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我改嫁太子灭渣男满门!》 第7章 所以她的信,没有写给你 “走吧。” 身为宋成玉的妻子,又是江监正的女儿,她自然也要跟着一起进宫,一起去的还有宋氏的族长。 毕竟。 她想要宋族长亲眼看着这一幕发生,然后再把自己儿子的尸体带回来还给宋夫人,一定很有意思,是不是? “照莹。” 宋族长的声音响起,江照莹转身施了一礼,宋族长上前点头道。 “进宫后小心一些,不要冒犯了贵人。” “是,大伯父。” 见她乖巧听话,宋族长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示意她上马车,随后自己也上了车。 帘子落下。 许知砚眼里的心疼一闪而过,收回视线,又瞬间被一层薄薄清冷换上。 “知砚,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咱们根本没有时间谋划和准备,照莹把皇上拖进这个局里,你又将太子引进来,可一旦出现不测,后果有多严重你该知道。” 许知砚看完信之后脸色大变,随后风驰电掣般的去准备,魏九昭都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 好在许知砚把信留给了他,看完的刹那间,魏九昭就已经把所有会发生的后果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莹儿是一定要帮的,但不能这么急,这么冲动,一旦宋成玉的心头血不能治好皇上的心绞痛,怪罪下来,钦天监甚至是整个江府都要被处死,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知砚五岁进的江府,那时莹儿才刚出生,他便天天守着护着,一直到现在已经十八年,这些年里,他把感情藏得一丝不漏,但身为大师兄,都是男人,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可这些也都比不上大家的性命啊。 许知砚听着大师兄的责备,垂下了卷翘的眼帘,清冷俊美的脸庞没有一丝惧意,好一会儿才开口。 “所以莹儿的信才会交给我这个二师兄,而不是大师兄你!” 魏九昭一愣。 他沉沉的看着许知砚,绝美的脸庞渐渐的泛起了一片浅浅的苍白。 是啊。 莹儿对他这个大师兄一向都很尊敬,但对许知砚却时常露出娇憨的女儿模样,他们一直都很亲近的。 先前他还有些吃味,说莹儿厚此薄彼,莹儿都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如今看来,不用莹儿回答,他也知道为什么了。 眼中无奈浮动,魏九昭红唇绽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你责怪我没第一时间为她考虑,可我身为大师兄,总也要顾全大局,再说只要是莹儿的事情,我都不会放任不管的。” “我知道的,大师兄,莹儿也懂。” 许知砚拍了拍魏九昭的肩膀,似是安慰一般,魏九昭听着却像是鱼刺卡在喉咙里,苦涩越甚。 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莹儿会不会怪自己,他要是再拿大局说事,在许知砚面前,犹为苍白。 后面的路程,气氛显得有些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许知砚身形笔直的坐着,轻闭双眸,魏九昭垂眸,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是靠近皇宫,心就越是七上八下,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来不及计划,所以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尸体直接抬进的龙隐殿,皇上靠在软垫上,发丝微微垂落,脸色呈青白色,应是刚刚心绞痛发作过。 殿里泛着淡淡的药香,药碗还端在吴公公的手里,宫婢正捏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皇上额头上的细汗。 陈公公眼露担心,看了吴公公一眼,吴公公将药碗呈了呈,陈公公点头急忙上前施礼,将事情细细禀与皇上听。 皇上随即看向身边垂眸恭谨的江监正,江监正施礼后才朝着宋成玉的尸体走去。 掀开覆在他身上的白布,他脸色陡的一变。 “气息不纯,身体不净。” 捏着宋成玉的手腕,江监正接过一根银针,放了一粒血,然后亲自尝了尝,脸色阴沉间,他转头戾色瞪向江照莹。 “跪下!” 江照莹似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乖巧跪下,膝盖刚落地头顶就传来江监正严厉的怒骂。 “平日教你的都白学了,竟这般水性杨花,不知羞耻,还没成亲就和他行那档子不要脸的事情,破了他的童子之身!” “父亲?” 江照莹小脸蛋煞白,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溢出,仰头看着江监正急道。 “女儿从没和任何人苟且过!” 说着江照莹也顾不得地么多,挽起一截白皙如玉的藕臂,指着守宫砂哽咽。 “从喜轿出门到进宋府不过三个时辰,因着要出嫁,心中忐忑,几天几夜没睡,女儿实在是熬不住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宋成玉什么时候进的厢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死了。” “怎么了?” 皇上的眉紧紧蹙着,眼底的阴鸷像巨浪一样朝着内殿里冲涌。 宋族长眼睛一转就知道江监正话里的意思,急得额头直窜冷汗,宋成玉当然不是童子之身,他早就和沈月芙勾在一起了,而且两年了。 这个沈月芙是宋夫人妹妹的女儿,宋夫人极疼爱她,只可惜家世不怎么高,也没什么钱,比江照莹差远了。 如果不是出事,嫁给成玉的应该是沈月芙! 先前觉得她们怎么行事都无妨,反正是要抬进门的,却没想到竟惹下这样的大祸。 要是不能救下皇上,他们宋氏一族反而会获更重的罪。 “回皇上。” 江监正回到皇上的身边。 “宋成玉已非童子之身,这心头血的效果可能会打折扣,但还是会有效果的。” 说完。 江监正余光拢过江照莹,眼底闪过一丝锐意。 照莹说得对。 只有这样才能把要出现的危险规避掉,万一心头血无用,就把责任推到宋成玉的身上。 当然。 还有另外一层更深的理由,但照莹没有明说,只说这个得要宋夫人来解。 所以。 他也很好奇,宋夫人会用什么办法来解这个假死局。 微微抿唇。 江照莹转头看向许知砚,许知砚冰冷神情不变,但眼神染着温和,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他已经让人动了手脚,眼下宋清欢正带着宋夫人疯了一样的往皇宫赶,相信很快就到了。 第8章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这种不顾一切的信任,一句话就会为对方赴汤蹈火的感情让江照莹心头一暖,随后又朝着江监正深深拜了下去。 “千防万防,却没料到横生枝节,许是宋世子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一时情难自禁。” 听到这里。 皇上眼里的杀机就浓郁了起来。 “去查,是谁勾引的宋成玉。” “是。” 陈公公领命,路过江照莹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小女子的嘴好厉害,简单几个字,就把宋成玉藏着的那个女子推到了明面上。 看来呀。 宋成玉护着的那个女子是要死无全尸了! “取血吧。” 皇上早已不耐烦,挥手吩咐,宫人便迅速上前将宋成玉的衣衫解开。 白皙的胸膛,在光芒里泛着荧光,宫人拿着匕首正要狠狠刺进去的时候,江照莹的声音也轻轻响起。 “皇上,让臣女来吧。” 这么好的机会,开膛剖心,大仇得报,她怎么能放过? 清丽的声音赏心悦目,皇上这才看向江照莹,跪在冰冷的地上小小的一团,美丽的小脸蛋煞白煞白的,柔弱得让人想抱在怀里可劲疼着,可她却说要替自己剜心放血。 皇上顿时来了兴致。 伸出手……回来的陈公公急忙上前将他扶着坐了起来,皇上笑了笑。 “那你去。” 江照莹随即起身,小公公急忙起身,躬着身子呈上寒光闪烁的匕首,宫婢端着银碗,都,跟在她的身边。 宋成玉静静地躺在殿中央的位置,门口的风窜了进来,在他的胸膛上拂来拂去,就像是刀尖在心口上比来比去似的。 “父亲算出此卦的时候,我曾写信给你,让你洁身自好,成亲之时,你也当着我的面对天发誓,绝不会有侍妾、通房,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你明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刀尖划在宋成玉白皙的胸膛上,细细血痕出现,血珠一下子迸出。 肉眼可见的宋成玉身体的紧绷度还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哪怕是假死了,可巨大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所适从。 他不想死,不能死! 皇上冷眼看着这一切,接过陈公公递过来的热茶,慢慢地饮着,如同喝上了他的鲜血一般。 也许先前对宋氏还有些感激,可既然明明早就告诉过他,他还行那苟且之事,那就是死罪。 他该死! “速度些。” 皇上不悦地开口,手中的杯盏咚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康复,为了这心绞之痛,他都让人出去寻道法高深的道人、丹士,准备炼丹了。 “是。” 江照莹乖巧地应着,随后手腕暗劲聚满,刀尖便一点一点地没入了肉里,鲜血染红白皙肌肤的模样,当真是好看极了。 皇上微微朝前倾身,微眯双眸,光芒折射进来,他看着殿中央那略微有些诡异的画面,闻着血腥味,眼里莫名闪过一丝满意。 只可惜。 宋成玉这个狗东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药效减半。 该治他们一个什么罪呢? 皇上冷着眉眼想着这个问题,却在这时候,殿下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接着砰的一声,有人摔倒,陈公公眼神凌厉看向吴公公,吴公公急忙奔出去,刚好和冲过来的宋夫人撞了一个正着。 宋夫人跌倒在地上,一抬眼就看到自己儿子胸口淌血,宋夫人吓得大叫了一声,顾不得痛跪着一路爬上前,哭着喊道。 “皇上,皇上手下留情,皇上……臣妇……兴许臣妇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治好皇上。” 江照莹眉眼微微一动。 江临正亦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见她这模样,知道她算计的东西已经到点子上了,紧绷着的背脊这才缓缓地松弛了下来。 许知砚袖子里的拳头亦是松开,魏九昭飞速看了一眼他们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也许。 他也该像师父和师弟那样,信赖莹儿。 江照莹急忙走到宋夫人身边,将她扶起。 “母亲,真的还有别的办法帮助皇上吗?您先前怎么不说?” 宋夫人倏地转头恶狠狠瞪了江照莹一眼,一把将她推开,江照莹便重重地摔倒在地,疼痛间,她眉眼里染着委屈和担忧退到了一旁,脸色煞白。 “哦?” 皇上眼里顿时溢出光芒,指着宋夫人。 “你当真还有更好的办法?” 宋夫人哭着爬到了宋成玉的面前,看着心口上的那团血渍,她吓得几乎无法呼吸,颤着手摸向宋成玉的心口,发现伤口不是很深,心头血还没放,宋夫人这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宋氏!” 皇上不悦的嗓音冷冷响起,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从怀里拿出一只紫色的精致小盒子。 “皇上,您可还记得先皇曾赏赐过一颗药给我家侯爷?”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皇上还是皇子,年纪不大,对这件事情印象不深。 只记得。 那一年。 挨着大邺国的几个部落先后起事,战事虽不大,但却让边疆百姓不受其烦,宋清城跟着先皇出去征战,后来为救先皇,宋清城受了重伤,几度差点没活过来,先皇命人广寻名医,炼了两粒药,其中一粒就是送给了宋清城。 宋清城休养了整整一年才康复,他们都以为宋清城把这颗药服下去了。 后来没几年。 宋清城身死,他们还只当这粒药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却没想到宋夫人根本没拿出来。 “皇上,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陈公公轻声说着,在他看来,这宋氏一门,也就这个宋清城还像个样。 “也怪臣妇着急,一慌就什么都忘了,侯爷曾经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把这粒药拿出来,所以哪怕是宋成玉发病,臣妇都没敢拿,方才突然间想起来,这才取了药着急忙慌地进宫。” “皇上,天医部落最多名贵药材,他们制出来的药一定是有用的,皇上若是不信,臣妇取一半先给宋成玉服下,若是他醒了,就证明药有用,皇上再服另一半。” “冷太医,你去看看。” 江监正轻声与冷太医说话,冷太医点头,急忙上前接过那只盒子,然后轻轻闻了闻,随后大为惊讶且不可思议道。 “好药,好药啊。” 陈公公上前取了一把小匕首,将药一分为二,接着宋夫人就把一半药喂进了宋成玉的嘴里,就着温水慢慢服下之后,内殿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江照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红唇微微绽了一抹浅笑。 没了这粒神奇的药丸,看她宋氏以后还怎么起死回生,皇上不会相信她只有一粒药丸,各宫娘娘,甚至是世家,都会把眼睛盯向她,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越来越大。 第9章 她眼里的猖狂和得意 “真神奇,宋世子的伤口不再冒血了。” 方才还亲眼看到鲜血不断地往外溢,这会子竟然就止住了,而且他那惨白的肌肤渐渐的开始恢复人色,身上也有了温度,这药……可当真是好东西啊。 蹲在宋成玉身边观察的吴公公惊喜地说着,冷太医急忙上前把脉,原本头还有余痛的皇上便迫不及待的身子向前倾,伸出手。 “快,给朕服下!” 陈公公刚要转身去拿药,却见宋夫人神情微变,攥紧了盒子,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臣妇愿意把这药奉给皇上,服下此药后,皇上一定会长命百岁,但臣妇有一事想求皇上开恩。” 江照莹长指倏地一紧,柳眉狠狠蹙了一下,这宋夫人倒是聪明,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先向皇上要保障。 皇上为了这药,一定会答应的! “你说。” 宋夫人有了依仗,宋成玉也没死成,终于有了底气,说话也条理清晰起来。 “这药一直藏着,本也是想借机献给皇上的,没有及时拿出来,一是臣妇并不知道皇上有绞痛之症,二是药藏在库房里,臣妇当真忘了,否则也不会拿成玉的性命开玩笑。” 此话说得十分合理,皇上眉眼虽冷,但神情却缓和了一些。 “皇上康复之后,臣妇求皇上莫要因此事怪罪我们,包括成玉的外室,也请皇上一并放过。” “恩。” 这些都是小事,皇上眼神溢光,死死盯着药丸喉咙一阵阵翻涌,他只想快些服下那粒药,试试效果是否有传闻中的那样神奇。 宋夫人知皇上很渴望,胆子也越发大,接着道。 “先前闹得那般不愉快,眼下看来是臣妇误会了照莹,她心中肯定生了隔阂,甚至动了要走的心思,臣妇知错,臣妇喜欢这个儿媳妇,还请皇上下令,让他们夫妻恩爱,不得和离,臣妇也保证成玉一定会和她好好过日子,妾室也绝不会烦到照莹的面前去。” 许知砚听着她的话,眼底凌厉一下子张扬起来,他看向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里藏着杀气的江照莹,只觉殿内的空气一下子缺失,令他窒息起来。 原本。 他已经筹谋好了要借这件事情莹儿和宋成玉和离,这样的家世还是速速抽身离开的好。 “宋夫人通情达理,朕允你便是。” 皇上听得她说这些话,一心想要维护宋府的和睦,且她也说了,宋清城曾救过先皇,如此一来,皇上倒是和颜悦色起来。 江照莹听着皇上嘴里的宋氏变成了宋夫人,周身冷得像被冰窟隔绝了一般。 垂眸。 她冷冷地对上宋夫人那双表面和善却暗藏猖狂得意的眼神,紧攥着的长指令她指节都生痛。 怎么样? 宋夫人几乎忍不住的要笑,害怕了吧?做梦都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吧? 要不是在皇上面前,她都想要笑出声。 “咦。” 吴公公发出一声轻呼,冷太医立即上前替宋成玉把脉,随后惊喜道。 “世子有脉息了。” 皇上蹭得站了起来,抑制不住的激动地奔上前,随后便在大家震惊的目光里,宋成玉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随即。 他急忙坐了起来,跪在皇上的面前磕头。 “成玉有罪,还请皇上饶恕。” 方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皇上已经答应饶过他们,所以他们没有性命之忧,也就不必那样害怕了。 “这药当真能起死回生?” 皇上问冷太医,冷太医施礼。 “皇上,这药确有奇效,宋世子突然间死亡,许是事发突然,气息封闭所致,但并未真正的死亡,这药算是救了他的命了。” 皇上便眉眼舒坦,急忙指向那药,宋夫人恭敬把药奉上,冷太医和陈公公侍候着皇上服下。 江监正眉眼恭顺,不露声色走到了离江照莹最近的位置,和许知砚、魏九昭对视了一眼。 魏九昭平日里是最稳重,也是最顾全大局的,自然他也把宋夫人眼里的阴狠全看在眼里,心里觉得莹儿这番回去,恐怕日子不好过。 可皇上已经答应不许她们和离,这以后要怎么做才能让莹儿安生? 几人的眼神迅速对流,随后一个个的心沉得不行。 皇上服下药之后,陈公公扶着他坐下,随后又上前替他轻轻捏揉。 “恩。” 终于。 半刻钟后。 皇上发出舒坦的嗓音,脸上的疲惫也一扫而光,睁开眼睛时,眼里的精光流淌。 这种不再头痛,而且脑清目明的感觉,皇上已经许久都不曾感受过了。 头痛一次虽然只发作一日两日,用药后会被压下,但脑子却一直钝钝的,甚至还会昏沉好几天,让他格外的神烦。 可这粒药一下肚,那温暖的感觉让他神清气爽,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感觉恢复如初。 果然是好东西! “皇上,是不是好一些了?这药对您可有用?” 宋夫人上前关切地问着,随后又佯装伤心的抹泪。 “当日侯爷旧伤复发,臣妇是想用的,可侯爷说要留给皇上,说皇上在深宫里,虽至高无上,但却也如履薄冰,很不容易。” “成玉,快给皇上磕头,是皇上救了你。” 宋成玉见状急忙跪在了皇上的面前,正要谢恩,江照莹却快他一步,扑到皇上面前跪下磕头,嗓音哽咽。 “谢皇上还了臣女清白,若不是如此,臣女克夫的名声就全城皆知,只怕今天也是臣女的死期。” 额头贴着冰冷地面的时候,江照莹凄凄的哭泣声音轻轻地在内殿里徘徊。 江监正脸色阴沉,许知砚额前青筋跳了跳,魏九昭亦是狠狠一怔,他倒是忘了,今日这般折腾,她哪还能活命? 小女儿家的哭泣总是动人心的,皇上看着她抖动的纤细双肩,立刻想起了陈公公之前所禀之事。 宋府救驾是有功,但也未必就没有过,况且他已经答应了宋夫人几个条件,并且不杀她们,已经扯平了。 顿时歇了要赏赐她们的心思,转身回到主位上,看了江照莹一眼道。 “你也是受委屈了,陈安之,你去挑一些好东西,算是补给她的成婚贺礼,再让人送她出去吧。” 第10章 离是一定要离的 宋夫人和宋成玉狠狠怔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皇上方才明明对他们和颜悦色,眼看就要赏赐。 心一横,宋夫人上前问道。 “皇上,您曾经说过,待成玉成了亲,这侯爷的位置就让他传承下来,臣妇想斗胆求皇上成全。” 皇上倒是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刚要说话,却听到江照莹有些担忧道。 “可是母亲,夫君心性未定,还不够稳重,真的能担起侯府的大任吗?” 若是稳重就不会在外头和她人苟且,不会惹皇上不快。 宋夫人和宋成玉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喉咙里。 “照莹说得有道理。” 皇上再度看向陈公公。 “多给照莹一些赏赐,至于那个位置,且先观察一两年。” 宋氏母子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恨毒了江照莹,这个贱人今天是怎么回事,事事都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这是要置她们于死地啊。 “皇上……” 宋成玉上前要辩解,皇上这会子身心舒畅,想着先召新进的几位美人进来侍候,压根不想再掰扯这件事情,手一挥道。 “好了,往后可要与照莹好好过日子,朕也累了,都退下吧。” “是!” 江监正领着大家齐齐施礼。 宋夫人和宋成玉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大步离开的身影,一口牙齿咬地碎成了粒粒。 倏地转身。 宋成玉狠狠地盯着江照莹,眼底的怒火肆意燃烧,手抬起来的时候,许知砚和魏九昭同时挡在了江照莹的面前,阴冷冷的直视宋成玉。 “宋世子,我们的人,你最好别动!” 钦天监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署,可要置人于死地,那也是很容易的。 江监正冷着眉眼哼了一声。 “成玉。” 宋夫人轻唤,宋成玉急忙退后一步,不甘心的放下自己的胳膊,扶着宋夫人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开。 夕阳染红了这个世间,万物都像是抹了一层鲜血。 是江照莹喜欢的模样。 站在御花园里,轻抚面前的花瓣,她眉眼清冷得像要把园子冻住似的,宫人许是感觉到了这气息,拎着工具走得远了一些,埋头忙活。 许知砚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一棵繁花树下,眸色清雅静静的看着她,也只有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才敢将眼里的心疼溢出。 魏九昭先是送江监正离开,再回来的时候,又看到这熟悉的画面,心头长长叹了一声。 “大师兄。” 两人听到声音,齐齐施礼。 魏九昭垂眸看着眼前这个他们疼了十几年的小姑娘,抬手将她脸颊的长发撩到耳朵后面,才沉声问她。 “事情应该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宋氏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莹儿,你可千万要小心。” 先前看到她的信之后,魏九昭其实偷偷的给江照莹算了一卦,可那卦象却像是狂风骤浪,冰天雪地一般,让人看着毛骨悚然,还不知道它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这让魏九昭很不安! 如今有皇上盯着,他们不能和离,可彼此之间的仇却已结下,还怎么能和平共处?莹儿一个弱女子,岂不是随便就被宋夫人捏死? 许知砚看着魏九昭开江照莹头发的动作,心口翻涌着钝痛和苦涩,那缕发丝他也看到了,他也想上前弄好。 江照莹笑了笑。 许知砚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是没忍住,将她刚才抚过的花朵摘了下来,镶进了她的发鬓里,看着人比花美的江照莹,冷声道。 “和离是一定要和离的!” 这样的人家,多呆一天就多一天危险,她必须远离。 “也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江照莹转身,看着眼前浩瀚的美景,眼中杀意闪过。 “虽然皇上金口玉言,但也还是能有变数。” 许知砚和魏九昭看着她的背影。 “其一如果我可以站在能够撼动皇上想法的位置上,那和离不和离,他听我的便是,其二就是宋府犯下大错,错到不能原谅!” 说到这里。 江照莹语气里多了许多嘲讽。 “宋成玉与我成亲,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母亲留给我的巨额嫁妆,如果我没有记错,宋府肯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需要一笔很大的钱才能补上漏洞,师兄,你们可否帮我往这个方向查查?” 上一世。 宋氏一族简直丧心病狂,将她的嫁妆一滴不剩的全都讹了去,但用在哪里,她是真不知道的。 只知道这个问题解决之后,宋族长、宋夫人一片喜气洋洋,宋成玉和沈月芙在外面也过得奢靡无度,宋明霁、宋清欢亦是在京城各种显摆,一下子跃居小姐、公子奢华榜首,想要与宋府联姻的贵家小姐、公子都络绎不绝。 那段时间。 宋府简直是春风得意,走路都生风。 “好,这件事情我们会去查。” 江照莹施了一礼谢过,但眼里的担忧却还是沉沉,说到底,师兄们守着的是钦天监,和查案却是一点边都沾不上的,所以光靠钦天监还是不太行。 不过。 眉眼扬起来的时候,江照莹看向东宫的位置。 来的三位太医可都是负责太子殿下的,轻易不出来帮忙,既然他们来了,必定是太子同意了的。 这份恩情,她得好好收着! “二师兄。” 江照莹知道他和太子殿下有些交情,太医应该也是他请来的。 “京城往北两百里,有一个叫祁山镇的地方。” 许知砚点头。 大邺国的地形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他们要测算,要观察,要收尽天时地利,所以了解得比任何人清楚,连哪里有条小溪都知道。 “这个祁字和太子殿下的祁是一个字,而且二十天内这个镇会发生地动,师兄,你得告诉太子,让他想办法把这个镇的名字改掉,否则事情一旦发生,必定会有人借着这个祁字生出事端,这对殿下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师妹,你如何知道会地动?” 魏九昭这话刚问出来,却又狠狠一愣。 他和许知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可眼神里却又翻腾出无数的热烈。 他们竟然忘了! 第11章 她与他初见 钦天监明面上是师父一人统领。 可重要精细的测算,一直都是他们的小师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沉迷其中算出来的。 世人只知江监正百年难得一遇,是个奇才。 可没人知晓。 那个奇才,正是他们眼前这个娇小可人的小师妹江照莹! 这件事情他们先前并不知晓的,是许知砚寻了一套极其难得的孤本,知她会欢喜,便急着要送给江照莹。 没有提前递帖子,他直接进了江府。 推开门。 一抬头。 许知砚被满屋子的书和画惊呆了,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奇书,还有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画。 彼时。 江照莹正握着笔,小小身子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张写满了东西的大纸,她正一边测算一边时不时认真的填补着什么内容。 饶是许知砚自负有能耐,也在那一刹那惊得热血沸腾! 心照不宣的,他和魏九昭便猜到了一些东西。 这恐怕也是江监正会全力相助的真正原因。 没有江照莹的扶持,江监正必定不会再像先前那般荣光。 “天快要黑了。” 许知砚看了一眼夜色。 “莹儿,你还像以前一样扮做公子模样,太子不在东宫,应该在外面的太子府,我们一起去找他。” “好。” 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他们得越快越好。 “你们去吧,用我的马车,我回钦天监和师父商量对策。” “好。” 兵分两路,背道而驰,越来越远! 马车上。 江照莹靠在枕头上闭眸静思,光靠她一个人和宋府斗是不行的,她必须有助力。 许知砚端着茶,眼神温温柔柔地落在她的身上,却在江照莹睁开眼睛时,却又倏地收回。 “许少爷,大小姐,太子府回话了,请二位进去。” “好。” 许知砚先行下了马车,随后又伸出手,江照莹朝着他浅浅一笑,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许知砚的掌心几乎瞬间就滚烫了起来。 两人一起进了太子府,琉璃灯一排排挂着,映得府中一片灯火辉煌,宫人偶尔疾疾轻走,远处有侍卫巡逻,但却十分的安静。 一名身着暗红色宫装的侍卫上前施礼。 “属下沈琉光,见过许少爷,江小姐。” 江照莹长睫微微一颤,他叫的是江小姐,而不是世子夫人,说明宫里宫外发生的事情,太子都知道。 沈琉光和程庭安是太子殿下的贴身暗卫,平时不轻易出现在人前。 看来二师兄和太子这条线经营得很不错! 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一间叫璞舍的院落面前。 字体苍劲霸道,院门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江照莹抬微微抿唇,这哪是璞舍,分明是世外桃源。 太子坐在湖边的亭子里,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香茶,正漫不经心的赏着远处美丽的夜景。 “许知砚见过太子殿下。” 江照莹和许知砚上前施礼。 江照莹眨了眨眸,府里处处精致,三步一画,五步一景,看得出来太子是个要求极高的人。 “这个时辰找孤何事?” 许知砚垂眸,不卑不亢。 “钦天监算了一卦。” 江照莹站在许知砚的身后,听到太子低沉的嗓音,视线从美景移到了背对着他们的太子殿下背影上。 少年依景而坐,锦衣华服,风景如画。 不过一个背影,竟也能轻松将周围的光芒全数压下。 贵不可言的冰冷里,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记得。 曾经参加宴会的时候,有几位小姐躲在角落里悄悄说话,她们提起太子的时候,小心翼翼,眉眼里都是崇拜思慕,她们说太子是京城里最俊美的男子,也是最有权势的少年。 只可惜。 太子不好女色,不然她们都想进太子府。 听得算卦二字,太子喂鱼的动作微微一滞,微微转头。 “与孤有关?” 许知砚上前将祁山镇二十天内会发生的动的事情与太子详禀,并且将那个祁字会引出的麻烦一一细推。 沈琉光和程庭安在一旁听着,微微蹙眉。 这种还未发生的事情,真的……他们真的能测出来吗? “此事还与谁说过?” 太子淡淡问着,哪怕只是一个冰冷的侧脸,那气息压过来都让人有些难受。 “并无。” 许知砚轻轻摇头。 “殿下,就算地动不会发生,改一个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清冷的长睫微微垂下,看向湖里的锦鲤。 “若有错,你当如何?” “听候殿下发落!” 这话出口,江照莹便倏地上前握住了他的胳膊,许知砚眉眼清和,拍了拍江照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好。” 太子抬手,许知砚便施礼带着江照莹离开。 隐入繁花间时,江照莹转头看了一眼那泛着寒光的孤傲背影,见沈琉光朝着自己走过来,江照莹迅速收回视线,出了太子府,沈琉光看着他们上马车,随后深深施了一礼直到他们的马车离开才转身回府。 回到璞舍。 太子已经喂完了鱼,正看着湖对面的风景在思考什么,沈琉光上前。 “殿下,许知砚其人没有什么问题,且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听听也无妨,再说了,那小镇的祁字的确与殿下的名字相同,以此为理由改一改,也是可以的。” 太子站了起来,转身。 风在湖面上扬起的时候,波光鳞鳞,映得太子越发绝艳清冷。 “跟着许知砚来的,是什么人?” 若真是小弟子,他不敢上前拉拽许知砚,且许知砚的态度也很奇怪。 “属下没有见过。” 钦天监里似乎没有这模样的,秀美得有些过分。 “查。” 沈琉光朝着一棵参天大树看了一眼,枝桠轻动,一道身影瞬间消失。 片刻。 “程庭安,命人去做一块看上去埋了几十年的石碑,刻些字,让世人都认为那个地方在很久之前本就叫青山镇,改名之后,你再找个理由派人把那里的百姓全都移出来,妥善安置,能救多少是多少。” 贸然说不日就会有危险发生,绝大部分百姓恐怕不会相信,甚至有些固执的老人会不愿意离开,所以只能力所能及,救到多少是多少。 “之后的事情许知砚知道怎么做。” 若是真发生了地动,许知砚身为钦天监的人,自然知道怎么解释,否则他不会出现在太子府。 不过。 太子凤眸微微一动,跟在许知砚身边的小少年,究竟是谁? 第12章 一场大火 马车里。 许知砚拿了一块梅花形状的糕点,放在帕子上,然后递到了江照莹的面前,与她道。 “可有什么想法?” 江照莹知道二师兄问的是太子,轻轻摇头。 “龙气,杀戮之气很重,不过没看到他的五官,暂时不好定论。” 许知砚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柔声问她。 “莹儿,可有想过不回宋府?我有一座小宅子,你想住多久都行。” 自知她要成亲之后,他便魔怔了似的在外面置了一座宅子,全都按着她的喜好布置,想着要是有一天,她在世家大族里日子过烦了,出来住两天散散心也是好的。 江照莹眼里溢出一丝憧憬,可随即又暗淡了下去摇头。 “怕是不行,皇上那边盯着。” 皇上刚下了口谕不准她们和离,她也大仇没报,现在绝对不是离开的好时候。 “二师兄,我会保护好自己,况且这件事情如果不赶尽杀绝,我就会一直有麻烦。” 许知砚长眉浓蹙,眉眼里冷得似冰川。 “宋府的人居心叵测,我稍后派两个人过来,但你还是要当心,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派人过来寻我和大师兄。” “好。” 江照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温柔的少年,眉眼弯弯的应着,倾身上前仰头看着自己的二师兄。 “二师兄,别老是冷着脸,你笑起来多好看。” 美丽的模样一下子映入眼帘,淡香扑鼻而入,许知砚愣了一下,随后抿唇。 “好。” “对了,二师兄,地动之后,你打算如何向天下百姓解释?” “莹儿有什么想法?” 许知砚漆黑的眸子落子江照莹身上,江照莹往后靠了靠。 “就说太子做了一个梦,梦到祁山镇生灵涂炭,百姓无家可归,一时不忍,便让钦天监日夜测算,最后得出祁山镇要发生大祸的结果。” “我想太子殿下一定会想办法把百姓迁走,以防万一,一旦事情发生,太子在民间的声望会水涨船高,将其他几位王爷压下。” “若是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只要太子殿下小心安抚,百姓也只会觉得殿下是因为担心他们,爱护他们才下此决定。” “嗯” 许知砚点头,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到了宋府的门口。 帘子掀开,晚风徐来,天边的血红渐渐被暮黑吞没。 舒云扶着江照莹慢慢下了马车,随后她转身朝许知砚挥手,看着他的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宋府。 原本挂起来的白色已经被撤下来了,管家正在吆喝着仆人们将一盏盏新灯笼挂上。 颇有扬眉吐气的架势。 也是。 宋府危机解除,她得继续留在宋府,宋夫人觉得自己赢得很彻底。 回到墨雨院。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江照莹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从江府带来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安排,如今又是半夜,索性就先让她们全都下去歇息,明天再说。 舒云和舒雨提了热水进来,看着热气腾腾的浴桶,江照莹有些疲惫只想将身子埋进热水里缓缓,于是将外裙褪下。 突然间。 窗外传来悉娑的声音。 舒云蹙眉。 “什么声音?蛇吗?” 转身支开窗户,倾身看了出去。 因为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挂灯笼,院子里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到人影涌动,而且她们手里还抱着什么。 柴火? 舒云顿时毛骨悚然,急斥道。 “你们是哪个院子的?谁允你们私闯进来?搬这些柴火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简直是无耻,月黑风高,趁她们院里人手不多,又很疲惫,竟然前后脚就跟着溜进来想下黑手! “滚出去?”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婆子,看着十分的精明霸道,听到舒云的话,她叉着腰转过身来,冷笑着说话。 “哎呦,到底是小门户里出来的,没有规矩,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 说着那婆子双眼滴溜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这种时候最适合做点什么了,毕竟大家都睡了,就是扯破喉咙也未必听得见,指着门口的柴火大声道。 “把火给我点起来,熏一熏她们的嘴,熏干净了,以后她们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们敢!” 这话把舒云吓着了,也把房间里的江照莹和舒雨惊到了,三更半夜的她们竟然这么明晃晃的过来放火? 舒云抄起家伙就要爬出窗户去赶人,舒雨急忙冲着外面大喊了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 江府的下人一个个惊魂未定,这会子都在安顿,结果听到外面惊慌失措的声音,齐齐扔了东西往外面冲,可那婆子早就准备好了,下人一冲出厢房门,就被什么东西拌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严重的甚至昏死了过去。 窗下的柴火一下子燃烧起来,浓烟滚滚往屋里窜,江照莹冲上去不顾炙热一把将窗户关了,拉着舒云舒雨朝着门口奔去。 可。 厢房门才打开一条缝,炙热和黑烟就疯了一样往里面钻,呛得她们咳嗽不止,只好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江照莹知道,这儿所有出口应该都被堵死了,下人也被拦住了,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外面响起柴火燃烧噼啪的声音,浓烟顺着各种各样的缝隙不断地从外面窜出来,厢房像是被烤在了火架上,里面的空气在迅速耗尽,人也变得胸闷难受起来。 “小姐。” 舒云和舒雨慌乱间将江照莹围着,脸色煞白,眼泪溢出,江照莹抱着她们两个,左右观察,随后领着她们躲到一个烟少的地方,拿了帕子用水浸湿。 “捂着口鼻,千万别吸太多烟。” “小姐,奴婢们护着您冲出去可好?” 哪怕她和舒云躺在火上面,让小姐跑出去都好,她们是绝不可能让小姐死在这里的。 “世子夫人,你要是害怕了,知道错了,就说一声,奴婢们马上把火停了,你马上去夫人面前跪下认错,保证从此以后乖乖听话,不然你们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 那婆子在话,让江照莹血红的眼睛陡的一凝,随后捂着口鼻道。 “别慌,她不敢杀我们,你们先找地方躲好。” 炙热一浪一浪的扑进厢房,层层叠加,逼得她们三个额头上一层一层的细汗不断溢出。 江照莹将她们藏好,寻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形。 “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商贾之女,小五品的官,也敢在咱们侯府无的放矢,这会恐怕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么说着,几位婆子顿时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身后。 隔着厢房门,柴火先是一顿猛烈地燃烧,接着便火势变小,她们没有发现,风向发生变化的刹那间,厢房门突然间砰的一声打开,婆子转头的瞬间,江照莹手里的匕首朝着她的脖颈狠狠的刺了过去。 嗤。 尖刀刺进她肉肉的脖颈间,鲜血迸出来的时候,婆子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身子却是砰的一声重重的倒进了火炭里。 炙热的气息随即减少,江照莹转头。 “走!” 舒云和舒雨哪里愿意藏着,早就钻出来跟在了自家小姐的身后,江照莹率先踩着那婆子的尸体跳了出去。 新鲜空气灌进身体里,那种活过来的感觉让江照莹脑子异常清醒,见其她的丫鬟和婆子尖叫着要跑,她箭一样冲上前把院门关死,随后朝自已的下人喝道。 “能起来的都赶紧起来,把她们扔进去。” 被吓呆的、受伤的下人听到自家主子的话,一个个咕噜爬了起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抓着要跑的宋府下人齐齐的往厢房里推。 宋府的下人慌得尖叫起来,拼命的转身想要逃跑,江照莹看着这些熟悉的嘴脸,一个个曾经羞辱过自己的嘴脸,眼中泪意翻涌。 “既然你们那么想死,那便去吧。” 抓起还在燃烧的木棍,将他们全都往厢房里扔,下人见小姐这般做,于是纷纷照做。 不过片刻。 里面火光四起。 “小姐,您没事吧?” 舒云和舒雨哭着仔细打量着自家小姐,江照莹看着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她们,摇头。 “我没事,重要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吧?” “恩恩,进宫之前就吩咐她们把东西都搬出来了。” 江照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座院子,上一世她住了三年,像一座牢笼似的一踏进去就喘不过气,如今烧了再好不过。 “走。” 侯府还有好些空着的院子,随便挑一个都比这里舒服。 可刚出院子。 就看到宋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正带着人静静的拦在她们的面前。 第13章 有人盯着她 夫人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待江照莹吓得魂不附体的时候,再将上一军,让她彻底服帖。 可江照莹竟然毫发无损,神情镇定的从火场里走出来了! 她眉眼里的冰冷,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将刘嬷嬷震惊得站在原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对上江照莹冰冷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保持一贯的冰冷严厉,上前道。 “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江照莹理都不想理,转身便走,刘嬷嬷也不拦她,只是提高了语调。 “皇上派了两位嬷嬷进府监督世子和您,世子夫人,您最好还是过去的好。” 该死的老狐狸! 江照莹又改了道,往宋夫人居住的平湖居走。 厢房里。 丫鬟婆子正立在床侧,其中两个的确是生面孔,而且背脊笔直,眉眼严肃,动作一丝不苟,的确是宫里出身的。 宋成玉和沈月芙却是不见身影,想必正在互诉衷肠,口舌交战,宋明霁和宋清欢也不在,大概是迫不急待的出去玩去了。 见到江照莹过来,丫鬟婆子眼里顿时露出不怀好意的讽笑,一个个趾高气扬的随意见礼。 “见过世子夫人。” 宋夫人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一条热帕子,见到江照莹顿时蹙眉捂着头哼哼唧唧起来。 “母亲。” 当着宫里姑姑的面,她只能上前施礼,并且称她为母亲,虽然她心里觉得宋夫人不配。 “世子夫人,这是刚熬好的药。” 刘嬷嬷把刚倒出来的药端了过来,呈到江照莹的面前,用眼神示意她去侍疾。 江照莹不动。 两名姑姑便上前施礼。 “见过世子夫人,奴婢是踏梅,她是踏雪。” 踏梅姑姑、踏雪姑姑两人适时的上前,不露声色的将压迫推到江照莹的面前,江照莹回礼,随后淡淡接过药碗。 刘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出嫁之前。 江照莹根本就没怎么出过门,自然也不知人心险恶,用火吓她,再用宫里的姑姑压她,就不怕她不害怕,不屈服。 这世间。 就没有女子能逃脱夫家的桎梏,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媳妇死在婆家而无人理会。 端着药。 走到床前,江照莹转头看向踏雪、踏梅两位姑姑。 “姑姑。” 踏雪、踏梅看向她,江照莹身形笔直,冷声道。 “先前发生的事情,想必二位都已经知晓,我自认为,婆母若是对我好,我孝顺她,那是应当,可她之前对我那般,我如今不想理会她,那便是因果报应,怨不得我,人和人之间,想来也应该要有情分二字,姑姑,您说是也不是!” 两位姑姑一愣! 随后年长一些的踏雪姑姑冷声道。 “规矩不可破,世子夫人。” 人间疾苦,她们这些宫人不懂,也不需要懂。 女生于世间本就艰难,每年死于世家大族里贵女也是不在少数,可她们不想关心。 江照莹看着她们,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默默转身坐在床边位置,将药递给下人,然后俯身将宋夫人慢慢扶了起来。 宋夫人眉眼得意尽显,趁机在江照莹的耳边冷声道。 “你不该如此,我们本可以一家和睦。” 只要她听话,乖乖听话,她是可以让江照莹过好些的日子的,偏偏她要闹。 “药凉了,您快喝了。” 江照莹接过药,舀了一勺子,递到她的唇边,宋夫人冷眼看着江照莹,张嘴喝下,随即被烫得抬手一掀,厉色道。 “你要烫死我吗?” 药汁全都洒到了江照莹的身上,江照莹却是神情冷静,蹙眉轻声道。 “一点都不烫的,母亲。” 踏雪、踏梅两位姑姑看着江照莹的神情,见她丝毫没有被烫到的模样,微微蹙了一下眉。 “母亲,您为何要这般对我?世子假死,不是我指使的,他想借假死和心上人远走高飞,让我来扶持侯府,这也不是我的主意,如今闹成这样,您却要把气撒在我身上,这是何道理?” “还不是因为你。” 宋夫人气极,如果有钱的是芙儿,地位特殊的是芙儿,哪轮得到她江照莹进宋府的大门。 “与我何干?” 江照莹往后退了一步。 “亲是你们宋府上门提的,人也是你们宋府抬的,事也是你们惹出来的,如今你们都置身事外只怪我一个,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宋夫人被江照莹一句一句呛得胸口像在碎大石似的,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龇牙欲裂指着她道。 “去祠堂跪着,把她押到祠堂跪着,踏雪,踏梅,盯着她去跪。” 听到祠堂两个字,江照莹便气到了。 这宋氏祠堂她上辈子打理得可仔细,每一块灵位都是她精心呵护着的,这些祖宗都不知道受了她多少烟火,可有保佑过她一天? 一个个吃她的、喝她的,全都是白眼狼。 她说过的,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都要还,祠堂里的祖宗也是一样。 这账。 就从他们的身上算起。 转身。 江照莹离开。 踏雪踏梅听着宋夫人的命令语气,两人脸色微沉,但还是没说什么跟在了江照莹的身后,接着又听到宋夫人吩咐几位嬷嬷也跟着一起,随后便又有两名嬷嬷,两名丫鬟跟了上来。 婆子们看着江照莹听话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扬起了得意的模样。 看吧。 就没有夫人治不好的犟骨头。 祠堂里香烟袅袅,牌位由高到低林林立立,周围的烛光里,雕刻着守护阴灵的猛兽,案台前摆着厚厚的一叠佛经。 江照莹站在案台前,冷眼看着这座她曾经极为尊敬,极为重视的祠堂。 真可笑。 她上一世还想着,将来她死了,也要摆在这里。 “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 江照莹冷视着最上端的灵位,质问的时候,眼底的戾意不断地翻涌上来。 “一世不护我,两世还不护我?” 风拂了进来,尖尖的烛光像是慌了一般,四处摇晃了起来。 砰。 一声轻响,雪白的蜡烛倒在了桌子上,烛油流淌出去,灯芯倾斜,小火花一下子倒在了随意放置的纸钱上。 烟雾冲涌,小火苗开始变大。 “哎呀,起火……砰……” 婆子惊慌失措地奔上来想要救火,江照莹将早就捏在手里的灵位狠狠朝着她的头砸了过去。 第14章 来人啊,快来人啊! 婆子捂着剧痛的头,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另外三位下人听到声音,冲了进来,结果被吓得双腿发软,惊叫着就往外面跑。 “来人啊,来人啊。” 江照莹眼中弥漫起了淡淡的杀气,哪会让她们逃走,一把香火扔进她们的眼睛里,逐个砸晕。 火焰噼里啪啦,一路向上,攀爬上挂在内堂里的灵幡,黑色的烟雾到处乱窜很快就让人呼吸困难。 踏雪、踏梅两位姑姑饶是看尽宫中沉浮,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见江照莹要走齐齐拦了上来,江照莹眼神微闪,与她们施礼道。 “姑姑,我父亲是钦天监,我耳濡目染也不差,从面相上看你们家中很快就要出事,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破解。” 这两人面相不差,不是阴毒之人,如果没有看错,她们的至亲很快会出事! 而且。 两位姑姑应该不是亲生姐妹,而是堂亲,且踏梅姑姑是孤寡相,应该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怕是由着踏雪父母一起养大的,所以她们两姐妹的感情十分深厚,也是很孝顺的女儿。 江照莹话里的意思,她们听出来了,这是让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昨天。 她们收到了家里的信,父亲被毒蛇咬了,虽然她们将所有的钱都托人搭了回去,可江照莹说会出事,两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眼底有许多挣扎。 “日后我帮两位姑姑出宫,安顿你们的生活,再者,宋夫人、宋成玉那样的人,实在不值得你们帮,是也不是?” 踏梅握住了踏雪的手,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走。” 两人转身一走,江照莹也带着舒云舒雨转身立即离开。 才踏出祠堂,身后就已经火光冲天。 这是宋府今天的第二场火。 真好看! 唇边的笑容轻轻绽放,好一会儿,江照莹才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紧紧握着的一块灵位。 灵位上的名字叫宋成意,是宋府三老爷的嫡子,可惜十岁那年就死了,现在阴岁十四,原本宋成意无法享祠堂香火,是宋三老爷对天发誓,宋氏的产业他一样不要,只要儿子进祠堂。 生前没能好好养育儿子,死后他说什么也要让儿子每日受尽香火,他日也好投胎。 上一世。 她被宋夫人为难,跪在雪地里四个时辰,宋三夫人过来用饭,见她被百般折辱,终是不忍为她说了一句好话。 恩是恩,怨是怨! 所以。 她把宋三夫人儿子的灵位拿出来了,将灵位交给舒云,看着身后的烈火道。 “让人把这个还给宋三夫人,告诉她,一会她要是愿意来凑热闹便来。” “是,小姐,火逼过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江照莹看了踏梅踏雪两位姑姑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在舒云耳边轻声说着,舒云领会了意思,等到火越来越大,控制不住的时候,这才扯着嗓子高声大喊。 “快来人啊,祠堂着火了,祠堂着火了。” “烛台倒了,把祠堂烧着啦,烛台倒了,把祠堂烧着啦……” 因着先前墨雨院起火,所以烟雾再度弥漫的时候,大家以为是墨雨院的火,根本没有上心。 这会突然间听到有人喊祠堂着火了,大家吓得变了脸,提着水桶就往这边跑,耳边有人不断地喊是烛台倒了,所以下人们一边紧张的扑火,一边下意识的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宋夫人这会子哪还顾得上装病,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掀开被褥就跑。 沈月芙知道自己以后都会光明正大的呆在宋府,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她有把握步步高升,所以一见到宋成玉,便扑进他的怀里哭着又是担忧,又是害怕,话不到三句便贴上了他的唇。 见他心口上有伤,沈月芙又急忙扶着他坐下,轻轻俯下身子含泪舔着他胸口周围,随后便一路向下,正激情四溢的时候,猛地听到外面有人喊说祠堂着火了,宋成玉吓得急忙把沈月芙的脑袋推开,从热火里退出来,套上衣服就走。 等到大家都赶到祠堂里的时候,下人们一身漆黑地从里头冲了出来,惊慌失措道。 “全都烧完了,里头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 宋夫人只觉得有人拿着砖头在自己的额头上狠狠拍了一记,身子直直的往后倒了去。 宋成玉俊脸阴鸷,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伸手一把拽住那个从里头冲出来的黑脸下人怒吼。 “为什么会起火,好好的为什么会起火?” “是她。” 宋夫人急得口里窜泡,指向江照莹。 “不过是罚她跪祠堂,她就把祠堂给烧了,江照莹,你如何能这么歹毒,你烧你的墨雨院我都不说什么,可你怎么能烧祠堂?这可是整个宋氏一族的根,是重中之重,你知道你惹出多大的祸吗?” 宋夫人这下子是真的惊慌了起来,这可是整个宋氏一族的主心骨,这会子毁了,他们一定会讨要说法。 “去,去把族长他们都请过来,就说祠堂被江照莹烧完了,什么都没有了,让他们来处置江照莹。” 丫鬟婆子闻言齐齐上前将江照莹围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的谁也不敢上前去抓她。 方才墨雨院那边她们都看清楚了,陈婆子她们都被烧死了,还有祠堂里,也有人被烧了。 所有惹江照莹的人全都死了,如果她们再造次,一定也会出事。 江照莹带来的人抓起棍子冲上来,将人挤开,然后护住江照莹,两方人马怒瞪着彼此,谁也不让。 宋族长、族长夫人、宋三老爷、三夫人还有一些宗亲来得非常的快,甚至还有好几位夫人是带着自己的儿子们一起过来的。 当然。 江照莹也没有闲着,趁乱的时候让人去请了顺天府王大人,父亲江监正、大师兄、二师兄一起过来。 且她已经让舒云吩咐了下去,带进府里的江家人第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如果宋府的人打骂他们,羞辱他们,必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赢了奖一两银子。 眼下这些下人哪里还顾得身上的伤,竟齐齐跃跃欲试地想让宋府的人先动手扑上来,他们好反击拿赏赐呢。 “我就不该与江府结亲,不该迎她进门,她烧了墨雨院不说,还烧了祠堂,她这是要毁我整个宋氏,想要灭我满门啊。” “我以后该怎么下去见列祖列宗,她毁我府邸,伤我性命,这贱人罪无可恕啊。” 宋夫人痛哭流涕,一脸无助的看着大家,宋族长脸色阴沉,气到几次要说话没说出来,好一会儿才他拍着桌子怒喊。 “既然这样,那就沉塘!” 第15章 小姑娘如何受得住? 宋氏族人大多都沉着脸,只觉这江照莹何止手段歹毒,简直大逆不道,沉十次塘都不够! 宋族长更是对江照莹恨得牙直发痒。 要不是她,宋夫人和他的事情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如今被她这么一闹,二十年的精心经营一朝瓦解。 他也不想宋成玉死,可以宋夫人那记仇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原谅他。 他现在最担心的。 就是宋夫人是不是已经盯上他的儿子,他的妻女! “沉塘好是好,但是嫁妆呢,依着规矩是要原路返回的?那也太便宜江府了!” 迎亲的时候,满京城都被那十里红妆惊得目瞪口呆,就算她们其中一房加起来,财产恐怕都没江照莹的多。 “那多可惜啊,不如换一种方式,弄得悄无声息的不就好了吗?” 几位夫人窃窃私语,盯着江照莹鬓间名贵又繁复的簪子,眼里露出的都是浓浓的嫉妒。 唯独宋三夫人垂着眼帘,默默喝茶,不和那几位为伍,也不说话。 方才在来的路上。 一位婢女小心翼翼拦住她,将儿子的灵位拿了出来,说是江照莹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虽然宋三夫人不知道江照莹为什么会突然间救下儿子的灵位,可这于她而言,已是不可言说的大恩。 这个儿子是她们一生的痛,也是她们一生的爱,自从儿子死了以后,她们身边就只有一个女儿,再没生过孩子。 宋三夫人缓缓抬眸,悄悄打量这个刚进门的新媳妇,心里只叹宋夫人瞎了眼睛。 这样俏生生的一位好女儿,她竟然看不上,非要巴巴的抬那个叫沈月芙的。 一个侄女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到底。 她还是看不惯,淡淡开口。 “从头到尾,只听到你们不停的咒骂,江照莹一句话都没有说,先前成玉假死怪在她身上,如今祠堂着火,也怪在她身上,二嫂,你是不是觉得这满京城,就你一个人长了眼睛?”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宋夫人手里的袖子狠狠甩向宋三夫人。 宋三老爷见妻子被羞辱,蹭的站了起来怒道。 “你骂我夫人做什么?二嫂,你也不问问人家照莹,就把罪名往她身上扣,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受得住?” 宋三老爷身形高大,阴影投在宋夫人的身上,惊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特别是他胡子一吹,眼睛一瞪,就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 别的不说。 唬人还是不错的。 方才夫人偷偷告诉他,儿子的牌位被江照莹偷偷拿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情。 “还有什么好问的,从她进门开始,府里就死的死,烧的烧,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要我说,她进我们宋府,就是为了害我们。” “那是我们江府逼着你们宋府娶的吗?” 江监正冰冷的嗓音暴跳灌耳,响彻整个厅堂,惊得大家急忙转头。 看到江监正沉着脸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的迈进了正厅。 “父亲,大师兄,二师兄。” 江照莹上前施礼,却在抬眸的时候看到沈琉光也站在队伍里,眼里微微一讶,沈琉光施礼。 “太子府沈琉光见过江小姐。” “见过沈侍卫。” 长睫微微一颤,江照莹还了礼又看向许知砚,许知砚俊脸阴沉得似暴风雨欲来,江照莹朝着他抿了抿唇,如一片羽毛拂在他的心间,令他满胸腔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江监正也没有客气,冷着脸就朝着主位上走去。 落座后。 他冷哼了一声。 “说起来倒还真是我江府瞎了眼,竟看上你们这种亲家,也别把脏水一个劲的往我女儿身上扣,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们宋家心知肚明,我好好的女儿嫁进你们宋府,才进门就被各种糟践,怎么?宋府是欺我江府官微言轻,想草菅人命?” “江监正,说话要讲道理,怎么是我们糟践你女儿了?是不是她一进门就不断出祸事?” 宋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强行夺理。 “那我问你。” 江监正也不示弱,抬手就把身边的杯盏扫到了地上。 “宋成玉假死,是谁指使的?”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事情,我只问江照莹,她为什么要火烧祠堂,毁我宋氏根基,这是大罪,抄家灭族的大罪。” 宋夫人和宋成玉眼底一虚,率先打断了江监正的话头,急急的将话引到了最重要的点头。 江照莹看向踏雪、踏梅两位姑姑,她们依然保持着在宫里的严厉与规矩,但在对上视线的时候,踏雪朝着江照莹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自古以来。 祠堂是整个氏族的信仰,是祖宗亲人灵魂的归栖地,更是一个家族的凝聚力所在。 可现在。 宋氏祠堂毁于一旦,这是何等的大事! “照莹。” 江监正看向自己的女儿,厉色问她。 “祠堂走水,可与你有关?” “无关。” 江照莹上前施了一礼,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与大家听,又指着身上的乌黑色的药渍。 “母亲借故泼了我一身,又以此为由罚我跪祠堂,我还没进去,就看到从祠堂里冲出大团大团的黑雾,呛得我们无法忍,只好四处大喊,让下人前来救火。” 说完江照莹逼近一步。 “母亲,是不是大伯放弃了宋成玉,让你心生恨意,所以你叫人放火,然后再嫁祸给我?” “你……” 眼见宋氏族人看她的眼神变了颜色,宋夫人又气又急。 而且。 太子府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出现在宋府? 江照莹将她的慌乱收入眼底,转身。 “两位姑姑一直跟着我,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两位姑姑?” 许知砚淡淡开口,踏雪和踏梅便上前。 “回诸位大人的话,火确实不是世子夫人放的,奴婢们一直紧跟着世子夫人,她还没踏进祠堂,里头就已经黑雾冲天。” “奴婢与世子夫人也曾试着冲进去的,隐隐约约看到有好些蜡烛倒在了桌子上,应该是左边的门没关,风有些大引起的,火势来得太快,我们根本没办法灭掉。” “我不信!” 宋夫人急得双眼赤红,又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熏得一脸漆黑的下人们。 “你们是不是看到她放火了?府里如今还是我在作主,只管大胆说出来,我重重有赏。” 第16章 清清白白?真的吗? 下人听到有赏眼睛齐齐一亮,歪着黑不溜秋的脸仔细回忆了起来。 宋夫人眼神灼灼,有一丝得意,就算她平时严厉,可这些人到底是她宋府养的狗,她们知道怎么叫主母才会高兴。 江照莹还是会死的很难看! 等了好一会儿,就看到下人磕着头道。 “好像是蜡烛倒了,引燃了桌子上那一堆纸钱,奴才……奴才没有看到有人放火。” 着急忙慌灭火的时候,耳边听得很清楚有人在喊蜡烛倒在桌子上,才让祠堂起了火。 再说了。 他们往祠堂里拼命倒水的时候可隐隐约约都看到了,幡子后面好像躺着好几个人,都是她们认识的。 是生是死她们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下人命贱,生死全在主人手里。 世子夫人一进门就连挫夫人几记,是个霸道的。 下意识的。 他们都觉得不应该乱说话。 宋族长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蹙眉打量江照莹。 她的衣裳的确被泼了一身的药渍,想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罚去跪祠堂。 若说她放火烧祠堂,他觉得江照莹还不敢! 心底深处。 他甚至更相信江照莹的说辞。 宋夫人那张扬的个性,嫁祸一两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宋夫人被下人和宋族长的态度气的咬牙切齿,脸一横大声驳道。 “这些事情总归是你进门之后才发生的,虽没证据证明是你放的火,可外头的流言一旦传出去,对你没什么好处,江照莹,我要是你,自会主动出钱修一座比这更大更富丽的祠堂,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孝顺。” 祠堂必须马上重新修缮,灵位也得赶紧归位,不然她在宋氏可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这话让江照莹的红唇绽出血一样的冷笑。 宋成玉看着她不听使唤的模样,气的心口上的伤更痛了,隐去眼底的烦躁走到江照莹的身边,强装温和道。 “莹儿,母亲这样说也是为你好,你该懂事一些。” “啪!” 江照莹抬手一巴掌甩在宋成玉的脸上,盯着宋成玉瞬间难看起来的脸庞。 “宋氏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诸位都不打算要脸了?要重建祠堂让我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出钱,传出去恐怕再不会有什么好人家来跟你们做亲家了吧?” 宋氏族人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又怒又憋。 “江照莹。” 宋夫人被她直白的话呛得脸上挂不住,宋族长亦是脸上火辣辣的,比宋成玉挨了巴掌更加的难受。 他的儿子女儿正是到了说亲的年纪。 “宋成玉。” 江照莹转头对上宋成玉,他既然送上门,那自然先对付他。 “我只问你一句,你娶我进门,又企图假死带着沈月芙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话让整个江氏都警觉起来。 就连沈琉光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犀利。 许知砚和魏九昭走到江照莹的身后,沈琉光亦是上前两步。 他们都冷冷的看着宋成玉。 这人生得一幅好皮囊,眉眼一弯如和煦的春风,与他们长年的清冷完全是不一样的。 故而。 在宋成玉隐去一脸阴鸷,换上温柔时,让人有一种先前误会了他的错觉。 他走到江照莹的面前,垂下眼帘,带着一丝委屈,轻声道。 “哪来的沈月芙?莹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月芙已经跟着进了府被他藏起来了,她又和沈月芙没有见过面,就算拿他不再是童子之身说事,他可以说和朋友喝酒的时候,在楼里破的。 抵死不承认,这些人又能把他怎么样? “她虽是我表妹,但我与她来往甚少,莹儿,只有一次,与好友喝醉酒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只有一次。” “莹儿,就算你算出我的心头血可以救皇上,就算你挖出我的心脏,我都不介意,只求你别误会我,可好?” 得亏母亲的动作够快,再晚一点点,他的心头血就会被放光。 那种知道自己要死,可是却无能为力的恐惧,宋成玉再也不想感受了。 待他得到江照莹的一切,他一定会像捏死蚂蚁一样勒着她的喉管子慢慢收紧,让她一点一点的窒息,让她生不如死,让她也尝尝知道自己要死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那你为何要假死?” 江照莹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往后小退了一步,垂眸时,她捏紧了长指。 今天。 她就要把宋成玉假死的真相公诸于众。 “我并没有假死,太医都说了,许是突发疾病一时间闭了气,这才让大家以为我死了。” “是吗?” 魏九昭垂眸冷笑了笑。 “或许我可以解开这个谜团。” 宋氏一族的人陡的蹙眉,心头猛的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齐齐转头看向身形修长的魏九昭,却看到他抬了抬手,接着就看到几道身影押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月芙?” 宋成玉在看清楚被押进来的是谁时,下意识的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沈月芙见到他就拼命挣扎,哭着扑进宋成玉的怀里。 “成玉哥哥救我,这些人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江照莹,你要干什么?” 宋夫人看到沈月芙被绑,被欺负,气得冲上前质问,许知砚立即上前一步拦在她的面前,眼神冰冷的看着宋夫人,生生的将她扬起的手逼了下去。 “这就是你借假死遁走,要带出去风花雪月的表妹?” “我没有假死。” 宋成玉扬起俊脸,眼中都是无奈。 沈月芙哭的梨花带雨,还不忘抬眸看江照莹一眼,挑衅的意味铺满。 这模样。 看得江监正甩袖重重哼了一声。 宋成玉脸上一僵,随后将沈月芙扶了起来,往后退一步道。 “表妹,此事与你无关,你别怕。” 说完宋成玉急忙朝着沈月芙使眼色,沈月芙自是懂的,羞红了脸蛋,期期艾艾的朝着宋成玉施了一礼。 “对不住,表哥,是我无礼了。” 说完她又转头朝着江照莹含泪委屈一笑。 “表嫂,我和表哥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如同亲生,表哥也一直都很疼我的。” 江照莹听着点头。 “他的确是很疼你,否则也不会成亲当天就带你远走高飞,把宋府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我。” “不是这样的。”沈月芙急忙摇头“表嫂,我一个闺阁之女,身家清清白白,还请表嫂不要这样说,否则我就是跳井也说不清楚了。” “清清白白?” 江照莹缓缓转身带着一丝压迫走到沈月芙面前,眼神在她守宫砂的位置似有似无落了一眼。 沈月芙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胳膊,随即脸色一白。 第17章 你与腹中胎儿无缘分 紧接着。 大家就看到沈月芙如柳条一般,一点轻风都能让虚弱的她倒下,身子软软往后一跌,又面露惊恐地看着江照莹,嗓音娇软又夹杂些许让人怜惜的哽咽。 “别打我,别打我,表嫂,我当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表嫂要是不喜欢我,我……离开就是。” 说着沈月芙掩面哭泣,委委屈屈转身便要往外面走。 那小模样,看着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被人欺负的只能哭泣离开的可怜模样。 “做贼心虚了?” 江照莹声音不大,刚好够正厅的每个人都听得到。 沈月芙心里恨不得现在毒死江照莹,被逼着只能停下脚步,脸上的泪却越来越多,缓缓转身款款抬眸委屈道。 “表……表嫂,你要欺负我到什么时候?” 真是见了鬼了。 宋成玉明明和她说好,只要他们一走,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江照莹来照顾,她们只需要过好日子,等到大事一解决,他们就会马上回宋府。 到那时候。 她会让人去很远的地方寻来毒药,江照莹一死,她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堂堂正正的侯夫人! 可现在这叫什么事儿? 她在宋氏的长辈面前丢尽了脸面,这要是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做人?怎么和世家小姐、夫人们搭上关系? 江照莹看着沈月芙明明气疯了,却死忍着的憋屈装柔弱,眼中讽意四起,上一世沈月芙在外面散布了她多少谣言? 让她足不出户就成为满京城里最肮脏的女子! 这一世。 说什么都要还给她的。 她已经安排了几个人出去各种散布,甚至把写好的话本子交给了说书先生。 不出一日。 宋成玉和沈月芙的苟合、珠胎暗结之事就会沸沸扬扬。 宋夫人和宋成玉哪里见得沈月芙受这样的委屈,心疼得眼里怒火翻滚,宋夫人上前一把将沈月芙抱在了怀里,转头双目赤红怒瞪江照莹。 “专挑软柿子捏,你当真是丧心病狂,江照莹,芙儿一个外人又怎么招你惹你了?” 江照莹身形笔直,如雨中松柏,傲气且孤冷。 “她和宋成玉背着我苟合,这算不算惹我?” 宋氏很多族人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齐齐看向宋成玉,这件事情他们听说了,不过当时觉得大不了抬进府就是,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反应。 “我没有,我没有。” 沈月芙心中大慌,哭着争辩起来,这种事情只要她们抵死不认,谁都没法子。 “姨母,我……我一个未经人事的闺阁小姐,她这样说我,我以后怎么嫁人呀。” 江照莹懒得理会她的胡搅蛮缠,转头看向踏雪、踏梅两位姑姑。 “姑姑是宫中的老人,最是恪守规矩,不若请姑姑看看她的守宫砂是否还在?” “为了沈小姐的闺中清白,奴婢们可以代劳。” 踏雪、踏梅说着为沈月芙好的话,毫不犹豫地就朝着她走了过去,沈月芙吓得脸上惊恐藏不住,尖叫着转身便朝着门口跑去。 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沈琉光手中的剑拦下,踏雪踏梅两位姑姑上前一把抓起她的胳膊。 歇斯底里的尖叫在胳膊露出来,白白静静,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戛然而止。 宋成玉的脸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窒息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法呼吸,他冷着眉眼看向江照莹。 先前。 他仔仔细细地打听过江照莹,此女性子温柔,最是体贴听话,而且喜欢看书,一看就是几个时辰不出门,根本不喜欢闻窗外事。 这样的人选最适合他们宋府的,可为什么娶回来是这个样子的? “沈小姐,你的守宫砂呢?” “我天生就点不上守宫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江照莹看着面无人色,挣扎不断的沈月芙,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上一世的这个时辰,他们已经到了精心布置的小庄子上,她凤冠霞帔,宋成玉连衣裳都不用换,便和她拜堂成亲了呢。 “沈小姐,检查破没破身子,可不止一个办法的。” 相信这点小事踏雪两位姑姑一样做得到。 沈月芙被这句话吓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间转头看向宋成玉,哭道。 “表哥救我,表哥。” 她不能被人脱了衣裳检查,她不能的,否则一切就都露馅了。 宋成玉心头烦乱不堪,眼前这一幕一幕的发生都是他没有料到过的,在他的打算里,他现在已经和芙儿去了庄子上拜堂成亲,喝着滋润的热汤,已经洞房了。 “放开她吧。” 江照莹淡淡开口,踏雪踏梅便把沈月芙的袖子整理好,然后施礼退下。 沈月芙以为她怕了宋成玉,搂着自己冰凉的胳膊哭泣不止,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正室又怎么样? 照样不敢把她怎么样! “沈小姐。” 江照莹走到她的面前,沈月芙抬起满是眼泪的脸蛋,柔弱得如扶风一般。 “沈小姐与腹中胎儿并无缘分,恐怕是保不住的。” 沈月芙瞬间龇牙欲裂,捂着肚子不断后退,眼中都是惊恐。 宋夫人急忙扶住了她,与江照莹怒道。 “江照莹,你一再的要伤害芙儿,是何居心,她和你到底有什么冤什么仇?” 江照莹冷笑。 冤啊,仇啊,那可就大了。 沈月芙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她提供的,上一世她们见面的时候沈月芙挺着大肚子,可江照莹还是看得出来,那绝不是她们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应该就是她肚子里这个。 “褚太医。” 沈琉光突然间出声,宋氏族人惊得背脊发凉,随即在震惊间,看到褚太医身着普通的服饰慢慢的从人群里走出来。 来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宋成玉眼见大事不好,急忙上前想要握江照莹的手。 江照莹下意识的身子一闪躲过了他,宋成玉眼底的怒火便一涌而上,但到底还是没有发出来,只是柔声道。 “莹儿,芙儿虽与我情同姐妹,但到底是沈家的人,跟咱们也没有关系,我与她当真没有任何关系。” “没骗我?” 江照莹淡淡问他,宋成玉急忙举起手发誓。 “我发誓,我若与她有半点关系,便让我与她生世孤独终老!” 第18章 命都保不住! 毒誓张口就来,也不怕到时候老天爷算起账来不够罚的,江照莹长睫微动,看向沈月芙。 “成玉哥哥!” 沈月芙被宋成玉那绝情吓了一跳,虽然猜到他这样说是为了帮自己,可真要亲耳听到心口还是如刀在绞一样的痛。 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沈月芙顿时心头一慌。 江照莹轻轻叹息了一声,朝着褚太医施了一礼。 宋太玉和沈月芙迅速对了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江照莹终于放心了,应该也就不会纠着她不放了。 “褚太医。” “在的,世子夫人。” 见褚太医对自己还算客气,江照莹微微抿唇,与他道。 “我观沈小姐的面相,怕是有孕三月有余,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有了身子,怕是只能藏着掖着,但沈小姐八字太轻,阴阳不和,只怕是很难守住这个孩子,所以我还是想麻烦您给她看看吧。” …… 沈月芙的脸色一下子煞白,眼中的慌乱四起。 宋夫人、宋成玉亦是脸色阴沉,齐齐怒瞪向江照莹,不知道为什么,像坠进了冰窟一样的浑身发冷。 他们突然间意识到,这个江照莹,好像不怎么好对付! “好!” 褚太医眉眼清冷,淡淡看了沈月芙一眼,依着他的脾气,他是不屑给这样的女子诊脉的,将药箱放在桌子上,褚太医眼里耐溢出不耐。 “沈小姐请吧。” 褚太医眼里的轻视之意,不止沈月芙看出来了,每一个人都看出来了。 巨大的羞辱感让她坐立不安,脸红耳斥。 她想逃。 可是这么多的人,太子的人也在这里,她根本走不掉的。 一步一步慢慢挪动自己的步子,好一会儿才坐下。 褚太医的指腹搭上她的脉息时,沈月芙慌得眼里泪意迷蒙,身子发软,眼里的泪不断涌出,她微微仰着娇美苍白的脸蛋,虚弱的看向太医,轻语。 “太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颤抖的唇无声说着这几个字,大颗泪珠在褚太医的面前滑落。 平日里。 只要她露出这可怜又美丽的模样,宋成玉便会不顾一切的哄她疼她,什么都应了她,随了她。 她就不信。 男人能受得了她这样的妩媚。 眼前的褚太医,看着也不过是三十几岁的年纪,生得又俊朗,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沈月芙想,只要褚太医愿意帮她,她愿意报答褚太医的。 褚太医自然看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随即收了手。 转头看向江照莹。 “虎父无犬女,世子夫人竟已经到了光看面相就能洞悉一切的地步,这位沈小姐的确已怀孕,且三月有余。” 钦天监。 大邺国里有各种本事的人都被收录在里面,他们行事低调,深居简出,但出手就一击即中。 这一点满朝文武都知道,否则,大家也不会在碰到钦天临的人时,礼让三分。 只是没想到。 江照莹竟这般厉害! 宋族长脸色铁青,冷瞪向宋成玉,他与宋成玉说过,怎么都可以,但不能在正室生子之前有孩子。 宋成玉当时可答应得好好的! 如今才成亲一天,外室就有身孕三月。 不行。 这件事情不能算在宋成玉的头上,否则就会被江照莹捏着喉咙过日子。 “可这也不能证明孩子就是成玉的。” 宋族长一发话,宋成玉便知道是什么意思,冷了眉眼沉声道。 “许是表妹与对方实在是欢喜,一时犯了错,表妹,那人是谁,得把他找出来赶紧商量你们的婚事。” 宋族长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宋夫人听得喉咙里腥甜一片,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把芙儿和成玉逼得生生分开。 沈月芙脸上泪水不断滑落,宋成玉的话让她眼里绝望横生。 从小到大她便知道自己是要嫁给宋成玉的,是他的妻子,她爱的也只是宋成玉,让她一时间上哪找个人去? 可是。 成玉现在并不想认她们,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候。 该怎么办? “可是陈公子?” 宋成玉暗暗咬牙,再度出言暗示,陈子滔是他最好的朋友,若是请他帮忙把沈月芙收为妾室,再生下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到时候。 服下假死药,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便是。 沈月芙背脊一寒,仰头惊恐地看着宋成玉,陈子滔吗? 可是陈子滔住得有些远,她想要见宋成玉不容易,出府也不容易啊。 沈月芙在心里飞快的盘算起来,江照莹走到她的面前缓缓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沈月芙脸色刹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指着宋成玉道。 “是表哥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表哥的。” “沈月芙你胡说什么?” 宋成玉沉了脸,眼中隐晦闪烁,上前一巴掌甩在沈月芙的脸上,这个傻瓜,就算不挑陈子滔,那就在府里随便挑一个人先办了成亲事宜就好,做什么非要咬到他的头上来。 皇上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他想接侯爷的位置就更不容易了。 “成玉!” 宋夫人见他打沈月芙,心觉再这么闹下去,两人之间的情意可就没了,恨意翻涌间,她闭上眼睛无奈咬牙。 “罢了,照莹,你非要弄个水落石出,那便弄吧,这孩子是成玉的没错,她不会越过你去,最多就是一个贵妾,她生的孩子若是女儿,便给她养着,若是儿子,放到你的名下做嫡子便是,这样大家都有脸面。” 承认了! 江照莹眼底戾意翻涌,冷眼看着他们,承认了就好,就怕她抵死不承认。 遂。 她问宋成玉。 “所以你假死是打算和沈月芙出去过好日子的。” 宋成玉还想狡辩,江照莹将一份东西扔到了他的脸上,宋成玉抓起来一看,随即脸色大变。 是外面那座宅子的地契,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额头窜出细汗,宋成玉脑子在飞速运转要怎么办才好,可不等他说话,江照莹冷笑道。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成玉顿时觉得心口的划伤痛到整个人都无力,差点腿软跪了下去。 下意识的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倒是一惯的嚣张,冷声道。 “芙儿原本就是我给成玉准备的贵妾,早也好,晚也好,都是要进门的。” 咬了咬牙,宋夫人痛心接着说话。 “祠堂的事情我会解决,你把芙儿安排好,照顾她的起居饮食,让她好好生下孩子就行。” 这话把江监正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 “宋成玉和别人无媒苟合,如今又在我女儿新婚闹上府里,你们还百般狡辩,现在又想轻拿轻放,哪有这种道理?” 不止是他,几乎来的人都看清这些人在玩什么把戏了。 合着是故意来坑他们的。 把侯府的重担推到江照莹的身上,自己转身带着心爱的人出去游山玩水,生儿育女,等到侯爷兴旺起来,他们必定会回来享受好日子。 而江照莹。 手里的嫁妆肯定是保不住的,说不定,命都保不住! 这帮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