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下当女医》 1 地狱来到天堂 “她是我生的,也是我养大的,我还不能替她做决定了?” “我是她娘,她这条命都是我给的,别说只是让她下乡,就算是把她给卖了,她都得老老实实服从老娘安排!” “真是反了天了,还敢跟我顶嘴!我还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 外头一个尖厉的女声正不停地骂骂咧咧。 叶青压根没理会外头的吵嚷声,只呆呆望着镜子里半边脸颊肿得老高的女孩。 头发枯黄,面色苍白,身形孱弱,一看就营养不良。 但叶青还是忍不住裂开嘴笑起来。 这一笑,扯到了脸上的伤,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可这并不能影响叶青的好心情。 因为她穿越了,从末世穿到了七十年代初,成了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经历过十年末世,面对全球灾变秩序失控的乱纪元,每个幸存者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根本不知道死神抬起的那把镰刀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身上。 叶青也一样,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但她真没想到,就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老天爷竟然突发善心,把她送到了百年前。 看着窗外温柔和煦的朝阳,楼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她激动得眼眶都红了,险些没当场失声痛哭。 比起满目疮痍的末日废土,这个时代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天堂。 哪怕这个时代据说也时局紧张,物资匮乏。 但再紧张,再匮乏,还能差得过末世? 所以哪怕眼下这具身体的处境有些艰难,叶青心下仍然控制不住地欣喜若狂。 这具身体的本名也叫叶青,出生在申城一个工人家庭。 原身上头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底下还有一对龙凤胎弟妹。 哥哥叶志高作为长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毋庸置疑。 姐姐叶红嘴甜机灵会来事儿,平时总能哄得家里老人眉开眼笑,当然也能得到不少关注。 龙凤胎就更不用说了,叶志远和叶霞既是叶家老幺,又是整个筒子楼独一份的双胞胎,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全家都喜欢。 唯独原身这个老三,是个锯嘴葫芦,除了埋头干活别的什么都拿不出手,自然就成了被全家人欺负漠视的边缘人。 原身自五六岁开始,就被迫接手了家中的事务,洗衣做饭洒扫,什么活都得干。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得不到叶家父母的喜欢和重视。 家里头有什么好吃的零嘴儿,从来轮不到她; 饭桌上的荤菜,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敢上手争抢,但只要她伸筷子,就会被呵斥; 她穿的衣服鞋子,都是老大老二穿破的旧的,补丁缝了一层又一层。 甚至于如果不是另外几个孩子都上学,单独落下老三说出去不好听,叶家父母只怕都没打算送她去上学,只想把原身留在家里头干活。 这回更离谱。 上头政策下来,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原则上要求各家最少要出一个孩子。 正巧原身上头那个大哥跟大姐,一个高中毕业一年了还没找到工作,一个马上也要高中毕业了,都是符合下乡插队的人选。 按理来说,这俩谁下乡都成,总归轮不到还在上初中的老三。 可叶母偏心大儿子,为了不让叶志高下乡,一咬牙直接把她在肥皂厂的工作让出来给大儿子顶班了。 原身的大姐叶红也是个有心机的,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就给自己找了个下家。 她跟街道办主任的儿子谈起了对象,还给叶家画大饼,表示只要等她嫁过去,将来肯定能说服婆家帮忙,给她弟弟叶志远也寻摸个合适的工作。 这个大饼明眼人都知道成的可能性很低,可叶母却深信不疑。 她的工作已经给了大儿子,但小儿子也十三岁了,再过个三两年,如果考不上高中,一毕业就得出来工作了。 可现如今城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以她跟老叶的能力,要给小儿子找个工作哪儿那么容易?总不能把叶父的工作也让出来吧? 她在肥皂厂就是个分拣员,没什么技术含量,估计干到退休也不会升职涨工资,所以这工作给大儿子也就给了。 但叶父不一样,他如今也才四十出头,还能在岗位上干十几年呢,而且叶父如今都已经是车间组长了,要是运气好熬一熬,没准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叶母又不蠢,这要是让小儿子顶叶父的班,必然得重新从车间底层工人干起,只能拿最低档的工资,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如让叶父继续当车间组长来得划算。 她正愁小儿子的工作没着落呢,现在大女儿承诺能帮忙解决,就等于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而且叶母在心里盘算,大女儿要真能嫁到街道办主任家,那整个叶家都得跟着沾光。 一来有了个当官的亲家,叶家在堰塘老街这一片的地位定然能提高不少,说不定叶父将来在厂里升职的事儿,都能找这个亲家帮忙运作运作; 二来,街道办主任家的经济条件肯定比叶家要好不少,等大女儿嫁过去,还能偷偷帮衬补贴一下娘家。 不管怎么算,对叶家来说,这都是一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亲事。 介于大女儿有这么巨大的利用价值,叶母自然也不会傻到把大女儿送下乡。 所以自然而然的,原身这个不讨喜的老三,就成了那个代替兄姐下乡的倒霉蛋。 哪怕原身眼下才不过十六岁,但在叶母看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在她看来,家里这么多孩子,就老三家务活做得最利索,这死丫头又一向老实木讷,这样的性子留在城里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反倒是下乡去干农活最为合适。 所以叶母根本没去征询三女儿的意见,就直接把叶青的名字上报到街道办了。 等革委会那边今天一大早来给原身送上山下乡的通知,原身才知道她被家人算计了。 原身愤怒又委屈,当场就跟叶母争执了起来,结果不但没得到叶母的解释跟宽慰,还被叶母狠狠扇了一耳光。 而且全家人都站在叶母那边,指责原身自私不孝。 叶父甚至直接放话,如果原身不同意下乡插队,那就滚出叶家,以后叶家再也不认她这个女儿。 原身气急攻心,回房间就呕出一口血,心悸猝死当场人就没了。 然后叶青就穿过来了。 感受到这具身体此刻仍然不太正常的心跳频率,叶青下意识就伸出手来按在了胸口处。 下一秒,一股淡绿色的光就从她的手心涌出来,尽数钻进了胸膛里。 心脏被暖流包裹,片刻功夫,叶青的心跳频率逐渐平稳,连呼吸都畅快不少,整个人轻松舒泰多了。 叶青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心下庆幸不已。 还好,她的木系异能,也跟着一块儿穿越过来了。 这具身体其实本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只是刚出生那会儿并不算特别严重,所以叶家根本没察觉到她的身体异常。 但原身这十几年备受磋磨,一方面因家务过度操劳,一方面又严重营养不良,所以这么些年积累下来,她的心脏已经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 这回因为遭到家人算计,原身的情绪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又对接下来要前往农村插队一事感到惊惧惶恐,结果心脏病发,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叶青在末世到来的第三年觉醒了木系异能,但因为木系属于治愈系,战斗力就不太行了,所以她不知道栽了多少跟头又撞了多少南墙,才在末世第十年把她的异能勉强升到了二级。 眼下穿越到这个特殊年代,她的木系异能也一夜回到了解放前,重新又回到了初始状态。 好在虽然只是初始状态,暂时稳固一下这具身体的病情,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要想让这具身体的先天性心脏病得到根治,以她现在的能力,起码也得慢慢治疗调理上一两年才能行。 叶青在心里默默盘算。 看样子,她得尽快提升木系异能等级。 不然等下了乡,每天都得下地干活,那么高强度的劳作,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怕是根本吃不消。 木系异能升级的方式,叶青摸索了七八年,也才摸索出来两种最简单初级的。 一个是吸收,一个是催化。 吸收顾名思义当然是吸收木系能量,只要是植物,内里都是存在生机的,这就是她的能量来源; 至于催化,即是催化植物的种子,使种子快速发芽生长。 当将身体内的异能快速消耗殆尽,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就有可能冲破瓶颈掣肘,完成升级。 这两种方式,听起来简单,在末世却都是奢望。 因为全球灾变,在酸雨、冰灾、极寒、极昼、高温、地震、极夜这些恶劣天气的交替出现后,地球上的植物几近灭绝,只有少数几个幸存者基地的人工棚里还留存着少量的植物和种子。 这些留存的植物和种子,是人类生存的希望,无比珍贵,自然不是叶青这样低等级的异能者能接触到的。 所以后来叶青为了提升异能,只能加入异能者的物资搜集队,试图外出寻找机会。 但因为她的战斗力有限,几乎每次都九死一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实际上找到植物或者种子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可以说,她在末世那十年,每一天都存活得极为艰难。 但现在来到了这个平行时空就不一样了。 叶青感觉她就跟老鼠掉进了粮仓,整个人都快要飘了。 曾经她踏破铁鞋都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在这个时空却满世界都是! 她随便往窗外看上那么一眼,触目所及皆是青翠的绿意。 这对叶青而言真就像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至于原身留给她的“烂摊子”,被家人算计即将下乡插队这件事,叶青不但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求之不得。 末世那十年,她做梦都想着能有一块没被污染的净土可以让她种地养花,现在老天爷真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觉得她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2 人民公园,汲取木系能量 外头的咒骂,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停歇。 然后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了叶母喊吃饭的声音。 几个兄弟姐妹嬉笑打闹着上了桌,一家人其乐融融,家中的气氛似乎又恢复如常。 没人来叫叶青吃饭,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也没人想起来,他们吃的这顿早饭,是原身大清早五六点钟爬起来做的。 叶青只觉得原身真可怜,倒了八辈子霉才投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家里五个孩子,大哥跟小弟住一个房间,大姐跟小妹住一个房间,只有原身窝在阳台隔出来的逼仄杂物间里。 不到三个平方的杂物间,摆放着一张十分简陋的木架子床。 杂物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南杂旧物,甚至就连架子床的下铺都被占了去,只剩下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行走的过道,通往架子床上铺的爬梯。 架子床上铺外侧,拉了一块洗得泛白的旧床单当帘子作为遮挡。 这个不到一米宽的小床,是原身在这个家里为数不多可以喘息的空间。 这些年她不管是睡觉还是学习,都是在这张床上完成的。 靠床尾那儿有一扇窗户,其中一页窗户的玻璃早好几年前就碎了。 但是叶父叶母舍不得掏钱更换玻璃,就在垃圾站捡了一块没人要的木板回来,胡乱钉在了窗户上。 木板尺寸有点小,导致窗页堵完之后,还留下了一条寸许的缝隙。 一到冬天,冷风就顺着这条缝隙飕飕往里灌,冻得原身只能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原身也不是没跟父母提过换玻璃的事儿,可只不过才提了一嘴,就被叶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叶父更是给原身扣了一个“不能吃苦耐劳”的帽子,吓得原身再不敢开口。 现在,叶青扫过那扇破烂不堪的窗户,还有这间没处下脚的杂物间,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在心里默默长叹一声: 或许死亡于你而言才是解脱,这样的亲人没什么好留恋的,与其在这个世界受苦受难,还不如早点去投胎,下辈子一定要选一对爱你的父母! 不知道是不是叶青的错觉,在她默念完这番话后,她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像是有什么忽然脱离了她的身体一般。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就朝着四周环顾。 却什么也没看到。 但叶青心里已然有数,她嘴角不由得弯了弯,轻声道: “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一定会狠狠活够本,绝对不会浪费你让给我的这条命!” 打从今天起,过往皆是序章,什么末世什么废土都抛诸脑后,她现在是七十年代的叶青,在这个平行时空,她不光要恣意而活,还要活得漂亮! 等叶青出来的时候,叶家那六口的早饭已经快吃完了。 桌子上杯盘狼藉,但很显然,没人给叶青留饭。 叶青对此并不意外,甚至都没朝桌子那边多看一眼,就径直出了门。 都走到楼道里了,远远还能听到屋里叶家人议论: “招呼都不晓得打一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跟我置气?她真以为我会怕她?” “二姐这是上哪儿去?” “谁知道,爱死哪儿死哪儿去,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了!” “不是,妈,她走了那今天谁洗碗啊?” “……” 叶青的嘴角扯了扯,也没把这家人往心里去。 距离下乡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必须得在这一个星期内做好准备工作,一个是尽快完成异能升级,另一个则是搞钱。 现在她就得出门去拥抱大自然,多多汲取木系能量! 一走出筒子楼,门口就有几个花坛赫然映入眼帘。 一看到那花坛里郁郁葱葱的灌木和葳蕤葱茏的香樟树,扑面而来的浓郁生机就让叶青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下意识地狂咽口水。 但叶青不敢逗留,主要是她知道自己在吸收木系能量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她这个木系异能有点特殊,在吸收某株植物的木系能量的过程中,会同时对该植物进行反哺,让植物在瞬间长出新芽开出繁花。 这个过程完全不受叶青控制,至少目前她还没办法做到收放自如。 也因此,叶青不敢对筒子楼附近的这些植物下手,怕被她摸过的植物忽然疯狂长新叶开花,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诡异,她根本无法解释这个异常。 如果她敢在居民区楼下这么干,估计用不了一天她就得被人送进实验室去切片了。 所以她能去的地方,必须得远离居民区,最好是人迹罕至的所在,才不至于被人给盯上。 但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 一来这是七十年代,没有介绍信,去外地肯定是想都不用想; 二来,她手里头现在根本没钱啊。 叶青出门之前,已经把原身那张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了,总共就翻出来一毛二分钱。 这一毛二,还是原身以前在学校帮人值日打扫卫生挣来的。 就这么点钱,叶青必须得精打细细算,花在刀刃上。 所以思来想去,她最终圈出了两个地方。 一个是离堰塘老街七公里外的人民公园,一个就是申城市郊周边的山了。 七十年代的申城,有无轨电车和公交车两种公共交通工具可以乘坐。 去人民公园可以坐无轨电车,车票是四分钱一次。 去市郊就得坐公交车了,得七分钱一次。 叶青手里的钱不够,只能暂时先去人民公园。 至于去市郊,那得等她后面想办法弄到钱再说。 人民公园是七十年代申城为数不多的公共园林之一,里面有大约四公顷的公共绿地,可供市民在里面休闲游玩。 叶青之所以选择这座公园作为她的木系能量补给第一站。 主要是这座公园植被茂密,里面几十年数百年的参天老树不在少数,这些老树蕴含着丰厚的能量,对于她的异能升级帮助巨大。 同时在她汲取异能的过程中,还能反哺老树,为这些老树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可以说相辅相成,达到彼此共生的目的。 叶青一路来到了人民公园,然后就在里面边转悠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也多是在湖边草坪嬉戏或者是绕湖人行道上行走。 在看到有个木栅栏围挡破了个洞后,趁人不备,叶青赶紧三步并作两步钻了过去。 深入到林子内几十米,确定外头那些在公园里闲逛溜娃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后,她终于可以放心搞事情了。 每隔一段距离,叶青就挑一棵树进行能量汲取。 凡是被她触摸过的树木,都会在顷刻间疯狂舞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新生,不断开花长叶,花瓣扑簌簌掉落一地。 与此同时,那些淡绿色的光从手掌心疯狂涌入叶青的体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木系异能正在快速膨胀,吸收的生机越多,她就越是轻盈畅快。 吸收了足足了近三个小时,把整个公园内部转悠得差不多了,叶青才收手。 再回过头看看,叶青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估摸着就这俩小时的时间里,她起码盘了得有近百棵大树。 穿越前她在末世花了七年时间才勉强将异能升到二级,而现在,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就隐隐感觉她的异能有了要突破的迹象。 得了这么多充沛的能量,叶青自然不会吝啬回馈反哺。 她在林子里找到了不少掉落在地上的树种,她把这些树种给捡了起来。 在经过木系异能催化后,这些种子很快就生根发芽,从土里快速窜起,直至长成了一两米高的树苗,笔直且健康地伫立着。 等种完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 忙活了五六个小时,叶青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她手里还剩下八分钱,国营饭店的馒头两分钱一个,但是还得要粮票,所以她就算想吃也没辙。 可不吃饭也不行啊,就原身这身体素质,叶青怕她半路就得饿晕在路上。 叶青赶紧从林子里出来,然后就开始四处转悠,寻摸看用什么办法才能弄到粮票。 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嚣张挑衅: “吴老头,就你这臭钓技,今天你要是能不空军,别说是五块钱,我这个月的津贴全给你都成!” “哈哈,算我一个!” “我的津贴不行,家里老婆子管得严,不过吴老头你不是喜欢我的那副棋吗,你今天要是能钓上来鱼,我那副棋子就送你了!” “……” 叶青循声望去,就见到不远处的湖边,有几个退休老头正举着钓竿在岸边钓鱼。 叶青略听了一耳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其中一个姓吴的老爷子钓鱼技术太烂,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所以其他几个老头都在拿吴老头闲聊打趣。 结果话赶话的,有个老头就开始打赌上了。 其他老头一听,也都来了兴致,一个个笑嘻嘻地拿出了各自的彩头。 那吴老头呢,面对几位老友的奚落调侃,顿时又气又恼,噎得面色通红。 他倒是想要一雪前耻呢,可他的钓技他自己心里有数,知道今天翻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叶青就在不远处站着呢,一看吴老头那憋屈的模样,顿时就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现成的挣粮票的机会吗? 3 什么野路子 眼见这几个老头各自找了个适合下竿的钓位就开始较劲儿,叶青不动声色地凑到了那个吴老头旁边,默默蹲下观战。 这老头估计钓技是真不太行,一阵手忙脚乱后,才把钓竿甩出去。 叶青也不懂垂钓,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她,但她还是稍微有点常识的,那就是垂钓得先打窝,把鱼群先聚拢过来,鱼口的好坏,才是决定能不能上鱼的关键。 但很显然,这个吴老头完全没有要下饵打窝的意思,直接往那钓钩上串了半截蚯蚓就开始甩竿。 叶青心下暗暗摇头。 本来技术就烂,还不借助一下饵料作为辅助,难怪这老头日常空军,这要是能钓到鱼就奇了怪了。 果然,叶青在旁边蹲了快半个小时,鱼漂一动不动,连咬钩的动静都没。 叶青忍不住扶额,正寻思看能找个什么由头跟这老头搭话才显得自然点呢。 没想到这个时候,吴老头坐不住了。 他虽然在钓鱼,但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注着其他几个老友的动向。 几个人的战况,他尽收眼底。 这半个小时,已经有俩人上货了,剩下的几个哪怕没上鱼,起码鱼漂都有大动静,说明底下都是有鱼在咬钩。 看到这情况,吴老头顿时就急了,他猛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像是在给自己挽尊般自言自语道: “肯定是这个位置没选好,我得重新去找个钓点!” 说着,他就撇下自己的钓竿转身跑了,看那急匆匆的模样,应该是去重新选钓位去了。 叶青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就这毛毛躁躁还急于求成的脾性,压根就不适合钓鱼这样的休闲项目。 不过看着眼前被扔在岸边的竿子,叶青心下倒是不由得一动。 她往后看了看,见那吴老头在湖边挑三拣四到处乱窜,就径直走到了刚刚吴老头坐的位置,把他丢下的钓竿拿了起来。 她也没干别的,就胡乱在湖岸边揪了根水草,把那钓钩上的蚯蚓扯下来扔掉,然后把那根水草拧成团后挂了上去。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偷偷往那根水草里,渡了一眯眯的木系能量。 重新甩钩下去,叶青就静静望着湖面开始倒计时。 还没数到三十秒,那鱼漂就开始疯狂往水底沉,力度大到险些把叶青手里抓着的钓竿都给拖下水去。 哪怕叶青心里早有准备,也被这鱼的凶悍劲儿给吓了一大跳。 生怕竿子脱手,叶青只能费劲巴拉拽着那钓竿往回拉,被那鱼线拉扯,整个钓竿都快弯成一个半圆了。 许是叶青这边的动静有点大,那边离吴老头这个位置最近的一个老爷子察觉到了异常,一侧头看到叶青这边的状况后,猛地就蹿了过来。 “哎哎哎,上鱼了?!看这力道,这鱼少说都得十斤往上!” “快快快,想办法往回收线!用点力,你得收一下放一下,不能一下子拖太猛,不然当心那鱼发疯,把鱼线给扯断!” 一看上鱼,那老头激动得都顾不上问吴老头去哪儿了,一边指挥叶青溜鱼,一边急着上手帮忙。 其他几个老头也都在不远处蹲着呢,这边这么大动静,能听不到? 等吴老头终于重新选好了钓位,跑回来打算把自己那些家伙什搬过去时,就看到他原来的钓位处围满了人,他那些老友们也都挤在人群里。 吴老头顿觉纳闷,正想问咋回事呢,就听到人群发出一声欢呼,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陈友德那老家伙的大嗓门: “上来了上来了,老子在这人民公园钓了快二十年的鱼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 吴老头心头一震,急切地挤开人群钻了进去。 只见陈友德那老家伙的手里举着个抄网,抄网里面装着一条小半米长的肥硕大青鱼。 那鱼的嘴里还咬着钓钩,钓钩的另一端连着的,正是那根被他扔在湖岸边的钓竿。 这会儿,这根钓竿,正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举着。 吴老头顿时蒙了:“这是什么情况?” 陈友德见吴老头终于回来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嘿,你可算是回来了,说好的打赌呢,你把钓竿扔这儿,自己跑了算怎么回事?” “这小姑娘看你不在,就帮你钓了一会儿鱼,你看看人家这技术,才多会儿的功夫,就钓上来这么大的货!” “我刚刚掂了掂,这鱼估计得有十七八斤!” “不过这条鱼可不算你的啊,咱们今天的赌约是得你自己钓上来的鱼才算数,别人帮你钓上来的不算!” 陈友德怕吴老头耍赖,赶紧先声明道。 但这会儿吴老头显然顾不上跟陈友德扯什么赌约不赌约的事儿。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友德那抄网里的鱼,都快要冒绿光了。 别说是他,就是他那几个老伙计,包括周围的这些围观人群,都盯着这条大鱼直咽口水。 没办法,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肉吃,菜市场买什么不要票啊。 这么大的青鱼,不说菜市场有没有,就算有,要整条买下来,光是鱼票都得掏一大叠。 所以这会儿这帮人目光灼灼,都在想怎么才能从小姑娘手里面便宜拿下这条鱼。 “丫头,这鱼你要不要啊?不要的话,我拿东西跟你换!” 吴老头率先开了口。 这一开口,那边陈友德率先不乐意了:“哎哎哎,吴老头你这可就不地道了,这鱼还是我刚刚给小姑娘帮忙才钓上来的呢,要换也是我先换,怎么都轮不到你先开口吧?” 吴老头正要反驳呢,那边几个钓友都急了,也纷纷加入到了抢鱼的行列里来。 叶青就是冲着搞钱票来的,现在这么多人抢着要鱼,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她赶忙制住了这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老头,一脸自信笃定道: “几位老叔,你们先别吵了,不就是要换鱼嘛,你们再给我点时间,一会儿我给你们一人钓一条大鱼,保管让你们都满意,怎么样?” “不过我这鱼可不白给,得按照菜市场的价,拿东西来换。” 几个老头一听叶青这话,都齐刷刷愣住了。 几个人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叶青,很明显是不相信叶青这番大话: “小丫头,你不要因为走狗屎运钓上一条鱼就狂妄自大,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是在人民公园钓了很多年鱼了,这湖里面的鱼公认的不好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叶青笑道: “给我半个小时,要是钓不上来,那我刚刚钓的这条青鱼就免费送给你们,怎么样?” 几个老头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买卖划算。 真要是钓不上来,也就只是浪费了他们半小时而已,但却能免费得一条十七八斤的大青鱼,这谁不答应谁是傻子! “好,那就给你半个小时!” 几个老头立马就干脆应承道。 叶青顿时就笑了,扬了扬手里的钓竿,冲着吴老头道: “吴老爷子,您这钓竿还得再借我用用,一会儿要是钓上来鱼,我给您算便宜点!” 吴老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示意叶青自便。 反正他跟着这帮老友来钓鱼就是凑数的,这钓竿借不借出去的,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区别。 得了允许,叶青就自顾自坐到了吴老头那个钓点。 陈友德几人也不急着回各自的位置了,就站在叶青旁边静静观摩。 几个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想要弄清楚这个小丫头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不过下一秒,几个老头就被叶青的骚操作给搞蒙了。 只见这小丫头坐下后,既不打窝也不用蚯蚓挂饵,就在岸边扯了几根水草勾在了钓钩上,然后就这么抛竿了,整个过程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可言。 这什么野路子?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满脸问号。 主要是,他们都看了,就这丫头扯的那个不知名的水草,青鱼也不爱吃啊,就这玩意儿,能钓上来大鱼? 而且,从刚刚这丫头挂饵到抛竿的动作,就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个生手,怕是都没钓过几次鱼。 这样的外行菜鸟,技术比吴老头还要臭,居然还敢给他们几个立军令状? 几个老头差点没当场气笑,一时间看叶青的眼神,就跟看二傻子似的。 陈友德已经没有再观摩下去的兴致了。 反正能白得一条大青鱼,他也不亏,不过他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身上了。 他下意识就要转身回自己的钓位。 结果才转身走了没两步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哎哎哎,咬钩了!” “我去,这速度太快了,咬这么狠,绝对是上大鱼了!” 陈友德脚步一顿,猛地就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水面。 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叶青甩出去的鱼漂,已经沉入水底不见了,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钓线直接被拉直,整根钓竿都弯曲到了极限! 这场面是如此眼熟,跟前面那条大青鱼出水前如出一辙,直接把陈友德几人都给惊呆了! 4 兜里有钱心不慌 一回生二回熟。 前面叶青没经验,险些被那条大青鱼拖拽得栽进湖里,这回她掌握了技巧,一个人应付起来也没那么狼狈了。 一收一放松弛有度,把这条鱼给溜得筋疲力尽之后,干脆利落地就把鱼给扯出了水面。 那边几个老头见状,都眼疾手快地赶上来帮忙,拿着抄网把大鱼给拖上岸。 这回是一条大鲢鳙,也得有十好几斤,跟前面那条青鱼也小不了多少。 两次炫技,那几个老头心里面只剩下震撼。 这小丫头钓鱼的动作从头到尾都很生涩,而且用岸边水草钓鱼,这样的方法他们也是闻所未闻,可偏偏就是用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她接连两次上了大货。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头们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叶青,又是好奇又是不解。 但叶青可不负责给他们解惑。 她的目标就是趁热打铁,赶紧多钓几条大鱼上来,然后争取一次性把这几个老头身上带的钱票给榨干。 毕竟这年头可不让搞投机倒把,她这靠卖鱼挣钱的路子,估计有且仅有这一次,要是干得多了,怕是就要被人给盯上了。 所以叶青根本顾不上闲唠嗑耽搁时间,把那条鲢鳙给扔岸上后,她就又继续抛竿。 看到叶青又熟练地扯了一根水草挂上,那几个老头也不再大惊小怪了。 他们看不透这里头的玄机,但叶青两次靠这个草钓到了大鱼,这却是毋庸置疑的。 已经有老头心里盘算,一会儿他们也得扯几根这个水草去试试。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不信邪,想再看看。 这一看,就彻底回不去了。 从一开始的瞠目结舌,到后面几个人都麻了。 因为叶青的钩子只要丢出去,就没一次是落空的,基本上都是在一分钟内就能有货上钩,而且每次中的还都是大货。 这一点叶青倒是能解释。 毕竟她那个木系能量可是好东西,添加了这玩意儿的水草,对水里的鱼群的诱惑力那可以说是致命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足够让众多鱼群疯狂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鱼群必然会拼命厮杀,谁强谁才有资格吃到,那体格瘦弱小型的鱼种缺乏竞争力,当然就只能老老实实给大鱼让步了。 不过这个中缘由,几个老头肯定是参不透的,他们只知道一点,那就是面前这个小丫头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 特么的,你见过新手接连上鱼,短短一个小时就钓上来足足上百斤大鱼的吗?这要不是大佬故意装萌新,他们几个把名字倒着写! 随着叶青这边大鱼越堆越多,看热闹的群众也里三圈外三圈围拢了过来。 叶青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不能再继续了。 再继续下去,怕是得出大问题。 她数了数自己钓上来的鱼,已经有七条了,足够让这几个老头每人分一条,所以她见好就收,赶紧给那几个老头使眼色。 几个老头也是人精,一看叶青不再抛竿了,就猜到她要撤,赶紧也跟着开溜。 收拾了各自的钓具,又帮叶青拎起地上的那几条鱼,几个人挤开人群就往外冲。 等转了好几个弯,绕到了一个没人的公园小角落,确认后面没人跟上来了,几个人才停下来。 “小丫头,你别蒙我们了,老实交代,你是哪个垂钓大师教出来的徒弟?” 一停下来,顾不上喘口气呢,那边陈友德就率先开口质疑道。 “就是,还装新手呢,我看你今天是故意来拿我们几个老头开涮的吧?” “小丫头你叫啥啊,今年多大了,家住哪儿的?我们这几个糟老头子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叶青:…… “几位叔,咱脑洞要不先收一收?萍水相逢,我真就是山穷水尽,吃不起饭了,这不看几位叔手里应该都有点闲钱,就另辟蹊径搞了这一出,希望几位老叔别介意。” 叶青这话没掺水分,而且她现在这个营养不良又穿着寒酸的形象,确实也看得出来家里条件不太好。 所以几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都没再多问。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接下来当然就是分鱼了。 这年头不允许私人买卖,万一被人抓了现行,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几个人都没敢多耽搁,赶紧你一条我一条把叶青钓上来的鱼给瓜分了。 称重过磅显然是不可能的,没工具也没时间,只能胡乱拎起来掂量个大概重量。 但这几个老头还挺厚道,掏钱掏得都挺大方,在市场价的基础上还多给了叶青一些杂七杂八的票证。 叶青也没数,把钱跟票顺手就揣进了兜里。 然后冲着几个老头摆了摆手,潇洒地转身走人。 等人都走远了,几个老头才反应过来: “哎,还没问清楚这丫头叫啥名字呢!” “就是,这么厉害的钓技,回头要是能让这小丫头给咱们指点一二也好啊!” “虽然年纪悬殊,但只要能学到这么厉害的技术,拜个年轻后辈当师父也不是不可以啊!” 几个老头顿时懊悔不跌,恨不得马上追上去把人给拦下来。 “算了吧。” 陈友德一早看出来了。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行事作风干脆爽利,一看就是个脑子清醒有成算的。 而且她一开始就防备着,连名字都不肯说,显然是打算做完这一锤子买卖就撤,压根没打算跟他们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这几个老家伙想拜师,怕是打错了算盘。 不得不说,陈友德真相了。 叶青还真没想跟这几个老头深交,她马上就要下乡了,哪怕这几个老头出手大方,她也用不上这些人脉,所以犯不着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 而且她也确实没有什么钓鱼技巧,纯靠异能作弊呢,短时间内糊弄人还行,时间长了必然会被人看穿,要是让人窥探到她身上的秘密,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叶青一分钟都没有逗留,拿了钱就闪人。 刚刚钓鱼又耗费了不少体力,她这会儿真有点快撑不住了,得赶紧吃点东西尽快补充能量。 叶青出了公园后就直奔国营饭店。 但不凑巧,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非饭点国营饭店统一关门歇业。 叶青只能找路人询问,绕了一条巷子去了最近的供销社。 好在刚刚那几个老头给了她不少票,里面就有张一市斤的点心票。 供销社里面有卖万年青饼干,两毛六一斤,叶青就用这张票和两毛六分钱,买了一斤,然后拿到街上就开始狼吞虎咽。 末世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吃过的叶青,对于食物的口感完全不挑,况且这个饼干带有葱香味儿,还挺好吃,所以叶青三两下就把这些饼干都给造完了。 不过吃完饼干后,她就发现问题了,这玩意儿太干,吃多了噎得慌。 叶青只好又折返回供销社,买了一瓶北冰洋橘子汽水。 玻璃瓶的橘子汽水,一毛钱一瓶,但如果把瓶子退还回去,就只要九分钱。 叶青要只是想解渴,要这瓶子没用,干脆当场就把汽水给干了。 吃饱喝足,她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找了个没人的巷子,把她今天挣的钱数了数。 七条鱼,一共卖了近四十块钱,还有粮、油、糖、盐、布等乱七八糟的票二十多张,凑一块儿厚厚一摞。 这年代不管是淡水鱼还是海鱼都比不上猪肉值钱,菜市场上一斤猪肉能卖七毛五,但鱼却只要三毛,所以叶青那七条鱼能卖这么多钱,她已经很满足了。 兜里有钱心不慌,至少接下来的几天,她吃饭还有去市郊的问题都能解决了。 把钱票都收好,叶青就准备坐无轨电车回家。 她其实并不想回叶家,就原身家那群冷漠自私的亲人,叶青觉得她一天都忍不了。 但这年头住招待所得要介绍信,所以她压根没地儿去,除了回家别无选择。 想想还有一个星期就下乡了,她在心里面不断运气,宽慰自己再坚持坚持。 上了车,叶青就坐到了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开始天马行空地走神。 她暂时还不知道自己下乡插队到底是分去了哪儿,得等再过两天去革委会那边领了车票才能知道最终去处。 但她也没抱太大期待。 毕竟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孩子,家家户户都得安排孩子下乡,有门路的肯定都会想办法去给家里孩子运作,尽可能往好的地方调。 剩下诸如北大荒、大西北这些苦寒地界,肯定就没人想去了。 但叶家肯定是不会有人帮她找关系运作的,所以她估摸着她很大可能得往大西北或者北大荒这些地方走。 虽然说经历过末世,到了这个年代,去哪儿叶青都能活得很好。 但如果可以,叶青肯定还是希望她能分配个好点的村落,最起码得山林植被茂密一点,不然她上哪儿去吸收能量完成异能升级? 想到这儿,叶青也有了几分紧迫感。 看样子,她得尽快去市郊,把异能升到二级,不然真要分到大西北那样的戈壁沙漠地段,估计要想像今天这样大面积地吸收能量就有些困难了。 除此之外,还得想办法攒一笔钱跟票,把下乡要用到的物品都准备好,不然等去了那山沟沟里,很多东西有钱都没地儿买。 叶青在心里默默整理着接下来她要添置的购物清单,正仔细思考还漏了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咚”的一声响,紧跟着就传来了乘客喧哗吵嚷的声音。 “怎么回事?” “天哪,有人晕倒了!” “好像没有呼吸了,该不会死了吧?” …… 叶青一惊,猛地就从座位上蹿起来,朝着电车中间挤去。 5 对峙,狮子大开口 “麻烦让一让!我学过急救!” 人太多,叶青根本挤不进去,没办法她只能在后头大喊了一声。 果然,这一喊,人群立马就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叶青急忙侧身钻了进去。 在电车的正中间,倒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叶青一面在老太太跟前蹲下来查探情况,一面问道: “有人能说一下刚刚的情况吗?老太太有没有什么异常?” 马上就有热心乘客喊道: “她刚刚就坐在这儿,然后忽然毫无征兆地浑身抽搐,紧接着人就倒了。” 叶青是学临床的,但是末世来之前,她大学都还没毕业。 只是末世一来,全球灾变,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人或受伤或病倒,医院严重人手不足,于是她们这些半吊子的医学院学生均被政府征召,个个都得披挂上阵。 而叶青也从临床直接变成了全科医生,也不再分什么内外科了,送进来的病人不管是什么病他们都得诊治。 当然,一开始叶青也就只能在科室里面打打下手,直到第三年,她觉醒了治愈系异能,凭借着这项天赋作为辅助,她的医术肉眼可见地飞涨。 到第十年,她的木系异能终于堪堪突破到二级,彼时她已经能独当一面,在幸存者基地也混出了一点名气和地位。 不过那个时候,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都没了,幸存者基地也隐隐有撑不下去的迹象,她就感觉自己也快熬不下去了。 当然,说这些就扯远了。 只说眼下,她用异能在这个老太太身上略探了探,就已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顾不上再耽搁,她迅速调整老太太的姿势,确保气道充分打开,紧接着将老太太的上衣解开,然后双手手掌根在胸骨处快速且用力地按压起来。 按压过程中,一抹淡绿色的木系异能悄悄渗入老人的心肺。 心肺复苏外加人工呼吸,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有差不多四五分钟,直到叶青的手臂都开始发酸,快要使不上劲儿了,老太太才幽幽转醒。 “哎,醒了醒了!真是神了!” 老太太这一醒,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讶又好奇地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叶青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地冲着周围的乘客道: “麻烦大家都散开点,围太紧了不利于病人呼吸。” 这时候的人大多还是淳朴热心的,一听叶青这么说,立马就往后退了退,把中间的位置都给空了出来。 这老太太虽然人醒了,但意识还是迷糊的,叶青凑上前问了几句,老太太根本答不上来。 没办法,叶青只能请求司机想办法把车往最近的医院开。 老太太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引发的急性心肌梗死,虽然叶青用了急救措施先把人给抢救回来了,但并不意味着病人就已经脱离危险了,必须得尽快送去医院进行治疗。 当然,以叶青的木系能力,其实只要大量注入木系异能,这老太太的病当场就能够治愈个六七成。 但叶青又不傻,当然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就把自己置身险境。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帮忙稳住老太太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车里的乘客一听说老太太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立马就都赞同让司机改道去医院。 很快,在众多热心群众的帮助下,老太太就被送到了最近的人民医院。 叶青一路跟着进了急诊室,又把老太太的情况大致跟医生解释了一遍。 因为暂时不清楚老太太的来历,叶青只好自掏腰包,帮忙先垫付了十块钱的医药费。 当然,叶青可不打算当无名英雄,在垫付医药费的时候,她是留了自己的名字跟联系方式的,等老太太的家属来了,这钱可是要家属还的! 亲眼见老太太被推进了手术室,叶青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来了医院,她也不急着回去了,索性就把她穿越过来后就惦记的事给一块儿办了。 她给自己也挂了一个号,做一个详细的心内科检查。 这么一折腾,等再坐上回家的电车时天都已经黑了。 想到早上出门时的情形,叶青就猜到叶家肯定没留她的晚饭,她也不想大晚上的饿肚子,干脆先在外头吃了再回去。 正巧这个时间点国营饭店终于开门了,她下了车就直奔堰塘老街口的国营饭店,进去就点了两道荤菜一道素菜外加五两米饭,花了五毛外加两张肉票一张粮票。 多年不知猪肉味儿,叶青感觉她都快能吞下一整头猪了,而且这年代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是真不赖,就这么三道很普通的家常菜,好吃到她快把自己舌头都给吞掉了。 三道菜外加半斤米饭,都被她给吃了个干净,连最后的那点汤汁子儿都拌饭吃了。 就她这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相,也幸亏是在这个时代,这要是换成末世前,怕是得让人笑话死。 但在七十年代,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紧巴,珍惜粮食的意识几乎根植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所以像叶青这样吃饭的还真不在少数,她这样狼吞虎咽的画风也就不怎么打眼了。 吃到撑,叶青抹掉嘴角的油,这才一脸餍足地回了筒子楼家属院。 不过,才回到家打开门,迎面就飞过来一把扫帚。 意识到危险,叶青反应还挺迅速,立马就闪到了一边。 扫帚落地,叶母的谩骂声紧随而来: “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爸跟你大哥在厂里忙了一整天,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良心让狗吃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叶青眼神骤冷。 “敢情全家只我一个人有手是吧?爸跟哥要上班,你跟大姐小妹总不用上班吧?只有我能做饭,你们其他人都只要坐等着吃就行了,我是这个家里的保姆吗?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我就今天歇一天,也能被骂良心让狗吃了,那你们这些坐享其成的算什么?” 叶母见惯了二女儿逆来顺受的乖巧懂事模样,骤然看到叶青变成了叛逆刺头,顿时震惊又错愕。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 “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坐享其成,老娘养你这么多年容易吗,不求你给我多少回报,不过就是让你做几顿饭而已,你就这么大的怨言,我看你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幸亏把你给送下乡了,不然留下来怕是得留成仇!” 不提下乡还好,一提下乡叶青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因心脏病猝死的可怜小姑娘。 叶青看着叶母笑问道: “你知道你二女儿有心脏病吗?” 叶母顿时愣住。 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叶父及叶家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被这话给弄得呆立当场。 叶青表情十分冷漠,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知道叶青有先天性心瓣膜缺损,不能过度劳累,不能受到刺激,也不能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吗?” “拜你们这些年所赐,因为操劳过度加上营养不良,她这个病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几年好活了,说不准都坚持不到下乡就没命了。” 屋里一片死寂。 叶母的眼中有震惊一闪而过,她根本没注意到刚刚叶青说那番话用的是第三人称,在征愣了两三秒后她就回过神来,立马反驳道: “什么心脏病,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危言耸听,别以为你胡乱编造一个理由,就能逃避下乡插队!我告诉你,革委会的名单已经下来了就不会再更改,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死在下乡的火车上!” 这话一出,屋里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 “叶青,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现在政策就是这样,各家得出一个人,你大哥有工作你大姐有对象,只有你下乡最为合适!你得有点大局观跟奉献精神,不要让我跟你妈为难!”叶父一开口就是一通说教。 “是啊二妹,领袖同志都说了,农村天地广阔,去了乡下也能大有作为,你在城里没工作,还不如去乡下种地呢,再说这些年家里的活计你都是做惯了的,去了乡下肯定也能应付得过来,不像我,连饭都不会煮,菜也不会烧。” 叶红也紧跟着帮腔,一面茶言茶语,一面冲着叶青眼露得意。 叶志高则是一脸的义正言辞: “她就是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想要逃避下乡呢,爸妈,大妹,你们不用跟她说那么多,反正名额已定,她要是敢当逃兵,直接让革委会把她抓起来就是了!” 叶霞跟叶志远虽然没说话,但看向叶青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和鄙夷,显然所有人都认为所谓的心脏病肯定是叶青为了不下乡找的借口。 叶青知道叶家人对原身没多少感情,可也料不到这一家人能冷漠绝情至此。 既然这样,她也没打算再跟这家人虚与委蛇了。 她点了点头: “虽然你们欺负我这么多年,但到底家人一场,本来以为你们多少还是对我有点亲情的,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过既然这样,那反而好办了。” “你们不就是想要我下乡吗?也不是不可以,但在此之前,咱们先谈谈下乡前的交接手续吧。” “第一,今天早上革委会来送下乡通知的时候,可是给了250块的安置费,这钱你们得一分不落全给我!” “第二,给我准备好十斤新棉花,再加300块钱傍身,另外还得给我准备一块手表。” “没这些东西,想让我下乡没那么容易!” 叶青这要求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 别说是额外给她三百块跟一块手表了,就是原本革委会给的那250块安置费,叶母原本都打算自己昧下,压根没想过要交到叶青的手里。 现在听到叶青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其他人瞠目结舌,叶母则是暴跳如雷: “我看你这不是心脏病,是失心疯了!想要老娘给你准备这么多东西,你怕是在做梦!” 叶青一点也不意外叶母这个反应。 但她十分淡定,从口袋里掏出了下午在人民医院心内科开具的检查证明: “不同意也没关系,那我明天再去革委会走一趟好了。” “想必有这个证明,革委会应该会重新考虑咱们家的下乡人选,毕竟他们肯定也不想有插队知青死在下乡的火车上吧?” 6 谈判,撕破脸皮 一开始听叶青说要去革委会,叶家几人根本不以为意。 但等叶父接过那张查验证明,看清楚上面的诊断和盖的人民医院大红章后,整个人直接僵立当场。 叶母和几个兄弟姐妹见叶父表情不对,也都跟着伸长脑袋凑了过去,想要看看叶青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结果看完后,一屋子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叶父叶母是不敢置信,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就是各怀心思了。 好在叶青根本不在意这些人在想什么。 她特意去医院开这个医学证明,就是为了给自己增加谈判的筹码。 本来她还打算在叶家再隐忍几天的,奈何叶母不肯放过她,既然如此,那她也无需再忍,干脆直接撕破脸皮,尽可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是人民医院心内科的检查报告,上面的公章做不得假,如果不信,你们大可以自己去查。” “这些年我自认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起得比鸡早,吃得比猫少,吃穿用度都是捡家里人不要的,如今还要被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送下乡自生自灭。” “付出这么多,最后得来的却是你们的指责,说我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实在是太可笑了!” “既然我的一片赤诚得不到你们的认可,那我也就没必要再当你们口中所谓的乖乖女了。” “东西已经给你们看了,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要让我代替大哥大姐下乡可以,那就按我说的来!我要的东西,今明两天你们就得给我准备好,否则说不准我一个不乐意,就去革委会那边把我这个体检报告递交上去!” “你们说,要是革委会认定我的身体健康状况不符合下乡插队的条件,那咱们家,会把谁给顶上去呢?” 叶青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大姐叶红。 叶红心下一沉,脸上瞬间紧张又慌乱,她下意识地就探出手,把叶父手里那张查验证明给抢了过去,然后发疯一般三两下把那张纸给撕成了碎片。 “假的,都是假的!这玩意儿根本没用!肯定是叶青这死丫头找人伪造的!” 为了不下乡,她连街道办主任那个又矮又丑的跛脚儿子都下得去嘴,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绝对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 只是让叶红没想到的是,她这边才撕完,那边叶青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撕呗,除了我手里这份,我在别的地儿还藏了好几张,有本事你就把我所有的备份都给找出来呀。” 叶青笑嘻嘻地看着叶红,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当然不可能在别的地方藏着备份,但确实早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医院那会儿,她以怕证明弄丢了不好补办作为借口,偷偷给医生塞了一点好处,让其多给她填了一份诊断报告。 这会儿搞的就是心态,她这边越是从容淡定,就越是能让谈判的另一方自乱阵脚。 果然,见叶青有恃无恐,叶红对叶青的话深信不疑。 她心下暗恨,却只能目光阴翳愤怒地死死盯着叶青。 这一刻,她撕了叶青的心都有了! 叶青可半点都不怵,她只问叶父叶母: “你们怎么说?” 叶家夫妇被这个变故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被他们忽视多年的二女儿,竟然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且甚至已经病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即便这个二女儿再怎么不讨喜,那也是叶家的一份子,现在说没就有可能没了,这让叶家夫妇如何不震惊愧疚?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后,像是忽然找到了遗失多年的父爱母爱一般,看向二女儿的眼神里开始流露出浓烈的爱意和悔意。 只可惜,这份迟到的歉疚和爱意,于原身而言已经是为时已晚。 至于叶青,她根本不信,甚至还忍不住冷笑。 实在是这对失职的父母此刻那泛红的眼眶,无异于鳄鱼的眼泪,在叶青看来实在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别搁这儿假惺惺了,恶心谁呢?真要心疼孩子,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就你们这样的,根本不配当叶青的父母!” 叶青根本不想配合这对父母演戏,说话就跟下刀子一样尖锐直接。 叶父叶母还没反应呢,那边叶志高先不乐意了,他立马就板着脸开始训斥说教: “叶青你怎么跟爸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叶青是真见不得这个大哥露出这幅高高在上的嘴脸,得了便宜你老老实实当鹌鹑就得了,非要跑出来刷存在感,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吗? “教养?我哪儿能跟大哥你比,从小到大也没人教我啊!” “你从出生开始就是家里最受宠的,吃穿用度都是独一份,工作妈也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是爸妈的心尖尖,我是啥?我在这个家连保姆阿姨都不如。” “所以你这个既得利益者,根本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你要真这么硬气,有本事你就把自己的工作让出来,然后主动报名上山下乡去,这样我们剩下的这些兄弟姐妹谁也不用争了,还得敬你是条汉子!” “可问题是你敢吗?” 叶志高被叶青这话给噎住,脸色瞬间被气得通红。 可叶青这话确实把他给架住了。 他还真不敢下乡插队,这堰塘老街前两年就有知青下乡,结果等到回来探亲的时候,这些人整个都快瘦成皮包骨了,说起乡下的日子更是哭爹喊娘直说苦不堪言。 正是因为知道乡下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叶志高这会儿被叶青怼了后,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生怕叶青再揪着他不放。 见叶志高这么快就怂了,叶青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叶家夫妇这时候隐约已经意识到,二女儿跟他们离了心,但他们到底还是不死心,还想再打感情牌挽回一下。 “阿青啊,你误会了,我跟你妈不是——” 话未说完呢,就被叶青不耐烦地打断了: “别以为掉几滴猫尿就能让我心软,更别幻想我还能跟你们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没那么好糊弄!想要我下乡就掏钱,行不行的你们赶紧给句准话!” 被叶青当场戳破了那点小心思,叶家夫妇酝酿好的悲伤表情瞬间挂不住,眼中不自觉闪过羞恼和厌恶。 这些年他们夫妻俩已经习惯了对叶青颐指气使,现在他们俩也仍然没能改变心态,总觉得只要给这个二女儿态度温和点说几句软话,这个二女儿就能重新被他们拿捏。 但他们不会料到,他们那个老实木讷的二女儿已经不在了。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叶·钮钴禄·青,早已经换了一个芯子。 来自末世,早就见惯了人生百态并看透了人性的叶青,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叶家那对双胞胎早就傻眼了。 他俩是真没想到,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二姐,如今竟然变得这么吓人,不光是牙尖嘴利,就是那眼神跟气场,光是对视一眼都有些让他们胆战心惊。 只有叶红心急如焚。 她心里最清楚,上山下乡政策虽然是要求各家必须得最少出一个孩子,但在人选方面也是有要求的。 除了年龄之外,对知青的身体健康状况也有相关规定,像叶青这样有先天疾病的,确实不符合政策要求。 如果叶青真把这份查验证明交上去,那叶青的名字必然会被革委会抹除。 虽然革委会的做派向来说一不二,但是他们也绝不愿意沾染上人命官司,如果下乡知青病情严重到可能会死在火车上,他们肯定会提前就规避掉这个麻烦。 不然要是上头追责下来,负责安排下乡事宜的相关人员,很可能都得跟着吃挂落。 可一旦叶青不能下乡,那他们家必然还会被革委会找上门,到那个时候,这个下乡的人选,就只能落在她的头上了。 “爸,我听家栋说,他爸跟你们缫丝厂的杨副厂长好像是同学……” 叶红急切地把她掌握的最大一张底牌给亮了出来。 原本这件事她一直没有说,是打算等将来结婚了,以此作为谈判条件,从娘家谋取更大的好处的。 但现在被叶青逼到了绝境,为了自救,她不得不把这个杀手锏拿出来了。 叶红这话听起来好像没头没尾的,但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叶父是缫丝厂车间的技术员,早在十年前他就当上了技术组的组长,但自此后就再没有了任何升职的迹象。 叶父心心念念的都是当上主任,进入厂里的领导班子,这事儿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可不管是叶家还是叶母娘家都没人能给他助力,叶父也没这方面的门路,只能在车间技术组苦熬。 现在叶红说这话,那简直是搔到了他的痒处,让他不重视都不行了。 因为叶红嘴里的胡家栋,正是她最近在谈的对象,胡家栋的父亲是堰塘老街的街道办主任。 如果叶红说的胡家栋的父亲跟缫丝厂的杨副厂长是同学这话是真的,那只要叶红嫁到胡家,他就能借助亲家的这条人脉,跟缫丝厂的副厂长攀上关系。 到那个时候,有杨副厂长为他背书,他想要升职当主任那还不是分分钟拿捏? 叶父心下控制不住地激动狂喜,看向大女儿的眼神里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大女儿精明又孝顺,他果然没白养! 叶父冲着叶红宽慰地点点头,再看向叶青时可就再没了半分温情。 显然,他已经看出来了。 这个二女儿根本油盐不进,已经铁了心要跟他们决裂。 既然没了修补和挽回的可能,那叶父可不打算再浪费感情,反正这个病秧子也活不了多久了,说不定下乡连一个月都熬不住。 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儿,死在哪儿他根本不在乎! 权衡好利弊后,叶父很快就做出决断,他定定看着叶青: “两天时间太短,不可能把你要的那些东西凑齐,等你下乡那天,我送你去火车站,会把你要的东西都给你!” 叶青心里清楚。 叶父所谓的送她去火车站,可不是为了向她展示他那点微薄的父爱,而是怕她拿了东西又反悔,得亲眼看着她上火车才放心。 她在心里哂笑,面上却是淡定点了点头。 她可不怕叶父说话不算数,答应给她的东西不给,她一点也不介意从火车站跑回来,把叶家这点破事撕得整个堰塘老街的人都知道! 反正她有医院的诊断报告作为护身符,根本不怕革委会追究。 叶家要是不怕家丑外扬,大可以试试看! 7 杀机,异能升级 得到叶父的承诺,叶青也就不用再去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了。 这个家看似平时都是叶母咋咋呼呼管着里里外外,但其实真正掌握着决定权的,还是叶父。 现在叶父同意了叶青提出的条件,就算叶母和叶家其他几个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叶志高跟叶红对此当然不满。 毕竟这俩自私惯了,都把家里的钱视为了自己的,这俩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马上都是能成家的年龄了,早就做好了要把叶父叶母的手里的存款哄骗到手的打算。 可现在叶青忽然搞了这一出,又是要钱又是要手表棉花的,彻底打乱了这俩人的计划。 虽然叶父叶母都是工人,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得有近百块的进项,但架不住家里头人多啊。 而且叶家在乡下还有爷爷奶奶在,每个月得给五块钱的赡养费,所以算下来,叶家每年能余存个百十来块就不错了。 这么算的话,叶家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顶天了也就两千块出头。 可叶青这次狮子大开口,一下就分走了七八百块,等于家里的存款一下就得缩水三分之一,这让叶志高和叶红如何不恨不恼? 叶母也是憋屈得不行。 家里的钱怎么花她都是有成算的,她都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工作让给大儿子,再过个两三年,再想办法去给小儿子买个工作,剩下的钱,估计也就刚刚够给俩儿子娶媳妇儿用。 但这个家向来是由叶父说了算,他都同意了,叶母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好在这个当口反驳。 本来她在知道叶青命不久矣后,是真的觉得对这个二女儿有些亏欠的。 可叶青这么一闹,她仅存的那点愧疚顿时消失殆尽,只剩下恼怒和不满。 叶青当然知道家里这几个都各怀鬼胎,但她才不在乎,甚至在达到目的后,她就笑眯眯地进了阳台那间杂物间。 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她有些累了,得好好睡上一觉,毕竟明天一大早她还要去市郊呢。 哪怕已经跟这一大家子撕破脸皮,叶青却是有恃无恐,半点不担心叶家这些人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毕竟她有心脏病这事儿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叶家只要不蠢,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招惹她,不然真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让她在下乡插队前就挂了,那叶家可就要重新再出一个孩子下乡,那绝对得不偿失。 叶家投鼠忌器,哪怕再不满,也会在下乡这事儿尘埃落定前,把叶青给稳住。 这边阳台杂物间叶青睡得一脸香甜,那边叶家众人却是相当窝火。 “发什么愣?赶紧做饭去,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了!” 叶父没好气地冲着叶母发号施令。 叶母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这些年家务活基本上都是二女儿在干,她都已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很多年了,现在骤然要她来做饭,她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叶母下意识就想叫大女儿来给她打下手。 可叶红鬼得很,知道叶父对升职的事儿感兴趣,立马就假装要跟叶父细聊那个杨厂长的情况。 这在叶父看来是大事儿,他立即迫不及待地拉着叶红问询打探,根本不让叶母把人叫走。 剩下那仨对视一眼后,都纷纷躲进了房间里,压根没有要去给叶母帮忙的想法。 叶母心里不得劲儿,只能在厨房摔摔打打。 手忙脚乱给弄好了晚饭,味道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但大家都饿了,这时候也顾不上去计较饭菜的味道如何了,先胡乱应付一顿再说。 等晚上躺在床上,叶母翻来覆去越想越气,忍不住问叶父: “这二丫头真是翅膀硬了,以前看着挺贴心懂事的,没想到心思藏这么深!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老叶,你不会真打算如了她的愿,把她要的东西都给她吧?那些钱可都是咱们给儿子攒的!” 叶父眼中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这钱就算给了她,她有命花吗?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办法,保管叫她怎么把东西拿走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叶母一愣,忙问叶父想了什么办法。 叶父却不多解释,只意味深长道: “反正她都活不长了,死也要死得有点利用价值!这事儿要是安排妥当,不光咱们家那些钱能追回来,说不准还能让革委会那边欠咱们家一个大人情!” 叶青还不知道叶父对她起了杀机。 她这一夜睡得倒是挺安稳,一大早还不到六点,她就睡醒了。 因为要去市郊,所以她也没耽搁,起了床胡乱洗漱了几下就出门了。 这时候叶家其他人都还没起床,昨天叶青闹的那一出,让这一家子都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几个人集体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凌晨才睡着觉。 叶青先去国营饭店排队吃了早餐,一毛钱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就能吃到饱。 然后她又在菜市场转了转,四下看了看,了解了一下这个时期申城的物价情况。 这时候粮油副食还有肉菜摊都是要排队的,哪怕才六点,已经到处都排起了长龙,菜市场供应的东西不多,只要货物一上架,不到半小时就一抢而空。 叶青看了一圈心里面就大致有底了。 总之现在大街上能看得到的店面和厂子,都属于国营,什么东西都得凭票购买。 倒是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里面偶尔也会有不要票的瑕疵品,但这样的东西基本都会被内部人员消化,外人如果没这方面的门路,根本买不到。 叶青其实还想去黑市看看,可她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黑市在哪儿。 不过等从叶家拿到那笔钱,她手头就能宽裕很多,去黑市这事儿倒是也没那么必要。 她也就不浪费时间琢磨了,随便逛了逛,就溜达去了公交站。 花七分钱买了一张公交车票,乘坐城郊线前往郊外的佘山。 申城的地形地貌基本上是三角洲冲积平原,周围没什么高山峻岭,唯一能够称之为山丘的,大概就只有位于西郊的畲山了。 说是山,其实海拔还不到一百米,但这座山由十几座小山峰组成,森林面积足有四百多公顷,里面的植被相当茂盛。 所以叶青汲取异能的第二站,理所当然就选择了这儿。 果然,等下了车,步行到了山脚,那股浓郁的生机就霸道地笼罩而来,叶青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异能在躁动,很是迫不及待了。 这荒山野岭可不像人民公园,大白天的还有人来闲逛,估计这个时间点,这周边一带的农民都在地里上工呢,所以叶青完全没了顾忌,钻进林子里后,就跟老鼠进了油缸一般,敞开了肚皮吸收能量。 昨天在人民公园叶青就感觉自己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 所以这会儿在林子里才呆了半小时不到,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 这就是异能要升级的征兆! 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叶青继续咬着牙坚持,结果还不等她刚刚吸收的能量消化完,她浑身气血翻涌,眼耳口鼻都不受控制地溢出血来,紧接着就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直到耳畔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叶青才幽幽转醒。 再一睁眼,就看到了正中央高挂的日头,估摸着已经是中午了。 也就是说,她这一晕,就晕了好几个小时。 不过比较庆幸的是,刚刚她的坚持是对的,因为她的异能,确确实实冲破了桎梏,顺利升到了二级。 叶青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毕竟初级异能跟二级可是有着质的区别。 初级异能下,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小小的水潭,能蓄存的木系能量相当有限; 但升级之后,就好像是潭水汇入了湖泊,存储空间起码得到了百倍扩展,跟初级状态相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叶青甚至怀疑,现在就算她把整个畲山的木系能量都吸收完毕,可能都达不到她的二级异能容量极限。 当然,马上就要下乡了,她现在时间有限,也不可能在下乡之前把这些树挨个都摸上一遍。 四百公顷的畲山,是人民公园的上百倍,里面的树可供叶青挑选的就多了,所有她也变得格外挑剔,只有生长得高大旺盛蕴含的木系能量极为丰富的大树她才会出手。 异能升级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吸收木系能量的速度也加快了,原来一棵树差不多得两三分钟才能搞得定,但现在基本上在半分钟内就完成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么大面积的山林,她想要在短短几天内整个筛选一遍是不太可能的。 叶青也知道她不能贪心,好在畲山并不是她的终点站,等下了乡天高海阔,肯定还会有更大更茂密的林子在等着她。 在林子里面一呆就是七八个小时,到下午太阳西斜,叶青才停下来歇息。 因为有昨天在人民公园的经历,叶青这回没打无准备的仗。 她在国营饭店吃早餐的时候,特意多买了几个包子当做干粮,加上林子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野果子吃,所以哪怕忙活了一整天她倒也不觉得饿。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她就不打算继续在林子里逗留了,准备先坐车回市里,明天再战。 虽然她有木系异能,但战斗力有限,这深山野岭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大型凶猛动物? 晚上要是在林子里过夜,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她一个人很可能应付不来。 结果叶青才转身要下山,忽然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头上。 8 找上门来 一个巴掌大的松球咕噜噜滚到了叶青的脚下。 叶青慌忙回过头去。 就见罪魁祸首——一只灰棕色的松鼠正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跳脚。 一边跳,这小家伙还冲着她龇牙咧嘴吱吱叫个不停。 叶青不由得皱眉。 其实叶青一向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没啥抵抗力。 尤其是翘着个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松鼠,她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上手去rua一把。 可这玩意儿拿松球砸人就有点讨嫌了。 毕竟松球也是有点分量的,从那么高的树上丢下来,叶青感觉她后脑勺都肿了个大包。 气得她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这只松鼠一眼,赶忙伸手在那个包上揉了揉,用木系异能给自己快速消肿止痛。 不过叶青以为这松鼠是没抓稳松球,不小心掉下来的,也不好跟一个小动物过多计较,只能自认倒霉,转过身就继续往山下赶。 谁成想她才走了没两步,那只松鼠就急了。 小家伙着急忙慌地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接蹿到了叶青跟前,拦住了叶青的去路。 似是怕叶青听不明白一般,这家伙在地上手舞足蹈连蹦带跳的,时不时焦急地伸爪子指了指林子里,时不时又抬头眼神跟叶青对视。 叶青顿时蒙了。 虽然她听不懂松鼠的语言,但她看得出来这只松鼠神情很焦急,像是在向她求助。 而且松鼠通常是怕人的,一般在林子里遇到人类靠近,它们肯定立马逃得远远的。 现在这只松鼠却克服了恐惧的本能,主动跑到她跟前来与她沟通,足以说明它所求的事有多十万火急。 “你想要找我帮忙?” 叶青试探着开口问道。 也不知道这松鼠听懂没,反正这小家伙脑袋歪了歪,略思考了两秒,转过身就重新往林子里蹿。 没走多远,这只松鼠就在一棵矮灌木上停了下来,吱吱叫着示意叶青赶紧跟上。 叶青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认命般跟了上去。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了,实在不行,晚上用藤蔓编个吊床在林子里将就着睡一夜,想来应该也不打紧。 然后,叶青就跟着那只松鼠在林子里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处落英缤纷的大树跟前。 这树看着有点眼熟。 可不是眼熟吗?就这又是开花又长新叶的模样,不是她干的是谁干的? 叶青有些想不明白这松鼠把她领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这只松鼠之前看中了这棵老松树上的果子,她这边将老松树重新焕发出生机了,原本结在树上的果子就没了,所以这个松鼠反而不乐意了,才要来找她算账? 可这片林子里松树那么多,就算这一棵老松树发生了变化,其他那些树上果子还多着呢,按理来说应该不影响林子里的这些动物们囤粮过冬才对呀。 就在叶青愣神的时候,只见那只松鼠三两下就蹿上了这棵长出了不少新枝条的老松树,然后停留在了一处树干上,冲着叶青骂骂咧咧叫个不停。 那愤怒又焦急的模样,叶青哪怕听不懂,也觉得这松鼠怕是骂得很难听。 叶青满脸都是问号。 就在叶青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在那个松鼠站立的树干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探出了小半个黑黢黢的脑袋,跟眼前这只跳脚的松鼠碰了碰鼻尖后,也开始张开嘴吱吱吱叫个不停。 叶青这才发现,这树干中间位置,竟然有一个松鼠洞,洞里面还藏着一只松鼠,而且看这对松鼠的模样,两个小家伙很可能是一对儿。 眼见着叶青杵在树底下无动于衷,那俩松鼠似乎也已经放弃了希望,俩松鼠在树洞口你侬我侬像是在上演生死离别。 电光火石间,叶青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猛地一拍脑门,一脸尴尬又歉疚地看向这对小夫妻。 “实在对不住啊,我真不知道你们的家在这儿,不然我肯定不会动这棵树,那啥,你也别骂了,我这就救你媳妇儿出来!” 叶青是真忘了,她满脑子记着的都是怎么快速吸收能量完成升级,却没意识到这棵树在受到异能洗涤后,不光会快速生长,原本树干上的一些陈年旧伤也会重新愈合。 松鼠的窝一般搭在树上,有的是直接占据鸟雀不用的窝,但也有的则是把啄木鸟掏过的树洞来做巢。 而很显然,眼前的这对松鼠,住的就是树洞。 但比较倒霉的是,它们的家,在一棵长势非常旺盛木系异能极其丰富的老松树上,而这棵松树,又凑巧被叶青给瞄上了。 在经过叶青那摧枯拉朽般的异能催化后,这棵树转在短短几分钟内从老年重新迈入了青壮年,然后原本树干处被啄木鸟戳出来的洞,也在一点点长拢闭合。 自然而然,原本刚好能让松鼠顺利进出的狭窄洞口,也跟着小了一大圈。 偏偏在树洞缩水的那一瞬间,其中一只小松鼠还在洞里面睡觉呢,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等到它反应过来时,它已经被囚在了这个牢笼一般的树洞里,再也出不去了。 得亏是这只松鼠的另一半还在外头觅食,不然夫妻俩双双被困在树洞里,那这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叶青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好端端的受这无妄之灾,这俩对她这个始作俑者就算骂得再难听,那也都是她应得的。 她赶紧边安抚这俩小家伙,边在脑子里快速思考对策。 这松树树干还挺粗壮,踹是肯定踹不倒的,所以叶青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把这个树洞给撬开,然后把那只被困的松鼠先救出来。 叶青在自己随身背着的挎包里翻了翻。 里面唯一趁手的工具,是一把铁皮老式削笔刀,不过寸许,刀身刀柄都是铁质的,有点锈了,但是看刀口还是挺锋利的。 这把削笔刀还是原身初中那会儿在上学的路上捡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原身却很爱惜,一直在随身挎包里带着。 叶青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行,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根藤蔓就用木系异能快速催生,然后用藤蔓困住自己的腰身后,将自己送到了那个缩水的树洞处。 两只松鼠显然被叶青这一手给吓了一跳,不过俩小家伙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叶青是来帮忙救鼠的,外头那只立马闪身让开了位置,里面那只则老老实实地缩回了树洞里。 好在叶青手里这把削笔刀还算给力,她这边削了几十下后,顺利将这个洞口给扩大了一半,让里头被困的那只小松鼠顺利钻了出来。 总算把小家伙给救了出来,叶青擦了擦额头的汗,也忍不住跟着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给这对夫妻俩送点什么作为补偿呢,谁知这俩逃出生天后,里面就快速窜进林子里不见了,那逃之夭夭的模样,俨然把叶青视为了洪水猛兽一般。 叶青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心虚到不知该说啥。 顺手将刚刚的树洞再次就进行修补后,叶青才驱动藤蔓将自己放回地面。 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急着下山回家了。 主要是经过刚刚这一番插曲,太阳真的已经落山,估摸着时间都已经快到六点了。 来市郊的路上,她就已经找售票员打听过了。 出城的这条公交线路,最晚回城的一趟班车是五点半,也就是说,这个时间点,她就算下山,也赶不上末班车了。 所以她今晚上只能在这个林子里睡一宿。 经历过末世,叶青早就已经习惯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因此哪怕这会儿被困在这片林子里,她倒是也不慌。 趁着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她在这一带四下转悠了一圈。 运气不错,被她找到了一颗野生的板栗树跟猕猴桃树,树上结着稀稀拉拉的果子,不算多,但也足够叶青充饥止渴了。 这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山里这些野果都已经快成熟了,叶青又稍微注入了一点异能催化,让这些野果直接从接近成熟期,变成了直接熟透的状态。 然后她把这些野板栗跟野猕猴桃都摘了下来,板栗爽脆且富含淀粉,猕猴桃清甜水分又足,好吃得叶青根本就停不下来。 吃饱喝足,叶青又就近找了个还算空旷平坦的位置,在周围几棵树的树杈之间催生了数根藤蔓,横七竖八直接编织出了一个圆型的高空吊床。 吊床离地足有四五米高,就这个高度,叶青估摸着除非是遇到擅长爬树的猫科动物,不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生机环绕的密林中沉睡,对叶青这个木系异能者而言绝对是一种非凡的享受,这样的场景,在末世那十年叶青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梦正见自己在末世天灾来袭后跟着难民到处颠沛流离四处逃亡呢,忽然一声木仓响,直接把她给吓了一跳,猛地就从吊床上坐了起来。 “彭彭——” 又是两声枪响。 这回叶青听得分明,木仓声就响彻在林子里,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9 不准动! 暗夜里,叶青的眼睛亮到发光。 她倒不是害怕,而是好奇。 末世后期,全球秩序崩坏,官方约束力变弱,随着异能者的崛起,很多私人幸存者基地开始到处争抢地盘和资源,火拼这种事随处可见,叶青早已经习以为常,对枪声也没那么敏感紧张。 但眼下,她已经穿越到了七零平行时空。 虽然这个时期国内时局保守,但肯定是安定和平的,正常来说,山里面是不可能会出现枪声的。 叶青脑子飞速转动着,她怀疑是不是附近的农民趁着晚上没人,偷偷到山里面来打猎来了。 毕竟这时候物资匮乏,按照国家规定,各大生产队养的份额猪都得统一上交收购站,农民们只有等到年底的时候才有可能分得到几斤肉。 但地里面劳作又很辛苦,缺少油水就没力气干活,人不可能不馋肉,于是就有一些村里的老猎户,会在农闲的时候跑到山上来猎野猪野鸡野兔之类的,沾点荤腥。 只是,叶青的这个推测很快就被推翻了。 因为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穿过树林子,径直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而来。 叶青坐在高空吊床上没动,但借着夜色中微弱的月光,她能隐约看到,有两个人一瘸一拐地仓惶逃窜。 许是跑得实在太筋疲力竭,这俩好巧不巧的,就在叶青的吊床底下随意选了一棵大树,背靠着大树干坐下就开始歇息。 “老猫你伤到哪儿了?”其中一人边喘气边问道。 “肩膀,再往下一点,那枪子儿就得打老子心口上!妈的,这回碰上硬茬子了!” 另一个声音有些虚弱,边捂着肩膀边骂道。 “你之前一直很小心的,这回怎么会让人给盯上,连背后跟着尾巴都没发现?”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暴露了,我根本不会来见你!” “这条子是个狠角色,要不是咱们之前在这山里踩过点,把那小子引到陷阱里去了,今天咱们怕是都得交待在这儿!”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赶紧回去,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继续等狐狸的指令!老子反正是暴露了,回去也是死,还不如跟这个条子同归于尽,一命换一命,也不算亏!” 中枪那男人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身份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能再拖同伴下水,必须在这个时候做出决断。 知道这事儿已经没法善了,不把陷阱里那条子给弄死,他们俩就都得完蛋,所以另外那人没再劝,两人在树下完成最后的信息交接后,就准备分开行动。 然而,这两人并不知道,他们俩自认为隐秘的对话,尽数被头顶吊床中坐着的叶青听了个正着。 叶青是真没想到,她不过就是在山里过个夜而已,竟然就碰上了俩间谍接头,而且还被她偷听到了不少不得了的信息。 她赶紧将这俩间谍交接的内容尽数记在了心里,同时默默将手探在了吊床的藤蔓上。 俩间谍交接完毕后,也没再继续耽搁,一个绕道就要从另一头下山,另一个则咬牙处理了肩膀上的枪伤后,抓着枪准备原路返回,要去做掉那个伤了他的警察。 两个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身侧的树干背面,有两根藤蔓正在快速生长,不断往外蔓延。 绕道下山的间谍,在穿过一片灌木丛后,忽然感觉脚下被一根藤蔓绊了一下,身体趔趄着就往前扑。 那人狼狈摔倒在地,只当是自己不小心,暗骂了一声后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耳畔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数不清的藤蔓蜂拥而至。 顷刻间他的手脚就被藤蔓锁死,甚至连他的嘴都被叶片堵了个严实。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诡异变故,那间谍连呼救都没来得及,他的眼中充斥着恐惧,只能拼了命地挣扎。 可这藤蔓捆得太紧,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半分,只能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地面,脑子里充斥着的唯一念头是: 完了!中陷阱了,这一定是那个条子在山里下的套! 叶青可不知道,她操纵藤蔓控制那个间谍的行为,竟然让对方误以为是中了警方的埋伏。 但这会儿,她暂且也管不了那么多,在先解决掉那个要逃跑的间谍后,她就忙不迭地去追另一个要杀警察的。 要不是不知道那个中陷阱的警察具体在什么地方,叶青早把那个中枪的间谍也一并解决了。 只是这片山实在太大,如果光靠叶青自己找,怕是等明早上太阳出来了她都不一定寻得到,所以她干脆就来了一招螳螂捕蝉,先利用这个间谍找到人再说。 因为对方手里有枪,所以叶青一路没敢跟得太紧,好在有藤蔓在前面引路,她倒是也不怕把人跟丢。 跟踪了大概有近二十分钟,就见那间谍在一处隐蔽的山坳停了下来。 然后叶青就见那间谍,猫着身形躲在了暗处,并偷偷地举起了枪。 叶青意识到,那个她要找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 她立马将木系异能快速注入藤蔓内,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间谍准备朝陷阱内开枪射击时,数条形同触手一般的青藤一拥而上,把那间谍直接绑了个严实,并悄无声息地将人吊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树杈上。 不费吹灰之力就活捉了俩间谍,叶青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挺满意。 在末世她就是个战五渣,在面对其他攻击型异能者时她毫无抵抗力,只能躲在队友身后充当奶妈进行辅助。 没想到来了七零年代,她居然能靠自己抗怪,一个人carry全场! 叶青对自己今晚上的表现那是相当满意,她一边沾沾自喜,一边慢悠悠地凑上前,准备去查看一下那个掉进陷阱里的倒霉警察伤势如何。 谁知道才凑近那边的陷阱呢,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咔擦声,紧接着一个坚硬的玩意儿就顶住了她的头。 “不准动!”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叶青身形一僵,脸上的笑瞬间就垮了下来。 刚刚收拾了那俩间谍,她整个人都膨胀得快要飘起来了,完全忘记了危险和警惕,结果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果然,人就不能太嘚瑟,一嘚瑟就容易乐极生悲。 因为不清楚这人是不是间谍的团伙,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识时务地举起手来。 “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跑到这林子里来干什么?” 男人冷漠质问。 叶青故作惊慌害怕,结结巴巴道: “我,我是附近山下的村民,家,家里没吃的了,我进山里来采,采野果子吃。” 叶青这一开口,那人似乎也有些吃惊。 “你是女的?” 原本严厉冷冽的男声,似乎收敛了几分,但许是行事警惕惯了,这人手里的枪依然紧紧抵着叶青的头,没有松懈半分。 “叔叔,你放了我吧,我才十六岁,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正饿着肚子等我回去呢,要不是实在揭不开锅了,我也不会大晚上的冒险进山来摘果子。” 叶青带着哭腔信口胡诌,并慌手慌脚地把她身侧的挎包打开。 那挎包里,确确实实是装了一兜子的猕猴桃跟野板栗,都是之前叶青摘下来后没吃完的。 那人见状,一手仍然举着枪,另一只手则忽然打开了一支手电筒。 强光照射下,叶青下意识就抬起手来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也就是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人又将手电筒给关了。 但就刚刚那一照,那人显然已经把叶青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 确认面前站着的,的的确确就是个面容稚嫩且穿着陈旧营养不良的十几岁小姑娘后,那人这才放下心来。 只不过这一松懈,原本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瞬间就再也绷不住了。 然后叶青就看到,刚刚还一脸凶悍气势凌人的男人,忽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哎哎,你没事儿吧?” 叶青吓了一跳,慌忙凑上前去查看。 这一靠近,叶青就闻到了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大晚上的根本看不清,叶青赶紧把这人兜里的手电筒给抢了过来,打开灯仔细检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一跳。 只见这人二十来岁模样,但面色煞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后背衣服被划破数刀,露出的狰狞伤口深可见肉,左腿膝盖处有枪伤,子弹已经穿破了半月板,右脚则是中了捕兽夹,几个夹趾头被那锋利的铁片夹得血肉模糊。 其他的细小伤口忽略不计,但光是这几处,就已经看得叶青倒吸一口凉气。 伤得这么重,又失血过多,正常人早就撑不住了,这人竟然还能举枪威胁她,叶青是打心底里生出敬意。 虽然还没完全搞清这人的身份,但是叶青在用手电筒在这附近照了一圈后,通过血迹她基本确定,这人就是从她身后那个两米多深的陷阱里爬上来的。 那陷阱里插满了尖锐的竹刀,还放置了捕兽夹,看样子这人后背和右脚的伤,就是因为掉进这个陷阱才中招的。 从种种痕迹来看,之前那俩间谍口中的“条子”,应该就是面前倒地不省人事的这位无疑了。 叶青本来就是追踪间谍来救人的。 现在找到了正主,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刚刚被这人举枪威胁,但对方是追踪间谍而来,在山上又中了陷阱埋伏,对她这个大晚上在山里溜达的不明人员高度警惕戒备也实属正常,所以叶青没打算计较,只想尽快把这人身上的致命伤处理一下。 因为已经被这人看到了脸,所以叶青没敢使用太多异能。 她只能先帮对方将右脚的捕兽夹取下来,又在附近找了一些止血的草药,用石头快速研磨成泥后敷在了那些看起来十分严重的外伤处,再把这人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充当绷带,将伤口暂时包扎好。 最后她才输了一丢丢异能在对方身体里,确保对方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 至于这人膝盖处的枪伤,叶青没敢动。 虽然她完全有能力把那颗卡在关节内的子弹给逼出来,但她又不傻,真要是这么干了,估计她前脚刚把人给救了,后脚就得被人抓起来给送进研究所。 她可不想因为烂好心救了个陌生人,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况且,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取一颗子弹还是没啥问题的,完全用不着她出手。 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叶青这才开始着手处理她抓到的另外那俩间谍。 对这俩间谍,叶青的手法就要简单粗暴多了,粗壮的藤蔓猛抽过去,快准狠,三两下就把人给抽晕了。 然后她才把人给放在地上,开始搜身。 嗯,把这俩间谍身上带的物品里里外外都给翻了出来。 钱票还有手表之类的值钱物件,直接揣兜里; 至于剩下的诸如枪支、涉及到间谍身份或者是间谍间传递信息的物件,则统统放了回去。 做好事可以不留名,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还别说,这俩间谍身上财物还真不少,叶青甚至还在其中一个间谍的贴身裤衩里,翻到了好几片金叶子。 要不是叶青翻得仔细,这玩意儿还不一定能搜得出来。 除此之外,叶青还在其中一个间谍的嘴里发现了毒牙。 一般像这种毒牙,里面藏着的都是氰|化物,只要把毒囊咬破,瞬间就可以毙命。 叶青没去动那颗毒牙,而是一把就将那间谍的下巴给卸了。 抓间谍当然要捉活的才能把价值发挥到最大,想自杀?门儿都没有! 小发了一笔横财,紧接着叶青就开始动笔。 从自己的挎包里找出本子,又把其中一个间谍身上带的钢笔拿了过来,叶青就举着手电筒用左手开始艰难写字。 把这俩间谍之前在树下交接的内容都记下来,确认没有遗漏后,她就把纸撕下来塞进那位警察的裤兜里。 再然后,她又撕了一张纸,把这俩间谍的身份以及这位警察的伤情都写在纸上。 做完这些,她开始把这仨往山脚下挪。 幸亏这山里多的就是藤蔓和树,靠着操纵藤蔓在树杈间穿梭,叶青很顺利地就把那三个大男人给运到了山脚,不然光靠她一个人搬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人弄出林子的。 等把人运到城郊线公交车必经的那条路上,天边启明星已经亮起。 把那俩间谍的手脚都用藤蔓死死捆绑住,确保人不会在半路醒来后伺机逃跑后,叶青就坐在附近的草丛里默默等待着。 直到早上的第一缕阳光慢慢升起,不远处的道路尽头,一辆破旧的公交车终于摇摇晃晃出现在叶青的视野里。 回过身再次在那位刚毅冷峻的警察身上探了探,确认对方性命无忧后,叶青没再犹豫,一转身就快速蹿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10 松鼠的谢礼 从城郊去往市区的第一趟早班车在早上六点半发车。 这时候的农民有代步车的不多,一个生产大队可能都不一定找得出来一户买了自行车的,想要进城,都得乘坐公共汽车。 所以哪怕这会儿才六点半,从镇上的始发站上车的乘客就已经不少了。 车子里面吵吵嚷嚷的,都是在聊着家长里短,或者是最近几个生产大队发生了哪些新闻趣事。 气氛正热络着呢,忽然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在半道上猛地一个急刹,骤然停了下来。 车里或坐或站着的那些社员,都被司机这一脚给搞了个猝不及防,受惯性影响,身体都不约而同往前扑,有的人没站稳,直接摔了个趔趄。 “怎么回事啊师傅?” “好端端的刹什么车啊?” 车里的乘客稳住身形后,纷纷表示不满。 司机也恼火呢,他一把拉住手刹,拉开车门就往下冲,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谁这么缺德,弄这么长的藤条横在大道上,幸亏老子车开得慢,不然这要是撞上了,老子这车都得翻了!” 边骂,那司机边冲到了那根藤条跟前查看情况。 好家伙,几根手臂粗的藤条横在路中间,两头系在马路两旁的树上,大喇喇地挡住了公交车的去路。 乍一看,司机还以为是这附近村里面哪个王八犊子搞的恶作剧,当场气得脸色铁青。 他忙跑回车上,在工具箱里找了一把斧头,冲上去对着那几根藤条就是一顿砍。 把系在一边树上的藤条结砍断后,他就准备回车上。 结果这一转身,就看到树旁边草丛里躺着的三个人。 这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当场叫出声来。 “谁在那里?!” 司机立马就沉声喝问道。 草丛里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那司机脸色顿时就白了。 大清早的,又是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山脚下,能不让人多想吗? 司机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一大堆。 这三个人不会是死了吧?是杀人抛尸吗?那这得是个多凶残的杀人恶魔啊?凶手该不会还躲在这附近的林子里吧? 这么想着,那司机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要逃回车上去。 可考虑到这有可能是命案,他到底还是壮大了胆子,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等终于凑到跟前了,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三人身上不同程度的伤。 其中俩人双手双脚都被藤蔓捆绑着,脸上不知道被什么抽得鼻青脸肿跟个包子似的,完全看不出本来样貌。 剩下那个倒是没被捆着,但上衣已经没了,而且身上的伤应该是被人处理过,已经用布条包扎好了。 司机弯下身正要去探探这几个人的鼻息,忽然注意到这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胸口上放着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他下意识就把那张纸给拿起来展开。 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但内容还是能看得分明: [看到这张纸的同志,请您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切记切记! 光膀子的同志是人民警察,在抓捕剩下这两个间谍的过程中中枪昏迷,亟需送医救治。 鄙人恰巧撞见俩间谍行凶,遂顺手帮了这位警察一把,但特殊原因我不便露面,只能帮到这儿。 所以剩下的还得麻烦您提供助力,目前三人均处于昏迷状态,但不排除中途会清醒,请尽快将三人送交公安人员处理!] 在这张折叠的纸里面,还夹着一张大团结,大团结上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十元辛苦费奉上,此为鄙人自掏腰包,无需告知公安,非常感谢! 看完这张纸条,确认这不是凶杀案现场后,司机心里的紧张和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不但不害怕,甚至于他还有些兴奋。 毕竟这年头,大众的政治觉悟和警惕意识是非常高的,一听到说抓间谍,那绝对是一呼百应,不管男女老少都会积极热情地参与响应。 所以就算这个留纸条的人不掏这十块钱的辛苦费,只要知道这里面有两个间谍,司机师傅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人给揪送派出所。 不过因为涉及到了间谍,加上写纸条的人强调不能声张,所以司机师傅根本没敢大张旗鼓地叫人,而是在略思考了几秒后,就赶紧拎着斧头跑回了车上。 担心被其他乘客发现异样,这司机先佯装发动汽车,但打了几次火都没能把发动机点着,司机师傅气急败坏地拍着方向盘,然后一招手,把那名售票员同事给叫了过去。 两人嘀嘀咕咕小声商议了一番后,售票员就镇定地开始赶车上的乘客下车。 “我们的车出了点状况,得尽快叫人来修理,现在所有人都下车,去镇上坐下一趟吧!” 售票员这话一出,车上的众多乡亲顿时怨声载道。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会抛锚?” “出发之前怎么不知道好好检修一下车辆,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我们赶时间去城里办事呢,现在回镇上哪里还来得及?” “就不能先把我们送进城再去修车吗?” 六七十年代的八大员可是铁饭碗,能当上驾驶员和售票员的,个个都脾气暴躁相当不好惹。 所以一听到这些乡亲们抱怨,售票员立马横眉竖目,摔门开骂: “听不懂人话?车出了故障开不了了,怎么送你们进城?这么有本事要不车给你们来开?” 见售票员板着一张脸咒骂,这些乘客哪怕心里再不满,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拎着行李下车。 好在畲山脚离镇上的公交站点并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这些乘客下了车后,怕再耽搁会误了下一趟车,就都急匆匆往镇上赶。 等这些人都走了,司机和售票员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那边草丛里昏迷的仨抬上车,然后一轰油门就一路朝着城里疾驰。 一直躲在林子里,看到那公交车一溜黑烟只能见着车屁股后,叶青这才放下心来,转身重新回了密林深处。 昨天她在林子里呆了一天,也才筛选了三四公顷的树林子。 所以叶青打算今天再接再厉,继续她的异能升级大业。 不过因为昨天被那只松鼠找上门来算账后,今天叶青在挑选树木的时候就格外小心起来,怕再一个不注意把别的小动物们的窝给毁了。 这么一大片林子,叶青吸收异能吸收得那叫一个欢实,饿了就顺手摘点林子里的野果子吃。 中途运气好,还遇到了几只野鸡在林子里乱窜,她一个招手,几条藤蔓猛地就刺了过去,弹无虚发招招毙命,三只野鸡被藤蔓瞬间绞杀,齐刷刷落在了地上。 九月份开始,正是动物们贴秋膘的时候,这三只野鸡还挺肥,一只起码得有三四斤重。 叶青也不亏待自己,找了一条山溪,用削笔刀把鸡给宰杀了,就在溪水边生了个火堆开始弄烤鸡。 只可惜条件有限,她手边没锅也没陶罐子,不然高低得整一锅野山菌炖鸡汤,那鲜味儿,光是想想都能让人直吞口水。 不过,虽然没有汤,有新鲜熟透的野果子加上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肉,也足够让叶青好好吃上一顿了。 这么香酥肥嫩的鸡肉,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尝过了,哪怕这鸡什么调料都没有放,叶青也依然大快朵颐吃得相当满足。 三只野鸡,叶青只吃了一只,剩下的那两只,她打算晚点带回城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黑市处理掉。 不过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肯定还是吸收能量,所以吃饱饭后她也没耽搁,而是继续朝着山里进发。 让叶青没想到的是,下午她正在林子里疯狂吸收木系能量呢,昨天对她骂骂咧咧的那两只松鼠,居然又找过来了。 这林子里松鼠其实挺多的,长得也基本上都差不多,叶青从昨天进林子到今天也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至少碰见了十好几只。 但昨天来找她帮忙的那只松鼠,额头上有一小搓黑毛,外貌特征非常明显,所以叶青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到这俩,叶青是好气又好笑: “这回我总没把你们的窝给端了吧?你们俩又来找我干嘛呢?该不会是想要来找我要赔偿的吧?” 松鼠夫妻显然并不能通人言,叶青叽里呱啦说的这番话,它们一句也没听懂。 但俩小家伙并不在意,冲着叶青咯吱咯吱叫了几声后,就开始从它们那鼓囊囊的腮帮子里掏东西。 一颗,两颗,三颗…… 很快,在叶青的面前,就堆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坚果,从松子到板栗到野花生到山核桃,这林子里能采摘到的品种,都快被这俩给集齐了。 叶青一面感慨这松鼠的嘴巴里是真能装,一面又有些懵,不晓得这俩毛绒绒整这出是几个意思。 俩松鼠把嘴里的东西都掏完了,就拱了拱那堆坚果冲着叶青示意。 叶青顿时明白过来,哭笑不得道: “这是送给我的?” 她蹲下身去,拿起了其中一颗野花生。 见叶青收下了它们的谢礼,两只松鼠高兴地跳脚,又吱吱叫着要叶青把剩下的那些都拿走。 11 蝴蝶效应?(修) 叶青看着脚边这些山果子,无奈极了。 昨天毁掉了这俩的爱巢,叶青心里面真有些过意不去,可受害者跑没影儿了,她就算有心想弥补,也找不着正主。 本就是她有错在先,却没想到这俩松鼠非但没怪罪她,竟然还因为她出手救出了被困的那只母松鼠,这夫妻俩就巴巴地给她送来了谢礼。 虽然这会儿已经快要入秋了,但是林子里的坚果大部分都还没有成熟。 也就是说,这对松鼠夫妻拿来的这些坚果,还是去年贮藏的存粮。 很快就到新一茬坚果收割的时节了,估摸着这对夫妻的存货也不多了,可就算是在这种存粮告急情况下,俩松鼠还给她送来了这么丰厚的谢礼,这让叶青在感动之余,实在是受之有愧。 投桃报李,叶青也不是那吝啬的人,她看了看手里捏着的这颗野花生,眼珠子一转,顺手就把花生给摁进了脚下的土壤中。 然后将一缕木系异能快速注入花生壳内。 顷刻间,种子发芽催化长出了绿苗,绿苗蹭蹭蹭长到半米高后又疯狂开花,然后花谢落地后,一颗颗落花生在土里快速鼓包灌浆,等到花生苗枯黄时,底下那一串串的花生都快要破土而出了。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把那俩小松鼠都给看傻了眼。 叶青笑眯眯地把那株花生苗连根拔起,一簇簇白嫩的花生就映入眼帘。 虽然只有一颗种子,但经过叶青的异能催化的花生苗长得异常粗壮,结的果子当然也是又大又肥。 叶青帮着把花生给摘了,还把那泥土里埋着的也一并给挖了出来,最后一归拢,少说也有五六斤了。 叶青只从里面拿了一颗,剩下的这一堆花生,她尽数都推到了俩小松鼠跟前。 俩小松鼠还没搞清楚状况,直愣愣地看着叶青,似乎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叶青轻笑一声: “这些算是我给你们的赔礼,赶紧搬回去藏起来吧,不然一会儿有别的小动物过来,说不定就把花生给抢了。” 这话两只松鼠显然是听不懂的。 不过叶青也不在乎这俩能不能听懂,反正只要她不拿走这些花生,俩松鼠迟早会搬回树洞里去。 五六斤花生,对人而言可能分量不算多,但是对小松鼠来说,这却差不多是它们半个冬天的口粮。 果然,在叶青转身离开后,那俩只松鼠在后面又是跳脚又是吱吱吱叫唤,焦急地提醒叶青落下东西了。 可叶青却没有回头,反而很快就没入密林里不见了。 两小松鼠看着那堆花生,隐隐地似乎意识到了叶青的用意,夫妻俩对视一眼后,默契地抓着花生往嘴巴里塞。 鼓囊囊的腮帮子都快要撑破了,俩小家伙又机灵地将剩下的那些花生用落叶盖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地离开。 叶青根本没管俩小松鼠搬运花生的事儿,她又在林子里忙了一两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才准备下山打道回府。 不过考虑到早上的事儿,她也没敢就这么大摇大摆下山,而去用异能操控藤条快速编了个筐子,又把她在山里发现的几窝野山菌还有野果子都采了丢进筐里,这才下山。 主要是怕那俩间谍被扭送派出所后,当地的公安会来畲山这边走访调查,万一她空着手下山正好被人碰见了,说不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不得不说,叶青的小心谨慎还是很有必要的,她在背着筐子抵达山脚后,果然就在她横了几根藤条挡路的那块地儿,看到了几个穿着制服的派出所民警,估计是来勘察现场的。 见叶青从山上下来,立马就有眼尖的警察把她给叫住。 “那个小姑娘,你等一下!” 叶青心下一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好在因为叶青的打扮不起眼,加上她在林子里呆了两天,浑身都脏兮兮的灰尘汗渍,看上去跟附近的村里小姑娘没什么差别,所以那民警也没怎么多留意,只问她什么时候进山的,在山里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在叶青故作紧张和不知所措地回答完后,那民警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寥寥记了几笔后就作罢,并未揪着她过多盘问。 顺利蒙混过关,叶青也不敢在山脚下逗留,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原本她是要在畲山脚下坐车回城的,但看这个情况,她要是在附近等公交车,说不定又会被民警给盯上,所以她还是费点脚,先走远一点避开民警调查监视的范围了再说吧。 申城人民医院。 顾卫东缓缓睁开眼睛。 “老大你醒了?这是几还认得不?” 察觉到床这边有动静,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立马就扑了过来,一张大饼脸凑到了他脸跟前,焦急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顾卫东情绪翻涌,当场就红了眼眶。 他忙垂下眼睑,掩饰自己险些失态的情绪。 “我只是伤了腿,没伤了脑子。” 顾卫东的语气冷淡,一开口就噎死人。 被怼了的傻大个也不生气,反而还嘿嘿直乐,挠着后脑勺好脾气地解释道: “医生说打了麻药会有醒不过来的风险,我这不是担心你出现那什么后遗症嘛。” 顾卫东没接这茬。 比起后遗症,他更关心自己是怎么到医院来的。 上辈子他被困在畲山的陷阱内足足两天,最后还是一个进山砍柴的农民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才将他救出了陷阱。 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因为耽搁了治疗,他中枪的左腿从此就瘸了,只能从部队退役。 所以在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到了十八年前,回到命运的重要转折点后,他再不愿重蹈覆辙。 哪怕明知道那两个被他追捕的间谍会埋伏在陷阱外等着狙击他,他也必须要趁着自己体力尚未完全流失之前,拼尽全力往陷阱外爬。 但让顾卫东没想到的是,在他终于爬上来后,并做好了与间谍殊死搏斗的心理准备后,等在陷阱外面的,却不是那俩狡猾的间谍,而是一个陌生的、瘦骨如柴的黄毛丫头。 再之后,确认那个黄毛丫头无害后,他就因失血过多晕厥,等到再次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送我来医院的,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顾卫东问道。 高福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啊,是公安局的民警同志送你来的。” “据说是城郊线的公交车驾驶员跟售票员从畲山那边经过,发现你跟俩名间谍昏倒在路边的草丛里,就把你们给送去了公安局。” “市公安局那边接到报案后,马上就派人把你送到人民医院来了。” “也幸亏是那个司机跟售票员机灵,医生说要不是送来得及时,不然你那膝盖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说只要你好好静养,有个三俩月肯定就能恢复如初!” 听完高福生的解释,顾卫东也懵了。 送他来的怎么会是公交车司机跟售票员? 他明明记得,他昏迷之前,看到的是一个脸庞稚气的乡下小姑娘。 而且,什么叫他跟俩间谍昏迷在草丛里,那俩间谍竟然都已经被抓了?这怎么可能?! 上辈子那俩间谍的落网可没这么顺利,其中一人想要趁他陷阱后反杀他,被他使诈当场击毙了,另外一个在同伴掩护下顺利逃脱,之后隐没在市井中,又潜伏了数年才被揪出来。 可现在,高福生却告诉他,那俩间谍竟然已经双双被抓,还是跟他一块儿晕倒在路边然后被人扭送进派出所的,这太奇怪了! 不说那俩间谍是怎么被抓的,被谁抓的,只说他跟俩间谍晕倒在草丛里,那驾驶员跟售票员是凭什么判断出来,这其中有人是间谍的呢? 顾卫东听完高福生这番话后,已经是满脑子的问号。 但人类的情绪并不能想通。 顾卫东这边焦急上火,那边高福生这个傻大个却龇着个牙花子乐得都快要找不着北了: “老大你可真厉害,抓着俩间谍,这次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把那两间谍的下线一网打尽,甚至连他们的上线都一块儿给揪出来!” “要不怎么说你是咱们团的王牌呢,几个营长副营长里面,论实力你就是这个,这次的任务时间紧危险性又高,那几个营长副营长谁敢接手?只有老大你敢出马,而且直接手到擒来!” “一次就活抓俩间谍,那几个营长副营长谁有这本事?” “老大这回你可算是一战成名了,立了这么大的功,团里面肯定会要给你进行表彰,到时候你这个副营说不准就能转正了!” “嘿嘿,那啥,你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把那俩间谍给活捉的?” 高福生直勾勾盯着顾卫东,那眼神就跟崇拜偶像似的。 很显然,这家伙从派出所那边的三言两语里,自动脑补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场面,并想当然地认为,那俩间谍就是顾卫东自己逮到的。 高福生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因为他并不知道更多内情,只晓得那个驾驶员发现顾卫东的时候,当时草丛里就倒着三个人,其中俩间谍都被藤条捆绑着。 高福生当然就理解为,是顾卫东抓到间谍后,把人弄晕并捆绑至山脚下,在准备扭送公安局时,他自己也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顾卫东眼中却是一阵茫然。 虽然这个任务是团里交给他来执行的,但那俩间谍的落网,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是被谁救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晕倒在畲山脚下。 这里面疑点重重,他肯定会主动给团里领导上报。 冒领军功这样没品的事儿,他干不出来也不屑干。 他想不通的是,按照他上辈子的经历,原本的事件轨迹不应该是这样。 可现在结果却大相径庭,他被提前获救了,俩间谍也双双被抓,这实在太奇怪了。 别说高福生好奇了,就是顾卫东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造成了蝴蝶效应? 顾卫东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脑子飞速转动着,把十八年前的往事,以及他重生回来后那短暂清醒的记忆都给翻了出来,试图寻找到蛛丝马迹。 但最后他发现根本是徒劳。 因为过去的记忆太过久远已然模糊,而他重生回来后清醒的时间又实在太过仓促短暂,除了那个深夜莫名出现在山中的小女孩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头绪。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那个驾驶员和售票员,问清楚他们当时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他才要下床呢,高福生立马就急了,伸出手来制止了他的动作: “哎哎哎,老大你想干嘛?你现在这情况不能乱动,不然你这膝盖恢复不到位,会变成瘸子的!” 一提到“瘸”这个字眼,顾卫东身形一滞,眼中顿时闪过一片沉痛晦涩之色。 上辈子,就是因为瘸了一条腿,让他的前半生直接活成了一场笑话,事业碌碌无为,婚姻岌岌可危,甚至就连孩子都—— 想到这儿,顾卫东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重来一回,终于有机会能重新改写自己的命运,他可不敢再轻举妄动,万一要是一个没注意,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那条腿再给折腾瘸了,那他就真的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不能下床,那就只能想别的辙了,顾卫东正想叫高福生去公安局那边打听打听情况,看看能不能把送他来医院的那个驾驶员跟售票员给找来。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床尾,忽然落在了那条搭在床尾的裤子上。 那是他执行任务时穿的裤子,应该是他被送来医院后,医院的护士帮他换下来的。 裤子有些脏,还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但一贯爱干净整洁的顾卫东,这会儿却顾不得裤子脏不脏烂不烂了。 因为他的目光,完全被裤兜里那个隐约露出来的一小截白色纸片给吸引住了。 12 差点暴露 虽然过去十八年的记忆早已模糊。 但顾卫东这会儿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这个裤兜里的纸片,绝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把那条裤子给我拿过来!” 高福生不明就里,但他一向很听顾卫东的话,只要顾卫东这会儿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休养,让他干啥都成。 他马上就把那条裤子递给顾卫东。 顾卫东往裤兜里一摸,果然就摸到了一张巴掌大的纸。 这纸像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上面还印刷着绿色的横格。 可能是出于谨慎,这张纸不但被折叠成了四方块,还用胶将纸张的边缘仔细粘起来了。 如果有谁要把这张纸打开来看,必然要将粘黏的部分撕开才行,但现在这张纸依然贴合得严丝合缝,说明之前没有人把这张纸拿出来看过。 顾卫东心下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还没看到这张纸里面的内容,但塞这张纸条的人搞得这么神秘谨慎,说明里面的内容肯定很重要。 也幸亏他被送来医院后住进的是特殊病房,不然医院里人多眼杂的,这张纸说不定早就被人摸走了。 猜到这张纸里面可能写着什么重要讯息,顾卫东反而不急了。 他拿着这张纸先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拿着在鼻尖闻了闻。 纸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松香味儿,应该就是黏纸用的那个胶散发出来的。 这个细节看似无关紧要,但却能让顾卫东从中分析出不少东西了。 首先,这张纸的主人当时手边应该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就近取材,从松树上取了一点树胶用来当粘合剂。 这说明这个人给他塞纸条,绝对是临时起意; 其次,能取到松树的树胶,很大可能当时这个人正在树林子里。 顾卫东追捕间谍的那片畲山密林里面,正好就生长着大面积的松树,那么这个给他塞纸条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救他,并抓到那俩间谍的人呢? 最后一个,这个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说明塞纸条的这人要么自己还在上学,要么就是当时他(她)身边有一个还在上学并且随身带着作业本的人。 最后这一条分析,让顾卫东脑子里蓦地闪过一张清瘦稚气的脸。 那个大半夜莫名出现在畲山深林里,自称是进山找食物,并且背了一挎包的野果子的小姑娘。 那两名间谍落网一事处处透露着诡异蹊跷,顾卫东总觉得,这事儿跟那个小丫头肯定脱不开关系。 也许找到那个小丫头,一切谜底就能解开。 检查完毕,确认没有问题后,顾卫东才小心翼翼把那层树胶揭开,将这张纸展开。 待看清楚纸里面写的内容后,顾卫东瞬间脸色骤变,转过头就冲着高福生焦急地喊道: “快,赶紧打电话通知团里,让姚政委来一趟,就说我这边有重要情报需要汇报!” 叶青乘坐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一路回了城,并不知道,因为她留下的那张纸条,差点就让她暴露了。 不管是救人,还是留下那俩间谍交接的线索,叶青都自认为她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 除了被那个“警察”用手电筒照的那一下之外,其他地方她都没露出什么破绽。 但就算是被那名警察看到了脸,叶青也并不是很担心。 一来当时她已经在林子里呆了一天,早就灰头土脸了,那手电筒微弱的光就照了那么一两秒钟,她觉得那名警察怕是都未必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就算看清楚了也记住了那也不怕,反正她又不是附近的村民,留给那个警察的线索都是胡诌的,她就不信以现如今的刑侦技术和调查手段,能查到她的头上; 二来,她马上就要下乡了,从此以后天高皇帝远,她跟那名警察,估计这辈子也就仅有这一回交集了,公安局那边就算再怎么天罗地网地追查,也不可能跨省查到一个插队知青的头上去。 所以叶青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要说她这次救人的计划里,唯一不够周密的,可能还是给那个警察塞纸条那一环。 万一在那个公交车司机把人送派出所的途中,那张纸条不小心掉了呢?那那个纸条会不会就落到别人的手上了?如果捡到纸条的人不知道轻重,把里面的讯息泄露了,惊动了间谍的上线,让人给跑了怎么办? 事后叶青越想越觉得她这个事儿还是欠妥当,但做都已经做完了,她就算意识到了问题,也来不及了。 况且哪怕知道这里面有漏洞BUG,她思来想去,发现还是只能这么干。 毕竟她总不能为了抓间谍的事儿,把自己给牵扯进去吧。 要想平安自保,她就必须少跟警察这类人打交道,不然说不准就有那直觉敏锐的,会发现她身上藏着的秘密。 所以对于这件事,她能帮的也就到这儿了,其他的她也是爱莫能助。 她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祈祷,希望那张纸,能够顺利被那名警察或者是他的同事发现。 回了城已经是快七点了。 从那俩间谍身上收缴了一块手表,叶青终于能掌握时间了。 穿来这几天,她每天都只能靠太阳跟天色来分辨时间,总担心要是哪天阴天或是下雨,她怕是就得抓瞎了。 除了手表,她还从那俩间谍身上搜出来了一百多块零钱,以及一堆票证。 发了一笔小横财,叶青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这两天在林子里靠吃野果子果腹,她又开始馋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荤菜和米饭了。 所以一回城,她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国营饭店先搓一顿再说。 吃完饭,叶青看着自己顺手带回来的那一背篓东西,又开始发愁。 九月份申城的气温还是有点高的,不管是野菌子、熟透的猕猴桃还是她猎的那两只野鸡,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恐怕过上一夜就要放坏了。 她想把这些东西拿到黑市卖掉。 于是从国营饭店出来后,她开始在街头巷尾到处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所谓的黑市入口。 但很显然,她有些想多了。 这个时代对于投机倒把打击力度巨大,尤其是申城这样的大城市,更是加大了惩罚力度,所以申城这边的黑市必然也就隐藏得愈加隐秘,没有熟人带根本连边都摸不着。 黑市没找着,但叶青也不想便宜了叶家那帮吸血鬼。 所以在略思忖了几秒后,她就决定去原身的学校走一趟。 九月份,原身原本该念初三了,可叶父叶母在下乡政策下来后,就偷偷把原身的名字报给了街道办,所以新学期开学,这对无良父母就没再让原身去学校报名。 这时候可还没有实施九年义务教育政策,很多困难家庭的孩子半路辍学,所以原身新学期没报到,学校那边也不觉得奇怪。 只有原身的班主任宋春华,在开学后还专门到叶家来家访,想要劝说叶父叶母再坚持坚持,至少让孩子把初中念完。 这位班主任原是好心,觉得即便是女孩子也要多念书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可她并不晓得原身在家中的处境,也不知道叶父叶母早已经另有打算。 所以宋春华的这一趟走访,非但没能让原身重新回到学校,还让叶母阴阳怪气狠狠给了原身一顿没脸。 但叶青依然感念这位班主任为原身所做的努力,既然这些背篓里的东西卖不出去,那还不如送给这位班主任当谢师礼。 宋春华就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叶青去的时候,她正在宿舍批改作业,对于叶青这个时间点登门,有些意外又十分纳闷。 叶青大大方方地把她背后的背篓放在地上: “宋老师,初三我念不成了,我爸妈给我报名下乡插队,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宋春华大吃一惊: “什么?你爸妈给你报的名?可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姐姐吗?你才十六岁,下乡这事儿怎么会轮到你头上?” 叶青可没有家丑不能外扬的想法,更何况她本来也不认为叶家那些人是她的家人,所以对叶家父母的所作所为,叶青根本没打算遮掩,一五一十地都给宋春华说了。 最后叶青笑了笑,带着几分释然: “去乡下也不错,起码从此以后我就能只为我自己而活了,谁也不能再轻易掌控我的人生!” “不过宋老师您放心,就算下了乡我也不会放弃学习的!” “非常感谢这两年您对我的培养和照顾,这是我今天在郊外采的野果子野菌子,运气好还在山上抓到了两只野鸡,希望您不要嫌弃!” 叶青把背篓递了过去,宋春华手忙脚乱地就要拒绝。 但叶青却十分坚持,可以说是强硬地塞进了宋春华的怀里。 然后她又恭敬地给宋春华鞠了一躬,也不在宿舍逗留,转身就离开。 没想到她这边才走出教职工宿舍,宋春华就追了上来: “叶青,你等等!” 叶青一愣,回过头就见宋春华手里还拎着她那个背篓。 叶青以为宋春华还是不肯收她给的东西,正想着要找个什么说辞再劝劝呢,谁知道宋春华却忽然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拿着你这些东西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校长,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提前把毕业证发给你!” 13 立个学霸人设 叶青是真觉得意外。 主要是,穿越前她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虽然还没来得及毕业末世就来了,没拿到正式的毕业证,但那属于不可抗力,并不是叶青实力不够。 所以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把原身初中没毕业这事儿放在心上,也没觉得一张初中毕业证有什么要紧。 也因此,她来给班主任送谢师礼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找宋春华走什么后门。 现在宋春华说要带她去找校长,叶青才恍然意识到,竟然还可以这么操作。 “愣着干嘛?快跟上啊!” 见叶青还在原地站着没动,宋春华忍不住回过头来又催促了一句。 叶青赶紧疾走几步跟了上去。 一边走宋春华一边解释: “之前我去你家家访,看你爸妈态度客客气气的,还以为你复学的事儿有希望,所以这几天我就没再跟进这件事,没想到——” 后面那话宋春华没说完,大概也是觉得再说下去徒惹孩子伤心,于是她话锋一转,又絮絮叨叨说起了别的。 “这几年外头闹腾得厉害,好多学生都跟着心野了,学校这边也不敢管束,校长那边发放毕业证的要求都放宽了不少,好些最后没参加毕业考的孩子,也都给了毕业证。” “不过像你这种还差一年没上完的,可能稍微要麻烦点,但你这个情况又比较特殊,马上要下乡了,想来校长应该也不会太刻意刁难你。” “你也别对这事儿不上心,觉得一张初中毕业证不重要。” “我可告诉你,这事儿重要着呢!你没下过乡不知道乡下的情况,我家就有在农村的远房亲戚,现在农村教育普及率不高,能把小学上完就算不错了。” “你有个初中毕业证,就算是正儿八经的知识青年,说不准下了乡之后,村里面看你体格瘦弱年纪小,就给你安排个像是记分员、会计之类的轻省活儿,甚至还能让你去乡下的学校当老师,给村民们扫盲之类的,总比天天下地干苦力活要强吧?” 知道这孩子家里人不靠谱,宋春华那可是操碎了心,就差没掰开揉碎了说了,话里话外都是在提点叶青,去了乡下后别太实诚,该利用的筹码都得用上,想办法给自己寻摸个用脑子的活来干,能避开下地劳作最好。 边说,这位老师还边回头看叶青,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叶青未来的深切担忧。 这孩子瘦骨如柴,浑身都没二两肉,面色苍白一看就贫血加营养不良,就这样的身子板,去了乡下可怎么办哟。 叶青跟在宋春华身后细细听着,温暖和感动都快要从心里面溢出来了。 原身在这个世上活了十六年,大概遇到的唯一一位真心对她好,并且完全不求她回报的人,就是这位宋老师了。 她眼眶都不自觉地泛红了,只能不断点头: “老师我知道,我会这么做的,等我在乡下安顿好了,会给您写信的!” 去了校长家,不等叶青开口,宋春华已经三言两语把叶青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并把叶青带来的那一背篓山货都塞给了校长夫人。 看到背篓里那两只肥硕的野鸡,还有一堆新鲜的菌子和山果子,校长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麻溜地把东西拎进厨房里,还不等校长答话呢,她就率先开口应承道: “孩子下乡支援农村建设是响应国家号召,这可是好事情,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家老陈不是那不懂变通的人,肯定会把孩子的毕业证给办好!” 陈校长还想要斟酌一二呢,没想到自家老伴儿就越俎代庖,直接替他给应下了,可没把这位老校长给气个够呛。 “这儿有你什么事儿?你给我把背篓放下,谁让你收人家的东西了?” 陈校长开口训斥了自家老婆子两句,转头就皱着眉神情严肃地盯着叶青: “毕业证发放是有规定的,你还有一年的课业没完成,按理说这个证我不能提前发给你。” “但宋老师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有毕业证,你下了乡之后情况可能会好很多,所以我这个当校长的也不能完全不近人情。” “想要我给你破例没问题,但有一个前提。” “我这儿有一套模拟用的初中毕业考试卷,别的科目就算了,我只要求你考语文跟数学就行,给你两个小时时间,我看看你完成度怎么样。” “只要这两门你都能考及格,这个毕业证我就发给你!” 宋春华一听这话,顿时心下一紧,立马就要再替叶青说几句好话,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陈校长给止住了话头。 “你别再说了!她差一年没上,这已经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提的最低要求了,达不到这个条件,这张毕业证她别想拿走!” 叶青却是在一旁笑了: “行,那就按您说的办!” 她原本还以为这位校长会提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竟然就只是这样。 虽然她还没看过校长说的毕业考试卷,但是七十年代的初中的试题能有多难?她堂堂同舟医学院本科肄业生,要是连考个初中毕业考都能不及格,那她也不用在这个时代混了。 没想到这个学生会答应得这么爽快,陈校长还挺意外。 有底气是好事,但陈校长就怕有些人盲目自信,最后考完了却发现根本是一塌糊涂。 但这会儿陈校长也不好泼冷水,反正他的条件摆在这儿,达不到要求,那就请离开,他是绝对不会毫无原则地给人开后门的! 试卷找出来后,叶青就在校长家饭厅的桌子上伏案考试。 校长看了看家里的时钟,开始倒计时,宋春华则在一旁紧张的等待着。 但很显然,她的紧张很没有必要。 因为叶青做题的速度很快,几乎都没怎么思考和演算,刷刷刷就把答案给写上去了。 校长一开始看叶青的做题速度,还以为她是在乱填,眉头皱得都快要能夹死蚊子了。 但很快,他的这个猜测就被打破了。 一个小时后,叶青就交卷了。 她的试卷不光卷面整洁字体娟秀,答案也几乎跟标准答案一致,除了作文部分,其他的题完全没有可以扣分的地方。 校长这下是真惊着了。 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学校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好苗子!! 一个初二的学生,初三的毕业试卷能考满分,这怕不是个学习天才? 别说是校长了,就是宋春华都懵了。 教了叶青这个学生两年了,她很清楚叶青的学习情况,这个学生平时是很爱学习也很刻苦,但是成绩在班里面其实也就是中等水平,根本没达到尖子生的级别。 可现在,这孩子竟然轻轻松松就把初三的试题做出来了,还全都做对了,这怎么可能? 叶青当然晓得原身的实力,但她却并不打算藏拙,不然等她下了乡,搞事情就会很被动。 毕竟如果她下乡前后变化太大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人起疑。 穿越异时空,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她要给自己重新立一个学霸人设,提前做好铺垫,这样将来万一真有人来申城调查她的过去时,才会合情合理有迹可循。 所以这会儿,面对校长和宋春华的惊诧质疑目光时,叶青故作难过地耸了耸肩,苦笑道: “家里孩子太多,上学的机会是我哭着求来的,但每次只要我比哥哥姐姐考得好,我妈就在家里摔摔打打,给我安排更多的家务活,所以后面我就不敢考得太好了,这样我爸妈的注意力才不会落在我身上,没准还能让我把初中念完。” 这话当然是半真半假。 原身上小学时成绩确实是不错,但每次她考了第一第二回家,叶父叶母并不高兴,反而还会各种贬低原身,说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根本没用,甚至还会在每次叶青放学回来后给她安排很多家务活来干,不停干扰她不让她回家学习。 叶父叶母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叶青学习太好,那么她将来很可能就能考上高中,到那个时候,他们是继续送孩子上学呢,还是不上呢? 叶父叶母肯定是不想送的,但他们又怕周围邻居指指点点,如果因此坏掉了叶父的口碑,他在厂里升职的事儿就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孩子没时间学习,这样一来叶青的成绩就会下降,自然就没这方面的担忧了。 不得不说,叶母的这个策略的管用的,原身身体不好,又天天要做各种繁重的劳动,再加上还被叶父叶母冷暴力,所以原身上初中后学习越来越吃力,成绩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叶青就是利用这一点,把原身成绩下降的事实,解释为是她故意藏拙。 再通过春秋笔法,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在家里不受父母待见只能隐忍负重的小可怜形象。 果然,这一解释,宋春华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我说你这孩子刚上初中那会儿成绩还不错的,后面怎么越来越差,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隐情……” 不管是班主任还是老校长,都自动脑补了一大堆,看向叶青的眼神那叫一个震惊又心疼。 最后的结果就是,叶青不但顺利拿到了初中毕业证,还从老校长家拿到了一整套的高中课本。 老人家甚至还特意给叶青留了个通信地址,要叶青下了乡后,如果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写信来找他请教。 14 人设不能崩 因为考试耽搁了时间,等从校长家出来,已经快十点了。 这么晚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回去肯定不安全,所以宋春华坚决要求叶青在她的宿舍住一晚再说。 叶青本来就不想回家去应付叶家人,现在有人收留,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怕叶青年纪小没成算,回宿舍后,宋春华就开始忙活起来。 先是给叶青列下乡要准备的物品清单,之后又给叶青演示她各种藏钱的经验技巧,比如做贴身衣服的夹层,比如纳鞋底的时候把钱藏在千层底里面,再比如黏到书页中间等等。 在忙碌这些事儿的时候,她还不忘絮絮叨叨,不停叮嘱叶青下了乡要多留个心眼,千万不能随便轻信任何人,遇到事情了尽量少管闲事,明哲保身才最安全。 看着这位老师紧张焦虑的模样,俨然跟一个要送女儿出远门的妈妈差不多,再对比叶家那边对原身的冷漠凉薄,如此强烈的对比,真是让叶青觉得讽刺无比。 感受到这份特殊的关爱,叶青的鼻头不由得一酸,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抱住宋春华: “宋老师,真的很谢谢您,等去了乡下,我一定会经常给您写信的!” 宋春华的眼神都不自觉地变得柔软。 她很喜欢孩子,但是教了这么多年书,学生们对她多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 这还是第一次有学生抱着她撒娇做小女儿情态,这让宋春华感觉十分受用: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别一下乡就野了,把我这个老师给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那肯定不会!” 叶青赶紧拍胸脯保证,“只要您不嫌我烦,我一个星期给您寄一封!” 插科打诨了一通,总算缓解了宋老师的焦虑,两人洗漱一番后就熄灯准备睡觉。 昨天在林子里救人,折腾了一晚上没怎么睡,按理来说叶青应该很快能睡着才对。 可等躺在床上,她却一点睡意也无。 她想起了跟宋老师有关的流言。 宋老师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一直是孤身一人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里。 据说她的前夫是位海外留学回来的教授。 但在运动刚开始的那年,这位教授就被下放到农场劳改了。 在被下放前,宋老师就果断跟她的丈夫离了婚,并且还专门登报和前夫划清界限。 这份登报声明发得及时,才使得宋老师没受到前夫的牵连。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声明,让她饱受争议,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骂她心狠手辣翻脸无情,这些年她身边的流言蜚语就没断过。 叶青虽然跟宋春华才接触了几个小时,但能够为学生操心到这个份上,她觉得这位老师,绝对是一位温柔善良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这样的人,不可能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夫妻反目各飞各的。 叶青猜测,离婚和登报,应该是宋春华夫妻经过理智权衡协商后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毕竟只有这么做,他们夫妻俩才有一个能全身而退,总比两个人都被抓去劳改要强。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宋老师没有再找,她还在等着她的丈夫平安归来后两人可以再续前缘。 叶青回想了一下之前她抱宋春华时这位班主任的反应。 看得出来,宋春华眼神里是欢喜的。 她应该很渴望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但她放不下对丈夫的感情,做不到在丈夫身陷囹圄的时候背叛丈夫重新开始,所以她只能把这份母爱尽数转移到学生们的身上。 对这样的人,叶青打心底里觉得钦佩。 外界纷纷扰扰,很多人被时代裹挟,选择了向命运低头,但宋老师却一直很清楚她要的是什么,根本不受旁人所影响。 不过好在,黑暗总会过去,过几年那位教授就能平反归来,宋老师的固执等待,并不是毫无意义。 叶青在心里默默思忖,等下了乡,一定要跟宋老师多多通信,鼓励她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挺过这漫长冬夜。 另外若是可以的话,她还要找人打听一下,看看那位教授师公下放到哪里了。 如果找得到的话,到时候她得想办法给多寄点东西过去,牛棚的条件艰苦,别还没等到黎明呢,人就先熬不住没了。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叶青就起来了。 距离下乡只剩下四天时间,宋春华也知道叶青要忙的事儿不少,所以她没再过多挽留。 但在叶青离开前,这位老师还是说了一句,如果这几天叶青没地儿去,晚上都可以上她这边来住宿。 叶青眼眶顿时酸涩不已。 这位宋老师,真的是温暖贴心到让人心疼。 出了学校后,叶青去的头一个地方就是废品回收站。 她得去废品站多找几本医学相关的书籍,到时候带下乡去糊弄人。 既然要立学霸人设,那就得贯彻到底,人设绝对不能崩。 叶青已经想好了,等下乡后,她要靠自己专业的医学知识技能,争取混进公社卫生站,吃上国家粮。 但这事儿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成的,她必须一步步小心算计慢慢谋划。 毕竟她对外的身份,只是个初中毕业生而已。 一个初中毕业的下乡知青,谁会相信她懂药理会医术?谁又敢把身家性命,交到一个连高中都没念过的黄毛丫头手上? 所以她必须要从下乡开始,就给大众灌输一个她自学能力很强的强烈记忆点,同时让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对医学感兴趣,这样等将来她去自荐当医生的时候,才不会显得突兀。 叶青来的是西城区一个废品中转站,比各街道设置的废品回收点要大上许多,但许是因为她来得太早,废品收购站还没到上班时间点,里面就只有一个管仓库的老头在。 一听叶青说要来弄点废纸回去生炉子,那老头头都没抬,丢下一句“报纸三分钱一斤,书本五分钱一斤”,然后摆摆手就让她进去了。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搭起来的棚子,每个棚子里摆放的废品各不相同,分门别类工作做得那叫一个细致,后世的垃圾分类跟这个时期比起来,那都是弟弟。 叶青很容易就找到了书籍摆放区,这一进去,琳琅满目的书就直看得她眼花缭乱。 叶青站在棚子里足足愣神了半分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 主要是,刚整完破四旧,民国前的那些古医书大多都销毁了,就算有少数几本没被销毁的,也没人敢大喇喇地拿出来,怕被扣上封建毒瘤的帽子。 这也就意味着,叶青可选择的医学相关的书籍很少。 好在这个时代,出了一本畅销书——全民健康指南《赤脚医生手册》。 这本书作为赤脚医生的培训教材,绝对是半农半医乡村医生学习基础医疗手段的首选书籍。 许是因为畅销百万册的缘故,这本书不光新华书店有买,在废品站这边叶青也发现了好几本。 不过这玩意儿要多了也没用,叶青就从里面挑选了一本品相最好的。 只是,光有这一本大部头装点门面肯定是不够的,找不到出版物,叶青只好改变思路,将目光投注在油印资料和手抄笔记上。 她运气还真不错,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竟真让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摞线装手抄本。 这摞书从外面看很是简陋粗糙,用的还是那种白色的缝衣线,针脚也歪歪斜斜宽窄不一,应该是抄书的人自己缝的。 但一看到封皮,叶青顿时如获至宝。 《冀北中药手册》《快速针刺疗法》《医学见能》《金塘县联合医院学术活动资料》,这四本书,光看名字就知道,都是跟医学有关的书。 叶青赶忙用力把这四本书从那堆书里面抽出来。 结果这一抽,把上面压着的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也一块儿顺了出来。 那书砸在叶青的脚背上,书页都散开来,她下意识就蹲下身去捡。 这一捡,叶青的表情就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古怪。 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只这么粗略扫了一眼,几个名字就赫然映入叶青眼帘。 这不是,兰陵生的那个金什么梅吗? 再看看那个用红保书包裹的假封皮,这股欲盖弥彰的味儿,叶青实在是哭笑不得。 差点忘了,这个时代相对保守,带颜色的读物都属于违禁书,一旦被发现看这类书籍,是要按流氓罪抓起来的,严重的甚至需要坐牢。 可这类书又是禁不止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像叶青手里的这本书一样,找不到购买渠道,就干脆自己手抄传阅。 说实在的,这本手抄本做得还挺精致,用□□当做封皮,单从外表上看,跟真的红保书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足可见抄这玩意儿的人,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但叶青可不敢沾上这烫手山芋,粗略翻了两眼后,就赶紧给放回原处了。 出去结账,那老头并不检查叶青都拿了什么书,只按规矩称重收钱。 五本书三斤不到,但得按照三斤算,叶青掏了一毛五分钱,拿着她选好的几本书籍资料急匆匆走了。 从废品站出来,叶青就准备去逛百货大楼。 本来叶青是打算少带点行李,缺什么等下了乡再添置的。 主要是东西买了她也没地方放,以叶家人的做派,她要是把东西拿回去,很可能就带不走了。 但现在叶青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因为她打算都寄存在宋春华那儿,等要走的时候再一并带走。 申城毕竟是大城市,百货大楼的货品还是相对要齐全些,在这边买,宋春华给她列的那份清单上面的绝大部分物品都能凑齐,但等下了乡,就不知道要钻进哪个穷沟沟里了,说不定有钱跟票都可能花不出去。 不过,疯狂购物也是有风险的,那就是钱包肉眼可见的瘪下去了。 叶青手里钱票其实攒了有一百二三十块,一部分是她之前在人民公园卖鱼所得,一部分是她从俩间谍那儿没收来的,但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她这钱很快就下去了一大半。 叶青这时候才蓦地想起一件事,好像有个人还欠了她的钱。 她又不是大冤种,垫付出去的钱肯定是要收回来的。 正好人民医院离学校那边不远,叶青把买的那些东西放回宋春华的宿舍后,就决定去医院要债。 15 魂都要炸飞了 叶青去了医院后,径直去急诊室那边找护士打听。 那个护士对叶青还有印象。 毕竟前天那个急性心肌梗死的老太太被送来医院的时候,随行的还有好几个热心乘客。 那几个乘客不遗余力地为叶青做宣传,把她在无轨电车上救人的英勇事迹都快夸出花来了。 后来叶青更是为了让老太太尽快进手术室,自掏腰包垫付了费用,所以急诊室那边的护士想不记得叶青都难。 所以这会儿叶青一来打听,那位护士赶紧帮叶青查老太太的信息去向。 “老太太叫陈惠珍,手术做完后就安排住到特殊病房了。” “不过那边非病人家属不能随便去探病,得让人带着才能进。” 叶青一愣。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能住进特殊病房的,往往都是身份来历非同一般的人,看样子这个老太太非富即贵啊。 这个消息顿时让叶青感到有点高兴。 她来医院就只有一个目的,想要把她垫付的钱给要回去。 能住得起干部病房的人,肯定不至于赖着她那十块钱不还。 至于这个病人是什么来头,那跟她没什么太大关系,她倒也没有要去探究的想法。 她冲着护士甜甜一笑,柔声请求道: “小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带我去特殊病房那边走一趟?你放心,我肯定很快就出来。” 护士看了叶青一眼,按章办事:“这不符合规定,那边住的都是领导,管理很严格的——” 因为要来医院探病,叶青也不好空着手上门,所以她特意拎了一小筐板栗。 这会儿见护士露出为难的表情,她马上就从筐子里抓了一把野栗子塞进护士的白大褂兜里。 这些野板栗可都是叶青用木系异能催熟的,个个圆润饱满,光看样子就知道肯定很好吃。 这个护士表情顿时微变,略犹豫了一下后,就低声示意叶青跟她走。 叶青立马跟上,等到了特殊病房门口,那护士让叶青在外面等着,她先进去找人问问情况。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那护士才从里面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更加老资历,表情也更为严肃不好惹的护士。 “你找陈惠珍同志有什么事?”年长的那位护士皱着眉看叶青。 叶青见状,马上故技重施,也抓了一把野板栗递到了这个年长护士的怀里,这才把她当日在电车上救人,之后给老太太垫付医药费的事儿说了。 “这两天我有事儿没顾上,这不今天抽出时间来了,就想来找病人的家属问问,看看能不能把那钱还给我,如果病人不方便,只要他们家有人来处理,我不进去都成。” 那护士本来有点不耐烦的,但看在叶青这么上道的份上,还是免为其难进去帮忙传达一下。 老太太的家属听到消息后,出来得也很快。 但叶青设想了好几种情况,却没料到病人家属的反应会是这样。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眼神犀利地盯着叶青,开口就是质疑: “你就是叶青?不是已经把医药费跟感谢费都给你们送过去了吗?怎么还来?小姑娘,做人不要贪得无厌,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叶青心下顿时一沉。 一方面她对这个女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很是不爽,尤其是这个带着威胁的口吻,让叶青感觉到了深深的冒犯; 另一方面,这个女人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又让叶青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们去过堰塘老街了?” 那个女人不悦地点了点头,不耐烦地应付道: “对,就是你们留的那个筒子楼地址,不止是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了你们两百块酬谢和一堆礼品,够偿还你的这份人情了吧?” 叶青差点要怄死。 平心而论,这位病人家属的态度不好她也能理解,换成是她,在送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如果施救者还不满意,估计也会认为是不是对方挟恩图报,想要再从病人家属身上再咬下一块肉来! 可特么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没落到她手上!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被叶家那帮恶心的极品给私吞了! 这一想,叶青心下就懊悔不迭,气得想要骂娘。 她出手救助那位老太太,可根本没求什么回报,这个两百块的感谢费,如果是当面给她,她根本就不会收!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留叶家的地址了,她不过就是在畲山耽搁了一天,没想到竟然就给了叶家人可趁之机,让他们给她挖了一个这么大的坑! 关键是,这病人家属给的钱物是实打实的,人家还亲自上门表达感谢,态度足够重视了,她总不能跟人家说她和家里人闹掰了,送的那些东西她没收到所以不算吧? 所以算来算去,还是因为她办事不够谨慎周全,最后只能她自己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 叶青心里面恨得牙痒痒,还得跟老太太的家属好言好语道歉,正要冲回堰塘老街去找叶家人算账呢,没想到一转身,就跟一个老头撞了个正着。 “小丫头,怎么是你?!” 一道惊喜的喊声,把叶青唤回了神。 叶青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笑得满是褶子的熟悉脸庞。 “大叔,您怎么在这儿?” 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人民公园垂钓的那位大嗓门陈友德陈老爷子。 陈友德很高兴,上次见识了叶青那高超离奇的垂钓绝技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他们几个老头在事后做了试验,想要用湖边那种水草复刻叶青那天钓大鱼的场面,但他们在人民公园折腾了一天也愣是没能成功。 这反倒激起了这些老头的好奇心和斗志,他们很想要找到那个神神秘秘的小丫头,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可以,让他们掏点拜师礼都成。 可这两天几个老头在人民公园从早到晚地蹲点,也没蹲到人,这让几个老头顿觉挫败,平日里总是兴致勃勃的垂钓日常,都有点索然无味了。 陈友德倒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竟然会在医院里碰上这小丫头了! “你这丫头这几天可让我们好找!我可告诉你,这回你不能再躲了,高低得抽出时间陪我们几个老头子再去钓一回鱼,不然我们这些老头都要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了!” 叶青一听这话立马不自在地摸起了鼻子,心虚得都有些不敢跟这位老爷子的眼神对视。 本来以为就是一锤子买卖,过不了几天就下乡了,她跟这帮老头根本不会再有交集,谁能想到这么凑巧,竟然在医院让人给堵着了,这不就尴尬了吗。 叶青正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转移老头的注意力好开溜呢。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那边陈老太太的那位家属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头: “老舅,您跟这位小叶同志认识?” 老舅?叶青一怔,旋即就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陈友德,陈惠珍,都姓陈,这俩竟然是亲戚? 因为叶青那一手垂钓绝活,哪怕连人家名字都不晓得呢,陈友德就单方面宣布叶青就是他的忘年交了: “认识啊,当然认识,这是我们老年钓鱼团共同的小友,关系熟着呢。” 陈友德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说完这话他就好奇地看向大外甥媳妇儿, “小芸你们也认识?” 一看陈友德对叶青的态度这么熟稔,廖芸脸上原本对叶青的那股傲慢不屑瞬间消失不见了,假笑着就上前来拉住了叶青的胳膊: “哎哟,真是对不住啊小叶同志,阿姨刚刚误会你了,我家婆婆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话陈友德听懂了,他瞬间激动地抬高了大嗓门: “什么?救大姐的,就是这丫头?!” 才刚喊完呢,那位年长的护士就表情严肃地瞪了过来: “这位老同志,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了其他病人!” 陈友德顿时表情讪讪,倒是廖芸冲着他微微点头: “就是她。” 陈友德眼中顿时盛满了感激。 他大姐冠心病得了很多年了,但身体状况一直还算稳定,所以家里也就没怎么引起重视,谁知道这次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把全家人都给吓得不轻。 而且按照医生的说辞,要不是当时有懂专业急救的人快速反应,帮忙按压让心脏重新搏起,只怕老太太根本等不到送进医院就没了。 比起廖芸这个儿媳妇,陈友德对叶青的态度就要自然真诚多了: “丫头,这个人情我陈友德记下了,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只要我陈友德能办得到的,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叶青心下暗暗吐槽:现在我最大的困难,就是寻思怎么把你给打发了,不然再让你缠着我问钓大鱼的秘诀我该怎么回答? 但这话她没法说。 那既然老太太家的人已经去叶家表达过感谢了,叶青当然不会再揪着对方不放。 虽然她跟叶家的关系没法解释,但她得坚定地表达出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婶子,对不住,我这几天外出有事,一直没回家,并不知道我家里人收了您那么重的谢礼。救老太太这件事对我而言不过是顺手,也从没想过要求什么回报,并不需要您给这么丰厚的报酬,请放心,我会想办法把这笔钱还回来的!” 说完她就把手里那一筐板栗塞到了廖芸怀里,然后不等廖芸有所反应,转过身就走。 本来来之前她还打算进去探望一下陈老太太的,但她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廖芸对她有成见,既然人家不欢迎她,那她肯定没必要再上赶着去讨人嫌。 叶青穿过长长的走廊就要下楼,没想到陈友德回过神后竟然又追了出来,跟块牛皮糖一样不停在后面喊她等一等。 叶青顿觉头大,为了甩掉这个执拗小老头,她在下了一层楼后,匆忙拐个弯就胡乱蹿进了一间虚掩着房门的房间里。 陈友德果然没发现,继续往前追,不一会儿就顺着楼梯下去了。 叶青拍了拍胸口,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马上她就意识到不对劲,感觉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她下意识就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就跟一双深邃的眸子对上了。 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后,叶青瞬间瞳孔地震,呼吸凝窒,只觉得魂都快要炸飞了。 16 叶·钮祜禄·青上线 “谢,谢谢大人,既然,既然大人满意,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杰夫脸上满是献媚的笑容。 “活捉章邯!”杀进秦军阵营,项烨远远看见一员大将在几名偏将的护持下跨上战马指挥着秦军进行防御,把长剑朝那大将所在的位置一指,高声吼道。 抓住传国玉玺的凤凰大大的眼睛里面也出现了慌乱,焦急和无助的神色,几滴眼泪出现在眼角,恶狠狠的看着前方的诸国天子,一副想要将对方一口吃掉的神色。 四周因为悦笙的拒绝而变得异常的安静,景陌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深,更冷。让悦笙有些害怕的倒退了数步,不解的看着他。 看着天空翔竟然轻而易举地破除了风之杀,陆伟便是升起了一股绝望之情,旋即,他便是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气息涌入了他的体内。 冷玄夜听到紫絮儿的话之后眉头皱的更紧,“到底怎么回事!”冷玄夜的眼扫过雨陌的脸,看到她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赫然的一个掌印,心里一紧他直接拉起雨陌的手,顺势就抚上了她的脸。 “你们本来是想把我带到明月城什么地方?”萧祁若无其事的问道。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莫迪的双眼。相信如果莫迪说谎,萧医生一定能看的出来。 三步转做两步,狄练如同在自己府邸之中一般,熟悉的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寒风帝国大皇子唐硕的房间。 “好了,疯老头,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被雨陌无视,冷玄夜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可是他却无奈的不知该冲谁发,一向鲜少生气的他此时到真有一丝怒意在脸上。 同雷都一起來到龙岛的萧玄,本來是因为当年的一件旧事,被黑龙全族奉为贵宾的。但在凌啸儿的折腾之下,若风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款待萧玄了。令萧玄同雷都这两人对凌啸儿的身份都产生了一丝好奇。 对方的求饶让卡妮露都想开口求情,却被摩薇娜一把阻止住,对方也很不解。 其一,他目光如炬,知道赵元平必胜无疑;其二,仇人就在眼前,他等不及了。 夜澜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头发全白满脸白胡子的老头。 树藤一根根断裂,那些如同上吊的尸体跌落地面,均被那些正在自相残杀的血尸所食。骨肉被啃食产出的声音,比直接看到血腥画面,更加恐怖。这种未知,更会让人产生恐惧。 就在这一瞬间,倾颜突然一个闪身,顾海还未看清,倾颜的剑就已经插进了他心脏,他低头看了一眼,直直到在了血珀之中。 “老公,我跟其他姐妹说一声我要跟你一起去。”司徒美姬说道。 之前杨萧还觉得马志强够人渣了,可跟胖子李比起来他简直不要好太多,眼看吴晓静吓得失魂落魄,杨萧一手把吴晓静拉到自己身后,直接走到最前面,鄙夷地瞪了一眼胖子李。 「神行」移动速度极限达到想到要的距离,随着等级越高距离越远,目前二级。 顾卫国跟李清芬争相给顾翩翩夹菜,顾翩翩则是忙着给麻球夹菜。 “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倾颜吩咐,吴义带着她朝红薯地走去。 “怎么?貌似你对我还有意见了?”云轩偏过头,瞪着李胖说道。 战北镗瞥了一眼男人森冷的俊脸,以及周身肆意的寒气,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没有再作声。 两名青袍老者不由一阵疑惑,他们俩守护了这里两千多年,今天是第一次看到有外人竟然出现在这里。 能够在短短的一瞬间便想到这么多,足见他的聪明睿智。他当然不会将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蓝鸢,编造谎言也算是他的强项。 想着崔老总那一番说辞,孟氏知道自己男人这一回怕是真凶多吉少了。 旁边,唐洛边吃饭,边听着姐妹俩聊天,也浮现出笑容,这种‘家’的感觉,真好。 一般人光听名字,就害怕的要命,可林宇竟然毫不在意,似乎还要主动去找,他难道不要命了吗? 虽然几乎同时,丑婆婆离开覆雨号之前的一掌起了效果,也让覆雨号上的主帆如期而折。 如今,云秋梦和阮志南身上分别有着云树和师无名的内功与剑术。不得不提的是,云秋梦还额外学习了烈焰门的武功,她虽然轻轻松松便打败了蒋连君,但却并未赢过阮志南。 林宇其实并不想太引人注意,但既然这是两国交际会他正好去看看。 但大明的纺织技术,明显还没提升到那个阶段,周宁等人设计的,也显然没达到后世‘机床’的效果,在当下生产技术的约束下,用一些木质结构的纺织机,完全绰绰有余,但周宁他们偏要硬堆一堆工艺,将造价给抬高。 17 借刀杀人,一箭三雕 我轻笑了一声,打了三个耳光了,老子也挣到了,一时间收了手,看着上官杰轻笑了一声。 明珠可以想象,就算鬼国撑过了这一次劫难,鬼国的未来依然看不到光明。 天生并非如何昊他们猜想的那样,只守不攻是为了观察贝塔的真正实力,而是因为天生在调用五行真气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的第九经脉出现异状,一股股冰冷寒意从第九脉中传向全身,双脚一时麻痹难动。 苏阳没耐心和这个武藤幸田这么玩下去。他今天来,可是为了救江燕,而不是为了和这个东洋鬼子切磋。 所有人都知道离开神龙局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战士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痛,耻辱。而留下来的战士们,在在雷战的话语中,勉励着自己,并且告诉他们自己,绝对不能成为下一个离开神龙局的人。 “灵儿不是这个意思啦,灵儿只是怕——”灵儿急急抓着她的袖子辩解,却被莫莫塞了一个蛋挞。 “好了,我们回去吧,恐怕家族的长老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月影说道。 梁添云赶忙闪身避开,将再缘也全力停止打出的拳头,好在两人做得很及时,将再缘的拳头终究没有打中梁添云。 “妈妈知道你经常做噩梦。”倪娘望着有些愣的莫莫眼眶又红了。 “我把他们都解决了,这个什么狗屁蟹霸帮也就没头散伙了,你们还是早点去把铺盖打好,准备走人吧,以后去找份正经职业,别再混这么歪门斜道了。 道教虽然崇尚鲤鱼,但是不吃鲤鱼还是在唐玄宗时期,所以孙思邈并未见怪于黄河鲤鱼做的鱼生。 陆初一咧嘴嘿嘿一笑,听他这话便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当然,他也知道他解开衬衣的扣子,没别的意思,不过是因为被她砸了一身雪糕,嫌弃身上有奶油而已。 “诸位将军要知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待本郡王攻进长安城内,诸位都是开国国公,岂不美哉,何必要当阶下囚呢?”罗艺微微一笑,许诺道。 就像沉寂很久的心上,长出了一颗嫩芽,他竟然有了怜悯呵护的想法。 不仅介绍了李氏的出现,成长,崛起,辉煌,还写了近期一些有关李氏的生意问题。 贺西堂一本满足的往座位上一趟,心里已经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了。 剩下的萧瑀就更了不得了,幼时是南梁的皇子,后来又是隋朝的宰相之一,到了武德朝,也是宰相。 佛说: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在佛眼中,‘我’是一个变动的东西。我并不需要保持昨日之我,可是,我真的要成为只玩暧昧却无法带给别人幸福的人吗?我究竟要成为怎样的我? 但是,她依然没有说话,她知道,她说什么,他都能给出相应的解释来宽慰她。 并且北山虎在他们四人当中,实力最强,北山虎都接不住那一剑,更别说他们了。 不到半息的时间,王浩重新回到了元武大陆,但所处的地方,不再是天区的居所。 \t“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咱们走吧。”易无道从乾坤袋将赵兴的龙形法器给拿了出来,将口诀告诉沐千雪,后者灌入灵气这件法器立时飘飞起来。 “走吧,这儿清净,而且这里的菜是城里没有的,不仅是老北京的特色,而且是农庄里的特色,绿色无污染,保证好吃又新鲜——”简洁笑着说。 锦衣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再耽误下去可是太不给他面子了,起身离开座位,跟着他上了楼梯。那些佣兵眼见我跟人离开,又大声讨论起来。 易无道和沐千雪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苦涩味道。 下一刻,等到叶东手中的厨刀移开后,砧板上的两块土豆就变成了一摊土豆泥了。 此时她想到了麦子身上的相位转移能力,就用那个能力进行交换。但是不能交换西四,那样就会把麦子送到隆之介面前,这样做毫无意义,那就只有让麦子交换隆之介了,这样西四和麦子都能存活。 第二天,寺里一些僧人听说慧能带着信物走了,就偷偷跑出去追赶慧能,希望能夺回衣钵,其中有道明师兄率领十余人紧追不放,最终追上了慧能。 “找你的?”君懿熙说,这是当着申俊秀的面,所以他的声音有些暧昧。 面对这样的事情,李态律这种性格,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因为对王太卡的尊重,最后还是回去训练了。 短短时间,那个近乎卑微到泥土里面的王太卡,已经到了一个,即使是泰妍都要认真对待的程度。 18 干一票大的再下乡 那些人的气息已经让她们得出了结论,这让她们感觉到憎怒和恶心。 有可能是仙门修士口中,那些被围困在仙宫之中无法逃脱的域外天魔,但如果是这样,域外天魔的寿命之长,也有点儿太恐怖了吧。 “鞋子脏了。”司七噙着笑回答,用帕子仔细地擦拭着脚上鞋子,擦得很慢。 为了避免撞上那些截杀者,他没有直线赶往北方,还特意绕了个弯。 李牧手中的黄金刀意锁链,延伸出去,直接抓住下方一座破碎的宫殿,连根拔起,抡起甩动一圈,然后狠狠地砸向魔焰巨人。 “玉如!你不是能隔物视物吗?你看看!”蓝狐的话提醒了我。我集中意念,凝神静气了一会儿,然后向四周看去。 是的,他们自己其实已经做了好几波的尝试,去试图打出全球流之类的东西,但是先不说能不能掌控跨越了这么打的地图的作战,就连蛤蟆稍微离开金克斯一会,金克斯连塔下兵线都不敢补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舜一面遣人四方打听能够治水的人才,一边派人四方请求修士高人来平定水怪之乱。后来他听说鲧的儿子禹,对于治水颇有心得,便令禹继任治水之事。 横三看到是玉如转身就跑。玉如的竹竿横扫,打断了无赖横三的一条腿。横三趴在地上哀嚎。邻里来看热闹的无一不拍手叫好。 果然,两个时辰之后,起了大雾,伸手不见五指。他拉住我的手,我只能感觉他手心的温度,却看不清他的面孔。我轻轻的跟在他的后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走了好长时间,仿佛没有尽头。 无数密密麻麻的头发,从墙壁,地板,甚至是棺材铺的角落,以一种极端的位置缝隙之中直接就是探了出来。 一桌人围坐在饭桌上,桌上饭菜风声,李平还特意开了茅台,几人说话喝酒,这时才有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淳于寒大方地承认,倒是让李铭瑾有些意外,他还没上证人,他就交底了,让他省了些功夫。 在这种铺天盖地的宣传之下,就算把所有传单都收回来,又能如何? 齐妍灵注意到他对着那嫲嫲的笑是发自内心,不像平时那种笑不达眼的样子。 因此,马歇尔貌似光顾桐的手更多些,不禁把握着春的手松了些。 他的喉咙莫名疼痛,当他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才确定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盛子荣的事情对宋慧产生了太大的影响,才以至于过去这么久了,这件事情还能影响到宋慧,这一次过后, 对宋慧来说,应该不会再产生不好的影响。 夏晚提前得了消息,将衣服放好,盛了大半香气扑鼻的酸萝卜骨头汤搁到饭桌子上,又下锅炒好了空心菜。 前方的那些白色的影子正在朝自己靠近,但是从这距离看起来想要搬着棺材来到自己身前,还是需要一定的距离和时间的。 他几乎从来没有关心过兰博的生活,只是在需要兰博的时候,才会找上门来,一次次地,把已经厌倦了战争的兰博拉入战火。 赵凯重重点头,虽然没法跟秦依依、苏可念比,但就是非常漂亮。 韦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躺的地方是王媛媛的床上,闻到的香味是王媛媛的香味。 而趁着这一个月的乱局,北镇抚司许多暗桩几乎是半公开地在活动,和汉留结社合作动员迁移了近两万余民众至琼州。 然而,青叶只顾盯着吴相的队伍,他的斜后方又飞出一把四十多丈长刀,向他杀来。 但,在柯南不知道的地方,被他明令留在原地的剩下几个少年侦探团成员,已经悄悄溜到了犯罪嫌疑人的根据地,报社之内。 夏蓉蓉脚下卦象显现,身形一转,纵跃而起,轻松躲过了飞头大将军的攻击,双掌突然挥动,两道白虹激射而出,朝着飞头大将军的双眼刺去,下手极为阴毒。 毕竟变异灵根,可是能够媲美天灵根的存在,这样的资质,无论在哪个宗门都是顶尖的存在。 近年来,港岛的治安一向很好,不要说恐怖份子,连重型刑事犯罪都很少。 半路上,天空不时有战斗机呼啸的声音传来,再往前,李易还看到了数架低空掠过的黑鹰直升机。 然后丢弃,来喜也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张德海回去后狠狠地责罚了来喜。 北冥王已经如期从北冥出发,来接手百里江山,他们相信,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好了,矢代和枝肯定不是凶手了,此时此刻,谢晨真想说一句,恭喜你,被排除了。 “是的,想必历任紫金圣王之中只有那王晨修炼起来不费吹飞之力,真是令众人羡慕,同样是人为什么区别就那么大了。”白德青羡慕的说道。 “没的商量,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考验你,要是这段日子没有再犯错误,我会考虑让你调过来睡的。”韩凝是背对着百里傲云的,说得云淡风轻,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19 倒大霉的叶家 可苏晚娘心里越是这样安慰她自己,她心底就越发难受,就像是一口咬了生苦瓜似得,吞不下吐不出。 尽管王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往偏里想,还是没有想到里面会是这么个东西。 “逃避派”。除了性格原因之外,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虽然不弱,但绝对不可能是最强能力之一。 算起来,他们在异世界里大概待了半个多月,却仿佛度过了很长的时光。和现实世界的重逢,令他们百感‘交’集。 转而,他去选择和苏甜甜在一起。一如当初苏媚儿不符合他的心意,他便找了自己过来。 其实,冷缔尘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回酒店洗澡换衣服,他只是想趁着这个空档可以亲自去找乔素锦问问。 看见他们所有人都在看着老周,我不动声色的移动身体遮挡住了爷爷留下来的印记。现在对于前面的东西,我更加期待了,希望爷爷平安的在那里等着我们过去。 很多人都以为,身为孤儿的她一定会比平常人更加坚强,更加自立。 “恩?大新闻?什么大新闻?”早起颜朵儿匆匆忙忙的就和冷缔尘来了公司,所以她连上网看新闻的时间也没有。 我们两方的人背道而驰,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我随着杨岱他们进入电梯,当电梯门关上那一刻,我终于松了一口。 龙夭夭没发现什么异样,又在北阴大帝的结界外重新加了个更为坚固的结界,防止罗酆山下的恶鬼突破大帝结界后便在幽冥肆虐。 白鸣岐伸手拿过果子,咬了一口,满口生津,香气四溢,似乎就连体内的法力都增加了一丝。 台下传来讥讽和嘲笑声,将本就爬不起来的他压得更低,他清楚自己是不会有人理会了。 原来叠嶂离开布庄,化了一个花花公子妆来到市中心,坐在一茶楼,先杂听了一些市面新闻,都是关于画廊山最近发生的事。 所幸自己爬了一天的山,也确实累了,听着音乐还没十分钟就睡了过去。 房檐对面的梧桐树上,也静静无声地蹲守着一个黑影,看见蹲伏在屋檐的几个瑞丹几人,他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便是领了重墨任务的张碧极。 给的惩罚都和别人不一样,不过这奖励确实很丰盛,让夜凌没有丝毫可以拒绝的理由,所以他自然就是同意了。 陆时彦因为注意力都在应付龙夭夭上,一时间没有避开,被林珠砸入了怀抱。 五分钟后,胡良和万平身上,陡然气息浮动,并疾速抽取着,身体四周的天地元气。 许庭萱微微一怔,接着惊呼了一声,往后退去,盯着黄尘晨,脸上满是红晕。黄尘晨的左手还做爪状抓捏着空气,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柳丹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最危险的并不是他,是他现在所呆的将军府,可以说现在是自将军府成立以来,或者说是倪家自发展开始至今为止,距离灭亡最近的一次,倪家的存与灭,只在倪家家主一念之间。 “不,这不可能,我是不败的,我怎么可能会败,这不是真的!”不远之处,一头散发,双目失神的轩辕段飞跌落,跪在了地面之上,握剑的双手一丝鲜血流过问剑仙剑身,一滴鲜血也从他嘴角跌落在了地面之上。 正当它将藤蔓深入水下,想要将刘鼎天打捞起来时,一道红光飞出水面,直奔树妖而去,正是被炎阳古玉包裹的刘鼎天。 “师姐莫要笑我了。”原本有些莽撞和嬉皮的柴飞,在到这这个时候,反倒出奇的冷静,言语之间古井无波,看不出其中的心思。 我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飞行,下方有一间茅草屋,我落地之后推门而入,紫萱坐到屋里缝衣服,见我回来后急忙跑到门口,给我换鞋。 直到三人到达了山城的城门口,他们才免去了危险,毕竟罗家还是山城三大封名家族之一,王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且不说会引起罗家的强烈反弹,就是现在身居城主府的家族也不会看着罗家的继承人被王家抹杀。 才不到半月前,刘逊就曾宴请过徐承宗,还刻意和对方攀过交情。虽然有些兵权,但广宁伯和魏国公之间的差距却实在太大了,这次有机会结交这位当今魏国公的兄弟,他当然不会放过了。 刚才担心性命不保,现在官人居然许诺立功后能当县尉。县尉老爷多威风,洪春到过县城,知道除了县太爷和县丞老爷,就属县尉官大,手下管着不少人马,威风得紧。不过。眼前这人说话算数吗,不会是诓自己吧? 场内火焰不断的闪动,不时便有失败者离开了测试场,虽然有着光幕隔绝,但是失败的情绪却是能够传染的,因此,在第一个失败者出现之后,便是陆续的开始出现了失败者,而成功者则是还没有出现,毕竟时间尚未到达。 “就是,你不能按照你们部队的标准来要求我们!”程佳佳盯着徐翼成熟冷峻的面容,期望他能降低下标准。 20 公开处刑 叶铮连忙拉住了这家伙,本来有些发白的脸色又黑了起来,这厮!这不连入口都没看到吗?就怕成这样了? 巫妖的骨杖点出的那一刻,叶铮简单的斜跨了一步,错过了刚才的行走路线,红色的光线就直接偏离了。 同时,她也知道之前无法须佐化的原因——须佐的本质,就是用写轮眼沟通信仰之力,用查克拉+信仰之力+部分天地之力,重铸神灵之化身。 “好吧,不用做实验,我们明天就回去。争取把我的那批人放出来。”杨锐仔仔细细地看了陈川一遍。 因为此刻的药材比例已经搭配好了。要形成丹胚,只需要融合便可以了。 苏子晨介绍完颜和之后,颜和并没有如鹿子雪两人立即行礼问好,反而是与明心四目相对,两人都是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对方,就这样愣在这里。 马晓峰回到家里,拿出电话,看着上面徐平安的名字,按下了拨出号,随即又立刻按下了挂断键,脸上的表情是来回的变幻,心里非常的纠结。 这代表着,你这大半年的工作全报废了。于是,你还得再走一遍老路。 她知道不会有仙师看上自己,但是只要自己可以修行功法,便会有希望。 西索恩微笑以对,脸上没有一丝愧色,依旧一派风轻云淡,好似刚才他没有用魔法诱惑第一苍穹一般。 驾驶室内的屏幕上显示着人员撤离的景象,那些人们有的镇定自若,有的惊慌失措,还有的满脸疑惑。 总之不会是侯逆涛迷失了,经过这次的紧急征兆和怪物攻城事件,他已经感受到了阿拉德大陆上压制着的狂风骤雨,他需要更加奋勇而前。 杨子宁对老头子的怨念是越来越深,听到东方铁军问起,他脱口而出的就是他能够想到的,最能表达他心情的话语。 “不要,再让我瘫一会儿——”但薄红槿似乎不是那种被说了就会立刻行动的角色。 血老四一看,卧槽,二话不说,揪起身后的自家老五就扔了过去。 司机见方纵不动了,立刻从驾驶座的下面取出一条绳子,用特别熟练的手法把方纵四肢捆了起来,给方纵披上一件宽大的风衣,连头一起罩住。 从未吃过亏的他在沈佳琪手上栽了跟头,自那以后,阿金有事无事就来这里看看,希望能碰上沈佳琪一雪前耻。 兴奋的长呤一声之后,却发现张宝玉虽然脸上带着轻笑,却绝对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显然这件事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内情。 “不过这么一说的话,那我原本的肢体其实反而要比义体化的部位更强了吗?”昙光夜说着,伸出了左手,然后在月光下比对起了两只手臂的区别来。 他相信,就算是一个轮海境界的修炼者,开这样的一条通道,恐怕都不好意思在开好之后表现出一副全身无力,累坏了的样子。 她猜着娘根本没去五妗子家找棉鞋样,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给三个妹妹做棉鞋,她出去,肯定是跟她那个“竹马”私会去了。 “生死人,肉白骨。”陈枫看到自己渐渐长出的血肉肌肤,感受到了经脉和隐秘经脉及各个秘旋、秘之穴中涌动的能量,他慨叹。 可见这些人类灵魂蕴含的力量非常少,除了添上一点邪恶之息就没多大用处了。 能得到秋鸣的认可,应该不可能是世界叛徒,亚神兽流淌着神兽之血,妖灵之王想侵蚀污染都极其困难。 陈枫一愣:“双修?”听到这两个字,陈枫心中半丝喜悦都没有,倒是感觉到背上的疼痛都消失了,只感觉到凉飕飕的。 可是怕啥就来啥,那熊孩子真的闹得更加厉害了,不仅哭闹,还摇起了手,瞪起了腿,两只泪眼汪汪的大眼,盯着熊先生就像是瞪仇人似的,压根就不给他老子面子。 现在腾讯的首席技术官都不能解决,让他们关闭服务器,那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好在生命蜕变的机会完美利用到了,基因图谱完美达成,哪怕以后本源加持情况逆转过来,也只是底蕴比例改变,基因图谱维持不变。往后按部就班夯实根基即可,无需强求。 十魅姬再次咯咯娇笑几声说:“无论本王依靠什么人,那也是本王的本事,你已经败了,这是事实”。 银婆婆最后又强调了一番,开始不断地喘息,最后勉强盘膝坐在地上,渐渐闭目睡去,最后终于没有了声息,死掉了。 眼看那奇袭部队再无幸免的侥幸,庐绯烟这才定下心神来好好得思量星罗那诡异到极点的第七十手。 “是的。家主!”尹俊枫斩钉截铁地道,丝毫不在乎尹剑维的表情。 甚至明夕还特地去看了,天岚与汲宗老人的那趁夜的“实战”练习。 流连地望着那些漂亮的宇宙战舰!叶子洛皱眉,又皱眉,他该去的是魔武世界,但是……好吧,去见识一下就走,叶子洛自我开解,眉开眼笑地直奔主空间而去。 徐岑的家世也不错,自己在学校里是教学骨干,虽不敢说前途无量,至少可称之前途一片光明。和他在一起,或许人生的幸福更有保障。 老天见证,李尔问她工作时绝对没有想从她口挖出情报的心思,或许往日这么说时有类似的想法,但刚才确实没有。心里叹了一声,他搂住珍妮,任凭她在怀里拼命挣扎就是不放开。 但这攻守之间,公孙羽却颇留余味,并没有全力而为。一切都等候某一个时机,一个能将王家、佟系、洪帮、金凯迪系彻底颠覆的时机。 柳芳情这一连番的追问,便仿佛是憋闷了许久而在一瞬间爆发的爆竹一般,轰然在星罗的心海里乍起一个惊天的巨浪。 21 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紫依也跟了下了马车,只将马车交给守卫,让驾去城主府那边,自己便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走着。 “老夫出道的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呢,一口一个左道人右道人的,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大红棺材里的姚家老祖道。 一晚的炼丹让南宫耀枫还发现混沌乾坤诀的一个特点,那就是自己每练成一枚丹药,脑海中那枚金丹会更加凝练一点,原本炼药的时候那种疲惫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精神还有一点增加,只是不多而已。 天璇见两人防备的盯着他们看,便开口道:“是我们。”声音落下后,目光朝地面扫过,地上倒着六七只灵猴尸体,鲜血淋漓的尸体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很是刺鼻。 离夜抓住面前的伐天玉阵,惊讶发现,这一半伐天玉阵的力量依旧,没有半点损失。 “你师傅王阳呢?他能不能救?你在利用自己的能力却观测王道生的时候让他感应到了,也许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王阳也感应到。”姬子争问道。 “哼,变态。”针孔摄像头是做什么的,可不就是为了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 “我们休息会吧!这会天也暗了,不急一时捕那赤鳞鱼。”梅清风说着,在湖边的细沙走着,见那细沙皆泛着白色光芒,像是经常被冲洗的一样,便弯腰掬起一些看了看,这一看却是一怔。 结束战斗的绫绮,立即看向刚才棱子“被”拉入战斗空间的反向。 “多谢太后赞赏,奴才愧不敢受。”言罢傅恒谨慎的退开身子,让太后里面请。 李培玉也没错,她不想这么草率的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但她珍惜和李慧珍相濡以沫的感情,不想和她争吵,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顺带一提,这事他也跟杜子辕提过。只不过那时候杜子辕以“懒得”为理由给拒绝了。 除了别墅之外,还有蛮多东西,那里是雨家的核心,除非是重要的客人,否则是不会轻易对其开放。 “别这样看我,都大能了,去赌一把没毛病,我的收藏中就有不少赌具法宝。”他说道,林轩点头,看向夏岚,后者也点了点头,表示要一起去。 到也并没有狗眼看人低之类的事情发生,那个经理听到他有一些物品要拍卖时,自然第一时间就把他引入到了一间安静的房间。 “我们的首领就是黄帝,他为什么找你们,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已经把口信带到了,去不去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告辞。”应龙说完就朝大门走去。 全世界的球迷都在关注这场比赛,菠菜公司明显更看好利物浦赢得比赛。 只可惜他不想死,要是想,他只需说句话,说什么都可以。但他就是不说,不论你如何挑衅地瞪他,他只顾整理自己的孝衣。 一晚上玩下来,杜子辕的等级蹭蹭蹭地往上涨,不过玩着玩着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说着绿萝在橱子里挑着衣裙,这时,手机响了,绿萝瞄眼一看是任须臾的电话,随即把任须臾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嘭”一声巨响传出,江睿轩一拳击在桌面上,厚厚的桌面硬是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说到这件事怪鸟对夜灵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大串,只不过到了夜灵耳朵里就自动除去那些没用的东西,留下寥寥无几的几个字“自己莫名救了它。”真不可谓不悲哀。 向薇给月瑶捏好了被子,面色阴沉不已。她没告诉月瑶其实周树两日前就到了京城,向薇不敢告诉月瑶这件事,她怕月瑶知道以后再没法保持现在的镇定。 那个让自己咬牙切齿的名字再一次被提起。楚天遥的眼神中锋芒毕露,寒光扫过面无表情的顾问一眼,楚天遥缓缓走下台去,他的手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握成了拳。 大力牛魔已经怒吼着冲了上去,随行的还有一众魔将。而青翼魔和白虎魔却依然留在原地未动,洛沉星也是独据一隅,抱肩冷笑。这几人似乎都有着足够的把握,暂时并不急于参战。 白杰可以不看价格任性建筑,身为白杰的系统,自然有必要提醒白杰一声。 “走,吃早餐去,吃完早餐我带你逛。”刘羽萧将手从蓝蕊的腰上移开,牵住蓝蕊的手。 北府军戈矛甲士初时还有些紧张,可是战场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战斗没有开始时,或者有人会害怕,然而战斗一旦开始,所有的人,都会热血沸腾,激情燃烧。 “宁潇哥,你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江流苏来到了宁潇的面前直接问道。 无数个念头,纷至沓来。在此社稷危亡、山河破碎的时候,纷纷烦烦的涌上心头。 此时,张潮主动去见了向霸,把今天场子被警方突击检查的事情说了一遍。 急需进食的诺曼被传送到夏莉的附近,结果可想而知,所有的村民都成为了诺曼的食物。而夏莉则因为被绑在树上失去了自由,触动了诺曼的神经。最终诺曼没有将夏莉当成食物吃掉。 许墨双眼白芒一现,随之暗淡,紧接着红芒一闪即逝,还未等他多想,一口鲜血不由自主的从嘴中喷洒而出,脸色越发的苍白。 但就在此时,那本已飞至远方的人影突然又折了回来,瞬息之后,已经出现在张翠山的正上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宛缨的话间接印证了魏中航的想法。杨成柳?呵呵,还真像十三少的作风!等下他得赶紧通知福伯!少主都离家一个多月了。 宛缨死死的抱着黑衣人,黑衣人也不挣脱,正准备用刀背朝宛缨颈后打去,被赶来的苏铁及时截住。 “咳咳!呕……”黑衣人意识突然恢复过来,只觉得胃部一阵绞痛,加上背后传来的力量,忍不住的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