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想咸鱼总有人来打扰》 第486章 那你回家呗 东山王认真道:“你下手晚了,他现在是我的人!你不能和我抢。” 皇上警告道:“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别最后连兄弟和朋友也做不成!”得不偿失。 东山王跳起来:“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哪怕是用骗的我也要得到他。”就一条道走到黑了。 皇上头疼的一摆手,“你这事我不管,但你也给我注意些,这种事情是不能摆在台面上的。” 皇族还是要脸的。 东山王倔强的不说话,皇上一甩袖子生气的走了。 直到皇上走远了,东山王才松有口气,皇上这关总算是过了。 卫东的身份现在算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了。 东山王回到自己屋里,倒在床上,拥着卫东给他更换的新被子美美的睡去。 这被子可真滑啊,还特别的柔软,美中不足就是被窝里缺了个暖床的…… 嘿嘿…… 皇上出了东山王府坐在轿辇上,收起脸上故意表现出来的怒色,他心里并没有真的生气。 对于东山王喜欢上一个男人他并不是太在意,要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不允许东山王胡闹。 私德有亏,会影响他在朝堂上的公信力,而现在皇上还需要他的协助。 但如今,老十二刚刚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时候他要是再强硬的阻止东山王,他怕真的就要失去这个弟弟了。 所以,他在这个事情上让步,也是权衡了利弊的结果。 这个卫东皇上早有耳闻,在东山王第一次说起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的时候,皇上就派暗卫查过卫东。 一个商队的掌柜,很有经商头脑,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说实话,皇上对于商人并没有好印象,所以,即便后来东山王把卫东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皇上也没把他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今天东山王说,他的王府是卫东出钱给他修的,皇上确实意外。 没想到,这个卫东还挺有实力。 但也仅此而已。 皇上回宫后,宣来户部的官员,让他们给东山王府拨了一笔款,用以修建未完工的东山王府。 今日东山王在他府里盯着那些半截房子的时候,皇上看出来东山王的愤愤不平。 也是,其他的王府修建的都是要多好有多好,只有东山王府是没有竣工的。 现在国库里已经不是那么空了,他还是不能寒了辅佐自己尽心尽力的弟弟。 户部专门为拨款的数量加班了三天,算盘珠子都快要打出火花了,才算出来要建完王府需要花费的银两。 呈报给皇上后,他大手一挥,这一万五千两银子当日就被送到了东山王府。 管家乐的呦! 哎呀,自从卫东公子来了以后啊,王府就开始不断的进钱啦。 在管家心里,卫东公子就是个善财童子。 东山王拿人手短,在家里又磨蹭了两天,最后只好又开始不情不愿的上朝。 ----- 贺岬来到颍州就开始着手重建,他的得意门生都被他安插在颍州的重要位置上。 米家大公子没有要什么实权的官位,他就待在贺岬的身边,做起了他的书吏加助手。 看似他很吃亏,实则不然,他是几个学生里成长最快的。 因为贺岬做过官,知道官场的那一套,他还在工部做了好几年的官,对于水利上头非常擅长。 因此,他想要大刀阔斧的做事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颍州的官员大部分都被治罪了,剩下不相关官员都是微末小官。 朝堂派下来的官员补缺的也都不是什么重要位置,因为贺岬和皇上有言在先,瀛洲的官员班底要由贺岬来定。 因此,颍州的重建开展的既顺利又迅速。 东山王调来的工程队帮了很大的忙,他们对于建房非常专业。 等第一批灾民赶回来的时候,颍州被冲毁的堤坝已经被堵上了。 许多房子的框架已经建起来了,官道也已经通了。 灾民们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来,也踏实了,他们的新家虽然还没完全建好,但再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分到房子的。 还有贺大人给他们重新落了户,落户既分田地和粮食。 绝不让他们饿肚子。 灾民们奔走相告,现在颍州的官老爷是个好官,老百姓又回来踏实的过日子了。 颍州的局面终于逐渐稳定下来。 贺岬刚要松口气,就迎来了朝堂派遣来的官员,美其名曰帮助他建设颍州的。 呵呵!真要是来帮忙的怎么不早点来? 这是看颍州被他治理的一片大好,有人坐不住,急不可耐的想要来分一杯羹。 贺岬当年就是看不惯官场上的那些讨厌的歪风邪气,才不愿意当官的。 没想到,皇上都答应他的条件了,还有人不死心闻着味就追来了。 官场上就是这样:有的人脸皮厚,吃个够! 别人干出成绩了,他们就千方百计的来摘桃子,再不行就蹭点功绩。 贺岬可不惯着他们这些臭毛病,开口不留情面。 看见要呈报给皇上的请功奏折上多出的几个名字,他毫不手软的直接给划下去了。 有人不服气的找到他: “贺大人,这请功的名单上,我的名字为何不见了?” 贺岬瞥了他一眼:“大家起早贪黑干活的时候,我也没看见你啊。” “贺大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事何必这么不留情面?” 贺岬无声冷笑了一下:“我们累死累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讲情面?感情这情面是你想讲的时候才讲啊。” “贺大人,我可不是没有根基的人,我家在京都的实力想必你是心知肚明的,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得罪我家。“ 贺岬勾起嘴角,讽刺道: “你的名字被我勾掉,你就应当知道我的态度了,至于你家在京都是否有实力……关我屁事?” “你……我看你是不想在官场混了。” 贺岬:“这话说的,好像官场是你家开的似的,你爹都没有你脸皮厚。 你家在京都既然这么有实力,那么你回家多好,何必赖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受苦呐,我又没有请你来。” 第487章 新颍州 那人气的摔门走了。 贺岬也因此在颍州官场一战成名! 官老爷们都知道了贺岬是一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官场上那套看家世的做派在他这里行不通! 他只看你做官的能力,还有处理政事的能力。 即便是寒门出身,只要一心为百姓办事,依然可以得到贺大人的重用。 因此,贺岬在颍州口碑两极分化。 不过,他也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反正他又没指望在官场待一辈子,大不了以后他继续回书院做夫子去。 在他的影响下,颍州出现了一大批可用之才。 贺岬不埋没任何一个官员的才能,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官小吏,只要是才能出众,贺大人的请功奏折上一定会出现他的名字。 在如此风气的影响下,很多人都在颍州的建设上大放异彩! 当然,也有人看不惯贺岬的独断专行,既然他不给自家子弟面子,那么当然就不能让他在那个位置上过的那么顺畅。 暗中使绊子的,经常会出现。 贺岬丝毫不按照职场规则来,但凡给他拖后腿的,他就指着人家鼻子骂,一点情面也不讲。 想要给他暗戳戳搞事情的,贺岬片就要将事情摆在台面上讲出来,摊开在大家的面前。 所有的小手段都只适合在暗处使用,放到明面公开处刑谁也受不了。 贺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脸皮,只要对方敢出手,他就要让对方社死。 这样把人得罪死的后果就是,朝堂之上出现了很多人一起弹劾贺岬。 而贺岬早有预料,很早就让米子腾替他给皇上写了奏折,并且把那些人有可能怎样弹劾他都想到了。 自辩的折子比弹劾折子还早一步摆在了皇上的案头。 皇上:…… 贺岬在颍州干的风生水起,朝堂这边却一个又一个的跳出来弹劾贺岬。 皇上终于怒了! “你们是吃饱了撑的吗?过去让你们去颍州,你们一个个的不是这个原因就是那个原因,谁都不肯去吃苦,好不容易贺岬去了,你们现在又跳出来弹劾! 但凡上过弹劾贺岬奏折的官员,都给我去颍州体验生活一个月,你们给我到贺岬身边亲眼看看去。 看他到底是不是向你们弹劾的那样沽名钓誉与无能!看明白了再回来!看不明白的就不用回来啦!” 皇上在朝堂上把搞事情的官员一顿喷! 发配了这波人以后,朝堂里才算真正的消停下来。 朝臣们也看出来了,皇上现在很欣赏贺岬,他们越弹劾,皇上越器重贺岬。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他们哪里知道贺岬已经先发制人。 再则,当初皇上急需要有人去颍州重建的时候,满朝堂竟然找不出一个自愿前去的! 把皇上给愁的呀! 现在看人家赶出功绩来,你们又个顶个的跑来给贺岬上眼药,你们把皇上真当成傻子了吧。 不过,皇上还是最高兴的人,没想到困境中的贺岬还能挖掘出如此多的人才。 其实,人才一直都在,只是过去他们没有出头的机会。 贺岬的名声出去以后,很多有才能之辈都主动找到贺岬,希望为他效力。 贺大人也都来者不拒,因为颍州的确是非常的缺人。 而朝廷来的那些有背景的官员,他都不喜欢。 那些人仗着身后的势力,来这里是作威作福的,并不是真心给颍州的建设添砖加瓦的。 所以,贺岬大力提拔外来官员,颍州一时间能人辈出,呈现了百花齐放的盛景。 皇上也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出来朝堂的弊端。 朝堂之上,重要之职位几乎都被世家大族所瓜分,寒门之士几乎很难有站到他面前的机会。 科举考试进来的寒门士子多数也要攀附到世家门下,才能有出头之日。 那么,这天下的人才最后都成了为世家服务,而不是为国效力的。 难怪,这几年朝堂上能用之人越来越少了。 这个事情给皇上敲了一记洪亮的警钟! 贺岬接到这些干吃饱饭不干人事的官员的时候,他乐坏了。 皇上这是给他出气呐!太好啦。 他们颍州可是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人干活了。 于是,颍州清理河道淤堵的队伍中出现了一伙穿着官服的特殊队员。 刚开始,他们还想要狗仗人势的比比划划,哔哔赖赖的不想干活,被贺岬一脚把最能吵吵的人给踢下干涸的河道里。 打了几个滚的官员,再也没有来时的风光模样,威风凛凛的官服被河道里的淤泥沾染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贺岬掐着腰,站在河岸上,丝毫不留情面的说: “皇上把你们派来是体验生活的,不是来指导我们干活的,颍州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好好干活,还能给你们吃顿饱饭,要是偷奸耍滑,只会动嘴皮子……哼哼!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 威胁的明晃晃,一点也没有遮掩。 在岸上的几个穿官服的人还不服气,一个大肚翩翩的官员指着贺岬训斥: “贺岬,你才几品,敢在我等面前如此放肆,你这是藐视上官!” 贺岬歪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好惹的笑来,其他几个官员就知道要坏事,正要上前打个圆场,就听贺岬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可笑之极!你们来我的地盘和我论官位高低?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吧! 我就算是九品芝麻官,现在也有权力让你们干活,因为这是皇上给我的命令!咋?你们想要抗旨?!” 扯虎皮做大旗,就问你怕不怕?! “没有,没有,贺大人,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都是话赶话,咱们都是为国效力,同朝为官的,不至于这样撕破脸皮的。”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要内讧嘛!” 贺岬皱眉,嗤笑连连: “别给你们脸上贴金了,你们是怎么被发配来的,谁还不知道咋地!你们在朝堂之上弹劾我,那时候你们咋不顾及同朝的情谊啦。 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众位大人,自打你们踏上颍州就应该知道,我贺岬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用套交情,也不用扯别的,我贺岬不会针对你们某一个人,但也不会给某一个人放水。” 第488章 世子回家 贺岬对他们那是一视同仁,这些官员一样要干活! 还是干最累最脏的活,清理河道淤泥。 还有官员不死心,忍不住求情: “这个,贺大人,这个活儿我们都不会啊,要不换一样,我看那边不是盖房子嘛! 我们搬搬扛扛的还行,要不你就让我们去干那些活吧!” 到时候,他们花点钱打点一下,就不用亲自干了。 再说,这清理河道太脏了呀!即便不用他们干活,只要一下去,哎呀!那味道,还有那些淤泥都是污秽之物,想想都崩溃! 贺岬可不惯他们这些毛病,这次就是要让自己好好出气! 老子在前方累死累活的,你们啥也不干还在朝堂上瞎逼逼! 不整治你们怎么对得起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所有京都来的官员都被扒了官服,扔到河道里玩泥巴去了! 米子腾站在一边做隐形人,他就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夫子的一举一动。 他的夫子不但自己有才,还是个快意恩仇的主! 这些京都官员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经常这样几个人联合起来弹劾别人,被他们弹劾的官员都很难有翻身的机会。 这些人,用自己手里的权力轻而易举害人,所以,今日他们的难堪只能算是给了他们最小的惩罚。 米子腾觉得自己要和夫子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望月公子和玄机子也隐藏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看戏,临走前能看到这出好戏,老天对他们不薄啊。 玄机子:“师兄,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回去吗?” 望月公子摇着扇子,轻松的说: “不用,我会带着所有护卫的,你还是去找时宜那丫头吧。 玉衡真人没在她身边,你不去,难道是要刚刚成婚的开阳去吗?你舍得让他们小两口现在分开?” 玄机子皱眉,他很担心师兄回家会遇到危险! 望月公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老头子已经病入膏肓了,闹不出太大风浪的。” 玄机子:“就怕他是装的,万一是他为了骗你回去,放出来的假消息,咋办?” 望月公子笑了笑,眼睛里有化不开的寒冷: “我也不是完全没准备的,放心吧,再说了,他现在明面上可就我一个儿子,如今我已经是世子啦。 名正言顺的寿王府继承人啊,不会有事的。” 玄机子还要劝说,被望月公子打断,他说: “我现在是和你告别的,等我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我再来找你玩。 你不用担心我,时宜给我准备了不少的保命手段,除了死贵,没有别的缺点!” 玄机子哭笑不得:“既然觉得贵,那你干嘛还要买那么多?!” 望月公子叹息:“因为东西是真的好用啊,再贵也没有自己的命贵不是!” 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最多的就剩钱啦。 师兄弟两人在此地告别,一个回了南疆,一个去追赶自家不着调的东家去了。 望月公子坐在马车里,拿着前不久接到的父王的信反复的看。 老头子竟然说自己大限将到,要他赶紧回去继承王位! 无论真假,他都得回去! 有些事情早晚也要了结,所以,思来想去,他决定回去。 连续赶了几日的路,中途还去接了个人,最后他终于返回了南疆。 寿王府大门紧闭,望月公子让身边的护卫敲门,他就站在大门前仰头看着寿王府三个金色大字。 看门的打开一条缝,问:“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护卫瞪了看门的下人一眼,大声回答:“寿王府世子回家,你还不赶紧开门!” 看门的小厮哐当一声关上了门,护卫刚想要砸门,就听那人大喊: “管家,管家,外面的人说是咱家世子回来啦。管家……” 声音由近到远,显见的是跑进府里报信儿去了。 护卫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听见许多的脚步声传来,他紧张的退回世子身边。 望月公子一脸严肃的盯着大门,只见大门被缓缓打开,管家带着人从里面出来,看见了世子,赶紧小跑过来。 眼含热泪,激动的说:“世子,你总算回来了,王爷快要等不及了,你快随我进去。” 望月公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跟着他跨步进了王府,然后,他吩咐道: “把马车赶进来。” 身后护卫拉着马车进了王府内院。 望月公子脚步不停的往老头子的卧房走去,内心无波无澜。 刚要进屋,就和背着药箱出来的郎中碰上。 那郎中对管家点了下头,就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一股浓重的药味从屋里传出来,丫鬟们忙碌的往屋子里送东西。 管家挑起门帘,望月公子坦然的进了屋。 来到床前,老头子瘦了许多,双眼紧闭,呼吸似乎挺费劲,胸口上下起伏的幅度很大。 这是……真病得不轻? 管家凑到寿王身边,低下头靠近他耳边说: “王爷,王爷,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寿王爷眼皮下的眼珠似乎动了几下,他的呼吸紧跟着也急促了几分。 他费力的张开眼睛,眼珠一点点的挪向望月公子,当真的看见后,他激动的浑身颤动,想要着急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望月公子很难把这个人和过去那个暴躁的寿王爷联系到一起。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呐?! 寿王爷的手颤巍巍的抬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劲也只抬起来一点。 望月公子呆立在原地失神,管家着急的喊了一声: “世子!” 望月公子才猛然惊醒似的回神,往床边艰难的挪动脚步,他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情愿靠前。 在寿王爷期盼的眼神下,他抬起手抓住了寿王爷那骨瘦如柴的手。 寿王费力开口:“月儿,我 ,我要~去~找你~娘了……” 他眼神里有向往,有解脱,也有遗憾。 望月公子不知他爹向往什么,也不知那解脱代表什么,但是那遗憾他却能猜测出几分。 看在他要死了的份上,望月公子弯腰握了握寿王的手,问道: “爹,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第489章 意外的团聚 寿王爷嘴唇动了动,闭了闭眼,最后微微摇头,他如今都要死了,死前还能见到他唯一的儿子。 应该知足啦。 望月公子深深的凝视他的父王很久,他不明白执着了权力一辈子的人,临死前真的就什么都放下了? 他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呐! 其实现在他只要做出一副孝顺的乖顺模样,平稳的拿到继承权,他就可以做未来的寿王爷啦! 可是,他内心叛逆的因子怎么压也压不住,就是想要在老头死前搞明白一些事情。 他不想委屈自己一辈子,让老头子把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带进坟墓,到时候万一他后悔了怎么办? 于是,他作死的放任了自己。 望月公子勾起嘴角,他对奄奄一息的寿王爷说: “爹,我知道你特别想要见谁,我把他带来给你看看?”给你个惊喜,但愿你能扛得住才好。 寿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手上也用尽全力去抓紧望月的手。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都已经一脚踏进黄泉路了,阿月不会戏耍他吧?! 老王爷是既期盼又不敢相信! 望月公子回头吩咐护卫:“把马车上的人带进来。” 护卫抱拳大声回应:“是!” 寿王的手死死的抓着望月公子不松开,但他的眼睛已经转到了门口方向。 不多时,几个人的脚步声传来,一只手探进来掀开门帘,后面进来一个披着褐色斗篷的人。 他低着头,看不清样貌。 直到他进了屋,走到床前才伸出修长的手,把斗篷上大大的帽子往后掀开,露出来一张年轻的脸庞。 激动之下寿王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他似乎是想要起身,但身体实在是没有力量完成他脑子下达的指令。 他只能徒劳的用尽全力往前探身子,那青年人眼含热泪的扑到寿王身上,激动到声音颤抖。 “父王,父王,儿子回来看您了,呜呜……” 管家惊讶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发出不合适的声音,眼神里透露出惊慌失措,不可置信等复杂情绪。 他是见鬼了吗? 这三公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寿王的手终于放开了望月公子,他颤巍巍的把手放在了身上那孩子的头上。 他的三儿子竟然~还活着? 在他内心已经绝望,相信了三儿子一定是不在了的时候,在他自己都已经快要死了的时候,老三竟然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害怕是自己病糊涂出现的幻觉,于是他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抚摸三儿子。 年轻人的身上是比他行将就木的人手上温热多了,这也就提醒着寿王他是真的看到了活着的三儿子。 望月公子看着对面才像是真父子的两人,自己在一边倒像是个局外人。 寿王见三儿子哭的伤心,他用手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望月公子的牙齿咬着腮帮子,心里黑暗的盘算要是现在他就当着老头子的面杀了这个碍眼的人,能不能直接气死老头子。 嘿嘿,要是那样的话倒是省事儿了。 不过,他也就是在心里想了想,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做一个旁观人一样看着。 寿王抬头不解的看着望月公子,他为何会放过老三,还把他带回家来? 他这个做老子的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嫡子的想法。 按说,以望月的性子,他是不可能放过老三的。 当初,他派了那么多暗卫都有去无回,望月宁可硬刚都没把老三放了,如今,怎么就…… 望月公子见他爹望过来,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老王爷更加不懂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能多一个儿子在世,他还是格外的开心。 三公子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他自从被望月公子带走以后,先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然后差点伤重而死。 好不容易活过来,又发现自己中了和望月公子一样的毒。 最糟糕的是这毒没有解药! 作孽啊! 当初他看着自己的娘亲吩咐人把这药下到了望月公子的饮食里,现在轮到他自己也中了此毒,还真的是报应。 不幸中的万幸,望月公子找到了两个医术很高的郎中。 他们不但给他治疗伤口,还给他接骨,缝合上断掉的筋腱。 一点点的恢复,他以为自己即便是伤口能愈合,也会是个残废! 因为,当初望月是真的下了死手的,打的他浑身骨断筋折,几乎就活不了的那种程度。 他那时很确定,望月是没有打算放过他的。 待他伤好的七七八八以后,那两个郎中又开始给他服用各种解药,开始失败过很多次。 每次失败,就注定他之前尝试的那些副作用极大的药开始反噬。 那些痛苦真是不堪回首。 每当他坚持不住以为自己要挂掉的时候,又会被那两个郎中给他从阎王殿拉回来。 就这样,他不是在阎王殿,就是在去往阎王殿的路上奔驰。 好在,那两个郎中还是很厉害的,他们最后还真的研制出了正确的解药。 他的毒慢慢的被解了! 当然,望月的毒肯定也解开了。 可是,当他不用在忍受试验解药的痛苦时,他又陷入到害怕被望月给灭口的恐惧中。 因为,他现在对望月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他在战战兢兢的情绪中苟活了下来,后来就没有见过望月,还有那两个郎中。 他被囚禁在一个院落里,好吃好喝的养着。 直到前几天,他突然又见到了望月,他说要带他回家! 他怕极了,害怕望月一个心情不好就宰了他。 没想到,他坐在马车里赶了几天的路后,真的回到了久别的家。 他还见到了父王,只不过他病的那样重,可能是活不久了! 所以,他扑在父王的身上既是哭父王,也是哭自己。 他不知自己还能活几天! 寿王摸摸他的头,艰难的开口: “别哭了,生老~病~死~谁都~要~经历的。”没啥可伤心的。 三公子:可是父王啊,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但他啥也不敢说。 第490章 老王爷驾鹤西去 望月公子邪魅一笑:“是啊,生老病死,谁都逃不掉!” 三公子闻言更是瑟瑟发抖。 寿王爷将颤抖不止的手伸向望月,想要拉他的手。 望月只是象征性的往前挪了挪脚步,但却没有要把自己的手递出去的打算。 你跟前不是有个极其喜欢的儿子在嘛! 干嘛还要扯上他。 寿王爷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地放下手,他深知望月与他并不亲昵。 管家赶紧给王爷背后垫上几个大枕头,寿王半坐半躺在床上,他被管家服侍喝下几口参汤吊着。 待药性催发以后,他感觉自己又有点力气了。 寿王的精神头眼见比刚刚要好许多,他气息也稳了不少,开口说话依然是断断续续。 “月儿,我--很欣慰--你能带--老三回来,果然是--长大了! 寿王府--就要靠你们--兄弟相互--扶持--才能走的远,以后这世上--也只有你们--两兄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你们都要--好好的……” 寿王爷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要嘱咐儿子,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好不容易起了个头,又被铺天盖地的咳嗽打断。 他越咳越严重,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管家眼疾手快 的拿着帕子捂住了寿王爷的嘴。 血量不小,帕子一下子就殷透了。 望月冷眼看着,内心好似无悲无喜。 三公子被寿王爷这撕心裂肺的咳嗽给吓到了,直到看见了血,他失声喊了一句: “父王!这……快叫郎中啊。” 寿王爷一摆手,不让大家再把郎中找过来,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谁来也没用了。 郎中只能治病,治不了命! 老王爷对望月说:“月儿,爹要走了,爹要去找你娘了,她和我生气了这么多年,我再不去她,她就该不理我啦。 你……是个好孩子,是爹不好,爹从来都不会给人做爹,让你平白遭了不少罪,幸好你福大命大,否则,你娘就该不要我啦。 月儿,寿王府的以后就交给你了……” 又是一阵咳嗽袭来,管家赶忙给寿王爷拍背,三公子也手忙脚乱的不停给他抚胸顺气。 寿王爷被收拾干净后,他气息又弱了不少,睁开眼皮都费劲。 他应该还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是,他一张嘴就会忍不住的咳嗽,最后他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望月。 望月的手死死的握成拳头,由于太过用力,关节处都泛着白色。 呵呵! 可真是他的好爹啊,他是期盼着自己给他一个安心吧。 凭什么呐?! 他从小长大都没人给他一份安心,现在他也吝啬的很,也不想让老头子走的那么安详。 他偏就不顺老头子的意! 望月低下头,对着老王爷的耳朵说:“爹,你是想要我保证不伤害你的三儿子,是吗?” 老王爷没有说话,只是可怜的望着望月。 望月公子直起身,他自嘲一笑:“爹啊,我想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在你的心里,还是老三更重要! 望月直视老王爷,冰冷的开口:“爹,你知道他为什么还能出现在你面前吗?” 三公子低着头,缩在老王爷的身边,现在也就这个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父王身边还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他不敢想象,要是父王去了,他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寿王嗓子里发出的呼啦呼啦的喘息声,犹如一个破了洞的风箱,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 望月勾起一个薄凉的笑,坦言道:“因为爹你突然的收手。你放过我,我便放过了他。 就是这么简单!” 三公子偷眼朝望月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发火的迹象,小心脏才稍稍安稳。 望月脸上带笑,眼神却冰冷地接着说: “我俩本来可是兄弟呢,虽说关系不太亲近,但也不至于窝里斗呀。 可就是因为你们瞎掺和,我俩才不得不变成对头。 我遭的罪,肯定也得让他尝尝,不过呢,只要你们别来惹我,我才懒得搭理他。” 如今,他已经是世子了,老头子也要挂了,他不管原本多恨,现在也感觉自己可以放下了。 毕竟,老头子都已经要死了,他还计较他心里到底是最关心哪个儿子有啥意思。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不在意! 在老头子临死前,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老王爷眼中有懊悔,有自责,有歉意,还有太多情绪,但此时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英雄迟暮,曾经的辉煌已成为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哀愁和凄凉。 曾经是勇猛的将军,如今连流在嘴角的血渍都要别人帮忙才能擦干净。 寿王爷缠绵病榻已久,他早已经看淡生死。 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 他对死亡没有恐惧,何况他的儿子如今都守在床前,最后,他面带微笑看着望月,感激的一点一点闭上了眼睛。 三公子抱着寿王爷的腰身哇哇大哭,悲伤已经弥漫整个房间。 望月虽然没哭、没喊、没流泪,但他不知怎得心脏开始一点点的抽痛,好像有什么正在从他身上剥离。 在这个世上他失去了娘,此刻起,爹也没有了。 三公子咧开嘴痛哭出声,“父王啊,你不要丢下我啊,父王,呜呜……”他发泄般的大哭不止。 望月抬头望向屋顶,他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这个老头子从来不爱他,死了他才不要为他伤心。 管家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开始布置灵堂。 寿王爷死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身后事,连棺材都已经做好放在偏僻的院子里。 如今不用望月和三公子操心,一应关于身后事的器物都从库房里搬了出来。 寿王府下人们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小厮、丫鬟脚步匆匆的开始忙碌起来…… 一转眼,寿王府就变成白色为主色调的地方。 望月:原来一个人逝去,竟是如此情景。 三公子颠颠地跑出来,一眼就瞧见了在院子里发呆的望月。 第491章 三公子离开 他本想脚底抹油开溜,可一想到以后还得和这位寿王府的新主人打交道,就只能硬着头皮朝自己最怕的人走去。 望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三公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暗叫苦:要是能躲一辈子就好了,才不想见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呢! 望月看着那个缩着脖子,脑袋恨不得藏进腔子里的窝囊废一步一步蹭到他的跟前,明明怕得要死,偏要装作他根本就不害怕的样子。 真是,可笑至极! 三公子眼皮一跳一跳的,他浑身抖得厉害,这完全是被面前之人给打出来的阴影。 望月就那么瞧着,三公子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咽了很多遍口水,才好不容易鼓起开口的勇气, “世~世子,我……我,你……嗯……” 望月嗤笑一声,就这样的废物哪里值得你喜欢?! 三公子的勇气瞬间溃败,他低着头颓废了几息,然后破罐子破摔的红着眼抬头直视望月, “你到底想要干嘛?你要是想杀我那就请你早点动手,正好父王还没走远,我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望月:“嗯!这个提议不错!” 三公子咬了一下唇内侧的肉,懊恼自己瞎说话,万一他来真的咋办。 望月瞥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灵堂那边,声音幽幽的传来, “你不用到我这里试探,我要想杀你,随时都可以。既然我没动手,你就有多远滚多远,最好躲着点我。 再跑我面前乱晃,说不定我一个心情不好,就真的把你杀了泄愤!” 三公子内心一喜,这是……不杀我的意思? “你不发话,我也不敢走啊。”他嘟囔完转身就溜了,这辈子他都不要再回来了。 他回了自己原本居住的院子,简单收拾了些东西用包袱皮一兜,拜拜了您呐! 这房内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但现在他着急逃命,不敢多做停留,万一望月那个疯子后悔了可咋整? 他现在只会嫌弃自己跑的不够快。 当他抬起脚步就要跨出角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灵堂,扔下包袱,他跪地给他的父王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三公子:父王,儿子走了! 三公子站起来,弯腰捡起包袱,他坚定的迈出了寿王府的小门。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是寿王府的公子了。 刘青出现在望月世子的身边,他说:“主子,三公子走了,要属下把他抓回来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望月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想起他爹死前那祈求的眼神, “算了,他想走就走吧,本来还打算分些财产给他的,现在看来省了。”谁让他跑的那么快。 活该! 刘青勾起一侧的嘴角,“您敢给,他也不敢要哇。”那人胆子跟芝麻一样大小,整日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世子要是真的想要杀他,他害怕有用嘛! 望月:“嘁,他就是个胆小鬼,没了人给他撑腰,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去也就是狗仗人势才敢蹦跶。 就凭他过去做的那些事情,杀了他一点也不冤枉。 不过,他上次差点就把他打死了,并且还用他做了药人,给自己试出来了真正的解药,来来回回算扯平了。 让他回来看老头子最后一面,就是他给老三最大的仁慈了。 刘青皱眉:“主子,按规矩若是没有意外情况,您要丁忧三年。”还要在老王爷的坟前搭个草棚子,守孝。 虽然这个没有硬性要求,但有名望的人家都不会落下这种话柄给外人说道。 望月无奈叹息:“是啊!谁让他是我老子呐!即便他从来也不爱我,我也要给他丁忧。这是哪个缺心眼的定的规矩!” 他不满的唾弃,却反抗不了,除非他不想要这个寿王的爵位了。 刘青提醒道:“主子,您也该给京都上奏折报丧啦。” 望月厌烦的闭了闭眼,他最不耐烦搞这些,家里的幕僚他都不熟,那些都是老头子的人,他也不愿意用。 最后只能认命的去了书房,自己亲自动手写了。 这个奏折一旦送往京都,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接到京都的旨意。 让他这个世子正式继承寿王的爵位。 第二日,寿王府大开中门。 门口的白帆在风中微微飘动,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老王爷的离去。 进出王府的人们都穿着素服,神情凝重。 整个寿王府弥漫着悲痛的气氛,白色的布条随风飘扬。 下人忙碌地穿梭着,搭建灵堂,摆放祭品。 在灵堂中央,放置着老王爷的棺木,周围环绕着纸钱和香烛。 王府管家指挥着众人,确保一切仪式都按照传统进行。 仆人们默默地打扫庭院,将落叶清理干净,以保持王府的整洁。 厨子们准备着简单的素斋,供前来吊唁的宾客食用。 寿王爷在南疆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他是做过南疆的土皇帝的,虽然他早就卸下了兵权, 但他去世,南疆官场和军方的人都是要给面子前来吊唁的。 所以,从打开大门开始,前来吊唁的人便络绎不绝。 管家站在门口接来送往,忙的脚不沾地,而望月作为王府唯一的孝子,他必须跪在棺椁旁烧纸钱,守孝。 所有来上香磕头拜祭的人,他都要给人家磕头还礼。 望月:竟然忘记这茬了,早知道就不放老三走了。 让老三跪在这里正合适,他也能有个换班的不是。 现在好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咬牙挺着了。 即便是管家让婢女给他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这跪久了还是会受不住,膝盖恐怕一天下来就得乌青。 失策!失策!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他想偷偷懒都做不到! 他的舅舅们,作为南疆最大的乡绅氏族今天也肯定会来。 望月并不想见他们,不过这种场合他们要来,自己也阻止不了。 于是,不想和不熟悉的人打招呼的望月,整日下来都是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给他爹一张张的烧纸钱。 他舅舅们主动和他说话,他都没搭理。 最后,他们上完香以后,只能悻悻的离开。 第492章 幕僚祈思远 南疆的某个山坳里。 这是一大片人迹罕至的野山沟,因为有瘴气隔绝,这里被南疆人所抛弃。 本来这地方就是地广人稀,因为瘴气有毒,吸入过量的瘴气就会使人头昏眼花,然后上吐下泻的,严重的还会要人性命。 后来越传越邪乎,渐渐的这地方就更没人稀罕来了。 这正合某些人的心意。 他们常年隐藏在里面的山谷里,俨然这里成了他们桃花源。 就算有个别人误闯进来,也都是有来无回,更加坐实了这地方有瘴气毒物的传言。 这地方,外面当成活人禁地! 管这里叫【死人谷】。 里面的人却当作世外桃源,生活的安宁又惬意。 不过,今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谷里竟然进来外人了!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外面的人对这里恐惧,有时候偏把一些犯罪的人驱赶到死人谷。 本意是让他们不得好死。 但其实最后那些人都是被谷里的人给狙杀的,毕竟这里的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那些本就是要死的罪人,只不过在他们知道真相的一刹那,就是他们生命终结的时刻。 但奇怪的是,今天进谷的人,他竟然还活着。 他们被带去了那个代表权力至高无上的院子,这就很反常。 看见的人多少都有些心中不安,但他们都没有权力靠近那个院子,只能在远处不安的徘徊。 被带进院子里的人波澜不惊,他是有自己的依仗的,不然,也不敢踏进这【死人谷】。 他被人严加看管,站在院子里等候。 过去很久,他才又被带进一间屋子,看上去并不像是书房。 也是,书房重地,他一个还没有被主家取信的人,怎能一来就被请进书房。 一个年轻人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目光沉静的打量着他。 这个进谷拿着老家主令牌的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白而眉浓,颌下留着一指长的胡须。 身高约莫七尺左右,身形不算健硕,但也不是很单薄,看上去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也是,要是单纯的读书人也进不来他的死人谷。 一身细布蓝衫,脚上穿着的是双布鞋。 穿着打扮上看,更像是哪家的跑外的下人,不过他通身的气质却不俗,有种世外高人的范。 只不过配上这样的穿着,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年轻人打量完,便温和的开口: “先生进谷,有何贵干?” 不问他是谁?也不问他为何拿着令牌? 站在下首的中年人对着轮椅上的人一抱拳, “少主容禀,我是京都大王爷身边的幕僚,在府中被人称作思远先生,今奉命前来面见少主,传递一些消息。” 思远先生说话间也在打量他口中的少主,果然是身子堪忧啊。 这少主面色苍白,透着几分病态,身着一袭青衫,更显书卷气息。 尽管双腿不便,但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绘着一幅淡雅的山水图。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显然这位年轻人是个常年服药的主。 与他知道的信息相符合。 这样孱弱的身子骨,也不知大王爷的鸿鹄之志他是否有能力继承。 “思远先生,远道而来,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祈思远意外的抬头,直视少主的眼睛,他说: “少主,你不着急知道京都给你带来的是什么消息吗?” “京都距离我这里何止千里,你路上怕是已经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吧,既如此,还差这一日两日的吗?” 年轻人有着异于常人的沉静,说话声音虽然轻,却没有任何迟疑。 祈思远望着他,收起自己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这样有主见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孱弱的。 他立即恭敬了几分,收起自己的傲气,客气的说: “少主,思远不累,现在就想要和少主说说话,请您应允!” “嗯,既然你不想歇息,那便说吧,京都那边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他说起京都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情,一点关心的成分都没有。 祈思远内心隐隐不安起来,这个少主从小没有在大王府长大,也不知脾性到底如何? 他斟酌一番才谨慎开口: “少主,大王爷他出事了!” 轮椅上的人还是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祈思远:不是,我说你爹出事了,你就……这么不意外吗? “大王爷被皇上抓起来,关进了天牢,还没几天大王爷就死在了牢里!少主,大王爷死的不明不白的,你要给他报仇啊!” 他说的伤心不已,轮椅上的人却只是:“哦。”了一声。 祈思远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是,你爹死了,你就【哦】一声就完了? 你不应该痛哭流涕!或者气恼非常!再不然暴跳如雷也不过分啊。 你就轻飘飘的【哦】是什么鬼? 轮椅上的少主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轻笑一声。 “思远先生,你既然是大王爷身边的幕僚,难道你不知大王爷从来没对我有过期望的吗? 我从出生以来,他连名字都没有给我起过。”更遑论其他。 祈思远:这!不完蛋了吗? 我把宝压在他身上,结果他却似乎和京都大王爷关系不好,也没有多少父子之情?那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办? 祈思远皱眉沉思片刻,开口反驳: “少主,你不能这么说,大王爷对您是十分看重才如此安排的,他要做的事情太过危险。 所以,他想要保全你,就不能过多的关注你,以免给你带来危险。 要知道,大王爷至今也就您一个孩子,他不疼您还能疼谁?!”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来。 是“少主”转动轮椅的木轮子,行至祈思远面前三步的距离才停下。 “要是按你这么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我打算喽?” 祈思远硬着头皮说:“正是!” “哼!思远先生,你,不诚实啊,你看见了,我从小便不能站立行走,我是个瘫子!” 他就这样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缺陷,就跟讨论别人一样。 第493章 少主乔鹤年 祈思远内心焦急,面上却强行镇定。 在路上他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少主是这么个情形。 也没想到大王爷对他唯一的继承人这么冷淡,竟然在这个孩子出生后连名字都没有给起一个。 不是,这是一个亲爹能干出来的事?! 再不喜欢,大家大业的还差一个残废儿子的一口饭吗? 养在府里偏院不就得了。 儿子残废不要紧啊,好好养着,待到能行房了,安排几个好生养的女子做通房,最后能得到几个健康的孙子也是好的呀! 大家族里不都是这样做的嘛! 儿子指望不上就指望孙子啊! 怎么说也是自家血脉,怎可流落在外呐! 结果这事闹得! 大王爷也没想到自己除了这个残废儿子,哪怕后院养了一群女人,之后再也没生出来一儿半女的吧。 报应啊!这就是抛弃自家血脉的报应啊! 祖宗都原谅不了的那种报应啊! 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你的大王爷一直都是野心勃勃,他需要的是一个健康的继承人,而我不是! 我给不了他任何助益,所以,我从出生便是被他排除在外的。” 他死前都不一定记起还有自己这个让他蒙羞的儿子来。 所以,你的那些鬼话骗不了我。 祈思远额头细汗都忍不住的冒出来了,但是他还不死心。 “少主,您可以对大王爷有所不满,但却不能有怨恨,他毕竟是您的生父,没有他哪来的您呐!” 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压你一头,这样对他才有利。 “大王爷第一次做父亲,有可能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但是,您要说他一点都不在意您,那肯定是错的。 您现在能安稳的活着而不为外人所知,就是他对您最大的爱护了。 何况据我所知,他还送给您了一支保护您安全的军队,以及每年供给您不菲的抚养费。 这些不都说明他是关心您的吗!只不过,大王爷这个人不太会把关心放在嘴边,才让您对他产生了误会。” 他不能放弃,一定要让少主放弃对大王爷的成见,才有机会将来说服少主听从他的安排。 “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劝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乔鹤年懒着和他兜圈子,直接问。 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世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没好处的事情你会冒着生命危险闯进死人谷? 祈思远咽了咽口水:“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大王爷已经去了,还要带着遗憾!” 乔鹤年:切!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你是要做圣人? “他临终的遗憾不会是因为我!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他对自己在大王爷心里的份量很有数。 祈思远:但是,他的遗憾需要你来帮他抚平啊,当然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 “少主,您常年居于此地也不是办法啊,您到底是大王爷的子嗣,您应该回京都大王府。” 他另辟蹊径劝说,探一探这个少主的内心想法。 不是说越得不到的越想要拥有吗? 他自小得不到大王府的认可,要是万一他想回大王府,那事情就好办了! “我从出生就被他放弃了,他并没有给我上皇家玉蝶,所以,在京都没人认我的身份。”回不去的。 何况一个双腿瘫痪的瘸子回去干嘛? 等着别人看他和大王爷的笑话吗? 这也是大王爷从来不认他,他娘禁止他离开死人谷的原因,他已经认命了。 祈思远着急的反驳: “并不是没有机会,只要运作得当,您依然可以得到您应有的荣光和尊重。”只要你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就行。 “这么说,是大王爷府没有被查抄?”乔鹤年反问。 不应该啊,既然大王爷都已经死了,皇上会放过他的家吗? 祈思远气弱了几分: “查抄是查抄了,只是查抄了王府的财物 ,但是大王府依然还在,只是现在没有继承人,一府上都是老弱妇孺。” 这种情况下对你最有利,你回去就能掌家。 “呵呵,明白了,这是想要我回去顶个数是吧!可惜我没这个心思,也懒着进京。” 爷不稀罕! 祈思远急切道:“别啊,少主,你是大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应当回去鼎立门庭啊。” 财富,地位,认可,你都不想要? “你也不用叫我少主,我不想和你们京都扯上任何关系,我只是一个等死的废人罢了。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回京都的,我出生就被他视为不详,我这个不祥之人待在不祥之地正正好好。 你从哪里啊回哪里去,我只当没见过你,但是你要是再踏进我这死人谷,我就让你变成真的死人。” 赶紧给我麻溜滚蛋! 祈思远:“少主,您不能这样!您难道就不想让九泉之下的大王爷看到您不凡的一面吗? 您难道就甘心待着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潦草的过完一生吗?” 繁华世界总有你希望得到的东西吧! “来人,把他给我扔出谷去!”聒噪的烦人! “是!”门口传来护卫的脚步声。 祈思远大叫:“少主,大王爷给您留了底牌,您也不想要了吗?!” 他本来不想现在说的,但是他要是再不开口,就要被扔出去了。 他进来一次可太不容易了,路上他乔装改扮走了两个多月,到了死人谷外面还找不到向导。 他重金找了一个猎人带着他在这个大山之间来回摸索,最后那个猎人也中了埋伏死了。 他拼个九死一生才进来的,怎能无功而返! 所以,他豁出去了,将底牌提前露出一角。 就不信他不感兴趣! 轮椅上的人勾起嘴角,他就说嘛! 大王爷都已经死了,按说应该树倒猢狲散,这个人偏要他回京,一定是有所图。 这个祈思远满嘴没一句实话,完全不可信! 门口的护卫见自家主子挥手,他们便又退回门外守护。 祈思远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珠,紧张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幅度非常大。 他深深的呼出几口气,没想到他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牵着鼻子走。 “他给我留下什么了东西,能作为底牌使用?” 第493章 大王府幕僚祈思远 祈思远:“少主,你既然知道大王爷是有野心的,就应当明白他手中有能实现他野心的东西。 虽然他没有完成自己的宏愿,但是这些底牌还在啊,您可以继承大王爷的遗愿继续完成他没完成的大志啊。” 乔鹤年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来回的敲打,好像是在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祈思远一见有门,便又开始了劝说: “少主,大王爷筹谋半生,留下偌大的家业,可不能便宜了旁人啊。” 乔鹤年抬起眼皮,瞧着这个据说是大王爷幕僚的家伙,淡淡的开口询问: “你为何非要找我呢?你这么有(野心)志气为何不转投他人呢!” 如果祈思远真的握有大王爷的底牌,他带着这些底牌投向谁,都能有一个不凡的身价吧。 哪怕是投了皇上也能立大功,得到像样的官爵不在话下。 再不济,他自己为何不要这些底牌呢?! 为什么偏选择他这个身体有残疾,不可能有光明前程的人呐! 他的状况注定了很多事情都和他无缘,他爹都知道的事情,这个幕僚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要来找他,那么就一定有非他乔鹤年不可的原因! 那能是什么呢? 祈思远眼波流转,最后左拳头砸进自己的右手掌里,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说: “少主,不瞒您说,大王爷是真的爱护您,他留下的这些底牌只有您能拿到,别人是万不能染指的。 属下是大王爷最信赖之人,他把这件事情托付给我,就是想要我辅佐您东山再起!” 他说的真情实意,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目光,好似他一定要完成大王爷的嘱托一样。 乔鹤年:嗯,演的很像那么回事! 不过,他不信任这个人! 不!应该说,满京都的人他都不相信。 哪怕是他的生父,他都不信! 这个世上他只相信自己。 娘亲,他倒是愿意相信,可惜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那个坚强的女人,只陪伴了他的童年时期,在他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年纪,就抛下他香消玉殒了。 如今,娘亲的面容他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只记得是个很美丽又温柔的娘亲,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但却又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主。 她当初能抛下京都的繁华与富贵,抛弃那个薄情的大王爷,带着他藏到这个地方隐居,可见她就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哦!对了,他娘还给他从大王爷那里拿到了巨额的抚养费,供他日后生活无忧! 这世上,只有他娘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的。 哪怕他身体有疾也义无反顾的爱着他! 而大王爷,在他出生被诊断出双腿不利于行开始,就已经放弃了他。 后来更是一眼都没再看过他,任他自生自灭! 真正是把绝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也多亏了他娘不是一个恋爱脑,没有被失去大王爷的宠爱就要死要活的,反而是趁大王爷对她还有点感情的时候,在大王爷身上狠狠的敲了一笔竹杠。 他娘的性格是这样的,平时看着温婉可人,但其实内心强大,且很有手段。 决定的事情,该出手就出手! 没有丝毫犹豫与不舍,拿到抚养费后走的干脆利索! 既不纠缠,也不拖泥带水! 真的是非常省心的外室! 是的,他是外室子。 要是他健康,也许他娘就能进王府做个有名分的侍妾。 呵呵!王府的侍妾,当谁稀罕呐! 他娘活得洒脱,他是娘亲的孩儿,自然也是像娘亲一样享受现在的生活。 大王府于他们来说,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死人谷很排外的,这个外面来的人说的再好听,再诱人! 他依然不会相信! 至于他嘴里说的底牌,或许有,但他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他又不缺钱,干嘛要掺和外人乱七八糟的事情。 娘说过,这个死人谷对他来说最安全,外面危机重重,他应付不来的。 娘死后,谷里他地位最高,一时没人管得住他,他曾经任性的出去过几次,玩得乐不思蜀,结果出了意外,差点死在外面! 幸亏他命不该绝,遇到了那个小神医,成功给他续命。 否则,现在他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乔鹤年对祈思远的小心思倒是起了点兴趣。 他竟然能知道【死人谷】,并且还能找过来,这就很让他稀奇。 他的行踪大王爷都不一定清楚,他娘当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么个世外桃源的。 这个祈思远又是从哪里得知他的存在和行踪的呢? 还有,他想要把自己诓骗出去到底是有何目的? 乔鹤年:“哦,那你说说大王爷给我留下什么底牌啦?我看看有没有出去的必要。” 祈思远:“少主,大王爷给您留下好几个配备齐全的军队,大约有两万人左右,还给您留下好几个金矿。 养军队需要花钱,这些个金矿就是军资。 已经采出来的金子被做成金条,就藏在几个秘密金库里,就等着您打开金库统领军队,打进京都给大王爷报仇呐!” 乔鹤年低头思忖片刻,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行吧,说到底他也是我父亲,你把金库的地点告诉我,我派人先找找看,要是真有金库,这个仇说不定还真能报!” 报仇是不可能报仇的,但是要真留下金库他倒是很感兴趣,毕竟手底下还有这么多人要养着呢! 祈思远:“少主,不可啊,所谓财帛动人心!很少有人能抗拒那么多黄金摆在面前的诱惑! 万一,他们起了贪念,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们要是把拿着金子逃走了,我上哪里哭去?! 不行!不行! 乔鹤年:“那你的意思是?” 不让我派人去,难道还要我亲自去? 祈思远态度热切,循循善诱道: “当然是少主您亲自带人去打开金库才保险嘛!有些事情是不能假手于人的。”然后他从旁协助,保证万无一失! 乔鹤年退而求其次:“也行,那你把金库的位置都写下来给我,我看看要先去哪里?” 第494章 好友陆深 祈思远摆手:“不行,不行,写下来也不安全,万一被其他人不小心看见了咋办? 金库的位置都记在我脑子中,烂熟于心,而我将寸步不离少主,保证将来少主能顺利接手金库。” 乔鹤年:也就是,我能不能找到金库还要看你的脸色,所以,以后我必须得仰仗你才行。 呵呵,他乔鹤年这辈子和他娘一样,就讨厌被人辖制。 这个人还真是……专往他死穴上踩啊! 他真的有点不想陪他演下去了,但为了套出来更多的消息,他决定委屈自己忍忍。 乔鹤年:“那我要用什么打开金库?钥匙?在哪里?” 祈思远左右看看,见没人他才又靠近少主两步,小声的说: “金库的钥匙在大王爷的五个心腹手里分别掌管,需要少主您本人才能拿到。” 五把钥匙开启五扇宝库的大门! 缺一不可,条件可以说是非常苛刻的,就是预防宝库被外人偷走。 而这五个人又是彼此并不知情的,他们掌管着最重要的东西,自己却一无所知。 不得不说,大王爷对这金库的保密性是费劲了心血的。 乔鹤年: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这个祈思远才要“辅佐”自己啊。 只有他的身份才能名正言顺的拿齐钥匙! 乔鹤年内心活跃,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大王爷的子嗣呢?难道就凭你一张嘴说,他们就能信?” 你要能有这信誉度也就不用来找我了,随便指一个听你话的人不就行了! 祈思远:“这个嘛!少主您有所不知,大王爷身边有奇人相助,做了一种能验证您身份的东西,这个谁也做不得假的。” 大王爷曾经替先皇寻遍能人异士,趁机结识的人连炼制长生不老药的都有,何况一个会养认亲蛊虫的苗人蛊师,那还不是小意思嘛! 乔鹤年:哦,原来是【作假】找人冒充没用啊! 呵呵,没想到,他半残之躯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啊。 这个祈思远是想利用他的身份顺利的拿到钥匙,然后他坐享胜利的果实吧! 这么看来,他还真的是很“重要”啊! 乔鹤年继续深挖:“那如何找到那五个人呢?大王府被抄,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祈思远顾左右而言他,大意是出谷以后他有办法找到就是了,请少主放心! 呵呵,不想说啊! 也是,这个人也不傻。 他要是现在就都抖搂干净了,那么他也就没有用了不是! 那他还怎么拿捏少主。 乔鹤年理解他的心思,所以也不逼迫,而是唤来人带着他下去安顿,毕竟要出谷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乔鹤年眼神清冷的特意吩咐:“这位思远先生是贵客,好生伺候着。” 下人看了一眼主子,就恭敬的领命,带着不可一世的祈思远下去了。 祈思远被带到一个幽静的小院,院里花团锦簇,打理的非常漂亮! 看来,他已经取得少主的第一步认可了。 这可太不容易了,少主这个人似乎心思有些阴晴不定,不太好把握啊。 以后行事,他要更加小心才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现在他的隐忍不过是为了以后的飞黄腾达,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放心的在小院里住下,小院里有丫鬟也有小厮,伺候的非常周到,对他也是非常的尊敬,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乔鹤年进了书房,就是会见祈思远的隔壁。 书房里已经等候多时的陆深放下手里的书,轻声说: “打发掉了?”其实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乔鹤年微笑:“安排到锦瑟的院子里去了。”会有人牢牢的看着他的。 陆深意味深长的笑了,他把书合上,站起身将它放回书架上,叹道: “这些书原本都是世家的宝贝,现在那丫头竟然刊印出来这么多,她是真勇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吗?” 要是被那些世家大族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底蕴早就让人扒了个干干净净,那还不得撕了那丫头! 乔鹤年听闻他提起那个能搞事的丫头,也是头疼的吐槽: “可不是,胆子大的没边了,身边没带人就敢出去乱逛,这次更是遇到灾民潮了,差点出事! 要不是当时情况太糟糕,不得不出手帮忙,活该让她好好吃点苦头!”让她也长长教训。 陆深白了他一眼,挖苦道: “你呀!就会嘴硬心软!真想让她吃苦头,简单啊,有本事你倒是别插手啊!”饿她几天就能老实不少。 乔鹤年叹气,无奈道: “她到底年纪还小,遇到那样的事情还不知要吓成什么样,不然她也不会向我求救。” 陆深一副就知道你会如此的表情,摇头道: “你就惯着她吧!她的胆子有一半都是你纵容出来的,以后她还不知要捅出多少篓子出来呐!” 乔鹤年不置可否。 陆深转过身,正色道: “不过话说回来,也得是她这种性格才能搞出那么多利于民生的事情,就是太让人操心了。” 那丫头静若是悄悄一顿时间,他都不习惯了。 小孩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就害怕她给他们憋了个大的,扫尾工作累死人呀喂! 通常是那丫头在前边搞事,玩得尽兴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后续的事情可都是他们扫清的。 乔鹤年一摊手,“刚刚是谁说我纵容她来着,你看你不也是。” 那丫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人心甘情愿的给她善后。 陆深身子一顿,然后失笑: “我这是被你带坏了,还不是你影响的,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她做了什么,思绪可不就跟着她跑了嘛!”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乔鹤年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撑着头反问道: “你就说你欣不欣赏她吧?这样鲜活的丫头,活得潇洒自在,随心所欲,有时候我都羡慕的紧啊。” 陆深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好友的腿,内心又是一声惋惜,要是鹤年的腿是健康的,那他也能活得精彩,自由随心吧。 第495章 找虫子的小姑娘 他是那样的才华横溢、博学多才、足智多谋,但凡给他一个机会,必定会大放异彩! 可惜,他生生被这双腿拖累,还有他尴尬的身份,哎!哪里也去不得! 陆深只能妥协道: “欣赏,欣赏行了吧,我得多谢她才能看到这么多的绝版好书,都是托了她的福。 你呀!护她跟眼珠子似的,可那个小没良心的都多久没回来了!哼!” 乔鹤年点头认同道:“是呀!好久了呢!” 是该见见她了,自己多少是有些惦念了。 陆深埋怨道:“她就这样了,你还要给他送人过去?”你说的给她吃点苦头呢?有本事做出来给我看看。 哎!你这么没脾气的。 那她不更加的肆无忌惮的折腾,哎呦,想想就头疼啊。 乔鹤年嗔怪: “那些人呢本来就是她收服的,我不过是帮她再训练一番,如今她身边没人保护怎么能行呢? 自然是要赶紧把江彣他们派过去,像这次遇到的危险以后不能再让它出现了。” 不对啊,这口气似乎…… 陆深仔细打量好友的神色,试探的问道: “你,该不会又想出去了吧?” 这个也是不安分的主,出去几次都遇险过,还不死心想往外跑? 乔鹤年展颜一笑,夸奖道:“还是你了解我啊。”就是你想的那样。 陆深跳起来,反对:“你上次发誓再也不出去的,这才过去多久,你变心也太快了吧!” 好似他是被辜负的小娘子一样闹脾气。 乔鹤年手指点着脸颊说:“这不是听说大王爷给我留了底牌嘛!我想去看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陆深眨巴几下眼睛,“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会在乎那些所谓的“底牌” 乔鹤年耸耸肩,无辜道: “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生父啊,要是真有金库我也得接着不是,总不好便宜了那些小人吧。” 陆深皱眉,咂巴几下嘴,“这样说起来,是有必要出去一趟。可是你的身体……” 乔鹤年倒是很不在意,“在谷里养着也就这样了,反正也好不了。”还不如活得恣意一些呢。 陆深担忧的说:“其实,这件事交给丫头,她也能办好的,你没必要非得亲自跑一趟。” 那丫头那么鬼精鬼精的,这样的事情交给她,她肯定能处理好! 乔鹤年坦言道:“我有点想她了,你不想吗?” 陆深违心并气愤的说:“不想!想她还不如想头猪,哼!” 书房里骤然传来谷主爽朗的笑声…… 伺候的人听见了都心下一松,少主今日心情很好,太棒了!他们感觉谷里的花似乎都开的香气扑鼻。 嗯!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 南疆幅员辽阔,地广人稀。 因为气候常年炎热,冬季在这里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所以,南疆人在本地都没有见过雪花长什么样子。 别的地方一年有四个季节,南疆一年只有两个季节。 区分起来也简单,那就是热和非常热! 因为特殊的气候条件,这里有着最为丰富的植物资源,同时也有最为丰富的昆虫资源。 南疆以南,有一个以养蛊虫而闻名的地方,苗疆。 他们以寨子为单位,分散在那片原始森林里。 他们很排外,不与外面的人通婚,也不受任何朝廷的管制。 他们终身养蛊,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踏出寨子的。 不过呢,年轻人里总会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的,他们对外头的世界充满好奇,绞尽脑汁地想要逃出去看看,结果呢,一个都没有再活着回来。 祖辈们就把他们的名字,都刻在那代表着耻辱的干枯死的光滑树干上。 好给后人提个醒儿! 苗寨里的人生病了,治疗起来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草药;另一种就是用蛊虫! 当然,他们最擅长的还是蛊虫治疗。 时宜坐在马车里翻开的杂书就是介绍苗寨的。 对于这种充满神秘色彩的书籍,是时宜用来日常打发时间最好的消遣品。 苗寨这种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地方,她很神往。 还有蛊虫这种东西,是非常神奇的一种被后天干预而变异的虫子。 时宜曾有幸结识一位走偏门的医者,他早年对蛊虫好奇,因此做了些研究。 后来他欠下时宜的人情,作为礼物将自己的手札送给了时宜。 也是从那时候起,时宜才接触到用虫子治病的方法。 郎中治病救人往往是能取得大家的尊敬的,但走偏门的除外! 像用蛊虫治病,还有跳大神的治病的……就被大家视为走偏门。 多少是有些被人诟病的。 大家平常看这类人是带着有色眼镜的,认为他们就是骗子的人也占不少。 可当患病的人药石无医的时候,他们又会大脑失忆般的忘记自己曾有多看不起那些走偏门的。 转眼就又把他们奉若上宾,当成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时还可能加上烧香拜佛,求神保佑等加持。 因此,走偏门的郎中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他们自己的一套体制。 时宜结识的那位医者就是走偏门的,他用来治病的虫子和蛊虫还有一些差距,严格说起来也只能算是初级蛊虫。 时宜对治疗疾病的方法不拘一格,只要是有用、有效果,她都愿意尝试。 因此,她引进了一些蛊虫疗法。 比如,给人清理伤口条件不具备的时候,她为了省事和快捷就采用过蛊虫蚕食腐肉清创。 效果很棒! 还有一些生了毒疮,毒瘤而身体孱弱,经不起猛药的患者,时宜就采用过水蛭吸食法治疗。 效果还算满意,只不过疗程太长,这点不能忍。 但这个思路是对的,时宜觉得就是自己选用的水蛭,可能它不太胜任这个工作。 因此,时宜有意识的寻找水蛭的备胎。 想要选出更适合的搭档。 因此她带着清秋和石头一边游玩一边寻找心仪的虫子。 一直也没找到,她便想起蛊虫来。 蛊虫都是经过训练的,可供人驱使的,说不定它们中有合适的也说不定啊。 时宜这几天但凡有空就研究与蛊虫,还有训练出蛊虫的苗寨相关的资料。 想要研究蛊虫就绕不开苗疆。 时宜一把合上书,对赶车的石头说:“往南走,下一站苗疆。” 第496章 乌木大叔 叶清风坐在马背上憋屈的啃着饼子,这种白馍他们商队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的备用干粮。 若是平常,白馍也是能吃出花样来的。 白馍里面可以夹菜,也可以夹些肉片,最不济还能夹几根咸菜吧。 可是,如今他手上的馍就是个干干净净的馍。 哎!今天已经是啃馍的第三天了! 要是再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们就要继续、一直啃没有馅的白馍。 这日子,没法过了! 卫东见叶清风吃的苦大仇深的,出言安慰: “清风,再忍忍,我按照路程推算,今日大概率能遇到乌木大叔的部落。” 只要能找到乌木大叔,他们想要吃什么牛肉、羊肉都能管够! 叶清风没好气的抱怨: “你说这些草原人也真是的,就不能安安分分放牛放羊吗?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今天你打我,抢了我的草原,然后明天我再打你,把你撵走。 搞得我们商队做生意还得满草原找人。 啊,啊~还有草原上的那个河水,经常改道!搞得老子总认错路!” 叶清风一边往嘴里塞饼,一边疯狂吐槽。 卫东怕他噎死,把自己马背上的水囊递给他,看着他灌了几大口解了渴,才幽幽开口: “在草原上,草地就是他们的资源,有大片的草地才能养出大群的牛马羊,而牲畜的数量决定他们部落的强弱。 所以,他们几辈子的人都在争夺草原,在草原上作战,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他从叶清风的手上接过自己的水囊,目光坚定而深邃,缓缓说道: “乌木大叔的部落不小,咱们不能失去这个大客户。辛苦点找到他,这趟出来的目的就达到了!” 乌木大叔很谨慎,他的部落经常换地方,比草原上的河道还变化莫测。 叶清风也知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还能咋办,找呗! 好在他们也不是漫无目的的找,卫东根据自己绘画出来的草原势力分布图,大约能找到乌木部落大概的移动路线。 只是寻找的这个过程是比较枯燥的,没有目标的旅程咋能快乐的起来。 哎!哪怕出来一队打劫的马匪也好啊。 茫茫草原连个鬼都看不见的时候,是真的很无聊和寂寞啊。 就在叶清风眉头皱起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的时候,一个护卫大喊: “你们看,右前方!那片白是云朵还是羊群啊?” 一句话如一滴水落在了烧热的油锅里! “哪呢?哪呢?哦~那么远啊,是云朵吧?”他们已经认错好几次了。 叶清风把没吃完的半块白馍塞进腰间的布袋里,然后催马往右前方跑去。 这老远能看清啥? 在草原上,有时候真的分不清远处白白的是云还是羊,但是只要靠近一些就能分辨出来了。 看叶清风跑了,一些护卫也按捺不住了,他们纷纷催马追了出去! “呜吼~呜吼~……”他们怪叫着兴奋的奔向远方。 卫东勾起嘴角,他就说嘛,该差不多到了。 不多时,叶清风就跑回来,离多远就吼道:“是他们!是他们!是乌木的部落,哈哈!终于找到他们了。” 闻言,卫东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太好了! 他也啃够了白馍啦。 帐篷外的牧民们在热闹的杀羊,款待远来的贵客! 一只只羊很快就被分割成大块的肉,架起大锅添上水,咕嘟咕嘟开始煮肉! 许多商队的人也在一旁主动的帮忙,他们好多天没吃肉了,闻着煮开的肉汤,真香!还真馋了! 乌木坐在帐篷里的主位上,亲手给身旁的卫东倒上一碗奶茶,“快趁热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卫东笑笑,点头谢过乌木大叔,端起奶茶便大口喝起来。 乌木大叔给叶清风也倒满一碗,感叹道: “哎呦,你们真的是太~厉害啦,在草原上竟然还能找到我们部落!” 卫东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边的奶渍,笑着说道: “我们商队重诺!答应了乌木大叔的事情怎么能失约呐!” 乌木感激的一拍大腿:“哎呀!我就知道卫东掌柜是个讲究人啊!认识你是上天对我们部落最好的眷顾啊。” 不然,这个冬天缺少物资可就难熬了呀! 叶清风一口气闷了一大碗的热奶茶,用自己的袖子在嘴边按了按,直接询问道: “乌木大叔,你们部落这次为什么挪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害他好找。 给他们继续倒奶茶的大叔闻言,动作一顿。 说到这个问题,乌木大叔收起脸上的笑意,无奈的叹口气。 “哎!还不是坦丁他们这些混蛋不讲道理嘛!我们原来的草地又被他们给抢走了!” 卫东与叶清风眼神碰上,果然是因为坦丁! 他们之前就猜测是因为坦丁他们,因为乌木和坦丁之间算得上是世仇了。 几辈子在那片靠近河道的肥沃草原上争抢,如今都已经说不清到底是怨谁了! 卫东不解的询问:“我记得以前你和我说过,坦丁家族不是带着部落迁移了吗?他们这是又回来了?” 很早以前,乌木大叔的部落打败了坦丁的部落,坦丁损失严重,最后不得已带着残部退出了这片地界。 本以为,日后这片草地终于可以安定了,没想到…… 乌木大叔恼恨的说: “他们是迁移了,但是不知他们走了什么狗屎运,搭上了大王帐下的哪个大部落,只知道坦丁将部落里最漂亮的女孩们都献给了他们。 几年后,他以附属部落的名义又杀回来了,不但要抢走我们部落的牲畜,还要抢走我们部落里的女孩子。” 说到这里,乌木大叔狠狠的把拳头砸在桌子上,“卑鄙!无耻的很!” 过去大家即便是有冲突打起来,那也是男人之间的战争。 可是这次他们竟然不讲武德,将魔爪伸向了女孩子们。 这些混蛋连自己部落的女孩子都能献出去,要是自己部落的女孩子落他们手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卫东皱眉:大王帐下!那可是一等一的大部落了,他们会在乎几个女孩子?! 不对劲,这里透着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