过被泡泡扭曲的视野尽力跟随着秦筝朝光亮处游去。 待穿过一条狭窄的水道后,水流急促了许多,花眠已经跟不上秦筝,她像是裹在水里的一块浮木,无法决定自己的方向。 水流声越来越大,花眠被强力的水流推得旋转起来,她脑袋被漂浮的垃圾撞得晕乎乎的,花眠拼命地往回游,水流却把她推得更远了。 “秦筝,秦筝——”她大声呼唤着远处缩成一团的人影,试图寻求帮助。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深渊,周围的水流全都汇聚于此,从黑色岩石上倾泻而下,花眠抓着一块突起的石头,挂在瀑布边上。 温和的水此刻却凶猛如利刃,吼叫着掰开她的手指。 这几天下来,她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不过是一个吊在绳子的人,还悬着最后一口气。 身体自救的机能似乎总比精神更强大。 还没长好的皮肤以及新伤旧恨,哪一个都是致命的,可是她偏偏还活着。 “救命——”浩大水声盖过了花眠的求救声。 在巨大的深渊旁,她不过是和白色的水花一样渺小。 花眠尖叫着,终于还是体力不支掉落下去。 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坠落感,而是被松软的东西接住了。 原来这些黑色的不是空洞,而是具有实体的物质,一团一团的,像是连在一起的草丛。 她刚好可以站在上面,走起来很吃力,脚掌会凹陷进去,不过很庆幸她不用粉身碎骨了。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水流通过这些黑色物质过滤下去,就这样消失在她旁边。 秦筝也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去了,刚刚还信誓旦旦地做保证,看来是一点也不靠谱。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她必须要找到其他的出口。 花眠环顾四周,不远处竟有干枯的树丛拔地而起,她朝着那个方向摸索过去,居然还有炊烟和屋舍。 怎么?这鬼地方还有人居住! 花眠打起了精神,一瞬间觉得体力都恢复了,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村落旁。 房屋都是由木板和干草搭建的,看起来是就地取材,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街道上干净得一个人也没有,就像是凭空拔地而起的,没有生活痕迹。 空气中仍是弥漫着腐烂的腥臭味。 花眠沿着道路往前走,在尽头找到了一群围着火光的人。 “你们好,打扰一下。”花眠礼貌地询问道。 所有人齐刷刷转过身,盯着花眠看。 这次遇见的确实是人,但好像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人。 他们的衣服都完好无损,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了躯体,甚至连骨架也没有,衣服只是空荡荡地挂在脖子上,只有少数几个还剩下腿或手的残肢,在空中僵直着。 花眠浑身冒冷汗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我,我走错了。” 说着她便往后跑。 人群在后面追着,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干涸的鱼,也许正因为没有身体的缘故,他们速度极快,一瞬间就把她围起来。 他们皱成一团的脸上放着光,像是盯着火堆一样,以一种好奇地怪异眼神打量着她。 人群也并不说话,只通过残存的嘴巴微笑。 花眠被大约二十个人围着观看,她站在中央不敢动弹。 她能强烈的感觉到他们好像把她当成了一个新奇的观赏物,因为她站得腿都麻了,看起来他们似乎暂时并没有伤害她想法。 花眠大胆了一些,索性走动了几步,人群像是幕布一般仍旧紧紧将她围起来。 人群穿着衣服,衣服可以被点燃。 她决定再次回到火堆旁,有了火把起码有安全的保障,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发疯呢。 花眠尝试着往前走,这段距离如此漫长,这是她从没有预料到的,为了避免碰到人,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屈着脚。 本来她才跑开了四五步,走回去足足走了五十三步。 “你们别再围着我了,继续看火堆吧。”花眠拿起一根着火的木柴,说道。 人群似乎听不懂话语,仍是跟着她走。 “再过来,我会用火将你们点着。”她高声威胁道,“到时候你们就死了。” 说着她便假装去碰他们的衣角。 人群仍旧不为所动。 只好点一下试试了,她可不能这样耗下去。 “等一下。”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年人制止道,“点着火的话会惊动蠹虫,到时候我们谁也逃不开。” 人群排向两边给他让路。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消瘦青年,衣冠整洁,没缺胳膊少腿,衣服上绣着流云青鸟纹饰,身后挂了一柄白剑。 看起来像是仙门子弟的装束。 这种人,花眠只在小书上见过。 而且关键是他看起来很正常,尤其是在这样怪异的环境里,他正常得很反常。 8. 八、蠹虫 人群重新围起火堆,花眠跟随着白衣人来到了一棵枯萎的白色树旁,周围环境暗沉,所以这棵树被衬得像是一条发光的灯。 “蠹虫,你刚才说到蠹虫,你见过它?”花眠抢先问道。 她本来就是为了蠹虫而来的,也许杀掉它,自己就能被放走。 “还没见过,不过它应该就在我们身边,它知晓一切。”白衣人环视了四周,神色警惕,“我知道你应该还有很多疑问,别紧张,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顺便说一下,小道春山明徵派平芜是也。” 说到来历的时候,他明显神色带了几分骄傲。 明徵派,听杨叔说是多年之前天下第一的修仙门派,只不过为了剿灭血尸已经覆没了,据说全派上下无一人生还。 这个人,明显毫无悲伤之意,难道说他也是和自己一样被莫名抓到这,所以还不知道? “原来是修仙之人,如今终于亲眼得见,果真是气度不凡。”花眠虽有恭维之意,不过平芜确实一副明朗清秀的模样,看起来就十分值得信赖,她倒也没说错。 不像那个长发怪物,居然以美色为诱饵,简直太过卑劣。 “我叫花眠。”她神色兴奋,“你是来救我的吗?就像刚才,通过你神奇的法术驱散怪物。” 平芜看着她眼神里闪烁的希望,有些不忍心打断,他看见一个又一个鲜活之人葬送于此,也许再过不久,自己也坚持不住了。 “抱歉,我也是被困在这里了。刚刚那些人,他们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不过他们应该是和你一样的经历,是被抓进来杀蠹虫的。”平芜满怀歉意,解释道,“不久之前,他们也和你一样,是完整的,有意识的。你不要害怕,还能回忆起来什么线索吗?比如这是什么地方?” 花眠眼神黯淡下来,坐在白木蜿蜒出地面的树根上。 看来他也对这里所知甚少,那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她好像从一个谷底跌进另一个谷底,不断从山上往下坠,连一点喘息的几乎也没有。 苦难的背后紧接着苦难。 为什么会失望呢?会不会一直以来我都做错了。 花眠沉浸在痛苦中。 从梅梅,杨叔到秦筝和现在的平芜,我一直渴望着依靠他们解救自己,或许我应该试着依靠自己。 我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花眠迫使自己冷静下里,试图回忆到这儿之前的状况:“我被水流冲进来的,洞窟塌陷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关进铁牢里的,有一群守卫,他们驱赶着我们进入洞窟,说是要取出蠹虫的心脏。然后就是,我掉进了水潭里,水潭好像会说话,秦筝救了我……” 她的眼泪不断地往外冒,说话已经没有了逻辑。 “你说得很详细,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很勇敢了。”平芜似乎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先安抚了她的情绪,而后分析道,“秦筝,你果然也见到了她。她是不是通过水潭窥视了你的来历,说你是救世主。” 花眠点点头。 平芜言语愤慨:“真是个黑心的骗子!她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这里所有人,都是被她用诡计骗到这里的。” 花眠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她明明救了我……” 救了我。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人族,可偏偏又将虎尾守卫引过来,明明所有人都没有了武器,她却刚好准备了短刃和长剑。 秦筝是想通过水潭救她吗?还是说只是为了将她引到这。 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谋划的吧。 花眠心情很沉重,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她颓坐在原地,捂着脸。 平芜蹲下来,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轻声说道:“别责怪自己,这世界上有太多的狡诈和艰险,你不需要为你的善良而哭泣。不过情绪当然是要发泄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这里刚好有一个肩膀。” 花眠扑上去大哭起来。 平芜抱着这个脏兮兮的泪人,轻轻地拍着她满是伤口的背,他的眼眶也有些微微湿润了。 或许是为着她的委屈而感动,或许也是因为自己。 他已不知道自己被困多久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血尸是否还在危害人间,是否还有无辜的人因此受累。 他无处可说,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浅浅的叹息。 也许是太累了,花眠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平芜没有惊醒她,将她平放在地上,将仅存的灵力注入她的身上,为她治疗。 天色一直毫无变化,也不知过了多久,花眠清醒过来。 她看到地上篝火的余烬,想必是平芜是升起来的,只是不见了他的身影。 手中有一块褐色的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也许是平芜留给她的吗? 这时她才注意到手上的皮肤已经长出来了,她又看看看看肚子,摸摸后背,所有的伤口都奇迹般的好了。 也许不是奇迹,是平芜吧。 要是他在就好了,就能当面感谢他。 “你醒了吗?”花眠听到平芜的声音,她找了一圈,好像是从手中传出来了的。 他的声音很温和:“抱歉,昨天消耗的法力太多了,现在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交流了。你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请一定要试试,去寻找出去的方式。” 花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因为给我治疗,其实不用的,我可以坚持。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对不起。” “没事的,其实我们本来就不在同一个地方。你见到的也是我用法术显化出来的,我只能通过捕捉到的梦网到你那里片刻而已,如今这样倒是还方便许多。” “你是说我们被困在不同的地方吗?梦网是将两个地方连接起来的桥梁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都没有见过怪物的真面目,但是你们都是为了捕猎蠹虫而进入到这个洞窟的,最大的可能,困住我们的就是它。在不久之前,我是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的,很奇怪,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被困的原因和时间。” 平芜声音苦恼:“后来,我被刺耳的叫声吵醒,是一种很奇怪的频率,我顺着交流信号将意识传递到这儿。没想到这里也有被困的人,起初他们还能和我交流,后来渐渐的时间长了,他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吸食得只剩躯壳了。” “可是我们并没有见到怪物啊,它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消耗我们呢?”花眠问道。 “我初步猜测是梦境,我和他们每个新来的人交流的时候,发现他们看到的环境都不一样。你也许可以站起来走走,这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梦境,我将其称为梦网也是这个原因。” 花眠攥着石头走到小路旁,试图重新审视这个村庄。 梦境是围绕着做梦人的意识构建的,那它一定会有一个核心,可以引发做梦人强烈的情感波动而唤醒自己。 “平芜,你有试过回忆一些痛苦的事,或者通过让身体遭受刺激,比如说跳崖,坠落,使情感产生剧烈波动呢?” “试过了,我爬到树顶上跳下来,甚至用火烧自己都没有用。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是梦境,却还是醒不过来。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这真的是梦吗?” 花眠走到第一间茅草屋旁,窗户都被封死了,门也打不开。 周围一共有六个一模一样的屋舍,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 也许还是得进屋子里看看。 “我这里看见的有六个房子,都是我在现实中没有见过的,不知道它是怎么生成的,居然这么稳定。”平芜的陪伴让她安心许多,花眠已经可以平静地分析环境,去寻找解救的方法了。 “我这里是在门派的后山,草木都已经枯萎了,应该是在秋季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平芜也描述起自己所处的地方,试图多提供一些线索。 花眠终于踹开了门,屋内空空如也,没有家具,干草铺满了地面。 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明徵派的事。 他说不定受到这样的刺激就会醒来,可是如果没用,对他来说无异于扼杀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花眠纠结着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现在外面的季节也是秋季,不过东池的秋天植被也很茂盛,我想,我种的那棵梨树今年应该可以结果了,等我们出去了,一定请你尝尝。” 平芜沉默了一段时间,回答了一个“好”字。 花眠连续着打开了第二个,第三个,还是一模一样。 她现在来到了最后一扇门面前,心脏跳得很快,她甚至能预感到里面一定有东西在等她。 “其实我以前很喜欢做梦,还尝试着去控制梦境,因为在里面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花眠顿了顿,做了个深呼吸,她的手放在门栓上迟迟没有打开,“平芜,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说吧。”他回答道。 “如果现实很残酷的话,你愿意去接受真相吗。还是说会和我一样,更情愿呆在梦里。”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坚定地说道:“我想要醒来,我愿意去接受真相。” 她的手颤抖着,心情沉重:“其实,其实明徵派早在五年前,为了剿灭血尸,就和其同归于尽了。据说门派大弟子叶疏水挺身而出,携全派上下战斗至最后一刻,血海漫天,真的很伟大。后来几年的和平全仰仗于此,所有人都很感激你们。” 花眠说着打开了门。 9. 九、真相 屋内依旧是满地的干草,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痛苦,你可以和我倾诉。”平芜那里一直很沉默,花眠有些担心,“你是明徵派最后的记忆与传承了,如今妖乱再起,血灵又横空出世,大家都需要你,所以你一定要坚持着醒过来。平芜,和我说说话好吗?” 我也需要你。 这句矫情的话她还是咽了回去。 仍旧是无声的沉默,石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刺啦声音,似乎受到了干扰。 “平芜你还在吗?”她拍打着石头,又放在耳边仔细聆听,声音慌乱起来。 石头上白色的淡光已经消退,变成了黑褐色。 “平芜。” 没有任何回应。 角落里的暗影疯狂生长起来,花眠就像是被蒙上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有些害怕,现在突然变得很黑,已经找不到门了,平芜,我该怎么办?”花眠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声音急促,当她朝着石头说话的时候,却发现石头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吗?还是说它根本就没有出现过。”黑暗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叫嚣着。 黑洞洞的小屋仿佛挤满了人,他们藏在花眠看不见的地方,呢喃低语,黑影化成的手时不时撕扯一下她的皮肤,以她的意志为食。 “根本没有什么平芜,这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暗影化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附在花眠耳畔,“你就是个谎话精,像你小时候那样,你一直都是这种肮脏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花眠辩解。 她用手朝黑暗中的影子扑打,却如打在空气上一般,暗影断开又再次粘连在一块。 暗影嘻笑起来:“梅梅,梅梅到底是怎么死的?” 它几乎是贴着花眠的眼睛低声吼叫道:“嘻嘻,害人精。” “害人精。”声音越来越多,在花眠的脑子里回荡。 她捂住了耳朵,冷汗浸湿衣襟,她蜷缩成一块,被黑影包裹着颤抖。 她越是害怕,黑影便越嚣张,它们声势浩大,言语宛如利刃在她身体上割开口子。 “她害怕了,杀人凶手。” “她肮脏。” “她应该被烧死。” 暗影吼叫,紧接着墙边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人影,她正努力地扒着窗户,企图窥见外面的世界。 依稀能听见远方传来的犬吠和吵闹的人声。 女孩慢慢地转过来头,她好像意识到了花眠的存在。 “眠眠,我好害怕,你终于回来了。”女孩哭泣道。 花眠一下子缩回到十四岁,她又成了眠眠。 梅梅在她面前站着,双脚被沉重生锈的铁链拴起来,她移动铁链便跟随着发出鸣响。 空气潮湿腐烂混合着血腥味让人喘不过气。 “眠眠,我们还是先不要逃跑了,我被紫婆婆发现了。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城主一旦知晓我走丢了,就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梅梅乞求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火从梅梅脚底生发,光将屋内照得明亮了些许,火舌舔着她害怕的眼睛。 她忽然间升到高处,被一根粗麻绳吊着,用血淋淋的眼眶望着花眠,嘴巴一张一合。 花眠捂住眼睛,恐惧和悔恨将她淹没,泪水滑到下颌滴在地上,又消失在泥土里。 “你为什么不敢看?这难道不是你导致的吗?我恨你。”暗影用梅梅的声音低语。 这确实是她导致的,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 一直以来,她才是相信奇迹和神树的那个,她的幻想和鲁莽导致了死亡。 梅梅,原名花雨梅,是城主的亲生女儿。 而眠眠呢,不过是路旁一个随处可见的小乞丐。 五年前,血灵被明徵派消灭以后,各地重建,花城主设粥布施。 “你没有碗吗?没碗怎么吃饭,去去去。”马脸小厮驱赶着眠眠,她有些不知所措。 说起来,她几乎都不怎么吃东西,也不会感到饿,她尤其喜欢这样破败吵闹的地方,感觉很亲切。 到这里排队不过是很新奇,其实吃不吃也没关系。 于是她被排队的人推搡着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有一个清甜的声音叫住了她,是梅梅,她送给她一个精致的小木碗,还有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从此以后,每逢城主布施的时候,眠眠便拉着她到处跑着玩。 “我们今天去哪?”梅梅好不容易甩开了侍女,期待地问道。 “今天不出去,你看天气这么阴说不定要下期大雨咧。”眠眠单腿靠在墙边,另一条腿耷拉着,懒散地回答道。 见梅梅有些失落,她话锋一转:“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愿意跟我在山洞里过夜,我们去的地方都太近了,到处都是人,一点没有探险的感觉。” “这不可能,父亲绝对不会允许我夜不归宿的。而且这样不太安全。”梅梅小声说道。 眠眠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去不了,那我只好自己去了。” 说完她便转身,将梅梅一个人抛在身后。 果不其然,她还是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跟着。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们不会走太远。”眠眠在路边捡起一根木棍当作武器,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们会像玉露姐妹那样,成为斩杀妖魔的勇士。嘿,嘿,哈,哈。到时候世人都会记住我们的名字,梅梅和眠眠。” 眠眠说着便比划起来。 乌云将天空整个覆盖起来,周遭暗沉了许多,远处雷鸣阵阵,淅淅沥沥飘起小雨。 “可是她们最后都被血尸杀死了。”梅梅迟疑着站住了脚步,“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森林里静悄悄的,粗壮的树丛上悬垂着枯黄的藤曼,树枝如利爪阻挠着两人的前行,密林深处传来猛兽的呜咽。 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贴着肌肤,沉重而又寒冷。 眠眠用木棍拨开杂草,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往前走着。 “眠眠,我们回去吧。”梅梅提高了音量,她尖细的嗓音有些颤抖。 眠眠转过身,鼓励道:“就快到了,就在前面,有一小片圆形花田,似乎是地精种的,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定我们今天我们今晚还可以见到它,它会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去花田里采蜜。” 她话还未说完,只听见脚下响起一阵木枝碎裂的声音。 是捕兽陷阱,因为太深,梅梅无法将她直接拉出来。 于是她们只好大声呼救。 之后来了一群人。 她们以为呼唤来了救兵,没想到却是恶魔。 紫婆婆一行人将她们打晕,带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里。 “你才是真正的恶魔,你是害死我的凶手。要是一开始没有认识你就好了。”暗影哭诉道。 “这不是真的,不。”花眠脸色苍白,伏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哭喊。 “梅梅,你知道日升之地吗?传说那里太阳不会落下,有金色的海洋和银白的沙滩,在那里没有黑暗也没有痛苦,总有一天,我要到那里去看看。”眠眠面对月亮站着,双手比划在空中,语调轻快。 梅梅坐在她身旁,下面是屋顶的瓦片,她抬头看着她,眼神里尽是羡慕:“我才不要去,太远了。而且没有夜晚的话,我肯定睡不着。我想一直呆在东池,到时候找一个如意郎君嫁给他,就这样多好。我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 “梅梅,这次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 “我不会骗你的,你看,这是日升之地的神树扶桑,到时候我们就向它许愿,春神就会满足我们愿望。” “没关系,那我们就一直逃跑,直到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直到幸福降临。我会带着你的,我们一定可以到达日升之地,请相信我。” …… 一直以来,都是花眠的幻想而已。 她不敢接受真相,如果她没有将梅梅的带出来,没有主张逃跑的话,梅梅也许就不会死。 梅梅肯定可以活下来。 就差一小会儿。 逃跑当晚,花城主已经带人到达了,明明就差一小会儿。 花城主抱着梅梅的尸体痛哭,而她却完好地站在那儿。 明明她才是该死的那个。 城主那样善良的人,甚至将她收为养女,给她姓氏。 可实际上她却是杀死他亲生女儿的凶手。 他永远都不该原谅她。 这么多年以来,她以梅梅的方式行事,她努力活成梅梅的样子。 她,眠眠,就是花雨梅。 有那些瞬间她真的觉得梅梅是鲜活的,是有生命的,她站在梅梅的角度思考,记住梅梅的记忆。 可事实上,她永远也无法成为她。 她那样善良的人,怕是看到活成这样痛苦的眠眠,甚至反过来会向她道歉的吧。 她永远就是那样无私。 “她绝不会这样,绝不会像你们这样。”花眠跪在地上,眼泪布满脸庞,她大声朝着黑影怒吼,“你们玷污了她,你们不配。” 她站起身,挥手斩断黑暗,尖锐的叫声在小屋内久久回荡着,黑影缩成一团最后褪去了。 花眠哭得喘不过气,她不停地道歉。 即便这样也无济于事。 梅梅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10. 十、墙头草 草屋内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剩下头颅的人群贴着门框,偷偷观察着着屋内泪流不止的花眠。 紧接着,他们一个个飘进去,簇拥着她。 看起来竟像是在安慰。 她抬起头,仰望着周围残损的人群,忽然间明白了。 梦是会伪装的。 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恐怖,但他们其实是善良的。 她一直以来都找错了。 整个梦境的核心就是欲望,通过她对世界的看法生成场景,从而吞噬她。 她最想要的就是陪伴,梅梅的陪伴,平芜的陪伴。 这就是她的欲望。 而平芜的欲望是醒来。 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 花眠在茅草堆里翻找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颗褐色石头。 这时一个独臂女人将手摊开,递到她的面前,似乎在说:你是在寻找这个吗? 这颗石头就是证明。 这里是在真实场景中建立的梦境,正因此才会如此稳定。 平芜应该就被困在明徵派后山,那里和外面世界相同,正处于秋季;而她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正是因为她来到这个洞窟,这里一直被黑暗笼罩。 她如果要出去,就要毁掉真实场景,毁掉陪伴。 她走出小屋,拿起火把。 草舍陷落在火海中,黑暗稍稍褪去,地脉剧烈地晃动起来。 人群环绕在她周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渴望。 “你们也想要这个对吗?”花眠晃动火把,对着人群说道。 他们被困的太久了,精神和□□都被稀释殆尽,如今死亡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解脱。 人群点点头。 他们互相传递着火苗,火光通天,刺破黑暗。 黑影怪痛苦的鸣叫在空气中此起彼伏。 黑暗的屏障渐渐褪去,人群已化为灰烬。 紧紧缠在花眠身上的茧丝已经消失不见了,灰扑扑的脸上是斑驳干渍的泪痕,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水流从她斜上方倾泄而下,这就是她刚刚被水冲下来的地方。 地面被一张巨大的白色丝状物所覆盖,梦境中的屋舍原来是寄生着透明卵的巢穴,一共有六个。 一条身上长满黑色尖刺的蠕虫盘在周围,将整个的地方环起来。 见到花眠挣破了虫茧,它显然十分气愤,扭动着身躯朝着她弹跳过来。 它尖声嘶鸣,口中长满尖刺般的利牙,唯一的一只眼睛像是灯笼般被悬挂在头颅上方,似乎可以无死角旋转。 整个地面因为蠹虫的跳动摇晃起来,丝状物材质坚韧而又有弹性,花眠被震得弹起来又落下去,根本站不稳。 照这样下去,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儿。 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虫茧中出来的啊? 好不容易从梦境中醒过来,如果就这样死去也太不值当了。 她攥紧了右手中的小石头。 也不知道平芜有没有醒过来。 蠹虫离她越来越近,她试图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会不会是被自己吸收了?地上根本没有虫茧的痕迹,而那些梦境里见到的人群仍完好地被包裹着立在丝网上。 她被自己的奇怪想法惊到了。 蠹虫已跳到了面前,已来不及尝试其他,花眠将手贴近网状物。 以她为圆心一米以内的白网确实消失了! 花眠站立起来闪在一侧,完美避开了蠹虫的冲击。 蠹虫在岩壁上撞出一个巨大的凹陷,不断有碎石滚落下来。 在它扭转身躯的空隙,花眠吸收了更多的丝状物,她尽可能将场地扩大,方便自己躲开。 一阵奇异的喜悦感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力量充沛起来,现在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更多。 渐渐地,她已经不再需要用手,只是站立在那,便能将脚下的白网吸收殆尽。 枯骨从虫茧中掉落下来,眼看地上已经不见了丝状物的踪迹。花眠站立在蠹虫的对面,双眼猩红,她已毫无畏惧,甚至开始觉得蠹虫才是猎物。 它张着充满粘液的巨口朝她咆哮,嘴中爆发出一股灰绿色浊气,是腐烂的恶臭。 花眠被浊气包裹,脑袋晕乎乎的,蠹虫趁机将她一口吞了下去。 等秦筝和一大群妖赶到的时候,地面上已是血流成河。 陨石般散落的烂肉散发着浓重的绿烟,昏沉沉远方的传来咀嚼的吧唧声。 秦筝举着火把走过去。 蠹虫硕大的身躯被撕出一个洞,肠子和内脏翻涌出来冒着浓重的血腥味,旁边的血滩里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她正如饥似渴地生啃着一坨红色的东西。 秦筝小心翼翼地将火光照过去,问了一句:“眠眠?” 她转过头,嘴角和半张脸都是血迹,手里捧着被吃了一半的蠹虫心脏,待听到呼唤声后,她吞下咀嚼完的一口,眼神清澈下来。 正是花眠。 “你们先别过来。”秦筝对后面的妖群说道。 她将花眠手中的食物夺过来,将火把扔在尸体上,虫肉噼啪作响,明亮的光芒将巨大的坑洞照得一清二楚。 花眠还未反应过来,秦筝就一手举着心脏,一手拉着她走到了妖群前面。 她高声宣示道:“还记得我和你们提起过的吗?日食之时,神树会诞下果实,这世界便会出现一位救世主。她会沐浴着蠹虫鲜血而生,身着红衣带领我们走出禁门,带领我们回到乐园!” 妖群看着前面身着血衣的羸弱少女,交头接耳着窃窃私语。 这时惨白巨大的太阳一点点被黑暗吐出来,日食结束了,大火在花眠身后燃烧,明亮的太阳光偏偏落在她周围,将她环绕起来。 花眠擦擦嘴角,将被秦筝举起的手臂放下来,走到不被太阳照射的暗处,坚定地解释道:“不,我不是。大家别相信她,她是个骗子。” 她指着堆在地上的一片白骨,声色俱厉:“这些都是被她骗进来的所谓的‘救世主’,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可笑的幻想,就葬送了这多条人命,这样的人你们真的敢相信吗?” 妖群齐齐看向秦筝,在期待她的回答。 “我愿意为我的失误去死,如果这是救世主的要求的话。所有信仰的实现都避免不了流血牺牲,这些做出贡献的人,我们将会永远铭记并感谢他们。我无法要求你的原谅,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担起拯救族群的责任,那我义不容辞。”说完,秦筝就直接跪在了花眠面前,双手托起长剑举过头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管这叫失误?我当然不会原谅你!”花眠将她手上的剑踢到一边,言语愤慨。 她当然可以一剑刺过去,结果了她的性命,这是她困在梦境里一直想做的事。 但是现在花眠却犹豫了。 且不说她是否真的下得去手杀人,刚刚她居然在吃一个怪物的尸体,如果没有人叫醒她的话,她会一直吃下去吗? 还是说她已经变成了怪物。 杀戮的念想真的是她为了无辜的人报仇而产生的吗? 还是为了自己饥饿的欲望。 秦筝心脏跳动的声音花眠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越来越强烈,新鲜血液在血管里流动,柔软而漂亮。 她咽下口水,紧接着吓得浑身冒出冷汗。 怎么会这样! 妖群在她面前已经失去了具体的形状,只留下一个个强壮跳动的心脏,这些吵闹的声音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花眠捂住耳朵尖叫着跑开,秦筝带着妖群追在她身后。 “我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责任,终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我们将永远追随你!”秦筝大声呼唤道。 还追随?说不定我到时候控制不住先把你们一个个都吃了。 花眠暗自心想,她加快了脚步。 秦筝知道再追下去也是徒劳,她安抚了混乱的人群,保证道:“不久灾难降至,大家可尽快远离这里。但若有意愿,我灵蛇一族永远欢迎大家的投靠,神谕已经降下,红衣救世,我们终将抵达光明之地。” 妖群走了一半,剩下零散几个人跟随着秦筝前往古昏原。 潜伏十几载,这次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地下甬道因为蠹虫的弹跳已经全部坍塌,月形山峰碎成满地乱石,她爬上较高的一侧顺着平缓的坡度滑下去,这才终于与妖群拉开了距离。 她最开始被猪脸人拖着的时候,那里像是个寺庙,它应该是通过将两地连结起来的通道将她丢过来的。 被打晕后从牢房醒来,时间很短,说不定通道与牢房离得很近。 花眠决定绕到牢房周围寻找出口。 她来到了洞窟入口附近,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原本守在这里的黑戎兵和虎尾守卫已没了踪迹,地面上有散落的兵器和未干的血迹,像是经过了一场打斗。 牢中的人都被派去抓蠹虫了,还会有谁呢?难道说他们发生了内乱?可是地上也没有尸体呀。 疑惑间,天空降下血雾。 来时小路一侧连绵的丘陵拔地而起,竟像是有了生命缓缓移动起来。 或者说,它本来就是活物吗? 那些埋藏在地面之下的脚伸展开来,它每走一步,整个地面都发出轻微的颤动。 这里简直就是虫的巢穴。 她本来以为蠹虫的体型已经足够巨大,可是跟眼前连绵不绝的躯干比起来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它充斥在天地之间,花眠连它的背部都看不到,整个人笼罩在它脚部投下的阴影里。 她眼睁睁看着刚刚躲避的大石头变成脚趾被带走了。 此刻她身旁没有了任何遮蔽物,巨虫位移以后,平坦的地面一望无际。 她孤单地站在红雾里,看起来就像一个小点。 11. 十一、妖王的遗嘱 花眠将地面上散落的黑布拾起来缠在身上,用黑色帽兜遮住脸,伪装成了黑戎兵的样子。 号角声和尖叫声响彻云霄,守卫带着士兵朝着巨虫移动的方向奔跑,嘴里呼喊着:“护卫妖王!” 这一群与虎尾守卫带领的黑戎兵看起来差远了,都是一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妖,拿着刀叉,甚至连锄头、铁锹等农具也用上了,其中一只跑着跑着鞋子还掉了,被落在了队伍后面。 眼看它已经走到了鞋子旁,却“哎呦”一声假意摔倒,顺势将鞋子踢得更远了。 它回头瞅瞅远去的队伍,朝着相反的一侧跑去。 花眠小心地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块乱石区,大大小小的石堆立在地面上。 它谨慎地环顾四周,走向了较为居中的那一块,推动石头,又将上面的土层拨开,露出一块木板。 它一共敲了三下,木板打开,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紧接着两人嘀咕了几句,里面的人爬了出来,那人花眠见过,是之前将她打晕的猪脸小道士。 两人鬼鬼祟祟地从地洞里拖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扛在肩上。 花眠拉起黑布围住下半张脸,压低声音叫住了他们:“你们两个,不守在妖王身边,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两人听到声音以为事情败漏,紧张得手一滑,麻袋掉在地上,金粒哗哗啦啦滚得满地都是。 就连花眠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这起码够三五个人余生富饶无忧了。 丢鞋子的黑脸男人跪下来,害怕得吞吞吐吐说不清楚话。 猪脸道士也一时想不出来措辞,僵在原地。 “无论你们有什么任务,现在最要紧的是将通道入口封上,这样才能防止腹背受敌。”花眠顺势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你们两个现在就带我去。” 两人连连点头应下,请求将装着金子的麻袋放回原处,花眠应允了。 两人在前方引路,花眠跟在后面。 穿过了乱石区,他们踩在松散的黑色沙地上,这里已经听不到打斗的声音,也没有了人迹。 一路以来,她一直没有看见关押的牢房,甚至远处那条发光的河也到了尽头,这里很陌生也很偏僻。 会不会,她已经被发现了。 猪脸道士眼神偷偷往回瞟,观察着花眠的情况。 花眠停住了脚步,紧握藏在袖口的刀。 “等一下。”她喊道。 两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仍然一直往前走。 “我说了站住!”她大喊。 两人停了下来,猪脸人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有何吩咐?前方不远就是通道了。” “这儿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要事要处理。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再偷懒,可小心着你们的小命。”她发出指示,佯装镇定地快步离开,抓着短刀的手已经冒汗了。 地势太过于开阔,周围没有可以隐藏身影的地方,花眠往回瞧时,那两人还矗在原地,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盯着她看。 天上像是挂着两盏明月,虽然其中一轮是太阳,不过在这里,它炽热明亮的光线也无法发挥作用,只是黯淡地悬挂在天幕边,成为一幅被线状云朵缠绕的装饰品。 花眠步履急切,脚下的黑色沙粒陷进去形成脚印,只要翻过这个小丘,她便可隐去身形。 身后传来一声吼叫,登时从沙丘里钻出数十个彪形大汉,猪脸人又领着若干人朝她追过来,已无路可退。 短刃接住挥来的斧头,应声碎裂,紧接着又是一记挥砍,花眠侧身躲开。 她并非身手敏捷之人,只是相比于这些胡乱挥砍的人要稍微好一点,此刻她手上没有了兵器,敌人多手拿长柄武器,根本无法靠近。 她侥幸躲过了两三下,但是再僵持下去,恐怕终会失手。 得先从包围中寻找一个突破口。 花眠巡视一圈,盯紧了身形较为瘦小的一个,借着微风,脚掌勾起沙粒横扫过去,沙尘弥漫,趁其被迷住眼睛之时,朝它脑门挥了一拳。 那妖脑袋红了一块,跌坐在地上惨叫,阵形散开,花眠从缺口跑了出来。 她甩甩被打痛的手,惊喜于自己战斗技巧的提升。要是放在以往,她只怕早就束手就擒了,也许连尝试的勇气也不会有。 他们挥舞着武器追击花眠,尖锐嘶吼,一会儿竟没了声音。 沙地绵软,使不上力,她跑得也不快,不可能这么快就甩掉了。 她回头看时,武器散落满地,他们还是一种追着花眠的状态,脸上的惊恐还未消散,却已没了血色。 从他们身后延伸出无数条血线,在天幕之下蠕动,猪脸人已经只剩了头颅垂钓在末端。 血尸遮盖天地,如洪流般席卷而来。 追击的人群已被吊起,触手朝着她飞速袭来。 天地间充斥着血腥味,红雾自地面升起。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它缝制绝望,牵引着最原始的死亡,真正的暗夜主宰。 花眠再一次想起血线刺进皮肤的窒息感,双脚僵住,无论如何也迈不开。 在绝对力量面前,逃跑也是一种奢望。 血尸攀上她的脖颈,血滴沿着皮肤划出一道下落的红痕。这些不断翻涌的鲜艳血花仿佛有一张大手,用丝线将她提起,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开始慢慢腾空。 她扒着血线,双眼充血。 而后地面剧烈摇晃起来,巨大的阴影从她头顶落下,巨物咬断了血线,花眠掉在地上。 妖王横亘在她与血尸之间,用巨大的身躯为她铸成一道城墙。 看起来,居然是要保护她? 它转过头,一只巨眼连着环绕的四只小眼前齐齐望向她,它嘶吼,用嘴里喷出的气息将花眠推远。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走!作为交换,请带领我的族人。” 花眠不解,这些妖如今都发疯了吗? 前一秒还视她为奴隶,现在却要她领导妖群? 有病吧。 她连自己的命还顾不上,哪有能力去管这许多。 花眠一面想,一面拼命地逃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色大军整齐地迎面穿过她,朝着血尸的方向进发。 他们呼喊着,黑色巨眼旗迎风飘荡,花眠逆着人流,惊讶地放慢了脚步。 妖王用身躯将血尸环绕,红线刺破它的皮肤朝着军队袭击,他们一波又一波地扑上去,尸体层层堆叠,明明毫无胜算,却没有一个人逃跑。 这是怎样一种信念。 难道他们都不惧怕死亡吗。 不,他们惧怕。 花眠看到身边跑过去的士兵,拿武器的手还在颤抖,可他没有停止脚步,仍是大喊着冲过去,紧接着下一秒就被血尸刺穿心脏,鲜血直流。 又有无数的人从她身边经过。 妖王的嘶鸣和士兵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她耳边,她嘴巴干哑着张在空气里,呼吸急促。 人群中,一只手拽住了她,哀鸣声渐小,他们已经远离了战场。 她不明白这些妖为什么要救她,她卑贱的生命哪里值得这么多人舍身赴死。 旁边的黑衣人像是能读懂她的心声似的,开口道:“他们是为了保护妖王,但是妖王选择了你,还希望你不要让它失望。” “失望?我并没有答应它什么。”花眠心中气愤,经过她同意了吗,就将这些责任扔在她头上。 况且人族和妖族长期来处于敌对状态,他们不知吃了多少人,让她去保护妖?她恨不得杀光他们。 “这是妖族的契约,它将生命交给你,你替它完成遗愿,直到死亡。”黑衣人解释道,“你现在活着,就是接受了契约。” 什么契约,分明是个诅咒。 “看来我非死不可了?”花眠问道。 “那倒也不必,你只需要完成它的遗愿就好。” “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人族与要妖族之仇不共戴天,我绝无可能去给一个妖实现愿望。他们尽是些狡诈阴险之徒,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话别说太满,万事皆有可能。”黑衣人辩解道。 花眠停住脚步,谴责道:“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话说得轻巧,我干脆也来个契约,交给你来做好了。” “这种术法,可不是所有人都会的。”黑衣人淡淡抛出一句,“妖和人其实都是一样的,人有善恶,妖也有好坏,彼此都是自然中的一环。” “妖以人为食,那能一样吗?”花眠质问道。 “人不也以畜类为食吗?畜类难道没有生命吗,就连植物也有生命啊。”黑衣人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罢了,与你争论下去也无甚意义,你走过石桥,前面有人在等你。” 黑衣人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花眠确实说不过他,这简直就是诡辩。 人类怎么能与植物,牲畜等同呢。 她将信将疑地迈上石桥,石桥架于沟壑之上,深不见底,呼啸的风声从桥下传来,像是凄厉的哭声。 花眠拽紧了衣衫,朝着桥对面望去,仍旧是毫无生机的黑岩石地面,偶有碎裂的石块顽强地扒在地表上,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等她的人在哪。 12. 十二、长发男 花眠穿过石桥,当脚踏在对面土地的那一刻,周围环境奇迹般地发生了变化。 草丛和树木从贫瘠的石块上生长出来,甚至还有盛开的鲜花,她呼吸着清新芳香的空气,一瞬间恍惚回到了故乡。 一条蜿蜒的小径引着她进入幽深之处,竹林茂密,流水潺潺,石砌高台之上,一青衣男子背对而立。 花眠登上台阶,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这张脸,花眠很熟悉。 是那天骨堆上的长发男,如今穿了衣服,倒显得人模狗样起来。 花眠气呼呼地冲上去,揪起他的衣领,质问道:“你还好意思见我?是没被揍够吗?” 长发男比她高许多,她只好踮着脚才勉强拽起衣领。 侍从拔出剑,神色担忧:“芒先生。” 句芒示意他退下。 “那天确是我的过错,我没认出你来,当时不知怎的,我处于一种失忆状态,没听懂你说的话,居然还误伤了你,真是抱歉。”他看着花眠的眼睛,态度十分诚恳。 花眠松开手,将他推到一边,坐在石凳上:“怎么?这是你第一天做人吗?还失忆,分明就是借口。” 他确实是失忆了一阵,当时从血尸中救下花眠后,法力尽失,直到近几天才想起来,可是无论如何自己再也回不到天上去。 “我并非说谎,你当时坐在树下读书,血尸向你袭击过来,我那时就见过你了。”他走上前,急切地解释着。 花眠疑惑,那晚分明没有人在,他怎么会知道?除非…… 除非他就是血尸。 妖能变成人形,说不定血尸这种怪物也可以。 看起来在妖族这里伪装得不错,非但没受什么伤,还衣冠楚楚的,如今倒跟她攀起关系来,真是好深的心机。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花眠站起身,往后退着与他保持距离。 “这件事确实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我找你来主要还是契约的事。”当时见到花眠的那一瞬间,句芒亲眼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她最终消灭了血尸。 因此发现自己被绑在铁柱上的时候,并没有逃跑,而是留下来,一直在寻找她。 并非为着天下的和平,因万物生死皆有定律,他不该干扰。可当他看见那些有花眠陪伴着的温暖瞬间,那些亲吻和拥抱,他确实有了私心。 但是没想到,如今真正见到了,他只看到了她眼中的厌弃与鄙夷。 难道要让他告诉眼前这个人,他是神族,他看到了未来吗?怕是只会更让人觉得他是疯子吧。 他叹息了一句,缓缓说道:“花眠,妖王以它的命救下你,是相信你能够保护妖群,因此与你签下契约。各部族首领如今都在前厅等候你的指示。” “我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她从哪里会知道我?我与你无怨无故,就算那一日我打了你,你不也差点将我杀死吗?用得着要这样置我于死地吗?”花眠神情激愤,大声喊道。 她哪里有能力领导妖群,就算有,她也绝对不会去做这等伤害人族之事。 “你怎会这样想?我若真想害你,当时你面临血尸的时候,我大可不劝说妖王,那时你便死了。”他急切地解释着,脸色涨红。 “你不必在这里假惺惺的,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花眠回复道。 长发男着实太过卑劣,设计诓骗妖王救她,如此一来妖族溃散,便可成为血尸的食物。她若不履行契约,也是在劫难逃,真是一箭双雕。 只可恨当时没有能力杀了他。 她又转念一想,如今这里有他的侍从在,不好下手,可若引他到无人之处……这也算为天下除一大害。 故而花眠又接着说道:“你若想让我相信你,我知道一个灵潭可以看清你的来历,若我看到的真和你所说的一样,我也许就会履行和妖王的约定。但是这个地方是个秘密,只能,你一个人跟我去。” “若真的能让你相信我,我愿意前往。”他点点头表示同意,若花眠知晓了他的来历,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敌意了吧。 花眠引着他走出石桥,朝着蠹虫洞穴方向走去。 两个人一路上没再说一句话。 气氛很沉重。 本来以为这里会少一些人影,一路过来却不断有逃跑的人,他们甚至还被一个年纪较老的树精拦了下来。 他身上背着数十根嫩芽,长着眼睛和嘴巴,像是一窝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吵得花眠脑袋都是疼的。 和其他人一样,他也认识长发男。 “芒先生,前面危险哦,不要再去了。”树精老者提醒道,“我刚从那里过来,我们的村落都被攻击了。本来咱们这里没有光照,植物生长困难,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丰收,唉,如今全都白费了不说,家也没了,你看看这些新生儿,全都是畸形的。” 树精看着框子里的幼儿,带着哭腔连连叹气。 花眠看不出来哪里畸形了,嫩芽们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一会笑一会哭。 句芒耐心地安慰了老者,居然还和嫩芽幼儿交流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安静下来呼呼睡着了。 他又从袖中掏出几粒绿色丹药递给了老者:“这些药你给他们每个人喂上一粒,和着露水喝下去,若有机会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老者不停地作揖感谢:“芒先生,虽然你才来了几天,但是这些救治的方子以及种植术,属实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益处,要是这样安宁的日子多一些就好了。这位姑娘可是你一直寻找的人吗,如今既然找到了便不要再轻易放手了。” 他看看天空,若有所思:“嗐,真情最是难得。也许某一天,像我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突然发现,彼此间的拌嘴和吵闹竟也如此值得怀念。所以说啊,你们无论有什么矛盾,就好好说清楚,不要再丢下彼此了,人生苦短,世事难料啊。如今也无法请你们到家中坐坐,你们可一定要平安啊。” 花眠连忙解释,可是树精老者非但不听,反而更证实了他们只是情人之间的拌嘴这种莫名其妙的看法。 句芒默认般地嘱咐起老人来:“这是我应该做的,此地危险,你先往神都避难吧,别耽误了行程。” 实在是无耻之极! 花眠现在就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但是看着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她极力忍了下来。 “这些妖其实和人一样,他们也饱受战争的困扰,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实现和平的话,那就太好了。”望着不断远去的背影,他慨叹了一句。 “你未免太过于理想化了,只要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2062|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命存在,纷争永远都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她挑刺般地回复道。 句芒转过头,望向花眠的眼睛:“这就是我们要努力的目标不是吗?停止纷争,消除隔阂与误会。” 她能感觉他意有所指,补充了一句:“不是所有事情你努力了就会有回报的,有些路就是走不通的。” “那我就爬过去,跳过去,总会有办法的。” 花眠撇撇嘴,心里着实无语。 “走吧,马上就到了。” 长发男站在原地,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我以为劝说妖王救你,是为了你好,但是却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如果你真的不想这样做的话,那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现在知道认错了?并不是所有的事只凭着道歉就能弥补的。 她口是心非地回了一句:“嗯,知道了。” 谁知他听到回复却十分开心,神色放松下来,不时扬起嘴角,步子轻快。 风声渐大,月光都被遮住了,只剩下一只星星孤单的挂在天幕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进入了一片石林。 前后都是高耸的石堆,可以遮盖一切行动,恰好这里也有一方小潭,简直完美。 “到了。”花眠说道,“这里就是,你走进去就可以了。” 长发男完全按照她的话,往水中走去。 眼见水没过他的双脚,渐渐攀上膝盖。 水波轻轻荡开,花眠听见自己快速的心跳声,手握紧了刀柄。 花眠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骗子,就像秦筝,将一个毫不知情的人推向深渊。 她有必要询问清楚,再杀也不迟。 “你那天为何出现在寂夜森林。”花眠用到从后背用刀指着他心脏的,声音冷漠,“你若骗我,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潭水冰冷,寒意环绕周身,风撕开云层的一条缝隙,撒了些光线下来。 他静静地站着,也并不反抗。 原来潭水只是一个幌子,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吗?在这里杀了我吗? 句芒眼神渐暗,心中隐隐作痛:“也许你并不相信,我当时是为了救你。” “救我?血尸只有当年明徵派以死为祭,才勉强杀尽。你若真有杀死它的能力,今日又怎么让妖王去送死?”花眠提出质疑。 “我似乎被血尸所伤,能力已经耗尽了,这才导致我第二天丢失记忆,又错把你当成了怪物。” “那你怎么解释你从果核里掉出来的事?当时你身上都是血尸的血线,我亲眼看见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剑刃刺破衣襟,一滴殷红的血色渗透出来。 “我身上怎么会有血线?你以为我是什么?血尸吗?你早已从心底认为我是坏人,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的。”句芒垂了眸子。 他并不了解彼此是怎么相识的,只为着未来的因缘救下花眠,没想到反而误了她。此刻身后拿着刀子准备杀他的人,并不是他脑海中的花眠,并不是彼时的人。 以未来的结果衡量现在,当然只有失望。 他叹了口气:“既然这样的话,不如重新认识,重新开始。” 趁着最后剩余的力量,他抹除了自己关于未来的记忆,如今他便不再提前认识花眠,而只是一个想要重回仙界的人。 13. 十三、任重道远 神都石镜台,各部族首领在这已经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花眠的身影,现如今已经吵成一团乱麻了。 一白毛狮面者,咆哮一声,众人方安静下来。此人身高八尺,毛发旺盛,雄壮异常,是为龙骨部首领横槊,此部族人皆为猛兽,崇尚原始力量。 他站上高台,发言道:“妖王垂暮,竟将王座移交给一个黄毛丫头,人族低贱愚蠢,根本不配统领我们高贵的妖群。想必是受到了青衣小人的蛊惑,若再有一次机会,妖王定不会选择人族继承。各位不如听我一言,我们杀回地面,夺回土地,使妖族重新辉煌!” 他挥动手中铁斧,声音愤慨。 “王位继承向来不分亲疏,能者为任,我们蒙茸部相信妖王的选择。”绿衣女子合上掩面的扇子反驳道,“况且血尸那东西已经闯入禁门,你能杀死它吗?若是不能,即使返回地面,我们终究难逃一死。” 麓术部和蒙茸部向来关系密切,幽渺作为麓术部的首领也赞同绿衣女子的看法:“绿枝说得对,妖王选择那个人族,是因为她能消灭血尸,保证妖群的延续,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换取希望,我族也尊重妖王的选择。” 横槊并不服气:“呵,你们皆为胆小怕事之徒,说什么遵循妖王的选择,其实就是害怕失败。人族真的有抵抗血尸的能力吗?你们已经在地下躲藏的太久了,地面上的事怕是一概不知。” 他挥了挥手,看守通道的黑狗站出来补充着:“想必大家知道,百年前蛟暮江一役,鬼族横空出世,人族凭借着其扭转战事,碍于鬼王,我等屈居于黑暗之地禁门。可现如今,鬼族气息已绝,血尸横扫之下,人族溃散逃亡,现在正是杀回地面的好时机,到时别说是东池,称霸九州也是不在话下。” 想到人族,黑狗舔舔嘴角流出的口水。 各部族窃窃私语起来。 鬼族确实是横亘在他们心中最大的恐惧。 蛟暮江一战后,那是妖族最黑暗的日子,光是提起鬼王的名号就能使他们颤抖。 就说那鬼王座下的幽冥双子,他们各持一段巨蛇骨鞭,源自生剥了上古巨兽金钱蟒的骨骼,长九尺,晶莹透亮,散发哀鸣。一鞭挥下,便是滚落满地的妖族头颅,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相比于血尸,鬼族有怪力,更有智慧。 普通的死法对他们来说太过无趣,大多数鬼追求杀敌的数量,而双子追求死亡的艺术和尸体的美感。 每一次对阵他们都盛装出席,以妖族的惨叫为乐曲,以尸体精巧的切割为菜品。 表面上只是战败,实际上妖族零落,几乎全灭。 现如今,整个妖族也不过千余人。 “近年来,我们捉到不少潜逃至地面生活的叛军,他们的苟活也更能证明地面上的状况。况且人族并非我等对手,若终有毁灭的那一天,为何不一雪前耻,死得壮烈!”横槊抓住时机,鼓舞道。 有更多的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若我说,有办法不去送死呢?”众妖回头,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身着血色囚衣的矮个少女,她一手拿刀,一手拎着个血淋淋的头颅,正向这边走来。 妖群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通道。 花眠走到前方,将头颅扔在横槊面前,沉重的脑袋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血浆奔流,眼珠弹出来一个在地上滚出弧形轨迹。 她先环视周围,而后缓缓开口道:“若我说,我有方法保证你们的安全,甚至让你们活得更好呢。” 妖群诧异地盯着这位来历不明的人族,更有甚者呲牙咧嘴地举起了武器。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真是抱歉。”她用手拍拍胸膛,而后张开双臂,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花眠,就是你们的新任妖王。” 众妖一片哗然,吵闹起来。 “我了解你们的担心和忧惧。确如龙骨部首领所说,如今地面上已经没有了鬼族,少了这个威胁,我们更多了一线生机。”她先将自己处于妖群的位置,分析道,“禁门虽然安全,但黑暗狭小并不适合长久发展,血尸不日便会席卷到神都,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到地面上。地面广阔,虽也有血尸,但是安全的地方总是能找到的。”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是啊,你一个人族,怎么会我们妖族着想。” “凭什么?我们不服。” 不断有反对的声音传来,妖群举起武器,意图对她发起攻击。 花眠头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嘴唇发白,心跳得很快:“就凭我知道如何杀死血尸!” 一声吼过去,妖群安静了许多。 “五年前,血尸曾大肆进攻人族,明徵派将其绞杀殆尽,如今仙门尚有遗存……” 花眠还未说完,就被横槊打断了。 “妖族与人族自古势不两立,你怎么保证仙门子弟会反过来帮我们妖族?”他犀利地指出。 “我不能保证!妖族食我同胞,前几日我还被你们关进牢里,今日又遭到暗杀。”花眠指着地上妖首,坦言道,“说实话,我恨你们入骨,恨不得杀光你们!” 妖群被蒙茸部和麓术部首领拦着,这才没有冲上去击杀花眠。 “但我今日站在这,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即使隔着血海深仇,我仍能跨越仇恨,为了人族和妖族共同的繁荣而努力。我可以,其他人族也可以,因为我们共同面对着一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唯有合作,方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因为我是人,我才能更好地与其他人族交涉,保证妖族的安全。” “正因为你是人,所以对于妖族绝不会有真心。”一直隐藏在角落观察着情况的彭泽部发声道,“非我同族,其心必异,妖族首领向来为妖,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你怕是为着阻止妖族向人族开战,才来当这个妖王的吧。” 花眠怔住了,这确实是她一开始接受成为妖王的原因。 火把燃烧着发出琐碎的声音,火光跃动在她一侧,而另一侧被阴影笼罩起来。 石柱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石林静悄悄的,月光从斜上方倾泄下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297|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彼时她正拿着一把刀,抵着长发男的致命点威胁:“什么重新开始,如今这一切还能挽回吗?根本没有后路可退!即便到了现在还在扯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你若真是清白无辜的,为何不能证明?” 她朝着他吼道,也是在说服自己。 “那你便杀了我吧,我引起的后果就由我来承担。”他鼓动着花眠朝他刺去。 句芒胸口一阵噬心的疼痛,刀刃刺进皮肤,青衣上绽放一朵鲜艳的血红。 长发男双眼通红,失落地望着她,花眠双手颤抖,不断地往后退。 身后笼罩在阴影中的岩石中传来一声鸟叫,紧接着凭空飞出一支利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花眠袭来。 句芒飞扑过去,将花眠挡在身后。 箭刃从后背直接穿过身体,长发男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一命还一命,从此以后我们便两清了。”他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鲜血不断往外冒着,将他整个身体浸没其中。 她看见血液凝成一股水流蔓延到脚下,脚底传来温热的触感,脑海中止不住地闪过刚才的画面。 登时第二支箭已飞驰而来,蹭着花眠的脸庞的泪滴划出一道红痕。 脸颊传来一阵灼烧的疼痛,血色转黑,应该是涂了毒药。 敌方潜藏在暗处,与黑夜融为一体。 花眠将他拖到附近的石头旁,一只利箭刺破了她的手臂,她哀嚎一声,已顾不上躲避。 直到两人都被石头遮掩着,相对安全了些,她才坐下来将箭拔出,连带着剜出一块指肚大小的血肉,她痛得眼泪直流。 敌人攻势更猛烈了些,她听着石头上清脆地撞击声,将散落在周围的几支捡起来。 她想起来刚杀死蠹虫之时,对于妖族异常的反应,那些妖心脏的各种形状和吵闹的跳动声,她还历历在目。若能再次激发,便可以通过声音确定敌人的位置。 触发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她试着屏气凝神,意念合一,然而除了她自己紧张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 她又试着划伤自己却仍是毫无反应。 会不会是妖血呢。 还没来得及继续思索,这方给他们提供庇护的岩石宛如爆炸般顿时碎成粉末。 她立即旋身,手握箭杆,处于一种防御姿态。 这如今是她唯一的利器了。 一个影子穿过粉尘朝花眠走过来,手拿一柄骨杖,杀意呼啸。 是那只杀了青蛙精的虎尾守卫。 他一脸戏谑地笑起来:“可巧啊,居然是你,看来注定要死在我手上。” 说着,他便朝着花眠的脑袋削过去,岩石被整齐地削掉一层。 她闪在一侧,趁机用箭刺过去,却被虎尾守卫一手抓住,箭支断成两半。她也被一脚踢开摔在地面上,痛苦地发出一声惨叫。 虎尾守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骨杖裂成无数个细小骨剑,悬浮在他周围,剑尖对准花眠,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打得血肉横飞,死无全尸。 14. 十四、神明不会偏心 弓箭手因为两个人的打斗暂时停止了射箭,空气湿漉漉的,下起了小雨。 雨滴顺着发丝留在花眠的脸上,她大口喘着气,疼痛使她不住地发出哀鸣。 “你们这些臭虫,偏偏自己没什么能耐,却非要来抢这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虎尾守卫朝她啐了一口吐沫,“你配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她咬紧牙死死盯着他,抹去脸上的污秽。 话落,无数骨剑穿过雨滴,闪烁着冷光飞驰而来。 花眠双手撑地,从他□□滑过躲掉剑雨,又一跃而上,从后背勒紧了他的脖颈。 虎尾守卫一阵窒息,用手往外掰扯着她的手臂,他力气极大,花眠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要断了。 见她不为所动,于是用尖爪刺进了她手臂上的伤口,指甲嵌入血肉里,将骨骼与皮肉分离开,形成了暴露在空气里的一段间隔。 花眠痛苦地大叫着,雨势渐大,已分不清是雨水汗水亦或是汗水,她仍旧没有松开手。 他不住地朝着后方岩石撞去,碎掉的石块扎在花眠的后背上,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不断嵌得更深,鲜红染上干掉的血衣黏成一团,空气宛如刀割。 背上的伤口逐渐撕裂得更大,她仍不愿松开手,而是化疼痛为撕咬,攀咬上他的血管,鲜血如泉水般冒出,虎尾守卫惨叫一声,掰断了花眠的手臂,将她过肩摔在地上。 此时已到了凌晨,雾气渐大,虎尾捂着脖子跪下来,花眠躺在地上一时没了声响。 其中一个离得近一些的弓箭手跳了出来,给他包扎,其他妖仍谨慎地观察着。 “竟是个不好杀的——”他看着虎尾的伤口埋怨起来。 话音未落,整个头颅被扭转了一圈,立刻没了气息,倒在地上。 虎尾发出一声怒吼。 眼看着浓雾里爬起来一个人,形容枯槁,皮肤紧紧贴着骨骼,白如死灰,头发长直脚腕。她嘶吼一声,四颗尖牙长而锐利,眼睛猩红布满血丝。 虎尾不禁颤抖起来:“这是……” 紧接着整个身躯不受控制般腾空而起,她只是稍稍挥动了手指,虎尾已经被分割成小块,落石般哗啦啦滚落在地上。 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弓箭手,也被她轻易地一一解决掉,她吞噬了妖怪的心脏,感到一阵满足。 薄雾流动在空气里,风的形状清晰可见,偌大的月亮从云层里爬出来,四周已无生命的气息,尸体悬挂在岩壁,狰狞恐怖的面容十分清晰。 花眠身上的伤口以及断掉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了,现在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双手沾满献血,朝着星辰咆哮:“我,花眠,在此立誓,以天地为鉴,我将踏平妖族,直至黑夜尽头;我将挖出他们的心脏,夺去他们的呼吸,愤怒之火将永不熄灭,我将登上王位,成为妖族恐惧。” 黑夜中似乎有无数的低吼,回应着她的誓言。 善良好人那一套在这里是永远也行不通的,她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针对她的围猎已经开始了,以后只会有更多的暗杀和死亡。 她站在高台之上,望着下方攒动的妖群,说实话,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回家。 可是如今这般,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回去。 阻止妖群,保护地面上的家人与故乡,现在就是最好的方式。 花眠打了个响指,石砌大厅的里顿时涌出来一群黑压压的守卫,他们手拿长矛将妖群团团围起来,堵住了出口。 一时间妖群安静下来。 “我知晓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我,既然如此,那我何不换一批相信我的人。”她挥挥手,黑戎兵整装待发,将剑尖对准妖群。 黑戎兵为妖王亲卫,是妖王精气所化,从妖王缔结契约的那一刻起,这一批无灵魂与自我意志的完美武器,就也属于她了。 只可惜数量不多,不过用来威胁这群人应该绰绰有余。 横槊被武器指着,也没有了此前嚣张的气焰,反倒谄媚起来:“您是妖王钦定之人,若有领导之能,我龙骨部定当追随。” 龙骨部众人应声而跪,是为拥护之意。 然其他四部却迟迟没有反应,甚至刚才支持妖王的麓术部和幽渺部此刻也鸦雀无声。 “你们呢?”花眠问道。 “呵,或许妖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一背后生有双翅的高大男人轻蔑笑道,众人齐齐望过去,是鹘巢部的首领鹤九霄。 听闻鹘巢部首领选任尤为特别,以貌美者为上,花眠本来一直疑惑鹘巢部为何一直没有动静,原来位于后方这批身姿挺拔者便是,果然个个容貌非凡。 但此人一出,周围却显得暗淡无光了。 鹤九霄只迈了一个台阶,便与花眠一样高了。 她连忙制止了他:“不要再往前了,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或许在你看来,妖族血腥野蛮,非以武力制服不可。”他瞥了一眼横槊,“我等虽无知,却并非趋炎附势之人,也不会受命于人。你想要的是一批听话的傀儡,那你就带你的黑戎兵去吧。” 他语言轻佻,说话间便拔出了剑,黑戎兵将他围起来,护卫着花眠的安全。 “何来武力制服之说?我乃新任妖王,既见妖王,为何不跪!”她语调铿锵,不露声色:“尔等不听号令,是为反叛。来人,将这四部叛贼首领关押起来,其余人若有异议皆为同罪。” 黑戎兵将蒙茸部,麓术部,彭泽部和鹘巢部四部首领扣押起来,剩余零散妖群被兵刃指着,一时不敢发声。 末了,她缓缓说道:“若无事,其余人等便可自行离开。” 妖群四散,大厅一瞬间冷清下来。 她看看颤抖不止的双手,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 待黑戎兵将四个人关押好后,她移步曳杖庭,去看望长发男的伤势。 刚走到院门,只听见一阵悦耳的箫声悠扬飘来,他一袭白衣站在连廊上,发黄的树叶簇拥在他周围, 想必是好得差不多了,还有这些闲工夫吹奏乐曲。 见她走进来,句芒便停止了吹奏,只发呆般望着她。 她还穿着那件血衣,只不过此刻更破烂了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7219|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发上沾着枯枝像是丛生草窝,面容已经疲惫直极。 “好些了吗?”花眠打招呼般问道。 他冷淡地点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并不期望她的到来。 “听着,我不知道寂夜森林里你是否真的救了我,但第二天我们都成了彼此眼中的怪物,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了,我不想再为你我之间的混乱烦心。”她深深叹了口气,“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你说呢?”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头扭在一侧,去看那树枝上掉落的叶子。 “昨夜你为我挡剑,我已知晓了你并无杀我之心,或许之前真的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行了吗?” 听到道歉,他眼眸才微微闪动光亮,神色缓和了一些。 花眠继续说道:“可是你就没错吗?任凭谁看见那样的你,都会误认的吧,更何况你差点将我杀死。后来我拿着刀指向你,也算是因果报应,谁让你那么像血尸的……” 她心中仍是有些愤懑不平,但说着说着声音不确定般低下去。 句芒被气得脸颊发烫,他转身大步走回了屋内,将门摔得响亮。 “小气鬼!我都来向你道歉了,你不接受就算了,对我生什么气呀!你就没有错吗?本来就应该你向我道歉才对,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小气的人。气死我了,啊啊啊!” 她追上去拍着门,大声吼叫着,见屋内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就气呼呼地大步离开了。 句芒背对着靠在门边,将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早就原谅了她,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生气的理由。 只是现在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根本无心倾听她说话的内容,而是觉得她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 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双颊通红。 直到现在,他脑海中还是不断闪过,她刚才急切地解释时微红的面容和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双眸。 这种奇妙的感觉扰乱了他的话语,左右着他的情绪,他忽然担忧起来。 从他自天地间诞生以来,他便兢兢业业地照料万物,从未有一天落下,这就是他的使命。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世界不再需要他,那便是他陨落之时。 他本不该救下任何人,因众生平等,万物并无区别。 母神曾言:天道有其因果秩序,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不能私自介入凡人命格。 他那天救了她,或许已经酿成大错。 句芒倚着门边恍惚坐了好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原来是个送药的侍从。 他一时间有些失落。 “芒先生,伤口好些了吗?”侍从问到。 他点点头,已失去了交谈的兴趣,便示意他搁下药就出去。 末了,他忽然想起妖王,又叫住了走到门口的侍从:“今日石境台可发生了什么事?请与我一一道来。” 侍从将过程详细告诉了他。 句芒听后,愈发觉得不妥,外衣也顾不上穿,急忙拿了配剑就去寻找花眠了。 15. 十五、鹤九霄 话说当日里横槊从石镜台回去,一路上不停叫骂,他筹谋了数十年的王位,如今却被一个外人轻易夺去了,他回到龙骨部第一件事就是叫来谋士与将士,商讨对策。 此刻人已到齐,大约数十人围立在圆形石桌旁,横槊坐在主位。 他端详着人皮地图,沉思道:“如今神都被贼女侵占,约有二十八个黑戎兵把守着,四部首领被捕,各位可有什么对策?” “传闻黑戎兵以一敌十,那不过相当于有二百八十个,要我说咱们直接冲上去,拼他个你死我活!” “对,直接冲上去。”其他人纷纷附和。 横槊拍响桌子,让他们安静下来:“够了!咱们部落不过三百余人,老弱年幼者颇多,到时是要拼个灭族吗?别说是神都,给血尸塞牙缝都不够。” 他双眼怒瞪着,张开满口獠牙吼叫一声。 众妖一时不敢说话。 又一会儿,一只鬣狗怪胆怯地说道:“大王何不借力打力?” 横槊表示感兴趣,让他继续说下去。 “神都外就有最好的帮手,我们只管将血尸引至石镜台,甚至不用消耗任何兵力,到时黑戎兵与贼女势必抵挡不了,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一听便觉得计划可行,于是心情大好:“那引诱血尸的任务便交由你来负责,豹精和狼精随我破除神都护符,其余妖联络各部,以救回各部首领为旗号,召集众妖。到时以鸟叫为令,我们一举拿下石镜台。” 众妖应声,各自领了任务下去了。 神都石镜台—— 花眠终于得到了片刻的闲暇,侍女桐月为她放好了热水,劝她修整一番,她没有推辞,着实是身上太脏了,甚至能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这是一方天然的温泉,也是神都少有较为明亮的地方,白色的长帷幔飘荡在氤氲的白气上,周围点着两座树形长明灯,宛如白昼。 此刻她泡在泉水里,全身放松,合上了眼睛。 她想起在高台上发表的那些言论,直到现在仍是有些恍惚。 关于各部族的介绍,此前还是多亏了长发男,那时他重伤只剩下一口气,还是坚持着将情报告诉了她,才接受医官的治疗。 关于对他的看法她确实是动摇了。 也许他本性不坏,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又想起来今日去给他道歉时,他那副不屑的嘴脸,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花眠对着水面挥了一拳,水花四溅。 “桐月,这里有记录妖族历史的书吗?能不能给我拿过来。”她对侍女吩咐道。 侍女浅浅回应了一声“嗯”。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妖族,知己知彼,此后才能更好应对。 侍女翻找了半天,最后在她背后蹲下来。 “你念给我听好吗?我现在太累了。”花眠吐露道。 侍女翻开了书,念道:“万物由炁孕育而生,人族贪婪无度致使万物凋零,固灵性始开,妖族诞生……” 耳边传来的却不是侍女的声音,而是一句浑厚低沉的男音。 她吓得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试图朝后看去。 头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强势按着,她坐在水中,一时无法起身。 男人伏在花眠耳边,语带笑意:“原来你在这啊,真是让我好找。” 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脸庞,耳朵像是被春风轻拂着,微微发痒。 她心跳很快,双手从水里伸出来抓住他的手腕向上使力,试图摆脱他的控制,没想到男人却顺势从她头顶翻身一跃,落在她面前,将她按在温泉岩壁。 升腾的白雾里,鹤九霄那张雕刻般的面庞与她近在咫尺。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颜。 彼时花眠还未来得及换上衣服,她感受到他的双手按在肩膀上传来的炽热,以及搅动的泉水里,她的身体和衣服的触碰。 花眠别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脸颊发烫。 “害羞了?真是不好意思。”他话语里带着歉意,可行动上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而是将头扭向花眠那一侧,仍是盯着她的眼睛。 “你,你是怎么从牢里逃出来的?就不怕我再次唤来黑戎兵将你杀死吗?”她立刻调整了情绪,故作淡定。 “他们?呵,他们可奈何不了我。”他嗤笑了一句,“想知道妖族的历史,与其看这破书,不如问我啊,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鹤九霄堵上她看向别处的眼光,贴得更近了些。 “我不相信你。”花眠将他推开,游到温泉另一侧。 “哦?那你相信谁?那个病怏怏的芒先生吗?”鹤九霄追上来,询问道。 “他我也不信。你到这里不会只是与我说这些俏皮话吧,若如此,恕我不想奉陪。”她盯回去,语气渐冷。 他看到她神情严肃,知道不便再与其绕圈子,立刻说明了来意:“你不是想登上妖王之位吗?我可助你,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现在就是妖王。” “是吗?二十六个黑戎兵的王吗?” “是二十八个。”花眠纠正道。 “行行行,即便多了两个,你凭借着武力抓了各族首领,又将剩余妖群放回去。他们本身就不服气你,你以为他们回去后会做什么?听候你的差遣,感念你的不杀之恩,向你朝拜吗?”鹤九霄分析道,“不,他们只会集结起来,杀回石镜台。况且龙骨部觊觎王位已久,横槊势必不会安于一隅,只怕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花眠听得浑身发冷,在心底埋怨起自己的冒失。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她问道。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故意放慢了语气:“我的条件很简单啊,你。” 花眠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 “就是你啊。”鹤九霄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解释道,“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妖族的王呢,和你们人族的概念可能不太一样。在这里,妖王一直是没有什么实权的,就像你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7286|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是拥有二十八个黑戎兵的荣誉王者,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各部族首领手中。因此妖王到底是谁,其实无关紧要。” 他继续说道:“不过呢,妖王有一项十分重要的使命,就是为妖族诞育子嗣。各部族里有一半的人都是这一届妖王的子嗣,它诞下胚胎,而后化形,根据习性分到各部落,所以呀,它又掌握着全族命脉。” 花眠长大了嘴巴,十分吃惊:“那妖王不就是个生育工具吗?” “是的呀。”他一脸天真无邪地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你们还,那么……以死反对我?”花眠一时语塞,感觉自己跳入了火坑。 “你先听我说完,上一任妖王和彭泽部一样雌雄同体,所以自己便能完成生育。”他眼神忽然受惊般躲闪开了,脸色微微发红,离花眠远了些,“你嘛,我记得人族似乎不可以哦,所以我猜你也许会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 花眠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她从未觉得泉水如此清澈,白花花的肌肤在泉水的波澜中若隐若现。 她抬起手,便是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没想到却是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力气很大,稍一用力手腕处便泛起了红痕。 “你下流。”她骂道。 他若无其事般笑起来:“我助你拥有实权,你娶了我,岂不两全其美。” “你说横槊也觊觎王位,那他一个男妖,也能生育不成?”花眠敏锐地察觉到了漏洞,“你莫非是在诓骗我?” “等到授权仪式的时候,妖王将喝下长幼水,无论男女,皆可生育。横槊或许是想掌握生育之权,以此要挟各部落。不过,也许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捕捉到花眠好奇的眼神,故意买了个关子,“说不定……说不定他就有这种喜欢生育的癖好。” 说罢,他被自己荒唐的言论逗得大笑起来。 花眠已挣开了他的手腕,走出了水池。 水珠从肌肤上滑落,地面上留下一串湿脚印。 鹤九霄立马转过身去,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如花眠所料,他只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并不敢有什么实际行动。 她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发话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成为傀儡,以此掌握生育之权咯。” “不,我只是单纯喜欢你。” 他说得那样轻松,语言轻飘飘地传到了花眠耳朵里,她一时间恍惚起来。 鹤九霄从水池里站起来,泉水倾泻般从身上下坠,浸湿的衣襟勾勒出健壮紧实的肌肉纹理,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要我说,当妖王也没什么意思,争来争去都是一场空罢了。不如与我去逍遥快活。”他撇撇嘴,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期待。 “那我只问你一句,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花眠抬头问道。 鹤九霄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一时间愣住了。 他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忙用双翅将未穿好衣服的花眠护住。 去看时,那提着剑的白衣男子原来是句芒。 16. 十六、陌路 句芒当日正担心龙骨部有所行动,便提了剑前往石境台寻找花眠,不曾想危险没有看到,倒是目睹了极其香艳的一幕。 花眠衣衫不整地站在鹤九霄旁边,而鹤九霄呢,穿了一身半透明的衣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差贴到花眠身上了! 真是不知廉耻,句芒暗自咒骂了一句。 两人脸色通红,头发往下滴着水珠,像是十分惬意地泡完澡,刚从池子里出来。 他便是三步并作两步,轻功越过泉水,锋利的剑刃刺破飘荡的白纱,此时已经架在了鹤九霄的脖颈处。 鹤九霄虽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十分不悦。 他等怀中的人穿好衣服后,才慢吞吞地收起了翅膀。 花眠被两个大男人围着,一抬头便对上了句芒愤怒的眼神,因此询问道:“你来干什么?” 此话一出,却见他胸腔起伏,似乎情绪更激动了。 “我来干什么?!倒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荒唐的事!” 鹤九霄制止了花眠急切解释的话语,回复道:“我们做什么,那是我们的事。你与她无亲无故,有什么资格管教?”他语气轻盈却很锋利。 句芒被呛得一时语塞,他又看了看花眠,却见她木头一般站在那,并不打算辩解。 愤怒和酸涩噎在心头,他顿时萎靡下去,蔫蔫地收起了剑。 鹤九霄说得对,他确实没有资格,甚至和她连朋友也算不上,也许在她心底还怨恨着他吧。 鹤九霄朝花眠使了个眼色,浅浅一笑:“无论如何,还请你好好考虑我刚才的提议,你会见到我的诚意的。” 话罢,他用法力瞬间烘干了衣服,大步流星地告退了。 花眠有些吃惊,原来衣服一下子就干了! 那他刚刚……难道,是在勾引我?! 想到这,她拍拍泛红发烫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句芒看着面前如拨浪鼓一般摇头的女人,良久,他缓缓开口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花眠听到声音一瞬间清醒过来,身边还站着一个恶魔呢。 “我没什么想说的,倒是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她回复道,语气冷漠。 纱幔混乱地飘荡在风中,树形灯具上几盏蜡烛已经烧尽了,一直往下淌着未凝固的眼泪。 句芒面露疑惑:“是今日道歉的事吗,我确实不该将你拒之门外,其实我……” 我从未生气。 他还未说完,花眠就将他打断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妖王。” 她并未把话说满,是想听听他的解释。 “妖王吗?之前不是说清楚了吗,唯有身躯庞大的妖王才能拖住血尸,这样我才能及时救下你。如今这里也很危险,我们不能长久留在这。”他抓住她的肩膀,神情紧张。 花眠摆脱他,后退了一步,眼中流露出失望:“你走吧,别再让我见到你。”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句芒听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铿锵后,碎成了两半。 “我?我不明白。”他眼眶红起来,言语微微颤抖,“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不能?是嫌带给我的混乱和祸害还不够多吗?”她质问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便绝不会沦落到禁门,这一切本就与我无关。我可以在东池吃吃喝喝,了此余生。可如今你再看看我,我身上哪里还有一片完整的地方。” 她将衣襟拉开,交错的疤痕在皮肤上绽放,看得人触目惊心。 “若非是你,我又怎么陷入妖王之争,在这里无法脱身。你知道加冕仪式吗?到时我会喝下长幼水,变成一只只知道生育的工具。非得这样你才满意吗?” 她神情越发哀恸,黑暗攀上她的双眸,言语结满毒刺与冰霜:“也许我早该死了。” “不,不是这样的。”句芒后跌了一步,神情颓废,“我能去哪?我哪也不去。” “别再骗自己了,我不是你要寻找的那个人,也永远不会变成她。”花眠哀求道,“不管你到底是谁,真相如何,就这样结束吧,好吗?天大地大,任你逍遥。” “你的生活绝不该围绕着我,这样只会将我推向深渊,我们就此告别吧。”花眠劝解道,话毕,就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失落地瘫在地上,白纱被狂风吹下,将他掩埋。 离开温泉以后,花眠沿着神都走了一圈,却发现这地方居然如此狭小逼仄,到处都是险峻的石堆,映在地上的影子宛如厉鬼,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从来没有光亮。 她走到一处平坦的地方,想要感受一下花香,植被却以更快的速度凋零腐败,像是一瞬间就走到了生命尽头。 “真是可恶。”她咒骂了一句。 用脚踢开路上的石子,没想到却撞上路沿,脚趾红肿起来,她只好一瘸一拐地走下去。 前方传来一阵呼喊,侍女桐月终于追上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王,不……不好了,神都护符被毁掉了。” “护符?”花眠扶着她,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那是神都最后的屏障,是历代妖王不断加固而成的,如今若没有了它,血尸已穿过石桥,朝着石镜台袭来了。”桐月弯下腰用双腿支撑身体,呼吸急促。 “那些逃来神都的难民呢?他们可有在石桥附近的?”花眠急切询问道。 “有,不过肯定难逃一劫了。”桐月神情难过。 “那你快去牢里将剩余首领放出,让他们各自疏散自己的部众。若有余力,就去通知附近的人,到时若血尸真的侵袭至此,实在害怕的话,就躲起来。”她嘱咐了一句,就急忙朝着石桥飞奔过去了。 她打了响指,黑戎兵凭空出现,黑乎乎一片奔跑在她身后,她尝试着询问他们是否有像马这样的载具,能够加快速度的。 他们没有回答。 当她以为要一直跑过去的时候,从岩石投下的影子里窜出来一只四条腿的生物,并肩跑在她旁边,通体漆黑,又虚幻缥缈成一团。 她尝试触摸上去,却又似实体。 于是她抓住它的毛发,一跃而上,风声在耳旁呼啸,速度顿时快了许多。 逃亡的妖群从她身旁跑过,婴儿的哭喊声,母亲的安抚声,杂物碰撞又掉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0417|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滚滚烟尘里,他们搀扶又互相咒骂。 花眠回过头,惊异地发现这一切她何其熟悉。 那时血尸袭击东池,她随着人群逃命,也是夹杂在这样的混乱与喧闹里。这时,好像一切边界都消失了,人和人割裂又粘在一起,恐惧弥漫在空气里将世界染成血色。 只不过,她现在却是逆着人流。 她与骑马偷跑出来的自我融合在一起;她与扎满骨片被向后对折的自我融合在一起;她与撕开蠹虫,沐浴鲜血而生的自我融合在一起;她与目睹了前赴后继死于血尸手中的妖族士兵,呆在原地的自我融合在一起。 她听着狂跳的心脏与脑海中恐惧,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血雾再次弥漫,石桥坍塌,那些她见过的奇花异草与石砌亭台,此刻全部碎成粉末,残肢与血迹突兀地随机出现在地上。 她循着求救声望去,一个朝她跑过来的小女孩,大哭着摔倒在地上,她冲过去拉起她的手。 只那么一瞬,她身后便插满血线,巨大的撕扯力将她身体分开,鲜血四溅,洒在她的脸上,浓烈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她明明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透过眼角的血滴她看到那只手,那只手在她手里抽搐着,还是温暖的,往外冒着鲜血。 她吓得大叫一声,泪水便夺眶而出。 世界顿时失去了声音,目光所及也没有了色彩,成了黑白的一片。 血线再次袭击过来,黑戎兵抵挡在她前方形成一小块黑墙。 “梅梅,梅梅。”花眠念道。 可是她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多时,就连黑戎兵也被血尸吸食殆尽,密密麻麻的血线向她压过来,她被笼罩在黑暗里。 她抬头仰望着铺天盖地的魔物,双腿瘫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血线已经爬上了她的头颅,将要撕开她的皮肤,一阵刀光剑影却斩断了血线,断掉的血管如虫子般蠕动在地面上,血尸嘶鸣一声,伤口处又重新长出无数条新的血管。 竟是蒙茸部,麓术部和彭泽部的首领,她们挡在花眠面前,努力支撑着。 绿枝用枯藤权杖织成一片防护罩,回头喊道:“妖群已经到达前往地面的通道了,你快走,我们在此拖延时间。” “快站起来啊,妖群还需要你。”幽渺一面斩着血线,一面声嘶力竭。 “你就这么脆弱吗,死亡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两眼一闭。如果没有了信念,只剩下一句躯壳,那才是真正的结束。”彭泽部首领漾双将她扶起来。 “为什么,你们……”花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 “我们可不是为了你,凭你现在的力量怕是根本无法阻挡血尸,为妖群撤离争取时间。”绿枝筑起一道网墙,将血尸短暂的隔开。 紧接着她们三人齐齐向她跪下:“封上通道出口,请一定要带领妖族活下去。” 花眠被一阵强力推开,黑影驮着她飞奔。 她转头回望,网墙已被撕扯开,红色的血团如陨石般从天上坠下。 她抹去眼泪,这一次,她一定要一直往前走。 17. 十七、诚意 花眠赶到了拥挤的妖群处。 地面上暖黄色的光芒透过圆形洞口照射下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像一盏明月。站在光圈内就能被吸上地面,但太过狭窄,一次只能通行一个。 妖群争先恐后地推搡着,半晌了,结果一个也没能出去。 “咱们都一块死在这好了!”她高声呵斥过去,争吵声渐小。 “要我说,你们真是令人失望,根本不值得首领们如此舍身赴死。她们好不容易为你们争取到了逃离的时间,而你们呢,你们就是血尸的帮凶!你们抬头看看,这些站在你们身边的,都是同胞和亲人啊,他们也许不曾给予你们恩惠,但是彼此流淌着同一种血,每一个都很重要,都代表着妖族。所以你们不会被落下,我绝不会让你们落下!” “我们是妖族延续的火种,我们是一个团体,我们彼此帮助。” “不就是这样吗,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失去了很多,或许与重要的人生死相隔,但他们不会真正死亡,她们会活在我们心里,她们一直注视着我们,我们可绝无可能让他们失望!为了妖群!” 花眠举起手臂:“为了妖群!” 众妖被她的话语所鼓舞,也纷纷呼喊“为了妖群”。 浩浩荡荡的声音在原野上不断回响,她抬头看着光芒,眼眶湿润。 花眠让他们环绕着光圈排起长队,让老者和幼者先行,撤离的速度快了许多,妖群顿时少了一大半。 她在队伍里巡视着,安抚大家的情绪。 队尾又传来一阵吵闹,她连忙赶了过去。 却见几只妖拿着生锈破旧的农具对着远方,警惕地将队伍护在身后。 她跑过去,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里似乎有打斗声。”鼠妖拿着钉耙,声音颤抖。 脚边的石子随着震动弹跳,似有千军万马朝着这边跑过来。 随着嘶吼声飘来的是一面黑底白骨旗,旌旗之下,是横槊挥动双斧,身后跟着百十名妖众杀过来。 “你们先走,他们想要的是我的命。”她回头嘱咐道。 鼠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生锈的长剑递给她,刀刃已经卷曲了,但是勉强能用。 之后他们就跟随着最后的妖群穿过通道离开了。 横槊和其部众将花眠团团围住,她环视四周,他们身着盔甲,装备精良,最前一排拿着盾牌和长矛做抵挡,身后又围了一层长剑士兵,最后又有一层弓箭手做远攻。 完全没有突破口,甚至只要横槊一声令下,她就会被箭射成筛子。 “这妖王你若想当便拿去好了,我让给你。”花眠假意低头,争取时间。 横槊发出几声爽朗大笑:“让?哈哈哈。我横槊要什么东西,便是抢过来,夺过来,断没有接受施舍的道理。” 他从盾牌组成的防护墙中探出一个头,用铁斧指向花眠:“你该不会以为向我讨饶我就会饶了你吧,我可不像你那样天真。” “弓箭手,准备——”他做出发射的手势。 一阵只听见呼吸的安静,屠夫宣判了她的死刑。 箭支脱弦,飞速冲来,花眠用锈剑挡开了几只,但是数量太多,身侧那些根本来不及抵挡。 她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箭支在她一毫的地方却停了下来,就像是时间忽然暂停了。 她不敢大口喘气,任是稍微动一下,就会被尖锐的箭头刺破。 紧接着横槊的头颅忽然被斩下,鲜血四溅,妖群失了中心,开始动摇。 掂着头颅的是一个位于他身侧的士兵,士兵摘下头盔,是鹤九霄那张带着明艳笑意的脸。 无数张着羽翅的人从他身后飞过来,从天上俯冲而下,将包围圈冲击得四散而逃。 鹤九霄抹去溅在脸上的血滴,勾起嘴角:“怎么样,这就是我的诚意。” 他踏过硝烟和尸体,向她走过来。 他高高束起的长发飘荡在空中,额前细密的汗珠粘了几缕,尽管一袭黑衣,在此刻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那些痛苦和灰暗似乎被他隔在了身后,他身前便是无尽的希望。 他偏了偏头,眼神中略有疲惫:“看你一脸吃惊,该不会以为我徒有美貌吧。” 箭只如雨般坠落,发出一阵轰鸣。 花眠抬头望着他失了神,有那么一刻,她竟觉得好像认识他很久了。 她将锈剑丢在地上,向他走过去。 世界只剩下两颗跳动的心脏,他们眼中也只有彼此。 敌人很已经被解决了,是时候离开了。 他向花眠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态,她搭上去,覆盖上手心里细密的汗珠和干涩的血迹,被他的手紧紧包裹起来。 鹤九霄向下滑落揽过她的腰肢,两个人的身体靠在一块儿。 他一跃腾空而起,巨大的黑色翅膀将两个人带着飞在空中,朝着通道入口过去。 花眠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能听见他紧促的心跳,他身体滚烫将她护在其中。 她屏住了呼吸。 真的好想亲上一口。 她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羞,于是眼神飘向别处,不敢再看他。 石境台温泉—— 花眠离开后,苟芒一直躺在地上,白纱飘荡在周身侧,他已然失去了离开的力气。 他想起她说的话,一直以来,他以为是在救她,却把她推得更远。 如果那一天在寂夜森林里,他没有救她的话,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他们会以另一种方式相遇吧。 起码比现在要好。 他叹了口气,将一只手伸向空中去抓那一缕随风而动的白纱,纱布轻柔拂过他的掌心,最后从指尖溜走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为什么抓不住呢? 他直起身,索性扯了扯白纱,然而随着一声刺啦白纱断开了。 白纱落下来,飘在他身上,忽然间长出一张脸,它伸张出四肢,变为一个女人,变成了花眠。 苟芒坐着双手向后撑地,花眠伏在他身上,距他一尺之遥,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散。 他耳朵通红。 “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你这颗心,我无论如何也暖不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655|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摇头晃脑地眯着眼睛,浑身冒着酒气,似乎有些喝醉了。 “怎……怎么会?”他心跳得很快,脑海里一片混乱。 花眠蓦地贴上来,将他压在身下,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双目,鼻梁,最后是嘴唇。 “你为什么偏不能喜欢我?”她嗔怒般地控诉着,继而目光涣散,吻了上去。 苟芒顿时僵住了,他屏住了呼吸,想要将她推开,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力,只能任凭她胡乱攀咬着。 唇边传来一阵刺痛,身体发热。 直到被她咬痛了,眼眶红起来,他极力压着自己的声音,任由她发泄。 “苟芒。”他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他凭借着余光看过去,敞开的宫门口,一个提剑的少女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温泉梁上飘荡的白纱被她全部斩断,染上鲜红的血迹。 她走近了些。 是花眠。 那身上这个是? 他猛然回头,发现身上爬了个看不清面目的怪物,正在啃食他的身体。 他呼吸急促起来,意识逐渐清晰,苟芒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原来刚才是在做梦,应该是睡着了。 他整理了衣衫,站起身来。 周遭的环境出奇的安静,他很快走出了温泉,连石境台也空无一人。 树丛草叶已然枯萎,石灯和旗帜破败地倒在地上,地面上覆上了一层发黄的落叶,像是过去了很久。 他又沿着石境台搜寻了一圈,仍旧是一个人也没有。 直到他走出去,来到了石桥,远远便看见一个蹲在地上的人,长发如瀑布般淌在身后,身影很是熟悉。 “花眠?”他询问道。 它转过身来,满脸血污,手中捧着一坨血淋淋的东西,它嘶吼一声,便朝着句芒扑过来。 幸好不是。 他心中稍稍庆幸了些。 紧接着,他灵巧躲过怪物的攻击,用术法滋养周围的杂草,一瞬间草丛变绿疯狂生长,像一张大网般将怪物牢牢缠住。 它嘶吼一声,尖牙如利剑般发出闪光,草叶织就的网被它挣脱,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袭击过来。 它咬上他的胳膊,吸取他的血液。 手臂传来一阵疼痛,他以另一只手勾住它的脖颈,右腿横扫将其绊倒,接着几乎是一阵拳击,直到它鲜血飞溅出来,他才停下。 他大口喘气坐在地上,看着四周的血迹如河流般涌上来,淹上了他的脚踝。 接触到血流,怪物的身躯逐渐缩小,发白的肤色逐渐转红,尖牙消散,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竟是花眠。 他惊慌地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苟芒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在他身后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整个石境台已被怪物占领,温泉里滚动着血线,红色的泡泡从水底浮上来又炸开。 他紧闭的双眸流出眼泪,胸腔剧烈起伏,终于睁开了眼睛。 原来他还未曾离开石境台,而是被血尸包围在温泉里。 18. 十八、第二次诞生 腐烂的腥臭味经过温泉热气的扩散越发恶心,粘稠濡湿地血管铺满地面,如同不断蠕动的红地毯,苟芒被缠起来挂在房梁上。 他的身体都被束缚着,只剩下手指还能微微动弹。 一阵噬心的疼痛从背后传过来,血尸已经刺破了皮肤,扎进了血肉里,那些怪物固有的恐惧与怨恨不断地往他身体里钻。 法力消耗殆尽,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渐渐失去了意识。 血尸饕餮般享用着他新鲜的血液,将触手般的血管伸进了他的心脏,可是却传来一阵灼烧,它立马缩回去。 那个被血尸掏出洞口的身体,忽然间散发一阵金光,血管发出哀嚎,一瞬间却被吸了进去。 温泉中血尸的数量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了未清醒的苟芒,从屋檐上掉下来,浑身冒着黑气。 鹤九霄和花眠这时已经到达了地面,准备将地面与地下的连结封起来。 她抬头回望了妖群,却未见苟芒的身影,于是有些担心起来,询问了一圈后,发现的大家都没看见芒先生。 “等一下,我下去看看。”她制止了鹤九霄。 “哎,别!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你这条命如今也算是我给的,我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更何况苟芒他并非普通人,说不定早就离开了,用不着冒这个险。”鹤九霄伸开胳膊将她拦下。 “可是并没有人看见他离开啊?若是他被血尸缠上了可怎么办从才好?”她不顾阻拦,准备往里面跳。 鹤九霄双手环着她,朝身边部众使了个眼色。 “不会的,他已经离开了,我看见了。” “是的,我也看见了。” 部众回答道。 “是吗?那就好。”花眠这才稍稍放下心,“那他走的时候高兴吗?有没有说些什么?” “哎呀,可高兴了!”部众回答说。 “你骗我!放开我,鹤九霄,我要下去!”花眠极力掰扯着他的手掌,可是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扣回怀里,她丝毫挣脱不了。 “不行。”他说。 “行,好,那我不去了。”她气得脸色通红,停下了挣扎,“但若有一日,你被落在身后了,我也绝不会回头。” 气压骤降。 他松开双臂用身体堵在花眠面前,强势地捏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注视着他:“不行,那可不行。这不一样,我是我,他是他。” 花眠双手抓住他的手腕,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怎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他说话声音渐大,带着愠色,甩开手臂负气般背过身去。 花眠看出他的生气,知道他应该是在担心自己。 于是小步转到他面前,哄起他来:“我保证,你就是不一样,你永远是特别的。”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 接着她拽起他束起的衣袖边沿,尝试着撒娇:“大不了,你就陪我一块去嘛,你这么厉害,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眨眨眼,甜甜地笑起来。 鹤九霄被她夸得压抑不住嘴角,又怕她看出来,于是仍带着几分不情愿回复她:“那行吧,如果你非得去的话。但先说好了,你的命是我的,你,也是。所以不许和别人拉拉扯扯,即便是苟芒有什么危险,你也不许为他受伤。这是禁止的。” 他俯下身戳了戳她的脑袋,一字一顿的,花眠都答应了他。 鹘巢部虽然人数稀少,但个个都是骁勇战士,于是花眠和鹤九霄便安排他们护送着妖群。而后众妖推选出暂时领导人,由幽渺之女幽丹凤带领着,先往古昏原出发。 那里是神罚之地,也是妖群最初的故乡。 “我们走吧。”鹤九霄提醒了望向妖群的花眠,向她伸出手。 指尖触碰,一股酥麻的触感直击灵魂,她摩挲过粗糙的指肚,落入他的掌心。 鹤九霄揽过她的肩膀,双手拉着她,两人从光芒中落下来,最后停在黑暗里。 “我们先去温泉那,我最后是在那见到他的。”花眠说道。 两人并肩行走着,鹤九霄警惕地观察者周围的情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他们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你和苟芒是怎么认识?你们很熟悉吗?”他问道。 “还好吧。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之前我被血尸袭击,他说他救了我。第二天我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果核一样的东西里掉出来的,当时身上血线缠绕,我还以为他就是血尸。说起来,他是妖族的吗?” “我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这般来历不明的人都很危险。” 花眠点点头,回了一声“嗯”。 “这么说,我也是来历不明,那我岂不也很危险?”花眠撇撇嘴,看了他一眼。 鹤九霄笑了笑:“你确实很危险,不过对我来说不是,你信不信……我知道你的一切。” 他突然凑得很近,在花眠面前站住脚,似有试探之意:“不如你随便提问我一个问题,只要我答对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请求。” 花眠差点撞在他身上:“什么请求?” 鹤九霄:“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要不要试试?” 她摇摇头:“不要,这肯定是个陷阱。” “切,无趣。”他转过身去,走在花眠前面。 两人一时无话,周遭的阴沉感就涌了上来。 路上照亮的火把和石灯都熄灭了,此前好歹能借着月光行路,如今一丝微弱的光线也没有,空气像是冻结凝固的,走起来很吃力。 两人踏在粘稠的血迹上,凭借鹤九霄手里的发光小球照着,他们已经走进了神都。 耳旁似有一阵凄厉长嚎,那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时而遥远,时而回响在耳旁,让人听不真切。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花眠用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问道。 “这就是你的问题吗?”鹤九霄故意逗起她来,笑着回了个,“没有。” “这个不算,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也认真回答了。我真的没有听见,但是呢,反正你现在欠我一个请求了。” 花眠小跑着追上他:“你这是在耍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3478|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鹤九霄在一滩血迹旁停了下来,拦下花眠:“等一下,有异常。” 眼看那血滩里生出几条血线,在水里蠕动,还打了几个旋儿,很是欢快,然而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走到了生命尽头,倏地一声消散了,成为一滴血汇在地上。 “这是什么?血尸吗,它是从血里长出来的?”花眠吃惊道。 “有这种可能,你看它的形状,还有动作几乎和血尸一模一样。但是它生命周期却又极短,根本长不到如血尸那般庞大的个体,说不定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我们还是得带一些样品回去看看好了。” 说完,鹤九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琉璃瓶子,装起血来。 头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花眠闷哼了一声。 “小心,不要靠太近了,这里死了太多人了,应该会有很大的怨念。”鹤九霄丢下瓶子,先扶她坐在一旁的断裂石柱上。 他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担忧起来:“怎么样?头很疼吗?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替你去找苟芒。这几天你应该一直没怎么休息,这里太过血腥,难免会被环境影响到。” 她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没事的。只是一直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他们在叫我的名字,脑袋疼。想必是受到了怨气的影响吧。” 鹤九霄给她渡了一些法力,在她周围建起一道无形的防护罩,以此防止怨念侵蚀。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好转,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心,还是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对他道谢。 “你但凡多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见她好了一些,鹤九霄嘱咐道。 说完,他想起来丢在血滩里的琉璃瓶,便转身去拣起来,可是走到时,瓶子却没有了踪影,只剩下血迹上不断荡开的波文。 他又摸了摸怀里的口袋,却也是没有。 “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吗?”花眠询问道。 “不打紧的,只是一个瓶子。你要是好一些了,咱们就动身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鹤九霄警惕地环视周围,将花眠扶起来。 残败发黄的枯枝上缀着血滴,宫殿塌陷了一半,只剩下几根柱子顽强支撑着,她还记得刚来时那般的雄伟壮阔,如今也成了一片废墟。 水流从砸破的池子里流出来,形成一道小河,越是靠近温泉,她头疼得越厉害。 穿过坍塌的前殿,他们来到了与苟芒最后相见的地方。 白纱都被染得通红,地面上到处是残肢与骨骼,这时他们意识到这里已被血尸侵袭过了。 花眠害怕地攥紧鹤九霄的手,放轻了呼吸。 他们迈过断裂的宫殿门,走近了温泉,池子里的水像被烧开一半,冒着血泡, 水池之上,是一团似心脏般规律跳动的血肉,被无数触手一般的东西粘连悬空,那层血肉薄似轻纱,能看见里面包裹着的一团黑影。 紧接着,一声撕裂的声音响起,血肉熟了,里面掉出来一个白花花的东西。 血水四溅,在安静空荡的宫殿里发出一声巨响。 19. 十九、不眠之夜 血池上的波纹一圈圈荡开,最终归于平静。 过了半晌,水池中央伸出来一张白皙的手,它攀上池壁,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从水池里爬了出来,血水从他肌肤滑落滴答在石砖上。 鹤九霄以长枪对准它,花眠拔出了剑。 空气冰冷到极点。 它宛如野兽一般伏在地面上,耳朵捕捉着细小的响动,忽然抬起被长发盖住的头颅,发出阵阵低吼。 这是动物捕猎的姿态。 “小心!”鹤九霄将花眠推开,用长枪抵挡住了它的进攻。 它神似苟芒,却又不完全像。 皮肤之下,是蠕动着的红色丝线,手指和脚趾似乎还没长好,被蹼连接着。尤其醒目的是胸口上一个漆黑的洞口,伤口崎岖,骨头都漏出来了,很难想象是经历了怎么的伤害,还能在这样的状况下活着。 他这次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那时他对她发起攻击,虽有兽性更偏近于人。如今不仅容貌变化了,是完全认不得人了,他的咆哮和撕咬就是一个野兽。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应该就是苟芒,别杀死了。”花眠嘱咐道。 一面说着,一面用剑袭击过去,吸引它的注意力。 鹤九霄看准时机,从一侧横扫,它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他将长枪旋转压在苟芒的脖颈处,一脚踩着他的腰部,他一时无法起身,如干涸的鱼一般扑腾起来。 “阿眠,快用屋梁上的纱布将他缠起来。”鹤九霄对她喊道。 花眠听到他的称呼,怔了一下,随即用剑斩下垂纱,先将他的手腕和双脚绑了起来。 鹤九霄用臂肘将他击晕。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当时遇见他,他也是这样?”鹤九霄说着,踢了苟芒一脚,“得亏你心善,没把他杀死,这简直比血尸还可怕。” 花眠挠挠头:“当时根本没打过……” “真是便宜他了。连个衣服也不穿,不知廉耻。”说着,鹤九霄又欲踢上一脚,花眠连忙阻止了他。 “咱们还是快带他离开吧,要不然遇见血尸可就危险了。” 两人用捡来的木片和白纱做了一个简易支架,鹤九霄不情愿地将披风脱下来给句芒盖着身体,两人开始往回走。 鹤九霄在前面拖着,不时有小石块的阻碍使担架上的人震起来又落下去,花眠走在支架在画出的平行线内,很是担心。 终于离开了地下,鹤九霄封好了出口,两人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 “好久没见过这样好的阳光了。”花眠用手隔开刺眼的光线,心中愉悦。 “是啊。”鹤九霄朝她笑笑。 他十分怀念这样的感觉,和她一起死里逃生,暂得喘息。 眼前人沐浴在阳光下,微风抚过发丝,他看着她笑,也跟着笑起来。 忽然间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你不害怕太阳吗?” “为什么要怕?”花眠不解。 “就比如说,阳光会刺痛皮肤什么的……”鹤九霄走过去检查起来,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你该不会以为人族怕太阳吧?堂堂一族之长,怎么这点常识也没有。”花眠嗔怪着笑道。 这时候难道她还没有完成转化吗?鹤九霄在心底暗自嘀咕了一句。 “是我忘记了。” “哎……不如……”两人不约而同开口道。 花眠让鹤九霄先说。 于是他开口道:“不如我们先去东池吧,这里应该离你家挺近了,算起来你应该好久没回去了。” “你果真和我想得一样!况且如今苟芒有伤在身,古昏原遥远,可以先回东池给他医治,之后我们再动身。”花眠本来还担心去东池的提议,他也许会很难同意,毕竟他一个妖,前往人族居住地肯定会很危险。 “没想到,真是太好了!”她高兴地扑过去,抱住他,两颗心依偎在一起。 “这么说,你愿意跟着我。愿意之后和我一起回妖族咯。”鹤九霄在意的却是另一点,他一手勾过她的背将她拉近了许多,而后紧紧环绕着她,“那你得让我多抱一会儿。” 花眠将头埋进他的肩膀,周围静悄悄的,爱意却很喧闹。 是夜,苟芒还未醒过来,不过手和脚已经分化完了,像个正常人类了,胸口的伤口似乎也在逐渐愈合。 可巧今天是个好天气,月亮如圆盘般挂在无云的暗蓝天幕上,借着月光周围的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 鹤九霄看护着火堆守夜,花眠睡在他身旁,不时翻动身体,发出喃喃的低语声。 月光在落在他的睫毛打下阴影,他细细端详着她,用手穿过她的发丝,冰凉而轻柔,他目光落在她的眉眼,滑过鼻梁,最后停在双唇。 他的心跳加快了许多。 他将手放在她旁边,用食指轻触她的指尖,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于是便心满意足般嘴角微微扬起来。 夜已过半,鹤九霄有了倦意,于是靠在树旁闭目养神。 谁知才刚阖上眼,周遭便响起了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 他立刻抓起身旁的长枪,待他睁开眼时,干枯如尸鬼的怪物已经扑了上来,它伸出长长的獠牙,贪婪地盯着他的脖颈,口水已经流了出来。 温热的液体从他锋利的下颌旁滑落,它的长发被风吹动拂过他的咽喉,鹤九霄浑身一震,发出一声闷哼。 他极力瞥向花眠躺的地方,那里却没有了她的身影。 他立即明白了眼前的就是她,不过比他预想的要瘦弱很多,皮肤贴近骨骼,而且十分苍白,应该是饿了很久了。 她撕开他身上的盔甲,剧烈起伏的胸腔在月光照耀下仿佛渡了一层白光,她指甲滑过他的胸口,流下一道殷弘的血迹,血色相称之下,衬得健壮的身躯更加诱人。 她吞咽了口水,便吮吸起血滴来。 灼热湿润的触感从胸腔上传来,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沙哑:“你要是这样,那我今晚可就不睡了。” 说着,他揽着她翻身扭转了局势,手掌强硬地撑开她绻缩的手指,将她扣在树上,花眠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望着坠到小腹的血滴,不住地发出怒吼。 “你总是这样心急。”他显然有些无奈,“来吧,这里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580|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你最喜欢的。” 他偏过头,将脖子上被咬过的伤疤露出来,上面有有四个牙印,像是被吸食过的,于是花眠轻易就刺开了皮肤,血流声渐大,她发出一阵满足的呜咽。 鹤九霄抓紧她的双手,压低自己因为疼痛发出的喘息。 眼看她皮肤逐渐发紫,逐渐饱满,末了,她用舌头舔舔他的脖子,伤口立即就合上了。他扶着她靠着树坐下来,不一会儿,见花眠蜷缩着趴在他腿上睡着,他摩挲着她的头发,也终于安心地闭上了双目。 树叶被冷风吹落,打着旋儿离开树枝,轻轻落在他们身旁,连月光也害羞般躲在了云朵后面,给世界关上了灯。 次日,花眠被刺眼的阳光惊醒,她感到皮肤一阵灼烧,于是连忙躲在了树荫下。眼皮十分沉重,她锤了锤酸痛的后背,小声埋怨起昨晚没睡好。 抬眼望时,却见鹤九霄还未睡醒,衣服破烂地搭在胸口上,身旁还有被撕碎的破布。 她疑惑着昨晚发生了什么,眼光不自觉地就落在了他若隐若现的肌肤上,他睡着的实在很安静,呼吸轻盈,睫毛垂落,轮廓在阳光的笼罩里柔和了许多,不像醒着那般给人以距离感。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太过完美了,根本不是自己可以贪图的。 想到这一阵失落涌上心头。 “怎么了?大早上就唉声叹气的,”他睁开眼,笑着直起身,整理起衣襟。 “没什么。”她笑着回应道,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话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吗?你的衣服……” “昨晚太热了,这样凉快。”他眉头上挑,回复道。 现在已是深秋,树叶都快掉完了,花眠到现在手心还是凉的。 “怎么了,你不相信?”他看着一脸质疑的花眠,“你真想知道?” 她点了点头。 “那好吧,说来也简单。”他故作不情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的身体很诱人,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饥渴。昨晚你不知道是梦游还是什么,对我一顿乱亲,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好梦。” 花眠的脸登时滚烫起来,因为她昨晚确实做梦了,还是和鹤九霄…… 那样的想法,她也确实有的。 “我,我就是梦游了,多有冒犯,真是对不住。”她不敢再直视鹤九霄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 “没关系啦,人之常情嘛。”他安慰起花眠,试图缓解她的尴尬,“不过这样的好梦,最好主角都是我。不,只能是我。” 他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块流光溢彩的白纱,上面歪歪扭扭地秀了一朵祥云,他将白纱盖在她的头上,以此隔开从枝叶里钻进来的阳光。 “你这是干什么?这样我会看不清路的。”花眠扯下白纱,抬头问道,纱布随着她的转动反射起光芒。 “总比照到太阳好吧,到时候你的皮肤上说不定会着火。”他神情严肃,又给她盖上去,“你跟在我身后便好,我就是你的眼睛,现在你还不能晒太阳。” 花眠只好不情愿地照做了,她昨天用来抵挡阳光的手已经有了红红一片灼烧痕迹。 两人休整完毕后,就朝着东池继续走了。 20. 二十、回家 高耸的城墙从群山中拔地而起,这座坚固的堡垒宛如顶天巨神,将危险和生机都阻隔在外。外墙百丈高,塔楼已经被冰雪覆盖,内墙需翻越尖牙咀,石梯垂直而上,位置险峻,长年负雪,宛如一座冰封堡垒。 花眠只走到据成墙几里远的地方严寒就往皮肤里钻,寒冷彻骨,更别说要沿着一线天爬那么多阶梯,想想都后怕。 几年前,也是因为血尸袭击,她被杨叔带到了这儿,城墙依然屹立高耸,恍若昨日。 只是她的境遇却大不相同了。 或明或暗的地方都站满了弓箭手,他们齐齐对准她,蓄势待发。 “开门啊,我是城主之女,花眠。”她朝着城墙上身着银色盔甲的将士大声吼道。 然而城上之人却如没听见一般,一只飞快的箭射擦着她的脚尖插在地上。 花眠惊呼着向后退了一步。 “我管你是谁,趁早回去吧,万壑城已经容不下更多的人了。别再往前了,刀箭无眼。”说着,他又拿起了第二支箭,拉满弓对准她。 银甲卫从城楼望去,两人衣着破烂,浑身泥污,还拖着一个重伤之人,断不像是城主家眷,反倒是像逃难的。 “你只需通报一声便可知晓我的身份,我这里还有重伤之人需要医治,不要耽误了时辰。”她试图解释道。 第二支箭飞驰而来,鹤九霄旋转长枪为她挡下,箭支碎成两半落在地上。 “待我杀了他,他便知道不开门的后果!”鹤九霄怒斥道。 花眠制止了将要飞冲而上的鹤九霄,上前走了两步。 “今日这两箭,我只当你恪尽职守,不去计较。可若你执意将我挡在门外,被城主知晓,到时不光是你,你们,所有今日站在城墙上的人,哦,也可以包括你们的家人,都别想奢求痛快的死亡。”她眼神逐渐锋利,大声呵斥着往前走。 银甲卫为她狂妄的语气所震慑,此时无人再敢放箭,待行至门口,士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为他们打开了门。 厚重地门扉缓缓向两侧打开,随着亮光扑过来的是呼号的冷风,花眠眉毛和睫毛顿时结上了一层冷霜。 她极力保持着才不去颤抖,毕竟他们身穿着秋天的薄襟,而这里已是凛冽的寒冬。 随着清脆的叮鸣声,第二道铁门也被打开了。 迎面来了一队骑着马的精兵,他们盔甲崭新,深蓝披风飘荡身后,举着一面波纹雪山旗。 花眠喜上眉梢,这是父亲的长虹卫,许久不见,父亲果然消瘦了许多。 她大步跑过去,为首者翻身下马,摘下头盔。 “二叔……?”她停在他身前,心中十分失望,“怎么不见父亲?” 花问庭是城主同胞弟弟,早年因为一些事与城主决裂,他便独自闯荡了,花眠和他仅有一面之缘。 “眠儿,真是许久未见。”他笑起来脸部挤成一团,活像个秃头的黄鼠狼,“哈哈,倘若梅儿还在,想必会出落得比你更好吧。” “当然,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肯定明白的。”他接着补充道。 花眠礼貌地回了个笑颜:“我当然明白。” 接着他便越过花眠,朝着鹤九霄走过去:“哦吼,这位公子虽衣衫褴褛却仍遮不住脱俗的气质啊,你看你,还不快给二叔介绍介绍。” 见花眠还未想好措辞,鹤九霄便替她回答道:“小人不过一普通侍从,侍奉小姐身侧,不值一提,劳烦大人挂心了。” 花问庭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本来以为是一个不好惹的显贵,没想到不过是低下的仆役,他便收起客套的嘴脸,也没了交谈的兴趣。 “你来得可真是不太巧,近几日气温骤降,又逢大雪封山,暂时无法前往内城,只能委屈你在这里住几日了。”他叹气道。 “不是有能够将人直接拉上去的天工篓吗?” “拉小时候的你完全没问题,如今载你们三个怕是有些吃力,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你先在此住几日吧。”花问庭骑上马,唤来了守城的银甲卫,“曜日,你先给他们几个安排房间,不许怠慢。” 说完就驾马离开了,把花眠的对他的呼喊抛在耳后。 花眠只能暂时住下,并嘱咐曜日找来医官为苟芒救治。 当日里趁着暮色,花问庭来到了内城,刚进大门,只看见远处跑来一个小兵,因为路滑还跌到了几次,仍是急匆匆的呼喊着他。 “将军,还请移步拂霞顶,城主要见您。”小兵满头大汗。 “就说我病了,明天再去。”花问庭装模做样地咳嗽两声,推托道。 “不行啊,求您了将军,城主说若还是请不来您,就要了我的小命。”小兵擦了额上的汗珠,哀求道,“想必这次真是有急事,城主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那我先去吃个饭,忙活了一日,现在肚子叫得厉害,可不是见城主的好时候。”花问庭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城主预料到您奔波劳累,已将饭食备好,就等您了。”小兵作揖,伸出胳膊试图阻拦他往回走。 他努努嘴,一脚踢散脚旁的雪堆,见逃脱不了,于是骂骂咧咧地朝着拂霞顶方向去了。 这座不朽的宫殿筑在万壑城最高处,万丈悬崖宛如一把弯弓将它托起来,看起来禁不住寒风般摇摇欲坠,可实际上因为寒冰的加固却坚不可摧,它既是全城眼睛,也是花问庭心里的一根毒刺。 风声呼啸,脚下白雪已冻成坚硬的冰块,他小心地踏在上面,防止自己滑倒。 终于到了,累死老子了,他心里暗自嘀咕。 “将军,这里禁止携带兵器。”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侍卫以长矛阻止了他的去路。 “你们这也忒多规矩。”他小声说道。 随即将腰间配件取下,丢过去:“给你,我可以进去了吧。” “将军,短刃也不能带。”侍卫挡住他。 花问庭翻了个白眼,极其不耐烦地取出了塞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5842|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只棉靴里的匕首:“行了吧。” 侍卫终于退开来,他这才终于走进了殿内。 他打开第二道门,烛光闪烁,昏黄的室内迎面扑过来一股暖气,他斗篷上的雪抖落在地上,顷刻间就融化成水。 他走过亮如明镜的地面,朝着琉璃窗边站着的男人跪下来:“拜见城主。” 男人转过身,头发和胡子花白,目光略微有些呆滞,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苍老了更多。 两人只差了两岁,但是居于城主之位的花载言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起来吧。”他声音苍凉,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花问庭站起身。 “她回来了吗?为什么不带她来见我。”花载言变了脸色。 “天工篓出了些故障,暂时无法载人。” “那石梯呢?她总可以走上来吧。” “这几日大雪封路,都冻成一条滑梯了,哪怕是脚上长了倒钩也得打颤,唉,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应该知道她有多么重要,她是一切的关键,她是灾厄,是东池人得以活下去的保命符。”花载言忽然间瞪大眼睛,揪起他的衣领,居高临下地警告他,“你知道的,唯有将她献祭,才能平息神怒。” “她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不可能有那么大能力的。你一向不是秉持正义吗?怎么越来越相信这些鬼神之说,都是些无稽之谈。”花问庭劝解道。 “没有人可以亵渎圣灵的预言,恶魔得到惩戒,世界就会迎来新生。血尸的存在就已经证明了鬼神的存在,现如今仙门败落,无人能敌,我等只能自救。”他身后巨大的枯木寒鸦图隐隐泛着红光,将他笼罩其间,他面容冷峻而目光坚定。 花问庭觉得他越来越陌生,早些年那个赤子之心的英勇青年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花载言丧失了理智,是新教的信徒。 “是我害了你,我就不该将盐水原的受伤女巫带回来,是她迷惑了你的心智,醒醒吧大哥,世界上不存在神灵。”花问庭十分懊悔。 “但是恶魔是真实的,死亡也是。带她来见我,带她来见我!下一个月圆之夜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她不是您的女儿吗?真的做到如此地步吗? “带她来!”他怒吼着。 “你想凭借献祭她杀死血尸,根本就不可能,如今南面已开启战争,战火不久就会烧到这里。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敌人,是守护好我们的子民。” “为了美好的明天,牺牲是必要的。你别再为她开脱了,死一人而救天下,我无悔。况且万壑城坚不可摧,没有人能攻破,那些夏日的竖子可受不了这样的严寒。”花载言已经厌烦了这样的争论,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花问庭鼓起了勇气,试图唤醒他的良知,大声斥责道:“但安乌人可以,他们已经造出了火龙,离我们最近的睦洲已经沦陷,不久前睦洲之子派兵请求支援,我们却成了缩头乌龟,现在最大的敌人根本不是血尸,而是人!” 21. 二十一、雪落无声 寒风如恶狼般拍打着她的窗户,室内阴湿狭小,花眠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 如今真正回到了故乡,她却仍不安心。 血尸一日不除,真正的安宁便无从谈起。 她叹了口气,披上大氅去看望了苟芒,却见他仍旧是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我看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好如初了,怎么还是没醒?”花眠询问医馆。 她给他盖上厚棉被,掖了掖被角。 “请小姐恕罪。”年迈的医馆几乎跪下来,花眠赶紧搀扶住他。 “说起来确实是老夫无能,这几日我已经尝试了各种方子,却还是无法将这位公子救好。”只见他神色哀切,“唉,他并无脉象,也无呼吸,看起来几近死亡,可是心脏却强壮有力,我甚至无法确定他是否还活着,这样的状况真是闻所未闻……” 医馆连连哀叹。 “也就是说,用正常的办法救不了他。”花眠思索着,“劳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医馆告退后,花眠拿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端详了一会儿,自己也实在无能为力,决定还是改天找个会法术的医师给他看看。 她小心关紧门离开之后,却发现鹤九霄正在院子里等她。 他站在屋檐下,又穿了一身黑衣,简直完美融入进环境,要不是斗篷上覆盖的雪迹,她几乎就不会特意往这边看一眼。 “你站在这不冷吗?怎么不在屋子里呆着。”她见鹤九霄脸色阴沉沉的,于是不知所措地走了过去,率先打破沉默。 雪已经下了有一会了,鹤九霄的斗篷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她拍打着,试图将他斗篷上的雪打下来。 鹤九霄摇摇头,制止了她,回复道:“不冷。” “嗯……那我有点冷,咱们快进屋吧。”她拉起鹤九霄的手腕,带着他往屋里走。 他却钉在原地,言语中带着埋怨,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冷?你还到处乱跑。” 因为长久暴露在冷风中的缘故,鹤九霄高耸的鼻梁冻得通红,偏眼睛又总是含情脉脉的,看起来竟像委屈得哭过了一样。 “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花眠问道。 鹤九霄别过头去:“没有,只是睡不着。” “好吧。不过还好有你替我解围。”花眠凑到鹤九霄视线的地方,意有所图,“既然你都说了是我的侍从,那么就应该好好听话……我现在命令你给我暖手,我真的很冷。” 鹤九霄神情放松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那你求我。” “求求你了,鹤九霄。”花眠故可怜地作揖道。 曾几何时,他的阿眠也这样求过他,不过,完全是在另一种环境。 “还想要吗?那你求我。” “求求你了,云云。” 鹤九霄居高临下地望着呼吸急促的她,感到一阵满足。 想到这,他蓦地脸色涨红,于是眼光连忙看向别处,又挠着头轻咳了两声。 花眠两只通红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将她的手包裹起来,往里面吹着暖气。 鹤九霄暖手的样子十分认真,他先吹口气,然后又会搓搓她的手,两只手攥紧她将温度传递,不时望向她的眼睛,然后又继续低头,循环往复。 最后见她还是发凉,于是拉着她的手贴到了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雪花簌簌飘落,最后融化进泥土,四目相对,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鹤九霄的脸虽然看起来很锋利,但真正触摸上去的时候却没有想象般割手,反而脸颊两侧温暖而柔软。 花眠忍不住捏了一下。 一阵强烈的喜悦感冲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开心得快要爆炸了! 雪落无声,爱意肆虐。 鹤九霄调笑道:“怎么样?手感不错吧。” 随即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的衣服里:“这里更暖和。” 花眠像被灼烧了一般,迅速抽出手,看着她受惊害羞的样子,鹤九霄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那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既然你也睡不着,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花眠解释道。 鹤九霄快速应下,笑着大步跟上她。 两人从万壑城暗门走出去,经过一段崎岖的小路,来到了一片被森林包裹着的墓地,一共大大小小几十个土包,上面立着石碑,记述着死者的名字和日期。 花眠在一个墓碑前停下来,拂去上面的落雪,字迹苍劲有力,上面刻着“爱女花雨梅之墓”。 花眠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点心,又从怀里拿出一小瓶佳酿,她打开木塞,倒了一半于墓碑前:“梅梅,我来看你啦,这可是你最喜欢喝的青梨酒,可甜了。” 她眼中带着苦涩的笑意,将点心放在地上:“还有你最喜欢的桃酥。对了,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这是鹤九霄。” 她闷了一口酒,将酒瓶递给他:“鹤九霄,这是梅梅。” 四周黑幽幽的,除了冷风吹动树杈枝叶发出声响,十分安静。 他也喝了一口,礼貌地对着墓碑打了个招呼:“你好。” “好,现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已经认识了,落雪就是我们的见证,我们的友谊无坚不摧!”这时她的脸已经通红了,看起来晕乎乎的。 花眠夺过鹤九霄手里的酒瓶,又接连着喝了好几口,他见她已有醉态,想是不胜酒力,不宜再喝了。便哄着她把酒瓶给他,将剩下的倒给梅梅。 “你会不会怨恨我,我情愿你怨恨我。”她靠着墓碑坐下来,“你能不能骂我两句。鹤九霄,你替梅梅骂我两句。” 她知道这是无法实现的,不过自讨没趣,于是紧接着就否定了这个提议:“算了,不为难你了。” 她轻抚墓碑边缘,像是在摸梅梅的头。 鹤九霄看着她,满眼心疼。 紧接着花眠眼眶就湿润起来,语气哽咽:“你不知道,你错过了好多事……如今血尸卷土而来,大家都又住到万壑城来了,这样离你近了好多,我可以经常来看你。” 风势渐大,狂风成了夜晚的主宰,花眠发丝和衣衫不受控制的被裹挟在风里,雪花砸在脸上又融化,睫毛和眉毛被冰渣冻起来,两个人都成了雪地的一部分。 “我感觉,我就像是被什么推着,永远停不下来,永远在坠落……也许死亡才能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1743|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地结束一切,你说对吗?梅梅。”她的声音被埋没在风雪里,眼泪也要冻干了。 鹤九霄蹲在她旁边,后背堆了一层雪,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要不然,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安宁的地方,一个可以生活的地方。” 花眠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透过他的双眸,她看到了她渴望已久的东西,一个肯为她停留的人,一个能真正被称为“家”的东西。 她哭着笑起来:“我明白,鹤九霄。” 他知道她不明白,也不会就此搁下一切和他离开,然而他还是抱着那一丝希望试图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鹤九霄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滴,将鬓发旁的雪花掸去:“你值得这些美好,我猜梅梅也是这样想的,也许有一天你能替我们看尽山川湖海,去了解世界的真相。”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啊,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花眠抓紧他的手腕,见他神色忧伤,心中害怕起来,十分担心他也会抛下自己。 鹤九霄眼睛弯成一道,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安抚道:“只要你不想让我离开,我就永远都不会走,阿眠,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花眠伏进鹤九霄的怀里,抱紧了他。 闪烁的火光在黑夜里显得极其刺眼,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来。 鹤九霄迅速拉着花眠躲在墓碑后,黑影在树林里攒动,有马儿低声嘶鸣和车架的轱辘声。 花眠透过火光看到了反射光线的盔甲,似乎是一批整齐的军队,隐约中一面血红色的龙头旗飘荡在空中。 “这里怎么会有安乌人的军队?”她轻声问道。“难道形势已经如此紧张了吗?这个方向,目测应该是往万壑城南面的冰涯驻扎,那里有融化的雪水,视野开阔。我们现在就得回去,将此事禀告城主。” 两人迅速返回城池,谁知刚走出暗门,便落入埋伏,被悬吊起来,紧接着曜日带了一队人将他们围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们。”花撕扯着囚网,怒斥道。 “对不住了。城主有令,即刻押入地牢。”曜日宣布到。 两三个人将她按在地上,脸陷进泥污,花眠吃了一嘴的雪。 “你们放开她!” 她回头望过去,鹤九霄已经挣脱了扣押,身上黑气攒动,后背的衣服将要被翅膀顶裂,士兵往后退着,脸上显示出害怕的神色。 “不要!云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她语气局促,一心想要制止他。 若他妖族身份暴露,他们俩都会死在这儿。 鹤九霄冷静下来,士兵趁机一拥而上将他绑起来。 “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是二叔指示你们这么做的吧,我要见城主!”花眠被扣押着争辩道。 “将他们带去地牢吧。”曜日不想再听她的解释,于是发出了指令。 士兵押着两人走远,花眠扯着嗓子试图将消息传过去:“安乌人已经驻扎在冰崖了,快去禀告城主啊……你们快去啊,这才是最重要的。” 旁边的士兵只当她是为自己脱罪,并不在意她说的内容,因为嫌她吵闹反而将她的嘴巴用布条赛住了。 22. 二十二、守城 花眠和鹤九霄背靠着坐在地上,中间隔着一道铁墙,警示的钟声已经响起,这表示敌人开始进攻了。 巨大的撞击声将牢墙震得摇晃起来,牢卫慌忙穿起盔甲,此刻已无暇看守罪犯,只顾着逃命去了。 “喂,帮我们打开,我们可以作战。”花眠向逃跑的士兵求救,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又是一阵巨大的震颤,墙皮不断脱落,固定在墙上的火把也摇晃起来。 此时已无计可施,鹤九霄只得唤出翅膀,巨大的黑羽将铁锁拧断,刚打开牢门便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是一个盔甲还未穿戴整齐的小兵,一脸惊恐地拿着长矛,钥匙在他腰间发出叮鸣。 “来得正好。”鹤九霄飞扑过去将其击晕,顺走了钥匙,将花眠的牢房打开了。 随后花眠将钥匙分发给牢里的众人,两人这才终于脱身。 地面上的状况十分混乱,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城墙无人值守,穿着盔甲的士兵们像是无头苍蝇,从她身旁呼喊着跑过。 昔日居住的庭院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木梁燃烧成灰烬,火焰将雪层融化,地面露出可怕的泥泞,像是被割开的伤口。 “鹤九霄,帮我。”她对鹤九霄拜托道。 接着他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然后立即收好了翅膀。 果然不少人的眼光向这边看了过来。 花眠站在高地,人群向她靠过来。 “大家都是东池子民,万壑城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我们绝对不能失去。即使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外面是血尸,是死亡,而这里是我们家园,我们无处可去。”她看了鹤九霄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爱人和亲人决不能被战火夺取,他们值得安宁幸福的生活,他们值得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见人群已微微有些触动,她抓紧时机提倡道:“可有人愿意随我守护好城池,守护东池人的明天!” 台下一片死寂,无人应答,甚至有几个人听完后就此离开了。 “我愿意!” 花眠看过去,鹤九霄已不知何时跑到了台下,融进人群里,正举着手热情地回应着她。 那些士兵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还在犹疑不决。 “所有身着盔甲的人听候她的差遣,另外我会再给你一批人。”曜日走过来,脸上挂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城墙交给你了。” 他将身上挂着的令牌递给花眠,敌人在后方也布置了军队,试图两面夹击,曜日也顾不上多说,稍稍嘱咐完后,连忙去支援薄弱的后方了。 “城墙以坚冰为盔甲,所以绝不会倒塌,我们只需要拖住时间消耗他们。一共有十二个投石器,你们负责投掷,瞄准了敌人的远攻武器,你们负责运输。”她将人数清点好,一一吩咐下去。 “你们这一队弓箭手在投石器间隔中穿插,注意隐藏身形。你们几个以撞车专攻云梯。最重要的城门就交给你了,云云。”她转过身对士兵高呵道,“务必完全听候鹤九霄指示,违令者格杀勿论。” 鹤九霄远远望着高台上的花眠,会心一笑。 两人对视后便十分默契地执行各自的任务去了。 “剩余几个人跟着我,听候我的调度。”花眠带着他们登上城墙。 她还从未站在这个高度往下看,寒风从墙底忽闪而上,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襟,钻进皮肤,寒意深入骨髓,她打了个冷战。 雪地已被人群覆盖,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城墙上已被挂上了三四个云梯,敌人入如虫子般拼命地往上爬,有不慎摔下去的,顷刻间成为了一滩肉泥。 左下方一只巨型黑熊拉着尖刺铁木撞击城门,身旁保护它的一小支队伍,木盾上扎满了箭支。 源源不断的敌人嘶吼着向城墙跑过来,像是高山倾泻而下的山洪,无穷无尽。 一个巨大的火球翻跃城墙,砸碎屋舍,人群尖叫着四处逃开。 花眠指示投石器瞄准巨型炮台,自己则提了一把弓箭,瞄准敌方掌握发射之人。 她将箭头放在火上炙烤,随即缠上油布,等待时机。 随着安乌士兵装填火球的时机,花眠发出指令,箭只随着巨石一同被投放出去。 炮台为了躲避巨石往一侧移动,却被燃烧的箭支击中,火球堵在发射器里,炸裂开来,高台倒塌,也殃及了周围的一众士兵。 身旁的士兵发出一声喝彩,士气大涨。 接着一只飞箭刺进了花眠的胳膊,她发出一声痛喊,远望过去,是一个站立在熊背上的蒙眼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只见她拉满弓,又一箭射来,旁边的投石手顿时鲜血喷涌,再没了呼吸。 “注意隐蔽和节奏。”她大声提醒道。 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来,每一次说话都伴随着撕裂的痛感。 “拉弓——” “发射——”她指挥道。 蒙眼女孩几乎百发百中,守城者无人能敌,士兵伤亡惨重。 安乌人再次架起了云梯,这次的数量显然更多了,抓钩紧紧嵌进墙里,落石砸下一波人,他们又前赴后继地涌上来,眼看有几个人已经翻上了城墙。 “你们守住,交给我。”花眠右手提了剑就冲上去,伤口因为抵挡进攻将棉衣浸透,三五个人从空隙里钻出来,举着长矛向她刺过来。 一阵惨叫声后,敌人纷纷倒下,他们身后被箭击中,已没有了生气。 “怎么这时候还心慈手软呢?”铁盾移开,花问庭从弓箭手中走出来,身着擦得锃亮的盔甲,脸上笑呵呵的。 长虹卫接替了空缺的位置,迅速解决了翻上城墙的敌人。 “放铁刺桩。”他紧接着吩咐士兵,同时派了一队人去支援鹤九霄。 扎满刀刃和铁钉的巨大木桩从城墙滚落,云梯顷刻粉碎,不幸被碾压过的敌人,身上已是千疮百孔。 “这是战场,孩子,你不适合的呆在这。”他将沾血的长剑擦拭干净,又唤来几个人,示意他们将受伤的花眠的带下去。 花眠也从未期望着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2669|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个熊背上的盲眼女孩是个神箭手,一定要小心她。”她嘱咐道。 花问庭笑笑,随手拿起地上的弓箭就射了过去。 箭刃擦着女孩的咽喉,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瘦弱的身躯带起来,只见她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立刻被血滩淹没。 灰熊跑上去闻了闻,见她没有了气息,眼中顿时燃烧起仇恨,咆哮着冲过来。 侍从给花问庭递了一只箭,他拉满弓静静地等待着。 灰熊不顾身后人的阻拦,在队伍里横冲直撞,沿途的士兵被它撞飞,也有被它踩在脚下鲜血直流的。 “拦住它。”敌人呼喊着。 几个人转过来,拿起长矛对准灰熊脚掌刺了过去,它一掌拍过,长矛应声折断。 灰熊眼睛越发猩红,它直立起身子,发出一声嘶鸣。 箭已脱弦,飞驰着冲上去,从灰熊嘴巴上颚直穿后脑勺,它向后倒下去,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花眠看着血与泥交织的地面,一时不知道是否应该惊叹。 撞击城门的黑熊发出了一声哀鸣作为回应,越发卖力起来,城门上附着的铁皮已有了微小的裂痕。 “快走吧,这里并不需要你。”花问庭挥挥手,随即立刻调整了战术,指挥起来。 两个身着铠甲的侍卫扶着,或者说是挟持着花眠走下城墙。 “好了,到这就行了,我自己会走。”她挣脱着,两人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里很安全,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回去吧。”她脸上表现出不耐烦。 “将军让我等护送你离开,请尊重我们的任务。”麻脸长虹卫回复道。 花眠苦口婆心般劝说:“离开?我不是已经离开城墙了吗,怎么不尊重你们了?到这里就可以了,守城才是最要紧的。” “守城当然是最要紧的,谁愿意护送你啊,真不知道你这种贵人有什么好保护的。”高个长虹卫小声嘀咕道。 “小宣!”麻脸怒斥了一句,连连向花眠的道歉,“弟弟不懂事,全长个子了,一点脑子没长,你别放在心上。” 小宣涨红了脸,大声反驳:“本来就是这样,她就是灾厄之女,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血流成河,要不然城主怎么会……” 麻脸连忙松开了花眠,捂住弟弟的嘴,阻止他再胡言乱语下去。 “城主怎么了?让他说下去。”听到父亲,花眠心中升起担忧。 “没什么……”麻脸低头回复。 “这一切都是花问庭的手段吧,散播谣言,扰乱人心。你们带我去的方向,也不是回内城的,你们这些帮凶,到底想要干什么?”花眠趁机挣脱出来,警觉地盯着他们。 麻脸懊恼地跺起地面:“哎呀……你误会了,这些传言和污名,咱们可担当不起啊。咱们本来就不是去内城的,而是要出城。” “你们要出就自己出,我势必会见到城主,到时一切便会知晓了。”花眠将身旁倒坍的房梁向他们推过去,趁两人躲闪的片刻,麻利逃开了。 23. 二十三、云云 花眠躲在断墙后,见两人没有追上来,暂时松了一口气。 箭支嵌入得太深,她只好暂时将其折断,箭头留在了血肉里。 随着一声巨大的震动,尖叫声四起,一只断臂从天下落下来,掉在花眠眼前,她吓得惊叫了一声。 伤口断裂处暗红发黑,看护甲的纹饰似乎是长虹卫。 她惊诧地站起身来,回望过去。 高耸的城墙像是被咬断了,留下一道凹陷的伤口,黑压压的安乌人顺着断裂爬上城墙,花问庭全力抵挡着,奈何数量众多,他们不得不往后退。 又是一声巨响,城墙颤动着不断落下碎石,阻挡敌兵的大门直接被炸开了,只剩下一道铁门阻拦着。黑熊穿过甬道,双手扒着铁栏,门已经变形了,士兵举着武器害怕地推搡起来,谁也不敢上前。 鹤九霄呢? 她担心地巡视一圈,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她慌忙向城门跑过去。 敌兵涌入,刀剑在苍白的天空下交错,闪着血光,士兵四散而逃,宛如被砍掉的枯木一棵棵倒进雪泥里。 她呼喊着鹤九霄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杀意和死亡的惨叫。 “撤退!”花问庭已经撤下城墙,带着残存的几十个长虹卫,向着这边赶来。 他爱惜的闪亮的盔甲此刻全是血迹,红得发紫,湛蓝披风已不见踪迹。 长虹卫从一侧冲杀上去,暂时将敌军隔开。 “快走啊,撤退!”他朝花眠吼道。 看见花眠提了一把剑向这边跑来,他眼睛充血,越发愤怒,几个拿着长矛的安乌人将他围起来,他双剑划过,敌人滚落在地。 “你若是再晚一步,就只能见到鹤九霄的尸体!”他一脚踹开袭击过来的敌人,挥砍过去。 花眠犹疑地站住脚步,撤退的士兵从她旁边穿过。 “到如今你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小女娃,根本不配与我并肩作战。”他讽刺道,随手又斩下一颗头颅。 她决绝般转过身,随着最后几个士兵一起进入了天工篓,他们被绳子拉着越来越高,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层层堆叠,灰黑色的烟雾直冲云霄,又被狂风吹得失去了痕迹。 花问庭和长虹卫已经被团团围起来,那一小点微弱的亮白与覆盖整个地面的黑色对抗着,他的身形越来越小,最后被无情地吞没。 为了防止敌军上来,士兵麻利地斩断了天工篓。 石梯已被水浇筑过,此刻冻结成平面,有冰层在,安乌人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没有任何人可以进来。 也就是说,花问庭原来早就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 花眠眼眶微微湿润,心中对他生起几分敬佩。 道路两侧躺满了负伤的士兵,这时候雪已经停了,但是天空仍是昏沉发黑。尖锐刻薄的冷风不断地往脑袋里灌。 她打了个寒噤,马不停蹄地便朝着拂霞顶过去。 左臂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沉重麻木地摇摆在空中,脚下的冻层咯吱作响,这些细小的声音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越靠近山顶,风力越大,她只好将剑当作拐杖,一步一步向上爬着。 拂霞顶曾与春山烟渚峰相媲美,是中州公认的两大奇观,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和地混沌一体,分不清界限。 她暗自慨叹了一句,顶着狂风继续往前走。 发黑的血迹俨然一束划过的流星,将纯白雪地点燃,她捡起一片半掩埋的黑色羽毛,心脏不受控制般狂跳。 鹤九霄! 她念着他的名字急忙向远处的黑色小点跑过去。 他的双翅被巨型寒铁钉在木桩上,血流顺着稀疏的羽毛将整个地面烧得通红,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捆起来,身体上尽是鞭挞和烙铁的血痕,眼眶里那双皎洁的双眸已消失不见,裂痕从眼角撕扯到脸颊。 “鹤九霄!”花眠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声音嘶哑着喊他的名字,从地上摔倒又站起来。 轻盈的黑羽漂浮在血滩里,被风吹着转起来。 花眠击退阻挡她的士兵,朝着鹤九霄飞扑过去,铁链随着她的怒吼被斩断,可是 嵌进他身体里寒铁它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没事的,你得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她语气温柔,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我来了。” “我已经来了。” “一切都会好的。” 她呼吸急促,不住地自言自语,眼睛死死盯着泛着冷光的铁钉,双手被尖刺划得血肉模糊。 “不是说要一起去古昏原吗,我们这就出发。”她双手攥紧寒钉,尖刺穿破手掌,血与血交织,寒铁却丝毫未动。 花眠用血手捧住他向下垂着的脸颊,目光飘忽:“你别着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会在心底埋怨我,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对不对?” “对不对,云云?”她轻唤着他的名字,试图从那张被血痕淹没的脸上找出一点生气来。 见他没有回答,她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于是她开始发疯般地道歉:“求求你了,不要不理我。” “对不起,我知道我来晚了。” “对不起……” 花眠双手抱住他,没想到背后也是鲜血淋漓,一瞬间心中撕裂开,被淹没在沉重冰冷的血滩里。 “你冷不冷啊,这样抱着我,是不是就暖和很多。”她轻抚着他冻结的发丝,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嗯。”鹤九霄发出一声轻哼。 花眠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喷涌出来,她哭诉着紧紧抓着他,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溜走了。 “哼,你果然和妖怪私通!”身后传来一句冰冷呵斥。 “你快走。”鹤九霄用仅有的力气提醒道。 花眠捡起地上的长剑挡在鹤九霄面前。 寒风吹起地上的雪层,席卷在天地之间,像是盖上了一层薄纱。 花载言从昏沉的天幕间走出来,身着灰色大氅,神色冰冷。 “父亲?”花眠显然很吃惊。 “来人,将这个妖女拿下。”他挥了挥手,一群装备严整的士兵从他身后窜出来,手拿武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7011|148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杀向花眠。她双手抵挡,将剑挑开,反手袭击过去,士兵受伤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三四个士兵一起冲上来,她躲开一记挥砍,旋身绕到他背后,士兵抽搐着倒在地上,热血洒过的地方,冰层陷落成小坑。 士兵吼叫一声为自己打气,两道剑影从她头顶落下,她吃力地与他们僵持着,便顾不上身后冲来的小兵,背上被划下一道。 衣服破开,鲜血直流,冷风钻进骨缝里,她痛喊一声屈腿跪在地上,压在头顶上方的剑落下来,刺进肩膀里。 她颤抖着试图站起来,士兵将剑刺得更深,剑刃压着骨骼,滚烫的血滴随着剑尖滑下。 余光里,她瞥见那个父亲,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尊石像,审视着她这个妖女。 她忽然间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混杂着狂风的低语,在冰冷的空气里回荡,她用手抓住剑刃,逆着强力缓缓站起,士兵被她击倒在地,她将肩膀上的剑拔出来,踩在脚下。 她提着剑朝花载言走过去。 长发和破碎的衣襟凌乱在空中,每一步皆有血滴落下,但她目光坚定,并不畏惧疼痛。 “无论如何,今天我定要带他走。”她语气决绝,不容置疑。 “你和他,谁也别想离开。给世界带来灾祸之人,注定要被终结。”花载言双手合十,虔诚地望向天空。 他又看向她,浑浊的眼睛结满冰霜:“我确实不该救你,你若那时候就死了便好了。” 一时之间,风声停滞了,士兵谨慎地用剑指向花眠,她停下来,虽然已做好了接受痛苦的准备,却还是为他的语言颤抖了。 她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如此冷漠,如此坦然,为了正义,为了人民吗?便可以心中无愧地杀死她吗? “鹤九霄确实是妖,但他没有做任何伤害东池人的事,甚至愿意为了我们去战斗,是人是妖,身份就这么重要吗?”她大声质问道, 末了,花眠抓紧剑,试图做出最后的恳求:“我愿意接受所有惩罚,还请您放了他。” 花载言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士兵将其拿下。 她躲过冲上来的士兵,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花载言面前,登时已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他。”她的语言在雪地里化作尖锐的冰锥,威胁道。 士兵僵持着不敢再往前,一时间空气凝结阻塞,叫人喘不过气。 “放弃挣扎吧,就这样坦然接受你的命运,不好吗?”他语气苦涩,袖口处滑出一把亮白匕首,反手向后一挣,便听见一声惊呼,花眠的腹部顿时被一大片血迹浸湿。 长剑被他扭下,她捂着肚子伏在地上。 “你以为这些小技俩就能威胁我?永远不要心慈手软,呵,你剑刃离我那么远,是生怕伤害到我吗?”他冷笑道。 两个士兵在他示意下,已将花眠扣押起来。 这时天空又淅淅沥沥地飘下雪花,晶莹的白色碎屑落进她背上的伤口里,像是绽放在血池里的白莲。 她抽噎着,一时间不知道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