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逆子他亲妈回来了》 1、第 1 章 谢家这两天出了一件大事。 先生带了一个女人回家,让她住在主卧房间。 这十几年来,先生一直独身,一心扑在事业上,别说带女人回家了,身边连女人影子都没有,这次的举动简直稀奇。 家里其他佣人也好奇,但连管家他只知道,那天谢以朝去参加一个游轮婚礼,结果很早就匆忙回来,怀里抱着女人,家庭医生也很快赶到谢家,为那女人做身体检查。 她睡了整整一天。 除了她姓陆,别的管家一概不知,先生今早出差去了,要几天才回来,走之前,他特意吩咐管家,要好好照顾她。 管家立刻意识到,这位陆小姐可能要长住在这里,她一定是先生的女朋友,以后还有可能是这里的女主人。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只需要做好一个管家的本分,照顾好陆小姐就行了。 早上九点,厨房准备好了早点。 他叫来一个女佣,“去楼上叫陆小姐吃早餐。” 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不饿才怪呢。 管家心里有点小担忧,不知道待会儿谢珩会不会突然回来,万一看见了,搞不好又要跟先生吵架,哎,真头疼啊…… 却没想到,比起这个未知的麻烦,家里很快来了个大麻烦。 有佣人慌忙过来告诉他,汪玲来了。 管家皱起眉。 很快,汪玲气定神闲走进客厅里,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各种挑三拣四,一会儿嫌佣人太懒散,一会儿嫌花瓶位置摆得不合风水,声音尖刻,听得几个佣人忍不住偷偷翻白眼。 汪玲快六十岁,三角眼下三白,细鼻薄唇,天生刻薄相,明明她自己也是佣人,只不过是照顾过老夫人,仗着资历老,常常过来指点他们。 厨房佣人端着早餐经过,汪玲看到,喊住他们,“先生少爷都不在家,你们端给谁吃?” 管家说:“陆小姐。” 汪玲马上反应过来,不悦地拧眉,“先生带回来那个女的?” 她昨天听说的,谢以朝去参加游轮婚礼,中途,有人发现水里飘着个女人,等救上来,谢以朝立刻赶到将人带去他的客舱。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说得清,目击者只有几人,谢以朝打过招呼,不让工作人员乱传话。 她住在谢家的老宅,也是无意间听别墅区的人提起的,她起初压根不信,觉得这太荒诞了,谢以朝怎么会随便把水里捞起来的女人带回家? 可居然是真的? 汪玲的三角眼转了转,不满地问:“她在哪,怎么这个点还不起床?”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骄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声音小一点,你很吵。” 汪玲诧异回过头,看见站在二楼的年轻女孩,她扶着玻璃护栏,脸庞明艳动人,表情却十分嘲讽。 待看清那张脸,汪玲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她,手直哆嗦:“你、你是……陆溪?” 陆溪撇了撇嘴。 这老虔婆记性倒挺好。 她才懒得回答汪玲,移步到电梯,懒洋洋地下楼,径自走向餐厅,一旁的佣人看得发愣,陆小姐怎么对家里位置这么清楚? 紧接着发生的事更惊奇,只见陆溪直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泰然自若地开始吃早餐。 “陆小姐……” 佣人刚想提醒,最好别坐这里,就见汪玲大步走进餐厅,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陆溪,“你到底是什么人?” 最开始她吓到,以为大白天活见鬼,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陆溪早死了十几年,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还这么年轻! 这是哪里来的冒牌货?! 她气势汹汹地质问,管家也紧随其后,怕她们起冲突,哪知陆小姐只是淡淡瞥她一眼,漂亮的脸上满是漠然,压根不搭理。 他看到陆溪坐的位置,喉咙一紧,尴尬地挠了挠脸。 长方形餐桌上有两个主位,平常先生坐右边,左边是空着的,少爷也不会去坐,因为那是以前太太的位置。 她倒好,直接坐上去了,关键她坐都坐了,也不好把人往下赶啊! 管家一脸纠结。 汪玲有些生气:“问你话呢,有没有礼貌?” “别人吃饭你打扰,你很有礼貌?”陆溪慢条斯理咽下一口酸奶,淡声评价,“太甜了,以后买其他牌子。” 管家噎了一下。 陆溪此刻穿着件墨绿色丝绸睡袍,浅棕色卷发慵懒挽了个发髻,精致面庞上满是坦然。 管家心里忽然冒出个离谱的念头:陆小姐这气势,简直像是她本来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可惜陆溪听不见他的心理活动,否则会点点头,说当然,我本来就是啊。 说起来也是挺玄幻。 陆溪这人,从小接受正规教育,学霸谈不上,但也是正经985毕业,她不迷信,最多偶尔看看星座运势,从没想过自己会发生穿越这种事。 没错,她,陆溪,只是睡了一觉,就穿到了十六年后。 说起来都没人信,那天她照常睡午觉,准备起床后跟几个太太去打牌,她自从嫁给谢以朝,就过着这种娇贵富太太的生活,日常就是睡懒觉,逛街,还有打牌。 她刚大学毕业,就步入婚姻,谢以朝每天忙着工作,几乎没时间陪她,日子有些无聊,但富足且安逸,反正陆溪觉得挺好,没想过要改变什么。 但有时候,命运由不得她说了算,很任性地说变就变。 陆溪做了个梦,就在一年后,她会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谢珩,这是个寄托了美好寓意的名字,可惜没多久,陆溪却因一场车祸,意外坠河,年轻的小命就这么玩完了。 那个梦真实到可怕。 车子坠河,水涌进车里,她打不开车门,只能在窒息的感觉中被惊恐淹没。 那时候,她简直有一万句脏话要骂,她陆溪,遵纪守法,虽然脾气娇气了点但从不故意欺负别人,凭什么让她这么早死? 可能是她怨念太深,命运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一觉醒来,她竟然直接穿越了。 现在的时间,是她“死亡”的十六年后,还是在她本该出事的那条江里,被谢以朝亲自救了回来。 可能是穿越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呛水,她昨天一整天都不舒服,昏昏欲睡。 还好谢以朝就在身边,她断断续续地从他那里得知了情况。 前天晚上,他去参加游轮婚礼,工作人员意外在海面上发现了她,立刻派人将她救了上来。 当时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礼裙,虽然浑身湿透,格外狼狈,却掩不住精致绝丽的脸庞。 工作人员以为是今晚的宾客,慌了神,赶紧通知船主,也就是今天的新郎。 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非富即贵,不管谁落水出事他都不好交代!新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赶到休息室,当时他正在跟谢以朝谈一个合作细节,于是谢以朝也一起去了。 一见到陆溪,谢以朝便认出她来,在船上医生初步检查后,确认她除了轻微溺水,没其他危险之后,谢以朝直接将她带去自己的房间,并嘱咐新郎不要声张。 其实,陆溪那会儿短暂地醒了几秒,她依稀记得,当时新郎那一脸复杂的表情。 很明显,谢以朝是独自来的,只带了助理,现在却二话不说要带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走,还要他保密,很难不想歪啊…… 要不是陆溪太累,她差点要笑出声。 等到上岸,谢以朝吩咐助理送她去最近的医院,陆溪这时拽住他的袖口,声音微弱,却坚持要求回家。 她还记得,当时谢以朝低头凝视着她,特意问了句,家在哪里? 真是谨慎精明的男人!陆溪翻了个白眼,报出别墅的地址,然后再次晕了过去。 当时是挺生气,现在头脑彻底清醒过来,胃也满足了,她得承认谢以朝的做法很正确。 面对一个长得跟自己亡妻一模一样的女人,他已经够冷静了。 昨天她醒来,状态不好,谢以朝没多问什么,只是说:“我明天出差几天,你先好好休息,一切等我回来再谈。” 语气淡定得,就好像她不是死了,只是回了几天娘家。 昨天她昏昏沉沉,眼前仿佛蒙着雾,只模糊看见谢以朝的脸,棱角分明,五官似乎还是很英俊,看不出什么年龄感,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陆溪太累也没心思细看。 她也清楚等他回来要谈什么,比如她的身份,这些年的去向,还有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陆溪没什么好担心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她穿都穿了,再离谱也得接受现实。 对她反而是好事,至少不用早死,以后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比起老谢,她现在对小谢更感兴趣。 如果她没穿越,她本来会在一年后生下这个儿子,算算时间,原本过不久她就会怀上他,生他出来,取名谢珩,她猝然离世,没能看着他长大。 听起来美好而又悲伤……或许吧,但陆溪却是满心茫然。 对她来说,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有个好大儿了? 谢珩现在十六岁,可她也才二十二啊!真的很奇怪对不对? 虽然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只是缺了这些年的空白,谢珩就是她的亲子,但从情感上,她很难想象自己怀孕,又是怎么经历痛苦将孩子生下来的,就像是凭空掉下来一个十六岁的大崽子。 但奇妙的是,陆溪并不排斥,更多的是好奇。 她无视汪玲,对管家问道:“谢珩呢,他怎么不下来吃早饭?” 不等管家回答,汪玲终于找到突破口,阴阳怪气道:“这位小姐,小珩的事不劳你费心,有他爸爸操心呢。” 陆溪:“我作为他妈妈也想操心,你管得着?” 汪玲:“……”是她听错了还是这女人疯了? 2、第 2 章 汪玲震惊地问:“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止是她,餐厅里其他人包括管家在内,全都呆住了,一脸吃到了大瓜的表情。 然而陆溪自顾自地吃东西,压根不理会汪玲,只跟管家说话,告诉他她的饮食习惯。 “以后我九点前没起来,不用特意叫我,我直接吃午饭。” “早餐不要鸡蛋,牛奶换成酸奶。” “不要太辣,我会长痘……” 管家虽然是专业的,可听到这些反客为主的要求,虽然面带微笑,还是忍不住微微皱眉。 这位陆小姐……似乎有点太不见外了? 瞥见他这欲言又止的表情,陆溪及时刹车。 “……”她一不小心又忘了。 对她来说,她还是这里的女主人,但对其他人而言她不过是谢以朝带回来的一个陌生女人。 果然她还没完全适应这种转变,真头疼啊。 她面色不变,话说了收不回来,再说,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只有让别人来适应她的道理。 汪玲找不到存在感,生气地走出别墅。 她拿出手机,精明的三角眼透出愤恨的光,拨通一个号码:“喂,是小珩吗,汪奶奶跟你说,你爸要给你找后妈!” * 烦人精终于走了,没人吵她,陆溪食欲更好,吃得也更香了,她通常早上食欲一般,但昨天空腹一天,今天急需补充体力。 管家却欲言又止。 虽然他跟陆溪不熟,还觉得她有点奇怪,但到底只是个年轻小姑娘,冒失一点也没什么,何况先生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她。 于是他隐晦地提醒道:“汪玲这个人……你得罪了她,可能会有点麻烦。” 陆溪耸了耸肩:“我知道,没事。” 她心里好笑,汪玲只不过以前给谢以朝的母亲当过佣人,在谢以朝小时候照顾过他,陆溪刚嫁进来那会儿,汪玲常来说教她,没少被她怼。 陆溪满不在乎,她慢慢吃完最后一口,又问管家:“谢珩不在家?” “小珩在住校。” “那他周末才回来?”陆溪有些失望地问。 管家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担忧地摇摇头:“本来是的,但上个月小珩跟先生吵了架,一个月没回家了。” 陆溪皱起眉,离家出走啊…… 一觉醒来,多出个叛逆儿子是什么体验? 陆溪忍不住想叹气,她对小孩子没耐心,从小到大连宠物都没养过,只玩过养崽小游戏。 白白胖胖又软萌可爱的幼崽,乖巧听话,跟现实中十六岁叛逆好大儿绝对是两码事。 “有他照片吗?”陆溪问。 不管再怎么不适应,她还是对这个血缘上的儿子很好奇。 她想知道这个继承了她基因的崽子长什么样。 在那个梦里,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她什么都没看清,不过嘛…… 陆溪摸了下自己柔软细腻的脸颊,脑海中浮现出谢以朝英俊的面容,有些自恋地想,谢珩继承了他俩的基因,除非基因突变,否则想必难看不到哪儿去。 管家:“有相册,但在先生书房里,上了锁进不去。” 陆溪面露遗憾。 没办法,她只能亲自去见他一面了。 她站起来,语气淡定地说:“帮我备车,送我到他学校去。” 管家愣住了。 他没忍住一言难尽的表情,实在佩服这姑娘的勇气,他虽然不知道她跟先生之间的关系到了哪一步,但总归没结婚,名不正言不顺,就打算帮他管儿子了? 那到底是谢以朝跟他前妻的孩子,这么多年,谢以朝都一个人,像他这样条件的单身男人,身边不少女人打他注意,但只有陆小姐一个成功“上位”的。 从男人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漂亮,就连先生也没把持住,这完全可以理解,但先生的事业这么成功,他绝不是傻子,任由女朋友干涉他的家庭。 管家抱歉地表示,这件事他得先请示先生。 “没问题。”陆溪理解他的想法,大方地点了点头,在没恢复身份前,她的确只是个外人,现在在管家和其他人眼里,她大概被安上了“有野心的坏女人”“居心叵测的后妈”等等标签。 不到三分钟管家就返回了,他眼神有些恍惚,对陆溪的态度却更尊敬了。 他没想到,先生听说后,居然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看来她在谢以朝心中的地位不一般,搞不好很快真的会变成这里的女主人,给谢珩当后妈。 反而是陆溪,不高兴地皱起眉问:“谢以朝这么快就同意了?” 管家一愣:“啊、对……有什么问题吗?” 陆溪不客气地点评:“谢以朝心也太大了,怎么让来路不明的人随便接近他儿子?” 管家无语的心情到达顶峰。 自己说自己来路不明可还行?还对先生直呼其名,看来是个厉害的主,难怪刚才把汪玲都给气走了。 管家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先生居然喜欢作精这一款的? 在这个家里,先生威严最重,谢珩则是叛逆少年,再加上一个战斗力不俗的年轻后妈,以后家里会不会每天闹得鸡飞狗跳,上演大型家庭伦理闹剧? 在管家忧心忡忡,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时候,陆溪叫住他,仔细询问了谢珩学校的时间安排。 她很快得知,谢珩目前读高一,每周日放假一天,平常中午和晚上就只有一小时休息时间,九点二十下晚自习。 一小时时间太短,也许人没见到,学生就回去上课了。 陆溪是很想见到谢珩,但她考虑过后,决定还是等到晚上再去碰碰运气。 午餐前,有人送来一台最新款的手机给陆溪。 其实也没太大不同,比如手机,除了更薄一点,她感觉没区别,她那时候也流行手机支付,总体差不多,她需要适应的只有心态。 只有一点奇怪,她发现这个号码还是她以前用的那个。 这么久了,不可能还没注销,只可能是谢以朝又买回来了。 不得不夸他做事周到。 没多久,有几个奢牌店的经理来别墅里,送来了好几十套最新款的衣服鞋包,全都由佣人整理,挂入衣帽间内。 陆溪从前就喜欢买买买,看见漂亮衣服就走不动道。 她直接在衣帽间里试了几小时的衣服,不亦乐乎,她自娱自乐的同时,惊讶地发现现在的衣服跟十几年前差别不大,时尚是个圈,这话果然不假。 她挑了一套适合出门的衣服,吃过午饭,很咸鱼地回房间又准备睡觉。 直到起床后,陆溪才从管家口中得知,谢珩下午又逃课了,晚上准备跟朋友去酒吧玩。 陆溪睡眼惺忪:??? 这熊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不行,得治! * 甜橙酒吧,一楼靠墙的卡座上,谢珩坐在c位,身边坐着七八个男生,还有几个打扮漂亮成熟的女生。 有个穿短裙的女生坐到他身边,娇滴滴地朝他敬酒:“珩哥,陪我喝一杯吧。” 少年脸色冷淡,推开她的手:“别烦我。” 他从今天早上就气不顺,感觉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昨晚没睡好,寝室里一个同学睡觉打呼震天响,他上课补觉,又被老师点起来阴阳怪气一番,叫他去外面罚站。 去就去,谢珩根本不在乎,大摇大摆走出教室,没想到,又接到了汪玲的电话,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爱找不找,关我什么事。”谢珩挂了电话,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正好有几个校外的朋友叫他去打游戏,谢珩不顾老师阻拦,大摇大摆地离开然后翻墙出去,在网咖待到晚上,几个朋友叫了女朋友来,又叫了几个他不认识的,说想去酒吧玩。 女生被驳了面子,不高兴地哼一声,扭头坐到一边去。 宋济笑了笑,跟谢珩碰杯,“怎么了珩哥,心情不好?谁惹了你哥们儿帮你教训他!” 谢珩看他一眼,表情微微缓和,给面子地喝了小半杯,宋济却不在意,很豪爽地将他自己那杯啤酒一饮而尽。 “没人惹我,家里的破事。”谢珩皱眉道。 在这群人中,他就跟宋济算得上熟,宋济比他大几岁,他性格爽快,刚认识的时候不知道谢珩家有钱,明明自己经济一般,还总请他吃饭。 谢珩后来自己不好意思,主动说了,宋济也没生气,反而开玩笑说他深藏不露。 谢以朝知道他这个朋友,训斥过他,让他少跟这种狐朋狗友来往,谢珩生气,跟他吵了一架,干脆从家里搬出来,懒得看他的脸色。 比起那个冷冰冰的家,他宁愿跟朋友待在一起,至少他们有人情味,会真的为他着想。 谢珩起身去洗手间。 他到底是个学生,很少来酒吧,圈子简单,想法也单纯,压根没想到,他起身没多久,宋济就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用手挡着倒进了他杯中。 而这一幕却刚好落入陆溪眼中。 不是她特别敏锐,只是因为从走进酒吧,她找到谢珩后,之后就找了个二楼的位置一直观察他。 真的很神奇,可能是血缘感应吧,她只是往那一桌扫了一眼,心脏就仿佛被什么抓了一下,紧紧盯着最中间的清隽少年,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她那就是谢珩。 酒吧里光线昏暗迷离,还好陆溪视力好,加上居高临下的视角,看得很清楚。 她的心怦怦跳,忍不住感叹血缘的奇妙,谢珩长得跟她和谢以朝太像了! 棱角分明的脸型,高鼻梁和眉骨像他爸,至于略下垂的眼睛,微翘的唇角则像她。要不是脸太臭,绝对是那种走在路上,随时会被女生搭讪的校草脸。 简直不想承认都不行,这还真是她的崽。 她来了,看清楚了,满足了好奇心,本来想马上走,让跟她出来的保镖带熊孩子回学校,可不知怎么回事,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一桌人,那乌烟瘴气的氛围,给人感觉很不舒服,直觉仿佛要发生什么。 果然…… 男厕所没什么人,谢珩很快回来,刚坐下,宋济就笑着给他的酒杯倒满,说要干一杯。 谢珩其实不太想喝了,宋济劝道:“最后一杯,喝完我们就走。” 他想那也没什么,端起酒杯刚要喝,余光忽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将他肩膀按住:“别喝。” 谢珩愣住,但听见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他皱起眉,没当回事,他每次来酒吧,总能碰到很多搭讪的女生,他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倒是宋济,不耐烦地呵斥道:“关你屁事啊,喝不喝要你管?你谁?” 陆溪淡定回答:“他的家长。” 3、第 3 章 这下谢珩不回头看都不行了。 开口就要做他女朋友的不少,还是第一次见到胡说八道冒充他家长的,这是什么新路数? 不得不说,很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谢珩反感地回过头,却在看见陆溪的一瞬间直接呆住了。 她……怎么长得……那么像……? 看见谢珩被自己吓到,陆溪心中早有预料,还有几分微妙的欣慰,看来他虽然叛逆,但不至于连亲妈的长相都不知道,何况他模样好看,虽然一直臭着张脸,一副冷酷逼king的校霸模样,现在被吓到,表情反而有些呆萌,陆溪忽然手有些痒,忍不住想rua一下他的脑袋。 不过她忍住了,现在不是时候。 她垂眼,冷冷盯着宋济:“你刚才往他杯子里下了什么?” 宋济本来就心虚,脸一抽,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吼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别以为老子不会打女人!” 陆溪不慌不忙,拿出手机冲他晃了晃,唬道:“我录下来了,去警局一起看看?” 说完,像是怕他毁灭证据,眼疾手快地将那杯酒抢过来。 宋济恼羞成怒,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站起来准备打人,他本就是混社会的,什么事都干得出。 陆溪没在怕的,她带了保镖,就在旁边那一桌,随时都能发动。 当然她也不会傻站着,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却没想到,有人抢在保镖前面挡在她面前! 谢珩一把抓住宋济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他虽然才高一,但个子已经有一米八五,高宋济一个头,力气也不小,宋济一时间反而落于下风。 “干什么你!你不会是信了这女人的鬼话吧?她是你谁啊!”打死宋济也不信,这女人最多二十出头,狗屁家长,最多是他姐姐……可是没听说他有姐姐啊! 谢珩微微一怔,他被问住了。 对啊,她是谁?他根本不认识她,他怎么就脑抽相信她了?明明宋济才是他朋友。 他一晃神,手上力道松了些,宋济立刻挣脱他,踩上桌子准备跑路,谁知却被两个突然出现的彪形大汉直接按住,卡座上其他人纷纷退让,女生都吓得尖叫。 谢珩:??? 这到底什么情况? 两个保镖办事靠谱,一个控制住宋济,另一个向赶过来的酒吧保安说明情况。 十分钟的路程就有一个派出所,陆溪让人直接把宋济扭送过去。 作为一个守法公民,陆溪当然不介意跟去配合警察叔叔,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尴尬,万一去录信息,她难道要报以前的身份证号?结果查出来是个死人,会不会把她当深井冰抓起来? 虽然最后肯定能顺利解决,但是想想就觉得好麻烦啊。 她本来只是想来看看陌生的亲儿子,打算看到就回家睡觉,哪知道会出这档子事,直接从亲子节目,演变成法制栏目……不过,还好她来了。 否则那杯东西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想到这里,陆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一脸懵逼的谢珩突然被瞪,他茫然且郁闷地问:“瞪我干嘛?我做错什么了?” 还好意思问?陆溪对他一点也不客气,语气严肃:“你一个未成年人,喝酒还没错?这就算了,连在酒吧不要喝离开视线范围的酒都不知道,瞪你一眼还委屈?” 谢珩勉强维持冷漠的表情,实则尴尬极了。 他真的不知道啊! 何况宋济是他朋友,他哪里会想那么多?谢珩忍不住看一眼宋济,对方立刻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再联想到他刚才狗急跳墙的样子,谢珩心凉了半截,想嘴硬反驳,却实在找不到理由。 顿了几秒,他才不服气地道:“那也不关你的事啊。” “跟我上车,先送你回学校。”陆溪懒得废话。 谢珩“哦”了一声,迈开长腿跟上。 可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 她凭什么对他发号施令?他才不要听她的。 “我不会跟陌生人走,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高中生?”谢珩警惕地道。 陆溪露出今晚第一个笑意。 还好,这小子不算太蠢,总算有点防备心理。陆溪看着他那张与自己相似,年轻稚气的脸,叹气道:“你在明礼高一三班,你爸叫谢以朝,他手机号是189xxxxxxx,你家住在江湾一号a1栋,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给你老爸打电话证明?” 谢珩立刻沉下脸,果然是他爸派来管他的人! “我不用你管,让我爸别再派人跟着我。”谢珩扭头就要走。 陆溪:“……” 说到底她的心理年龄也不过二十二岁,虽然知道谢珩是她儿子,但看他人高马大的,她一时间也没办法带入母亲的角色。 再说,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让着他? 她没耐心了,又困又累,直接抓住少年,然后伸手在他额头用力一弹,发出清脆的“pia”一声。 不错,好听就是好头! 她直接拉着谢珩往车那边走,“少废话,敢耽误我睡美容觉我真的会生气。” 突然的一指弹让谢珩直接呆住,忘记了反抗。 一分钟后,等他坐上车后座,谢珩突然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他怎么莫名其妙就乖乖跟这女人上了车? 还有,她怎么突然动手揍他?还出言威胁……离谱的是他当时居然怂了?! 要知道,他现在的个头快赶上他爹了,这女的目测一米六五,纤细苗条,他怎么会对她犯怵? 讲真,要不是他认得司机的确是他家的,他差点要把陆溪当成人贩子,刚才拍他那一下是在给他下降头! 谢珩郁闷死了,一肚子问题想问。 可陆溪没给他机会,她上车后,就闭着眼昏昏欲睡,那模样就像熬了大夜打游戏,谢珩被她传染得忍不住打哈欠。 等送到学校门口,车停下了,陆溪才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宿舍没关门吧?” “没。” “那愣着干嘛,赶紧下车。” “……” 谢珩充分感觉到她的不耐烦和嫌弃,刚下车,谢珩站在初秋的路口,冷风中微微凌乱。 不是,这到底是谁家车,她怎么比他态度还横? 恍恍惚惚地回到寝室,洗完澡躺床上,伴随着舍友持续的呼噜声,谢珩彻底失眠了。 今晚发生的事太离奇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凌晨过后,所有室友都睡着了,他轻声起床走到洗手间,拨通了谢以朝的电话。 “我拜托你,能不能别老派人盯着我?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谢珩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怒气。 谢以朝人在国外,一个合作出了点问题,需要他亲自解决,刚结束一个重要的会见,他仍处在工作状态中,语气严肃,“只有小孩子最爱把这句话挂嘴边。” 谢珩噎了一下,想到什么,更生气地说:“总之,你别以为找一个跟我妈长得像的女人就能管住我,就算她今天帮了我我也不领情。” 谢以朝知道陆溪今天会去见谢珩,却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听谢珩这态度,想必是很不愉快。 “她不是我派去的人,还有,你以后最好对她态度好一点。”谢以朝的语气更重了几分。 谢珩一愣。 难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下属,她就是汪奶奶说的后妈? “她到底什么人,凭什么让她来管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过了会儿,谢以朝低声开口:“这件事你不问,我们过几天也会告诉你,你周日回来一趟,我们当面跟你谈。” 谢珩讽刺地一笑,“放心,我这次肯定回去。” 这就“我们”起来了? 其实他从不反对谢以朝再婚,他身边也有很多同学,爸妈离婚后很快各自再婚,相比起来,他爸单身这么多年已经很难得了,汪玲给他打电话,他就想过,后妈什么的他管不着,也跟他没关系,反正他也是住校,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办婚礼他肯定不会去,没那闲工夫。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爸居然找一个跟他妈那么像的女人当后妈,这太膈应了。 他绝不答应。 一夜未眠,第二天,谢珩盯着一对黑眼圈去上课,早自习,他不管老师盯着,直接趴下睡觉。 同桌女生突然掉了本书在地上,正好在谢珩脚边。 见谢珩抬起头,冷眸斜睨着她,女生吓了一跳,她刚转学来,就跟谢珩坐在一起,听说他不少可怕的传言,也见过他打架,可凶悍了,他连老师都怕,现在她吵醒他睡觉,肯定会挨骂。 谢珩却没想那么多,他手臂长,很轻松就帮她把书捡了起来。 “谢、谢谢。”女生红了脸,伸出手,谢珩却迟迟没把书递给她。 《白月光死后我成了替身情人》……这个书名看得谢珩一脸迷惑,他问,“这书讲的什么?” 校霸居然有好奇的东西?女生感到意外,还有些好笑,这些的确是直男不懂的范畴,她忍着笑详细解释给谢珩听。 谢珩听得一愣一愣的,表情都快绷不住,越听脸越黑。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跟他家的事这么像?就连人物都能对应上。 毫无疑问,霸总=他亲爹。 早死白月光=他亲妈。 替身情人=后妈。 “……”谢珩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对同桌开口,“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 同桌:? 高冷校霸竟然会对狗血言情文感兴趣? 谢珩本人当然不可能爱看这种小说。 只不过,他发觉他亲爹好像在玩一种很变态很毁三观的东西,他得好好研究一下。 同桌女生很大方地把书借给他,还表示他随便看,想什么时候还都行。 “谢了,”谢珩说完,又冷着脸警告道,“不准告诉别人。” 女生忙点头。 谢珩放完狠话,就开始专心地看书,连觉都不睡了。 他很少看小说,学渣本质,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堆在一起就头疼,最多就看看修真小说,这种言情文,看名字就知道很难看。 他态度随意,翻开第一页,看了没几章,差点忍不住露出地铁老人手机脸。 这么狗血的情节,作者是怎么想出来的?男主那种垃圾人,除了脸好看,有钱,性格极端恶劣,干的事每一件都值得上法制节目。 女主也让人生气,太软弱了,还恋爱脑,被虐心又虐身,男主对她的态度还不如对自家宠物狗,这样还离不开他,也是绝了。 他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后来越看越上头,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三节课。 也没发现,自己被英语老师盯很久了。 昨天喊他出去罚站的也是英语老师,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脾气倔,明知道他爸谢以朝给学校捐过楼,照样不给面子,该骂就骂,该罚就罚。 谢珩看到中间,女主发现了自己是替身的真相,终于对男主灰心,决定离开他。 看到这里,谢珩都想给她叫好,恋爱脑总算清醒了,摆脱渣男!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接下来的剧情,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眼前的书被人抽走。 小老头站他身边,板着张脸,“上课看杂书,叫你半天都不理,是什么小说这么好看?” 他直接合上书,对着书名一板一眼地念道:“白月光死后我成了替身情人……” 4、第 4 章 “哈哈!” “噗嗤!” 教室里传出笑声,此起彼伏的,顾忌着谢珩,都压低着声音,但还是忍不住。 谢珩:“……” 他黑着脸,一把将书抢走,一脸悻悻,迈开长腿离开教室。 同桌女生这时才敢笑出来,她都快憋出内伤了,怎么感觉,酷拽高冷校霸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这是笨蛋帅哥吗?! * 接下来三天,陆溪都老实待在别墅里没出门,每天早睡晚起,中午还睡午觉,总算是把精神养好了些,加上厨房每天三顿的营养靓汤,她足足胖了两斤。 好在,她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修复,适应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几天她没出门,除了睡觉就是用手机追剧,看综艺,她丝毫没有被时代淘汰的感觉,不过,她那时候当红的艺人,现在除了个别几个,其他的都糊了,换上了更新鲜的面孔,让陆溪还是有些感慨。 虽说不在乎,但她还是有些好奇,谢以朝现在长什么样? 她那晚没看清楚,似乎还是挺英俊,可怎么说,他也是三十八岁的人了,总不可能跟以前一模一样,又不像她,是直接从二十二岁穿过来的。 她在网上搜索谢以朝,但找不到近几年的照片,看来他是相当低调,典型的闷声赚大钱,符合他的性格。 谢以朝这人,年轻时就显得老成,不是长相,而是气质和做事风格。 他们新婚那年,谢以朝父亲去世,他接手集团管理,那时候,他的几个叔叔不怀好意,想将他挤出管理层,耍小手段想架空他。 那时候他忙到连跟她度蜜月的时间都没有,陆溪一个人去的,住海景酒店,买买买,特别快活。 有朋友不理解,以为她是在装开心,陆溪嗤之以鼻。 有什么好装的?她跟谢以朝本就是联姻,彼此都不熟,她同意结婚,有一半原因是图他长得帅,另一半图他有钱,目的清晰,简单粗暴。 虽然这个老公不爱回家,但他够大方啊,努力赚钱,让她可以尽情的享受,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因为知道谢以朝也不爱她,她反正更坦然了,每天不知道多自在。 如果不是那个梦,她应该一辈子也不会改变,可是现在……一觉醒来,老公人到中年,凭空多出个叛逆好大儿,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氏集团现在如日中天,谢以朝也是富豪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有钱,有权,老婆还死得早……顶级钻石王老五。 这些年,他有没有女人? 不对,应该问他有过几个,现在是不是单身? 陆溪喜欢跟以前一样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假如谢以朝真有情况,要她跟其他女人争男人,那还是算了。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陆溪都不缺条件好的追求者,要她委屈自己迁就男人,对不起,做不到。 陆溪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她喜欢随遇而安,不怎么担心接下来的事,昨晚,她熬夜追剧到凌晨三点,特意告诉佣人今天不必叫她起床。 没想到,这一次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这个梦的主角不是她,而是谢珩。 高二,他因为打架被学校处分,他经常打架,但这次特别严重,他打瞎了一个男生的眼睛,必须要摘除眼球,谢以朝花了很大一笔钱,跟对方家长达成和解,但学校里其他家长和老师都怕了谢珩,联名上书校长,要求让谢珩退学,还在网上进行舆论施压。 明礼是所贵族私立中学,家长都有钱有地位,虽然比不上谢以朝,但联合起来力量也不小。 最终,学校只能让谢珩退学。 谢以朝安排他去国外念书,不让他回来,派人负责他的衣食住行,同时也监视他,但谢珩这个年纪的叛逆少年哪是外人能看住的?他跑出去,不回家,不去学校,跟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混在一起。 在一次非法赛车比赛中,谢珩酒后驾车,出了意外,他不小心冲下了山崖,整个车都摔瘪了,他当场丧命,年仅十七岁。 在那个梦的最后,谢以朝站在谢珩的墓前,他追悔莫及,万分悲痛,然后再多的钱都无法挽回谢珩年轻的生命。 陆溪吓得直接惊醒,整个后背冷汗涔涔,心脏狂跳,喉咙干得快冒烟。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灌下一大口冷水,喝下去,心是冷的,眼神都冷飕飕。 这剧情会不会太丧心病狂了? 陆溪阴沉着脸,穿过来这几天,她第一次这么生气。 没错,她和谢珩没什么母子感情,她穿来得太突然,现在谢珩已经是高中生,她即便见到他,也没生出什么神奇的母爱,毕竟他人高马大,她实在很难对他有什么“宝宝乖乖妈妈抱抱”的心态…… 但是,从那个梦中醒来,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一想到谢珩未来会出事,陆溪心里阵阵发疼,像被什么扯着,同时还感到特别的愤怒,以及强烈地,想要保护谢珩的念头。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护犊子心态? 她重新躺回床上,让自己冷静下来,理了下思路。 现在谢珩还没出事,没被退学,没被送去国外,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时,她忽然听到楼下的声音,似是有人在争执,她按了下佣人铃,很快一个女佣敲门进来。 陆溪:“楼下什么声音?” “是先生回来了,还有少爷。” 陆溪皱起眉,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眉目勾起恼意,手抓住被子,生气地想,好啊,他回得真巧,她正要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管儿子的。 * 谢珩中午放学,被司机接回家,刚好跟谢以朝一前一后。 谢以朝从车上下来,看他一眼,只是朝他淡淡点头,“回来了。”其他的什么也没问。 父子俩保持同款冷漠脸走进家门,只是谢以朝更淡定,谢珩则显得别扭很多,时不时还偷偷瞄一眼他爹。 谢以朝在沙发上坐下,管家给他送来一杯茶,助理在旁跟他汇报一个合同的细节,他淡淡听着,对站在客厅里的谢珩不置一词。 他被无视,不爽地皱起眉,忍不了多久,桀骜不驯地抬起下巴,打断他们,“得了,我知道你想骂我,要骂就快点我待会儿还有事。” 这几天,他抽空去了趟派出所,知道了那天的情况。 宋济的确往他酒里下了东西,他一早知道谢珩家有钱,故意接近他,那时就别有目的,他本就是三教九流的混子,在外欠了w贷,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控制住谢珩,能从他那里不断拿钱最好,就算不行,也能狠敲谢以朝一笔,他肯定不希望儿子染上这种嗜好的消息传出去。 有酒吧监控,加上那杯酒的化验结果,宋济几乎没怎么抵抗就全交代了,还供出了几个同伙,那天都在酒桌上,帮他打掩护。 谢珩对那几个人有印象,平时跟着宋济,总对他称兄道弟的,蹭吃蹭喝的,没想到是这种货色。 在派出所,他还看到了谢以朝的律师,他搜集了许多证据,保证宋济至少在牢里待十五年。 “放心吧,谢总已经知道了,他不会放过那些人。”律师安慰他。 谢珩没搭理他,大步走出派出所,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恼又窘。 他脸疼。 想起自己把这些人当朋友,还在谢以朝面前为他们据理力争,他脸真疼。 他觉得自己可笑,被人当傻子一样摆弄,现在好了,在他亲爹眼里他更成了个笑话。 这次回家,他就料到要挨训,谢以朝经常居高临下地教训他,用那种严肃又失望的语气,仿佛他就是个废物。 可现在,谢以朝连骂都不骂他,仿佛他早就料到会这样,根本不屑教训他,这更让谢珩生气。 谢以朝看他一眼:“安静一点。”转而又问管家,“她是不是还在睡觉?” 管家:“没错,陆小姐吩咐了今天不叫她吃早餐。” 谢以朝站起身,“我上去看看她。” 谢珩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无视了! 对,那个女人!他看完了那本小说,满脑子的替身白月光,都没怎么去想被宋济背叛的事。 因为这件事更荒唐。 他老爸,堂堂一个上市集团董事长,总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私底下,居然有这种扭曲的癖好……行,就算这是他的私事,谢珩懒得管,但这一次牵涉到他的亲妈,他不可能当没事发生。 而谢以朝,居然已经把人带家里来了? 谢珩立刻拦住谢以朝,沉着声音道:“先说清楚,不管她是谁,我不可能接受她做我后妈的,你死心吧。” 谢以朝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身高已经快赶上自己的少年,他下颌绷紧,严肃地开口:“谁说我要让她做你后妈?” “……”谢珩一怔。 那,只是玩玩而已吗?谢珩惊了,他没想到,他亲爹居然这么渣! 他还没缓过神来,这时,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溪是走楼梯下来的,她穿着睡袍,漂亮的脸上面若冰霜,掠过佣人,直奔谢以朝而去。 谢珩刚注意到,这女人是从三楼右边的房间出来的,那里是谢以朝的卧室,以前他妈也住过那里。 他攥紧拳。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 少年浑身肌肉绷紧,怒火中烧,眼睛微微发红怒视着谢以朝,“带着你的小情人出去风流快活,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陆溪一把抓住谢以朝的衣领,逼得他连连后退直到被抵在墙上,一双美目圆睁,生气地质问道:“姓谢的,你会不会带孩子?不会管我来管!” 而谢以朝,他没有反抗,只是深深看了陆溪一眼,便看向谢珩,冷冷地说:“闭嘴,这是你亲妈。” 一旁的管家:……先生快一米九,怎么这么听话地让人推墙上了? 陆溪:小情人?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而最懵逼的那个当属谢珩,他震惊地盯着谢以朝,又一脸排斥地看向陆溪。 不是吧,他老爸是被美色冲昏了头吗?这女人比他大不了几岁,要当他亲妈? 5、第 5 章 客厅里,谢以朝让助理和管家全都离开,只剩下三个人。 他和陆溪分别坐在沙发的两侧,谢珩为了从行动上跟他们划清界限,独自站在窗边,抱起手臂,警惕而冷漠地看着他们。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巡视领地的狼崽子,谁要是想侵占他的领地,他就用眼神杀死谁。 陆溪看他,简直好气又好笑,不觉得他凶狠,倒是有些蠢萌。 谢以朝屏退其他人,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要跟陆溪说的话,最好别让外人听到最好,这件事太玄妙,她当年怎么消失的,这些年去了哪里,容貌为什么一点都没变…… 或许,最好连谢珩也要避开。 谢以朝习惯了发号施令,十多年来的工作习惯使然,他不会过多解释,直接对谢珩言简意赅地道:“你去吃饭,或者回你自己房间。” 谢珩当然不干,他梗着脖子倔强地说:“凭什么?这里是我家,你怎么不带着你的小情人出去?” 如果他爹只是给他找后妈,他无所谓,但这个后妈不知分寸妄图当他亲妈,这没门! 谢以朝被美色迷惑,疯了,他可不是小孩子会任凭摆弄。 谢以朝皱起眉,嘴唇紧抿,淡淡瞥着谢珩,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膝盖,漆黑的眼睛眸光深沉淡冷,一言不发,但足以让人紧张。 平常谢珩经常跟他顶嘴,但每当看到他爸这副神情,他也会犯怵。 他眼神缩了一下,后背却挺得更直,表示自己绝对不怂。 然而这时,陆溪忽然起身,面无表情朝他走来。 谢珩忽然慌了一下,下意识想躲,因为他想起那天晚上被她揍,可再一想,他忍不住嗤地一声。 怕什么?现在他老爸在这儿,她怎么着也得装装样子,难道还敢当着他爸的面揍…… “嘶——”谢珩酷拽的表情僵住。 陆溪捏住他的右脸,用力不大,他也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这个女人居然扯他脸! 当着他老爸的面!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你给我松手……”谢珩又气又委屈。 陆溪松开他,精致白皙的脸上满是警告:“你再说我是你爸的小情人,我还揍你,揍到你哭。” 少年俊朗的脸被掐红,他简直不可置信,看一眼谢以朝,他眼神淡淡的,最多有几分无奈,显然是对女人的做法没半点异议。 软骨头!耙耳朵! 谢珩对他爸非常失望,他生气地离开客厅,直接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将门关上。 管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地担心。 看来他之前没猜错,以后这个家里可有得闹了。 * 客厅太开阔,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谢以朝带陆溪到楼上书房。 之前这里上锁了,陆溪走进来,看见里面的陈设,没想到跟以前差不多,陆溪也没太意外,她早发现了,这个家里,除了佣人都换了一批,多出个儿子,其他都跟以前差不多。 与其说谢以朝念旧,倒不如说他不在意,作为工作狂,家对他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没必要改变什么。 看来这些年过去,他还是那个不爱回家的男人。 跟儿子关系处不好是有原因的。 书房只有他在用,就一张办公椅,连张沙发都没有,陆溪一点不跟他客气,淡定在椅子上坐下,顺便仔细地打量谢以朝。 刚才她气昏了头,冲谢以朝发了顿脾气,等看清他的脸,她有些惊讶,还有些惊艳。 毕竟是枕边人,这张脸,不管过去多少年,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三十八岁了,但模样依旧英俊,说实话,不显老。 但对陆溪而言,不久前她见到的是谢以朝1.0版本,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年轻而且充满锐气,那时他的帅气带着刀锋般的棱角,现在多了年龄感,收起锋芒,眼神更内敛成熟,多了一种儒雅的魅力。 该死……她竟然更吃他现在的颜? 三十八岁的男人,高大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丝毫没走样,说明他还跟以前一样,饮食健康,规律健身。 头发依旧茂盛,很好,说明没秃头基因,谢珩以后没有这个烦恼。 但是看归看,陆溪心态很冷静,一想到他这些年可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过,她就瞬间无爱。 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她的身份。 陆溪先开口:“事先声明,别问我怎么回事,也别问我这些年去哪儿了,我没办法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陆溪,总之做个检测最清楚。” 她想过,只要不出意外,她的基因信息不会发生改变——要是真那么倒霉,对不上号,那她恐怕会有麻烦。 谢以朝进门后,书房唯一的座位被抢走,他也不在意,径自走去窗边,任由陆溪肆意打量自己,她以前也是这样,喜欢盯着他看,用那种欣赏的目光,而这一次,欣赏了不到一秒,目光却变成嫌弃和冷漠。 仿佛在看一个跟她无关的陌生人。 谢以朝并不在意,他们的婚礼很仓促,婚后很少相处,缺乏沟通,通常是他忙他的,她玩她的,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彼此之间更加陌生。 她消失了这么多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她看起来依旧年轻娇美。 可似乎也有什么不一样了。 谢以朝的好奇心没那么重,他猜到,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无法解释清楚,于是淡然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安排。” 其实他不怀疑她的身份,但有人需要看到白纸黑字的报告。 想起那个莽撞任性的儿子,男人扯出一抹无奈的笑,他想起什么,忽然沉眸向陆溪问道:“你刚才说小珩出事,什么意思?” 陆溪:“……” 不能说。 她这几天发现,关于那个梦的内容,她没办法说出来,包括写出来,或是发短信都不可以,就很无奈。 陆溪只好说:“前几天在酒吧,有人给他下药,我要是没去他不就出事了?” 谢以朝神色从容:“不会,我有让人跟着他,不会让他喝下那杯酒。” 只是她动作更快,抢在了他的人前面。 陆溪微微有些惊讶,目光从他清隽的面庞扫过,没错了,这才是谢以朝,做事滴水不漏,喜欢掌控全局。 在那个梦里,也的确没有谢珩染上瘾的情节。 她点头,转移话题:“那尽快做检测吧,我好恢复身份。”想到自己还是个“死人”,她就浑身别扭,走出去都怕被人大喊见鬼了。 谢以朝:“不用恢复。” 陆溪:? 谢以朝:“你的身份还在,当年我没去办死亡证明,也没注销户口,”他顿了顿,眼神清明而又冷静,“不过,身份证快过期了需要去换。” 陆溪:??? 看见她脸上快要实体化的问号,谢以朝温和地解释道:“当年那次事故后没找到遗体,我有理由相信你还活着。” 尽管他这么说,她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按照法律,自然人因意外事故失踪满两年,亲属就可以办理死亡认定,但如果他没去认定,那她的身份一直都在? 对陆溪来说是好事,省了很多麻烦,可这跟梦里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突然的穿越,改变了什么,类似蝴蝶效应? 陆溪是个理科盲,她想不通,但毕竟这整件事都透着玄乎,干脆就不想了。 只不过,那她现在跟谢以朝还是合法夫妻? 谢以朝走向墙角的保险柜,打开时并不避讳她,很快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夹交给她,“这些你可以自行保管,或者还是放这里。” 陆溪迫不及待地打开瞧,她第一眼看到身份证,拿起小卡片摸了摸,的确还有一个月过期,她先收进自己口袋里。 剩下的全是重要证件,从小到大的毕业证,学校获奖证书之类的,还有最重要的,她的资产文件。 陆溪名下四套房子,一套她婚前自己买的,三套是婚后谢以朝赠予,全是黄金地段的高档住宅,这十几年放假疯涨,已经是原先的十多倍。 还有她之前的存款,这些年谢以朝一直在帮她投资,收益颇丰,存款加上不动产,以及她从前收藏的高级珠宝,她现在也算是小富婆一枚,不乱花钱,一生也能衣食无忧。 陆溪财迷的本质暴露,笑眯眯地看着那些文件,爱不释手。 如果有什么比一觉醒来多了个好大儿更“惊喜”的,一定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资产翻了几十倍! 这些东西当然要放好,陆溪拿给谢以朝,看着他放回去,谢以朝又告诉了她保险箱密码,和书房的密码,方便她随时取用。 陆溪有些意外。 他就这么放心?不符合他谨慎的人设啊……也有可能是里面没其他重要东西。 正在疑惑,她忽然听见谢以朝问:“以后,不走了吧?” 陆溪一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缓慢眨了眨眼睛,心里不太确定,但想到谢珩,她还是点点头。 她有种感觉,这一次穿来,她不会再突然消失。 谢以朝深深地看她一眼,语气低沉:“欢迎回家。” * 他做事效率一向高,吃过午饭,就有检测机构的人来到家里负责采样。 陆溪问:“他们还能上门?” 谢以朝淡淡道:“是我名下的公司。” ……懂了,陆溪想到,她搜索谢以朝照片的时候,又看到一则新闻,关于他从几年前开始涉足生物科技领域,家里的事涉及隐私,自然是叫自家公司来做最保密。 谢珩赌气,刚才没下来吃午饭,管家要给他送上去,陆溪拦住了,不让送。 管家无奈地看向谢以朝,“先生,这……” 平常少爷闹脾气,先生也不准送饭,不纵容他,但他是他,陆小姐是陆小姐,她这么严厉就说不过去。 谢以朝只是看一眼陆溪,便道:“听太太的。“ 管家睁大了眼睛。 这,就太太了?什么时候领的证? 陆溪也有些意外,虽说他们没离婚,叫太太没问题,可还没做鉴定,他似乎已经笃定她就是陆溪,包括刚才直接把文件给她看。 这难道就是上位者的自信和决断力? 陆溪不紧不慢地将食物送进嘴中,吃相优雅,“以后小珩在家,吃饭只叫一次,不吃就是不饿。” 管家苦笑着答应。 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听主人家的,看来以后谢珩有苦头吃了,这继母未免也太厉害了,还把先生收得服服帖帖。 谢珩的房间在二楼,靠近餐厅。 他早上起得晚,食堂里就剩下包子,他不爱吃,干脆饿着肚子回家,没想到一饿就到现在,肚子里咕咕叫,但他绝不去饭桌上跟那两人同流合污。 刚才他说了不吃饭,现在下去就是自打脸,所以他开着门,准备等哪个佣人经过,就请她去厨房随便做点吃的来。 结果就听见陆溪这句话。 谢珩脸色冷下来,抓住房门,手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谁说他不饿?这女人这就按捺不住,暴露恶毒继母的本质了? 6、第 6 章 他黑着脸,准备出门觅食,他又不是没钱,何必在家看脸色?他下楼,故意从餐厅经过,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出门。 “站住,”是谢以朝的声音,“午饭时间,你要去哪里?” 谢珩不屑地哼了声:“不碍某人的眼,我自己出去吃。” 陆溪将最后一口食物吃完,放下筷子,听出他的嘲讽,精致的脸上丝毫不动容,“等一下,做完亲子鉴定再出去。” “亲子鉴定?”谢珩愣住,眼神有些茫然,什么鬼? 片刻后,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心中愤怒又仓皇,攥紧拳头,像一头即将爆发的小兽,死死盯着谢以朝:“你没事吧?别人挑拨几句,你居然怀疑我不是你亲生儿子?”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老爸耳根子这么软? 少年身体紧绷着,十分倔强,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委屈,强硬的态度只是他的保护伞,在陆溪眼中,忽略身高,其实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陆溪轻轻叹了口气:“是测你和我。” 谢珩眼瞳微微睁大,眨了眨眼,整个人仿佛卡顿的画面,等想明白,他怒气值泄了一半,感觉荒谬极了,“我跟你又没血缘关系,疯了吧!” 陆溪:“你说了不算,科学说了算。” “……”谢珩身为一个学渣,都感觉科学两个字被侮辱了。 “行,测就测,”他偏不信这个邪,咬牙道,“不止跟你测,我还要跟我爸测,他好像中邪了,我怀疑他不是本人。” 谢以朝不置可否。 前两天,学校的梁老师给他助理打电话,反应最近谢珩从上课睡觉变成上课看小说,看来他是看了些奇怪的东西,脑洞都变得离谱。 陆溪站起来,步伐款款地朝谢珩走过去。 他瞬间警惕,不好的回忆开始攻击他,“干什么,又想动手?虽然我不打女人但你也别太过分……” 然而这次,陆溪只是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小朋友,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检测完我是你妈,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当然,如果不是我也答应你一个。”陆溪说。 谢珩眼神怀疑:“真的?” 陆溪挑眉:“怎么,你不敢?”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经不起挑衅,谢珩嗤一声,不客气地说:“没问题,我的要求就是让你离开我家,别想给我当妈。” 陆溪笑了笑。 小东西,还挺幼稚。 很快,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帮他们三人采集了样本,过程非常专业,效率高,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提问和眼神。 至于心里想了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自家老板,突然要做亲子鉴定,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豪门间复杂的隐秘八卦,在场的工作人员心里都炸开了锅,各种猜测都有,什么“霸总突然发现儿子不是亲生的”“恶毒继母挑拨父子关系”等等猜想。 不过他们也就想一想,不敢讨论,更不敢往外传,做亲子测试会签很严格的协议,何况对方是谢以朝,惹了他,恐怕会被告到倾家荡产牢底坐穿。 负责人表示:“我们会加急检测,今晚结果就能出来。” 陆溪:“不急,明天上午送来。”让家里熊孩子今晚睡个好觉,他今晚看到报告,绝对一整晚睡不着。 然而谢珩今晚还是失眠了。 当他躺上床,今天发生的事全在他脑子里打转。 那个女人太奇怪,他老爸也跟着发疯,这个家里是不是只有他一个正常人了? 他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以为随便给他塞个女人当妈他就会买账,简直是小瞧他。 就算那女人跟他亲妈长得很像,名字也一样,那也不能取代她。全世界那么多人,找一个相似的,再整整容,换个名字,以他老爸的财力,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但是基因检测不会骗人。 谢珩心下稍安,躺上床,翻来覆去半天还是睡不着。 他饿…… 就在中午检测完后,谢珩当着谢以朝和陆溪,还有管家的面公然放下狠话,只要陆溪在桌上,他绝不下去吃饭。 他是认真的,他没办法和那女人坐在一张桌上,假装是一家人。 不过还好,饿了可以点外卖,反正他只在家里待一天,等明天结果出来,他要亲眼看着她离开别墅。 想到这里,少年从床上一跃而起,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他点了份炸鸡和烧烤外卖,然后叫上朋友一起开黑,很快就把烦恼抛到脑后。 * 楼上,主卧房间里。 陆溪刚洗完澡,坐在梳妆镜前涂面霜。 通常,这是她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洗一个香薰泡泡浴,涂身体乳,做面部护理,然后躺床上愉快的追剧,直到困了才睡。 这个时代多了很多新品牌,新功效的护肤品,她买了好多,一个个试得不亦乐乎。 但今天她无法放松,时不时地看一下房门。 自从谢以朝给她看过资产文件,她就有些亢奋,加上谢珩那臭小子老跟她作对,害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跟谢以朝现在该怎么办? 原本她计划好了,等拿回身份,就从这里搬出去。 结果她没“死”。 这就意味着,她跟谢以朝还是夫妻,就算明天办离婚,按照现在的法律,还得等三十天冷静期。 当然这也不是问题,重点是,她现在要跟他离婚吗? 谢以朝一直没去办死亡证明,维持这段婚姻,陆溪没那么自恋,不会以为谢以朝有多么深爱她,他这么做,一来是出于人品,另外,他觉得没有必要。 这也是陆溪现在的想法。 特意跟谢以朝离婚什么的,可以,但是没必要。 陆溪这次穿越,免于早死的命运,对她来说,等于是再世为人,她以后的重心很明确,珍惜生命,好好生活,以及拯救谢珩,阻止他陷入书中悲惨的命运。 这两点,跟她的婚姻状态都没有冲突,她看不出有离婚的必要。 现在只有一个麻烦,她要跟谢以朝睡一间房吗? 她上一次跟谢以朝睡在一起,是……一周以前,作为一对成年男女,各方面都正常,当然不可能单纯地盖被窝睡觉。 坦白讲,她跟谢以朝结婚后,一直维持正常频率,他不是重欲的人,也不会特别冷淡,在那方面,两个人意外的很和谐。 但是现在,一想起那些记忆,陆溪忍不住地别扭。 她现在对那档子事没兴趣,现在牵扯不清,万一以后离婚怕是有麻烦。 想清楚这一点,陆溪心里有了成算,她径直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工作狂下班后也在处理工作。 谢以朝刚才告诉了她书房的密码,她还是选择敲门,没多久,谢以朝打开门:“有事吗?” 陆溪站在门口,抬头望着男人,不带情绪地开口:“我想过了,觉得我们还是分床睡比较好,也不要干涉彼此私生活,除非涉及到小珩,怎么样?” 谢以朝站在逆光处,面部棱角有些模糊,气质难得地十分温和。 听见陆溪的一番话,他眼中微微凝顿,似有些许疑惑,却不打算追问,显然,她有什么秘密,这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她不想说,他也可以不问。 又或许,陆溪现在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秘密…… “同意。”谢以朝说。 陆溪早就习惯了他的言简意赅,从不说废话,但她喜欢他的干脆利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谢珩那小崽子怎么没遗传到他爸的智商? “不过,我认为分床睡没有必要,”谢以朝再度开口,“你我睡觉都认床,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我不想让谢珩误会什么,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乱来,你觉得呢?” 陆溪歪了歪头。 似乎很有道理? 没人比她更了解谢以朝的自制力,何况,他一个大男人都这么说了,她要是拒绝,显得好像她控制不住会乱来才不敢睡一起…… 陆溪淡定点头:“行啊,就这么定了。” 解决了心头大患,陆溪心情十分愉快,准备回房追剧睡觉。 她转身往回走,忽然皱起眉,努力地嗅了嗅空气,怎么感觉有一股烧烤味?还有炸鸡? 此时,谢珩正站在一楼楼梯口的阴影里。 他刚从门口拿了外卖,同时还在打游戏,低着头上楼,没注意到有人站在二楼迎接他。 “我还以为你不饿呢,点的什么?” 清冷中带着点好奇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谢珩抬起头,发现陆溪正在二楼平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谢珩迅速冷下脸,摆出一副臭拽模样,“关你什么事,让开。” 陆溪一点不在意他的态度,她垂着眼睛,轻声问:“你很讨厌我?” “……”谢珩从她身边绕过,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语气冷漠,“想多了,我不讨厌你,但也不欢迎你。” 他的房间在二楼右边,朝那边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俊朗的脸露出一丝别扭,低声说,“不管怎么样,那天晚上的事谢谢你。” 他面色微窘,加快了步伐。 陆溪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就这样吗,要谢谢人是不是得有点诚意?” 谢珩莫名其妙地转过头,语气不太好:“你要什么诚意?别得寸进尺,我不会承认你的……” “不用承认我,把你的宵夜分我一半就行。”陆溪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食物。 谢珩:“……” 他没听错吧,她吃了晚饭,居然跟他一个饿了一天肚子的人抢宵夜吃,她居然好意思开口? 陆溪看着他:“爽快点,是男人就别这么小气。” 谢珩:“我今天没吃饭,你好意思跟我抢吗?” “那怪谁呢?你不想看到我,所以不吃饭,偷偷摸摸点外卖,为了跟别人赌气,就伤害自己的身体,傻不傻?”陆溪直视着他,语气平和,没有嘲讽也没有居高临下的说教感,反而能让人听得进去。 谢珩紧抿着唇。 他不想承认陆溪说的有点道理,他不是听她的话,只是单纯不想跟自己身体过不去,让她看笑话。 少年脸上仍旧是桀骜不驯的表情,他递出一个纸袋,不情不愿地,“烧烤给你,另外,以后只要我在家,顿顿不落,你别想霸占这里。” 陆溪摆摆手:“不要烧烤,我要炸鸡。” 谢珩:?她怎么还选上了? 7、第 7 章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谢珩说了谢谢,不想显得自己太没诚意,一份炸鸡而已,还她这个人情。 他递出去,满脸地傲慢:“给,我再不欠你什么了,明天你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吧。” “好的小珩,晚安。” 陆溪露出一丝微笑,勾起炸鸡袋子朝楼上走去。 小、珩? 谢珩的嘴角抽了抽,颇为无语,被这个称呼雷到。 这女人真是不见外,也真好意思吃他的炸鸡,还虚情假意,好像跟他关系很好似的,就连他爸平常都只叫他谢珩。 不过,她跟他套近乎也没用,明天他是绝不会心软的。 谢珩看了眼书房门缝下漏出的微光,是谢以朝在里面工作,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他在家也只知道工作,让那个陆溪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皱起眉。 真是搞不懂他老爸,他到底打算干什么?他让其他人称呼那个女人太太,他们领证了?什么时候?怎么连一个婚礼都没有? 都这个点了,还在工作,让人独守空房,他看不出谢以朝有多爱她。 果然,这只是个替身和渣男的故事。 跟那本小说不同的是,男主找替身是为了刺激白月光,而他爸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找个跟他亲妈一样的人来管他? 只是不知道,陆溪自己清不清楚她只是个替身…… 谢珩烧烤吃到一半,忽然感觉她好像有点可怜,他爸是个那么成功的商人,老腹黑了,也许她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 刚才他没撒谎,他的确不讨厌她。 其实,只要她以后能安分,不管他的闲事,他倒也不是非得把她赶出去不可…… 对于自家傻儿子复杂多变的内心活动,陆溪一无所知,她美滋滋地提着炸鸡回房间,配着好看的综艺,一个小时,单枪匹马吃光了两人份的炸鸡。 凌晨,谢以朝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炸鸡气味,垃圾袋里扔了不少鸡骨头。 陆溪朝他投来目光,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握着一根鸡翅:“吃吗?” 谢以朝抿唇,摇摇头,“点的外卖吗?” 他有些惊讶,陆溪以前胃口很小,每天以肉食和蔬菜为主,很少吃碳水,炸物更是碰都不碰,晚饭啃叶子,从不吃宵夜,现在居然半夜吃炸鸡。 听管家说,她这几天胃口也很好。 看来这些年她的确改变了很多,除了她的容貌。 陆溪:“找小珩打劫的。” 谢以朝:? 他拿上换洗的衣服,准备进浴室洗澡,回头看了眼陆溪,“很晚了,别吃太多,小心积食。” 陆溪敷衍地点点头:“知道,我就放纵这一次。” 从前她太注重身材,现在她想开了,活着还是开心最重要,偶尔放纵一下没关系,何必把自己绷得太紧? 等谢以朝洗完澡出来,陆溪已经睡了,给他留了盏小夜灯。 这盏灯是一个小地球仪的造型,是他们新婚时,陆溪自己买来的,质量好,中间只坏过一次,谢以朝让人修好了,一直放在房间里,他自己平常是不用的。 床接近三米宽,陆溪身材娇小,只占了一边,还剩下很大空间,谢以朝走过去,准备关了小夜灯,想了想,没这么做,放轻脚步到床上睡下。 这一夜,陆溪照样睡得很沉,没因为床上多了个人而不习惯,相反,谢以朝有些失眠。 他很久没跟人躺在一张床上了。 久到他以为陆溪不会再回来。 陆溪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到十点钟,谢以朝早就上班去了。 听管家说,谢以朝每天都是早上七点起,先去别墅区晨跑,回来洗过澡就去公司,陆溪真是佩服他的自控力。 她下楼,竟然在餐桌上看到了谢珩。 他在吃一碗牛肉面,餐厅里飘着鲜辣的味道,碗中铺着一层牛肉块,看起来很实在。 这个年纪本就在长身体,谢珩饭量大,管家不知道他昨晚点了宵夜,心疼他一天没吃,让厨房给他做了超大份牛肉面。 陆溪在谢珩对面坐下来,面有倦色,掩唇打了个呵欠,“早上好,小珩。” 谢珩不搭理她。 “好吃吗?” “……”谢珩脑海中浮起某段不美好的回忆,他警惕地看她一眼,下意识抬起左手挡住碗,“好不好吃都不会分给你。” 陆溪眉心跳了跳,真小气啊,不就是昨晚吃了他一份炸鸡吗? 她问:“你不是不跟我同桌吃饭吗?” 因为她的出现,谢珩吃面的速度加快,吃相还是斯文,他冷漠道,“不用你管,这里是我家。” 陆溪懒得跟小孩子斗嘴,她要了份一样的牛肉面,只是分量小很多,她早上食欲一般,加上昨晚吃太撑。 管家送来面的同时,还拿来两份文件。 “太太,这份是上午送来的鉴定文件,”管家已经习惯这个称呼,继续道,“这一份是先生准备给您的。” 陆溪眨了眨眼睛,直接忽略鉴定文件,伸手接过另一份,对这个她比较好奇。 管家愣了下:……虽然心知肚明,她不可能跟谢珩是母子,但真的不看一下吗? 谢珩冷笑,她这是不敢看了吧?没关系,他来帮她看。 他接过来,优哉游哉靠上椅背,翘起二郎腿,一副纨绔少爷模样,得意地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他跟陆溪的鉴定报告。 他笑出声,将文件扔到陆溪面前,少年意气尽显无遗,“自己看,想当我妈等下辈子吧。” 陆溪还在吃东西,微微一怔,难道基因不一样,不应该啊,那就有点麻烦了。 谢珩是学校篮球校队队长,准头绝佳,刚好扔到陆溪左边,还一点都没碰到她的面碗。 她低头,快速一扫而过。 【分析说明:……两人之间的亲子关系概率值经计算为99.9999%。】 陆溪疑惑了,这没问题啊。 她抬起头,和谢珩嚣张的眼神撞在一起,里面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她忽然明白了,好气又好笑。 “真是服了你。”陆溪翻开下一页,扔回给他,“睁大眼睛好好看。” 这一页写着:【鉴定意见:……支持陆溪为谢珩的生物学母亲。】 !!! 谢珩如遭雷击。 这上面每个字他都认识,放在一起他看不懂。 三秒钟后,餐厅里传来谢珩的一声崩溃怒吼,连客厅和花园里打扫的佣人都听见了。 “概率明明不是百分百啊!” 因为太过震惊,声音甚至有些许破音。 管家和佣人们都一脸同情,新太太果然厉害,小少爷一大早就被整崩溃了,太可怜了。 谢珩还沉浸在巨大的打击里,久久不能恢复,陆溪看他这样,无奈的扶额,她跟谢珩智商都不差,怎么生出这个活宝来的? 虽说母不嫌儿蠢,但……她果然还是有点嫌弃啊! 她想到什么,打开另一份文件夹,看了一会儿后,她恍然大悟。 文件有十多页,不是别的,正是谢珩这家伙从小到大的黑历史。 包括他从小学到现在的所有成绩单,处分情况,犯过的大大小小的事,逃课打架等等不计其数,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小学还好,从初中开始,基本是三天上学两天逃课,到高中,直接变成自由状态,学校爱去不去。 陆溪有心理准备,而且谢珩惹事的情况比她想象中好很多,他经常打架,但从没主动惹事,或者是欺负弱小,搞校园霸凌什么的。 就算跟人打架,动手也很有分寸,没有把人打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她还是很欣慰的,谢珩虽然熊了点,还不至于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那个梦里,谢珩命运的转折点是在他把人打断三根肋骨后,陆溪完全想不到,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他会把别人打成那样? ** 谢珩还在发愣,陆溪没管他,接着认真看熊孩子档案。 这次她重点看他的成绩单。 怎么说呢……谢珩的确是学渣,但没太离谱,他小学成绩居然还不错,一直在年级前列,到初中开始频繁逃课,成绩明显下滑,但也维持在中游。 他最近的一次月考成绩,在全年级三百多名,英语白卷,语文作文没写,数学差十几分及格,理综三门中化学竟然有九十分。 再一看生物成绩,一百分的卷子,他只考二十分。 陆溪:“……”懂了,没生物常识是有原因的。 换了别的家长,看到孩子这些光辉事迹,不说气个半死,怎么也得给他臭骂一顿,然而陆溪特别平静,甚至有点惊喜。 熊孩子没那么熊,而她也不是普通母亲的心态,没什么望子成龙的想法。 看到他那样悲惨的结局,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孤独而痛苦的死去,陆溪对他的期望很简单,宁愿他就像现在这样,幼稚,臭拽臭拽的,不用多优秀,就这样鲜活热烈地活着就好。 陆溪收回心思,继续往下翻。 文件最后几页是相簿,她看见第一张相片里,睡在襁褓里冲镜头咯咯直笑的软萌婴孩,不由得愣住。 这些……是谢珩? 没错了,这些照片一定是谢以朝特意整理出来的。 除了婴儿期,还有幼崽期,随着不同年龄段,照片里的奶娃娃渐渐长大,眼看着婴儿肥褪去,笑容越来越少,从包子脸小学生,长成现在一米八五的臭拽校霸少年。 陆溪心里微微一动,说没感触是假的。 她没亲眼见到谢珩长大,只能以这种方式见证他的成长,心里有些遗憾,还有些柔软,忍不住想要抱抱谢珩。 “我知道了,假的。”谢珩突然沉声开口。 陆溪:? 他刚从网上搜索,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尴尬得脚趾抓地。 这机构是不是在耍人? 亲子关系,为什么不是百分百概率,99.9999%是在故意耍人吗? 不对,他跟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母子?一定有古怪! 谢珩冷哼一声,“这公司是我爸名下的,随他怎么编,说你是我祖宗都可以!” 陆溪:“……” 这臭崽子…… 她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一点母爱,容易吗?全被他给毁了。 熊孩子就是欠教育,爱的抱抱达咩,果然还是缺乏来自亲妈的毒打! 陆溪深呼吸一口,将文件合上,然后站起来。 她不笑的时候,气质清冷,表情显得很不好接近,谢珩愣了下,以为她又要对他动手,反应很快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她。 陆溪无奈又生气。 可能是一下子起太急,她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佣人赶紧过来扶她。 “太太!” 谢珩看得目瞪口呆。 这女人难道是被他蠢得气晕了? 8、第 8 章 不可能,装的吧? 谢珩听过很多关于后妈的恶心事。 他在篮球校队,有个男生的女朋友家里是重组家庭,继母带了个弟弟住进她家里,当着她爸爸的面装得嘘寒问暖,背地里找茬,从中挑拨离间,处处排挤她,现在肚子里怀了孩子,她爸更向着继母,她有一次跟继母吵起来,被她爸打了一耳光,气得她来找男朋友哭得稀里哗啦,后来干脆住去外婆家。 所以,陆溪是不是也看他这个前妻的儿子很碍眼,想把他从这个家赶出去? 陆溪:…… 她是真晕,但跟傻儿子关系不大。 像是被那个噩梦影响的。 管家立刻请私人医生来看,判断是低血糖,开了药叮嘱她好好休息,要按时吃早饭。 厨房炖了党参乌鸡汤,佣人送去陆溪房里,谢珩跟过去,别扭地站在房门口。 陆溪靠在床上,巴掌小脸被长发半掩,面容绝丽,只是有些憔悴,刚才咳了几下,眼角泛红,一副病弱美人的风流态,佣人看了都有些挪不开眼。 她看一眼谢珩:“有话就说。” 谢珩梗着脖子:“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真被我气病了。” “还没死,多谢关心。” “……” 佣人要喂她,陆溪侧过脸,伸出一根白玉修长的手指对着门口点了点,“你来喂我。” 谢珩:“……我?凭什么?” 陆溪瞥他一眼,声音微弱,像是随时要晕过去:“是你害我晕倒的。” “……”谢珩觉得自己冤枉,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给人喂汤什么的,他才不要,他想走就走,没人能勉强他。然而这么想着,他的脚却仿佛不受控制,走向陆溪身边,端起汤碗。 都怪女人那眼神,好像他不听话,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败类。 谢珩越想越觉得自己冤种。 他从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动作有些笨拙,还不小心撒出去一滴,落在被子上。 陆溪看他一眼。 明明一个字都没说,却好像说了很多。 谢珩莫名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时,又听见女人说:“烫,你小心点。” “……” “是很赶时间吗?” 谢珩真是没脾气了。 他撇撇嘴,很硬气地道:“对,我赶时间,你快点喝。” 陆溪蹙起眉,她模样本就生得精致,这副神态更显得娇气难伺候,“行了,不喝了。” 谢珩无语,这就生气了吗,他爸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娇气作精?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陆溪问,“快去收拾东西,早点过去。” 这……她…… 好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恶毒继母这就迫不及待要赶走他? 他可不会乖乖听她指挥! “告诉你,我偏不走了,从今天起,我吃在家里,睡在家里。”谢珩故意大声说给陆溪听,然后叫来管家,“陈叔,找人去我宿舍把东西搬回来,我不住校了。” 管家喜出望外。 太好了,少爷终于肯回家住了! 陆溪轻轻一笑,小家伙,跟她斗,还不是随随便便就中了她的激将法? 崽子气人归气人,找对了方法还是很好对付的嘛。 不过谢珩以后住家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可有得斗智斗勇了…… 不行,她得赶紧买几瓶抗老精华和眼霜,免得被兔崽子气出皱纹来。 ** 管家安排司机和一个佣人,去谢珩宿舍帮他搬东西。 他是在前太太离开后来谢家工作的,可以说是看着谢珩长大,把他当自己的晚辈,小珩肯回来住他特别高兴,唯独有点担心他跟新太太的关系。 早上吃个饭都快吵起来,以后会不会打架? 哎,豪门世家就是复杂,他只是打工,干涉不了什么,只能尽量在中间做和事佬,能少点矛盾最好。 然而事与愿违,家里这两个暂时相安无事,各自待在房间,却来了个找麻烦的。 汪玲又来了。 她进来后,跟往常一样让人给她上茶,比先生的架子还大,跟往常一样,她先挑剔了茶的味道,然后才问:“小珩呢?他今天放假在家吧?” 管家:“在房间里。” 汪玲:“那我上去看他。” “稍等一下,我先跟太太说一声。” 就在那天汪玲来过之后,陆溪交代过,以后家里来任何外人,都要先告知她,经过她允许才能作客,否则一律赶出去。 她还特意强调,尤其是汪玲。 先生说过要他听太太的吩咐,孰轻孰重管家还是分得清的。 “太太?”汪玲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一声,“没正式结婚算什么太太,先生都是我带大的,她还敢拦我不成?” 陆溪当然不会拦她。 她得知汪玲来了,直接让她马上离开。 原话是:她要是不肯走,就让保镖把她轰出去。 管家吓了一跳,太太脾气可真大,但这件事他绝对支持她,不厉害一点,怎么管的好这个家?要是真能让这老婆子以后别来最好了。 汪玲自然不肯走,她直接大声喊起来,“我是来看小珩的!凭什么赶我出去?太过分了吧!” “……”管家一个头两个大,这嗓门太洪亮了。 谢珩听见后下来,“汪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汪玲一把拉住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小珩啊,奶奶来看你的,我才来就有人要赶我走……算了,我一把年纪讨人嫌,以后还是不来碍眼了。” 这般茶言茶语,还是陈年的,听着真是叫人倒胃口。 声音大得,陆溪在房间都能听到,她总算发现了这房子的一个缺点:隔音不太行。 这种动静,她也躺不住了,起床,慢悠悠地下楼。 “你来看小珩,就空着手来?也不带点礼物什么的?” 陆溪气定神闲地在沙发上坐下,嘴角牵起笑,半倚靠在柔软的浅色靠垫上,绸缎般的长发松散,姿态慵懒,说不出的娇气矜贵。 美人虽美,气色却略显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颜色,手随意地搭在身上,修长莹白,涂着酒红色指甲油,身上每一处都透着养尊处优。 汪玲被噎了一下,强辩道:“我来得太匆忙忘了,你呢?你想给小珩当后妈,你倒是给他买过什么?” “好吵,耳朵好痛,头也痛。”美人用手托着脑袋,轻按太阳穴,很难受的样子。 “……”汪玲无语了。 一副柔弱又娇气的样子,加上她的长相,简直跟谢珩他妈一模一样,不……陆溪以前都没她这么作! 难怪,能凭着这副脸蛋拿下谢以朝,男人,哪怕是谢以朝那样的男人也吃这一套。 真不要脸! 汪玲最看不得这种做作样子,她可不是男人,心里只有鄙视,并不把她放在眼里,长得像陆溪又怎么样,只是男人找的一个玩物罢了,还真拿自己当太太了? 她瞪着眼:“别装了,我可没把你怎么样……” 话音未落,谢珩打断她:“声音小点吧,她身体是不舒服。” 要是又晕了,到时候更麻烦。 汪玲愣住,随即埋怨地拉住他:“小珩啊,你别怕,有你汪奶奶在,不会随便让外面的女人当你的后妈。” 陆溪挑起眉,眼神凉飕飕的,“谁说我要当他后妈?” 汪玲气笑了:“你骗谁呢?” 清隽少年再一次开口:“她没骗人。”她没想给他当后妈,她想当的是亲妈。 “……”汪玲没想到谢珩居然又帮她说话,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谢珩的脾气,他要是不高兴,对着他爸都敢拍桌子,不至于是怕了这个女人吧。 “别怕,孩子,有奶奶在,别人欺负不了你,”汪玲帮他出主意,“你跟你爸才是亲人,只要你坚持,这女人肯定会被赶走的。” 谢珩皱起眉。 他看见沙发上的女人对他挑起眉,眨眨眼睛,好像故意想看他会怎么说。 谢珩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对,他是不怎么喜欢陆溪,但也没想赶她走,他才不要管他爸的私事。 陆溪交叠起长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甲,“你算哪门子的奶奶,管我们家的事?难道是没人给你养老,你就赖上了我们小珩,想让他给你当孙子?” 汪玲老脸一皱,那双三白眼显得愈发刻薄,“……你少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 陆溪可太了解汪玲了,从她跟谢以朝结婚,汪玲没少对她阴阳怪气,嫌弃她家条件高攀不上谢家,还父母双亡,从小在叔叔家寄人篱下,就以为她没靠山,好欺负。 当然,陆溪给她上过课,后来汪玲压根不敢再惹她。 陆溪的原则一向是,不惹事,也不怕事,更不受委屈,谁欺负她,她绝对要让那人后悔,自己开心最重要。 谢珩皱起眉,看着汪玲,忽然发觉不对劲。 对啊,这是他家的事,再怎么样也跟外人没关系,陆溪这么一说,就连他也觉得汪玲有些不妥。 还让他去找他爸闹?疯了吧? 他对汪玲还算客气,因为她年纪大,还常常关心他,但不代表他想多个奶奶,他真正的奶奶早去世了。 汪玲被戳中心事,老脸涨红。 当年陆溪出事,她可高兴坏了,这些年谢以朝一直没再娶,身边也没女人,她一直想找机会把女儿介绍给他。 不过谢以朝跟她不亲近,对她客气,也只是看老夫人的面子,要她去跟谢以朝提让他再娶的事,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但是谢珩就不一样了,他年纪小好拿捏,只要搞定他,这事就不难办。 女儿刚研究生毕业,她准备找机会,先让她进来给谢珩当家庭教师,只要女儿跟他搞好关系,近水楼台,再慢慢接近谢以朝,嫁进来做太太指日可待。 谁想到半路杀出这个女人? 汪玲:“我可是从小照顾小珩,当然关心他。” 陆溪明眸流转,轻声对管家问:“陈叔,我听说小珩一岁时你就来工作了,你见过汪玲照顾小珩吗?” 管家微微一笑,实话道:“没有,小珩出生后,汪女士去国外照顾她女儿了,小珩六岁她才回来,从没照顾过他。”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今天说出来真是浑身舒坦。 太太太给力了,太太威武! 家里佣人不少受过汪玲的气,此刻都在默默为陆溪海豹鼓掌。 汪玲脸色都变了,她恶狠狠瞪管家一眼,软声对谢珩道:“小珩你别信他们说的,奶奶对你好不好你最清楚对不对?” 谢珩:“……” 讲真,汪玲是对他不错,经常嘘寒问暖,至于小时候的事他不清楚,也不在乎她有没有照顾过自己,对一个老人说重话他也不忍心。 他挠挠头:“行了,别争了,我无所谓的。” “你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陆溪骄矜地蹙起眉,用那双跟他亲妈一模一样的杏眼望着他,眼神透着控诉,“谢珩,你帮外人不帮我?” 谢珩:? 他跟陆溪清凌凌的目光对上,心里一抖。 完了,她好像又生气了……她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9、第 9 章 不对啊,她怎么突然把矛头对着他了,他不想掺和进两个女人的矛盾里啊! 谢珩最怕麻烦事了,他一个都不想帮,但陆溪的眼神又让他心虚了。 汪玲很生气:“你才是外人,小珩凭什么帮你,你又不是他亲妈!” 哦?跟她提亲妈? 陆溪冷冷一笑,美丽又骄纵,她脸上经常出现这样的神态,却很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并不让人反感,“提到小珩的亲妈,你当年在背后说她除了漂亮,一无是处,脾气差家世一般还是个孤儿,对不对?” “还有,在去世的老夫人面前挑拨婆媳关系,撺掇她让谢以朝离婚,再找其他女人的,好像也是你吧?” 汪玲愣住,干瘪的嘴唇哆嗦了下,震惊地看着陆溪。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该不会是谢以朝知道了什么,是他告诉她的? 陆溪简直想笑,她清楚,当然是因为她就是当事人啊,她很记仇的,汪玲当年可没少搞小动作,害她那时候婆媳关系特别差,还好她根本不在乎。 她是跟谢以朝结婚,不是跟他家人,婆婆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各自安好,还好谢以朝是个拎得清的,从不勉强她跟婆婆打好关系。 汪玲拉着谢珩:“别听她胡说,不是这样……” 谢珩沉着脸,不耐烦地挣脱她,语气少见这么严肃:“所以你当年为难过我妈,还想让我爸跟她离婚?” “不是真的……” 尽管汪玲极力否认,谢珩很难相信她。 他不是偏心陆溪,只是她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细节,加上汪玲那一脸惊讶又心虚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疑。 跟亲妈相比,汪玲对他那些廉价的关心什么也不算。 谢珩亲口下了逐客令。 汪玲被赶出去,脸色灰白,嘴巴一张再张,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这女人忒邪门了! 谢珩沉默地站在窗前。 他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生气,还有说不出的难受。 看汪玲年纪大,他没发脾气让她滚,已经算他修养好了。 气氛忽然有些沉重。 谢珩垂着头,像一只孤单的小狼崽子。 管家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又束手无策,这时候恐怕说什么都很苍白。 小少爷平时吊儿郎当的,原来这么思念他的母亲,还有这么细腻的时候。 陆溪自己也没想到,谢珩会这么维护她,哪怕是过去的事他也很介意。 她心里暖暖的,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横冲直撞的大男孩有点可爱,而且越看越顺眼。 想了想,陆溪轻声说:“要是难受你可以回房间哭一下,我保证不偷听,我很理解你。” 谢珩瞬间炸毛:“谁要哭?你才不理解呢!“ 陆溪:“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所以我明白。” “……”谢珩怔了怔,他看她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尴尬地小声说,“我又不知道,对、对不起。” 会道歉就还是好孩子,陆溪欣慰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他们都很爱我,这就够了。” “嗯。” 谢珩情绪还是不高,蔫了吧唧的,比起小狼,更像是淋了雨的小狗子。 他沉浸在莫名难过的状态里,没留意到陆溪走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她踮起脚,伸手撸了把他的脑袋。 唔,手感不错,看着是个刺头没想到软乎乎的。 谢珩几乎跳起来! 他甩开女人的手,怒瞪着她,生气到耳朵都红了,“神经啊你,谁让你碰我的,不可以摸男人的头!” 嘁。 小屁孩,还男人呢。 “你妈咪也很爱你,你知道这个就够了,”陆溪微眯起眼,表情有些小得意,“还有,放心,没人能欺负你妈咪。” 谢珩嘴角抽搐。 什么妈咪……真是肉麻死了。 谢珩气哼哼地回到房间,想大声摔门表示不满,想到陆溪嫌吵会头疼,只好憋屈地忍住。 以后除了提防她弹额头,掐脸,还得小心她突然摸头! 他在这个家里可真是太难了…… 谢珩一边生闷气,又想起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心中疑窦渐生。 不对啊,她怎么知道他妈妈那些事? 难道是谢以朝告诉她的? 还是说……她真的是……?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他感觉甩了甩脑袋,他真是疯了,差点被那女人洗了脑。 她绝不可能是他亲妈。 ** 今晚谢以朝回得比平时要早一点,刚好赶上了晚饭时间。 餐厅里,三人坐在餐桌上,佣人将菜一道道端上来,谢以朝注意到,陆溪今晚吃得不多,而且专门挑清淡的吃,奶油焗虾、菌菇汤和海鲜粥,想也知道是昨晚炸鸡太多,胃给吃腻了。 谢以朝不动声色,微微牵起唇角,目光落在对面的少年身上,感到有些意外。 真是反常,今天周日,他竟然没出去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晚饭还老老实实地上桌吃。 就是表现特别奇怪。 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常他饭量就大,今天饭量是特别大,光饭就添了三次。 吃就吃吧,还时不时挑衅地看一眼陆溪,像在炫耀什么似的。 炫耀什么?炫耀自己能吃? 还有其他迷惑行为,他点了几个爱吃的菜,告诉管家以后多做,还说,“以后多做我爱吃的,毕竟我是这个家重要的一份子。” 陆溪轻飘飘地打断他施法,“以后小少爷的菜谱多加核桃和芝麻。” 谢珩一愣:“我不爱吃这俩。” 陆溪:“核桃补脑,芝麻对头发好,适合你。” 谢珩顿时气血上涌:“……” 不要以为他真的蠢!他听得懂她在嘲讽他! 虽然谢以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好像在打哑谜,谢珩气得手背青筋都露出来,却没发火没翻脸,坚持吃完那一碗饭才悻悻地上楼。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该说陆溪教子有方? 谢以朝习惯了掌控全局,他很少有好奇心,因为很少有事情会超出他的预期,他正要开口问陆溪,她却放下筷子,“吃饱了,我先上楼。” “小溪。”谢以朝沉声叫住她。 她抬眸看他一眼。 谢以朝顿了顿,仿佛思索了些什么,淡声问道:“刚吃完饭别躺着,要不要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散步? 陆溪有些惊讶,谢以朝竟然有这种闲情逸致?往常他要么不回家,要么回家后就一头扎进书房里,今天可真反常。 忽然陆溪意识到什么。 曾经的商场新贵,如今步入中年,难免要开始养生。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不去,我好累,”依然是少女面孔,少女心态,陆溪很不给面子的拒绝,想了想又补了句,“我要追剧。” 这个时代的剧太好看了!经过十五年,累积了好多特别经典的作品,关键是不用追剧,可以一次看个爽。 谢以朝抿了抿唇,掩去眼中一丝无奈。 原来好累,不想跟他去散步,但是不妨碍追剧? 他只好叫来管家,问了他今天发生的事,管家非常专业,凭着过人的记性把太太和汪玲的对话转述了一遍。 谢以朝听得沉下眼眸。 看来,以前发生过很多他不知道的事,而陆溪也没跟他告过状。 一直以来,他对汪玲还算不错,也是看在去世母亲的面子上,允许她继续住在老宅,不做事也给她开工资,偶尔她还用家里的司机办私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点小事他不在意,但不代表,他可以允许一个外人插手自己的家事。 汪玲实在太僭越了。 “通知别墅安保,将她放入黑名单,以后不予放行,另外限她一日内搬出老宅,不再发工资。“谢以朝不想让她有机会再接触他家任何一个人,陆溪,还有谢珩。 陆溪这边还不清楚谢以朝已经处理了汪玲,她上楼前,心血来潮忽然想奶茶,又想健康一点,便让厨房给她做一杯。 她不爱吃独食,让厨房给谢以朝和谢珩也各做一杯,还贴心地给了特别备注。 二十分钟后。 谢以朝拿到了一杯带枸杞的奶茶,而谢珩那杯放了核桃。 谢以朝:??? 谢珩:!!! 10、第 10 章 “哈哈哈我笑死,你后妈真的勇,真的!是个人才!” 篮球场上,宋思扬笑得弯着腰,谢珩看他不爽,飞起一脚,篮球刚好踢到他身上,“你还笑?是不是朋友?” 宋思扬继续嘲笑三连:“是朋友才笑你的。” “核桃补脑哈哈哈,她这是在变相地内涵你蠢呢!” “关键你还没法告状,你爸知道了还得夸她关心你,简直了……” 谢珩不耐烦地挑起眉,“你成绩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闭嘴吧。” 宋思扬被cue到成绩,终于哑火了。 他跟谢珩住在同一个别墅区,还是同班,这对难兄难弟,每次考试都是地狱模式,偏偏奇怪的是,谢珩跟他一样不学习,成绩却总比他高,害他每次被家里骂更惨。 谢珩心情不好,打了两小时篮球就没劲了。 宋思扬在别墅群的b区,两人在路口分开,他拍拍好友的肩膀提醒:“你这个后妈段位挺高,你小心点,真的,别着了她的道。” 谢珩嗤一声,“哪里段位高,这么明显地针对我,也就我爸瞎。” “这才厉害!你没看宫斗剧啊?她要是偷偷摸摸的,反而不用怕,她明着来,光明正大的,说明她有恃无恐啊!” “……” 谢珩心里烦,不想说话。 他就跟宋思扬抱怨了几句,但没说太多,要是宋思扬知道陆溪是要给他做亲妈,还伪造了亲子报告,他的反应只会更夸张。 宋思扬:“小心,别让后妈拿捏了。” 谢珩不高兴的时候,整个下颌线都紧绷着,笑得桀骜不驯,“想拿捏我,下辈子吧。” 他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为了表示自己不被拿捏,他虽然住回家里,但依旧我行我素,叛逆行为一再升级。 周一,他逃课一天。 学校老师打电话到家里,管家转给陆溪听。 她吃着家里烘焙师现烤的半熟芝士,漫不经心地表示:“哦,不用管他,他爱去不去。” 老师皱起眉,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以前她打电话,都是谢家管家接,从没这么敷衍过。 “您是那位呢?” 陆溪淡定道:“我是他妈。” “……”老师呆呆地挂了电话。 不对啊,听说谢太太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呀,这位声音这么年轻,难道……是后妈?! 老师瞳孔地震,心情有些复杂。 谢总她见过的,高大又风度翩翩,身材好又有钱,三十八岁的男人,不像其他有钱中年男那样大腹便便又油腻,他气质冷肃又禁欲,从没有过乱搞男女关系的传言,学校女老师提到他就赞不绝口。 没想到,这样的男人也喜欢年轻的……果然,男人至死都喜欢找小姑娘。 只是苦了谢珩了,这后妈一看就挺厉害。 厉害后妈陆溪用一天时间追完了一部剧,不到十点就睡下。 自从穿越后她体质变弱了,不是生病,似乎是跟那个预知梦有关。 做梦的头两天最难受,这几天渐渐转好,就像身体堆积了毒素需要慢慢代谢出去。 凌晨,手机日期跳到第二天,谢珩才从网咖出来。 他神清气爽,坐出租车回家,心里别提多得意。 下午他接到家里的电话,是陆溪的声音,问他准备几点回来。 “不用你管,我爱几点回几点回,再打电话我拉黑你。”他挂电话后,果然她没再打来,因为她知道打也没用,看来他的威胁还是有用的。 以后就该这样,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拿捏的。 入夜,整个别墅只有门口还亮着廊灯。 大门是智能锁,谢珩像平常一样开门,却传出两声错误音。 【对不起,开门失败。】 谢珩:? 这门坏了? 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他只好按门铃。 过了会儿,门口的可视屏幕亮起来,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回来啦。” “是我!陈叔快帮我开门,这破门坏了。” 管家为难地咳了咳:“对不起啊少爷,太太吩咐了,以后你超过十点半回家不给开门。” 谢珩一愣,气得暗自咬牙。 真有她的,为了把他赶出去真是费尽心思啊!很好,这个仇他记下了。 “我爸呢?他知道这件事吗?!” 管家:“……先生说应该改成十点钟。” 谢珩:“……”这可真是他亲爹,两个人沆瀣一气欺负他! 他恨恨地盯着家里大门,可惜他没有超能力,否则一脚把门踢开。 但他有钞能力。 兜里有钱,想住多高级的酒店都行。 谢珩转身走了没两步,忽然猛地停下来。 不对啊,他现在要是走了,岂不是认怂,让那女人称心如意? 他又返身回去,扬起下巴傲慢地道:“让她出来亲自跟我说。” 管家实在不忍心,但他只能照办,“对不起少爷,太太已经睡了,她让你今晚睡车库里,我已经整理好了。” 谢珩要气炸了。 是处心积虑吧?她果然是高段位宫斗好手! 屏幕上,少年清俊的脸上阴沉得快滴水,隔着一道门,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依少爷那小暴脾气,会乖乖睡车库才怪,管家担心他大晚上跑出去,犹豫要不要偷偷放他进来,反正太太也睡了…… 谢珩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哼,车库就车库,本少爷能屈能伸!” “……” 管家简直太意外了。 自从太太来了以后,他家小少爷真是越来越听话了。 车库临时搭了个卧室,环境跟别墅里没得比,不过谢珩只顾着委屈,都没精神去计较这个了。 躺在窄小的折叠床上,他一米八五的个子有些憋屈。 谢珩决定了。 他明天要玩票大的,给那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发现车库没人了,直到午饭时间谢珩才回来,他问清楚陆溪在哪儿,直奔餐厅,动作夸张地拉开座椅,坐下以后还大声清了清嗓子。 陆溪抬起头,就看见他一头绚丽夺目的蓝色头发,在阳光下闪得耀眼。 她皱起眉,露出思索的神态,看一眼表情嚣张的少年,欲言又止。 谢珩可太得意了,挑一挑眉,“我刚染的,怎么样?普罗旺斯蓝,今年最潮的发色!” 陆溪盯着少年那头飘逸的蓝毛,盯了足足三分钟。 谢珩得意极了。 怎么样?成功把她震慑到了吧! 要不是怕把这娇气女人再气晕,他还要再多挑衅几句,不过现在他目的已经达到,陆溪都被他惊呆了,话都说不出来。 陆溪缓缓地开口:“你一大早出去,就为了染这头发?” “当然,”谢珩得意地摸了摸耳边碎发,“本少爷想染就染,自己高兴就行,下次说不定染个红颜色。” 陆溪微微皱起眉:“你这个颜色叫什么来着……” 谢珩得意地重复道:“普、罗、旺、斯、蓝。” 她抿了抿唇,纤长的食指在桌上轻点,面无表情地开口:“跟我上来。” 谢珩下意识缩了下肩膀:“干嘛?有话就在这里讲。” 叫他上去,是想找佣人不在的地方揍他?当他傻啊! “上来,有东西送给你。”陆溪径自走在前面,表情轻松,侧脸迎着阳光,年轻如同奶油质感,她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不敢上来?” 谢珩噎了一下,嗤了声,挺直了后背,若无其事地跟上去。 “少爷我从没怕过谁。”他小声嘀咕。 陆溪带他来的是三楼衣帽间,这里跟她的卧室相连,平时从卧室里能直接进来换衣服,很方便。 谢珩在门口停住。 他一头雾水,这种私密的地方,带他来干嘛?他见过佣人帮陆溪整理衣服,工作量很大,陆溪对衣服很狂热,吹毛求疵,买了特别多堆满衣帽间。 她该不会想让他来做苦力吧? “到底带我来干嘛?” 陆溪:“试衣服。”她顿了顿,忽然开心地一笑,“不对,应该说做造型。” 谢珩:“……”他不懂但是大为震撼,不过还是赶紧跑吧。 陆溪一下抓住他卫衣帽子,给人倒着拽进来。 ??? 谢·一米八五·校霸拽哥·珩:……高大能打但无助。 他是不是被家庭霸凌了? 11、第 11 章 衣帽间是她跟谢以朝共用的,她占了四分之三,剩下那点四分之一才是他的。 刚结婚那会儿衣帽间就是这么分配的,陆溪都没想到,谢以朝这些年居然这么自觉,半步不越雷池,她都忍不住想表扬他。 不过他的衣服比她少多了,大部分都是西装衬衫,很单调正式。 刚好能让她找到适合谢珩的。 她带谢珩越过她的地盘,来到谢以朝这边。 他的衣服同样摆放整齐,衬衣,西装,鞋包,领带手表等配饰类分开区域,在柔和的灯光下,伴着冷感的木调香气,每一件单品都显得十分高级。 陆溪伸手,沿着衬衣那一排从左到右划过,她眼睛里透出光,果断取出一件,“换上这个。” 谢珩看着那件白色衬衣,撇嘴道:“才不要。” 陆溪:“你懂搭配吗,这么穿才好看,快换。” 好像她多懂搭配似的?谢珩不服气,刚要反呛回去,却见女人皱着眉,那张冷艳脸上分明带着嫌弃。 “……换就换。”有必要那么凶吗? 谢珩可不觉得是自己怂了,他只是准备换好后再顺势嘲讽她的品味。 男生换衣服很快,脱下卫衣穿上衬衣,半分钟的事。 更衣室内有全身镜,谢珩看着换装后的自己,愣怔一秒。 好像,似乎……是比刚才好一些?具体哪里好也说不上来,他不懂搭配,平常都是随便乱穿,也有听女同学背后说他仗着脸好看就瞎穿。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谢珩走出去,板着张脸,“不好看。” 陆溪的目光掠过一秒,眼神微凝,看起来前所未有的严肃,她说:“是不好看。” 谢珩:? 只见她转身,很快又挑出一件黑色中高领羊绒衫递给谢珩:“再穿上这个。” 谢珩提着衣架,桀骜不驯的表情忽然变成猫猫疑惑脸。 穿这个,怎么穿? 脱下衬衣换上?还是把这玩意儿套衬衣外面……不对劲啊。 看他这副表情,陆溪忍不住扶额,她逛过明礼中学的论坛,搜索她家混世魔王的大名,十个贴七个是表白,两个是其他混子学生对他下战书,还有一个是内涵他是时尚黑洞,直男穿搭,白瞎了那张脸。 她翻了个白眼:“穿在衬衣里面。” 谢珩古怪地扯了扯嘴角,羊毛衫穿里面,这什么死亡穿搭?居然还凶巴巴翻他白眼。 她一定是在故意耍他。 抱着“出来后要狠狠嘲讽她”的心态,谢珩不情不愿地进去光速换好衣服,然后看向镜子。 “……” 似乎没他想象中那么古怪? 刚才他穿黑色卫衣,配一头蓝发,诡异的有点显黑,现在换上白色衬衣,连肤色都亮了一个度。 虽然他一个大男人不在意白不白,但基本的审美他还是有的。 “好了没有?”外面传来陆溪不耐烦的声音。 谢珩推开门出来,手抄在兜里,冷着脸别别扭扭道:“丑死了。” 陆溪先上下打量他,随后点头附议:“对,丑死了。” “……”也不知道她说衣服还是说人。 是谢珩先说丑的,他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他悻悻地嗤了声,要回去把衣服换回来。 陆溪:“不是说你人丑,是说你的鞋。” 行吧,这稍微好了一点。谢珩低下头,看着脚上那双限量版aj,心情略微复杂,莫名其妙地问:“我这鞋怎么了?” 他觉得很好看啊! 陆溪摇头,淡淡道:“配你平常的直男打扮是没问题,今天做了头发换了衣服,不能让鞋子拉低了分数。” 谢珩:所以她还是在内涵他平时丑! 他不服气,正欲反击,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惊讶地问:“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这头发很好看?” “废话,你觉得不好看染它干嘛?”陆溪奇怪地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为了气我吧?” 是,但似乎又失败了。 傻瓜才会承认呢,谢珩装没听见。 陆溪又开口,语气变得认真:“说实话,看你头发第一眼,是很雷,后来我发现是你衣服的问题,头发颜色染得很正,显白,搭配好衣服是小潮男。” 他那一头蓝毛看着灾难,但换上白衬衣,提高肤色亮度,内搭用黑色,减去发色的浮夸感,瞬间就不一样了。 再配上那张青春逼人的脸和挺拔身材,说是秀场的模特也不为过。 其实谢珩对做潮男没多大兴趣,他平时也不捯饬自己。 可听陆溪夸他,他居然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他经常被夸好看,打篮球会有许多女生送水,平常也是收礼物情书收到手软,同学私下会叫他校草,可谢珩对这些赞美只觉得困扰,他觉得这种喜欢太肤浅,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外表。 可是陆溪似乎不是这样。 谢珩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只隐隐觉得,陆溪的眼神似乎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了些更深的东西。 他低下头,嘴角不自觉地翘起,见陆溪看过来,他又迅速压下去,暗自掐了下虎口。 清醒一点! 这只是恶毒后妈的糖衣炮弹,别被几句好听的话迷惑了! 陆溪不清楚他又在纠结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走,带你去逛街。” 谢珩愣住,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不去。”他直截了当地拒绝。 陆溪眨了眨眼睛:“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赌约,小男子汉说话不算话吗?” 谢珩咬紧牙关,睁大了那双微垂的狗狗眼。 不敢置信,她居然拿那件事来要挟他……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只要他陪逛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一定有鬼! ** 一小时后,陆溪和谢珩出现在西盛商场。 这里属于谢氏旗下,谢家最早就是做酒店和商场发的家,十几年前就是本市最大的老牌商场,这些年有许多新商城进驻,却没一个能打赢谢氏。 陆溪以前最爱逛这里,每次带着小姐妹,有专门的经理陪同,前呼后拥。 这次不一样,身边只有个老大不情愿的便宜儿子。 出门前,管家提过要跟商场这边打招呼,陆溪拒绝了,她现在不想太高调,主要是她知道谢珩肯定不想高调。 这种体验也很新奇,没人跟在旁边点头哈腰献殷勤,没那些塑料闺蜜的吹捧,反而特别自在。 陆溪站在负一楼导航处,浏览商场的所有店铺,多了不少品牌。 她很快找到今天的目标,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国外偏小众的设计品牌,带着谢珩直奔那家店。 这家店在一楼,牌子小众,价格却贵过很多一线品牌,没那么成熟正式,风格更年轻化也更特立独行。 陆溪尤其喜欢他家的男装线。 她也是妥妥的颜控,这家找的男模特全都是个高长腿冷淡脸,穿上他家衣服,就是她理想的男友风,每次时装发布会都是颜狗的盛宴! 这个牌子的每一件,她都想买下来,穿在自己男友身上,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过眼瘾。 结果跟谢以朝结了婚,想想也知道,他不可能配合她玩这种幼稚换装小游戏。 可现在—— 她有谢珩了啊! 老子不行,那就儿子上阵,养崽小游戏怎么少得了打扮崽崽环节??奇x暖暖之傲娇小少爷不要太有趣! 陆溪一脸兴奋,进店后就很快选好十几件单品让谢珩一一试给她看。 谢珩一介直男,感觉头都大了。 ??? 这就是后妈的阴谋,想累死他? 他内心是拒绝的,这要是让认识的人看见,他堂堂明礼扛把子的脸往哪儿搁? “我不……”话音未落,陆溪又指了一件黑色风衣,笑眯眯地说,“先试这个,你个子高,穿风衣肯定很好看。” 谢珩一怔,心情忽然飘忽,摸了摸头。 是吗? 他傲娇地皱着眉,很勉强的语气:“行吧。” 少年就是单纯,而且意识不到自己的单纯,很容易就被哄得云里雾里,开开心心跟着店员试衣服去了。 陆溪心情好,步伐轻盈地逛去了女装区。 她本人虽然不适合这家女装,但来了就不能错过,她对时装很感兴趣,不只是喜欢买,也喜欢看到不同风格的衣服,赏心悦目。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你都去试一下,穿出来给我看看。”一道温柔悦耳的女声从一旁传来。 紧跟着一个哀怨,但依旧清澈的少年音:“妈,这么多够穿了……” 陆溪忍不住勾起嘴角。 是跟谢珩同款“心好累不想试衣服”的怨种直男腔调。 看来又是一个妈妈带儿子出来买买买的,说不定跟她一样,都很享受这种换装小游戏。 陆溪不由得觉得亲切,转头看了眼,她愣了一下。 这不是杨一晗吗? 杨一晗是童星出身,老牌电影明星,出过不少经典片子,陆溪可以说是看她的作品长大的。 她不追星,说不上是粉丝,只是对杨一晗很有亲切感,目光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不止是看杨一晗,也看她儿子。 小男生个子跟谢珩差不多高,穿着的貌似是校服,蓝白相间,配色清新又青春洋溢,男生留清爽短发,脸帅腿长,气质清清冷冷的,不愧是继承了女明星的基因,很是养眼。 只是,陆溪忍不住疑惑——现在的孩子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一个个都发育得那么好? 当然,陆溪看帅哥归看,是跟以前全然不同的心态,一想到这男生跟谢珩差不多年纪,她就不自觉代入长辈的身份,连眼神都多了几分慈爱(?)。 注意到陆溪带着善意的目光,杨一晗对她点了点头。 在外面碰见粉丝是常事,她见怪不怪。 陆溪没再看他们了,也没打算上前要签名合照,不想打扰对方愉快的亲子时间。 谢珩很快就出来了。 他上身的衣服不变,换上新的黑色束腿裤和一双球鞋,风衣套在外面,臭着张仿佛被人欠了八千万的高冷脸,迈开长腿走到陆溪这般:“好了。” 刚他走过来,陆溪就眼前一亮,这么穿实在太适合他了! 现在那头蓝发不再是夸张的杀马特,反而成了点缀,她走近了看,越发觉得谢珩找的染发师手艺不错,颜色正,有层次,在不同光线下有不同视觉效果,越看越顺眼。 她眼光真好!小崽子果然适合这家的风格,简直像刚从秀场走下来的模特。 “……” 谢珩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陆溪看他的眼神带着欣赏,还闪着莫名亢奋的光,就像他准备熬夜开黑打游戏的那种亢奋。 果然,女人笑眯眯地说:“去把我选的那些都换上看看。” 谢珩瞪她一眼,用紧抿的嘴唇表示拒绝。 他已经够配合了。 这件事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他本来染头发,是想气她来着,怎么她倒顺便打扮起他了? 他又不是她的玩偶娃娃! 女店员一脸被谢珩帅到的表情,称赞道:“小帅哥穿我们家衣服真的好搭,”又笑着说:“你姐姐的眼光真好。” 从刚才她就在好奇,这一对颜值太高,太过吸引眼球,但又不像是情侣,男生虽然高大,脸却带着稚气,像是学生,女人妆容和气质都比他成熟很多,他们一点也不亲密,少年看上去不情不愿的,又很听女人的话。 这么漂亮的女人,别说男人没抵抗力,她一个女孩子都会心动,只有两个人会嫌弃她。 要么是亲儿子,要么是亲弟弟。 他们肯定是后者了。 陆溪一怔:“姐姐?” 店员眨了眨眼睛,抱歉地一笑:“看你们长得很像……对不起,是不是我猜错了?” 谢珩皱眉:“哪里长得像?” 他不经意看到镜子,自己跟陆溪站在一起,那两张脸…… 糟糕,好像真的有点像? 都怪她长得太像他亲妈! 突然,谢珩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男生,眼神顿时一惊。 许嘉铭? 今天周三,他个乖乖好学生不老实待在学校上课,怎么跑出来逛街? 跟他不同,许嘉铭是正儿八经的学霸,常年霸榜第一名的位置,还动不动拿各种竞赛奖项,跟谢珩就不是一路人。 他们倒是在同一个班,但没说过话,唯一的交集,就是一起出现在校论坛上无聊的校草投票帖子里。 许嘉铭也看见他了,还看了眼陆溪,眼神带着疑惑。 谢珩无语了,他低声警告陆溪:“别再说你是我家妈,否则我翻脸。” 陆溪叹了口气:“好伤心啊。” 青春期的小少爷到了嫌父母丢人的年纪了。 谢珩:……她又开始作了。 陆溪眨眨眼睛:“那你去乖乖试衣服?” 谢珩:……他忍了。 试就试!总比她胡说八道给他丢人要好。 走去更衣间的路上,他跟许嘉铭很有默契地互相装作不认识,都觉得眼下的情况有多光荣。 陆溪计划得逞,得意地一笑。 她准备专心逛一下女装,忽然余光留意到,杨一晗走近她身边。 “不好意思,打扰了,能麻烦你帮我孩子挑几套衣服吗?”杨一晗笑着说,“就按照你给你弟弟挑的风格。” 她实在不了解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衣服,刚才店员挑了几件,杨一晗嫌太成熟了,那个少年穿得刚刚好,干净,青春洋溢,像是从校园电影走出来的男主角。 陆溪眼睛一亮:“好啊。” 双重的换装游戏,能收获双倍的快乐! 12、第 12 章 “没问题啊。”这下,陆溪可以正大光明地看清楚那少年,根据他的外形和气质再来选款。 他跟谢珩感觉很不一样。 如果说谢珩像头莽撞的小狼,眼前这少年一看就很礼貌斯文,出来逛街还穿校服,标准的“别人家的小孩”。 陆溪认真给挑了三套,又特意选了一条休闲风的领带,配在第一套上。 杨一晗露出惊喜的表情,道过谢,又吩咐许嘉铭:“你也去试给妈妈看看吧。” 许嘉铭无奈地皱眉,对陆溪说了声谢谢,径直去试衣间。 “幸好遇见你,我对时尚一窍不通。”杨一晗说。 这有什么……陆溪羡慕她才对,怎么做到让儿子那么听话的?是不是得从小开始培养? 一旁的助理问,“杨姐,这条裙子您还满意吗?或者再试试其他的。” 杨一晗皱起眉。 提到就心烦,她几天后要去参加一个小型私人聚会,会有许多名流到场,这就意味着她的服装不能出错。 今晚她肯定会被人特别注意。 说来也是倒霉,上个月,她的一个红毯造型出现大失误,被网上嘲了好几天,到现在还会把她放进女明星红毯乌龙造型集锦里吐槽,简直气死。 她的造型团队今年屡屡失误,杨一晗直接炒了他们,经纪人给换了新的,但她还是不放心,总担心是对家派来害她的。 这条裙子……她说不上来好不好,但她已经ptsd了,总担心出错。 “很漂亮啊,适合你。”陆溪看着镜子中的杨一晗,大方称赞。 杨一晗:“真的吗?” 陆溪语气自然地道:“嗯,我从小看你电影,还算了解你的风格,只不过……一些细节需要注意下。” “……你从小看我的电影?”杨一晗有些惊讶,她看起来很年轻,居然从小就是自己的影迷?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陆溪抿了下嘴唇。 其实她们算是同龄人,她穿越前,杨一晗的一部新片上映,那时她才二十四,正是花样年华,如今已是妈妈辈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 “你腿长,很适合这种及脚踝的长裙,你可以配条细腰带,视觉上提高腰线。” “这条裙子偏禁欲冷淡风,大面积深色,脖颈处建议留白。” “内衣最好不要穿太聚拢的,会破坏裙子本身的高级感……” “发饰不要太夸张,简单用发夹盘在脑后,但发夹要收进去……” 陆溪一连说了几条建议,杨一晗听得入神,立刻让助理和店员按照她刚才说的帮她调整裙子。 两个男生换衣服动作利落,很快就出来,刚好这时候杨一晗在做新造型,她的助理,几个店员和经理都围着她。 趁这混乱时候,陆溪结了账,把刚才给谢珩看好的衣服都买下,让他以后慢慢穿给她看。 杨一晗没注意到她离开,倒是许嘉铭,很有礼貌地对陆溪笑了笑,“谢谢姐姐帮我挑衣服。” 陆溪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无论什么时候什么身份,被帅弟弟叫姐姐就是很开心! “乖啦,再见!”她笑眯眯同他告别。 谢珩一脸懵。 陆溪还帮许嘉铭选了衣服?在他换衣服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啊? “他干嘛叫你姐姐?”感觉好奇怪,后背都起鸡皮疙瘩。 陆溪斜睨着他:“因为我年轻漂亮又可爱啊,懂事又乖巧,怎么,你吃醋?” 谢珩脸一红。 还给别人选衣服,真是多管闲事。 他故意说:“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叫你姐姐。” 总好过叫她妈。 “行啊,”陆溪无所谓地说,“那你以后得管你爸叫哥。” “……”谢珩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老爸可能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 后妈为了让他被赶出去,真是心机深沉啊! * 周日晚上,杨一晗去参加朋友的私人宴会,因为那位朋友也认识许嘉铭,她特地带上他一起。 她知道儿子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他还是来了,自从跟前夫离婚后,对方很快再娶,去国外定居,对许嘉铭不闻不问,而她也因为工作常年在外地,虽然关心儿子,那也有限,所以这次有机会,她想多陪陪儿子,也多带他出来玩。 好在许嘉铭很懂事,从小就没让她操心过成绩。 今晚,她跟许嘉铭穿的都是昨天在店里选的衣服。 等到宴会上,不到十分钟,已经有不下五个人夸她的裙子好看,甚至还有经纪公司的高层对许嘉铭很感兴趣,问他以后想不想进娱乐圈。 杨一晗婉拒了,她没打算让儿子进圈,他以后想干什么他自己做主。 她不知道,从她来后不久,就引起了一个外国白发老头儿的注意。 路易斯·kc,知名设计师,现在杨一晗穿的衣服就是他的作品。 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不好说话,眼高于顶,很少借高定给明星穿,觉得别人穿不出衣服的气质。 没想到,今晚居然有意外惊喜。 他径直走到杨一晗面前,“杨小姐,我很喜欢你和令郎今天的搭配,总算没有糟蹋我的设计。” 他说话一向狂,其他人还得捧着,因为人家确实有实力。 杨一晗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居然能获得这位大师的称赞。 “谢谢,是我一个粉丝帮我们搭配的,她眼光很好。”杨一晗笑着回答,简单告诉他昨天选衣服的经历。 路易斯老眼一亮,“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想认识一下。” “……她没留联系方式。”昨天发现她离开了,杨一晗还有点失望。 老头子皱起眉。 他吩咐跟在身边的助理,让她负责找到这个人。 她在店里买了东西,就会有记录,这很容易。 “把那个法国小男生炒了,我要请她来当助理。”路易斯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助理效率很高,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了陆溪的联系方式。 她给陆溪打电话告知来意,“陆小姐你好,冒昧打扰,我是kc品牌创始人路易斯先生的助理,请问您方便来参加面试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自言自语道:“现在的诈骗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助理:“……” 不怪陆溪警惕心重,她这几天接了不下十个诈骗电话,有冒充派出所的,有冒充金融公司的,她都郁闷了,居然还有冒充名人的? 这个时代信息泄露问题果然很严重。 陆溪现在顾不得别的,她有更要紧的事处理。 刚接到谢珩学校主任的电话,他跟几个外校的打架,是为了一个女生——是明礼中学的校花,都说她是谢珩的男朋友。 陆溪一脸迷茫。 臭崽子,小小年纪,早恋就算了,还为了女人打架?这是拿了什么青春疼痛剧本? 陆溪记得在那个梦里,没出现谢珩谈恋爱的剧情。 再说,他虽然长得帅,但就他那个直男臭脾气,真的找得到女朋友? 亲妈表示怀疑。 “确定是他女朋友吗?”陆溪实在不相信。 主任说:“学生们私下都这么说,论坛上也有很多讨论的。” 他语气很随意,没把早恋当一回事,现在跟陆溪上学时不同,对高中生谈恋爱没那么严防死守。 陆溪一愣:“有吗,我在论坛搜他名字,没看见这些帖子啊。” “管理员会删帖。”主任没想到谢珩的继母还挺关心他,居然会主动上论坛找他的消息,看来上次是她误会了,继母也不一定全是坏人。 原来是这样。 陆溪不是八卦,只是为了关心下谢珩的感情生活,“可以给我权限吗,我想看。” 主任很爽快地答应了。 就凭谢珩父亲给学校捐的楼,和他的面子,她也不可能拒绝他太太的要求。 拿到权限,陆溪顺利用管理员账号登录论坛,这次搜索谢珩的名字,出来了很多她没看过的内容。 他果然有个绯闻女朋友,还是姐弟恋? 女孩儿读高二,明礼中学校花,一些帖子里放了偷拍照,高挑漂亮,气质清纯,打扮偏成熟。 陆溪:……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肯定很多追求者,怎么偏偏看上了她家蠢鹅子? 她继续翻,宛如一个刚上头的cp粉在找糖吃。 帖子一标题:《刚看到校霸给校花带早餐吃,有高糊大图!》 [我今天很早来学校,猜我看到了什么?谢同学给校花带早餐和饮料!他们站在思学楼那颗樱花树下,画面真的超养眼,跟拍校园爱情剧似的,花瓣纷飞!呜呜呜我真的kdl!] 帖子里放了张照片,很模糊,但能看清画面中的男生就是谢珩。 女生站他对面,他低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有花瓣从头顶飘落,两人恰好是完美的身高差,像是青春纯爱片的场景。 帖子二标题:《下午的篮球联赛,校霸只喝了校花给他递的水!绝美爱情!》 [啊啊啊刚才的篮球赛你们看了吗?谢珩好帅我先说!我信了他跟校花在谈恋爱,那么多女生送水,他只喝了她给的!这是女朋友的待遇!] 帖子三,发在三个小时前,没几个回帖就火速被删了。 [谢珩在南门小吃街的后巷里跟几个外校的打起来了,他就一个人,外校的有四五个,我看到校花在旁边哭,好像是为了她打起来的!] 陆溪吃瓜吃了个稀里糊涂,全是些边角料。 女生是不是谢珩女朋友?未知。 谢珩到底为什么打架?未知。 但是他居然懂得给女孩子送早餐?陆溪忽然对他刮目相看了。 还莫名有点欣慰。 谢珩出事,学校除了给家里打电话,还通知了谢以朝。 陆溪很快接到谢以朝助理的电话:“太太,小珩在外面打架,头受伤了,他倔着不肯去医院,能不能麻烦您去劝劝他?” “……”头破了不去医院,当自己铁头娃吗?陆溪深深地无语,没好气地反问,“谢以朝呢,那也是他儿子,他怎么不去管?” 李潇被问得呆住了。 他见过陆溪,那晚在游轮上救起她,特别年轻的女孩子,没想到这才几天?她就成了谢以朝的太太。 助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分寸,老板的私事哪怕再好奇,也绝对不过问。 只是,老板这个新婚小妻子……也太厉害了吧? 隔着手机,助理仿佛都能感觉到她的不爽,“谢总下午要去出差,两小时后的飞机。” 要出差啊……那没办法。 这种正当理由,陆溪没法说什么,谢以朝赚多少钱她都有一半呢。 “知道了。”陆溪挂了电话,助理还愣着。 太太好像生气了…… 谢以朝准备出发去机场,助理和他一起坐上车,汇报情况道:“已经跟太太沟通过,她会去处理少爷的事,不过……” 助理欲言又止的。 谢以朝合上腿上的平板,放到一边,淡声道:“有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太太好像有点不高兴。”李助理语气很谨慎,生怕被误会他是在挑拨离间。 13、第 13 章 谢以朝微微一怔:“知道什么原因吗?” 助理:这可难倒我了。 李潇是母胎单身,完全不懂女人的心理,但他父母感情恩爱,他回想了一下他们的相处模式,想到一种可能,“也许是您突然要出差,却没提前告诉您太太?女人都需要安全感的。” 谢以朝皱起眉,垂眸深思。 他以前从没有出差跟陆溪报备的习惯,她也没生过气。 但那时候已经过去许多年,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他都不得而知,或许真的是没有安全感。 他耐心地问:“有办法补救吗?” 李潇有些吃惊,他给谢以朝做助理四年了,第一次和他谈论非工作的话题,难怪他的新太太那么厉害,原来是有底气啊。 他想了想说:“送礼物,再哄哄她,以后经常报备,有时间多陪陪太太。” 参考他爸妈的情况,这样一般就没事了。 谢以朝没做过这些,他平常多跟生意伙伴打交道,那个圈子里,男人会给自己的太太,或者是外面的女友买礼物,给钱,买房买车,但不会报备,哄人或者花时间陪伴。 有些则是各玩各的,不是什么秘密。 他并不向往那样的状态。 谢以朝拿出手机,拨通陆溪的电话,神色淡然地将手机贴到耳边。 这个号码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拨一遍,定期充话费,虽然知道可能性很渺茫,但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再用这个号码。 提示音响了几声,那边一直没接。 谢以朝面无表情,内心在组织语言,忽然电话接起来。 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见陆溪有些着急的声音:“有事?给我发消息,不说了我急着出门教训小兔崽子!” 说完就挂了电话。 谢以朝:“……” 他放下手机,俊颜神色淡然,映在车窗上,不由得失笑。 看起来他的太太好像并不需要他哄? ** 半小时后,陆溪坐在谢以朝给她准备的专车上,来到一家咖啡厅。 车前面坐着两个保镖,其中一个兼任司机,这两人是谢以朝指派给陆溪,专门负责给她开车,以及保护她。 “他就在这里?”陆溪面无表情,看着路边那家小店。 这里距离明礼中学不到五百米,很多学生模样的人出入。 司机开口:“是的,和几个同学一起,在二楼包厢里,少爷不肯去医院,好像还在跟人喝酒。” ? 这里到底是咖啡厅还是酒吧? 陆溪皱起眉,神情很不悦,却有种特别地冷静感。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她的表情,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谢以朝。 不愧是两口子,不高兴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只可惜她只是继母,小少爷那么叛逆,连先生有时都搞不定,才不会乖乖听她的话。 他下车为她拉开车门,两个保镖都要跟她一起上去。 陆溪:“你们留在车里,我自己上去。” 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面面相觑。 陆溪冷冷地再度开口:“半个小时后我没下来,你们上去把他绑去医院。” 这叫先礼后兵。 好好说话不听,就别怪她动用武力。 in’s咖啡厅二楼。 店内全是网红式装修,是明礼学子平时最常打卡的小店,二楼环境私密,还有包间,一小时五十块,在里面抽烟喝酒干什么都没人管。 包间里有沙发,谢珩逃课就爱来这睡觉。 只是这回多了些人,吵得他心烦。 “珩哥,我们打听到了,那几个是三中的。” “敢来我们明礼惹事,老子明天去揍得他们下跪!” 谢珩皱起眉,他头上带伤,被人用砖块砸破了个口子,他简单擦了血,现在脑袋还有点晕晕的。 脸上挨了一下,手上也有伤,他面无表情靠在沙发上,谁都懒得搭理。 想起刚才他就觉得丢脸。 他一挑五,虽然打得有些被动,但他也没落下风,对方踢了他几脚他都还回去了,一拳打得其中一人眼泪都飙出来了。 正打得爽,突然冲出来几个保镖,三五下把那几个人按倒,还要送他们去派出所。 “……” 简直丢死人了。 他脸疼,比头上挨那一下板砖更疼。 “都给我滚!别跟着我!”他赶跑了那些保镖,拒绝跟他们去医院。 他真的不懂。 到底什么时候他爸才能别这么管着他?他不是小孩子了。 在他小时候,最需要人陪伴的年纪,谢以朝永远不在他身边,他缺席他的生日,在他的家长会上迟到,他在学校惹了事,谢以朝就给学校捐楼来摆平…… 可能他觉得这是在关心儿子,谢珩自己不认为。 谢珩脸上阴晴不定,用力踢了下桌子:“都闭嘴!吵死了!” 几人顿时噤声。 谢珩不耐烦地皱起眉,凶巴巴地要赶人,包厢门忽然被推开。 陆溪出现在门口。 她看一眼谢珩,他坐在一群人中间,前额有个伤口,单腿踩在桌沿,神态嚣张到欠揍。 “谢珩,跟我出来。”陆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 少年眉头拧得更紧。 “你来干什么,还嫌我不够烦吗?”谢珩胸口起伏,“出去。” 陆溪没理他。 她径直走进来,走到谢珩面前,伸手打掉他搁在桌上的腿,“坐没坐相。” 包间里其他人都一脸茫然。 这谁?没见过啊,怎么这么拽? 陆溪眉眼十分出众,化着精致的妆,气质清清冷冷的又很从容,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人。 鹅蛋脸,杏核眼睛,菱唇上是车厘子色的唇釉,白色小西装配修身牛仔裤,有种介乎青春与成熟之间恰到好处的感觉。 而且,她长得跟谢珩好像! 难道是他姐姐? 谢珩还是那句话:“本少爷不要你管。” 为了充分表达他的抗拒,谢珩瞟到桌上的烟盒跟打火机,是刚才旁边几个家伙抽的。 他平时抽得少,烦了才会去厕所来一根。 继母看到他抽烟,肯定会气死,然后去跟他爸告状吧? 谢珩冷哼一声,手伸向烟盒,抽出一根,又拿起打火机给自己点上,吹起一口烟雾,挑衅地看着陆溪。 陆溪垂眸,脸上淡淡的,倾身,一手按在他胳膊上。 刚好是他受伤的位置。 谢珩在室内只穿短袖,伤口一片青紫,猛然被按住,他疼得嘶地一声。 “疼吗?”陆溪又按了一下,语气冷冷的,“疼就对了。” 谢珩闷着不吭声。 她淡定地在谢珩另一边坐下,挥了挥烟雾,蹙起眉:“别抽了。” 谢珩抽得更起劲,专跟她唱反调:“偏抽,听你话是小狗。” “……“ 陆溪凑在他耳边小声开口:“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妈咪最讨厌别人抽烟,她看到会很伤心。” “……”谢珩忽然感觉嘴里一苦,他皱眉,“我才不信。” 陆溪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见你爸抽过烟?” 谢珩心头猛地被重重一击:! 卧槽,好有道理! 他拿起烟灰缸,不情不愿地灭了烟头,“不抽就不抽。” 脸上悻悻的,仿佛写着“老子不高兴但老子不想抽烟了”。 怨念又傲娇。 几人轻轻吸了口气,不敢置信。 校霸居然乖乖听话了? 所以他承认自己是小狗? 谢珩把人都赶了出去。 包间里。 谢珩沉着脸,瞪着陆溪:“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溪淡淡道:“带你去医院。” “省省吧,别白费心思,就算你做这些我也不会接纳你。”谢珩刚才一时失误丢了面子,急于放狠话来找回场子。 陆溪看着他,表情分外地淡定。 她靠上座椅,双腿交叠,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行啊,别去医院,等你伤口感染扩大了,搞不好得剃头发,要秃一块哦。” “……”谢珩脸都僵了。 陆溪继续吓小孩:“对了,要是毛囊不小心破坏了,搞不好就秃一辈子,你做好准备。” 谢珩愣住,攥紧拳头,白皙的手背露出青筋。 半晌,他憋闷地开口:“去,我去!行了吧!” 陆溪觉得他有点无能狂怒的意思。 果然,无论是中年危机的老男人,还是十几岁的小伙子,秃头果然是深深刻在他们基因里的恐惧。 ** 医院急诊室。 谢珩伤得不重,很快医生就给处理好了。 万幸,他头上的伤只在前额,没伤到头皮,不用剃发。 谢珩这才终于放心。 诊室门被推开,有人走近,将一瓶饮料放在他面前。 核桃奶。 “……”谢珩无语地抬起头,对上陆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微笑道,“头受伤了,多喝点补补脑。” 就差没把嫌他蠢三个字挂在脸上。 谢珩的前额,两条手臂,后背,膝盖都有伤,他靠在诊室一边的阴影里,支着一双长腿,斜挎着包,碎发松散地搭在额前,桀骜不驯,还有几分颓废感。 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少年总是莽撞,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还倔强地挺直背,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想骂就骂。”谢珩嗤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陆溪眨了眨眼:“我为什么要骂你?” 谢珩一怔,皱起眉:“我打架,受伤,还麻烦你跑一趟,你怎么可能不骂我?” 如果不是为了在他爸面前做样子,她才不会来。 丢人丢到后妈面前,这脸丢大发了! 陆溪笑了笑:“听说你打架是为了帮助同学,而且一挑四,只受了轻伤,我很为你骄傲。” 少年愣怔地望向她。 陆溪话音一转,又道:“但是受了伤不来医院,这就很蠢,该骂。” “……” 谢珩不自在地换了个站姿,将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 果然还是挨骂了。 但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陆溪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比他老爸的沉默好太多,起码她没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他,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哪怕她是装的,起码演技好,他看不出来。 默了几秒,谢珩别扭地开口:“是五个。” 陆溪:? ”我说,不是四个,是五个。”他微微抬起下巴,脸还垮着,嘴角却翘起来。 陆溪:亲,这是重点吗? 这家伙,要真是只小狗子,恐怕已经要得意的摇尾巴了吧? 不过,他要真是,品种一定是二哈。 又骄傲又缺心眼。 陆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回应他的傻话,小包一背,利落地转身,“走了,回家。” 谢珩抿了抿唇,看着她的身影。 他拖着步子跟上去。 “对不起,我……”谢珩低着头,看自己一身狼狈,他小声道,“不小心弄脏了你给我买的衣服。” 14、第 14 章 陆溪脚步一顿,有些意外。 这家伙道歉的时候,总显得特别乖,让人想摸摸他脑袋。 陆溪一向自我,想到了,不管他乐不乐意,回头对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一通虎摸:“没关系,下次再带你去买买买。” 谢珩:! 能不能不要像摸狗一样摸他的头! 他扭开瓶盖,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核桃奶。 怨念…… 但是带他买买买什么的,也行吧。 去过一次后,他好像没那么排斥了,虽然他嘴上没说,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真的不错,比他自己瞎买的好看多了。 回家的车上。 陆溪本想刷会儿手机,没想到又接到谢以朝的电话。 一天打两个?真稀奇。 陆溪接起电话,淡声道:“我已经接到小珩了,没破相,没秃头,精神状态良好,就是有点暴躁。” 暴躁小谢撇了撇嘴,无语望着窗外:自闭中,勿cue。 谢以朝轻笑了声:“那就好。” 他早已经从保镖那里了解了情况,也知道陆溪成功带逆子去了医院,并不太担心。 陆溪准备挂电话,却听见他低声问:“我快到机场了,出差一周就回来。” 嗯? 陆溪疑惑脸,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谢以朝的用意。 想了想,她说:“你是要我这几天管好他,等你回来再教训他?应该没问题。” 谢珩:?excuseme? “不是,”谢以朝似是无奈地一笑,顿了顿,“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这回轮到陆溪问号脸了。 不敢相信,这是从谢以朝口中说出来的话。 啧。 好想问问他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在暗示她什么? “有吗?”那边不说话,谢以朝看着车窗外,长腿交叠,英俊侧脸从容淡定,再度问,“包或是珠宝都可以。” 陆溪挑眉,疑惑地咬了咬唇。 他没被绑架。 是认真地想要给她带礼物。 这更诡异了不是吗? 不过呢,白送上门的礼物不要是傻子,在买买买这方面,她嘴比脑子快,立刻报出一个她最喜欢的珠宝品牌。 “等一下,”陆溪伸手戳了戳谢珩,“你爸给咱们带礼物,你想要什么?” 谢珩嗤一声,“我才不要。” 亲爸和后妈秀恩爱,他才不掺和。 “你确定?”女人那张绝丽的脸上扯出丝坏笑,“你老爸的钱,你不花,那我都花了哦?” 谢珩回过头,瞳孔微微地震。 ? 他爸还听着呢,她也太敢说了吧? ** 最终,在陆溪的提醒(拿捏)下,谢珩要了一部仅在国外发售的纪念版游戏机。 他没指望谢以朝会真的给他买。 谢以朝出差这几天,谢珩因为养伤,几天都不去学校。 陆溪明白他只不过是想逃课,但还是替他请了假。 不是她心大。 只不过,一个学渣跟学校的关系,就像一对被困在围城里的夫妻,相看两厌,这时候强行绑在一起,熊孩子只会更逆反。 也不急在这一两天,那就好好养伤吧。 陆溪这几天也宅在家里。 头一天,管家有些担心,先生不在,新太太和小少爷同在一个屋檐下,万一闹起来怎么办? 没想到两人相安无事。 这两天,陆溪和谢珩除了在饭桌上碰面,其余时间几乎没交集,谢家别墅很大,他们一个住二楼一个住三楼,根本碰不到。 陆溪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吃饭时,谢珩坐她对面,动不动就偷偷看她,像是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陆溪看他一眼,他又立刻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接着故意大口扒饭,作若无其事状。 她抿了抿唇,失笑。 看出来了,她家这个以后当不了演员,演技太差。 其实陆溪能猜到谢珩在想什么,这天晚餐的饭桌上,谢珩第四次猫猫祟祟暗中观察被发现后,她无奈擦了擦嘴,淡定看向他,道:“有话就说,想问就问。” 谢珩嗤一声:“没话说。” “行,那你继续憋着。”陆溪施施然起身,表情淡然。 “……等会儿,我说。”谢珩皱了皱眉,别别扭扭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妈那些事的?” 她明明才这么年轻,上哪儿知道他妈妈的事? 明显不是他爸说的。 听管家说,他爸听说汪玲曾经做过的事,很不高兴,把她赶出了老宅,这说明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她,也叫陆溪,还跟他妈长一模一样,到底是谁? 陆溪看着他,微微启唇,还未说出口,少年莽撞地打断她:“别再说你是我亲妈,我不是傻子!” 唔…… 陆溪抬手摸了摸耳朵,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她掀了掀眼皮,语气懒洋洋又漫不经心的,“那我没话说了。” 谢珩噎住。 他不高兴地别开了头。 算了……果然从她口中听不到实话。 “不过呢,”谢珩乍然又听见她的声音,“我到底是谁,是不是你亲妈,真的重要吗?” 陆溪手扶着椅背,悠悠地道:“血缘关系不代表一切,做了亲子证明,你还怀疑是假的,那你不如自己慢慢判断。” 谢珩:“……” 她在说什么?他怀疑,那是因为太荒谬了啊!要他怎么相信,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是他亲妈? “看过福尔摩斯吗,里面有句名言,大意是,排除所有可能性,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陆溪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你长了脑子,没事多动一动,不然真生锈了。” 扔下这一句,陆溪转身上楼。 谢珩正听得入神,甚至引发了他的思考,冷不丁来一句嘲讽。 ? 是在说他蠢吧?是吧? 小少爷原地咬牙攥拳,隐忍着脾气,小臂突起漂亮的线条,仿佛随时在爆发的边缘。 生气。 委屈。 不甘心。 但他好像想不出反驳的话……毕竟上次,就在这间餐厅里,他实打实的把她给蠢得气晕了。 管家担忧地走过来,“少爷,太太不是那个意思,别生气。” 谢珩仿佛没听见似的,眼神飘忽,跟丢了魂儿似的,呆呆地往楼上走去。 陆溪一直都打算顺其自然,没想让谢珩那么快接受她是亲妈,毕竟她自己也没完全进入那个角色。 她很早就父母双亡,一直在叔叔那里长大,有父母留下的遗产,叔叔家在物质方面没亏待她,但感情却淡薄,她从小到大总觉得孤独,也不知道父母孩子间应该怎么相处。 就这样自然而然就很好,小少爷活了十六年,忽然冒出来一个年轻得可以当他后妈的亲妈,他能立刻接受她反而要担心了。 第二天。 周日,学校放假,下午家里来了几个同学看望谢珩。 他们站在谢家门口,按响门铃。 来的几个人里,除了阮甜和周文远,其余的人都跟谢珩不熟,话都没说过,全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 女生挽着阮甜,看着面前的大房子,有些紧张,“我们突然来这样好吗,谢珩会不会生气啊?” 他可是校霸,在学校里横着走,人虽然帅但总是臭着脸,根本没人敢惹他。 虽然他跟许嘉铭同为校草,可是追许嘉铭的人更多,因为学霸就连拒绝人都很礼貌温和。 阮甜是几人中最亮眼的那个,她笑了笑,笑容甜美又自信,“没事的啦,有我在呢,他不会发脾气的啦。“ 几人都附和。 “也是啦,谢珩在学校哪个女生都不搭理,就对甜甜最特别。” “还为了甜甜打架,他好在乎你!” …… 阮甜低头浅笑,轻声打断她们:“别说了,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呢。” 但是快了,一定。 谢珩虽然跟她说话,但也总是淡淡的,阮甜暗示了几次,他都不表白,要不是前几天他帮她出头,她今天才不会来。 周文远:“按门铃先进去吧,别担心,我来过这里。” 佣人很快来开门,请他们进去。 几人都很安静,被佣人引着坐在客厅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房子的内部。 谢珩的家世全校都知道,他爸爸是谢以朝,赫赫有名的人物,富有而又低调,就像这栋别墅的风格,处处奢华,却不像暴发户那么浮夸。 外面花园中绿意盎然,还有一个透明的玻璃花房,种着各种漂亮的花朵。 其实明礼的学生家境都不差,都住大房子,但像没几个人家里有谢家这里绝佳的地段,坐拥全城最佳的景致。 有个家里也做房地产的男生羡慕极了,“我爸说这一块都是谢氏开发的,a区是最贵的地段,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要资格审核的。” 有佣人给他们上茶和点心,用精美的英国瓷杯端上来,红茶气味醇香。 女生小声对阮甜说:“这里好漂亮,甜甜你真幸运,以后要是嫁给谢珩肯定能住进这里当女主人了呢。” 阮甜嗔她一眼:“哎呀别乱说,我还没答应他呢。” 其实谢珩压根没说要跟她谈恋爱,但其他人又不知道,何况他喜欢她,迟早是要忍不住表白的,阮甜对这点很自信。 佣人听见了,忍不住看她们。 心里琢磨着,现在的高中生真早熟,这就想着嫁人了? 只不过,家里才有一个女主人,还那么年轻,挺厉害的,少爷都被整得服服帖帖,这女孩想进来做女主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管家走过来:“不好意思,我们少爷出去了。” 阮甜问:“去哪里了呀,几点回来呢?” 管家笑笑:“不清楚,少爷手机关机了,可能很晚。” “没关系,我们不赶时间,等等他吧。” 管家想说那可能要等很久,难道还得留他们吃晚饭?但说出来,好像在赶人似的。 小少爷朋友不多,之前校外认识的人差点要害了他,管家希望他能多几个正经的同龄朋友。 但留人吃晚餐,得先请示太太。 二楼书房里。 陆溪近来爱上了这个房间,她让人在里面放了张超级舒服的按摩沙发,谢以朝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待在这里,特别放松,又不至于像在卧室里,放松到随时会睡着。 管家来敲门,说明来意。 “小珩的同学?还好几个?”陆溪挑眉,没想到她家混世魔王人缘还挺好? 那当然要留下来吃饭,家里也不差几双筷子。 管家:“对,还有一个女生好像是少爷的女朋友。” 陆溪:! 她知道了,一定是论坛帖子里的校霸绯闻女友! 居然来家里了,哎呀,看来真是她家小混蛋的女朋友啊……对了,似乎那天谢珩打架也是为了她。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呢。 她敢说,要是她找谢珩对质,他肯定不认,也不会满足她的好奇心把女朋友照片发给她看,还会鄙视她八卦。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陆溪打算亲自下楼留同学们吃饭,她收拾收拾,从书房走出来,低头往楼下客厅里看了一眼。 沙发上坐着几个学生,小声地说笑着,其中女生里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也是最漂亮的那个,一看就是学校里很受欢迎的女孩子,可爱甜美,只是眼线和唇色有点浓艳,反而失了她这个年纪最难得的稚嫩感。 另外,她还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坐她旁边的男生带黑框眼镜,一直在默默看她,她吃完点心,摊开手,男生立刻抽一张纸递给她,非常贴心。 哦? 竞争者?谢珩的情敌? 唔,长得挺端正,过得去,勉强算个班草,但跟谢珩比差远了,完全不构成威胁。 ——陆溪不觉得自己是亲妈眼,她客观评价,谢珩长得就是好看,有时他犯蠢,或是惹她生气,看到他那张脸她立刻就能原谅他。 她坐电梯下去,走进客厅里,打算跟他们打个招呼,问一些谢珩在学校里的情况。 几个人正在聊天,见陆溪走近忙收起话题,好奇地打量她。 女人很漂亮,穿着一条墨绿色的,颇有设计感而且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裙,衬起窈窕身段,连她眼角那颗棕色小痣都很动人。 看着很年轻,但明显比他们大,没这个年纪的稚气感,姿态从容。 仿佛,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管家道:“太太,他们就是小珩的同学。” 阮甜忙放下茶杯,她好惊讶,忍不住盯着陆溪直瞧。 她这么年轻,居然是谢太太?听说谢珩亲妈不在了呀……难道是后妈? 阮甜脸色微变,谢珩有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后妈,难怪跟他爸关系不好,那么叛逆,都是家庭不幸福的锅。 几个学生都愣住,有点搞不清状况,面面相觑。 她是太太?这么年轻,叫姐姐不礼貌,叫阿姨又很不对劲。 “阿姨好,我叫阮甜。”倒是阮甜,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带头打招呼。 陆溪看她一眼,垂眸点头,一双杏眸不露情绪。 叹气。 果然天下没白吃的午饭,年纪轻轻拥有一个高中生儿子,就得接受被高中生叫阿姨…… 阮甜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打了招呼。 陆溪一个名字也没记住,她皱着眉,有些走神,总觉得阮甜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阮甜发现陆溪一直在看她,表情还挺严肃。 她抿了抿唇,心想,看她干嘛?难道是知道谢珩为她受伤,对她有意见吗? 可是,凭什么啊……阮甜在家是娇娇大小姐,在学校里也被人捧着,心高气傲,突然挺不爽。 她又不是谢珩的亲妈,他做什么关她什么事啊。 后妈都坏,私底下不知道怎么欺负谢珩呢。 同学们一个个介绍完,最后才轮到周文远,他特地站起来,清秀的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阿姨好,我叫周文远。” 他来过谢家几次,上一次是一个月前,那时候他没见到她,应该是这段时间才出现的。 管家对她态度恭敬,叫她太太,想必在谢家很有话语权。 听见这个名字,陆溪眼神一顿,眉头皱得更深。 周文远…… 她想起这个名字了。 在梦里,谢珩打的那个人就是他。 15、第 15 章 “那个周文远是不是来过家里?”庭院的玻璃花房里,陆溪坐在一张古典藤椅上,手指拨动一串铃兰,眼底一片晦暗。 管家有些好奇,太太居然会知道?他道:“是的,他是孤儿,从小学起就接受谢氏的慈善教育基金,高中在明礼读书,专程来家里感谢过先生。” “来过几次?” 管家事无巨细,立刻回答:“加上这回有四次了。” 陆溪扯了扯唇:“来得还真勤快啊。” 管家一愣。 周文远头两次来没等到先生,第三次才见到,他还准备了礼物——他从小学以来,每一门考试的成绩单,装裱成册,感谢先生的慈善款,他才能衣食无忧的生活。 陆溪有些不安。 这跟梦里有些出入。 周文远来家里见谢以朝,他成绩优异,谢以朝请他给谢珩补习,但他们不在一个学校。 这里变了,跟她穿过来有关吗? 她对周文远没有偏见,他被打残了本来也是受害者,但她不希望他跟谢珩有任何接触。 还有阮甜。 谢珩出事后,周文远恢复出院,拿了大笔赔偿款去国外留学,回来后创业成功,追上了曾经的女神阮甜。 难怪她的名字那么熟悉呢。 就在这时,有佣人过来:“太太,小少爷回来了。” 陆溪一下子站起来,脸庞冷艳,皱起眉,“怎么这时候回来?” 她匆匆往客厅赶去,风吹起长裙,动作十分凌厉。 管家一愣,赶忙跟上去。太太这架势,难道是要跟小少爷过不去,秋后算账? ** 谢珩看着客厅里几个人,愣了下,随即冷下脸,手里抓着的篮球滚落在地上。 “你们来干嘛?” 阮甜见他回来,心中一喜,拉着身旁女同学一起走过去,“你请假了,我们特地来看你啊。” 谢珩不耐烦:“看我干嘛,跟你们又不熟。” “……” 几个女孩子脸色都不太好,尴尬又不安。 她们就知道谢珩是这个态度,都是阮甜,非要拉她们一起来,现在挨骂了吧! 阮甜气恼地攥紧袖子,委屈地撅起唇:“你真是的,干嘛这么凶?你要不是为了我受伤,我才不来呢。” 她平常只要稍微垮一下脸,男生女生都会哄她。 谢珩却无动于衷,他皱眉,下颌绷紧成一条锐利的线条,“行了,我没事,你们都走。” 都下逐客令了,其他女孩赶紧拽阮甜,她却很委屈。 刚看到他,几句话都没说上就要走?早知道她就一个人来了,明知道谢珩傲娇要面子。 他可真是的。 明明喜欢她,愿意为她打架,却总是对她臭着脸,幸亏他长得帅,要不她早就受够气了。 阮甜挣脱朋友的手,抬起骄纵的小脸,“可是你后妈刚才留我们吃晚饭了。” 谢珩更烦了:“……多管闲事。” 看他这样,阮甜知道自己没猜错,他果然跟后妈关系很差,她忽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提那个女人? 谢珩懒得管他们,刚才打球出了身臭汗,打算上去洗个澡。 “谢珩。”周文远这时走过来,“好久不见。” 谢珩没想到他也来了,他沉下脸,“你又来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讨厌周文远,看见他就不爽,简直是生理性的厌恶。 尤其是那次,他爸当着他的面,夸周文远学习努力,害他饭都吃不下,觉得自己被拉踩了。 周文远语气依旧温和:“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如果有落下的功课我可以帮你补习。” “不、需、要!”谢珩手插兜,挑眉,冷笑一声,“你要是想讨好我爸,去他公司找他,别来烦本少爷。” 一个女生见状,忍不住打抱不平:“谢珩你也太过分了吧,他是好心,你别侮辱人。” 他们都是高二,在一个班,知道周文远家境贫困,但他学习好,跟同学关系也好,没人歧视他。 跟他一比,谢珩简直是个纨绔二世祖。 谢珩沉下冷眸,冷冷扫向几人,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凶,毕竟校霸名声在外,刚才说话的女生有些退缩。 他懒得理这帮无聊的人,抬腿准备上楼。 女生却误会了,以为他要动手,吓得缩了一下。 周文远见状,立刻扯住谢珩:“是我不该来,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谢珩:? 他恼了,他一把甩开周文远,扯住对方领子。 阮甜着急了,想去拉他,又怕被误伤,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想起一道清冷,又带着威慑的女人声音。 “放开他。” 陆溪走进来,皱眉看着这一幕。 谢珩一怔,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想一想又不对,她才刚进来,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就先叫他放手?阮甜说她留他们吃饭,她是不是跟他爸一样,也更喜欢周文远?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陆溪:“不是,我……” 谢珩很少这样,下意识想要解释,虽然那个猜测还没确定,但他不想被她误会是坏孩子。 刚开口,陆溪打断他:“别说了,你先上去。” 谢珩:“……” 他咬紧了牙关。 都不听他解释,就先赶走他吗?果然,她就跟他爸一样,觉得他顽劣不堪,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 愤怒。 还有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头,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少年扯开外套“啪”一下扔地上,喉间压抑着委屈,“看不惯我我走就是了,不回来碍你们的眼!” 没想到真闹成这样。 管家一个头两个大,赶忙上来拉住谢珩,好言哄着劝着。 阮甜:“……“ 她走上去,轻轻碰了碰谢珩的胳膊,又看一眼那边神情冷淡的女人,她都忍不住替谢珩委屈了。 她没猜错,谢珩在这个家果然过得很不开心,平常肯定经常受后妈的气。 谢珩帮过她,她也应该在这时候为他站出来。 阮甜有些心疼地瞧着他:“谢珩你别走,这里是你家呀,谁也赶不走你的。” 她说话自带一股骄纵劲,又对陆溪开口:“阿姨,我作为谢珩的同学,我想劝劝您,以后能不能对他好一点?他毕竟是谢叔叔的亲生儿子,您就算是继母,也得多关心他啊。” 管家听愣了,恨不得上去捂这小姑娘的嘴。 她都在拱什么火啊,还嫌不够乱吗! 心好累哦。 谢珩本来气炸了,说走就要走,听了阮甜的话他突然迷惑了。 她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还知道自己只是他同学啊,这是他家的事,有她说话的份吗? 谢珩抽回手,不能推女人,他只能自己退开一步,不耐烦地斜睨着阮甜:“你能不能出去,能不能别管我的事?烦不烦啊?” 他……怎么这样,她可是在帮他啊! “你、你不讲道理!”阮甜哭了起来,“我给你一次机会,跟我道歉,不然以后我都不理你!” 谢珩莫名其妙地反问:“谁要你理我了?” 阮甜又气又窘,可怜兮兮地啜泣,其他女生围成一团,赶紧来哄她,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谢珩。 陆溪掩唇咳了一声,“都别吵了,安静。” 女人音量不大,也不凶,清清冷冷的,却充满了威慑,提醒众人,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有绝对的话语权。 她先看了周文远一眼,眼眸微凝,思索着什么,接着又看一眼谢珩。 刚才没听错吧? 如果不是她出现了幻觉,那她听到的奇怪声音,应该是小说里写的那种系统音。 在周文远被谢珩揪着衣领的时候,他身上传出的声音。 【你成功挑起了谢珩的负面情绪,夺取幸运值30点。】 【加油!还差20点,宿主可得到“女神的青睐”buff。】 那种冷冰冰的机械音,听得陆溪不寒而栗。 不管这是什么,一定是对谢珩有害的。 她一早就想过,谢珩虽然脾气大,但打架下手是有分寸的,就像刚才,他抓着周文远,却没真的挥拳上去,陆溪看过他过去的档案,每次打架,几乎都是被人挑衅才动手。 他给谢珩当家教,这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会结仇那么深,让谢珩把他打成重伤? 刚才赶来,她在窗外听到了几句,周文远说的话看似没问题,细想却不对劲,简直像是故意的,专挑那些能激怒谢珩的话来说。 那个系统音,夺取幸运值什么的,是不是就相当于人的运道? 古人讲究一命二运,命再好,运道差了也会倒霉,或许……这就是谢珩早死的真相。 不管周文远这个系统是什么,总之得先让谢珩远离。 她让他上楼,可熊孩子不听话,还跟她顶嘴,威胁要离家出走,简直气得人头痛。 陆溪揉了揉太阳穴,感觉里头有根筋扯着,一跳一跳的。 蠢鹅子可真让人操心。 “阿姨您没事吧?”周文远的表情十分关切,“能不能请您别跟谢珩生气,他虽然冲动,但人不坏,我不介意的。” 又来了。 谢珩攥紧拳头,真想把他拎起来扔出去。 每次来他家里,总是这么惺惺作态,在他爸面前装模作样,好人都让他一个人做了。 也是,大人就喜欢他这样的,他爸是,她想必也不例外。 接下来她肯定要夸他懂事,让自己跟他学习吧。 谢珩嗤了声,那张青涩的英俊脸庞写满不屑,眼神却还是难过。 根本没人会站在他这边…… “我介意。”陆溪冷声开口,看着周文远,“小珩是我儿子,我当然知道他不坏,不需要外人挑拨离间。” 谢珩一怔。 怎么会?她在维护他,怼了周文远,还翻了他一个白眼? 他不会是听错了吧…… 周文远都呆住了,她的反应跟他想象中怎么不一样? 她是继母,应该很讨厌前妻的儿子才对啊。 谢珩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刚才还一脸幽怨,此刻被夸,就像被摸了头的狗子,眼神立刻神气活现起来。 陆溪冷冷睨着他,语气不善:“谢珩。” “……”小少爷乐了没两秒,拼命压住上翘的嘴角,“干嘛?” “把衣服捡起来,穿上,要是感冒了你就去车库住。”陆溪说着,又揉了下头,越来越不舒服了。 谢珩:“哦。”他嘴上不乐意,心里却美滋滋的。 陆溪今早起来,就感觉胸闷,刚才在花房里小腹也不舒服。 肯定是被逆子气的。 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就像那天被汪玲吵到了,谢珩心里慌了一下,也没好意思顶嘴,闷头闷脑地捡起衣服,老实穿上。 他看着满屋子人,眉头拧得很凶。 “管家送客,不是我家的全都赶走。”都是他们,又要把她给吵晕了。 谢珩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还要给她带几次炸鸡才能扯平呢。 阮甜半天没等到谢珩一句软话,哭得梨花带雨,“谢珩你还没给我道歉……” 话音未落,陆溪忽然扶住沙发坐了下去,她垂着头,弯腰,两只手揉着脑袋,很难受的样子。 管家赶紧上前要看她情况。 却有一个人比他动作更快。 谢珩猛地一下冲过去,坐在陆溪旁边,表情紧张到乖巧,声音轻轻的:“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溪心里叹了口气。 真烦,偏偏这时候例假要来了,比起她正常的周期提前了半个月! 而就在这时,谢以朝回来了。 那辆黑色座驾开进庭院里,谢以朝从车上下来,透过客厅落地窗,就看见里头一副乱糟糟的场面。 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等走进别墅里,谢珩将脱下的外套交给佣人,又听见了哭声。 ? 这是在干什么? 谢以朝不喜欢吵闹,何况,现在家里情况特殊。 他看一眼佣人,语气不悦:“太太还在家,你们怎么让人吵成这样?” 佣人赶紧解释:“是小少爷的同学们,刚才让他们走非不走,太太都让他们吵病了。” 谢以朝沉下脸,迈开长腿大步走进客厅里。 谢珩一抬头,就见他爸回来了,其他人也都愣住。 就连阮甜都停了下来。 “先生您回来了,”管家是个清醒的,立刻走上来说重点,“太太不舒服,我正准备叫黄医生来。” 沙发上,陆溪软着身子靠在上面,小脸苍白,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谢以朝想到了那晚,她被人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也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人抱起来,看清楚样子,又握住她冷冰冰的小手,他发现,竟然跟从前的触感一样。 那时的陆溪,虚弱得像是随时会再次消失。 想到这里,谢以朝心中忽地一紧。 他面沉如水,走到沙发边,微微弯下腰,半搂住她,另一只手背贴住她额头,低声问:“哪里不舒服?” 陆溪睁开眼,有些娇气地眨了眨眼,“没什么,陪小珩同学们说了会儿话,他们都好活泼啊,我有点累了。” 周文远推了推眼镜,抱歉地说:“是我们太不懂事,打扰到阿姨了。” 真能装啊。 谢珩好想学陆溪那样翻个白眼给他。 而谢以朝更干脆,眼睛都没抬一下,冷声吩咐:“送客,以后家里不要随便放外人进来。” 这次是实打实的逐客令。 就算是阮甜也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抹着眼泪跟同学一起离开。 走出别墅时,周文远握在兜里的手都攥白了。 太可惜了,只差一点,他今天本来还能抢走一些幸运值……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他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陆溪就跟谢以朝提起了他。 陆溪难受地靠在谢以朝怀里,扶着额头,“好奇怪哦,我一看到那个周文远,就浑身不舒服,我肯定跟他相冲。” 谢珩听了就很想海豹鼓掌,内心疯狂+1。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不知道陆溪为什么不喜欢周文远,但是,这理由他爸会信? 生意人多迷信,干什么都要请人看个风水算个卦,谢以朝很少来这套。 谢珩这么想着,却听见他老爸严肃地吩咐管家:“通知物业,以后不要放他进来。” 谢珩:??? 还真的行?早知道他也这么说了! 那些人一走,家里就清净了。 谢以朝抱陆溪回房间里。 谢珩坐在沙发上,思来想去,心里过意不去,那帮人不是他叫来的,但是因为他才来,又把陆女士给吵成这样。 他想上去看看,大不了,再道个歉什么的。 他走到三楼,发现主卧房门没关,听见里头的说话声。 ……算了,还是走吧,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我还以为是谢珩那臭小子惹你生气。”谢以朝淡淡地说。 陆溪的声音病恹恹,又凶又娇气:“我是他亲妈,他敢惹我生气我就揍他。” 谢珩脚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这么说……难道…… 她真的没骗他! 第16章 第 16 章 陆溪的感觉没错,她真是生理期,提前这么久,肯定是跟穿越有关。 再有……就是被小兔崽子给气的。 陆溪去了趟洗手间,就回床上躺被窝,蜷缩起来,生无可恋的样子。 管家来敲门,说是医生已经到了,陆溪挥挥手:“走走走,我不看医生。” 谢以朝皱了皱眉,看一眼她的脸色,俯身下去说:“那我送你去医院。” 陆溪:“……” 给她添堵的不止小崽子,他也来凑热闹?不看医生,就去医院,他是懂提议的。 算了,她都没力气吐槽了。 “我没病,是生理期,懂吗?” 谢以朝眼神有些惊讶,他抿了抿唇,“嗯,懂了。” 毕竟是结了婚的人,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他记得,陆溪每个月这时候总是很不舒服,情绪还大,一会儿开心,一会儿追个剧就开始抹眼泪,就连他这时候都会不自觉放轻动作,以免惹火烧身,但她这几天睡不好,会在梦里踹人。 过了会儿,陆溪听见谢以朝问:“那,要喝热水吗?” 陆溪没忍住,好气又好笑地瞪他一眼。 果然,每一个小直男的背后,都少不了一个大直男,这俩父子可真行,她都无语了。 不过倒是歪打正着了。 其实这时候,她最想喝红糖水,但又实在不想说话,点点头:“热水就热水吧。” 谢以朝垂眸,露出思索的表情。 听话听音。 她的语气给他感觉,热水可以,但不是最佳选择。 而谢以朝一向喜欢把事情做到完美,不喜欢将就。 但看陆溪明显不耐烦,他抬起唇角,牵起一丝淡笑,帮她盖好了被子,将屋内温度调高了些,然后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搜索。 其实这种事,大可以告诉管家,交给厨房,自会安排好一些。 可他现在更想亲力亲为。 从前刚结婚那会儿,他忙到昏天黑地,没时间陪她,没时间关心,现在他可以空下来,这些时间,不留给家人还留给谁呢。 谢以朝很快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先去吩咐管家准备,接着回到房间里,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陆溪的头发。 她发质好,凉丝丝又很顺滑,以前睡觉经常被他压到,她会很不客气地推开他。 这几天倒是没有。 陆溪睡在床的另一边,跟他隔着楚河汉界。 陆溪其实没睡着,她每回生理期都难受,头痛,肚子痛,胸闷还烦躁。 以前听叔叔家的老佣人说什么,生了孩子这毛病就会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陆溪大概也没机会知道了。 毕竟谢珩这孩子,她没真的“生”他,以后肯定也不会再生。 家里熊孩子,有一个就够头疼了。 不过,谢以朝这么坐她身边,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去书房工作? 陆溪清了清嗓子,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以朝看着她,“我让人准备红糖水去了,今天饮食也会调整,还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陆溪挑了挑眉,不错啊大直男,还知道给她升个级。 看着他那张英俊成熟的脸,一身沉稳的气质,陆溪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娇气地冲他眨了眨眼睛:“要是有时间,那就给我揉揉肚子吧。” 陆溪想试探,他的体贴还能做到哪一步?要是拒绝她,他会找什么借口? 谢以朝只思考了一两秒,他说:“等我会儿。” 他起身去了浴室,陆溪听见淋浴的声音,他不到两分钟就出来,换了套居家的深色睡衣,然后走过来躺在她身边。 陆溪到这一步还在发愣。 不是吧,他居然真的要给她揉肚子?虽然很体贴但是好像哪里怪怪的,他今天不用工作吗? 短暂的胡思乱想间,谢以朝已经靠在她身边。 他没抱着她,和她隔着一指左右的距离,手也放在衣服外,动作轻柔,陆溪顿时感觉舒服了很多,刚才那点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哪里怪了?不存在的! 他们名义上还是夫妻,他是她丈夫,那就该给她揉肚子,天经地义。 陆溪没半点心理负担,舒舒服服地享受了起来,毕竟现在,她自己的感受才最重要。 过了会儿,谢以朝低声问:“现在好点了吗?” 陆溪闭着眼睛,很不客气地给出服务评价:“好了一点点,你继续。” 闻言,谢以朝心头忽然一松,莫名地有种成就感,是跟事业上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好。” 卧室里很安静,陆溪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一觉,心里却压着刚才的事。 谢以朝手一刻也没停,心里本没什么旖旎念头。 陆溪回来有十多天了,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从没有半点亲密举动,谢以朝这样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有失控的时候,因此一直都相安无事。 忽然陆溪动了一下,似乎是躺得不舒服,换了个姿势,一下子就完全靠在了他怀中。 他闻到一阵轻微的,带椰子味的发香,甜美又不会太腻,有女人味,很舒服的味道。 低头看见她年轻娇美的侧脸,脸庞紧致,满满的胶原蛋白,恰如他们新婚那会儿一样,半点没改变。 谢以朝动作不停,眼神不由得黯了一下。 陆溪却完全没意识到什么,还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随着她的动作,衣服往上跑,男人的手直接贴住了皮肤。 陆溪还没反应过来,谢以朝先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眼神忽然有些疑惑。 他手掌之下的皮肤很光滑,感觉不到一点粗糙,不平整。 而谢珩是剖腹产生出来的。 谢以朝皱起了眉头。 “怎么停了?”陆溪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疑惑。 这才几分钟,不是这么快就累了吧。 谢以朝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问,“你的肚子上没有伤口。” 当然,他不是在怀疑陆溪的身份,在船上那晚,他就知道是她,更别提还有亲子鉴定,这是铁板钉钉的。 可她身上还是有太多谜团。 不过,她要是不想说,他也不打算为难她,这十多年的空白,她有秘密也很正常,就当做是时间久了,疤痕愈合也说得通。 陆溪愣了一下。 肚子? 她自己摸了下,缓慢眨了眨眼,恍惚间明白谢以朝的意思,下意识地问,“我是剖腹产生下小珩的?” 那个梦里很乱,没有这些细节的描述,她也不清楚。 看她一脸怔然,谢以朝垂眸,她这个反应,让他想到曾看过的一部科幻电影,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也许,她根本不是失踪。 而是像现在一些幻想类作品那样……直接从某个时间点,穿越到了现在? 听起来很匪夷所思,换了以前,谁跟他说这个,他肯定觉得那人疯了。 但是这几天的经历,他已经没什么不能相信的。 这很荒谬,却是唯一的解释。 他没表露出任何异样,低声说:“嗯,当时胎位不正,只能剖。” 陆溪忽然有些想笑。 看来那小家伙从在她肚子里就很能闹腾嘛,难怪长大了是个小混世魔王。 怎么说呢?感觉很奇妙,她在听别人讲述她没经历过,却是她真实发生过的事,就像隔着一面镜子看她自己。 她忽然又有些庆幸。 生孩子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痛。 听说是痛经的许多倍,她只要想一想就够了,还要忍受生育前的难受,之后的身材变形,各种后遗症…… 她看过一段生育的视频,比她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都可怕,她那时就决定,天下间所有的妈妈都很伟大,但她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至少不想太早做妈妈。 看到那个梦里她那么早生了孩子,超出她的计划,她还挺郁闷的。 陆溪:“所以,我到底是怎么……怀上他的?” 这问题有些尴尬,她一直好奇,却没能问出口,这会儿刚好聊到,她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谢以朝沉默了一下。 他手上动作也停住,清了清嗓子,像是做了什么心理建设,才开口,语气还很不自然,“那一次不小心……给弄破了。” 陆溪:“……”她这张破嘴,早知道就不问了。 以为是什么呢,居然是因为这个??? 不小心……到底是有多不小心,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形? 最尴尬的是,谢以朝对她来说不是陌生人,他们是实实在在地亲密过的,在陆溪的记忆里,甚至就在十几天前。 脑洞只要稍微开个口子就收不住了,她能联想到太多,他的动作,气味,低沉东听到让人酥麻的声音,还有她很喜欢的身材…… 不行不行,不能往下想,打住! 空气中弥漫着可疑的尴尬,她连不舒服都顾不上了。 再想下去,她只怕见到谢珩都会不好意思。 陆溪咬了咬唇,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那天在船上,你怎么确定我是我的?” 似乎听到身后的男人轻声叹了口气,弄得她耳朵麻麻痒痒的。 谢以朝:“你当时对我翻了个白眼。” 陆溪:? “所以呢?” 谢以朝:“跟你以前翻白眼的样子一模一样。” 那种有点小脾气,又很娇气的样子。 陆溪听完无语了,小声反驳了句:“胡说,我哪有?” 有吗?似乎,好像,有一点点……可他记得的居然不是她美好的样子,而是什么翻白眼? 果然,这才是大直男的正常发挥。 陆溪喝过佣人送来的益母草红糖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已经到了晚上,谢以朝不在身边。 她感觉舒服了很多,不想在床上待着,下楼去觅食。 她有意想活动一下,没乘电梯,走到二楼时,看见书房的灯亮着,就知道谢以朝又在里面忙活。 突然,谢珩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陆溪,若无其事地走到她旁边,一起下楼。 陆溪手搭在扶梯上,看他一眼:“这个点,又出去打游戏还是打球?” 谢珩下意识想:“不去哪儿。”但也没说去哪儿。 她没说什么,自顾自地下楼。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不舒服,动作慢悠悠的,但平常风风火火的小少爷,今天的动作却跟生了锈的发条似的,缓慢,又机械。 有好几次,他动作快了,看她一眼,又忙刹住车,继续慢动作。 陆溪挑眉。 干嘛,跟她龟兔赛跑呢? 她没问,由着他,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终于到一楼,佣人见到她,忙上来伺候,问她要吃什么。 陆溪想了想,不知道吃什么,她每次生理期胃口就不好。 “我去厨房看看。”看看有什么食材,找找灵感。 谢家分两个厨房,主人佣人的分开,家里人口少,现在加她就三个,因此厨房不大,冰箱大小也刚好合适。 没想到谢珩又跟来。 见陆溪疑惑地看着他,少年挑起下巴,“我也饿了,想吃东西。” 行吧,他长身体,是该多吃点。 陆溪最后要了碗鸡汤面,清淡一点,她吃得下。 “那,我也要这个吧。”谢珩说。 佣人有些惊讶,好难得,小少爷居然吃这么清淡的东西,平常他可是无辣不欢的。 陆溪从厨房出来,走去庭院花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出意料,小混世魔王又跟上来。 看看天,看看花,就是不看她。 陆溪捧着水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小少爷也有闲情逸致赏花?” 谢珩噎了一下,“我家的花园,我不能逛啊?” 想起和谢以朝刚才的那段尴尬,陆溪现在看到谢珩,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尤其是想起这货是怎么来的,她简直想脚趾抠海景别墅。 “行,小少爷,您慢慢逛,我先进去了。” 陆溪赶紧要走。 谢珩不高兴地皱起眉,“你怎么老躲着我,今天那些人又不是我叫来的。” 虽然跟他有点关系,但,她怎么能全怪他呢? 谢珩垂下狗狗眼,肩膀也松散地耷拉着,没平时那么傲气冲天。 陆溪觉得奇了,她反问:“你干嘛老跟着我呢?” “……我哪有跟着你?” “你不跟着我,怎么知道我躲着你?”陆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他哑口无言。 陆溪想了想,忽然一笑,有些惊讶,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该不会你担心我晕倒,才跟着我的?” 谢珩咳了几下,那一头蓝毛都快炸开。 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把手机拿在左手,又换到右手,眼神避着她,过了快半分钟,才别别扭扭地憋出一句,“是又怎么样,本少爷喜欢。” 陆溪一愣,眼睛慢慢睁大,忽然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他好好笑,傻鹅子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很快乐极生悲,笑得肚子发疼。 一开始谢珩被嘲笑,他还挺生气,他关心她,她居然是这个反应,气得他都想拂袖而去。 看她不舒服的样子,谢珩又不自觉紧张起来:“你没事吧?要不然我……扶着你吧。” 陆溪:? 怎么回事,逆子突然变这么乖? 晚上集团有个紧急状况,需要谢以朝处理,他在书房待了两个小时,等回卧室,发现陆溪不在床上。 “小溪?” 他在卫生间也没看见人。 谢以朝一向沉稳,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风浪,早已没什么事能让他失态,这一瞬却忽然有些慌。 她会不会是……又消失了? 虽然陆溪说过,她这次回来不会再走,谢以朝也知道,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好端端地从家里消失,但还是有些不安。 直到他问过佣人,在一楼餐厅见到陆溪。 还有坐她旁边,和她吃同款鸡汤面的谢珩。 谢以朝这才安心,再看这一幕,又有些惊讶。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前几天谢珩还嚷嚷着陆溪只是后妈,绝不认同她。 那时,谢以朝提过,他会跟谢珩说清楚,陆溪却摆摆手说没必要。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两个人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 谢以朝抿了抿唇,看着这一幕,难得感觉家里有点温馨的气氛。 陆溪看见他过来,挑眉问:“忙完了?” “嗯,一点小事。”在谢以朝口中,天大的问题也能说得云淡风轻。 陆溪看一眼闷头吃面,见了他爸也不打招呼的谢珩,再看一眼谢以朝,忍不住笑笑。 这还真是,无仇不成父子? 陆溪没打算在他俩间横插一脚,去费心解决他们父子的问题,那是谢以朝自己该操心的事,她不代劳。 “对了,我的礼物呢?”陆溪刚才难受,都没想起来这事。 谢以朝微微一怔。 知道要礼物,说明她状态回来了。 他唇角牵起一丝淡笑,“等一下。” 礼物刚才被他放去了衣帽间,这会儿快十点,陆溪让佣人都去休息了,他只有亲自去拿。 坐电梯,他很快就下来。 陆溪一看到礼物袋上的品牌logo,眼睛瞬时一亮。 她一直喜欢这个牌子的珠宝,每一件都很有设计感,结合古典和现代的风格,而且适合她。 她也顾不上吃了,兴致勃勃地拆开礼物,满脸愉悦的笑意。 陆溪拆出来一只chocker,造型复古,系带是质感高级的黑色蕾丝,缀着一块看起来有二十几克拉的祖母绿宝石,旁边镶着许多精致的珍珠,她一看就很喜欢。 老谢的眼光还挺好,完全戳中她! 谢珩一看见她现在笑眯眯,两眼放光表情,心里就害怕。 这跟那天抓他去试衣服一模一样! 待会儿她作起来,会不会要他试珠宝首饰?给他戴项链戴耳环?那他是打死也不会屈服的,她是亲妈也不行! “我吃完了!”谢珩放下筷子打算跑路。 陆溪看他一眼:“你去哪儿?” “我回房间,怎么了?” “等等,”陆溪想起什么,目光从谢珩脸上,移到谢以朝那边,看着这两张相似的英俊面容,一个严肃,一个叛逆,她忽然笑了笑,“你爸也给你带了礼物,你不找他要吗?” 谢珩一顿。 他嗤了声,没了刚才跟陆溪说话那股乖巧劲儿,笑得不屑又玩世不恭,“还用问吗,他才不会真的给我带。” 只要一看他爸那不苟言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反正在他心目中,自己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罢了。 谢以朝淡淡地睨他一眼。 谢珩不规不拒地歪坐着,还是不服气,但没再说什么。 再怎么说,他打心底还是有些怵他老爸,虽然他不打人不骂人,但光那一身气势就很能镇得住场子。 “刚才放你房间门口了,自己去看。”谢以朝说。 谢珩呆了一下。 不是吧,他爸真的给他带了礼物? 直到谢珩回房间,真的在门口看见礼物袋,他愣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相信。 等到拆开,看见他点名要的那款游戏机,谢珩呆了呆。 黑色的磨砂机身,摸上去质感很好,连颜色和型号都是他说好的那一款。 怎么会,他爸这是受什么刺激,性情大变了? 还是说,这都跟她有关…… 他放下游戏机,将它收好,暂时不打算玩,他其实有同款,只是国内国际版的区别,这款更具有收藏价值。 谢珩洗完澡,躺下来打游戏。 宋思扬也在线上。 他拉了谢珩进游戏里,准备中,宋思扬跟他连了语音:“怎么回事?听说阮甜从你家里出来哭了好久,不会是被你后妈刁难了吧?” 谢珩:“有毛病吧你,谁让她没事来我家的?” 宋思扬一愣,随后乐了,“怎么回事啊珩哥,还为你后妈说话?” 谢珩:“闭上你的嘴,少后妈后妈的叫,尊重点!” 宋思扬:? 他珩哥难道是今天吃错药了? 他爸妈在小区里见过新任谢太太,回来就说,她有多年轻漂亮,他老妈还不高兴骂了他爸一顿。 说是看着只有二十岁出头,那不叫后妈,难道叫亲妈? 陆溪第二天还是在家休息,谢以朝上班去了,谢珩继续在家摆烂不去上学。 以前陆溪觉得,只要谢珩好好的,不出事,摆烂就摆烂吧,反正他爹有钱,足够他几辈子花。 但当她看见谢珩在家站着打游戏,坐着打游戏,躺着打游戏…… 陆溪还是忍不住嫌弃他,哪怕他长了张帅气的小脸蛋。 不行,这么下去,这娃算是废了。 她就怕再这么下去,谢以朝能忍这个纨绔,她忍不了,等成年就要把他踢出去,免得留在家气人。 既然小少爷没事做,她就给他找点事做。 哪怕跟她吵吵架,锻炼一下口才和抗压能力那也行啊。 下午,谢珩打完篮球回来,洗完澡,坐在客厅里捣鼓手机。 陆溪走过去,在沙发另一边坐下,脱了鞋,舒服地半躺着,对他说:“你出去,给我买杯奶茶回来。” 谢珩看一眼她跟个贵妃娘娘那样,把他当小太监使唤,无语地问,“点外卖不行吗?” 陆溪:“新开的网红点,排队起码三小时,不接外卖单子。” 她顿了顿,淡淡地说:“你个能跑能跳的大小伙子不去,要我一个老弱病残去,你好意思?” “……”谢珩连游戏都顾不上了,忍不住打量女人。 她现在最多算个弱和病。 老?残? 怕不是当他是脑残吧! 宋思扬:[珩哥你愣什么,站着不动给人当活靶子啊!] 谢珩飞快敲下一行字:[不玩了,去买奶茶。] 宋思扬:……谢珩什么时候这么少女心,开始爱喝奶茶了? 谢珩抓了下头发,那头蓝毛衬着张清隽的脸,格外像青春疼痛电影里的美强惨男主,他收起手机,不耐烦地从沙发上起来,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陆溪眨了眨眼睛。 不是吧,这么玩不起,才说了两句就要噘嘴生气跑路,以前还会跟她杠几句的。 啧,战斗力越来越差了。 不好玩。 半个小时后。 管家来找陆溪,拿手机给她看,“太太,小珩有事找您。” 谢珩发了两张图。 第一张,前面一长排的人,看不到头。 第二张是奶茶店的菜单,上面还写着一人限点四杯。 管家不懂什么意思,少爷只说了拿给太太看,而太太看完,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陆溪没想到,谢珩居然真的买奶茶去了? 说好的绝对不让她这个恶毒继母称心如意呢? 陆溪满心茫然,但有奶茶喝当然是最好,她开开心心地点了两杯招牌,还给管家点了一杯。 “谢谢太太。”管家这才明白,小少爷这是被使唤着排队买奶茶去了。 肯定不是他自己想喝,少爷从不爱喝甜的。 太太真有本事! 居然能使唤家里混世魔王去给她排队买奶茶!难怪短短几天就能拿下先生呢。 下午六点,午餐时间,谢珩这时才踏着残阳归家,拎着四杯奶茶。 陆溪那两杯特意要了温的,喝到嘴里,奶香醇厚,混着淡淡的红茶味,还有一点点幽淡的水果甜香。 “好好喝啊,谢谢我们小珩。”陆溪冲他k,竖起大拇指点赞。 谢珩表情悻悻地,“有多好喝?奶茶不都这样。” 陆溪又换另一杯喝,声音含糊,“这可比我们那时候的讲究多了。” “……” 谢珩听得似懂非懂,他拿起自己那杯,顾不上吃饭,先咕咚咕咚地开喝。 很甜,哪怕只要了半糖也甜。 但还挺好喝的。 他下午坐车到地方,队伍都拍到了商铺外面的街道上,再一问,起码得排四个小时,他差点两眼一黑。 这奶茶是喝了能上天吗?小冷风嗖嗖的,为了口喝的都这么拼? 他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虽然味道还行,但他还是想不通,怎么女生都那么爱喝这种东西? 陆溪咬着吸管,眼神甜丝丝美滋滋的,谢珩忍不住说风凉话:“喝两杯奶茶,你小心长胖。” 陆溪:“……”臭小子真败兴。 要不是他坐得离她远,她这会儿肯定要上手捏他的帅气脸蛋。 想一想他今天这么乖,表现很好,陆溪懒得跟他计较了。 没多久,谢以朝回来了。 管家发现,自从家里有了太太,先生只要不出差,一定会回家吃晚饭。 “今天怎么样?”他走进餐厅,先问陆溪的情况。 她点点头:“挺好的,能吃能睡,精神百倍,还有小珩给我买的奶茶!” 多少有点炫耀的意思。 谢珩脸有些红,不自在地埋头苦吃。 真是的,这点小事也值得她这么炫耀?两杯奶茶就这么高兴,以后他要是给她买更贵的,她岂不是买热搜宣告世界? “哦?好喝吗。”谢以朝看见桌上的奶茶,又看了眼谢珩。 他当然知道,跟着谢珩的保镖说他买了四杯,现在陆溪手边两杯,谢珩一杯,那还有一杯…… 这时,他才注意到管家手里拎着的奶茶纸袋。 谢以朝抿了抿唇,看不出情绪。 原来没他的份。 连管家都有。 陆溪没注意到老男人突如其来的e。 她有心事。 就在下午,谢珩出去那会儿,周文远又来了,不过被物业挡在了门外。 物业很尽责,人没放进来,还特意打电话通知了管家,还帮他带了话。 周文远提了水果,放在物业那里。 他说,昨天给叔叔阿姨添麻烦了,今天特地来道歉。 这回就连一向与人为善的管家都觉得没必要。 昨天来就给家里添乱,还来,会不会往他们家跑得太勤快了点? 陆溪让人把那些水果都扔掉。 人赶走了,东西也扔了,但她还是不放心。 不知道周文远那个系统,到底是什么机制,是靠近谢珩就能抢夺他的幸运值,或是还有别的条件? 比如,惹怒他,让他产生负面情绪? 如果搞不清楚这件事,她没办法安心。 要搞清楚也不难,查他,从方方面面开始查。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很难做到,但现在,她有一家人。 当晚,陆溪敲响书房的门。 她想过了,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了要告诉谢以朝。 但她不能说清楚,有关穿越,那个梦,还有周文远的系统,她都没办法用任何形式说出来。 麻烦就在这里。 以谢以朝谨慎的性格,他会相信她,随随便便去查一个高中生? 果不其然,听陆溪说完,谢以朝便皱起眉,不解地问:“周文远?你要查他什么?” 要不是陆溪提起,他都忘了周文远是谁。 陆溪思来想去,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她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就很荒谬。 既然这样,那她不如直白一点,“查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查,至于为什么,你别问我,我还是那句,没办法解释。” 谢以朝合上手边的文件,目光淡淡的,却很锐利,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神看到些什么。 事实上,陆溪要这么说,他反而能理解。 就像她消失,又突然出现一样,整件事,她整个人都透着不可说的玄妙,谢以朝原本不信神佛,可现在,他对这些玄学之事,倒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她总有她的理由。 也许是预知了什么也不一定,他直觉,这跟谢珩有关系。 谢以朝轻轻点头,若无其事地道:“你要查那就查吧。” 陆溪愣了下,琥珀色瞳孔微微张大。 不是吧,这么痛快就同意了?最近谢家父子听话得有点过分啊。 谢以朝继续道:“我名下有安保公司,其中有一些曾当过警察,有丰富调查经验的人,都可以随你调用。” 陆溪太惊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谢。” 谢以朝牵起一丝淡笑,“不用谢,我是小珩的父亲,应该的。” 陆溪看着他,那双貌似温和,却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眸,总觉得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不然怎么知道,她要查周文远是跟谢珩有关? 谢以朝跟蠢鹅子不一样,他太聪明,也经历过太多。 虽然这些事匪夷所思,但他未必不能靠自己推测出来。 就像他摸到她肚子上的异样,那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但他没点破,就说明他不在意,因为那不重要。 如他所说,他是谢珩的父亲,希望他好,这一点上他们是一条心,这就够了。 陆溪已经想好了。 让谢以朝那边的人,去调查周文远,他的身世,他的过去,随便怎么查,也许就能找到突破点。 而她这边,本来想找机会见周文远一面,没想到下周机会就来了。 明礼中学举办国庆晚会。 全校师生,还有一些家长会去观看,像谢以朝这种特殊身份,给学校捐过楼的重要家长,都收到了学校送来的邀请函。 上面还附了表演名单。 周文远表演诗朗诵。 晚会的前一天,陆溪拿着邀请函,敲开谢珩的房门,开门见山地说:“明天晚上你去学校。” 他一直没去上学,觉得学校没意思,也懒得学习,终于她看不下去,要来赶他去学校了吗。 “明晚没课,我去干嘛?”谢珩紧抿了下唇。 陆溪晃了晃邀请函:“我知道,你们学校办晚会,邀请家长去看。” 谢珩错愕地看着她:“这种无聊的表演,你该不会要去吧?” “对啊,不可以吗?”陆溪静静地看着他,美目中隐隐带着不悦,“还是说,你嫌我给你丢人,嫌我丑?” 谢珩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陆女士她的眼神好恐怖…… 仿佛他要是说错一个字,她就会狠狠地揍他,揍到他后悔。 嘶。 想起被她捏过的那一下,谢珩的脸忽然隐隐作痛。 “不、不是,反正你别去,我也不想去。” 陆溪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她道:“行吧,那你别去,我自己去。” 谢珩愣愣地盯着女人的背影,搞不懂,她怎么对他学校一个破活动这么感兴趣呢? 总觉得很不安。 他压下心底的焦躁,没好气地喊了声:“去,我去行了吧!” 真服了她。 如果她真是他妈,唉,那他妈可真是个作精啊,是被他爸宠成这样的吗? 这夜,陆溪一晚好梦,混世魔王却失眠了。 第二天,他就算无比怨念,还是盯着一双黑眼圈,和陆溪一起坐上车后座。 他一上车,就靠坐着,抱起手臂假寐,神色冷冷酷酷的,眉头紧拧。 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整天苦大仇深干什么。 陆溪就不一样了。 要去谢珩的学校,她心情莫名的有些亢奋。 严格来讲,她从高中毕业也不过五年,对校园生活还记忆犹新,那时候很美好,除了烦恼学习,其他方面都无忧无虑。 正青春年少,对未来的一切充满幻想和期待,身边围绕着同龄的朋友,还有许多可爱的男孩子追求,陆溪可真怀念啊。 而现在,她只能带着蠢鹅子,去感受一下青春气息,看看其他可爱男孩女孩子。 人生真是如戏啊…… 陆溪今天心态很轻松。 虽然是为了查周文远的系统,她也想认真看一场晚会,还特意让人去排队买了奶茶,带了零食,就连谢珩也有份。 车开到学校,直接开进去,到礼堂门口他们才下车。 谢珩一脸的满不情愿,跟被绑架来的似的,但一直跟在陆溪身边,寸步不离,又透出几分说不出的乖巧劲。 从礼堂进去,不过几步路,陆溪已经感受到了许多好奇的目光,走到哪里就跟到那里。 整个明礼,高一到高三,没哪个人不认识他的,长得帅,脾气差,能打,三个buff叠一起,足够让他在任何一个学校出名。 但今天那些目光除了看他,还有好奇他身边的女人。 她是谁? 校霸在她旁边,怎么像是一只被拴起来的大狗子啊? 那些目光都没恶意,陆溪也不在意,等进入礼堂,找合适的位置坐下,没多久,她的奶茶和零食都一起送过来。 晚会还没开始,谢珩眼睁睁看着她吃了一包辣条,又喝了大半杯奶茶。 ??? 她为了看晚会,准备还真是充分…… 这时,陆溪的手机响了。 是谢以朝给她安排的那个安保队长。 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陆溪神色微微一顿,起身,到礼堂外去接电话。 谢珩准备跟上,陆溪却却对他摆了摆手:“你坐好,我马上回来。” 她很快走出去。 正要接电话,忽然,从门口一个大理石柱旁边绕出来几个高个男生,看样子有点痞气,看见陆溪,眼神都亮了一下。 带头的那个主动走过来拦住她。 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笑容,“同学,哪个班的?加个微信?” 陆溪:e…… 搞笑吧,她这是被几个小男生搭讪了? 她缓慢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忍住了没笑出声。 身高,尚可。 长相,收拾收拾能看的地步,但离帅还隔着一百个谢珩。 重点是,他一点都不可爱。 “说话啊同学,我高三五班的,李明恒,篮球队的,你去打听打听。”男生歪嘴一笑,颇自信的样子。 陆溪想了想,明眸浅笑,语气认真又温柔:“挺自信啊小同学,谢珩认识吗?你们校霸,那是我儿子,你去打听打听,看他不揍死你。” 第17章 第 17 章 几个男孩子面面相觑,上下打量陆溪。 她穿得好像是比较成熟,她要说自己是老师,也许他们就信了,怎么偏偏要扯最不可能地谎? “你几班的?脑子有毛病吧?” 这学校里想给谢珩当女朋友的不在少数,居然还有上来就要给他当妈的? 陆溪还来不及开口,身后便响起脚步声,有些匆忙。 谢珩很快杀过来,一把拉住陆溪的手臂带到他身后,对几个男生怒目而视:“有病吧你们,想死啊?” “……” 李明恒和几个跟班都傻了眼。 怎么还真跟谢珩有关系啊?他……妈? 不会是认的干妈吧? 谢珩不耐烦:“还他妈看,还不滚?” “对、对不起……”几个人悻悻而逃。 陆溪:??? 哈? 一场校园纷争就这样和平解决了?还以为至少要动动手,互相问候对方家人呢。 谢珩还真是校霸本霸啊,他在学校里到底多凶,四个男生对上他都不敢动手? 老母亲的心情好复杂。 她该骄傲吗,还是该捏着逆子的耳朵教训一顿? 谢珩忽然瞪着她:“你真是的,乱跑什么?幸好我跟出来了!从现在起不准乱跑,除非我跟着。” 陆溪:? 怎么突然开始凶她了? 她想翻白眼,想起谢以朝,她又硬生生忍下去,只是不高兴地反驳道:“这里是学校,又不是原始森林,我还能被狮子叼走啊?” 谢珩知道说不过她,“反正你别乱走。” 他们学校的情况他清楚,虽然是贵族中学,但里面很多有钱少爷,仗着家族势力经常欺负同学。 陆溪身体这么弱,一看就是好欺负的。 陆溪不说话看着他,谢珩心里又有些毛毛的。 她不是又生气了吧? “你,没事吧?刚才他们跟你说什么了?”谢珩自觉放轻了声音。 “没什么,跟我搭讪,要微信号。”陆溪满不在乎地说。 谢珩:! 搭讪?! 他咬了咬后槽牙。 那几个狗东西,他爸还活着呢,这就迫不及待想做他继父了?他果然应该踹他们两脚。 下次最好别让他在学校碰见他们几个。 有了这一遭,谢珩更是把陆溪看得紧紧的,连她在演出开始前要去洗手间,他都等在女洗手间外。 还意外碰见了阮甜。 她今晚有表演,是一个唱跳节目。 学生会会长喜欢她,特地给她安排在压轴环节。 可她这几天却郁郁不乐,连彩排都没去。 阮甜和朋友站在洗手池前,她刚哭过,眼眶红红的,朋友小声安慰她:“好啦甜甜,别想那个渣男了,不值得,多的是人喜欢你呢。” 阮甜难过地低下头。 可是,她偏偏就喜欢那家伙啊。 虽然他又凶又不会哄人,就会惹她不高兴,可他就是跟别的男生不一样。 那些人只会像苍蝇一样围着她,唯唯诺诺的,她才不喜欢舔狗呢。 本来以为第二天,谢珩来学校,等碰见了也许他会找她说话,可他居然这么久都不来学校。 在洗手间,阮甜抹了抹眼泪,不想说什么,怕被同学听见她堂堂校花为了男人哭,太丢人了。 这时,镜子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很快走进隔间了。 阮甜一怔。 那侧脸怎么像是谢珩的继母? 等等……今天家长可以来观礼,如果她来了,那会不会谢珩也来了!? 阮甜知道希望不大,这种场合,谢珩肯定嫌无聊懒得来,他可是连学都不上。 可她还是忍不住期待。 “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朋友拉着阮甜出去。 洗手间门口,谢珩站在栏杆旁边,他侧脸英挺,在夜色下更添了几分冷郁沉稳的气息,阮甜看到他,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谢珩也看到了阮甜,却面无表情,又低头看手机。 “……”阮甜咬了咬嘴唇。 好气哦。 不行,她才不要主动,要等他来找她才行。 阮甜目不斜视,拉着朋友走得飞快。 “那是谢珩啊,他肯定是知道你今天演出才来的!”全校谁不知道,谢珩最烦这种场合了? 阮甜骄傲地抬起那张漂亮脸蛋,“就算他来了,要是不找我道歉,我也不跟他说话。” 反正她的节目在最后,说不定到时候他会来后台找她。 然而…… 别说看到压轴节目,晚会开始,陆溪看了不到三个,她就开始无聊了。 忍不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什么校领导讲话,青春二重唱,都无聊死了,尤其是周文远表演的诗朗诵,堪称尴尬之王。 谢珩幸灾乐祸:“我就说没意思吧?你非要来。” 陆溪斜他一眼,凉飕飕地问:“这么多人上节目,你怎么不上?白瞎了这张脸。” “……我的脸又怎么了?” “浪费了我和你爹这么好的基因啊。” 谢珩嗤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自己绷不住笑了出来。 她可真是自恋啊。 观众席光线昏暗,谢珩悄悄地看了眼陆溪。 坦白说,她是真的很好看,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生动更精致。 就是脾气太坏了,还娇气,会揍人,没照片上那么温柔。 终于熬到诗朗诵结束,接下来是街舞节目。 四五个少年,在舞台上跳着动感的舞步,肆意地舞动着青春,每一个都是个高腿长又酷拽又可爱,陆溪不懂街舞,可她觉得他们的每一个舞步都踩在了她的少女(阿姨)心上。 “好帅呀!”陆溪由衷地感叹。 谢珩撇了撇嘴,帅个屁,群魔乱舞的,能有他帅? 陆溪拿手肘捅他,笑得不怀好意:“哎,你认不认识c位那个男生啊,这才是你该交的朋友,下次叫来家里吃饭。” “……”他怀疑她的动机才是真的。 谢珩仔细看了眼最中间的男生,愣了下,怎么是他? 他居然会跳街舞,这完全崩人设了。 陆溪看他眼神:“是认识吗?” “嗯,许嘉铭,上次你不是给他也选衣服了。”语气莫名酸溜溜的。 啊? 陆溪眨了眨眼,居然是那个少年,可他那天看起来很斯文,标准好学生的模样,居然能文能舞? 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再看自家的,让他陪着一起看节目都垮着脸,跟欠他的似的,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跟杨一晗讨教育儿经验。 陆溪和谢珩坐在第二排,很显眼的位置。 刚才在台上表演诗朗诵时,周文远就看到了他们。 他没想到谢珩今天居然会来,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前几天他去谢家,却被物业挡在门外,说是主人不让进。 想也知道,一定是谢珩在为难他。 这次他继母和他一起,看他脸色那么严肃,一定是被强迫才来的,这种情况下,想惹他生气更容易了。 周文远表演完节目,下台后,匆忙去后台换了衣服。 观众席那里,有同学帮他留了位置,在第三排,靠近谢珩的位置。 陆溪眼看着周文远下台,她有预感,他一定会过来找他们说话,果不其然,他直接坐在了后面一排。 “不好意思,能跟你换个位置吗,想跟认识的人说话。” 周文远凭借着老好人的面子,成功换好了座位。 他温和地谢珩开口:“谢同学晚上好,你终于来学校了。” 谢珩压根懒得搭理。 真晦气,早知道就不坐这里了。 “阿姨,上次去您家里打扰了,很对不起,您身体好些了吗?”周文远的语气十足关切。 要不是陆溪又听见他的系统音,她差点就要信了。 【宿主,现在机会来了,你还需要20点幸运值,请抓紧时间。】 【上次的30幸运值只能为你保留最后一天,无法兑换商品就会清零。】 陆溪轻轻抿了抿唇。 这个兑换商品,就是上回听到的“女神的青睐”吧。 假设,周文远凭这个系统,抢夺谢珩的幸运值,通过积分可以换取商品,那这些商品可以有很多好东西。 友情,智慧,爱情,金钱和名望。 她看过小说里,很多主角都有系统这种金手指,作为小说情节很爽,但真发生在自己人身上,她无法气定神闲当个旁观者。 有金手指是好事。 但靠金手指来损人利己,这是反派行为。 在她的中二脑洞里,很像挥舞仙女棒,代表爱与正义来惩罚反派不得hoe! 但现实中,陆溪反而一脸平静的微笑,“你好,周同学是吧?” 周文远:“阿姨还记得我?太好了,我还以为上次惹您生气了。” 阿姨阿姨,阿你个头,你看着比我还老呢……陆溪的少女心忍不住吐槽。 怒气值+5。 陆溪声音越柔,语气越冷:“怎么会呢,大人不记小人过。” 周文远本来笑着,嘴角的弧度忽然僵住。 而一旁的谢珩,一开始看陆溪跟讨厌鬼笑着聊天,扭过头,猫猫生气脸,他听这话,一愣,忽然乐了! 哈哈哈她还笑他是文盲,她才该喝核桃奶呢。 大人不记小人过是这么用的吗? 周文远笑不出来。 他想,陆溪的意思应该是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但有这么说话的吗? 而且—— 【宿主,未检测到谢珩的负面情绪,相反,他现在非常开心。】 “……” 该死的。 看他笑话,谢珩当然开心了。 周文远暗自咬了咬牙,心里抱怨死了,脸上依旧笑得人畜无害:“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得罪了谢同学,那天才不让我进。” 好茶。 谢珩听了,都想给他这碗放馊了的茶倒进厕所里。 但这些话大人都爱听。 要是一周以前,谢珩没听到那段他爸和陆溪那段对话,他也会这么想。 可是她不一样。 她不会站在外人那一边的,对……吧? 少年面无表情,却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蓝发。 连这么杀马特的头发她都能夸好看,只有亲妈滤镜才能解释,她肯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陆溪:“对啊,你就是得罪了我家谢珩,他很讨厌你,原来你知道啊。” 谢珩:“……” 她怎么这么说,显得他很幼稚似的! 周文远也愣了一下。 他攥着的手微微出汗,竟有些拿不准这继母的意思。 她是在做样子给外人看吗?还是在故意给谢珩树敌? “谢同学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只是想去您家道歉,顺便帮谢同学补习功课,算是报答谢先生……” “你好奇怪。”陆溪直接打断他。 她回头,秀眉深拧,冷冷打量着周文远:“他是谢家的小主人,关门拒客,为什么是小气,你家大门常打开吗?” 周文远:“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溪根本没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她的话语和思路一样清晰,“至于给他补课,那也不劳你费心。” 周文远有些生气了,忍不住顶撞了句:“可是他成绩差,您也不关心吗,他回回考试都垫底。” 谢珩拳头硬了。 艹。 怎么回事,说不过他家陆女士,怎么就人身攻击呢,还专门针对他是吧? 学渣难道就不要面子吗? 他看了眼陆溪,眼神忽然有些露怯。 每个家长都想要优秀的孩子,就像他爸。 陆溪肯定也嫌弃,否则也不会动不动赏他核桃奶。 周文远这狗东西,虾仁猪心,专往他痛处踩……但谢珩忽然有些难为情。要是他成绩好一点,别人根本没机会这么说。 为了跟他爸作对,他故意逃课,考试交白卷。 谢以朝对他失望,他反而得意,从来没打算改过……可现在,少年心中第一次有了悔意。 陆溪笑了笑,看一眼谢珩懊恼的表情,又抿住唇,“可是我家小珩有钱啊。” 周文远:“……” 谢珩震惊地眨眨眼。 炫富?还能这么拉仇恨的吗?太朴实无华了吧! 周文远都呆住了。 可他妈的,这话他没法反驳啊! 谢家就是有钱,哪怕养谢珩一个废物……不!再养一百个也够了。 他辛辛苦苦读书,毕业工作,再努力,也比不上这些有钱人花销的零头。 所以他不甘心。 还好,他够幸运,睡了一觉,就绑定了这个好运系统。 系统告诉他,想办法接近谢珩,到明礼来念书,抢夺他的幸运值。 只要达到目标积分,就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谁让谢珩一出生就拥有这些?他自己活该!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谢珩这人,情绪外露,人又浅薄,三言两语就能惹得他发怒。 这金手指用起来太顺手了。 可这一次,都快五分钟过去,一个节目都快表演完了,他连一分都没抢到。 陆溪继续道:“当然,钱不能买到一切,却可以买到很多试错,和实现梦想的机会。” 她停了一下,像是说得口干,吸了口奶茶才继续道:“谁说人生只有考试升学这一条路走?他可以学体育,学艺术,或者当个游戏主播都行,我跟他爸都支持他。” “谢珩,听清楚了吗?” 陆溪放下奶茶,不急不缓地看着他,台上刚好扫过来一束光线,衬得她肌肤赛雪,精致的五官只着淡妆,却更显贵气,声音淡淡的,清冷而又有力。 她说:“以后谁再不怀好意地拿你成绩说事,你就这么说,给我好好怼他,不要为无聊的人影响自己心情,他不配。” 谢珩眼睛亮亮的,脸有些红,得意得尾巴都快摇起来。 不过,刚才她一下说了好多个字,他光顾着开心没记全,要是再问,她会不会生气啊? 【未检测到谢珩的负面情绪,相反,他的心情和信心数值大幅度增长。】 【宿主本次任务失败,30积分清零,请接受惩罚。】 周文远有些慌了。 什么惩罚?系统从没说过会有惩罚啊! 第18章 第 18 章 周文远这次没讨着便宜,还被陆溪直白的挖苦了一番,他面上冷静,却气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如果这女人是在做戏,那她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连他都差点相信她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后妈。 但是鬼才信呢! 系统提示后,他知道自己今晚又失败了,再留下来说不定还会承受其他羞辱。 他气得要死,知道谢珩后妈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但是他敢跟她翻脸吗? 为了以后再找机会接近谢珩,再受气也得忍下来。 还好,还有谢珩他爸那一条路。 他堂堂一个上市集团董事长,富豪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就算有大把的钱把他送去留学镀金,搞个野鸡学位,但有这么个废物儿子肯定也会嫌丢人。 有机会,他去找谢以朝,提出要给谢珩补习功课来回报他,他多半会同意的。 还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跟这种大人物交好总没坏处。 周文远起身去洗手间,出来后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忍不住去想系统的话。 到底是什么惩罚?以前它从没跟他提过! 【很抱歉宿主,惩罚是随机的,本系统没办法透露。】 【另外,希望宿主明白,你本来没机会得到这些好处,是本系统选择了你,同样也可以选择别人,而且天上不会掉馅饼,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当然要承受后果。】 周文远:“……” 能怎么样呢?只要不是让他把得到的东西再吐出来,别的他都不怕。 陆溪怼完了人,感觉神清气爽,就跟终于赶跑了苍蝇似的。 从周文远离开后,谢珩就心不在焉的,他眼神放空地盯着舞台,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脑子里,刚才她说的话一直在打转。 他都快被转晕了。 谢珩还从没听过有人这么为他说话,心里暖暖的,仿佛浸泡在温泉水里。 他因为难为情,抓了好几次头发,一头桀骜不驯的蓝毛都塌了几撮,显得有点呆,表情都没平常那么凶,气焰都弱了。 半晌,他小声开口:“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陆溪扔了片薯片进嘴里:“是啊。” 少年听到满意的答复,翘了翘嘴角,语气傲娇:“想不到你对我还挺有信心的。” 陆溪看他一眼,那模样可真是……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这么经不起一夸? 她实在手痒,面无表情地朝着他一头蓝毛伸出亲情的魔爪,“少得意忘形了,夸你几句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真是的,没被夸过吗?” 好好的帅哥一点都不矜持。 “嗯,”谢珩这次被摸头,难得地没反抗没抱怨,低声说,“没有。” 陆溪忽然一怔。 原来是这样……她明白了。 她家小少爷一直被否定,被忽视,骤然得到重视,反而不知所措了。 陆溪心里莫名被什么揪了一下,细细密密的难受,手上动作不由得放轻了,把他的塌了的呆毛抚顺。 “那是你爹的错,回去以后我批评他。” 谢珩眨了眨眼,目光都滞了一瞬。 讲真?陆女士这么厉害?还敢批评他爸?他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虽然他跟谢以朝不亲,但在他心里,谢以朝是个各方面都很厉害的人物,他见过有一次他爸开视频会议,是怎么心平气和,不带一句重话,就把集团里那些精英高管训得不敢说话。 他觉得他爸这人其实挺高傲的,而且控制欲强,只要他管别人的份,哪能让人来批评他? “不过——”陆溪话音一顿,屈指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一下,“你也别太得意,我那么说是在外人面前给你留面子。” “……哦。”谢珩揉了揉头,表情没有半点不悦。 陆溪:“学历可以不高,但追求梦想也需要智慧和努力,没常识是不行的,除非你打算以后靠脸吃饭。” 谢珩皱起了眉。 这是骂他呢,还是夸他呢? 台上主持人报幕,灯光黑下来,又缓缓变亮,下一个节目开始了。 穿白t恤,黑色运动裤的男生背着吉他出场,坐在舞台的高脚凳上,自弹自唱,嗓音低沉悦耳,配着简单又好听的吉他音,陆溪听得有些入神。 台下一阵骚动,许多鼓掌和惊叹声。 “许嘉铭好帅啊啊啊啊!” “学习好人又帅会弹吉他唱歌还好听这也太完美了吧!” “待会儿去后台要他微信,谁跟我一起?” …… 陆溪都听得有些陶醉了,她摇摇头,感叹道:“小许同学可真是帅到我了。” 谢珩垂着脑袋,本来因为陆溪的话引发了思考,学渣的内心里充满内疚。 忽然猛地抬起头,看一眼台上的许嘉铭。 exce? 刚才是谁夸他以后能靠脸吃饭呢,当着亲儿子的面夸别人儿子帅,他该不会是买奶茶送的吧! 谢珩拉着个脸,长腿伸直,百无聊赖地转了转脖子,“什么时候走,还没看够?” 陆溪倾身向前,手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听完这首歌再走,你闭嘴别吵我。” “……” 尾巴不摇了。 他深深地觉得,他老爸应该批评一下她才对,是老谢不够帅,还是小谢不够帅? 陆溪真的看完许嘉铭演出就走。 八点半了,她回去洗个澡追追剧就差不多该睡觉了。 在许嘉铭的节目后五个就是阮甜。 她就在后台,撩开帘子就能看见观众席前排,眼睁睁看到谢珩他们离开,座位上东西也拿走了。 阮甜追到礼堂门口,却发现他们上车离去。 “……” 她咬紧了嘴唇。 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她的节目还没到啊? 她感觉谢珩刚才脸色不快,难道是被他后妈拉走的吗?好过分啊。 女孩子心思敏感,容易想多,她上次得罪了他后妈,搞不好就是她记仇,故意不让谢珩留下来看她的表演。 阮甜彻底没心情了。 要是今天谢珩没来就算了,他来了又走,阮甜心里巨大的落差感,慢慢走回后台,她才忍住要哭的冲动。 节目到中场,安排了一个优秀学生颁奖仪式。 到这时周文远的心情才好了点。 他是优秀学生之一,换好校服,自信满满地走上台,他提前看过名单,给他颁证书的是阮甜。 他喜欢她很久了。 虽然她有些肤浅,就喜欢追着谢珩跑,但以后他拿到更多积分,她迟早会注意到他。 至于谢珩…… 说得再天花乱坠又怎么样,现在站在台上拿奖的是他,谢珩才没份,这可是钱买不到的。 不知道他们看到会怎么想…… 周文远微笑着看向台下,忽然嘴角一僵。 他们居然已经走了? 愣神的片刻,优秀学生全都出场站成一排,颁奖学生也徐徐登台。 阮甜走到周文远面前,对他笑了笑。 看着女孩甜美的面容,他不由得心潮澎湃,脚下仿佛踩着云朵般轻飘飘的。 他也对她笑。 阮甜看着他,忽然看到什么,嫌弃地皱起眉。 不止是她,台下前排的也有人看到了,纷纷小声议论起来,看着周文远直笑。 他很茫然,同时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 这时,台下不知道哪个男生忽然大喊一句:“周文远你裤子拉链开了!” “噗哈哈哈哈哈!” 一阵哄然大笑。 周文远呆了一下,急忙低头看,居然真的是开着的! 他冷汗都差点下来,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怎么会……一定是刚才上厕所,脑子里跟系统说话才会分心忘记了! 怎么办,现在他左右为难,总不能当众拉上吧?! 但这么敞着还不是一样丢人! 他忽然慌了,窘迫得整张脸像要烧起来,什么都顾不得,只想赶紧从舞台下去。 面前站着一排人,周文远想从中间挤过去,不小心脚一崴,不仅自己摔倒,还把阮甜给扑倒在了台上。 “啊!!”阮甜惊叫着推开他。 台下笑得更厉害了,老师上台拿着话筒制止都没用。 这种闹剧对学生们来说,可比晚会什么的好看多了。 阮甜被人扶着站起来,生气地盯着他:“干什么你!有病吧?!” 周文远看到她厌恶的眼神,如同被人泼了一桶冰水,又尴尬又后悔。 这就是系统说的惩罚吗? 该死,这下阮甜讨厌死他了,他得抢多少幸运值来才能让她喜欢自己? 陆溪走得早,错过了这场精彩。 她没想到谢以朝居然会来亲自来学校接他们。 晚会开始后她手机就设置了静音,错过了谢以朝的电话,出来后才看见他的车,男人居然就等在车外。 谢珩也是一愣。 他爸居然来了? 再一想,肯定是来接她的呗,否则他才没闲工夫到他学校来。 夜色融融,大礼堂门口道路两旁的树上挂着节日氛围灯,高大的男人站在车旁,穿黑色长风衣,身形挺拔,脸庞硬朗英俊,气质有种格外吸引人的深沉稳重。 陆溪今早还是在这张脸旁边醒来的,这时居然又被惊艳到了。 比起青涩的少年款,成熟型男人似乎对她更有吸引力…… 她目光灼灼地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谢以朝:“提前离开饭局,路过学校,就来接你们。” 陆溪点点头,她知道,谢以朝不喜欢参加饭局酒局之类的,有时候应酬免不了,他也很少喝酒,至少不会喝醉,能早走就早走。 现在他这个身份地位,更加随意,想走也没人敢拦他。 上车后,陆溪和谢以朝坐后排,在他身上果然一点酒味都没闻到,只有些清淡又好闻的雪茄味,和须后水的清幽冷杉气息。 她从没看这个男人醉过,他的自制力简直非人的强悍,状态永远清醒又在线。 有时她还挺好奇,谢以朝醉了会是什么样子? 谢珩才不要跟他爹坐一排,主动坐去了副驾驶。 陆溪是没什么思想包袱的,她一上车,先拿出小镜子,检查了自己的妆容,确定跟来时一样完美,接着便摸出手机开始看帖。 谢珩除了玩手机也没事干。 母子俩座位一前一后,都靠着右边车窗,一只手拿手机,同款懒人姿势。 谢以朝看在眼里,默默抿了下唇。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他是不是也该拿手机出来,这样才有点家庭氛围? 陆溪自从成了论坛管理员,她时不时就会逛一下,“滥用”一下管理员的权利。 比如,有帖子黑谢珩,她就动动小手直接给删掉。 再比如,一些拍了谢珩打篮球帅气照片的帖子,她就随手点赞,再把照片存进相册里,随时欣赏自己的完美基因作品。 她这回刚进去,就看到了被顶到最前排的帖子,后头跟了个彩色的hot。 《软软校花被周文远给气哭了!》 根据她丰富的论坛吃瓜经验,软软就是阮甜的昵称。 陆溪好奇地点进去,一目十行,越看越无语,等刷到照片,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众目睽睽之下摔在地上,又正是爱美,要面子的年纪,换她她也得哭啊! 周文远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脸色都白了。 陆溪挑了挑眉。 这就是系统说的,没抢到幸运值的惩罚吧? 舞台明亮的灯光下,本该是最荣耀的时刻,却闹了个笑话。 这本来也没什么,年纪小的时候,总把脸面看得很重,发生一件小事就觉得自己社死了,其实最在意的只有当事人自己。 可惜他还惹恼了阮甜——那是他女神对吧? 再想得到女神的青睐,只怕难上加难啊。 可惜陆溪是个成熟,而且有夫有子的大人,不能太幼稚,不然肯定给这帖加精。 另外两个hot帖的主角,谢珩占了一个名额,有人开帖子八卦他今晚带来一起看晚会的女人是谁。 明礼到底是名校,同学们都有正常的推理能力,翻了几页,都没出现什么离谱的猜测。 基本是都认为他俩是姐弟。 陆溪对这帮孩子很满意,大方地留下了这个帖子。 今晚一起爆火的还有许嘉铭,他能文能舞,能谈会唱,再凭那个颜值,原地出道都不过分。 帖子里附了他弹唱和跳舞的视频,陆溪点开,声音就鼓噪出来,少年的声音清澈温柔。 谢珩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撇了撇嘴。 有那么好看吗?看个没完了,老谢可就坐在旁边呢! 谢以朝也垂眸看向她,目光落在屏幕里那个弹吉他的少年身上。 在看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谢以朝清了清嗓子,“今晚情况怎么样?” 陆溪对上他的眼神,按了暂停。 谢以朝这个问法,不会是对校园晚会感兴趣,那就只能是有关周文远。 “收获不小。”陆溪笑了笑。 亏了他,她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都是那个油腻男孩搭讪,害她没接到安保队长的电话,也忘了给他回过去。 收件箱里有一条短信。 [太太,我这边查到了些有用的东西,您现在忙吗?] 陆溪给谢以朝看。 谢以朝淡淡道:“给他打过去。” 陆溪愣了下,看一眼谢珩,“现在?” “嗯,”谢以朝面庞平静,“既然跟他有关,没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谢以朝从不是娇惯孩子的父亲,他大了,不可能一直被父母保护,如果不能成长起来,类似酒吧下药事件还会再出现。 何况,谢珩和他反抗时,最喜欢强调他不是小孩子,那就该一起听听。 谢珩手指一顿。 ? 该不会是在说他吧? “什么东西跟我有关?”谢珩直接扭过头问陆溪。 而陆溪则直接拨通电话,外放。 谢以朝说得有道理,刚才是她没反应过来,的确该让谢珩参与进来。 电话很快接通。 保安队长声音醇厚,一听就知道很专业,他简短地打完招呼就进入正题,“我去了周文远的老家,查到了三个情况……” 谢珩惊讶地皱起了眉。 周文远?怎么又聊上他了? 他一头雾水,等听电话里的人说完,爆的料一个比一个猛,他直接震惊了。 周文远的成绩,从小学到高一都很一般,中下游的水平,他当时拿给谢以朝看的成绩单和证书都是假的? 他能来明礼上学,是凭着明礼每年针对贫困生特设的入学考试,他花钱买通了监考老师,故意放水让他作弊? 最狠的是,他一直拿谢氏的慈善款做生活费,每年五万块,只发给父母亲都不在的未成年人,可他母亲没去世,只是出家了,从他小学就联系上了,经常买吃的买衣服,给他生活费,但他嫌丢脸,不肯认她,钱却是照拿不误。 谢珩:??? 不是吧? 虽然他很不喜欢周文远,但他那副好学生的样子,能做出这么多垃圾事,他这个校霸听了都自愧不如啊。 陆溪眉头动了动,她倒是不意外。 能利用系统损人利己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查清楚了吗?” 安保队长:“都有证据,证词录音,和一些纸质版电子版证据,我已经发到谢总助理的邮箱了。” 陆溪点点头,看向谢以朝。 不愧是他手底下能干的人,做事就是雷厉风行又谨慎。 谢珩“哼”地一声冷笑,语气欠嗖嗖的,“哟,那他可真是个人才啊,作弊,造假成绩单,居然连我英明神武的父亲大人都能骗过,还很欣赏他呢。” 陆溪乐了,嗔一眼谢珩,又坏笑着打量谢以朝。 怎么样,被亲儿子内涵的滋味不错吧?倒是小谢,可以啊,口才突飞猛进,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发脾气,无能狂怒的小少爷。 谢以朝:“……” 挺新鲜。 第一次被儿子嘲讽。 说实话,他本来有点生气。 他是比较严肃的父亲,不会跟孩子开玩笑,很重视父亲的权威,下意识就想训斥谢珩。 可陆溪这么一笑,明媚娇妍,率真又调皮,像一阵柔和清凉的风,一下子吹散了他的恼意。 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此刻要是说重话,只怕她会扫兴。 谢以朝警告地看一眼谢珩,语气却淡然,“我没欣赏他,只是鼓励他而已。” 说完,又对安保队长吩咐道:“你负责善后,慈善基金项目的负责人工作失职,开除,让财务仔细查他的帐,处理那个接受好处的老师,另外,向周文远追偿这些年的慈善款,让他从明礼退学。” 他思路清晰,冷静地下达指令,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谢珩撇了撇嘴。 他爸可真狠啊。 也许哪一天他发现,自己就是这家里的不可回收垃圾,也得让他从家里滚出去。 陆溪挂了电话,目光平移,看着谢珩,“都听见了吧,那个周文远不过是个骗子,还不如你,这样的垃圾人,他不管说什么,你都该当他在放屁。” 小少爷嘴角一翘,两只手抬起来垫在脑后,“我本来就当他是放屁……” 他一顿。 突然转过头,幽怨地质问陆溪:“你讲清楚,什么叫还不如我?还??” 陆溪哈哈笑起来。 傻鹅子太好玩了……怎么随便逗一下他反应就这么大? “我好像越来越能get养崽游戏的快乐了。” 洗完澡,她给脸上拍水,谢以朝刚好从书房回来,就听见她自言自语的这一句话。 养崽游戏? 谢以朝忽然有些失笑,把亲儿子比喻成游戏,他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他将手机放下,自然地接话:“像游戏?” 陆溪看他一眼,继续在脸上拍拍拍,语气轻快:“不是吗?养孩子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不就像游戏里闯关吗,遇见各种小boss大boss,可以给他氪金,买道具,甚至买挂,帮助他一点点成长起来……” 她一顿,眼神忽然无比认真,“对了,boss就是游戏里的怪,怪你懂吧?就是反派,至于氪金,就是充钱。” 谢以朝嘴角忽然抽了抽,深深地看她一眼:“我知道,我玩过游戏。” 她是不是觉得他很老? 第19章 第 19 章 陆溪的话疗效果很棒,第二天起来,她就听管家说,逆子一大早就上学去了。 走之前,谢珩还特地吩咐管家,让他把车库里的东西都放回他房间门里,以后他再也不睡车库了。 “少爷第一回这么早去上学,太太放心吧,他今晚肯定会准时回家。” 管家可高兴坏了。 他这下彻底对陆溪是服气了,之前对她的那点疑虑也跟着消失,原本以为她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没想到,她来了之后,少爷都重新做人了。 陆溪有些意外。 她迟早是要让谢珩去上学的,她还想过,先循循善诱,要是逆子不听话,她就得骂得揍了,想不到,他居然这么自觉? 看来昨天周文远那些话,对他还是有些刺激。 那也没什么,陆溪已经做了她能做的,就算是亲妈,也不可能时刻照顾到孩子,他得学会自己处理一些情绪。 还好,他这次没选择继续逃避。 年轻老母亲的心甚是安慰呀。 她想到傻鹅子,对管家说:“晚上给他准备点营养的宵夜。” 她这段时间门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见识到了这个年纪男孩子的饭量,真够可怕的,加上他那个头,每天打篮球,一天恨不得吃五顿。 吃完早餐,陆溪来到衣帽间门里。 今天还有件开心的事。 晚上谢以朝要带她去参加一个晚宴,陆溪早上听到,直接瞌睡都高兴没了。 她跟谢以朝不同,一向喜欢去宴会这种场合,因为许多漂亮衣服,只适合那时候穿。 穿来这些天,几次出门都是为了逆子,否则一直都闷在家里。 现在她身体恢复了,又解决了周文远,身心舒畅,正好需要放松一下。 她在衣帽间门挑了一通,前前后后试了不下二十件,都很漂亮,她相信自己随便穿哪一件都很亮眼。 就因为都好看,反而让人犯选择恐惧症,最后她干脆都让佣人放回去,从另一个不常开的衣柜里找出条裙子。 佣人小妹妹有些犯糊涂。 她是专门负责为太太整理衣帽间门的,有一定时尚常识,认识许多品牌,可这条裙子似乎没见过啊。 但是非常漂亮! 裙子整体是柔和的贝母白,深v,剪裁用色都很高级,从领口到裙摆都做了精致的镂空,奶白色的内衬,穿起来高贵又不过分暴露,显得陆溪身段修长窈窕。 她皮肤白得发亮,穿浅色的衣服,更衬得肌肤赛雪,她都看得移不开目光了。 太太很和气,没什么架子,佣人好奇地问:“裙子是什么牌子啊,没见过呢。” 陆溪拿来那天谢以朝送的chocker戴上,一边欣赏自己一边道:“没牌子,我自己设计的。” 佣人愣住:啊?太太这么厉害,还会自己做衣服啊! 陆溪冲她眨了眨眼,小妹妹呆住的样子甚是可爱,“怎么样,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啊,太太穿这件衣服可太绝了,”她一时有些词穷,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红着脸憋出一句,“先生看了都要被迷死的。” 陆溪:“……” 谢以朝那样的人,有什么能把他迷死? 她想了想,唇边扬起浅笑,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贵气与风情,抬手在佣人额上点了点,“你还真是不了解你家先生啊……” 傍晚,谢以朝的车等在家门口,陆溪坐进车里,谢以朝的目光从平板上移开,看她一眼,淡声道:“我们直接去叶家。” 陆溪点点头,想起什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侧脸:“你看我。” 谢以朝目光微微一顿,落在她脸上,看她一脸笑意,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不舒服?是发烧了吗?” “……” 见陆溪眼神古怪地瞪着他,男人放下手中工作,倾身过来,准备探她额头。 陆溪躲开。 虽然在意料之中,她还是不太高兴,“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谢以朝不解的皱眉,问:“说什么?” 陆溪看他那一脸直男的迷茫,想生气,又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看窗外,懒得跟他浪费口水。 她的表情被谢以朝看在眼里,他有些茫然,但看她没有不舒服,便又投入到工作中。 李潇今天是助理兼任司机,他在前排目击了整个“犯错现场”,紧张得手都攥着。 想提醒又做不到,想笑又不敢。 再看一眼太太面无表情的样子,侧脸冷得都快结霜了,这显然是生气了啊!连他这个母胎单身都能看出来,谢总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像谢总这样,商场上无往不利的男人,也有非常不擅长的领域,连他都比谢总强很多。 太太这么漂亮,又年轻,总觉得谢总有点危险啊。 很快到叶家。 听说,今天是叶家大公子的生日,叶家虽然比不上谢家,但各方面实力也不差,看那门口停着一溜的豪车,就知道今晚的宾客身份都不俗。 这种场合,陆溪来得不要太多,下车后,她自然地挽住谢以朝,同时悄悄地注意其他人。 不意外地,她看到了许多熟面孔。 从前,陆溪也算是豪门圈子里的社交女王,虽然都是塑料姐妹花,但她的确认识很多少爷小姐,而现在,她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些人,只不过,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当年的模样,虽然都是衣香鬓影,精致高贵,但明显跟她已经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也有人打量陆溪,各色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大部分都是好奇。 谢以朝一向低调,但也没有大张旗鼓对外公布陆溪回来的消息。 但这个圈子里,没有不透风的墙,都听说了,谢以朝从船上带了个昏迷的小女人回家,做他的新太太。 有人不信,谢以朝前妻死后,他单身多年,以他沉稳的性格,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直到看到他新太太的真面目,他们全懂了。 居然……长得跟陆溪这么像?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认识陆溪的都非常震惊,聚在一起讨论,但没人会傻兮兮跑来谢以朝面前求证。 那才是疯了,谢以朝找了个跟前妻长一样的女人,这不就是白月光和替身的故事?谁跑去在他小太太面前戳穿这事,那才是得罪谢以朝。 “没想到,谢总居然这么深情……”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娶。” “那她有点可怜,就这么被当了替身。” 有人嗤道:“可怜什么啊,说不定人家知道还上赶着呢,毕竟是做谢以朝的太太,她可赚大了……” 陆溪不难猜到那些人在想什么。 凡是认识她的人,今晚的宴会可有的聊了。 她担心过,自己的长相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比如,像小说里,把她抓去切片研究什么的。 谢以朝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疑虑。 他说:“你是我太太,谁会想不开来找你麻烦?” 陆溪顿时醍醐灌顶,是啊! 长得像,那又怎么了?世上那么多人呢,何况还有科技手段,她现在样貌这么年轻,稍微有点常识的,都不会猜她是本人,至于他们要八卦,那就八卦去吧,总不能捂别人的嘴。 再不长眼的,也不会来谢以朝面前质疑她的身份。 她以后总要出来见人的,趁今晚,先亮个相。 要是有人怀疑,那就怀疑去呗,反正她和谢以朝都不会解释什么,她是前妻,还是新欢,让他们自由心证,她只需要在补办身份证的时候,跟工作人员证明身份,其他人都无所谓。 “对了,”谢以朝脚步顿了顿,“今晚你叔叔婶婶也在。” 陆溪点点头:“他们以前跟叶家是世交,肯定在的。” 果然,没多久,她就看见了他们。 不出意料,他们两人一脸的震惊,表情都收不住。 陆溪表情毫无异样,挽着谢以朝,直接走向今晚的主角,叶家人那边,从陆粤华身边经过,就像不认识他们一样。 陆太太惊讶得睁大眼睛:“你看见没?那、那该不会是陆溪吧?” 陆粤华皱起眉:“胡说什么,陆溪她早就……她只是长得像而已。” 陆太太一想也是,她看着才二十多岁,肯定不是。又忍不住打量她,真是越看越像。 她悄悄拉住丈夫的手臂,小声说:“这么看,谢总对咱们小溪还有情分,那件事,不如……” 陆粤华叹了口气:“再说吧,先不急。” 背靠大树好乘凉,当初他们想办法让陆溪跟谢家联姻,也是看好谢以朝,结盟,巩固陆家的财富。 但谢以朝这人,在商场上的风格捉摸不透,尤其是陆溪去世后,对陆家没什么特殊待遇,虽然两家是亲家,私下也不来往。 就连谢珩跟他们也不亲。 谢以朝城府太深,陆粤华实在看不透他的想法,不想贸然去做什么。 “不用打招呼吗?”谢以朝的余光看见陆粤华他们,低声询问陆溪。 陆溪摇摇头:“没那个必要。” 叔叔婶婶没亏待她,毕竟她父母留下的钱足够她的花销,但也谈不上多好。 小时候在那个家长大,她时刻都明白,自己是个外人。 这次回来,她已经当自己是重生了一次,生命可贵,她只想把时间门都花在她喜欢的人,和事情身上。 谢以朝轻轻点了点头,明白她的意思,还是侧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次回来,总感觉陆溪变了很多,比起以前,她似乎变成熟了,谢以朝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这种变化,对她来说又是好还是坏…… “小溪。”谢以朝忽然叫她一声。 陆溪挑眉,冲他眨了眨眼睛:“什么?” “……”谢以朝忽然一怔,他其实没事,就是不自觉地叫了她一声。 忽然被她一双明眸望着,他有些尴尬。 “没事,你头发乱了。”谢以朝凑近,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边的小碎发。 陆溪:“……” 他在干什么呢?! 她精心整理出来的妈生自然胎毛刘海就这么被他弄没了! 可真是……服了他。 陆溪好心疼,心疼到都失去了对他翻白眼的力气,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谢以朝低头,见她那双漂亮杏眸冷冷看着他,饱含委屈和控诉,他手一顿:“怎么了?” 陆溪微微咬牙,小声说:“没什么,谢、谢、你。” 助理跟在后头,心中警铃大作。 谢总,危!他又惹太太不高兴了! 不管陆溪怎么想,这一幕看在别人眼中,却是无比浪漫,霸总带着他的小妻子出席宴会,亲密无间门地挽着,还当众帮她整理头发,谢以朝何时有过这么温情的一面? “哈哈,谢总人逢喜事精神爽,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请我们?” 老叶董和叶夫人一起。 谢以朝淡笑着道:“我太太身体不大好,没有大办。”说完,他自然而然跟老叶董聊起了某某项目,大家都是老狐狸,对方很识趣地没再追问。 倒是叶夫人,很慈善的一个老太太,她把陆溪拉到一边,委婉询问她身体哪里不好,可以介绍好的医生给她。 陆溪是见过她的,以前还参加过她举办的茶话会,是个很和气的女人。 她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就是有点虚。” 叶夫人很热心,没觉得她年纪小就怠慢她,真的给她介绍了一个老中医,说是很有名,很难约上他的号,让陆溪有空去看。 陆溪认真地收下名片,说了谢谢。 她是真打算去看医生的,她不确定,穿越这件事,对她的身体有没有影响,西医靠仪器不一定能检测出来。 谢以朝还在跟老叶董聊天。 陆溪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去了洗手间门,她强迫症犯了,不知道谢直男把她发型毁到了什么地步,又不能当众照镜子,可急死她了。 一楼洗手间门是客用的,光线柔和,陆溪瞧着镜子里映着的美人儿,满意地笑了笑。 还好,谢以朝下手轻,没毁太厉害,还有得救。 她动动小手,沾了点凉水,开始认真地整理头发。 门外响起高跟鞋声。 很快,两个女人走了进来,看见陆溪在里面,两人都愣了下。 秦月顿时后悔进来了。 她挽着朋友,傲慢地抬了抬下巴,抱怨道:“真讨厌啊,居然有人,早知道我们就去二楼洗手间门了。” 朋友懂她,跟她一唱一和:“是啊,真是的,心情都毁了。” 陆溪从镜子里看她们俩一眼。 她挑了挑眉。 不是吧,都十几年过去了,怎么还有这么低级的挑衅话术啊,也太不讲究了。 可见有些事啊,不管过多少年都还是老一套。 陆溪才懒得理她们,继续一心一意搞造型。 秦月直接被无视,陆溪看都不看一眼,她留也不是,走又不甘心,心里更不爽了。 “哎,刚才没看清,不好意思啊,这不是谢总带来的女人吗?” 秦月故作惊讶,走近陆溪身边。 陆溪看她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可真幼稚啊,以为不承认她的身份,她就真的不是谢以朝太太了吗? 果然是小孩子啊。 陆溪不自觉代入了长辈视角,只当她们是小孩子不懂事,懒得回应。 不是她怕事,也不是咸鱼,只是跟段位这么低的斗法,斗赢了也不光彩,没意思得很。 她洗过手,朝秦月扯了扯嘴角,语气和善:“小朋友,乖乖上厕所,注意安全。” 秦月:? 搞什么? 谁是小朋友啊!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占她便宜?! 秦月实在是气不顺,忘了家人的叮嘱,踩着高跟鞋追上去,拦住陆溪,“这位小姐,我想好心提醒你,不要被人当了替身还傻兮兮的,你知道谢以朝有个前妻吗?” 陆溪:……当然知道,正是在下。 秦月继续道:“你别以为谢以朝真心喜欢你,拿你当工具人罢了,谁让你跟他前妻长得像呢。” 陆溪想叹气。 不好意思,这么新潮的东西,她家老谢只怕是玩不转呢。 陆溪摸了摸自己脸蛋。 唔,反正宴会也没事做,那就陪晚辈们逗逗乐也好。 她好奇地问:“是吗,前妻长什么样,是不是跟我一样漂亮?” “……”秦月无语了,这女人怎么这么自恋的?说这种话,简直不要脸。 她看着陆溪那张脸,还有她被裙身包裹的曼妙身姿,漫不经心的表情,有种很特别的气质,仿佛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可是秦家大小姐啊。 而这女人,据说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没身份没背景,哪一点比她好啦?谢以朝怎么就选择了她? 她故意说:“他前妻比你漂亮多了,跟她比起来,你跟谢以朝根本就不配。” 陆溪眼睛亮亮的,不怒反笑:“哦?是吗?你小嘴可真甜,会说话再多说点。” “……” 好气啊! 这女人到底听不听得懂她说话啊,她可是在讽刺她呀,说谁嘴甜呢? 陆溪是没想到,参加个宴会,居然能碰见因为谢以朝来找她麻烦的。 呵,老男人魅力还不小呢。 她不会猜他们之间门真有什么,谢以朝这人,她还是了解的,他就算谈恋爱,也不会找这么浅薄的小妹妹。 她只是想不通,怎么,现在小妹妹都喜欢成熟大叔款吗?谢以朝居然这么有市场? “小妹妹,你挺年轻,长得也不差,干嘛喜欢年纪大的,年轻小帅哥不香吗?”陆溪好言相劝。 秦月太生气,干脆不装了,刁蛮地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呀,喜欢他的多了去了!” 真是不懂欣赏! 谢以朝刚好走到墙角。 他跟老叶董聊完,发现陆溪还没回来,助理又去外面接电话了,他不放心,自己过来接她。 不凑巧,就听到了陆溪那句话。 年纪大的…… 谢以朝垂眸,嘴角不自然地抿了抿,手指轻轻摸索。 他面容一向冷肃,没太多表情,也看不出情绪,只顿了片刻,他便走出来,步伐稳重地朝陆溪走过去。 自己没有听墙角的习惯。 再听,不知道他家太太还要发表什么对他年龄的评论…… “你来了?”陆溪眼眸顿时一亮。 他出来的瞬间门,秦月话音刚落没多久,陆溪眯起杏眼,朝谢以朝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走过去挽住他:“老公,她说的是真的?没想到你挺受欢迎啊。” 谢以朝:……没想到? 他清了清嗓子,扫一眼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的秦月,低声对陆溪道:“走吧。” 陆溪故意揶揄他,不是当真吃醋,只是针对他刚才弄乱她发型的一点小小“报复”,她懂得见好就收,不会一直缠着问。 何况,以谢以朝的外形和财力,有很多人仰慕这很正常。 两人离去。 秦月生气地咬着嘴唇,眼神懊恼极了。 糟糕,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全被谢以朝听见了? “月月别不高兴啦,我看谢总也没多宠她。”朋友过来安慰秦月,“你看她穿的晚礼服,都不知道是哪个野鸡牌子。” 秦月:是啊,她的确没见过。 谢以朝想买怎样的高定买不到?她这么穿,只能说明他对她根本就不上心。 这么一想,秦月心里舒服多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听说今晚,路易斯大师也会来,他是叶老夫人同母异父的弟弟,在时装界赫赫有名,而且这人眼光刁钻,非常毒舌,脾气上来了谁的面子也不给。 要是,她找个机会,让路易斯大师点评一下那女人的裙子,那可有好戏看了。 刚才那么能说会道,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路易斯说哭呢? 秦月告诉朋友这个计划。 她们重新回到宴会厅,恰好此时,看见一个白发老爷子走进来,那肯定就是路易斯大师。 秦月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做,她皱眉思索。 忽然,朋友抓住她,惊讶地说:“路易斯大师怎么跟她说话去了?他们认识吗?” 秦月:??? 还真是! 老爷子站在谢以朝和陆溪面前,不知在说什么,笑容可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慈善大使,不是听说他很尖酸刻薄吗?! 从洗手间门出来,陆溪就发觉,谢以朝好像不太对劲。 他这个人,情绪内敛,轻易看不出来,但陆溪不一样,她能感觉到,谢以朝平常是话不多,而现在,他是不想说话。 谁惹了他? 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了,刚才她笑话他,是有些促狭,但是开玩笑而已,大男人,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陆溪好奇地看着他的漠然的侧脸,“你生气了?” 谢以朝语气平静:“没有。” 他没有生气,最多是有一点点不高兴。 那……没有就没有吧。陆溪再看他,似乎是很淡定,难道刚才是她想多了?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人忽然小声议论着什么,她没听清,可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白发外国老头子朝她走过来,眼神莫名地亢奋,像是大财迷看见了什么财宝似的。 老爷子真是冲她而来。 他今天来,本想跟妹妹打过招呼就走,助理跟在他身边,她认出了陆溪,指给路易斯看。 路易斯看到陆溪,眼睛就挪不开了,他没其他乱七八糟的念头,身为服装设计师,第一眼看衣服,第二眼才看人,陆溪穿的白色绣珠镂空礼裙,实在是在他的审美点上。 他迫不及待上前,主动想要认识她。 “陆溪小姐你好,你的裙子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可否引见一下?”路易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她的裙子绝不是那些名牌的高定。 陆溪一怔。 老头儿的华国语有些生涩,她反应了会儿才听懂。 这谁,她不认识啊,不过有些眼熟啊。 不过眼光倒是挺好的,陆溪很开心,喜欢她裙子的人,她自然有好感,于是她笑了笑说:“不是什么有名的设计师,是我自己,以前没事随便设计的。” 路易斯:! 他有些惊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陆溪,满意地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称赞道:“果然像你们华国的古话,英雄出少年,你的设计很有灵气,我非常欣赏。” 他口气不小,俨然一派大师风范,陆溪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路易斯·kc?曾经还有骗子冒充他给她打过电话呢。 “谢谢,我也很喜欢您的作品。”陆溪说。 谢以朝看一眼老爷子,他虽然不懂时尚界,但路易斯他还是认识的。 他的目光又默默落在陆溪身上,看看她,又看着她的裙子,神色有些意外。 知道陆溪喜欢买衣服,却没想到她还会自己设计衣服。 路易斯目光炯炯,整个人都很热情,“陆小姐,我曾让助理给你打过电话,可惜你拒绝了,我现在亲自邀请,你愿意来我身边跟着我学习吗?” 陆溪一怔。 ? 敢情那不是诈骗电话啊。 路易斯的助理都愣了一下。 她为老爷子工作了好几年,一直都是做些行政方面的事,涉及到作品本身,老爷子让她负责的部分不多,而他这回说的,是让陆溪跟着他学习,这难道是要收关门弟子? 要知道,这么多年,路易斯可是一个学生都没收过,哪怕每年给他发简历的设计名校毕业生不计其数! 她都有些嫉妒了。 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会拒绝吧? 陆溪都愣了下。 她也没想到,来参加个宴会,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虽然她没有路易斯助理想得那么深,可她也明白,大师这个邀约有多难得。 陆溪一向很容易满足,她喜欢设计,也喜欢自己的作品,但是光自己喜欢,跟得到大师的肯定是两码事。 她差点脱口而出就要答应。 想了想,陆溪还是说:“我想考虑一下。” 这不是一件小事,她不想这么快就决定。 助理:“……”她居然拒绝了?这下好了,就算她是谢太太,当众这么拒绝大师,让他丢脸,他肯定生气。 不想,路易斯只是一怔,随后哈哈一笑,摸着有点短的胡须道:“可以,当然可以!小姑娘,你慢慢想,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不仅没翻脸,还很给面子,亲自递了名片给陆溪。 周围人都看呆了。 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戳人肺管子,连美女也不给面子的傲娇老头子吗? 等陆溪走后,助理小声地说:“您不觉得她太不识好歹了吗?竟然拒绝您两次。” 路易斯本来笑着,忽然拉下了脸,不耐烦地说:“有才华的人都有傲气,比如我,这你不懂!” “……” 半个小时后,陆溪坐在了回家的车上。 今晚的宴会,她亮了相,见了不少过去的老熟人,还意外拿到了两张有用的名片,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雀跃。 谢以朝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陆溪拿出两张名片,把联系方式存进手机里。 目前,她手机通讯里只有四个人。 谢以朝,谢珩,和这两个新号码。 在她坠河后,原本的手机没了,谢以朝只保留了她的手机号,那天还给她的时候,里面就是光秃秃的。 不过,以前那些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曾经的朋友,她今晚见到他们,有点感慨,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场梦。 物是人非,其他人都照着时间门的轨迹朝前走,只有她,仿佛还停留在原点。 只有谢以朝,和谢珩的存在,她才感觉,其实她也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 一不小心,就达成了年纪轻轻,早生贵子的成就。 想起那个蓝毛傻鹅子,陆溪就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谢以朝忽然开口。 他看着她拿名片,存号码,便想到她是在考虑刚才路易斯的邀请。 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应该是想答应的。 陆溪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的目光透过谢以朝的肩膀,看到对面街上,一眼捕捉到前几天她喝过的网红奶茶店。 “司机停一下。”她立马开口。 涉及到吃喝,她现在是不掉链子的。 现在快九点了,街上还是很热闹,毕竟是周五的夜晚,奶茶店门口,排队的人没有开业前几天那么夸张,但还是有很多人。 唉,要是谢珩在就好了,他能给她买奶茶。 想到这,陆溪忍不住自我反省三秒钟。 别人做妈,都想着给孩子报补习班,做好吃的好喝的,她也是妈,怎么光想着使唤儿子给她买奶茶? 谢以朝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明白了什么,挑眉问:“想喝奶茶吗?” 陆溪点点头,眼巴巴的:“想。” 顿了顿又道:“但是不想排队。” 陆溪单手捧着脸,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颤动着,看起来格外娇气。 谢以朝直接对助理吩咐:“李潇,你下去买两杯。” 上次没他的份,这回他自己买,总能尝一尝了吧。 陆溪一听,有奶茶喝了,还是买两杯,谢以朝不喝甜,那另一杯肯定是买给儿子的。 她心里忽然一暖。 谢以朝平常看似对谢珩不闻不问,态度总是冷漠,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嘛! 陆溪赶紧报上奶茶店的两款招牌,美滋滋地等着。 没多久,助理就回来了。 陆溪接过奶茶,诧异地问:“这么快?” 李潇:“没有排队,花钱找前排的人代买的。” 陆溪恍然大悟。 对啊,一个人可以买四杯,肯定喝不完,有人愿意出钱买一般也不会拒绝。 这么好的办法,谢珩那天怎么就没想到?老老实实地排好几个小时…… 不愧是傻鹅子。 陆溪将另一杯放好,自己先喝起来,嘴里尝到清甜的奶香,想起来什么,对谢以朝说:“时间门正好,我们去学校接小珩。” “可以。” 谢以朝看着那杯奶茶,正要伸手去拿,又听见陆溪说:“小珩要是知道你记着给他买奶茶,他一定很高兴。” “……” 男人眉眼凝住,动作也顿住。 手是无论如何也伸不出去了。 陆溪以为那杯是给谢珩买的…… 可是谢珩不爱喝甜的……虽然他也不爱,可他临时起意,只想尝一下,但现在,他总不能厚着脸皮说,他压根没想给儿子买,只想自己喝。 说不出口。 谢以朝抿了下唇,让司机往明礼中学的方向开,看到那杯奶茶,心里略有些遗憾。 这次吸取教训了,下次他一定说买三杯。 陆溪自己喝了个爽。 这家奶茶味道好,但分量不多,大杯也就其他奶茶店中杯的量,到学校门口,她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一半。 时间门掐得刚刚好。 九点二十,校门打开,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来。 谢以朝:“给他打电话。” 陆溪看着校门口,勾了勾唇:“不用,已经出来了。” 她家小少爷简直不要太招摇。 那头蓝毛,让他注定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少年个高腿长,双肩包挂在一边肩膀上,松松垮垮,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戴耳机,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高冷美少年。 不管是走到哪里,都是让女生心动的类型。 可惜美少年是个学渣。 上学不一定积极,放学跑得比谁都快,一定是第一批走出校园的。 平常管家会派车接送他,总是停在校门口的一排车位上,谢珩朝老地方走去,看了一眼车,忽然愣住。 这是他老爸的车。 谢珩有些迟疑地走到车边。 他想好了,要是他爸也在里头,他肯定不进去,宁愿自己去打车。 车窗缓缓落下。 陆溪的脸随之出现,她举着杯奶茶,冲少年晃了晃,“进来,给你也买了一杯。” 谢珩悬着的心忽然落下来,心情也松快了。 但脸上还是拽拽的,忍住笑意,小声嘀咕道:“好好的谁让你来接了……” 脚步却轻快,三两下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去,拿起奶茶就喝。 他似乎越来越习惯奶茶的味道了。 陆溪这时怕了拍他的座椅,故意逗他:“是你爸给你买的,好喝吗?“ 谢珩:“……” 还好他一口奶茶已经咽了下去,不然肯定得呛住。 他爸,给他,买奶茶? 他自动脑补了谢以朝一声西装革履,排在队伍里的样子…… 对不起他想不出来! “真的假的?”谢珩看了眼后视镜,刚好对上他老爸的目光。 一如既往的淡定,锐利,只是,似乎多了几分……不高兴? 谢珩有些莫名其妙。 他今天可老实得很,没逃课,没惹事没打架,只是去那天跟陆溪搭讪几个男生的班上警告了他们。 他爸不会连这都要管吧? 陆溪:“当然是真的。” 谢珩垂下眼皮,语气含糊地说:“谢谢。” 谢以朝将手搭在膝盖上,修长手指轻轻敲了敲,看着儿子颜色鲜艳的后脑勺,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很少对他这个爸爸说谢谢。 他们都很少说话。 虽然还是没喝到奶茶,谢以朝心里却莫名舒坦了许多。 回到家中,管家果真给谢珩准备了宵夜,陆溪喝了奶茶,肚子已经饱了,打着哈欠和谢以朝一同上楼。 男人跟在陆溪身后。 他一直沉默着,陆溪也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门,忽然听见身后他问,“奶茶好喝吗?” 陆溪:“好喝啊。” “嗯,下次带我尝尝。”谢以朝声线低沉,仿佛贴着她后背游走,害她耳朵都忽然麻痒了一下。 陆溪感觉到有些奇怪。 她忽然想到什么,该不会……谢以朝刚才其实是打算买给他自己喝吧? 噗…… 陆溪转过身,和谢以朝面对面,她的个子在女人中不算矮,但是只到谢以朝的锁骨,刚好看见他锋利的下颌轮廓。 她忍不住想笑。 快四十岁的男人,被儿子抢了奶茶喝,还不高兴,拜托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陆溪把自己没喝完的小半杯递给他,故意说:“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谢以朝有点洁癖。 她以为他不会喝。 没想到,谢以朝只是低眸看她一眼,竟真的接过去,直接喝了一大口。 “……” 他还挺不跟她客气的。 陆溪忽然有些庆幸,还好喝之前她擦掉了口红,否则吸管上有唇印会很尴尬。 谢以朝评价道:“有点甜。” 陆溪很想吐槽,废话,奶茶不甜难道辣? 而且,他既然嫌弃,干嘛还拿在手里,倒是还给她啊! 还是不对。 她喝了,给他,他喝了再还给她,有点像在间门接接吻。 陆溪:……还是不要了。 就是因为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一不小心搞太暧昧,容易出事。 她放弃奶茶了,打算去洗澡。 “对了。”谢以朝忽然又开口,“你今天晚上很漂亮,裙子也很美。” 陆溪忽然一怔。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但是迟来的赞美……还是很动听! 她抿唇一笑:“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 谢以朝低眸看她,眼神深邃,惊讶地挑起眉,“怎么会?” “我们晚上六点半见的面,现在快十点,你不觉得晚了一点吗?”陆溪故意道。 谢以朝皱起眉,想了想。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来敷衍,他只会说实话。 “抱歉,我想,是因为你每天都如此,所以我不会刻意表达,”男人语气很诚恳,“这点是我不好。”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这就是助理说的,老婆是需要哄的? 第20章 第 20 章 陆溪皱起眉,缓缓抬眸望着谢以朝。 ? 他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是……在夸她每天都很漂亮? 这次轮到她想探他额头,看他有没有在发烧了。 然而男人看起来无比正常,而且镇定自若,说这么动听的情话,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有点正气凛然。 “……”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话是很好听的,只是她听不太习惯谢以朝突然的甜言蜜语,不过,真是多亏了他那张脸,这种糖分超标的话讲出来也不显得油腻。 陆溪还是爱听的。 她漂亮吗?当然。 是每天都漂亮吗?废话。 那他就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陆溪眯起杏子眼笑了笑,走进衣帽间里,准备拿衣服去洗澡。 今晚她戴的是那天谢以朝送的chocker,卡扣在颈后,她背过手自己解开,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奶茶喝多了,糖分超标,手指老发抖。 “谢以朝?” 她果断喊了他过来。 老公是干嘛用的,这时候当然得派上用场。 谢以朝以为陆溪在了里面换衣服,走到门口时,还有些犹豫,陆溪又喊了他一声,语气有些抱怨:“快一点啊。” 他便走进去。 陆溪一只手勾着链子,杏眼睁得微微圆,朝他求助:“解不开,你来帮我解。” “嗯。” 谢以朝走到陆溪身后,目光落在她肤白如玉的后颈,金色的细链看起来格外脆弱,仿佛一扯就能弄断。 镜子里,陆溪还穿着今晚的裙子,大颗色泽浓艳的祖母绿坠在她锁骨间,更衬得皮肤白得晃眼。 谢以朝收回了视线,他看了眼细链,开始帮她解。 卡扣结构其实很简单,一推就能开,谢以朝这时偏偏手指打架,动作意外地有些笨拙,花了快一分钟才解开。 陆溪:…… 这个过程其实有点磨人,她后悔了,好像不该叫他的。 他难免会碰到她,男人的指腹微微粗粝,她后颈的皮肤又比较敏感,好几次弄得她很想躲。 搞不懂。 明明他很聪明一人,手指那么修长,怎么动作那么慢? 或许是气氛有些暧昧吧,陆溪看到镜子里,站在她身后,高大俊朗如同一尊保护神的男人,冷不丁地想到刚才那小姑娘说的。 喜欢谢以朝的还挺多? 她想到个不恰当的比喻,饭总是越抢越香,她忽然能理解那小姑娘的想法。 这个年纪的男人,比起二十来岁青涩莽撞的小伙子,有阅历,有财力,有沉淀后的成熟,关键长相和身材还能吊打市面上绝大部分男人。 就陆溪的个人体验来讲,他比二十岁的时候情商高多了。 至少长了嘴。 “其实,”谢以朝这时开口,“你下次解不开,可以把卡扣挪到前面,对着镜子解。” 陆溪:“……” 她眨了眨眼,好像真的是这样? 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能这么操作,不过……什么情商高了,长了嘴,果然是幻觉,他还是那么擅长毁气氛。 陆溪有点气,又觉得好笑。 这才是谢以朝。 不知道那些小姑娘见了他这一面,还喜不喜欢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谢家佣人早早起来做家务,厨房准备好了少爷的早餐,管家七点钟准时到谢珩房里喊他起床。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要是成心赖床,十个闹钟对着耳朵狂轰滥炸都叫不醒。 “不起来不起来。”谢珩翻过身,用被子蒙过头,大长腿都伸到床边。 管家语重心长:“少爷,昨天我还跟太太夸了你,说你会按时上学。” 谢珩:“……” 好烦。 人设已经立起来了。 要是起不来,岂不是给陆女士看笑话? “起起起,我起来行了吧!”谢珩顶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起床,表情又困又幽怨。 他动作快,刷牙洗脸五分钟搞定,不用往脸上抹东西,头发随便整了下,提起书包就下楼。 早餐已经端上桌了,他直接吃。 谢以朝这时从房间里出来,他平常不爱用别墅电梯,喜欢走楼梯下来,刚好从餐厅经过。 俩父子打上照面,一个穿着运动服准备出门跑步,一个正在大口吃鸡蛋灌饼。 谢珩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咽下去。 他平常起得晚,谢以朝早走了,很少能碰到,今天真是运气不好。 不过还好,他爸去跑步,他赶紧吃了走人。 “早。”谢以朝看一眼谢珩狼吞虎咽,跟三天没吃饭的样子,忽然改了主意,走到餐桌边坐下。 他问管家:“还有早餐吗?” “现在只做了饼,鸡蛋和牛奶,可以给您再做别的。” 谢以朝:“不用,就跟小珩一模一样的。” 谢珩愣了下,脱口而出:“你不去跑步?” “今天不去了。”谢以朝淡声说。 谢珩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总不能赶着他爹走吧?不过还好,谢以朝话少,安静的用餐,谢珩一开始觉得有些尴尬,过一会儿就适应了,还时不时悄悄看他爸。 谢以朝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他抬了抬眸,“有话就说。” 被发现了,谢珩索性放下筷子,大大方方往椅背上一靠,说道:“对了,周文远已经退学了,您动作还真快。” 昨天,校门口宣传栏里,优秀学生的照片本来有他,被拿走了,论坛里还有人讨论,他是不是因为在晚会上出了丑,想不开才会退学。 午休时,谢珩出来吃饭,还看见了周文远,鬼鬼祟祟地在巷子里张望,看见他,又不敢上来说什么。 谢以朝:“他弄虚作假,没资格留在明礼。” 谢珩嗤笑一声,“他没资格,我就有资格了?我要不是你儿子,我早就被退学了。” 他爸给学校捐的楼,真当他不知道为了什么?说起来,同学都羡慕他有个有钱的老爸,不管他闯什么祸,他都能用钱摆平,每次在学校,他看到那两栋楼,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爸太优秀,高不可攀,谢珩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他的成就。 在学校,不管他怎么胡来,哪怕一节课不去上,也没老师能把他赶出学校。 只因为他是谢以朝的儿子。 所以哪怕他再混,谢以朝都会护住他,因为他们是父子,否则,他也会被谢以朝像处理垃圾一样对待。 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他不是谢以朝想要的儿子。 “知道就好,”谢以朝云淡风轻,说着,看了眼楼上,“声音小点。” 谢珩攥了下手指,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火气。 又无视他。 他一下子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咔吱一声,少年眉间压不住的戾气,“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干脆也赶我走好了,反正我在你心里永远没外人优秀!” 管家可愁坏了。 好好的,怎么先生跟小少爷又吵起来了?真是无仇不父子。小少爷刚才还挺听话,碰上先生就炸了。 三楼忽然传来动静。 陆溪的房门骤然被拉开,女人走出来,长发慵懒,睡眼惺忪,语气很不好地说:“二位,家里还有个人在睡觉呢,要吵出去吵。” 谢以朝无声看一眼儿子。 谢珩:“……” 也是奇怪,陆溪不吼也不骂人,声音轻柔,但谢珩被她冷冷地瞧着,瞬间气焰就消了大半。 糟糕,忘了她还在睡懒觉。 谢珩有点打蔫,但他刚朝谢以朝放完狠话,气势不能输,他冷哼一声,提起书包往肩上一挂,动作十分潇洒。 心中却想着:趁现在,溜了溜了。 正好,让他爸独自承受陆女士的怒火! “站住,你们都别走,我有话说。”陆溪沉着脸,施施然又回到房间里。 以为吵醒了她,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她动作慢,照平常的速度洗漱,护肤,顺便化了个淡妆,她倒要看看,待会儿她下去后哪一个不在。 夫妻一场,谢以朝对自家太太的起床气略有了解。 他皱了皱眉,看一眼三楼紧闭的房门,暂时没听到动静,他英俊的面容依旧淡然,从容地站起来,“让老李备车,我去公司了。” 至于身上的运动服,就去公司换吧。 谢珩瞪大眼睛,发出掷地有声的灵魂拷问:“爸!你去哪儿?她说了让我们一起等着!” 想跑?门儿都没有! 谢以朝:“……”这臭小子。 他生出来真的是专门跟他作对的吧? 楼下父子俩斗智斗勇的功夫,陆溪已经收拾停当,她顺便叫来佣人,问了他们俩刚才在吵什么。 等听完,她更无语,就这,也值得把她吵醒? 蠢鹅子不懂事就算了,老谢一个做爸爸的人,养崽能力简直是负分。 陆溪觉得,有必要让他下一款养崽小游戏玩一玩,说不定他能学点什么。 因为没睡好就被吵醒,下楼时,陆溪神色有些倦怠,表情冷淡,还没说话就让人感觉到她的低气压。 谢珩当然不可能老实挨训的,他梗着脖子,桀骜不驯地说:“有话快讲,我上学快迟到了。” 陆溪瞥他一眼,“你个学渣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 “……” 谢珩呼吸一滞。 有点气。 但是无法反驳。 陆溪朝他走过来,脸庞不带一丝表情。 估计要被捏脸了……谢珩攥了攥手指。 陆溪伸出手。 他呼吸随之一紧。 然而,她的手却是落在了他脑袋上,轻柔地在他头发上拨了几下,轻声说:“你特地染的普罗旺斯蓝,也不好好打理。” 谢珩猝不及防,忽然心跳漏了一拍。 哼。 她骂他学渣,还像摸狗子一样摸他脑袋,可是她没凶他,也没扯他脸。 而且她动作温柔,还怪舒服的。 陆溪放下手,声线清冷:“下次跟你爸吵架声音小点,别吵我睡觉。” “……哦。“ 就这样?放过他了? 谢珩扬起眉,给了他爸一个得意的眼神。 下一个就是你。 谢以朝不理会儿子幼稚的挑衅,无声抿了抿唇,见陆溪朝他走近,他先开口:“抱歉,吵到你了……” 陆溪打断他,抬起干净的脸庞,眼神微微慵懒,“你也是,其实小珩就是想听你夸他一句,很难吗?” 昨天夸她不是挺会的嘛。 谢珩顿时慌了神,“谁要他夸!我才没有!” 真是的,她怎么造谣呢? 谢以朝沉了沉眸,有些意外地看向儿子。 想让他夸奖……所以天天惹事,不学无术,还处处挑衅他这个父亲,是这样吗? 听起来很离谱。 谢以朝从未从这个方向想过,可陆溪这么一提,他有点明白了。 在他像谢珩这么大的时候,从未叛逆过,那时他父亲也忙,和他的交流很少,但他自己天生冷静克制,对未来有清晰的规划,因此每一步都走在正确的轨道上,也从不会故意挑衅父亲的权威。 但那时,许多同龄的男生,很多人就像谢珩,迷茫,消极,为了在父母那里有存在感,反而故意和家里忤逆。 谢珩或许也是这样。 他看向陆溪,又掠到谢珩身上,眼神软化了些许,他说:“我从未觉得别的孩子比你优秀,如果我给了你这种感觉,那我道歉。” 这部分是他失职。 身为父亲,他让谢珩觉得被冷落了,需要用这种错误的方式来博他关注……也许,陆溪也在生气,气他没照顾好他们的儿子。 所以她回来以后,才对他处处冷落,甚至在卧室里,都要跟他划清界限吗? 谢珩意外地看着他老爸。 奇了。 他爸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会拉低身段跟儿子道歉? 谢珩心里忽然好复杂。 同时也对陆溪佩服得不行,他爸果然是老婆奴吧,居然这么听话? 陆溪径直在谢以朝的位置上坐下,很不客气地,拿起他那杯牛奶辍了一口,淡声问谢珩:“怎么样,开心了吗?” 谢珩翘了下嘴角,轻咳一声:“还没夸我呢。” 谢以朝瞥他一眼。 逆子还得寸进尺了? 夸他什么,是夸他打架战力一级棒,还是夸他逃课翻墙技术佳? 陆溪笑了笑,手托着下巴,朝谢以朝眨眨眼睛,满脸的期待:“老公,快夸他快夸他,我也想听。” 谢以朝抿了下唇。 不是很高兴。 陆溪只有在揶揄他的时候,才会故意叫老公。 比如昨天。 谢以朝心底叹了口气,再次看向谢珩,将他从头到脚观察一遍,最后目光凝住,盯着他那头绚丽的蓝毛。 他忍住皱眉的冲动。 鸟在上面筑巢恐怕都会被闪瞎眼睛。 刚才陆溪夸了他的头发,虽然他不能欣赏,但照这个思路来应该没错。 他昧着良心开口:“你的头发还挺有趣的,这颜色,让人过目难忘。” 谢珩听着,皱起眉,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他爸是在夸他吗?还是在高级黑? 第21章 第 21 章 “还行,这叫普罗旺斯蓝,今年最潮的发色。”谢珩说,“只有有品位的人才懂得欣赏。” 就算他老爸在嘲讽他,谢珩还是勉强买账。 最起码,他有注意到。 而且这个家里除了陆溪,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人真心喜欢他的发色,他当时染完后,当场就后悔了,要不是怕打脸,他第二天就想把头发染回来。 现在可麻烦了。 陆女士貌似真的很喜欢,他再染回去,她会不会不高兴? 他准备找时间试探一下她。 谢珩吃完早餐便上学去了,之后几天也是如此,不迟到,从早自习待到晚自习,虽然上课还是睡觉,但以前睡足一节课,现在只睡半节课,老师也不知道,他这样的转变算不算好事。 至少谢珩自己感觉良好。 同班同学也惊讶不已,校霸转性了?还有平常跟他一起混时间的几个酒肉朋友,他们也发现不对劲。 这几天除了打球,其他事情都叫不动谢珩,叫他上网不去,叫他去咖啡厅坐着抽抽烟不去,几个外校的来惹事,叫谢珩一起去打架,他也不去。 问就只有一个理由:放学要早点回家。 ??? 他们珩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爱回家的男孩? 不过,哪怕他自认为改好了,他暂时在同学心里,还是那个校霸,轻易惹不得,他所在的a班,是全年级最好的理科班,同学一半是好学生,一半是看不惯谢珩,又不敢招惹他的富家子,谢珩在班里没朋友,最多跟同桌说两句话。 这天,他无意间听同桌女生提起了许嘉铭。 “对了,谢珩,你家是住在锦江壹号吗?” 他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听说许嘉铭家里要搬去那里,”同桌女生看一眼坐在前排的许嘉铭,“那你们以后就是邻居啦。” 谢珩一愣。 跟他说这干嘛,他跟许嘉铭又不熟。 不过他隐约记得,同桌女生好像挺喜欢许嘉铭,经常借着问功课的名义接近他,班里这样的女生不少,其他班级的女生也常常来门口看他。 每次都看到许嘉铭一脸无奈。 他不像谢珩,碰见搭讪的女生,一个好脸都不给,许嘉铭虽然是冷淡挂的,但说话比较客气温和,女生被拒绝了,也还敢再来找他。 谢珩看了都觉得麻烦。 但这也跟他没关系,谢珩跟许嘉铭不熟,虽然他跟周文远一样,都是好学生,但谢珩不讨厌他,单纯的无感。 这天周六,只上半天课,中午,谢珩踩着饭点到家,车开进小区里,他想起来许嘉铭搬进来了,就记起陆溪那天看晚会,很喜欢许嘉铭的样子。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碰面…… 他肯定希望不要,他虽然对许嘉铭没意见,但也不喜欢听到陆溪花痴兮兮地夸他有多帅。 正想着,车开到家门口。 一个穿校服的人影从他家大门走进去,恍惚一眼,谢珩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皱起眉。 是明礼的校服。 他想到那天几个人来他家,把陆女士给吵病了,该不会又是阮甜他们吧? 要真是,这回他绝不对他们客气! 车刚停稳,谢珩径直下车,迈开长腿几步跨进家门,黑着脸问门口的佣人:“家里又有谁来了?不是不放外人进来吗?” 佣人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是太太的朋友,太太让进来的。” 谢珩愣了愣。 她的朋友?哪个?在明礼上学的男生? 他也不傻,顿时想到了什么,直接抬步往客厅走去,还没到,已经听见里面的说笑声。 除了陆溪,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太巧了,竟然就在隔壁,以后没事常来我家做客。”陆溪语气轻盈。 “那当然好,不过我工作忙,一年估计回不了几次家。” 陆溪:“理解,艺人是比较忙,你有空就带小许来坐坐,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谢珩:……小许? 他脚步略显僵硬,踏入客厅里,果真见到坐在沙发上的许嘉铭。 谢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就是那什么非定律吗?不想发生的事情,偏偏就会发生,还这么快。 “小珩回来了?”陆溪看见他,眼睛一亮,“这是许嘉铭,你认识的,还有他妈妈杨阿姨。” 谢珩知道,他认得,杨一晗嘛,他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但也看过她的电影。 至于许嘉铭,那就更别提了。 上回陆溪就是帮他们挑了衣服,许嘉铭还管陆溪叫姐姐,想起来就雷人。 他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走到陆溪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书包随便扔一边,朝许嘉铭抬了抬下巴当做打招呼,“知道,一个班的。” 许嘉铭也点点头当做回应。 陆溪轻哼了声。 她已经知道了,就在刚才,许嘉铭说的。 没想到谢珩跟许嘉铭竟然是同班同学,之前见了两次,谢珩提都没提,陆溪便想着,大概是他们关系不好。 谢珩,校霸,而许嘉铭是学霸,有点八字相冲,大概率是处不好关系的。 陆溪还有点遗憾。 她今天在庭院花房里晒太阳,见隔壁搬来人,便看了一眼,没想到看到了杨一晗。 隔壁的房子一直空着,那本来是杨一晗和前夫结婚时买的,离婚后,房子归了她,她也搬走了,最近才计划搬回来。 现在家里一切还没归置好,陆溪便提议来她家做客。 杨一晗对陆溪印象很好,那次之后,就想和她交朋友,还特意打电话让儿子放学后直接来这里。 她见陆溪很亲切,虽然年纪差了十多岁,但很聊得来,不觉得有代沟。 很神奇,陆溪明明才二十多岁,却对她的作品耳熟能详,真的是铁杆影迷。 杨一晗有些庆幸。 本来搬回来之前,她有些犹豫,这里是她跟前夫住过的地方,她怕触景伤情,也怕影响儿子的情绪。 但现在好了,又陆溪这么个靠谱的邻居,以后她不在家的时候,也能照应一下许嘉铭。 何况两个孩子还是同学,这太有缘了。 陆溪一开始也这么想。 谢珩过去交的朋友,说是狐朋狗友也不为过,其他接近他的,要不就是周文远那种居心叵测的,她当然希望谢珩能交许嘉铭这样的朋友。 就像以前上学时,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家孩子能跟好学生做朋友。 她也是这个心理。 但要是他们关系不好,那就算了,还没听说这世界上有强行让人交朋友的。 她也就不管了,就把许嘉铭当做朋友的儿子看待。 没想到,她这种无所谓的心态,第二天,竟然发现谢珩跟许嘉铭真的成了朋友。 周日下午,谢珩拍着篮球出去,傍晚回来,除了带回篮球,还带了许嘉铭一起来吃饭。 陆溪挺意外。 她记得自己没有邀请许嘉铭啊。 后来吃饭时,听见两个少年一直在聊篮球明星,还有游戏,她顿时明白了。 男孩子嘛,要拉近距离特别简单,一起打球,或者一起打游戏。 如果两方面都能玩到一起,那就离死党不远了。 等许嘉铭走后,陆溪有些好奇,去二楼谢珩的房间。 他开着门,正在玩手机。 陆溪敲了敲门。 谢珩原本两条腿搁在书桌上,坐得东倒西歪,正在打游戏,碰见个坑货队友,嘴里祖安了几句。 陆溪刚好听见。 她抿唇一笑,故意清了清嗓子,说:“小嘴挺甜,有礼貌,还会问候别人家人了。” 谢珩尴尬了。 他下意识把腿放下来,看一眼陆溪,见她没生气,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眼看着游戏要输,他干脆做了个比坑货队友更坑的举动,直接挂机不玩了。 “找我有事?” 陆溪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没什么,就有点好奇,你跟许嘉铭现在关系很好?” 谢珩抓了下头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还行吧,他人不错。” 就那天下午,陆溪和杨一晗在家里聊天喝茶,谢珩吃完饭就出去打球,许嘉铭回家去了。 没想到,半小时后,他们又在球场上碰面。 看许嘉铭也带着球,谢珩有点意外,没在学校见过他打球,他便开口邀请他一起玩。 打了一下午球,谢珩挺意外地,许嘉铭球技不错,又没什么学霸架子,性格开朗,谢珩感兴趣的他都能聊几句。 重点是,他上道啊! 那天,他老老实实管陆溪叫阿姨,要是还像上次一样叫什么姐姐,谢珩平白无故矮他一辈,别说做朋友,他揍他一顿都算是轻的。 陆溪挑了挑眉,眯起眼眸:“那就好。” “……好什么?”谢珩奇怪地看着她。 他眼皮忽然一跳,总感觉没好事。 陆溪笑了笑:“既然你们关系不错,我想拜托他给你补习,怎么样?” 谢珩:“……” 作为学渣,对补习这两个字深恶痛绝。 哪怕对方很可能是他亲妈,他也不给这个面子。少年皱着眉,果断拒绝:“别想了,补习是不可能补习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溪看着他,神色淡淡。 谢珩也目光警惕。 他知道,她既然提了,就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但他肯定不会妥协。 “好吧,随便你。”陆溪说完,径直朝楼上走去,都不带回头的。 谢珩:? 就、就这样放过他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满脑子都记着这事。 很快他想到一个主意。 管不了陆溪做什么,但他能跟许嘉铭商量啊!只要他不同意给他辅导,总不能强迫他吧,毕竟人家也不缺钱。 谢珩立刻给许嘉铭打语音电话。 “喂?许嘉铭?你答应我个事,我家陆女士要是请你给我辅导,你就拒绝,千万别答应。” 许嘉铭顿了顿,“我没答应,因为她没提。” 谢珩刚要松一口气,又听许嘉铭道:“她只拜托我教她弹吉他,我答应了。” 说完,还给谢珩发了段聊天记录。 谢珩看着微信对话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 她加了许嘉铭的微信? 为什么没加他!? 第22章 第 22 章 陆溪是认真想要学吉他。 她一直有个遗憾,就是从小没学什么乐器。小时候,婶婶给她堂弟请了有名的钢琴老师,陆溪很感兴趣,在旁边听,想要一起学,婶婶这时候就会把她支开,让她到别处去玩。 其实家里那么有钱,陆溪还有父母的遗产,完全请得起好老师,但是婶婶不愿意,她寄人篱下,又还没长大,不能任性。 现在嘛,学钢琴太晚了,学吉他更实用,乐器小,随时能弹,她也没想成个什么职业大师,偶尔能弹一下自娱自乐就行,只当是培养一门爱好。 至于谢珩那逆子…… 随他去吧,爱学不学,她除了是他妈,也是她自己,还得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第一步自然是买乐器。 她不缺钱,对吉他又不懂,在网上搜索后,选了三把吉他,把链接发给许嘉铭,拜托他帮忙挑一个。 许嘉铭点开看了以后:…… 他想了想,很不解地问:【请问您选择它们的理由是?】 很简单啊。 【第一把颜值高,多漂亮啊,看着就想摸两下。】 【第二把贵,贵肯定有贵的道理,对吧?】 【第三把有欧洲吉他大师的签名,这个很有价值吧?】 “……” 还没等他回复,陆溪又发来一条消息:【干脆都买了吧!怎么样?】 从标点符号都能看出她的不理智。 他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犹豫了下,最后很委婉地说:【阿姨,我看出来您是真的没接触过吉他了,其实初学者买一把足够了,不需要太贵的。】 陆溪看着那条消息,噎了一下。 小男生还挺委婉。 那句话翻译一下,大概是说她差生文具多吧? 很快,许嘉铭给陆溪挑了一把,不过她不需要考虑性价比,许嘉铭选的那把马丁d28,是经典的演奏级单板吉他,颜值也高。 陆溪是个好学生:【okk,买了,听老师的。】 许嘉铭看到消息,忍不住笑了笑。 谢珩这个后妈,性格还挺好,很活泼大方的人,也难怪。他妈一直在演艺圈,许多勾心斗角,防备心很重,但这么快就能跟陆溪成为朋友,除了是合得来,也说明陆溪很有人格魅力。 就连谢珩,在学校横着走的叛逆少爷,似乎都对她挺尊重的。 第二天学校又上了两天课,接着便是七天小长假。 谢以朝又出差去了,而陆溪跟许嘉铭约好,周二中午来家里吃饭,下午开始第一节小课。 这天,谢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陆溪提前问过杨一晗他的口味。 比起谢珩,许嘉铭口味偏清淡点,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饭量大,爱吃肉,而且不挑食,不浪费,这一点两个男孩子都挺好。 谢珩先吃完,放下筷子,对许嘉铭说:“吃完去打球?我再叫几个人。” 许嘉铭:“待会儿要给阿姨上吉他课,你先去。” 谢珩:“……” 居然还真要上课? 他古怪地看一眼陆溪,又看一眼许嘉铭。 十月正是吃螃蟹的时候,今天也煮了些,分别做了清蒸和油焖,还剩下一只清蒸的,陆溪冲许嘉铭眯眼一笑,“这只你吃了吧。” 谢珩攥了攥手指,不太服气。 怎么不给他吃? 是他不能吃?还是他不能吃? “谢谢阿姨。”许嘉铭也不假客气,这蟹味道确实好,他便夹到碗里用斯文的动作爽快开吃。 陆溪越发觉得许嘉铭可爱,长得帅气不说,头脑聪明,看着斯文内敛但一点不扭捏,情商也高。 谢珩发觉,陆溪看许嘉铭的眼神,简直在闪闪发光,就跟那天看他跳舞弹吉他时一样。 他更不爽了,垮着个脸,冷淡地出声问佣人:“还有螃蟹吗,本少爷还没吃饱。” 佣人要去现做,陆溪叫住她。 她奇怪地看着谢珩:“你都吃三只了,还吃?” 谢珩抿了下唇,脸色黑如锅底,“怎么,我家的螃蟹,我不能吃吗?” 陆溪莫名其妙,逆子的叛逆期果然只会暂停几天,不会消失,“谁不让你吃了,你吃那么多,到时候肚子疼没人给你揉。” 少年愣了下,凶巴巴的表情顿时一脸懵:“肚子疼?” 真是无知得理直气壮,没常识得坦然无畏。 许嘉铭对他的学渣本质也很清楚,他轻轻掰下一节螃蟹腿,说:“螃蟹性寒,吃多了会胃疼。” 谢珩闭了嘴:“……”好像是听说过。 不过他吃东西从不管这些,好吃就行,可能是身体好,随便折腾,也从来没胃疼过,他从没当一回事。 因为……也从没人担心他吃凉了,肚子会不舒服。 谢珩本来生气,故意松松垮垮,跟个纨绔二世祖那样坐着,他会过意,垂了垂眼睛,缓缓坐正,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 有点烫。 他偷偷看了眼陆溪。 原来她是关心他……谢珩忍不住想,要是他真的肚子疼,她应该还是会给他揉肚子的吧。 会的吧? 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假装低头玩手机。 那许嘉铭要吃螃蟹就吃吧,多吃几个,反正他肚子要是疼,就回家找他自己妈揉肚子。 饭后,休息了半小时,陆溪选在庭院花房里学吉他。 她选择这里,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一来,庭院里阳光正好,十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洒在鲜花上,环境简直不好太好。 再者,花房是透明玻璃的,外面看来一览无遗,不会被打扰,又能避嫌。 许嘉铭先从指法教起,还教陆溪怎样认六线谱。 学指法,难免要纠正动作,调整手指的摆放。 许嘉铭很懂分寸,毕竟是异性,而且是朋友的继母,他不会真的上手,尽量用语言提醒,陆溪实在不理解的,他从网上找出视频,让她照着学。 陆溪上手很快,她手指纤长,而且灵活,加上上学时音乐课上学过基础乐理知识,许嘉铭教起来不费力。 不到半小时,陆溪已经成功弹出了一小段简单和弦。 “你乐感不错,很适合学乐器。”许嘉铭称赞道。 陆溪笑了笑,指尖在弦上轻轻一划,旋律流动,她说:“是你教得好。” 可惜了。 小许同学真是个好老师。 讲东西有耐心,有条理,态度还平和,长得好看声音也动听。 陆溪上学时要是有他这样的的老师,高考至少能再提一百分。 无奈逆子沉迷学渣人设,不肯补习。 几天前,陆溪就跟许嘉铭说好,一周只上一次课,不超过一个半小时,要是许嘉铭有事可以随时取消,这事她也知会过杨一晗。 “对了,你教我吉他,我拿什么作为课时费?” 陆溪想过,许嘉铭也不缺钱,她顿了顿道:“不如送你一件礼物怎么样?” 许嘉铭抿了下唇。 他没想过要课时费,一周一个半小时,其实不耽误什么。 但要是推辞,恐怕陆溪会不好意思,反而不合适。 他想了想,简洁地答道:“还不知道,我想好了再告诉您。” “行,你慢慢想,多要几个礼物也行。”陆溪只要开心,钱财方面的不在意。 时间过得很快。 花房里阳光弥漫,阴影变幻,不知不觉到两点多。 谢珩站在自己卧室的窗边。 这里刚好能看看见庭院里的情形。 这事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她要学吉他,请几个老师请不成?多有名的,他爸都能请过来,何必让一个高中生教呢。 搞不好就是看人家长得帅,想找机会多看看他。 哼。 真是的。 想看帅哥,他不够帅吗,他爸也看得过去啊。 他也没心思去打球了,虎视眈眈地,全程盯着陆溪和许嘉铭有说有笑。 学乐器,避免了肢体接触,但还是得靠近了指点,看到两个人坐那么近,谢珩就忍不住皱眉。 好不容易捱到一个半小时过去,许嘉铭背着吉他从他家离开。 谢珩还是按捺不住,闷着头走进花房里,陆溪还在练习吉他。 “你……干嘛非要跟他学?”他支着一双大长腿,挡在花房门口,跟来堵门要债的似的。 陆溪抬起眼睛,就看见他一头耀眼的蓝发,随意道:“不跟他学,难道跟你学?” 谢珩:??? 跟他学怎么了? “我也会啊……”少年小声嘀咕。 陆溪没听清:“说什么?” 谢珩抿了下唇,不高兴地撇开目光,盯着自己的篮球鞋:“没什么。” 他不走,也不做声,陆溪更不管他,自顾自地照着许嘉铭拿来的教材练习。 微风轻和地吹进花房里,伴着音符,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宁静美好。 谢珩心里的恼意渐渐平息。 他看了下女人柔和美丽的侧脸,几次想说话,又忍下去了,怕打扰了她,惹她不高兴。 过了好一会儿,他腿都快坐僵了,陆溪才收起吉他。 他也赶紧跟着站起来。 陆溪看她一眼,抿了抿唇,直接把吉他递给他,谢珩没多想,顺手就接过来拿好。 等反应过来,他:??? 她好过分! 不加他微信,倒是让他做苦力哦,儿子就是这么使唤的? 谢珩也嫌自己手贱,怎么就想也不想就接了? 不过,干了活儿,他瞬间有了底气,声音都大了,往屋里走的路上,他问陆溪:“你不是要他给我补习吗,怎么放弃了?” 陆溪云淡风轻地答:“你自己都放弃了,我不放弃,难道拿你爸的皮带抽你?” “……” 那画面,他脑子里单是勾勒一下,就觉得够够的。 忍不住嘴角一抽,故意道:“我是学渣,你不嫌丢人?” 陆溪:“你自己都不嫌丢人,我丢什么人?” “……你不是说你说我亲妈吗?” 陆溪淡定回应:“你不是说我是你后妈吗?” 谢珩步子一晃。 咬了咬后槽牙:“……” 心头无限茫然,又浮上丝丝缕缕的委屈。 他不就说了一两次吗,她就至于这么记仇? 他说不过陆女士,郁闷地不行,刚好宋思扬来他家,叫他一起去打篮球,谢珩干脆出去发泄一下。 由于心情不好,他今天气不顺,连连进球,宋思扬好几次差点被他撞到,还被踩了一脚,痛得快跳脚。 “不打了不打了,谁惹了你啊……”他一屁股在休息区坐下,疼得呲牙。 谢珩拿了冰水让他浇,他也坐下,冷着脸不吭声,宋思扬问了几遍,他才大致说了原委。 “许嘉铭?” 宋思扬颇为意外。 他知道许嘉铭搬来了,正巧,就住在谢珩家旁边,这几天还一起打过几场球。 他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想到什么说什么:“他该不会对陆女士有意思吧?” 最近,谢珩怪得很,不让别人说后妈这两个字,他只好跟着谢珩一起称呼陆女士。 “有意思个屁!他敢?”谢珩一瞪眼,把篮球都扔得老远。 宋思扬真是服了这个小霸王,他忙道:“不敢不敢,我乱说的。” 等脚上好点,他想了会儿,又道:“有没有可能,是她在用激将法,故意激怒你,想让你答应补习?” 谢珩一听,眼中瞬时一亮。 有可能啊…… 只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谢珩球也不打了,先送一瘸一拐的宋思扬回家,接着火急火燎地往自家赶,在二楼书房找到了陆溪。 她开着门,在看一本书。 封面是一个时装模特,《设计美学》。 女人微微抬眸,看他带着一身汗,略嫌弃地皱了皱眉:“去洗澡。” 带着汗乱跑,着凉了怎么办? 是嫌弃他臭? 谢珩有些扎心,悻悻地关上门,五分钟冲好澡又急匆匆杀回来,还撞上佣人给陆溪送甜品。 谢珩翕动鼻翼,嗅了嗅。 是榴莲。 榴莲班戟装在宝石绿的小碟中,分外诱人,气味也十分霸道。 谢珩皱了下眉,不太喜欢榴莲的味道。 陆溪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嫌弃,她勾勾嘴角,可以,这点倒是随了他爹,谢以朝闻到榴莲,就要退避三舍。 “有事快说。”陆溪淡声道。 谢珩垂了下眼。 他想过了,要他答应补习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她得先加他好友。 哪有不加儿子先加外人的道理? 但是不能明着开口,否则他明礼扛把子的脸面往哪儿搁? 还好,他动动脑子就想到了办法,先问她:“你微信里有几个人?” 陆溪用小银叉挑起一小块吃进嘴里,边品尝边道:“两个。” 一个杨一晗,一个许嘉铭。 谢珩夸张地嗤一声:“才两个,好少哦,我有两百多个。” 虽然大部分是球友和游戏队友。 骄傲地挺直胸膛。 陆溪看他一眼:“哦,那你好棒棒。” 谢珩不计较她的嘲讽,十分大气地回答:“你好友这么少,真寒酸,本少爷勉为其难,你加我吧,让你多一个好友。” 陆溪看他如看哈士奇。 “我早就加过你,你没同意。” 谢珩的笑容僵住。 不会吧? 他赶紧拿出手机,从已过期的好友申请里往下翻,翻了好几下,竟真的找到了陆溪的头像。 “我、我没看到……那再加一次吧。”小谢有点懵,期待地看着陆溪。 女人眉眼如画,冷淡地道:“不加。我不要面子的?” 第23章 第 23 章 陆溪冷淡拒绝了他,语气很笃定,没求情的余地。 他……才不求她呢,爱加不加。 但这趟还是有收获,至少谢珩知道她很早就加了他,比加许嘉铭早太多。 回房间的路上,他握着手机,又看了眼那条过了期的好友申请。 有点后悔。 每天加他的人很多,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号早就流出去了,他很烦,一个都不加,所以那些好友申请通常看都不看。 没想到陆溪会加他啊…… 估计是找管家要的微信号吧……谢珩想到,其实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所以跟她关系很差,就算看到了,肯定也不会加。 说不定还得拉黑她。 这么一想,他反倒庆幸起来。 陆女士脾气好大,要是被拉黑,他估计这辈子别想加上她。 谢珩惬意地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忽然想到什么。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抓起手机,手速飞快地给许嘉铭发了条消息。 【你妈加了陆女士好友没?】 许嘉铭几乎是秒回:【当然加了。】 谢珩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他知道了。 两个好友,那说明她也没加他爸啊。 这么一想,他心里更平衡了,嘴角笑意都收不住,老谢也不过如此嘛,甚至还不如他。 至少,陆女士主动给他发了申请。 但肯定没给他爸发,否则他爸可不会拒绝。 今晚的夜色真美。 今晚的小少爷格外神清气爽。 谢以朝八点多才到家,他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没在一楼见到陆溪,问过佣人,才知道陆溪在房间里。 他这才放心。 但还是打算去三楼看一眼。 谢以朝从没表现出来,但他最近常常隐隐的担忧,不知道陆溪会不会忽然消失。 总要亲眼看到才安心。 他和谢珩一样,在家里不爱用电梯,从楼梯上去,也当是顺便锻炼,经过二楼时,男人微微顿足。 想了想,朝谢珩房间走去。 自从那天早上,他和儿子一起被陆溪“批评”后,谢以朝发觉了他做父亲的失败之处。 他们之间是太生疏了,他也需要对这个儿子适当的关心。 走到房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 谢以朝虽然很少亲口跟他沟通,但对他的情况很了解,他要是在家,不是打游戏,就是睡懒觉。 这回却不是。 他站在窗边,倚在墙上,两手插兜,一脸认真的模样。 谢以朝轻轻敲了下门。 谢珩回过神,扭头朝门口看过去,见他老爸人高马大的站在门口,差点吓一跳。 一脸的心虚。 “在干嘛?”谢以朝走进来,看了下他的书桌,干干净净,一张卷子都没有。 但也没打游戏,这是在干嘛? 谢珩摸了摸耳朵,满不在乎地冲谢以朝扯了扯唇,也不说话,伸出手指,指了指楼上。 谢以朝隐约听见了音乐声,像是吉他。 楼上是他和陆溪的卧室,谁在弹? 谢以朝看一眼儿子,他才高一,如今个子越发高,都快赶上他了,但自己高一那会儿,可没谢珩那么懒散。 除了学业,他还得学习商业知识,为以后接管集团做准备,家里给他请了商学院的老师上小课,还得学习马术,高尔夫等等,被父亲带着去跟他的生意伙伴认识,结交人脉。 相比起来,谢珩真是无忧无虑的闲散公子哥。 谢以朝默默垂手,无言片刻,接着屈指在他空白的书桌上点了点,沉声问:“放假七天,你就没有什么计划?” 谢珩一噎。 有倒是有,睡觉打游戏打球看电影。 但这肯定不是他爸想听的“计划”。 看他脸色郁郁不乐,谢以朝心里有了答案,他说:“不用回答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溪要他夸儿子,他明白这个道理。 但,谢珩也得有点作为,才有可夸之处,这也是自己的原则。 不应该在没用的地方让他太过膨胀。 …… 谢以朝转身便走。 “对了爸,问你个问题,”谢珩扬了扬下巴,笑得张扬,“你有她的微信吗?” 谢以朝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陆溪。 他摇了下头,“没,怎么了。” 谢珩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没什么,我哥们儿许嘉铭就有。” 四舍五入,就等于他有了! 谢以朝:? 许嘉铭又是谁? 一脸得意地,跟他说这干什么? 谢珩“报完仇”,顺畅地出了口气,真难得,能在他无所不能的老爸脸上看到迷茫的表情。 那一下真痛快! 不过,也就那一会儿。 谢珩揉了揉脑袋,坐在书桌上,目光凝滞。 计划……他从未想过。 他已经在改,每天去学校,不打架不闹事,但显然这还不够。 这会儿,他老爸肯定去书房工作,她还没睡。 或许,他可以找她聊一聊…… 卧室里。 今天第一天学吉他,正处在兴奋劲头上,反正谢以朝还没回来,陆溪索性就在房里练琴。 谢以朝走到门口,握上门把手,顿了顿,又敲了下门。 “进来。” 陆溪已经能分辨出谢以朝和其他人敲门的区别。 管家和佣人比较谨慎,谢珩敲门比较急,至于他,则最自然,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推开门,谢以朝看见陆溪抱着吉他,坐在窗边的单人小沙发上,他抬了抬眸。 “你会弹吉他?”谢以朝有些意外。 陆溪会的技能,似乎比他想象中多很多。 陆溪头也不抬,“刚学第一天,离会还远着呢。” 想起刚才在楼下隐约听到的琴声,谢以朝听着还不错,他走到陆溪边上,解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边,问:“请了老师吗?” “请了,就住隔壁,我跟你提过的,杨一晗的儿子,小珩他同学许嘉铭。” 谢以朝微微蹙眉。 陆溪要学吉他,他肯定是支持的,她这次回来,不像以前那样爱去逛街,和其他太太小姐们聚会,更爱待在家里,能培养点兴趣爱好,打发时间也很好。 但是,不请名师,请一个高中生? 许嘉铭…… 谢以朝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对音乐不是太懂,但也不是乐盲,听见她反复在弹一段旋律,他倾下身,稍微凑近了陆溪。 陆溪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弹得不好,先别听。” 在老师面前弹,或是自己练习,包括刚才在花房里,逆子听着,她也一点都不紧张,可不知怎么的,这男人忽然靠近,她有些不自在,手指一紧张,还弹错了个音。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听。”谢以朝目光深深地,和她近在咫尺,仿佛呼吸都能交错相触,“你有天赋。” 陆溪耳朵微微发热。 同时,眼睛也亮了亮,“你懂这个?” 谢以朝垂了垂眸,视线落在她微微翘起的嘴角,顿了顿,说道:“不太懂,直觉。” 他刚才进门,本打算看一眼陆溪就去书房,门没关。 而此刻,站在走廊上的谢珩不小心听到了自家老爸吹彩虹屁的全过程。 “……” 对不起,他牙有点酸。 肉麻死了。 不懂就不懂,不如像他一样,勇敢承认,考试遇到不会的选择题,他都懒得瞎蒙,直接空着,还什么不太懂…… 他老爸需要诚实一点。 这就是所谓的,男人的自尊心?在老婆面前,不可以承认自己不行? 啧啧。 刚才还一本正经地摆姿态教育他,一转头到陆女士面前,闭着眼睛乱夸,怎么要夸儿子,就只会阴阳怪气夸头发了? 鄙视。 他以后是绝对不会长成这样的大人的。 谢珩皱眉,心里有些烦躁。 他爸怎么回事,还不去书房加班?他还想跟陆女士说话呢。 就在这时,谢以朝想到什么,问:“那天路易斯的邀约,你考虑好了吗?” 陆溪:“还没,不过我明天约了去他公司参观一下,再说吧。” 谢以朝微微颔首:“你如果喜欢,那就去,不用顾忌小珩,他该学会自己独立。” “嗯,知道……” 陆溪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落在他心上,却轰然砸出一道惊雷。 他虽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似乎是,她得到了一个很不错的邀约,却因为他的原因犹豫要不要去。 回到房间。 谢珩不在状态,脸色也不好。 其实有好几次,他都想问陆溪,这些年她去哪儿了,当年是怎么回事,既然一直活着,为什么十多年都不回来看他。 有过不解,也有过埋怨。 但他不想成为她的绊脚石。 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好了,他都不是小孩子了…… 她真的是因为他,要放弃好机会吗? 他心里不是滋味,酸酸的,忍不住有些自责。 睡觉之前,谢珩心里有了决定。 他要帮她打消顾虑,向她证明不是小学生,不需要人在家看着。 翌日。 陆溪跟路易斯大师约的是下午两点,这次见面,肯定不能迟到,陆溪早早准备妥当,一点半,她坐上自家车。 冷不丁的,谢珩像一道风从门里钻出来,拉开车门,直接坐进来。 陆溪:“你干嘛?” 谢珩心里有些紧张,面上却淡定:“家里无聊,你去哪儿,带我一起去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这次会面也非正式,陆溪略一沉吟,便答应带上他。 快到k.c公司,陆溪忽然接到路易斯助理的电话,说是大师的飞机晚点了,会迟到,安排了他的侄子暂时接待陆溪。 “没问题。” 陆溪今天的目的,只是想近距离感受一下她喜欢的品牌,就算见不到大师,能有这个参观的机会也足够了。 很快到公司,陆溪带着谢珩,前台接待他们,带他们到ceo所在的高层办公区。 秘书敲门后,陆溪便走进去。 这是一间未来感很强的办公室,踏进来,仿佛走入了小说里的赛博朋克世界,谢珩瞬间被吸引。 陆溪倒是不感兴趣,她第一眼,先注意到办公桌前,西装革履,俊美而清冷的男人。 正要打招呼,那男人看见陆溪,眼神忽然呆了呆。 他站起来,惊喜地脱口而出:“溪溪?真的是你……” 谢珩瞬间回神,莫名其妙盯着男人:这他妈又是谁? 第24章 第 24 章 陆溪皱起眉,有些怔忪。 对方是在叫她? “这是谁啊?”谢珩不满地看着陆溪,一头蓝毛像是要竖起来的刺猬。 陆溪沉默了下,这谁?她还想问呢。 身后的秘书没料到这情景,她出声提醒了句:“陆小姐,这是我们叶总。”又对叶司盛道,“叶总,这位陆小姐是路易斯先生的客人。” 叶司盛顿了顿,看向陆溪,眼中的惊艳又叠加了一层,“原来你就是我叔叔的客人。” 谢珩更迷糊了。 他到底是认识陆溪,还是不认识,刚才叫那么亲热,总不能是认错人了吧。 陆溪根本不认识他。 按理说,这位叶总生得俊美,五官深邃,还有几分混血感,相貌这么出众的男人,她见过应该不会轻易忘记。 见她不说话,谢珩有点着急,他正处在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纪,何况眼下,他弄不清楚状况, “你……” 刚开口,就被陆溪淡淡地一瞥给憋了回去。 谢珩忍了忍。 出来时她说过,带他一起来可以,但别乱说话。 这话他懂,翻译一下就是别给她丢人。 陆溪见过不少大场面,即便是面对知名奢侈品集团的ceo,她也丝毫不紧张,只是冲叶司盛微微颔首:“叶总你好。” 女人眉眼如画,气质不俗,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云淡风轻。 叶司盛刚才有些失态,那也只是一瞬间,他也点点头,恢复平日里的精英气质,“你好。” 他吩咐秘书:“先招待一下陆小姐,我十分钟就忙完。” 既然他在忙,陆溪当然愿意先等一下,反正来都来了。 秘书带她和谢珩到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区,然后奉上咖啡和点心。 其实秘书心里有点犯嘀咕。 不是说这位陆小姐是路易斯的客人,只是让叶总暂时接待一下吗?怎么……叶总这么重视,明明下午有个重要会议,居然说只忙十分钟? 难道叶总对她…… 秘书稳了稳心神,没多探究,反正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上司很看重的客人,得好好招呼,不能得罪就是了。 陆溪:“谢谢,不用忙了,我们自己坐一会儿。” 等秘书走后,没外人了,谢珩也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偏了偏头,不想表现得太好奇,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偷瞄陆溪。 动作还特别明显。 他故意的,就是要等她不高兴,她发脾气,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提问了。 然而陆溪无比淡定,喝一口咖啡,再品尝送来的点心,惬意得仿佛在自家花房里,没有半点不自在。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淡淡朝她递来目光,伸出手,言简意赅地说:“纸。” 桌上有抽纸,但在谢珩那边。 “……” 这架势,怎么感觉她跟皇太后似的,伸着手要他伺候? 除了她,就没人这么使唤自己。 谢珩心里抱怨归抱怨,然而手比脑子快,不仅给她抽了纸,还顺手给她擦了指尖。 “行了,也使唤我了,该说了吧?”谢珩藏不住心事,立马“图穷匕见”,转过身,跟问口供似的,英俊青涩的脸上满是好奇。 陆溪慢慢转动目光,看着他,轻笑一声:“谢谢?” 少年一怔,皱起眉:“我不是问这个,刚才那男的,你们认识?什么关系?” 陆溪:“没关系,不认识。” “怎么可能,你骗我呢。”少年桀骜地抬了抬下巴,很不好惹的样子。 看在陆溪眼里,却像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幼狼崽子在冲她呲牙。 她笑了笑:“你还挺八卦,怎么对学习没这种求知欲?” “……”谢珩一噎,心虚地闭了嘴。 家长的杀手锏之一,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歪到学习上,将孩子问得哑口无言。 打篮球?要是把这劲头用到学习上,早上清华北大了! 打游戏?有那时间不如多做两张卷子! …… 谢珩常听同学这么抱怨过。 家长要老是这样,特别没意思,想想都觉得烦。 但陆女士这副淡淡的神色,一看就知道不是真要吐槽他学习,是为了敷衍他,故意转移话题! 有鬼。 谢珩抿了抿唇,心中疑窦渐生,他更加笃定,今天要跟紧了她。 那什么叶总,一见面就管她叫溪溪,连他爸都没这么亲热的叫过她呢。 穿西装,还长那副模样,谢珩想到一个词:斯文败类。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 叶司盛是不是好东西,陆溪不清楚,她是真不认识他。 至于对方怎么想的,为什么见到她会那么叫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除非对方主动讲,否则陆溪不会问。 问来干嘛? 她也没打算跟叶司盛结交,反正她不记得这个人,就说明哪怕认识,这个人也不重要,要是对方不提,那她也装作没听见,免得彼此尴尬。 这是属于成年人的默契,谢珩现在不会懂的。 还好,叶司盛很准时,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这回他很正常,克制有礼地管她叫陆小姐。 是谢太太……谢珩当时挺想这么纠正,又怕被陆女士眼神杀,他只能悻悻地忍住。 原本是跟路易斯约好,现在他赶不过来,陆溪干脆提出,能不能带她在公司参观一下。 “不用麻烦叶总,如果方便的话,让您下属带我看一看也行。” 陆溪没那么自以为是,她还不是路易斯的弟子呢,哪好意思麻烦人侄子。 谢珩巴不得如此。 叶司盛却笑了笑,“无妨,我正好有空,当然要招待好我叔叔的客人。” 他的秘书悄悄抽了抽嘴角。 明明有事情,现在推了,还不得她这个秘书重新安排时间协调人事?这个老板,有时忒让人头疼,想一出是一出的。 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会投胎呢?做了叶家小少爷,就有这样的资本,哪怕他不去争取,也有这样一个公司直接给他练手。 陆溪点了点头,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叶司盛,叶家小公子,那天在叶家的宴会上,她只见到了叶家大少,接近四十岁,很稳重的一个人,据说会是叶家未来的掌权人。 宴会上,陆溪偶然听到了几句,别人对叶家小公子的评价。 简单地说就是爱玩,不定性,前几年一直在国外,这两年叶董事长身体不太行,强行把人召了回来,分了一部分业务让他锻炼,以后辅佐叶大少。 陆溪那天听着,原以为是个纨绔子,就跟长大了的谢珩一样。 还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但闻名不如见面,传闻总是真真假假,陆溪跟叶司盛随意聊了几句,她发觉这位公子哥比外界传闻中优秀很多。 爱玩或许是真,但做事也不敷衍。 起码,他一眼就能看出谢珩身上那一套,全是自家品牌的男装线的秋冬新款。 叶司盛也是个会说话的妙人,他对谢珩道:“你穿这一套很好看,搭配也完美。” 陆溪挑了挑眉。 又夸了对方,又抬高了自家,起码这人情商高,很懂得说话的艺术。 陆溪也不谦虚:“我给他搭配的。” 参观的一路上,谢珩都闭口不言,只跟在陆溪身边,也不拿正眼看叶司盛。 突然被夸,他只扯了扯嘴角,满不在乎地样子。 叶司盛顿了顿,问:“对了,这小孩是你弟弟吗?” 一开始,他眼睛里只看得到陆溪,但这少年个高又挺拔,如同保镖一般,紧跟在陆溪身边,眼神里,透出再明显不过的警戒和保护欲。 虽然个子高,但少年跟成年男人间区别很明显,眼神,气质,还有藏不住的心思,都透露出他年纪不大。 谢珩没好气:……你才小孩,你全家都小孩! 他挺直了腰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高兴得明明白白。 虽然不爽,但心里还记得陆溪的叮嘱,生闷气,但忍着不闹,只当自己没听见。 陆溪抬了抬嘴角,很满意他的表现。 谢珩有时混了点,但能听得进话,再莽撞,也不是无所顾忌的混不吝,他发脾气懂得分场合,能忍耐住,气得微微脸红却不能发作,竟有些小可怜。 陆溪知道谢珩不愿意她提他们的关系,干脆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 叶司盛暂时还不知道陆溪的身份,以为他说对了,也没追问,接下来便认真地带她参观。 有ceo带路,除了一些进内部员工能去的地方,其他部门简直畅通无阻,当然,陆溪对那些地方也无所谓,她只对设计部门感兴趣。 毕竟是她一直喜欢的品牌,能近距离接触,看着部门里,那些穿着时尚摩登的助理设计师忙碌,不时还有模特穿梭其中,快节奏,忙而不乱,即便看到顶头上司驾到,也没因此影响正常工作。 陆溪看到,都微微有些手痒。 这样的工作环境压力一定很大,但或许,能激发更多灵感。 墙上裱着部分手稿原图,全是出自路易斯大师。 设计师,才是一个品牌的灵魂。 如果能跟在他身边学习,感受他的设计理念和风格,那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陆溪很心动,她跃跃欲试,已经打算要答应了。 看她眼睛发亮,叶司盛微微一笑,说:“下星期,我们有一个内部试衣走秀环节,为新品发布会做准备,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来参观。” 陆溪有些意外,问:“这种场合,外人可以来看?” 叶司盛眼眸闪了闪,“如果是设计总监的弟子那当然可以。” 陆溪看他一眼,唇角轻轻上扬,对他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叶家小公子,说话真是有意思得很。 她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 她这一笑,平白让人感觉到漫不经心的风情,叶司盛有所触动,忽然后悔起来,顿了顿又说:“或者,作为本人的朋友也没问题。” “……” 谢珩真是看不惯这家伙。 好歹是个总裁,平时就这么撩妹的?能不能矜持一点? 陆溪却没什么反应。 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异性的优待,就算看出什么,也无动于衷,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客气地回答:“我会考虑。” 叶司盛进退得宜,就算有什么企图,他也很有分寸感,不油腻,不惹人讨厌。 内部走秀…… 那不是能提前看到新品?近距离看模特走秀? 陆溪面上淡淡的,却有些心痒。 真的很难拒绝啊…… 参观完设计部,叶司盛还带他们去了一间成衣收藏室,里面全是大师早年的设计,整个收藏室打造得如同一个私人博物馆,很有感觉,要不是不方便,她真想仔细看看每一件的设计。 陆溪有些上头,轻飘飘的。 要是她也有这么一个收藏室,那得多有成就感…… …… 参观到这里,陆溪意犹未尽,但已经足够了。 她主动提出告辞。 “谢谢叶总抽出时间,再替我向路易斯大师问好。”陆溪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叶司盛:“是我该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能偷会儿懒。” 秘书是他老爹指派给他的,既是辅助,也是盯梢的。 很幽默。 一看就知道,这男人一定很会,陆溪抱着欣赏的心态,大大方方地多看了他几眼,然后礼貌告别。 谢珩全程都装哑巴。 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在电梯口,陆溪和叶司盛告别,他本想送他们下去,想了想,还是作罢。 不急于一时…… “下次见。”叶司盛笑意浅淡,正要顺理成章地找她要联系方式,这时电梯来了,陆溪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而一直跟着他,沉默寡言的少年,侧颜俊朗,表情孤高,抬步跟着一同进电梯。 只是,在他和叶司盛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轻声道:“她不是我姐姐,她是我妈。” 他从容地走到陆溪身边,电梯合上之前,他成功看到男人面上的错愕。 虽然转瞬即逝,但他还是爽到了! yes!!! 成功上分! 痛快出了一口气,谢珩整个人都放松了,回去的路上,他懒洋洋地歪在座椅上打游戏。 心情好,手感也好,游戏体验完美,他特别在状态。 一局结束,成功五杀,队友都故意起哄叫爸爸,谢珩愉快地勾了勾嘴角,看一眼陆溪,他愣了一下。 她靠在车门上,单手撑着脑袋,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好像心事重重的。 少年抿了下唇,想到什么。 他没忘记他今天本来的目的。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伸出长腿,用篮球鞋轻轻碰了下她的长靴,又迅速收回脚,说道:“那什么,我今天不想在家吃吃饭,吃火锅吧,我请客。” 陆溪皱了皱眉,问:“你觉得,我去那家公司,跟路易斯大师学习好不好?” 谢珩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问他的意见。 所以,真的是因为考虑到他才在犹豫吗? 说实话,他其实不希望陆溪去,他总觉得那个男人不怀好意,到时候近水楼台,他说不定就要缠着她。 可是她似乎真的很热爱那个行业,刚才在设计部,她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谢珩也纠结。 但他才不会那么自私呢,又不是又哭又闹要妈咪陪的幼崽。 少年皱眉,故意冷着脸,头撇向一边看着窗外:“你想去就去,不用问我意见,也不用考虑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其实……”陆溪缓缓说,“比起去给别人打工,我更想独立设计,创立一个自己的品牌。” 谢珩一口气顿住,他眨了眨眼睛,高兴地转过头:“可以啊!这个好!我支持!我可以给你当模特!” 陆溪:? 他在激动个什么劲? 谢珩忽然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有点丢脸。 他尴尬地咳了两下,找补道:“不过是要收、收报酬的,不白给你干活。” 第25章 第 25 章 陆溪挑眉,一双眉目转了转,“那算了,给你钱,那不成了雇佣童工?” 谢珩:“……报酬不一定是钱!”谁缺钱啦? 他不太高兴。 这次他可是为她考虑,要知道,他不喜欢一直试衣服,很无聊很磨人,换了别人,给他多少钱都不干,她居然拒绝? 累了。 算了。 谢珩扭头看窗外。 今天出门时还是晴天,下午就转阴,雨说下就下,阵仗还不小,噼啪地砸着车窗。 有隔音玻璃,车内不是很吵,反而像是催人入眠的白噪音。 司机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绿灯。 大街上,许多行人都没带伞,雨突然砸下来,人流涌动,许多人跑起来,骑电动车的也加快了速度。 冷不丁的,有人瞧见了路边一辆黑色豪车,除了漂亮流畅的车身引人注意,最吸睛的却是后座车窗映出来的那张漂亮少年的侧脸。 冷淡而忧郁,一滴雨水沿着车窗滑落,看起来像是落泪了。 看得人呼吸一窒,动作都慢了下来。 然而亲妈如陆溪,见了谢珩这副自闭的模样,却忍不住好笑。 他的意思她明白,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怎么气性这么大? 陆溪想了想,学他刚才的样子,伸脚踢了踢他的篮球鞋,“好了别闹,说正经的,你要请我去哪里吃火锅?” 谢珩顿时收起忧郁少年脸,换成暴躁猫猫脸。 他看了眼自己崭新干净的篮球鞋。 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我再跟你科普一件事,不可以踩男生的篮球鞋,懂?” 陆溪顿了下,缓缓眨了眨眼,杏子眸里闪着细碎柔和的光。 好奇怪,她最近怎么越看大崽子,越觉得他可爱?尤其是他凶巴巴,不高兴的样子,她总会脑补一只呲着牙的幼狼,而且是q版的。 “知道啦,以后不踩了。” 陆溪收回脚,看他头上翘起了一小撮的蓝色呆毛,就想给他按下去,可刚伸出手,还没摸上他的头,又想起他另一个科普。 谢珩紧张地僵了一下,已经看出她的意图。 这时她却垂下了手,“差点忘了,男孩子的头也不能随便摸是吧?不摸不摸,放心。” “……” 放什么心? 谢珩攥了攥手指,忽然有点后悔。 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其实,篮球鞋踩就踩了,反正她力气也小,又踩不痛,他一个男子汉这么斤斤计较好丢人。 至于摸头,其实又有什么所谓?头又不是纸糊的,摸一下会掉?何况……她动作还……挺温柔的,明明他还挺喜欢那种感觉。 他可真是矫情。 陆溪没察觉到自家鹅子傲娇又纠结的心态,她自行在网上搜索,找了家评分高的火锅店,直接让司机开去那里。 谢珩没意见,反正他说了请客,随便陆女士想吃什么。 等到了地方,他傻了眼。 花胶鸡火锅? 花胶他知道,补品,鸡他也知道,但这俩玩意儿能放在一起煮?确定不是黑暗料理?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陆溪向他倾情推荐:“很好吃,适合秋冬季节,补身体还养颜美容。” 谢珩更无语。 他现在身体不知道多棒,还需要补? 至于美容,那跟他有关系? 无奈陆溪很喜欢的样子,谢珩便收起了不情不愿的表情,决定试一下。 陆溪从网上评分看到,这家店太火,每次都要排队,但今天人少,进去就有座位,可能是突然下雨的原因。 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花胶鸡火锅跟牛油辣锅不同,很讲究食材,吃的就是一个鲜味,价格也会贵一点,店员拿来菜单,上面的锅底还分为个档次,最贵的锅底里面加了松茸,要价两千。 以陆溪的消费观,加上这个食材,她觉得不贵,毫不犹豫就点了带松茸的。 谢珩笑了,撇了撇嘴:“你倒是不跟我客气。” 陆溪手托着脸,理直气壮地反问:“你的钱是你爸给的,我花的他的钱,客气什么?” ……好有道理。 吃火锅有个优点,就是不用等很久,服务员很快端上来锅底和其他配菜,陆溪跟谢珩吃饭,不用讲究什么,自顾自地开涮。 她吃到美味的东西,心情十分惬意。 谢珩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一直都在花他老爸的钱,还总洋洋得意跟他叫板,难怪底气不足。 花别人的钱,哪有资格不听话? 火锅很香,谢珩动了动筷子,顶级的食材吃进嘴里,他却觉得索然无味。 必须得想点办法。 陆女士是豪门太太,可以名正言顺花他爸的钱,就这样,她还在想着搞事业。 他目光一闪,骤然有些直不起背。 谢珩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给许嘉铭发了条消息。 【哥们儿,帮个忙,要是有空来给我补习功课?】 【还有,你知不知道什么赚钱的门路?你办法多,帮我想想。】 许嘉铭:【……】 他已经在给谢总的老婆上课。 现在还要给他儿子上课。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去找谢珩他爸要钱,非要说的话,这倒是个赚钱的门路。 …… 快七点,谢以朝回家时,外面还下着大雨。 陆溪和谢珩都不在。 这几天学校放假,谢以朝便暂时撤了那些跟着谢珩的保镖,从管家口中,才知道两个人在外面吃火锅。 “就他们俩?”也不叫他。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谢珩也不嚷嚷着她是后妈之类的话。 谢以朝知道迟早有一天,谢珩自己能想通。 他从没说过,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个儿子很蠢,他只是思想幼稚,认知不足,性子还执拗,只是需要一个改变的契机。 现在这个契机似乎已经来了。 做父亲的自然欣慰。 却还有一点点的不适应,觉得自己像是被排挤了,成为了家里人气最低,最不受欢迎的那一个。 这么不成熟的想法太奇怪,谢以朝心底笑了笑。 他怎么像是被儿子给影响了,最近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 书房里。 过了没多久,谢以朝接到一通电话,看到来电人,他神情顿时变得冷肃。 是当年陆溪失踪后,他专门聘请的私人侦探,为他寻找陆溪的行踪,只跟他单线联系。 这些年毫无收获,但他一直付他薪水,直到上个月。 “什么事?” “是这样的,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跟您说一声,叶氏那个小公子,他早些年和您一样,一直在查您太太的踪迹。” 谢以朝淡淡道:“我知道,他不是早放弃了吗?” “可是我听说,他今晚又花重金请了个私人侦探,又要开始查,还说只要能找到她,多少钱他都肯给。” “……” 谢珩紧皱起眉,稍稍用力攥住手里的钢笔。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其他男人觊觎自己的妻子,之前是看他年纪小,而且陆溪已经失踪了,他懒得计较。 十几年了,怎么突然又发疯,受什么刺激了? 叶氏…… 男人凝眸沉思,表情很不好看。 管家进来给他送茶时,被先生这么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惨了惨了。 该不会是少爷又闯什么祸了?要不就是其他人,或者是公司要倒霉。 只要不是少爷就行,就算是,太太回来千万得哄哄先生。 谢以朝没喝那杯茶,他脸色微冷,淡声问:“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吃饭?” “知道……”管家报上火锅店名。 谢以朝站起身,拿起外套穿上,吩咐备车,然后大步走出书房。 他很少有这样冲动的时候,但今晚他无心工作,只想立刻见到陆溪。 …… 火锅店。 陆溪吃了个七分饱,其中两分给了酒精,店里的招牌桂花酒酿,喝着很是清甜,酒精度也低,装在精致的瓷瓶里,她喝了一瓶,又点了一瓶,自我感觉良好。 谢珩今晚发现自己赚不了钱,非常悲伤,也想来一瓶。 “未成年人在外面喝什么酒?”陆溪拒绝了他。 然后起身去洗手间。 谢珩皱了皱眉。 看着她走得挺直,应该没事,米酒嘛,哪里喝得醉人?但他还是不放心。 索性转过头,一直盯着洗手间门口。 没想到,那什么非定律又应验了,陆溪出来后,几个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喝得醉醺醺,看见她,似乎有点蠢蠢欲动,眼神不太对劲。 谢珩憋了口气,起身,不忘拿起陆溪的包,冷着脸径直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住。 同时警告地扫一眼那几人。 敢招惹她试试。 要打架?老子不怕,来几个揍几个。 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少年个子高,气势足,威慑感十足,到底没人真敢来挑衅。 回到座位上,谢珩用手机扫码买单。 表情很高冷,酷酷的。 陆溪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微醺,她手捧着脸,嘴角压不住地笑意,心底仿佛奶油融化,暖融融,甜丝丝的。 被自己崽崽保护了呢。 真是……没办法形容的一种感觉,他虽然年纪小,可靠谱起来,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老爸?” 谢珩忽然抬起头,眼神诧异。 陆溪也是一怔,回过头,就见到谢以朝出现在身后。 她愣了一下。 毫无防备之时,冷不丁看见谢以朝那张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脸,心跳忽然变快。 这……她好像又被他帅到了? 不过,自家老公有个好处,不必不好意思,觉得好看,就可以盯着一直看。 “吃完了吗?”谢以朝面上不露情绪,“我今晚没事,来接你们。” 话是这么说。 但谢珩又不是傻的。 老爸一出现,那眼睛就跟粘在陆女士身上一样,他就知道,自己就是个捎带的。 他撇了撇嘴,抓起手机起身:“吃完了,我先上车,你负责管她。” 说完,他加快步伐离开,安心地把陆溪交给他老爸。 陆溪没说什么,和男人一前一后走出店门。 外面雨停了。 谢以朝走下台阶,朝车子走了几步,忽然发觉不对,转过头,却见陆溪还站在门口,皱眉盯着路面。 他问:“怎么了?” 陆溪有些娇气地咬了下嘴唇,看了眼自己的鞋,“有水。” 谢珩已经坐上副驾,他听见了,无语地瞪大眼睛。 什么啊,那地上的水又不深,走快点就过来了,她可真矫情。 实在不行……他背她过来算了。 谁让她是陆女士呢。 正要下车,却见他老爸又折返回去,低着身,轻松将女人横抱起来,面色淡冷,直到走到车边,他才低声开口:“到了。” 陆溪都没想到他会抱她过来。 她有些意外。 因为酒精的缘故,她又比平时要大胆,放得开一些。 就在谢以朝准备放她下来的时候,陆溪忽然抬手,轻轻柔柔地在他脸上摸了几下,笑眯眯地说:“谢以朝,我发现你还挺帅的,真的。” 谢以朝:“……” 晚风一吹,送来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作为丈夫,怎么会不了解太太的酒量?她喝醉了。 至于谢珩,他先是呆住几秒,看着那只还在他老爸脸上“肆虐”的手,脸色几经变幻,再也忍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 他老爸被调戏了?! 第26章 第 26 章 车里,气氛沉默而尴尬。 谢珩在副驾,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谢以朝则和陆溪在后座,一个玩手机,一直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家子在闹什么司机不清楚。 但他有点紧张。 因为避让电动车踩了下刹车,司机咽了咽口水,很努力的开稳,但车身还是轻微晃了晃。 其实坐在这辆改装过的豪车里感受并不明显。 但太太没系安全带,还晕乎乎着,她歪了歪,及时被身旁的男人扶住。 谢以朝轻声启唇:“开稳一点。” 语气不重,却让人感到十足的压迫感。 谢珩嗤一声,司机怕他老爸,他才不怕呢。 以前,他对谢以朝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畏惧,一是出于他父亲的身份,二是他老爸太强大,总是高高在上,仿佛无所不能,他甚至摸不透父亲的想法。 现在不同了。 自从有了陆女士,说句不好听的,他爸那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有人气。 就算他在外面人五人六,什么首富企业家,回了家也得被陆女士批评。 老婆矫情,也得配合,当苦力抱她上车。 就算被摸着脸调戏了,也不能发火。 哈哈哈! 连他都不如呢! 谢珩觉得今晚那三千多花得不要太值!这可比什么戏剧都好看多了。 “我……没事了。”陆溪脑子一晃,瞬间门清醒了很多。 她没真喝醉。 只是微醺,不至于喝到理智都没有,刚才摸男人的脸,那是话到了嘴边不吐不快。 摸一下脸有什么,又不会掉块肉。 陆溪坦然而且理直气壮。 但是现在搂着……似乎没那个必要? 谢以朝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淡而深远,语气却是听不出情绪:“你醉了,不要乱动。” 陆溪:“……我没醉。” 她有必要为自己正名。 不与喝醉的人论短长。谢以朝抿了下唇,手上微微施力,刚好让她可以靠在他肩膀上。 男人身上有种让人安心沉静的冷香。 陆溪眨了眨眼,觉得这么靠着挺舒服,于是就这样乖乖靠着。 谢珩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咳、咳咳——”他故意发出大声,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揶揄。 谢以朝看一眼他蓝得发亮的后脑勺。 “还没问你,出来吃饭就吃饭,怎么让她那么多酒?”男人沉声质问。 少年肩膀一僵,接触到父亲淡漠的目光,却无形中透着威严,他到底还是有点惧怕的,小声嘀咕了句:“她喝的米酒,谁知道那也能喝醉?” 要是在游戏里,他高低得骂一句“又菜又爱玩”。 但现在,菜的是陆女士,可她能在老父亲嘴边拔毛,把他的总裁老爸当人肉靠垫使,挨骂的却是他。 但这回以后,他是彻底记住了。 陆女士人娇气,出来得好生伺候着。 不能太吵,她会晕。 不能沾酒,她是一杯倒。 …… 到家后,时间门还早,佣人都没睡,谢以朝吩咐人给陆溪煮一碗解酒汤。 陆溪觉得他夸张了点,扯了下他的衣袖:“没事了,我就是微醺,现在清醒了。” 谢以朝不以为然地说:“喝了会舒服一点。” 说完,顺便牵起了她的手,将谢珩抛在身后,径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陆溪微微一怔。 眼神向下,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心里微微一动。 他们是夫妻,牵个手也没什么,但他们很少牵手,除了在婚礼上,以及婚后一些公开场合。 陆溪一直觉得,牵手是比拥抱,亲吻更浪漫的行为,古话才会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他们是联姻,本就没有爱情,没事牵手,她反而要怀疑他鬼上身。 可现在似乎有所不同。 男人的手心干燥温暖,传出令人安心踏实的感觉,陆溪缓缓看向他侧脸,虽然依旧英俊,棱角分明,但他已经不再年轻,没了二十出头的锐气,变得更体贴了。 现在的谢以朝,已经是别人眼中的商业大鳄,要财富有财富,要权势有权势,恐怕是跺一跺脚,商界就要经历一番地震,许多人怕他,敬他,陆溪却觉得,比起以前,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谢以朝。 回到房间门。 谢以朝知道,陆溪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他先解了西装,将领带也松开,摸了摸陆溪的额头,感觉温度没问题,这才说:“今天就别泡澡了,淋浴吧。” 陆溪“嗯”了声,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她又不是傻鹅子。 谢以朝看着她,在橙黄色暖光下,目光幽深,冷峻的脸庞也覆上一层暖意。 他的手顺着她额头划下,最后停在她左脸,大拇指指腹轻轻摸索了几下。 她的脸柔软,吹弹可破,手感很好。 谢以朝原本没多想,只是想探她温度,可刚才不知怎么的,被她明媚又骄矜的眼神看着,心里忽然一乱,没管住手。 而现在,错也错了,他竟有些不想撤回手。 陆溪:? 这是在报复她刚才的调戏? 大男人,不至于这么玩不起吧? 谢以朝到底自制力惊人,他不动声色地垂下手,也压下眼底那一丝异色,镇定道:“以后在外面尽量少喝酒,除非有我在。”他顿了顿,“小珩在也行。” “……知道了,我有分寸。” 陆溪和他错开眼神,拧了下眉。 只不过,男人太过无微不至,她心里忽然有些异样。 冷不丁地,想到了她从一部恋综里学到的一个词:爹系男友。 那谢以朝现在岂不是……爹系老公? 睡了一晚上,如往常般相安无事。 陆溪这天却起了个大早,连谢以朝都觉得意外。 她实在是有些亢奋。 想到自己要搞事业,创建自己的品牌,设计她喜欢的衣服,她就激动得睡不着。 但她只是醒了,没起床,眼看着谢以朝起床换衣服去跑步,回来又冲了个冷水澡,精神奕奕的上班去了。 陆溪:“……” 手机忽然开始烫手。 跟他比起来,她好像有点太咸鱼了。 人家已经到了巅峰,还那么有自制力,跟他一对比,她简直像个空有白日梦的咸鱼学渣。 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谢珩面对他老爸,总是压力大了。 等到早餐时间门,她跟谢珩在餐桌上碰面,她忍不住扯了扯唇。 这都十点了。 正常的高中生起得早,睡得晚,一心学习,再看他,毫无紧迫感,这个点才起,还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睡眠过分充足。 他才是学渣,她最多算是咸鱼。 吃了早饭没多久,许嘉铭来了家里,还有杨一晗。 她带来了一瓶美酒,和一份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前两天在欧洲拍戏,朋友的酒庄送我的,我尝过,味道不错,巧克力也是当地的。” 杨一晗知道,谢家不缺这些东西,只是一份心意。 陆溪昨晚刚因为酒,闹了点笑话,她接过系着香槟色丝带的红酒,勾唇一笑,让佣人拿去收好。 至于巧克力,当场就拆开一起吃了。 “是来找小珩的?”陆溪让佣人去叫他下来。 那家伙吃完饭就回房间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许嘉铭一贯的温和有礼貌,今天也是一副干净阳光的打扮,那头黑发剪得利落,看着十分清爽。 他笑着点点头。 谢珩很快从楼上咚咚咚地下来,刚好此时,宋思扬也来了家里,三个少年就一起出去了。 陆溪见过宋思扬,他家也住在别墅区,算是跟谢珩关系不错的。 “我中午不回来吃饭。”谢珩说完就匆忙离开。 宋思扬见他明明在跟管家说话,却怎么看着客厅,喊那么一嗓子干嘛? 再看一眼他手里的篮球,他有些诧异:“不是说去打游戏吗,打球我还得回去换鞋。” 谢珩:“谁说打游戏,去你家!” 宋思扬:“去我家打游戏?也行!” 反正他爸妈白天都不在家,到时候再叫个外卖,可以愉快的开黑一整天。 许嘉铭看他一眼,如同看个傻子,还是被蒙在鼓里,很可怜的那种。 他平静地说:“谢珩要我给他辅导功课。” “……”谢珩自觉有些尴尬,颇丢校霸的脸面,但在朋友面前,他也懒得在意那么多校霸包袱。 反正从他拜托许嘉铭帮他补习的那一刻,他早就颜面扫地了。 宋思扬:??? 啥玩意儿? 他一脸懵逼地拿出手机,翻出昨晚谢珩给他发的消息。 定睛一看,脸都绿了。 【明天借你家用用,许嘉铭给我辅导。】 他昨天在吃饭,就扫了眼,看成了“许嘉铭给我辅助”。 “……” 搞半天不是辅助,是辅导? 他好生郁闷。 他珩哥最近到底抽了什么风? 三人来到宋家。 谢珩之所以选这里,就是图这里在别墅b区,离得远,而且宋思扬爸妈跟他家没来往,不用担心泄密,否则他直接去许嘉铭家不完了? 但他还是丑话说在前头,警告两个人:“不准告诉任何人我最近在学习,否则朋友都没得做!” 许嘉铭寻思,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吗? 就听宋思扬拍着胸板,豪气干云地保证:“放心吧珩哥,绝对不给你抹黑!” “……” 许嘉铭抿了抿唇。 得,他这是掉进学渣窝了。 宋家有三个大书房,分别是他父母,和他自己用,也属他这间门最空。 宋思扬带他们进去,看一眼谢珩,还是不敢相信,他问:“来真的?确定?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打球?” 许嘉铭把背包放下,拿出一份文件夹,里面全是他针对谢珩的情况,整理出来的卷子。 他淡淡道:“当然,我收了报酬的,肯定认真负责。” 谢珩磨了磨后槽牙,“放心,我不赖账,但你得让我期中考试前进五十名!” 他不欠人情,答应了送一个球星签名的篮球给许嘉铭,那球星已经退役,签名版很难买到。 宋思扬:“……五十名那么多呢?这太难了吧。” “废话!”谢珩嗤一声,“偷偷的前进五十名,然后惊艳所有人。” “……” 许嘉铭无言以对。 前进五十名而已,能惊艳谁啊…… 谢家客厅里。 陆溪把杨一晗当朋友,告诉了她前几天路易斯大师的邀请,她打算拒绝,自己独立设计。 杨一晗眼睛一亮,笑了起来:“挺好啊,你审美好,自己会设计,自己玩怎么都行,”她顿了顿又说,“那老头儿脾气很差的,你不必受那个气。” 陆溪倒不担心这个。 她赞同杨一晗的前半句,她设计衣服,只为了自己开心,能赚钱最好,要是不能那就自娱自乐也行,反正她也不缺钱。 路易斯是她崇拜的大师,但他在业内的恐怖传闻她也听过不少,真的跟他共事,恐怕得累死她。 “也许有天我能穿上你设计的衣服走红毯。” 杨一晗语气真诚,陆溪听得飘飘然,笑了笑,又皱起眉:“还没想好怎么开始,找工作室,请员工,都好麻烦啊。” 陆溪是没工作过的。 她毕业就当了谢太太,没吃过一天社畜的苦。 杨一晗想了想:“找谢总帮忙啊,这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吧。” 她跟谢以朝不认识,但他的大名闻名在外,她自然知道他的实力,给老婆办点小事轻轻松松。 陆溪:! 对啊! 怎么这么简单的办法,她没想到?幸好杨一晗提醒了她。 这就叫灯下黑,明明昨晚就跟那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她却忘了跟他商量。 杨一晗能帮到陆溪,她也很开心。 中午她有工作,聊了两句后她起身告别。 陆溪这时候给李助理打了通电话。 “等谢以朝有空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有事找他。” 李助理抿了抿嘴。 在这世上能对谢总这么颐指气使的,也只有太太了。 只是,谢总脸色不太美妙,沉着眸,在思索着什么,眉宇间门萦绕着一股不快。 每隔一段时间门,叶氏的小公子总会送一份文件来,这是私事,连李潇都不知道是什么。 每当谢以朝看完,总是这副凛冽面容。 李潇让陆溪稍等,他敲门进去,谨慎地说:“谢总,您太太的电话。” 谢以朝吩咐过,只要是跟太太和少爷的电话,要第一时间门告诉他。 “嗯,你先出去。” 谢以朝淡了神色,合上叶司盛送来的文件,里面都是他请的侦探查到的琐碎线索,虽然都没用,但他隔一段时间门,就会整理好了送给他一份。 谢以朝明白他的意思。 信息整合,也许他那边查不到的,自己能有所发现。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一直明白叶司盛的心思,却没做过什么的原因,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仰慕他妻子的男人,做事也算磊落。 就算他们立场对立,也算是个可敬的对手。 何况……他也称不上对手。 “小溪?”谢以朝温声开口。 陆溪没察觉他的异样,兴致勃勃告诉他自己的打算,没半点纠结,直接大方的向他寻求帮助。 她一直以来,花他的钱都不带考虑的,根本没打算跟他客气。 谢以朝当然不会拒绝。 他发现,听见陆溪向他求助,心底忽然被什么轻轻抚了一下,方才那些不快全被抚平了,还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还有成就感。 “我知道了。”他并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声音听不出情绪,依旧克制。 顿了顿,谢以朝忽然轻声说:“这样好吗,晚上我接你出来吃饭,再谈细节。” 陆溪一怔:“晚上,出去吃饭?” “对,就我们两个。” 陆溪眨了眨眼睛,她握着手机,忽然从男人低沉的语气里意识到了那一丝暧昧气息。 他的意思是要和她约会吗? 第27章 第 27 章 陆溪喜欢约会。 在跟谢以朝结婚之前,她没正式谈过恋爱,却跟追过她,她也有过短暂好感的男生出去约会过,虽然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没在一起,但约会本身就很令人开心。 但是跟谢以朝约会,这是第一次。 “好啊。”陆溪想了想说,“我要吃清淡一点的。” 她习惯这样,给对方一个范围,至于选什么餐厅,由男方来选,要是这点决断力都没有,那还是别追她了,趁早放弃。 谢以朝的回复也很给力:“好,我知道一家吃醉蟹的餐厅,想去吗?” 醉蟹! 螃蟹已经很美味了,再用正宗的黄酒腌过,非常美味,陆溪很喜欢那个味道。 说来也巧。 在她做那个梦之前,吃的最后一顿,刚好有醉蟹,时隔不久,那个鲜甜的滋味,她现在还能想起来。 陆溪欣然同意。 谢以朝说:“好,晚上五点半,等我回来接你。” 陆溪眼神顿了顿,她记得,谢以朝的公司正常是六点下班,而他哪怕不应酬,不加班,回来最早也是六点半,今天突然提前一个小时…… 难道是为了跟她约会,提前下班? 陆溪心里一动。 追过她的人,有钱的花钱,有时间门的花时间门,然而只有谢以朝让她感觉到真正的诚意。 “嗯。” 挂了电话,陆溪望向窗外,浸在一片午后阳光里的宽敞庭院,愉悦的眯了眯眼睛。 老男人……还挺会的嘛。 她立刻行动起来,挑衣服,去附近的她常去的店弄了发型,没太折腾,纯粹只是给自己换个心情。 约会嘛,自然得有点仪式感,不是为了讨好对方,但她自己心情会很好。 重新回到家,才是三点左右。 陆溪在弄头发的时候吃了些点心,便没要厨房准备下午茶,她想起了一件事,径直走进书房里。 现在,书桌上摆了一个笔记本,平时她偶尔会用。 至于谢以朝的电脑,她是从来不动的,虽然他没有避着她,但万一里面有什么商业机密,被她不小心删了也挺麻烦。 陆溪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有接近一百多张图片。 全是她过去的设计稿。 陆溪没正儿八经学过设计,但大学读的是美术相关,画工对付设计稿绝对够用,她喜欢漂亮衣服,最开始只是感兴趣,有了灵感,就随意地画下来。 等到上了大学后,她认识了几个设计系的朋友,志趣相投,她也开始试着把她那些创意变成实物。 她还记得,自己做出来的第一件衣服,只是一件简单的阔版背带裙,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她特别有成就感! 那条裙子也成了她那个春季最爱穿的单品,可惜那年在叔叔家,不小心被婶婶亲戚的一个小孩儿泼了饮料上去,浅色的衣服洗不干净,就这么毁了。 她当时可心疼了。 后来她画得多,有灵感就画下来,但很少自己动手做。陆溪把设计稿都存进手机里。 谢以朝很守时。 五点二十五分,他就到了。 他的车停在庭院外面,没开进来,李潇要进去让管家请太太出来,谢以朝想到什么,制止了他,反而是自己拿出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陆溪差一点梦回学生时代。 那时候约会,肯定不能进家里的,都是等在外面接她,接到电话她才出门。 也因此,她下楼出门时,心情也更加轻盈。 管家知道她晚上不在家吃饭,见她面上带着轻松的笑,便和蔼地多嘴问了句:“太太是出门跟朋友吃饭吗……” “不是,是谢以朝。” 管家一愣,是先生跟太太约会啊…… 谢珩这时刚好回家,还拎着一个从宋思扬家里带出来的纸袋,里面装着许嘉铭给他布置的作业。 这个得藏起来,不能被发现。 结果他刚走到家对面,就看见他爸的车停在门口,接着,陆溪从里面走出来坐了进去。 ? 干嘛去? 车很快开走,像是都没看到他。 谢珩感觉不太对,这个点,他爸不在公司里跑回来干嘛? 他快步回家,见管家在门口,便问了句。 管家笑吟吟地说:“先生跟太太出门吃饭去了,小少爷也饿了吧?” “……” 谢珩瞬间门错愕。 出去吃饭,怎么不带他,昨天她可是吃了他一顿呢! 上车后,陆溪刚坐进去,还没认真看一眼谢以朝,就见他倾身向前,从副驾上拿出来一捧鲜花递给她:“送给你的。” 陆溪略一挑眉。 还有花收? 谢以朝可真是……进步神速啊。 收到花当然是开心的,陆溪低头嗅了嗅,明眸里含着笑意。花是很美的,只是主色调太粉,显得俗了点,她凭直觉,猜这束花不是谢以朝选的。 “谢谢,但这是谁选的?”陆溪故意问谢以朝。 他抿唇,看一眼开车的人,说:“李助理选的。” 李潇突然被cue,心里麻麻的。 这……谢总未免太实诚了吧,这种事就没必要讲出来了,多不浪漫啊! 陆溪闻言淡笑,没说什么,只是伸出细白手指,轻轻拨弄着一颗粉色波浪桔梗的花瓣。 谢以朝眼眸微敛,说道:“今天有些忙,下回我亲自选。” 助理松了口气。 谢总这话说得漂亮,总算补救了点,但还没抓到重点。 不等陆溪说话,他便认真地开口:“谢总为了提前下班,跟太太吃饭,他下午忙到都没怎么喝水,一直在工作……” 谢以朝打断他,冷淡地一瞥:“李助理,你今天话好像很多。” 李潇:“……” 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宫斗剧里,帮自家主子给皇上上眼药的奴才,吃力了不讨好。 他脸色讪讪的。 陆溪却忍不住牵起唇角,看一眼谢以朝,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那待会儿多喝点水。” 听出她在揶揄,谢以朝也不以为意,淡淡看向她。 女人笑得天真娇柔,粉色的花瓣衬着她的脸,有些黯然失色,反而不及她晃眼。 谢以朝默了默,手指在西装裤上轻轻摩挲。 餐厅在郊区一个湖中央,停了车,还得乘餐厅的船过去,连船夫和穿上的服务员都穿着古色古香的服装。 除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餐厅本身看起来还不错,风景也好。 谢以朝是提前订好位的,二楼包间门,能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湖景,经理亲自带路。 没想到,还没到包间门,谢以朝就碰见了认识的人。 那人大腹便便,亲密地搂着个年轻小姑娘,看见谢以朝,便眼前一亮,上前殷勤的打招呼:“谢总,好久不见,您可是太难约了……” 说着他一顿,看见陆溪,不由得呆住几秒,然后对谢以朝笑了笑,是那种独属于男人之间门,暧昧隐秘的笑:“谢总,这位是……” 谢以朝态度并不热络,甚至能称得上冷淡。 他说:“我太太。” 男人顿时一惊,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脸色有些不好。 陆溪没什么感觉,虽然觉得那人讨厌,倒也不影响心情,等坐进包间门里,她随口问了句:“那是你朋友?” 谢以朝皱了皱眉:“不是,一个暴发户,见过几面。” 陆溪懒洋洋地翻看着菜单,想起那人的样子,忽然联想到胖头鱼,她噗嗤一笑,看着谢以朝,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男人看着她,很配合的倾身向前。 陆溪轻声,却认真地开口:“谢以朝你答应我,以后千万别变成那样的男人。” 太油腻了。 那样她坚决要离婚的。 他脸上这才透出笑意,语气低沉,几分不经意的宠:“好,我答应。” 要是变成那副样子,别说陆溪了。 他自己都会受不了自己。 吃饭的时候,陆溪把她手机里那些照片拿给谢以朝看。 她慢条斯理地掰着螃蟹腿,一边看着谢以朝,有些期待,像是在等待夸奖。 谢以朝拿着她的手机,看得很认真,一张一张的翻,等翻到最后一张,他看完,斟酌了片刻,说:“全是女装,没有男装。” 陆溪:“……” 也对。 这才是谢以朝的正常发挥。 不过,男装却也不是不能设计,如果模特是谢珩那样的,或者是许嘉铭…… 陆溪正在脑补,忽然她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消息从屏幕上方跳出来。 许嘉铭:【阿姨,我想到了,可以请您帮我设计一件衣服吗?】 谢以朝抿了抿唇。 是微信消息。 而他还没有她的微信。 第28章 第 28 章 谢以朝眸色微异,皱了皱眉,仿佛在思索什么。 陆溪轻轻抬了抬眼眸,询问:“怎么了?” 男人看他一眼,摇头,把手机还给她,语气淡淡地:“有人给你发消息。” 陆溪眼睛一亮:“是小许同学吗?” 她现在就加了俩人,杨一晗这会儿应该在片场,没事不会给她发消息,那就只剩下许嘉铭了。 谢以朝眼神更淡了几分,看着她手指飞快地敲在屏幕上,并没说什么。 陆溪回复:【在外面吃饭,明天见面聊。】 明天正好有一节吉他课。 她发完消息,把手机放桌上,继续吃白瓷盘里的另一半蟹。 这家店味道很好,难怪生意不错,陆溪边吃边想着,待会儿打包带一份回去,反正醉蟹多放一夜更入味,她家小少爷和小许同学都爱吃。 他们来时还是黄昏,现在湖面上挂起一轮月亮,美景美食,陆溪对现在这一切很满意,还有她当下的状态。 她已经离那个噩梦很远了。 很庆幸,她没有按照原本命运剧本里那样早死,虽然生活发生了颠覆的改变,她一开始都很不习惯。 但是,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做独立设计师,那不妨多做一些新的尝试,陆溪用手托着下巴,眼睛里仿佛流动着清溪,饶有兴趣地开口:“我想,倒是可以设计男装试试看。” 谢以朝眼神微变。 他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地处理瓷盘里对半切开的螃蟹,他吃螃蟹跟陆溪一样,不会太讲究非要用工具,但他吃得很斯文,修长手指将蟹腿掰断时,动作不疾不徐,手背上露出漂亮的青筋。 陆溪是有点手控的,她很早就觉得他的手很好看,是那种漂亮,又不是力量感的男人的手。 正在欣赏,忽然听见男人缓缓开口:“你还挺宠这小男生。” 陆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嘉铭。 她没听出男人的语气,笑了笑:“不是你说的吗,都是女装,没男装,我忽然觉得设计男装好像也挺有趣的。” 谢以朝手指一顿。 她想要设计男装,是因为他说的话? 他感觉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总算化开了些。 “嗯,”男人语气沉稳,嘴角淡淡的上扬,“希望能早点看到你的作品……” 这话陆溪爱听。 设计师很需要灵感,有时不经意的一个片段,就能触发想象力。 比如刚才,陆溪就下意识想到,拥有这样漂亮双手的主人,如何对着镜子调整领带,那想必是禁欲又香艳的一幕。 她忽然就来了兴趣,想要设计男装。 只不过,要是能让谢以朝来给她当试衣模特就好了……但她也只是想一想,不会真的要求谢以朝这么做。 他已经给她提供了灵感,接下来还要出钱,提供资源……这就足够了,她可以拿着钱去找更专业的模特,这叫两全其美。 陆溪没那种“我要靠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志气,何必呢?多少人为了见谢以朝一面,能听他一句指点,或是得到一个投资的机会,都能挤破脑袋。 比如刚才那个男人,舔着脸想要跟谢以朝攀交情。 而这个“香饽饽”不是别人,就是她的枕边人,她何必放着近路不抄,去绕远路呢。 她不缺钱,对赚钱没有太大的欲.望,没兴趣去体会艰辛的创业史。 言归正传,陆溪简单地告诉谢以朝她的想法,开一间工作室,初始阶段不需要多大规模,她只是爱好,并不想牺牲太多的时间和自由。 谢以朝垂了垂眸,抿起一个浅笑,有些无奈。 只拿给他看她过去的作品,再随便讲两句,这么敷衍稚嫩的“项目计划书”,就跟闹着玩似的。要是他手底下那些负责人,敢这样糊弄他,第二天直接不用来了。 也就只有她了。 然而,他还只能照办,谁让他自己都很期待她为他设计的男装? 谢以朝说:“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人,明天她会联系你,有任何事你交代她做就行了。” 陆溪都微微一怔。 “就……这么简单?”这好像不需要特意出来吃个饭说吧。 谢以朝挑眉:“不然呢?” 陆溪冲他眨了眨眼,捏着蟹腿的手指都停了一会儿,她反问:“你在电话里不是说要聊细节?” 男人坐在她面前,拿过她的茶杯,往里缓缓添了些热饮。 然后看她一眼,眼神若有深意,“只是想和你出来单独见一面,说会儿话。” 没有其他人打扰。 陆溪微微一怔,她也看着谢以朝,故意歪了歪头,模样如少女般娇憨:“听起来像是约会呢。” 谢以朝:“嗯。” “是约会。” 陆溪一听,耳朵根忽然有些发麻,好像被他低沉的嗓音揉了一把。 提前下班,鲜花,带她吃好吃的,连说话都这么好听…… 如果要她给这次约会评分,她应该会给满分。 人够帅。 约会时没有讨厌的动手动脚。 而且因为是他,她吃东西时可以很放松,不用顾忌形象,甚至没吃够,还可以再点一份打包回家,不用有心理包袱。 出来时,陆溪感觉吃得刚刚好。 同样是先坐船回到岸边。 而这时,在车旁边站着一对小情侣,男的对站旁边另一个男的挥了挥拳头,“没看见人家有男朋友?乱搭什么讪?!” 接着又吼女孩子:“还有你,跟你说了多少遍别穿成这样出来!天天花枝招展地想勾引谁呢?!” 女孩子肩膀一缩,很委屈地推开他:“我怎么了,又不是我找别人搭讪!” 陆溪看一眼女孩子。 年轻漂亮,衣服搭配也有品味,从头发丝到手指甲都很精致,有种家境优渥富家女的调调。 明明只是穿着正常的连衣裙,陆溪左看右看,又看不出哪里不妥。 反观她那男朋友,不说别的,头发和衣服都随意极了,明明看着才二十多岁却有小肚腩,个子也跟女朋友一样高。 陆溪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别人的事,陆溪内心腹诽,但也不会管闲事,只是和谢以朝一起朝车子走去。 有路人看不下去,劝他们别在车库里吵架。 那男人正烦着,见有人走来,还没看清就喊:“少看热闹,谁多管闲事我就揍谁!” 然而陆溪和谢以朝已经走近。 谢以朝都没正眼看他一眼,轻轻搂住陆溪的肩,沉声出口:“让开。” “凭什么让这是你家车啊……”男人叫嚣到一半,冷不丁看清来人,个高肩宽,一身黑衣,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放松的气势,他一下卡壳了。 李潇刚看到,赶忙下车,直接不客气地推开那个挡在车前的男人,殷勤地拉开车门,“谢总,太太。” 谢以朝示意陆溪先进去。 他放在陆溪肩上的手宽大而沉稳,陆溪看他一眼,心底忍不住有些惊艳。 她刚才忽然觉得,谢以朝在身边真的好有安全感啊…… “……” 刚才还嚣张的男人顿时闭了嘴。 看这辆车,和男人通身的气质,就知道是他惹不起的。 陆溪本来不想说什么,可谁让他们刚才也差点被牵连?坐上车前,她扫一眼女孩子,意有所指地道:“男人就像衣服,选错了,带出来是给自己丢人,不合适的最好扔掉换一个。” 女孩愣了一下。 那个漂亮姐姐是在对她说话吗? 谢以朝:“……” 男人如衣服,很新奇的说法,他第一次听说,但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又仿佛是一句至理名言。 他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忍不住认真思索起来。 如果陆溪也是这么看他的,那么,不知道他在她心目中是一件怎样的衣服? 等到那辆车绝尘而去,男人才忍不住骂出来。 女孩看着自己男朋友无能狂怒的样子:……太丢人了! 怎么人家的男人就是高大帅气开豪车,还体贴温柔,懂得把手放在门上怕她撞到头,她就找了这么个货色,还动不动就pua她? 那个漂亮姐姐说得对,她或许真的,该换了这个男人。 …… 车上,李潇主动跟陆溪聊起刚才的搭讪事件,讲得绘声绘色。 陆溪想起什么,故意问:“你老板有跟别人搭讪过吗?” 李潇噎了一下。 来了来了,死亡问题来了! 作为助理,他必须得帮大佬表忠心啊! 然而谢以朝却抢在他之前,淡声开口:“没有。” 陆溪是信的,她想到什么,眼眸轻轻流转,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又噗嗤地一笑。 谢以朝被她笑得有些迷茫,挑眉看向她。 陆溪连忙摇头。 她看着谢以朝俊朗的侧脸,语气有些促狭:“我只是在想,你要是跟别人搭讪会是什么样子。” 对不起,她实在想象不出。 以他的人设,应该是霸道总裁款的,但他又实在自制力太强,搭讪这种事,他一定做不出来。 到家以后。 别墅一楼只留了玄关的廊灯,佣人都回房间了。 谢以朝牵着陆溪朝电梯走去。 家里很安静,就连谢珩在的二楼都没声音。 谢以朝忽然停住,低声说:“虽然我也想象不出来,但是可以试一下。” 陆溪:? 试……什么? 谢以朝:“搭讪。” “跟我?”陆溪一愣,她皱了皱眉,都是两口子了,还搭讪,他是不是不理解什么叫搭讪啊。 今晚的醉蟹用酒泡的,她都清醒着,他倒是醉了? 谢以朝说:“嗯,跟你。” 陆溪:“……”而且在自己家里,说不定会让佣人听到动静。 她咬了咬唇,不安地左右看了看。 感觉有点……羞耻,还有点莫名的刺激感是怎么回事啊? 谢以朝放下身段跟人搭讪,这可真是,想想都令人期待…… 陆溪抿了抿唇,很矜持地回答:“好啊,那你试试。” 谢以朝看起来并不慌乱。 他不会毫无准备,就做没把握的事,其实只是一句话而已,听上去很简单,但真要说出口,他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 他的妻子是一个很挑剔的人。 而且很喜欢换衣服。 有时一天能换几套。 谢以朝无论何时,什么心境,都给人云淡风轻的感觉,而且他不知道,其实陆溪和他一样,此刻都有点小紧张。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打开扫二维码的界面。 男人这才低声开口:“可以加一下微信吗?”他微微一顿,低下头,高大的身躯将陆溪笼罩住,语气低而温柔,“夫人?” 叫美女太轻浮,陆溪不会喜欢。 叫老婆又不够郑重。 陆溪抬头看他,手指拢了拢。 靠……他这个样子让人有点心动啊。 男人穿西装的样子本来就帅,还这么认真,她敢说,就谢以朝这个搭讪方法,就没几个女生能拒绝。 因为她自己也不太能啊! 她喉咙有些紧,低眸笑了笑,刚要说什么。 楼上忽然有人大声清了清嗓子,连二楼的声控灯也随之亮起,照在少年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 “干什么啊,你们俩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不带我呢?” 谢珩扬起眉,一脸的不爽。 他听到了。 他通通都听到了! 老爸要加她微信,加就加吧,他管不着,但怎么能抢在他前面?他岂不就成了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没她微信的人? 连邻居都有了呢。 少年的胜负欲正是最旺盛的时候,他一时冲动就忍不住出声。 谢以朝看见他就沉下脸,没好气地说:“给你打包了吃的,自己去玄关拿。” 谢珩皱眉,挑衅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都说了他不是小孩子了。 是用吃的就能打发的吗?! 他急中生智,打算趁这时候,拜托陆溪也加上他,理由他都想好了,就说以后方便联系,她应该没理由拒绝。 少年迈开长腿下楼,蹬蹬蹬的。 陆溪轻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开app,先看到通讯录上那个鲜艳的小红点。 是逆子那天发来的好友申请,她故意逗他,一直没通过。 反正都要加谢以朝了,没理由厚此薄彼,陆溪点了通过,这才扫了谢以朝的二维码。 谢珩握着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了眼,瞳孔微微放大,在楼梯上停下来。 她加他了? 这时,谢以朝的手机也响了一声。 少年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手指攥紧,一瞬间的错愕后,脸上有挂起嘚瑟的笑意。 陆女士是先加的他! 他爸还排在他后面呢。 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还是比谢以朝要稍微重要一点? 少年心中忽然暖洋洋的,他从未试过被人这样重视,优先选择。 这下真的要好好努力了。 赚钱赚钱! 他以后才不要用他爸的钱给她养老呢。 第29章 第 29 章 赚钱没那么容易。 小少爷从出生以来,从没为钱发过愁,钱对他来说,甚至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出行有车接送,学费生活费都不用操心,在家里想吃什么直接告诉管家就行,实在要买东西,直接开口管他爸要就行。 谢珩才明白,难怪他在他老爸面前,总感觉矮人一截,因为经济大权掌控在谢以朝手里,他再横,也只能伸手找亲爹要钱。 他现在睡的床,穿的衣服,包括请陆女士吃饭,实际上都是他爸的钱。 他横什么? 他横不起来。 这天晚上,小少爷又失眠了。 他用手机搜了很久,结论都跟那天许嘉铭说得没什么出入。 未成年人不能打工,就算他肯,人家老板也不会雇佣童工。 他要是许嘉铭那种学霸,还能私下给同学补习赚钱。 可他那个成绩,这条路显然堵死了。 剩下的赚钱方法,那就一个比一个刑。 模模糊糊睡着,第二天起来,谢珩心里还是满腔的挫败感。 前两天许嘉铭给他补习,他已经受过一次打击。 今天他对自己更失望。 他好像是真的没那么聪明,也没那么的,他除了投了个好胎,其实一无是处? 小少爷陷入了自我怀疑。 下楼吃早饭时,连一头嚣张惹眼的蓝毛都耷拉了不少。 陆溪手拿着精致的小勺,搅拌着蓝莓燕麦牛奶,瞥一眼垂头丧气的少年。 崽子一天一个样。 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多愁善感。 不过,陆溪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小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每件事,大人都能干涉,这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他要烦恼,那便让他自己烦恼去吧。 陆溪今天有自己的事要忙。 上午,一个叫林云的助理来到家里。 她就是谢以朝为她安排的人,会负责所有陆溪不想处理的工作。 “陆总你好,我叫林云,之前是谢氏的行政部主管,从今天起是您的助理。” 林云看着二十六七岁,神采奕奕,穿着黑色职业套装,显得非常专业。 陆溪冷不丁的被人叫陆总,先是一愣,自己又觉得有点好笑。 都还没起步,就先成总了…… 倒是挺有新鲜感的。 但她也没纠正林云,随她怎么叫。 谈工作的事,陆溪直接带人去书房。 陆溪面对谢以朝大佬,都没什么心理负担,对着林云她就更轻松了,“简单地说,我只负责设计的部分,至于工作室的其他方面,就都麻烦你负责。” 她这话的意思,当然不是要林云大包大揽,比如财务,人事这方面,她只需要招到对应的负责人,还要在写字楼租一间办公室。听起来很繁琐,但林云是谢以朝派给她的人,她有理由相信,能让谢以朝看重,她肯定很有能力。 果然,林云听完后,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她很干练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接着她拿出一份文件,是她昨天提前选择好的几个地段和价位都合适的写字楼。 还很贴心地标明了租金,和每个写字楼不同的情况,逻辑很清晰,一看就能明白。 陆溪接过来,坐下,很认真地看了一遍。 最后,她选择了一个一百五十平左右,月租两万的写字楼。 她没上过班,对写字楼的租金没概念,但两万块,对她来说并不贵,可是这里离家近,她看中这一点。 她知道把时间浪费在通勤的路上有多糟糕。 至于工作室的开支,她打算自己出,虽然谢以朝是不介意这点小钱,但陆溪也不想全交给他,毕竟是自己的工作室。 谁出钱谁才有话语权。 林云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意外她的选择。 在来工作之前,她还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要接触的这位新任谢太太好不好相处。 还好,谢总的心腹助理李潇在公司人缘好,跟她关系不错,她特意问过他,李潇说太太性格很好,不会为难她,前提是要认真工作。 而且决不能糊弄敷衍她。 太太有时很厉害,不高兴的时候,连谢总的面子也不给。 一开始林云还不太信,那可是谢总啊,他可是被谢氏许多部门的美女联合投票为“集团团草但绝对没人敢撩”榜单人物,她也觉得,谢总虽然帅,魅力大得不得了,但那气势也是够唬人的。 听说太太只是个小姑娘,怎么可能镇得住谢总? 但今天她见到陆溪,只聊了几句,她就信了。 陆溪有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除此之外,她还特别淡定,在这个家里十分自如,一派女主人的架势。 林云甚至觉得,有时陆溪的微表情,跟谢总挺像的,云淡风轻,却又笃定自信,让人不敢小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对了,接下来得去注册工作室,陆总想好名字了吗?” 陆溪:“……” 她微微一怔,还真没有。 陆溪以前没想过要创办自己的品牌,自然不会未雨绸缪,现在突然要想,才发现脑子一片空白。 她实在是个取名废。 谢珩这个名字,还是谢以朝取的,好听又有辨识度。 陆溪皱了皱眉:“不着急,让我想想。” 实在不行,要不去拜托谢以朝给取一个?他才是这家里的学霸。 陆溪有烦恼,小谢少爷也十分忧伤。 导致这一天,家里的氛围都比较低迷。 直到下午许嘉铭来家里给陆溪上吉他课。 还是和上回一样,在花房上课,中途,厨房里做了甜点,佣人准备送过来,谢珩这时刚好下楼,他主动请缨,端着点心盘快步走到花房。 他也不客气,一路上自己先吃了一块。 陆溪刚学会一个和弦,正在反复练习,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看见谢珩叼着块饼干,有些乖巧地站在面前。 她心念微动,笑了笑。 鹅子叼着饼干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陆溪提议休息十分钟,一起吃点东西,许嘉铭同样乖巧点头,放下吉他,谢珩见状也干脆地坐下来一起吃。 这时,陆溪才跟许嘉铭聊起昨天的事。 “你是要我给你设计一套衣服,男装?”陆溪这么问,是她看许嘉铭不太在意穿着,这一点跟谢珩很像。 只是谢珩爱穿深色,许嘉铭则更多浅色,还好两个人底子好,都是个高大长腿的挺拔少年,怎么穿都出挑。 许嘉铭:“女装,我想送给我妈作为圣诞节礼物。” 他停顿片刻,露出有些青涩礼貌的笑意:“要是您有空,为我设计一套我也开心,您的审美真的很好。” 他今天穿的,正好是那天她为他选的搭配。 陆溪听得心花怒放! 被夸夸,自然高兴,而且对方是漂亮又年轻的小男生,说话自带真诚buff,听着就让人开心。 别人家的孩子啊…… 再看一眼逆子,他一手拿着饼干,眼神就像凶巴巴的狼崽子,不屑地嗤道:“马屁精。” 陆溪:“……” 真是家门不幸。 等这节课结束,谢珩第一时间把许嘉铭拉到别墅外面。 他抓了下脑袋,一脑门子的纠结,“圣诞节你还要给你妈送礼物?” 许嘉铭点头:“当然送了,我妈很喜欢过圣诞节的。” 谢珩无言以对。 在他有限的人生经验里,从没给人送过礼物,就连收到的大部分,他也全扔了。 从来没想过圣诞要给人送礼。 可现在他不送能行吗,许嘉铭要送礼物给他妈,陆溪就一脸“看别人家乖乖好大儿”的羡慕脸,他都脚趾抓地,无地自容了。 而且,他老爸肯定也会送。 他要是不表示一下,以后都不好意思出现在陆溪面前。 一整个下午,谢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圣诞节,他要送礼,就得花自己的钱送,这就意味着,这两个多月他必须自己挣一笔钱。 考虑到他贫乏的赚钱能力,谢珩不敢抱太大幻想。 他打开一个购物app,搜索“圣诞礼物“,价位选择从低到高排序。 东西是挺多,便宜也是真便宜。 几块钱的香薰,十几块钱的口红,不超过一百块的包包…… 谢珩气不过,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这些破玩意儿,他敢送,他的陆女士当场就能让人给他扔出去。 她平时就娇气兮兮的,又挑剔,才不会用这些便宜货。 想了想,谢珩坐回床上,拿起手机打开另一个app。 这里可以提问,运气好的话很快会有人回答。 谢珩斟酌了一番,飞快地打字发出一个提问。 【本人男,圣诞节想送我妈礼物,但是预算很少,有没有便宜又有心意的礼物推荐?】 发上去以后,他打开一局游戏,玩了半个小时,app提示有三条回复。 谢珩高兴地点击去看。 第一个回答,是教他如何用纸巾折玫瑰花,还很用心的附了图片教程。 [听我的,你妈妈生日几号,你就送多少朵,就用抽纸就行,可以说是零成本!] 小少爷的瞳孔微微地震。 还可以这样的? 这也太抠了吧。 果然,第二个回答就是骂一楼的,顺便连他也一起骂了。 [无语,真是说得出口,送这么便宜的东西不如不送,要送就送真的!真是诡计多端的穷男人!] 谢珩:“……” 他要是真送纸巾玫瑰花,陆女士会不会也这么骂他? 看来看去,就第三个回答有点参考价值。 [送妈妈的礼物当然要自己想才有心意,要是实在想不到,你就观察一下,她身边有没有用时间久了,快被淘汰的旧东西?你买新的送给她替换,这样贴心又实用。] 谢珩觉得这个点子不错。 只不过,他思来想去,都没想到陆溪身边有类似这样的东西。 她穿的衣服是新款,平常用的也都是最新一代的产品。 直到晚饭时间,谢珩在餐桌上见到按时回家的老谢。 他想到什么,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怪异地叹了口气。 用时间久了……快被淘汰……旧东西…… 只有他爸最符合这个条件了。 可惜不能把他换掉。 第30章 第 30 章 第二天,明礼开学,谢珩踏着早自习的铃声进教室。 少年出现的那一刻,全班同学,包括讲台上正在讲话的老师都愣住一秒,有些紧张地看向他。 此刻,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同一个问题。 校霸这是第几天准时来上学了??? 放假前的那个礼拜,谢珩每天都来,那时候同学和老师就都觉得奇怪,但私下里讨论过,都一致认为那只是昙花一现! 也许校霸同学是被他老爸教训了呢? 以前也有过类似情况,通常是谢珩惹了件大事,学校请家长,之后几天他会暂时消停,但很快就会故态复萌。 所以大家都认为,这次小长假就是一个中止符,假期结束他肯定又会迟到逃课。 可他居然来了?虽然差一点点但是真的没迟到。 “谢同学?”班主任都被他惊到了。 谢珩看他一眼,没吭声,手插兜,步伐漫不经心的走进去,无视老师,也没看任何人一眼。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冲锋衣,裤子也是黑色,但是有轻微色差,换掉篮球鞋,穿了一双更轻便的球鞋。 蓝色头发张扬又很吸睛,看似夸张,一般人绝对hold不住的发色,不亚于口红界的荧光粉,绝对的死亡效果,然而在谢珩身上却丝毫不违和! 他皮肤白,气色又好,五官好看又锋利十足,一举一动都透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这才能压得住这头嚣张的发型。 有女生小声讨论。 “有没有人觉得谢珩又变帅了?” “放假前我就发现了,衣品变好了,好像人也没那么凶了……” 可惜谢珩戴着耳机没听见这番夸奖。 他这身衣服是陆溪选的,她很嫌弃他的穿搭,特地和指挥佣人重新整理了他的衣帽间,为他挑选出每日的搭配。 至于他的头发,早上睡得有点塌,是出门前被陆溪叫住,用了些造型的产品给他抓了几下。 要不他也不至于踩着点到。 经过第三排时,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转笔,手一抖,笔哒哒哒地滚落在地上,刚好落在谢珩的脚边。 男生哽了一下。 他看一眼谢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斜眸朝他扫过来,他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出声:“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校霸会不会以为他在故意挑衅? 谢珩莫名其妙。 这人掉了笔,干嘛跟他道歉? 他一言不发,弯下腰,长臂轻轻松松就把笔捡起来,扔到男生的课本上,然后走回自己位置上坐下。 眼镜男生:? 其他人:??? 校霸居然没不耐烦,还帮他捡笔……这是什么感动校园好人好事啊! 同桌女生叫黄莹,见他过来,忙往前靠让他坐进去,小声打招呼:“谢同学早上好。” 经过上次的借书事件,她已经没那么怕他了。 而且谢珩只是看着凶,其实只要不招他,他根本懒得理你,也很少说脏话,更不会随便打架,根本没外面传得那么不堪。 谢珩扯了扯唇。 他不好。 很不好。 意识到自己得送圣诞礼物后,他的焦虑达到了顶峰。 从前,谢珩也常常焦躁,觉得老爸不重视他,其他人不理解他,没有人关心他……现在他想起来,觉得那些全是青春期的无病呻吟! 他现在的问题更具体更现实。 他特么的缺钱! 还有一个他更不想承认的……他真的是个学渣,许嘉铭说,他掉了太多功课,那些知识点没办法一下补起来,所以他想在期中考试进步五十名没那么容易。 双重打击之下,谢珩感到十分悲伤。 他咬了咬后槽牙。 很难,但是难也得上,他就从没认输过,说了要前进五十名,他就一定要做到。 到时候把名次表打出来狠狠摔他爸面前,让他刮目相看! 谢珩满腔的雄心壮志,上课也不睡觉了,最多在犯困的时候眯一小会儿。 “我眯十分钟,到时间你叫我起来。” 黄莹:“……” 第一次听说上课睡觉十分钟,还要让人叫他起来的。 等到时间,黄莹看一眼老师,又看一下身边趴着睡觉的男生,她鼓了鼓勇气,用笔帽轻轻戳了一下他,“十分钟了。” 谢珩没睡着,还有几分清醒,一叫就起来了。 黄莹没想到他真的会起来,有些意外。 接下来更意外的事发生了,谢珩翻开课本,问她老师现在讲到哪里了,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告诉他。 谢珩做什么都很肆无忌惮,哪怕是上课睡觉,讲话也随随便便,根本不怕老师听见。 一般老师还真不敢管他。 就像现在,班主任的物理课,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他听见黄莹那边的动静,瞥一眼,看见她是在跟谢珩说话,想了想,只好当自己没看见。 但其他同学可都看见了。 尤其是她后桌同学看得最清楚。 什么?黄莹平时胆小得跟只兔子似的,居然敢跟校霸说话就算了,还拿笔戳他? 关键是校霸醒了居然没生气,还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课间,谢珩看一眼坐在另一排的许嘉铭,感觉找他问题目太不方便,干脆长腿一伸,将课本放到课桌中间,指着书页上的重点,挑眉对同桌女生问道:“这个我没听懂,你会不会?” 黄莹:“……” 会是会,但是……校霸这是要她给他讲题? 黄莹的心情十分复杂,尽管有些迷茫,但还是仔细地给谢珩讲了一遍。 不止是她,班里其他人也不相信谢珩会是真心想学习,没多久,学校里就有传闻,说他对他同桌很不一般,两个人有些暧昧。 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很快就传到了阮甜耳朵里。 她根本不信,还生气地让那个传话的女生别乱八卦。 “是真的!我表妹是谢珩班上的,她亲眼看到的,还是谢珩主动找那个女生问题目。” 阮甜一愣,不安地问:“那,她长什么样子,很漂亮吗?” 她嘴上这么问,其实不信,她是校花,学校里哪有女生比她好看? 齐思思翻了个白眼,“不好看啦,就是那种书呆子,哪里能跟我们软软比。”她又说,“你也别太担心,我表妹就那么一说,你知道谢珩那个人,怎么可能看上普通妹子?” 听她这么一说,阮甜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她也这么想的。 谢珩那个人,眼高于顶,普通女孩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这种风言风语听听就算了。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自从晚会之后,她跟谢珩好几次在学校碰面,谁也不跟谁说话,她有几次忍不住想先服软,但一看他又冷又拽的表情,她就又退缩了。 要不今天,她就主动一次吧…… 她也不用做什么,就像平常那样,去找谢珩说话,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那天在他家他们闹得不太愉快。 的确不该在他家里哭成那样,现在想起来阮甜都很后悔,丢死人了。 她抱着期盼的心情挨到下晚自习。 学校里人流汹涌,大部分学生都不住校,此刻都朝校门口走去。 阮甜所在的高二年级在四楼,谢珩高一在二楼,她第一个离开教室,果然在楼梯间看见谢珩,他松松垮垮背着书包,迈着长腿下楼,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个。 她立刻抬步跟上。 一直到校门口,一排的豪车停在林荫道上,学校里大部分人家境都好,为了给孩子长脸,都会开出家里最好的车来接孩子,简直像是豪车大型展览。 但谢家的车反而低调,外观没那些五花八门的跑车那么酷炫,但是经过改装,安全性私密性都很无敌,玻璃都是防弹的。 毕竟谢家这样的豪门,需要提防一些有心之人。 阮甜今天特地让家里别来接,她提起脚步追上谢珩,跑得有些气喘,“谢珩!” 少年一看是她,皱起眉:“什么事?” “我……家里司机请假了,没车来接,你能不能顺路送送我?”阮甜仰起头看着男生,眼神很软,看着楚楚可怜。 谢珩:“你家住哪儿?” 阮甜:“福元路翡翠豪庭。” 谢珩:“那不顺路,你问别人吧。” 说吧,他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侧脸漠然而决绝。 “……”阮甜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拒绝。 她咬了咬唇,又气又窘迫,这边人多,不少同学都看着他们呢,谢珩这么拒绝她,她岂不是要被笑死? 她走上前一步,语气放软了些:“可是我跟他们都不熟呀,你就不能送我一程吗?” 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小姑娘看着挺可怜的,送一路也不费事,司机大叔都有些心软。 他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一看就知道小姑娘是冲着他们家少爷来的,人又漂亮,少爷不至于那么心狠吧? 果然,谢珩这回没直接拒绝,而是思索了几秒。 阮甜一看有戏,眉眼都松开了。 谢珩看她一眼,不羁地掀起眼皮问:“你有钱没?” 她一怔,没明白意思,“有啊,怎么?” 谢珩拿出手机搜索一番,然后拿给阮甜看:“从学校到你家是十公里,打车软件的豪华车型要215块,我给你打个折,收你两百块。” 阮甜脸色一僵。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问:“你要收我钱?” 谢珩反问:“不然凭什么送你?” 司机和其他同学都听得呆住了,啊这……有点迷惑啊。 只是让他送一下而已,至于要钱吗,再说,阮甜不是他地绯闻女友吗?怎么会有这么下头的操作啊! 阮甜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眼睛一红,仿佛受到莫大的委屈,“你有这么缺钱吗?!” “废话,缺,缺得很呢。”谢珩一看买卖不成,直接翻脸,将车窗按上去,戴上耳机,给阮甜留下一个冷漠的侧脸。 “……” 阮甜从没这么丢人过,哪怕上次在谢家…… 放学高峰期,这么多人在旁边围观呢! 她强忍着泪水,最后上了好朋友的车,才坚持不住哭了出来。 齐思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个劲骂谢珩:“他好下头,不送就不送嘛,干嘛说那些话侮辱人啊,过分!” 谁不知道谢家多有钱啊,他的衣服,他的鞋,随随便便就是大几千块,居然找女生要几百块的车费? 这件事果然引起轩然大波。 放学时太多人看到,且故事的两个主人公——谢珩和阮甜,校霸x校花,本就是惹人关注的组合。 放学不到一小时,论坛上就多出了十多个讨论帖。 [有人看到没?校花被校霸无情拒绝,他们是分手了吗?] [被拒绝了不要紧,迷惑的是xh还找rt要钱,不给钱就不送。] [我听谢少爷说自己缺钱,哈哈哈真是年度迷惑笑话!] …… 当然,同学吃瓜归吃瓜,大家都是长了脑子的,谁会真觉得谢珩缺钱?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性。 要钱只是借口,只是为了让阮甜死心,以后别再对他抱有幻想。 不得不说,这方法太毒了!试想想,一个再帅的男生,一旦他为了百把块钱,斤斤计较,连随手帮忙都不肯,这得多下头?就算他长着神仙脸蛋,这cp也嗑不下去啊! 许多回帖都在骂谢珩渣男,说他负心,跟校花在一起以后就不珍惜,长得再帅再有钱也让人下头,还有人猜测,他突然变心,多半是有了新欢。 虽然这样的声音很大,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唱反调。 [不是吧?谢同学什么时候说他跟校花谈恋爱了?一直不都是大家私下在传吗,当事人没承认啊!] [+1,我跟校霸同学同班,不觉得他在跟人谈恋爱,一股子万年单身直男的气息……] [不让坐车也没啥啊,难道因为是校花,就得无条件宠着吗,又不是她爸……] 总之,论坛上是众说纷纭,什么观点都有。 但更多的还是说谢珩渣男,至于为什么,很多人也说不出来,最离谱的是,还有人说他“看着就渣”! 即便如此,那些人躲在匿名后面,在提到谢珩时,也只敢用“校霸”或者缩写来称呼他。 谢珩在论坛里被花式骂出圈了,就连外校的也听说了,毕竟他名声在外,阮甜也是话题人物。 但他本人还不知情,晚上跟宋思扬开黑打游戏才知道。 谢珩:? 都有病? 什么渣男,什么有了新欢,他就不能是单纯的缺钱吗? 有钱的是他老爸啊又不是他,他只是一个贫穷的男高中生而已啊! 但谢珩不在乎那些,随便怎么说他,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他知道自己在学校风评如何,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谢珩照常去上学。 他到得不早不晚,刚到班门口,就看见围着一大堆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都让开。”他耳朵里挂着耳机,鹤立鸡群,偏着头不太耐烦的样子。 众人一看是他,不得了,连连后撤。 他听见了背后几声议论。 “好凶啊,吓死我了。” “那个新欢今天怎么请假了?我还想看看长什么样子能打败校花呢!” “长得很一般,谢珩属实是眼睛瞎了……” 谢珩站定,回过头,冷冷从人群扫过,沉着脸扯了扯唇:“在说我?大声点。” 他可不管男生女生,一律不给面子。 刚才八卦的几个人脸色一变,你推我我拉你,跑得比谁都快,其他的人也一哄而散。 他回到座位上,等到早自习铃声响,才知道同桌请假了。 后知后觉想起刚才那几句话。 这帮孙子……该不会在说同桌是他新欢?都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八卦的力量是巨大的,无论性别无论群体,永远有人活跃在吃瓜第一线。 这天,论坛里又有人发帖。 【震惊!校霸找校花要钱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楼主说,前不久,谢珩他爸给他找了个后妈,巨年轻巨漂亮,把谢珩他爸哄得五迷三道的,兴许是后妈吹了什么枕头风,断了谢珩的零花钱,他才会出此下策,跟新欢旧爱没关系。 这瓜可不小! 立刻有很多人回帖,很多人都看到晚会那时候,谢珩带了一个小姐姐来看晚会,很多人猜他们是姐弟。 原来不是姐弟,是后妈? [原来是这样,突然觉得校霸好惨,在外面那么横回了家却要被后妈欺负。] [后妈嘛,你们懂的,我后妈就是个演技派,我迟早离家出走。] [那他还带她来看晚会?] [可能是被他爸逼的吧,真是……有后妈就有后爸!] 谢珩向来不关注论坛,这回是许嘉铭转发给他看的,还是在第二天的早餐桌上。 “我已经举报了,应该很快会删帖的。” 谢珩往下翻评论,差点气炸了! 这特么都是谁?瞎起什么哄?一帮乌合之众都知道什么啊? 谢珩吃不下了,筷子一放,拿着手机一脸阴沉的打字,手速飞快。 [楼主你给老子等着,敢造谣,就别怪老子收拾你……] 他点击发送,页面忽然消失。 出现一行红字:本帖违规,经举报已删除。 “……” 陆溪看他吃得好好的,突然一脸抓狂,蓝毛都炸了几根,仿佛要跟人干架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问:“又怎么了,是谁招惹我们小少爷了?” 谢珩气不过。 当着陆溪的面,又不好发脾气,憋屈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语气有些委屈:“有人造谣我。” 还有你。 后半句他咽下去了,怕说出来惹她生气,晕倒了怎么办? 陆溪笑了:“你这么厉害,谁敢造谣你啊?” 说完,她想起什么,“对了,你等我十分钟,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去学校办点事。” 谢珩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要去学校帮他出头吗? 第31章 第 31 章 谢珩惊讶地看着她:“你要去我学校……干嘛?” 陆溪:“不干嘛,去办点事。” 谢珩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她去他学校还能干嘛?学校一不开家长会,二不办晚会,左思右想,只可能是最近他身上那些破事…… 陆溪也不管他的脸色,放下筷子,去楼上换衣服,几分钟后就下楼,拍了拍谢珩的肩膀:“走了,别迟到。” ……可他今天已经迟到了。 谢珩昨晚做题到十二点,又忍不住打了一把游戏,一点多才睡觉,今天一不留神就睡过了头。 管家这两天请假回老家了,没人到他床边叫他起来。 谢珩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闷着头跟上。 同车而行。 谢珩和她一起坐在后座,心不在焉地玩手机,但什么也看不进去。 时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那晚她从酒吧里把他拎出来,还弹了他额头,他也是坐在车上,反复地怀疑人生。 讲真,谢珩内心此刻特别复杂。 陆女士要为他出头,他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虽然他也不在乎同学怎么说他。 但是她在乎啊! 同时又有些担心。 那些傻比不止说了他,还嘴了陆女士,虽然帖子被删了,但保不齐她早就看到了。 陆溪会逛明礼的论坛,谢珩早就知道。 他咬了咬牙。 不管怎么着,先把今天对付过去,等他把发帖那个人揪出来绝对饶不了他! 陆溪对自家鹅子复杂纠结的心理一无所知。 她今天去学校不为别的,前两天她逛明礼的论坛,无意间看到一个置顶加精的官方帖子。 明礼十一月中旬的三十周年校庆,学校计划给学生们换新的校服款式,在线征集设计师。 这次校服设计跟以往不同,学校的第一选择不是去校外找名设计师,虽然这钱他们也出得起,这回,因为三十周年校庆,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学校开完会,决定让学生家长来竞争设计师,这样更有意义。 只要是本校学生家长,无论什么专业,都可以报名, 最后选择哪位家长的作品,会在全校投票,老师学生家长都可以投票,选中的那位能获得二十万的设计奖金。 陆溪觉得,校方这么做其实挺鸡贼的。 二十万块,对一间贵族学校来说不算什么,一个孩子一年的学费而已,他们去外面找有名的设计师,得花更多钱。 何况这种方法,有趣又讨巧,为校服赋予了特殊意义,还能调动全校师生家长的积极性。 陆溪能猜到,竞争一定会很激烈。 明礼是贵族高中,家长不止是有钱,也有许多知识分子和职业精英,相信设计师家长也不会少。 在帖子里,就有人回帖,说自己爸爸妈妈是服装设计师,一定会来参加。 越是这样,陆溪越有动力。 她也想设计高中校服,想象一下,让自家鹅子穿上她亲自设计的校服,一定很有成就感。 就算没选上,那也重在参与。 这一点她心态很好,毕竟工作室刚刚起步,她需要一些实战经验,正好可以拿这次机会练练手。 车很快开进学校。 陆溪第二次来明礼,这次是白天,校园在灿烂阳光下呈现出与那晚不同的风景。 车道两边种着成排的香樟树,秋风送来阵阵幽幽的桂子香气,操场上,和煦的阳光洒在肆意奔跑的少年少女身上,充满了青春的美好气息。 陆溪透过车窗看校园景色,都忍不住有些羡慕,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谢珩自己天天看,完全没感觉。 学校对他来说就是个打卡的地方,习惯了混日子,他不喜欢学校,学校估计也不喜欢他。 车一路开到教学楼a楼才停下。 和a楼连接在一起的是行政办公楼,呈一个l形的建筑,外观很是大气漂亮,很对得起他们交的学费。 陆溪下车,谢珩从另一边下来。 他看一眼陆溪,本要说什么,却见她拿出手机,凝眉认真地看着屏幕,他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陆溪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谢珩看一眼旁边的楼梯,从这边走离教室更近,他却跟在陆溪身后,走向另一边。 学校广播忽然传出悠扬的下课铃声。 他看了眼手机,九点半了,第二节课刚结束。 陆溪收起手机,斜睨他一眼,多少有些阴阳怪气:“你干脆下午再来好了。” 谢珩:“……” 他面色不改,不慌不忙地走在陆溪身边,声音有些郁闷:“你到底干嘛来的啊,跟我说说不行吗?” 陆溪目不斜视:“我办我的事,你上你的学,管那么宽呢。” 谢珩顿了顿。 他知道,陆女士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跟她说话得迂回一点。 他蓦地想到别墅区一个出了名的熊孩子,经常见到他为了吃冰淇淋,赖在地上打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地撒娇,他妈就吃这一套。 咳—— 打滚不可能,哭也不行,那么就只有…… 少年先尴尬地摸了摸耳朵,别扭着脸,插在裤兜里的手紧张地蜷缩起来,小声开口:“你来干嘛的,告诉我一下嘛……我又不、不是外人。” 陆溪:?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这小子怎么了,吃错药了? 别说,她仔细一看,他的脸和耳朵都微微发红,再想到他刚才鬼上身一样的发言,搞不好真是发烧了。 陆溪皱起眉,上前一步,踮起脚,手背贴在他额头上。 似乎还好啊。 谢珩:“……” 他紧闭双唇,眉头拧得跟上了发条似的,听见两边教学楼传出的动静,感觉许多目光朝他投过来。 社死来得太快。 他感觉太阳穴都在一突一突地跳动,脚趾抠地,偏偏这个人的手她还不能推开。 虽然有些丢人,但是很柔软温暖。 如果他是真的发烧,有这样一只手在身边,应该会安慰很多。 “我没事。”少年低声地说,像是怕话说重了惹她不高兴。 陆溪“嗯”了一声,目光淡淡落在他脸上,转身继续朝办公楼走去。 课间,两边教学楼的学生越聚越多。 原本一些教室里的学生,也因为走廊里动静,忍不住出来看热闹。 其中尤其以高一那两层的围观学生最多。 谢珩平时是挺凶,没几个人不怕他。 但现在大家都在看呀! 宋思扬从男厕所出来,听见有人在说谢珩,还提到他后妈,他一下子精神了,穿过人群挤到前面,定睛一看。 卧槽,那还真是他后妈啊! 别人知道他跟谢珩关系好,好奇地向他打听:“那个到底是他后妈还是他姐姐啊?” 要说是后妈,那未免也太年轻了点,看着不比他们大多少。 要是穿幼稚一点,可以完美冒充高中生! 最不可思议的是,要是后妈,谢珩走在她旁边,气氛怎么还挺融洽的?女人还摸他额头,校霸居然乖乖站着不动,好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大狗狗! 宋思扬懒得搭理他们,他从人群挤出来,一路飞奔,跑到教学楼跟办公楼连接的楼梯口。 得快点! 有件重要的事得赶去告诉珩哥! 却在这时,从楼上蹭蹭跑下来一个人,速度比他更快,像一道风,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宋思扬:? 这人好像是许嘉铭啊! 他跑那么快干嘛?可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该不会,他也知道哪件事了吧? 许嘉铭差点撞到宋思扬,但来不及停下来打招呼。 他一路跑下一楼,成功在入口拦截到谢珩。 “阿姨,你们来了,”许嘉铭跑得微微气喘,伸出根手指,指了指楼上,语气有些严肃地对谢珩说,“你小心点,阮甜他爸爸情绪挺激动的。” 谢珩一脸莫名:“阮甜他爸关我什么事啊。” 许嘉铭一愣:“你们不是为阮甜的事来的?” 谢珩先是一怔,他想到什么,脸迅速沉了下去,紧攥起拳头,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陆溪看他要炸毛,先拍一拍他的手臂,语气沉稳:“冷静。” 接着把许嘉铭拉到一边问清楚。 许嘉铭讲话通顺,逻辑也清晰,懂得说重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 “早自习时,阮甜被她爸带过来,她说要办退学,她爸和老师都劝她,但她一直哭,现在她爸觉得是谢珩甩了她,要学校找谢珩家长出来说清楚。” 陆溪蹙起漂亮的眉头。 阮甜,怎么又是她啊…… 上次在家里闹一回,她就看出来了,那小姑娘不是谢珩女朋友,小少爷心里藏不住事,如果真是,他对她不会是那个态度。 想到这,陆溪淡淡睨一眼谢珩。 谢珩有些急了,有气又恼,“看我干嘛啊,我真不是她男朋友啊,鬼才甩了她呢!!” 陆溪学刚才许嘉铭的样子,指一指楼上,“别跟我说,去跟他们说。” 谢珩愣了一下:“怎么,你今天不是来帮我的吗?” 陆溪理了理格纹小西装,她今天来学校,特意穿得稍微正式,小西装,紧身牛仔裤,马丁靴,不似平时打扮得精致妩媚。 微风一吹,撩起她的长发,女人的面容明丽中带着高冷,有种欺霜赛雪的美,却让人不敢逼视。 她挑起眉,声音淡然:“我说了,我今天来办我的事,你的事该你自己处理。” 听见她漠然的话语,谢珩心里忽地一揪。 原来她今天真的不是为他而来的…… 她该不会是信了这鬼话,对他失望了? 可她明明是他的……怎么会对他这么冷漠,置之不理?难道她也要跟他爸一样忽视他吗? 谢珩心头仿佛压下一块重石,有些喘不过气,同时涌出巨大的不甘心和委屈。 他盯着陆溪,眼底锐气不再,微微发红,像一只受伤的幼狼。 “所以你也不管我吗,你也对我失望是吗?” 他喉咙一紧,忽然有些生气:“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也不管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大不了我退学好了!” 他转头要走。 “站住。”女人声音低柔,并不强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她拉住他的手臂。 “我并没有不管你,相反,我会站在你身边,看着你自己解决这件事。” 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睁大,没回头,但耳朵动了动。 陆溪继续说:“不管我是不是你亲妈,还有你爸,都不可能永远帮你搞定所有事,你有手有脚,长了嘴,觉得委屈就自己说出口,学会为自己争取,而不是动不动破罐子破摔,一次可以算了,两次呢?” “记住,你活在世界上,就会承受流言蜚语,你可以耍性子一走了之,但其实你很在乎,对吗?” 少年沉默着,没开口反驳。 在乎吗?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怎么看他,背后怎么说,他真的在乎吗? 或许吧…… 陆溪轻轻拽他一下,这回谢珩没倔着,顺从地转身过来,面向着她。 明明已经长得那么高大,眼中却流露出孩童般的迷茫脆弱。 陆溪看他这样,语气软了几分,“看过《局外人吗》?” 少年摇头。 她轻轻吸了口气:“流言蜚语可以杀人,如果你不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不管不顾任其发展,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无数次。” 谢珩心念一动。 他感觉喉头有些哑,滚了滚,最终驯服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准备上楼。 “等一下。”陆溪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眼神淡定,“我叫你爸来,这种场合他没理由缺席。” 谢珩其实觉得没必要。 但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他爸要是来,不一定站在他这边。 但是无所谓,他会证明自己。 副校长办公室,气氛肃然。 陈校长身边还有教导主任,以及谢珩和阮甜两边的班主任陪着,不为别的,只为这事涉及到谢珩,和他背后的谢以朝。 轻了,重了,都怕不能妥善解决。 打从谢太太带着谢珩出现在办公室后,气氛更加僵硬。 他们坐在一边,阮甜和她父亲坐另一边,如同两军对战,隔着楚河汉界互相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谢太太无比淡定,进来后,就接过副校长亲自倒的茶,坐下慢条斯理地喝,还评价茶味道太浓,喝得嗓子发苦。 几个老师一看她,就知道不是善茬! 到底是在说茶,还是在说人呢? 阮父也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是有身份的人,不会在办公室撒泼耍无赖。 他想过了,只要谢珩把事情说清楚,给他女儿道歉,然后转学,他可以不追究。 可自打他们进来,一句话都没有,反而跟债主上门似的,这是赔礼道歉的态度吗?! 阮父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怒视着谢珩:“你们什么意思,还谈不谈了? 陆溪抬眸,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等小珩他爸来了再谈。” 阮父更生气了,不耐烦地一拍桌子:“他爸谁啊?这么牛逼哄哄的,还要我等多久?” 副校长赶紧打圆场,“阮先生,是这样的,谢珩他父亲是……” 陆溪打断他。 她看着谢珩,轻声说:“小珩,告诉这位先生你爸爸是谁。” “……” 不说其他人,就连谢珩自己都呆了一秒。 哈? 听陆女士这意思,是要让他炫父? 不是说好了他应该独立,学会成长,自己解决问题不能依赖父母吗? 陆溪被他用狗狗一般无辜又茫然的眼神望着,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让你独立,不是让你做流浪狗,你要知道,你有我们做后盾,不是什么货色都能欺负你。” 她这话是小声,但没完全消音,办公室里安静如水,几个人全听见了。 阮父气得想翻白眼。 货色?这女人在乱说什么呢?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校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这小子他爸能是什么大人物? 阮甜已经有些慌了。 她爸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爸爸,算了……你别说了。” 阮父忙安抚她:“囡囡别怕,有爸爸在这里,不会让人欺负你。” 接着,他恶狠狠瞪着谢珩和陆溪:“你们谢家什么家教?就教你们儿子玩弄感情当渣男?管你爸是哪路神仙,今天必须给我们道歉,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这时,办公室的门敲了两声,不疾不徐。 离得最近的一个老师忙打开门。 来人正是谢以朝。 他面色冷淡,仿佛无视办公室里其他人的存在,径直朝陆溪和谢珩走过去。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阮父就愣住了,脸色大变! 谢、谢以朝? 不是吧,这小子他爸居然是谢以朝?! 他在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怎么没一个人告诉他? 谢以朝看陆溪和谢珩脸色都没异样,甚至有些轻松,他心下稍安,牵住陆溪的手,微微握住。 这时才分了一个眼神给阮父。 他语气淡定,却不怒自威:“我是谢以朝,谢珩的父亲,不是什么神仙,但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威胁我的妻子和儿子,是你吧?” 第32章 第 32 章 随着谢以朝的到来,气氛比刚才更加凝滞。 火药味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更密集的存在。 谢以朝这边固然是压倒性的压迫感,可阮父那边,虽然气势弱了点,但看上去也不打算善罢甘休。 阮父初时的惊慌渐渐过去,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当然知道谢以朝是谁,要连这基本常识都没有,也白在商界混了那么多年。 他看了眼女儿,她脸色有些苍白,紧张地缩在他身边。 “……”作为父亲,看见被他从小捧在掌心的宝贝疙瘩紧张成这样,他自然心疼得不行,父亲的本能压过了对谢以朝的畏惧。 他挺直了腰杆,眼神却不似刚才那么强硬,说:“谢总,您也是父亲,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只想为我女儿讨一个公道。” 陆溪清了清嗓子。 她没说话,只是淡淡扫一眼对面的父女一人组,接着便松开谢以朝的手,若无其事地坐下。 副校长急得都快出汗了,想上前劝,但他自己都没闹明白状况! 对了,她不是谢珩后妈吗?这种场合,也不积极在丈夫和继子面前表现一下,有没有一点当后妈的自觉啊?她倒是坐下看戏了,反倒让谢总来解决问题。 不过,果真是像论坛帖子说的那样,她在谢总面前很受宠。 也就是陆溪听不到他的心理活动,否则肯定要嘲笑他。 什么后妈的自觉?别说她是亲妈,就算不是,这里也有谢珩亲爹管着呢,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再说,要是谢以朝连这点事都搞不定,他也别给谢珩当爸了。 不至于。 陆溪大可以歇着,看戏就行。 闻言,谢以朝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看一眼那个躲在阮父身旁,掩面抹眼泪的女生。 他本来想不起这人是谁,只觉得哭声很耳熟,仿佛前不久,他听过同样惹人心烦的声音。 “是你……那天跑我家里来闹事,我太太都被你吵晕了。”谢以朝恍然想起来。 阮甜噎了一下,其他人也纷纷愣住。 不是吧,还敢跑谢以朝家里闹事,小姑娘小小年纪看着脸皮挺薄,做事情挺大胆啊。 阮父脸上顿时不太好看:“甜甜,他说得真的?” 阮甜觉得委屈,“我没有……”她是哭了,被谢珩气哭的,那怎么能算闹事? 但当着谢珩父亲的面,她莫名心里有些发虚。 那天被谢珩当众拒绝,她回去后,看到论坛上的帖子,第一天来学校还有人偷偷讨论,说什么校花又怎么样,谢珩还不是不给面子,气得她直接请假回家了。 她向来被人捧着,哪里丢过这种人? 那晚阮父出差回来,阮甜哭着找到他,说要转校。 阮父很震惊,问了她很多,那些话阮甜哪里说得出口?阮父只好给平常跟阮甜关系好的女生打电话,从她们口中才知道她谈恋爱,但是被男生甩了,还被当众羞辱。 他简直气炸了! 他们阮家虽不是顶级豪门,但也不是吃素的,不会看着女儿被欺负也不管。 “甜甜,你跟爸爸说,是不是你朋友说的那样,如果真有人欺负你,爸爸一定不放过他!” 阮甜只顾着抽噎,“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看她这么伤心,阮父怕再逼问,孩子会受刺激,现在那么多想不开就跳楼的,反正她也不肯说话。 见阮父又要发作,谢以朝抬了抬手指,打断他,对阮甜问道:“你先别哭,说清楚,谢珩是打了你,还是骂了你?” “……” 阮父严重怀疑对方在模糊重点,他黑着脸反问:“什么打了骂了,你看看他们,一看就是在谈恋爱,现在你儿子变心,想甩了我女儿,你作为父亲也助纣为虐吗?” 谢以朝看一眼阮甜,又看着自家儿子。 “我看不出来他们在谈恋爱,”他对谢珩开口,“你来说,跟这位女同学是什么关系。” 阮父气坏了,什么叫看不出来? 他谢家是有钱,但他女儿哪里差了?不知多少男生追捧她,还配不上他家儿子? 这父子俩真是沆瀣一气欺负人! 而这时,谢珩嗤笑一声,冷冷挑起眉,“我跟阮甜?谈恋爱?笑死人了,学校禁止早恋的,你们不知道?” 副校长:“……” 谢珩班主任:“……” 学校还禁止逃课,禁止打架斗殴呢!这事您小少爷哪一样犯少了? 现在拿校规来说事,可真是…… 就连谢以朝和陆溪都惊奇地看着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谢珩却抬着下巴,神色颇为理直气壮。 没谈就是没谈,怎么了?他从现在起要做一个遵守校规的好学生,不行? 反正他有人撑腰呢。 他又不是没人要的流浪狗…… 谢以朝微抿了下唇,抬手在谢珩肩上捏了一下,然后在陆溪身边坐下,沉声说:“自己的事,自己解释清楚。” 顿了顿,目光淡然却睥睨,扫过眼前诸人,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慑。 “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没做过的事没人能冤枉你。” 副校长听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原本想自己把阮父劝回去,大事化小,压根没打算惊扰谢以朝,谁晓得谢珩这小祖宗跟他后妈来了。 从谢以朝推门而入那一刻,他就知道,今天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善了。 必须马上解决,让两个孩子说清楚,谁也别冤枉谁。 今天校长去教育局开会去了,副校长抹了把额头,他必须支棱起来。 “阮先生,谢总,一位先别生气,我们听听两个孩子怎么说。” 阮甜的班主任走到她旁边,安慰道:“没事,你先别哭,老师问你,你跟谢珩同学之前是在谈恋爱吗?” 阮甜抹眼泪的动作停了停,眼神不安地闪烁。 但还是不肯吭声。 谢珩早忍不了了,哭哭哭,有话不能说清楚吗? 他冷冷一扯嘴角:“谁跟她谈恋爱,本少爷单身贵族,有证据吗你就碰瓷我?” 他的语气太过无情,仿佛在嫌弃。 阮甜睁大眼睛,像是被少年的话伤害到,眼眶里滚动着泪水,压抑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哭着正要控诉。 谢珩抬手打断她:“别哭,拿证据,聊天记录,合照,礼物……谁主张谁举证,不是谁会哭谁就有理。” 陆溪挑了挑眉。 好小子,还知道谁主张谁举证了? 她心底诡异地浮起一丝骄傲。 阮甜:“我……” 阮父眼睛一亮,忙催促她:“是啊甜甜,你把证据拿出来,别怕,爸爸不会怪你早恋……” 她心里发苦。 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还没跟他确定关系,本来加了微信,那天她从谢家离开后一气之下把谢珩删了,现在都没加回来。 哪儿来的证据? 她咬了咬唇,含糊地说:“没了,都、都删了……” 班主任一愣:“全都删了吗?一点也没有?你手机里都没有备份吗?” “没……” 这时,不止副校长,谢珩班主任听着也不对劲了,他忙走到谢珩旁边,不爽地瞪一眼阮甜班主任,“我相信谢珩同学,他说不是就不是。” 开玩笑呢?虽然谢珩平时挺混,那也是他的学生,不是随便就能污蔑的。 谢珩有些意外。 他知道班主任多不待见他,要不是看他爸面子,早恨不得把他踢出班里。 现在维护他,难道也是因为他爸在这里? 谢珩皱了皱眉。 不管怎样,他已经受够了,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你没证据是吧,行,我有,”谢珩低头,拿出手机,动了动手指发了几条消息出去,嚣张地一扬眉,“都等着,我叫了人来,马上到。” 副校长:“……” 叫人来?咋的,校霸同学要发威,叫人来砸了他的办公室? 几个老师忐忑不安,阮甜和阮父也没好到哪儿去。 阮父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事情似乎开始不受控制了。 而最淡定的,当属谢氏夫妇。 陆溪将茶放到一边,直接凑到谢以朝身边,扒拉他的衣袖看腕表上的时间,不高兴地撇了下嘴,“真耽误时间,我都饿了。” 副校长赶忙殷勤的表示:“我们这边有点心……” “谢谢,不用了,又是来喝咖啡的,”陆溪一双美目淡淡斜睨着他,“没那个心情。” “……” 副校长苦着脸。 他怎么觉得她挺悠哉的呢?作为后妈,她可是比人亲妈架势还足。 谢以朝这时开口:“等处理完,我陪你去吃午饭。” 陆溪脸色这才缓了缓。 谢珩耳朵微微一动。 不高兴地扯了下嘴唇。 好啊,他们俩又要单独去吃东西,把他甩到一边。 被他叫来的几个人很快来办公室里。 这几个都是来办公室喝茶的熟脸,全是校篮球队的,平常总跟谢珩混在一起,逃课打球打架……没少惹是生非。 简而言之,全是混子。 “珩哥,叫我们来干嘛?”其中一人看这架势,有老师,有家长,阮甜也在,有点摸不清状况。 谢珩抬起下巴朝阮甜那边点了点,似乎连提起她的名字都令人厌烦,“她,非说我甩了她,说我是渣男,你们有见过我跟她谈恋爱吗?” 阮父觉得荒唐,指着几个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学生,“他们知道什么?说的话能作数?” 副校长摆了摆手:“他们成天跟谢珩一起玩,怎么不能?” 学校早恋的学生不少,现在只要不闹出事,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见过玩地下情的。 何况是谢珩这样嚣张的学生? 要说他谈恋爱偷偷摸摸的,老师自己都不信。 男生a:“没听说他俩在谈恋爱,珩哥谈过恋爱?他不是跟我们一样是单身狗吗?” 男生b:“别沾边,老子有女朋友,跟你们不一样。” 男生c:“珩哥不是说过,恋爱狗都不谈吗?有那时间不如多打两把游戏……” 男生d:“就珩哥这脾气,哪个女生想不开跟他谈恋爱啊,不得天天被气死?是吧,啊?” 谢珩嘴角一抽,攥了攥拳头,没好气地呵斥道:“行了!都闭嘴!” 这是来帮他的还是来黑他的? 陆溪轻声叹了口气。 傻鹅子啊……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谢珩班主任憋住笑,手握拳放嘴边咳了两下,脸上一本正经的,“既然如此,真相大白了,看来阮同学是误会了什么。” 阮父瞪大了眼睛,脸色黑如锅底,“他们是谢珩朋友,当然帮着他说话!一定是串通好了的!” 谢珩笑了:“那这位大叔,你想怎么样呢?” 阮父想到什么,忽然有了底气,“我们也有人证,甜甜,把你朋友叫过来!” 阮甜瑟缩了一下,嗫嚅着说:“在上课呢,叫她们来干嘛呀……” “给你作证啊!她们跟我说了,见过谢珩在考试时为你说话,还给你送早点,外校的男生纠缠你,他还为了你打架,这是普通同学?你不是她男朋友为什么帮她?” 阮父说得自己都激动起来。 就在这时,陆溪忍不住轻笑了声。 她方才一直沉默,这才掀了掀眼皮,斜睨着阮父,目光漠然而冷艳,仿佛在看着一个十足的蠢货。 她问:“从什么时候起,帮助同学,还要被问为什么?” “……” 她这话问得简直恰到好处。 几个老师都怔了一下,回过味来,越想越是这个理! 对啊,大家一个学校的,不帮忙,难道视而不见才合理吗?阮父这话问得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就连刚才帮阮甜说话的班主任都沉默了,脸色讪讪的。 谢以朝看一眼谢珩,敏锐地抓住重点问他:“你给这位同学送早点了吗?” 谢珩嗤一声,很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没有!那天我特地买的学校西门最有名的生煎包,最后一锅,我饿死了,要是给她我吃什么?” 副校长嘀咕了句:“那家生煎包是很有名……” 几个男生看着谢珩,眼神十分崇拜。 “珩哥不愧是你啊!” “这事我能作证!珩哥可爱吃那家生煎了,上回我偷吃了一个,他差点没踹我!” 谢珩:“……” 这都特么一群损友,这种黑历史,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全给他抖出来了。 他不耐烦地扯了扯唇,说回正题,眼神如猎犬般坚定又凶悍,盯着阮父说:“还有,考试的时候,是监考老师怀疑她作弊,问我看没看见,我在睡觉没看见,我难道说看见了?这叫为她说话?” “至于为她打架,更是扯淡,换学校其他人我一样出手,照你这个逻辑,全校人都是我女朋友?” 阮父:“……” 谢珩的问题直击灵魂。 他简直嚣张到目中无人,蓝色头发宣示着他的叛逆,简直没礼貌,而他却无法反驳。 不会吧…… 阮父表情僵硬。 如果真是谢珩说的这样,那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他跟阮甜不是那种关系? “甜甜,你说,你告诉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甜绷不住了。 看到一向对她纵容的父亲突然严肃,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都皱着眉头。 她忽然意识到,她今天不能靠哭来解决问题了,如果不说清楚,不止是她,连她爸都会有很大的麻烦…… 阮甜泣不成声地躲进阮父怀里,心中已是万分后悔。 “我……我从来没说谢珩是我男朋友,都是别人误会了,这也不能怪我啊!” 阮父震惊到无言以对,这么说,他真的是冤枉了谢珩……谢以朝的儿子?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脸色白了白,“哎,你真是……” 现在得罪了谢以朝,何况自己还不占理。 阮父刚才为了替女儿出头,都没去考虑后果,现在越想越后怕,身子都晃了晃,再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他勉强挤出笑意,“谢总,您看,真对不起……两个小孩的误会,还麻烦您跑一趟,不如这样,咱们两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请您和夫人吃个饭,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俩孩子还得在一个学校念书呢。” 谢以朝看他一眼,表情并不奇怪。 做生意的人,哪能没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今天不一样。 谢以朝轻轻摩挲了一下腕表表带,语气疏离:“我不需要道歉,我儿子才需要。” 阮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对谢珩道:“对,是我该跟谢小同学道歉,你看,你跟我女儿都是同学,就别计较了,对不对?来,甜甜,给谢同学道个歉。” “……”阮甜感觉脸都被人打肿,现在要道歉,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她可怜巴巴地对着父亲撒娇:“我不,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那些人说谢珩是我男朋友,他不也没澄清过吗?” 谢珩一瞪眼:“我澄清个屁,我都不知道!” 第一,他根本不看论坛,不知道自己成了瓜主。 第一,学校里私下传风言风语,但谁敢到他面前瞎说?那不找揍吗。 谢珩看他们就烦,他已经为自己成功辩白,懒得再计较,摆一摆手:“算了算了,以后别烦我就行……” 这时,陆溪不赞同地皱了下眉头,打断他的话:“为什么算了?” 谢珩眨了眨眼睛,马上闭嘴。 他知道他家陆女士要发威了。 陆溪看着他:“你记住,不归我们的脏水我们不要,但是欠我们的道歉,谁敢不给,你就要他好看。” 阮父脸色变了变。 又是这女人……人家谢总都没说话,她一个后妈老插什么嘴?她能做主? 陆溪抿了下唇,目光扫向副校长,“您是校长对吗?” 他忙点头。 陆溪:“好,作为小珩的家长,我把话放在这里,我们不仅需要道歉,还需要阮甜同学公开道歉,如果做不到,那这个学校,他们两个人只能留下一个。” 副校长心里一惊,他就知道…… 然而谢太太说错了吗?没有啊!谢珩在这件事里就是受害者,他只要道歉就行,这并不过分啊。 平常谢珩闯了祸,学校也会要求他公开在升旗仪式上念检讨,对每个学生自然该一视同仁。 副校长当机立断,他的口吻也变得严肃:“阮甜同学,那么就请你下周一在全校面前,向谢珩同学公开道歉。” 阮甜死咬着唇,感觉眼前阵阵恍惚。 阮父笑不出来了,他黑着脸,不可置信地对谢以朝问道:“不是吧,谢总,你太太未免太咄咄逼人了,我女儿还是个孩子,至于这么为难她?” 他话音刚落,谢珩立刻出声,语气还挺无辜:“叔叔,我也是孩子,我才十六岁。” 阮父:“……” 又长你这么高,看着一个能打五个的孩子吗?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谢以朝站了起来,顺便将陆溪的小包拎在手里,冷淡地道:“我的家事一向是我夫人做主,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 几个老师被秀一脸。 对不起,谢总老房子着火,他们牙有点酸。 陆溪也起身,仿佛这些纷争都与她无关,斜睨着谢珩,那模样说不出的矜贵高傲,“小珩,我饿了,你吃那个生煎在哪儿?” 谢珩眼睛都亮了,他用力点一点头,脑袋上飞扬跋扈的蓝毛都开心地晃了晃。 “在西门,走,我给你买!” 说完便兴致勃勃要带路。 陆溪走到他身边,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不用你带,说地方,你乖乖回去上课。” 谢珩:“……” 他耷拉着脑袋,有点打蔫,不太服气,但仍然乖巧:“哦。” 几个老师都看呆了。 怎么……这在学校横着走的校霸同学,怎么对他后妈这么服服帖帖呢? 第33章 第 33 章 阮甜并没有道歉的打算。 她宁可退学。 大不了就是换一个学校,整个江市又不是只有明礼一家好高中,她要是道了歉,以后就真的没法见人了。 要她怎么说? 她有幻想症?碰瓷谢珩非要当他女朋友?她可是校花啊,她这么说,以后真的不用见人了。 转去其他学校,搞不好风言风语也会传过去,她才不要被人笑话! 阮甜直接请假,她想好了,要在家避一阵子风头,让她爸再给她找其他学校。 阮父看她坚持如此,也没办法。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宠得跟小公主似的,她一哭,他就心软了,总不能真让她按照谢太太说的那样,站上升旗台,去跟全校的人公开道歉吧? 阮甜脸皮薄,又不像男孩子脸皮那么厚。 阮父很快就为她联系好另一间高中,也是贵族中学,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唯一的问题是,那间学校需要资格审核,不能马上转过去。 可惜他没谢家有钱,没办法大手一挥,直接给对方捐一栋楼,否则有什么好审核的,分分钟就能办入学手续。 他只能耐心等待。 知道不能立刻转学,阮甜有些不高兴,“还要等多久啊,只是办个入学而已这么困难吗?” 阮父安慰她别着急,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大不了他出钱送她去国外旅游好了。 然而第二天,阮父这边就出了事。 他的公司主要经营园林建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谈一个大单子,是国外进驻的一个知名大型游乐园,如果谈下来,他能承包游乐园全部的景观绿化项目,能让他的公司规模翻几番都不止。 前段时间谈得不错,对方负责人跟他聊得来,私底下透露了几句,基本就是他的公司了。 可那边突然传出消息,他们跟另一家,他的对手公司签了合同! 阮父直接蒙了。 他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立刻联系对方负责人,明明之前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卦了呢,总得有个原因吧! 那边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冷冰冰的,推三阻四,就是不说明白。 阮父多方打听,只有一个跟他有旧交情的人给他透了个底。 “你啊,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你说说,得罪谁不好,你要去惹谢以朝?” 阮父如同被泼了盆冷水。 他简直没想到,小孩子家的事,谢以朝居然这么记仇,这是打算干嘛?要封杀他吗?一个大男人,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阮父异常生气,哪怕刚创业那会儿都没受过这种气。 这件事很快被他的合伙人知道了,还有公司几个股东。 他们不是阮甜亲爹,才不管他有多疼女儿,他们只知道,阮总是疯了才会去跟谢以朝硬碰硬,人家什么身家什么资本?你跟他耗,耗得起吗? 如果道歉就能解决,那是最好的结果了,面子?那能值几个钱?! 阮父没辙了,哪怕他恨得牙痒痒,也不敢意气用事。 他放下面子,亲自去谢氏,想要见一见谢以朝,再跟他道一次歉。 可他到了谢氏,没见到谢以朝不说,就连他的助理,都说太忙没时间见他,只是替谢以朝传了个话。 “谢总吩咐了,别动其他歪脑筋,他无意对付阮总,希望阮总做您应该做的事。” 李潇觉得好笑。 这个姓阮的想什么呢,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以为谢总会专门对付他? 只是圈子里的人自己见风使舵,想要卖谢以朝一个好罢了。 谢以朝懒得干涉,但也没必要去帮阮总解围,说到底,这也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 偏偏在这时候,他又收到了转校学校的坏消息。 对方以“今年招生名额已满,校长不批”为由,拒绝了他。 “……” 阮父狠狠咬牙。 还用问?肯定又是跟谢以朝有关!他人脉太广,太多人上赶着要讨好他…… 这天回家后,阮父拖着满心的疲惫,敲了敲女儿的房门。 “甜甜,你听爸爸说,转学的事暂时办不了了。” 阮甜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阮父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道个歉算了?不然,爸爸就只能帮你转去外地的学校。” 他坐下来,耐心地跟女儿分析利弊,如果她不肯去外地,那就只能在本地上普通一点的高中。 阮甜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有点崩溃,怎么会这样…… “晚了,同学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全都在笑话我!” 这两天,她虽然没去学校,但还是忍不住看论坛,还有几个朋友跟她分享学校里的事。 所以,哪怕她一直逃避,却也避无可避。 论坛上,有人发帖,把那天办公室里的情形,差不多全给说了出来。 现在全校人都知道她要给谢珩道歉的事! [不是吧不是吧?所以校花根本没在跟校霸谈恋爱?那她干嘛要xh送她回家啊?] [重点是……因为人家不肯送,就要带着爸爸闹上校长室,还要把校霸他爸请过来?这什么小公主啊,全世界都要宠着她才行吗?] [我突然觉得校霸好惨,无妄之灾了属于是。] 还有人讨论谢珩的继母。 发帖的人,没过多提到陆溪,就简单几句话概括。 “校霸他继母,嗯,挺厉害一人,校霸听她的,校霸他爸也听她的,你们能想象到谢总,那人高马大的硬汉总裁,拎着老婆的迷你小包包的样子吗?再想象一下,校霸被后妈弹额头,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红着脸笑,你们错过了五个亿!” 吃瓜群众都呆住了。 ??? 真假的,谢珩后妈到底是哪路神仙,该不会是给俩父子下蛊了吧? 阮甜气得连哭出来的力气都没了,她点了举报,恨不得帖子立刻被删除! 这语气一看就是那几个男生发的,帖子里也只描述了他们中途进来之后的事。 她半夜睡不着,起来吃东西,看见父亲书房里漏出的灯光。 已经凌晨了,他还在工作,她听见他在讲电话,谈到那个项目,还有对未来公司的忧虑…… 阮甜脸色黯淡下来。 或许,真的是她错了……不该一厢情愿,觉得谢珩是喜欢自己的,觉得她漂亮,其他人都应该喜欢她,迁就她…… 如果那天在办公室道歉了,或许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阮甜百般不情愿,但她知道自己没其他选择了。 第二天,她一大早去了学校,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也只能忍住。 学校七点半升旗仪式,等教导主任讲完话,又讲了一些重要的事,接下来就是问题学生做检讨的环节。 短短十几分钟,阮甜有生之年从未这么难熬。 她迎着全校师生诧异又复杂的眼神,走上主席台,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她拿出昨晚写的检讨书,涨红着脸,一字一句地往下念。 “……在这里,我要郑重地向谢珩同学,以及他的家人道歉,因为我的任性,给他造成了恶劣影响,希望谢珩同学能跟原谅我和我的家人……” 人群中,谢珩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没什么反应,哪怕别人都看着他,既没有得意,也没任何情绪,只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等升旗仪式结束,他迈开长腿往教室走,顺便去个洗手间。 刚拐到二楼洗手间外的走廊处,他听见前面的动静。 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嘴巴里不干不净的提到他的名字。 “谢珩那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阮甜喜欢他也是瞎了眼!”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谢珩他爸施压,拿钱砸人,人家可是给学校捐了楼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钱了不起啊……” 他皱眉,正要上前。 忽然,他看见一个矮个子男生从厕所里出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你们别乱说,阮甜自己都道歉了,谢珩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坏。” 谢珩愣了一下。 这小子……好像是那天犯傻,把笔掉他脚边那个家伙? 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好学生一个,好像还是语文课代表啥的。 他们压根没交集,这好学生现在干嘛没事找事,帮他说话? 那几人看他瘦弱,笑成一团,其中一人用力将他一推,恶狠狠道:“你知道什么?臭书呆子,信不信老子把你按进厕所里?” 说着,他用力论起拳头。 男生叫罗璇,他从没打过架,立刻吓得圆脸煞白,闭上了眼睛。 然而拳头却没落下来。 方才按在他身上的力道忽地一松,他听见一声惊呼,接着是一个清冷又慵懒的声音。 “呵,好笑,这小子是本少爷的同学,老子罩的,你按一个试试?” 少年扯着笑意,看着很有几分玩世不恭,然而眉头紧拧,一手轻松地将男生拽住,甚至还往上提了提。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生吓到了,“对、对不起……” 谢珩嗤一声,把人松开后踢了一脚:“滚。” 几人仓皇跑路,还引来不少路过的同学围观。 谢珩皱了皱眉。 他很熟悉那些目光,小心翼翼,有些畏惧,却又看不惯他,当他是学校里的败类,只会靠他老爸的纨绔富二代。 他习惯了。 也没什么好跟这些人说的。 “那几个高二的吧?好怂啊,欺负高一学弟,结果被校霸教训了,就会欺软怕硬。” “谢珩好帅……他刚刚居然保护同学?有点苏有没有!” “他好像从来也没欺负过同学吧……” 谢珩脚步微顿,心中怔然。 没听错吧? 这些人没说他坏话,反而是在……夸奖他? 谢珩抿了抿唇,心中忽然浮起许多微妙的滋味。 原来,被同龄人肯定是这种感觉,好像……挺不赖的。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这种无聊的东西,同学怕他,讨厌他,他变成一个如同校园传说中恐怖大魔王的存在,他也不在乎。 他特立独行,把自己活成一个尖锐的刺猬,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别人喜欢他。 可是……真的不在乎吗? 还是因为怕被误解,所以干脆不去解释? 可是只要迈出第一步,他发现,其实没那么难,他不是坏孩子,他的同学们也不是,而那些对他善意,又有些好奇的目光,也没他想象中那么讨厌。 就连学校里的空气,都比平时闻起来更清新一些。 罗璇赶紧跑到他面前:“谢谢你啊,谢珩同学,但是打人是不对的,你下次还是不要随便踢别人了。” 谢珩:“……” 真是个倒霉催的书呆子啊。 头疼。 校园的生活还在继续。 阮甜继续回来上课,她每天都很忐忑不安,走到哪里,都觉得别人在讨论她。 然而八卦是有时效的。 除了当事人自己,没人有精力一直盯着她不放,因为学校永远不缺新的八卦。 而现在的明礼学子课余饭后,讨论度1的话题,不是校花,不是校霸,而是校霸他后妈。 学校计划要重新设计新款校服,会请本校家长作为设计师。 将在月底进行设计稿的投票。 论坛,还有学校门口的公告栏都贴了参赛家长的名单。 其中排第一的就是谢珩的家长——陆溪。 谢珩自然也看到了。 他居然不知道这件事,陆女士都没告诉他! 这太过分了…… 晚自习结束,放学后,谢珩第一时间回家,在客厅看到了正在练习吉他的陆溪女士。 “你……你要设计我们的校服?”谢珩问。 陆溪:“对啊,你终于知道了。” 谢珩撇了撇嘴,什么叫他终于知道了,还不是她一直不说。 他有些不爽,“干嘛不告诉我啊。” 陆溪最喜欢跟鹅子的日常互怼环节,因为他战斗力太弱,她可以单方面碾压,她挑眉问:“告诉你干嘛,你帮我设计啊?” 谢珩:“……” 说不过她。 少年悻悻地,垂下眉眼:“不跟你说了,我回房打游戏。” “等一下。” 陆溪忽然想起什么。 她放下吉他,起身朝他走过来,先在正面,从上到下打量他,接着正着绕一圈,反着绕一圈,最后眼睛一亮,拍了拍手:“行了,就是你!投票那天要让模特走秀,你来帮我吧?” 谢珩一听,就这? 他刚才差点被她吓到了,还以为她发现了他的秘密,其实他不是回房打游戏,而是做作业…… “行吧,随便……” 谢珩刚开口,猛地刹住车,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这是个好机会啊! 少年转了转眼睛,清了清嗓子,收起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意,低声,几分神秘,几分认真地说:“给你当模特可以,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陆溪听前半句还在高兴,等谢珩说完,她的笑容僵住了。 ??? 逗她呢吧? 做妈的让儿子干点事,他倒好,开口就要钱? 是谢以朝给的钱不够,还是他给的钱不够?小东西掉钱眼里了? 而这时,谢以朝听到动静,端着一杯茶,从书房里缓步走出来,站在护栏前听母子俩对话。 陆溪鼓了鼓脸,“谢珩,你行啊你,亲母子明算账是吧?” 谢珩后退一步。 他心虚地摸了下耳朵。 其实,他也不想啊,可是这段时间,他想不到赚钱的办法,他甚至都开始做梦,要是全世界人民,一人给他一块钱,不多!只要一块!那他就发了,想给陆女士买什么就买什么。 但这是不可能的。 谢珩梗着脖子:“你那个奖金有二十万呢,你就给我五千怎么啦,好小气哦。” 陆溪:“……” 好气哦,这个大孝子,真是……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她一眼瞥到悠哉看戏的谢以朝,顿时,所有怒气值都找到了发泄口。 “谢以朝,你就喝茶,看着你儿子欺负我是不是?”陆溪睁圆了杏眼。 谢以朝:“……”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古人劝人别看热闹,他就不该从书房出来。 男人英俊的面庞微微一怔,随后扯出一丝无奈笑意,随后看向逆子,目光微沉,“行了,这钱我出,你好好干活不许偷懒。” 第34章 第 34 章 谢珩眼睛一亮。 管他谁出钱,反正能得到报酬就行!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出卖自己劳动力……和色相赚来的钱,而且是正当的,五千块啊,大学生去奶茶店做兼职都得干至少两个月。 经过前段时间,他反复查了很多信息,知道现在这个社会赚钱不易,就连大学生都是廉价劳动力,何况他区区一学渣。 要从陆女士的奖金里分钱,他有点点心虚。 但!这个前最后是要给她买礼物的,他又不是拿来自己用。 但现在他爸站出来,他愿意拿钱,那最好了,他能赚到钱,又不用得罪陆女士,双赢! “不过——”谢以朝嘴角微抿,目光淡淡落在谢珩身上,“你要好好表现,不能敷衍了事,你妈找你,你必须随叫随到。” 谢珩一愣,撇了撇嘴,“随叫随到,那要是我在上课她叫我我要逃课吗?” 陆溪看她一眼,她注意到谢以朝的目光,两人又交换一个眼神。 真稀罕。 蠢鹅子第一时间质疑的竟然是这个,怎么没跳脚,指着她炸毛,叫嚣着“她才不是我亲妈别把我当傻瓜!”? 陆溪勾唇笑了笑。 看来鹅子也不算太蠢,她当时就想到,慢慢来,不用着急让他接受什么,等时机成熟,他自己会想明白。 当年只会咋呼,动辄发狠威胁人的少年,现在成长了,陆溪心里自然欣慰。 谢以朝笑了笑,轻斥道:“别耍贫嘴。” 谢珩故意哼了声,臭拽臭拽的模样,表情却轻松。 他不喜欢被谢以朝训斥,因为他爸总是居高临下的,可这回不同……经过上次在办公室,他爸和陆女士一起给他做靠山,他现在没那么排斥他爸了。 “等会儿——” 谢珩突然想到什么,“要是她没中选,我还有报酬吗?” “……” 陆溪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了,就连谢以朝也在愣了一下后,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会被淘汰?”陆溪冷冷一笑,“嗯?” 谢珩这才意识到什么,他一慌,脑子都空白了一瞬,赶紧解释:“不是,那什么、我的意思是假如……假如你懂吗,我相信你肯定能选上的,但是万一呢?对吧……” 陆溪依旧冷笑,没被哄好,眼神反而越来越微妙,怎么看怎么可怕。 谢珩放弃了,惊慌之下,他第一时间看向二楼。 现在该他无所不能的老爸出来救场了啊! 再一看,哪里还有谢以朝的身影?人不见了,书房门却紧闭着。 谢珩:“……” 他是校园大魔王又怎么样,没人知道,魔王他妈更可怕,连魔王他爹都不敢招惹她。 谢珩心下茫然,闭了闭眼睛,英俊的脸庞万分纠结,仿佛慷慨就义一般,朝着陆溪伸出自己的脸。 “你、你捏吧,当我道歉,”少年用最后的倔强强调道,“但只能捏一下。” 陆溪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她好气又好笑,不跟他客气,上手就捏,捏完还忍不住揉了下他毛茸茸的脑袋。 小少爷到底是自知理亏,虽然不太爽,但还是咬牙忍着。 谁让他刚才说错了话呢。 但以后这种错误,他一定不会再犯。 小少爷痛定思痛,等回到房间洗澡时,他被热水浇头,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什么。 他被捏了脸,揉了头,挨了欺负,结果还是没人告诉他,如果陆溪没赢他能不能有报酬? !!! …… 陆溪这通揉完,把那头蓝毛揉得不成样子,心里总算是舒服了,她回到房间,接着走进衣帽间里,坐到书桌前。 她现在有了事业,虽然才刚起步,但也是一件正经事,不好再跟谢以朝共用一个书房,她自己也需要在工作时,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这点事不需要问过谢以朝,她自己就能做主。于是她找了管家,自行选定了二楼左边一个空置的房间,刚好在谢以朝书房隔壁。 管家看她选了这里,微微一笑:“这里本来是小少爷的游戏房。” 陆溪不禁有些意外,“那怎么现在空置了?” 管家解释:“少爷七岁的时候,他就不来这里玩了,因为隔壁……” 陆溪眨了眨眼,立刻会过意,莞尔一笑。 是啊,隔壁住着他没情趣又不懂娱乐的严肃老爹,试想想,小崽崽在娱乐房里小火车玩得正开心,谢以朝听见后开门训斥,那想必非常扫兴。 换了她她也要换地方。 她的新书房需要整理,添置办公用品,陆溪又按自己的喜好,选了办公桌椅,书柜,电脑和其他装饰品,全部进场还需要等几天。 在那之前,她暂时在衣帽间里工作。 反正现阶段她只需要画设计稿,电脑和手绘板足够了,至于为什么选在衣帽间,当然是因为对着她的漂亮衣服,她会更有灵感啊。 这次明礼中学的校服设计,一共需要四套,男女款,春夏和秋冬款。 ddl在这个月底,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时间不算紧迫,但也绝对不充裕。 这次设计比赛的要求看似宽松,每个家长,无论是不是设计师都能参加,但可想而知,学校这么做只是为了显示“公平”,真正不会设计的家长,不可能凭空在这二十天内突然才艺爆发,一下拿出四套作品来。 然而报名的家长,却有五十个这么多。 陆溪看着设计稿,又在电脑上打开论坛上的公告帖,没细看报名家长的名字,只是皱了皱眉。 明礼中学的家长这么卧虎藏龙的吗? 竞争比她想象中激烈很多。 她本来只是抱着玩玩而已,试一下,行就行不就行就算了这样的心态,但难度变高,她无形中感受到更大的压力,可又觉得,事情变得更好玩了。 游戏要是没难度,很快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她听见房门轻响,有脚步走近。 卧室和衣帽间是相连的,很快,陆溪一抬眸,刚好跟谢以朝四目相对。 “还没睡?”男人微微挑眉,朝她走过来。 陆溪眉头微微蹙着,那张美丽的脸庞显得有些烦恼,“嗯,有个设计细节卡住了,我再想想。” 谢以朝走到她身边,倾身,手搁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低头细细地看她手中的设计稿。 陆溪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向身侧的男人。 经过一天的工作,都十点多了,他仍旧不见一丝疲态,五官深刻,面庞如同一尊精心打磨的雕像,冷肃而俊美。 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只是……男人眼中那一丝迷茫,稍稍有点毁气氛。 那种既视感,就像她看到了高数题,后者是小少爷看到了所有题。 陆溪抿了抿唇:“看得懂吗?” 男人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在面子,和对妻子的诚实中平衡了一下,低声道:“一点点,不是太懂。” 对他来说,衣服就只是衣服,只需要根据场合,和功能性来区分。 比如他去晨跑,绝不会穿西装。 他去参加重要场合,也绝不会穿睡衣。 至于其他细节,谢以朝从不考虑,事实上也不需要他操心,他的衣服有专人采购,从买下来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会在什么场合穿。 男装他都不够懂,更何况陆溪现在给他看的设计稿是女装。 陆溪笑了笑,她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但她的笑意一闪而逝,很快又皱起眉,就连谢以朝抬起手指,用极温柔的力度,从她柔软的发间轻轻拂过都没察觉。 谢以朝注意到她有些紧绷,问:“有什么困难吗?” 陆溪缓慢眨了眨眼睛,伸个懒腰,看男人一眼,然后把她刚才想的说给他听。 她有些感慨:“以为只是个校园小活动,没想到竞争挺激烈,搞不好真让臭崽子的乌鸦嘴说中了,我不一定能赢。” 谢以朝注意到电脑屏幕上的名单。 人的确不少。 他不了解明礼中学家长都是什么职业,虽然大多都是高收入人群,但这么多个设计师还是不正常。 “其实……” 男人刚开口,又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 陆溪靠在椅背上,目光幽幽的,故意别有深意地打量他,有些好奇,谢以朝会说什么来安慰她? 她其实没抱太多期望。 父子俩在某些方面惊人的相似,看看谢珩,就知道他遗传自谁。 谢以朝垂眸,并不在意她眼底的戏谑,而是沉稳地说:“未必如此,如果你嫌人太多,这个名单也许能减掉一半的人。” 陆溪愣了一下。 以为他会给出直男的安慰,或是敷衍的心灵鸡汤,结果他拒绝感动,只玩真实? “怎么说?” 谢以朝言简意赅地说:“比赛要求,只要是学生家长就能参加,却没硬性规定,必须是家长亲自设计,过后更不会追究设计稿的出处。” 陆溪眼前忽然一亮。 对啊! 他简直一语道破,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一眼就能看穿规则里的bug。这场比赛的规则的确模棱两可,家长那么有钱,大可以请厉害的设计师,反正只是一场校园活动,谁会那么较真? 谢珩的意思是,要求学校重新定制规则,必须由家长本人设计,这种情况,只要签署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就可以。 谢总不愧是谢总啊…… 一时间,陆溪都不知道是佩服他,还是该觉得男人有点可怕。 穿来这段时间,她或多或少,也听过关于谢以朝的一些“可怕”传闻,他在集团里的一些雷霆手段,打压对手时一些不留情面的做法…… 但陆溪不懂做生意,听着没什么代入感,就像听到一个大佬的传奇经历,只是故事而已。 这一刻,她忽然真情实感地体会到了,谢以朝的强大和可怕之处。 如果她有这样一个对手,肯定会睡不着觉。 但很幸运,他和她并非对立面,至少现在,是在以同一个战线的同事……作为队友,恐怖如斯!但当他是同伴,却令人无比心安。 “很好的建议,但还是算了,就这样,他们要作弊随便,我只管我自己。”陆溪说。 谢以朝略微挑眉,有些意外她这个决定。 据他了解,陆溪从不是软弱好欺负的人,她外表娇气,骨子里却又非常强势。 他说:“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陆溪翘起唇角,淡定地说:“既然规则模棱两可,那他们的做法也不越界,而且……我对自己有信心,跟有实力的对手竞争这才有意思。” 谢以朝眼神一顿,默了默,看着女人娇小的背影,眼神有些惊艳。 他第一次知道,她有这么强的胜负欲。 她微微一笑的样子,自信而又不乏野心,让他感觉到,她不止可以做一朵养在玻璃温室里,娇贵脆弱的花朵,还有野性难驯的一面。 男人深深凝视着她娇柔的侧脸,神色微微怔忪。 她为了方便工作,将长发用发卡固定在脑后,碎发垂落,露出小巧白皙的耳珠。 要是再晚一秒回过神来,谢以朝差点要用指尖触碰上去…… 他默默走开,留给她专心工作的空间。 陆溪专注工作,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的,也没留意时间,她思绪有些短路,又犯困,趴着思考,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她太困,大脑差不多宕机了,来不及去想是谁,只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又可靠,还散发着很吸引她的淡淡冷香。 她感到安全感,不由自主在他怀抱里蹭了蹭,长睫低垂,脸庞柔软,睡着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要乖。 谢以朝步伐很稳,毫不费力地带她到床边,再将人放到蓬松的枕头上,盖好被子。 男人望着她安静的睡颜,他眉宇松弛,不见平日的威严和距离感。 心神微微牵动,还是伸手,克制地轻轻碰了碰女人的脸颊。 就在这时,他听见衣帽间里传来手机提示音。 他只抱了陆溪过来,她的手机还落在桌上。 谢以朝走过去帮她拿,原本无意窥探她的一说你,但一低头,就瞥见屏幕上亮起的消息推送。 【叶司盛:陆小姐明晚有空吗,内部试衣走秀推迟了,想请你一起来观看。】 “……” 谢以朝心内莫名升起了一股焦灼。 眉头又再次皱起。 叶家二少,呵…… 第二天早上,陆溪快十点才下楼,她在早餐桌上见到谢以朝,不禁有些惊讶。 “今天不用上班吗?”都这个点了。 谢以朝正在看早上助理送来的项目报告书,他看一眼陆溪,将文件放在桌上,捏了捏眉心,说:“明天出差,今天我给自己放假一天。” 陆溪笑了笑。 难得,无敌工作狂竟然也要休息? 佣人给陆溪端上早餐,今天是中式的,陆溪很喜欢厨房一位老厨师做的牛肉面,简单配上一杯豆浆,饱腹又很美味。 现在全家都清楚她的地位,哪怕她进门都没跟先生办过婚礼,但没人敢轻视她。 先生对她有多重视,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就连小少爷,也对这位新太太越来越驯服。 因此,只要是她的要求,底下人都会用心地办,哪怕有些事她不说,但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皱眉,就能让有心的人琢磨半天。 陆溪拿起筷子,红润嘴唇吹了吹热气。 听见谢以朝说:“听李助理说,江边新开了一家法式餐厅,味道不错,晚上有空一起去吃吗?” 陆溪这才掀了掀眼皮,有些讶异地看他。 她问:“你今晚不用工作?” 谢以朝淡淡地挑了挑眉,说:“今天休息,何况就算再忙,陪你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陆溪看着谢以朝,在热气中,她愉快地眯了眯眼睛。 无论如何,被人重视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何况是谢以朝这样每一秒钟都有进账的富豪兼大忙人。 她却只能遗憾地摇摇头:“下次吧,今晚我有约了。” 谢以朝好似并不意外,只是问:“什么事?” 要是他不问,陆溪本不会特意去说,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语气自然地开口:“路易斯大师的侄子叶司盛,他约我今晚去公司看一场时装秀。” 陆溪顿了顿,又说:“不好意思啦,我早上看到消息就回复他了,你要是早点说我会先答应你。” 虽然她内心不是这么想的,但先捡好听的话说,反正哄一下男人,她又不吃什么亏? 谢以朝神态微顿,眉头有些舒缓。 这是不是代表,在去看秀,和跟他吃饭之中选择,她更喜欢后者?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了捏文件夹的边缘,问她:“也好,这位叶先生介意我陪你一起去吗?” 陆溪怔了怔。 她不清楚,毕竟这是对方公司内部的试衣走秀,需要保密,叶司盛邀请她,不代表她可以随便邀请别人同往。 “等一下,我问问。” 陆溪拿起手机,拨通了叶司盛的电话。 她本来没他的号码,是前几天,叶司盛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去看秀,而那天正是她去学校,谢珩碰上麻烦,她心情不是很好,想了想便拒绝了。 没想到试衣走秀居然推迟了,这回她当然不想错过。 电话接通得比她想象中要快。 陆溪先寒暄了几句,接着简单地说明意思:“叶总,今晚我先生想和我一起去,方便吗?” 谢以朝不动声色地听着。 电话那边似乎是沉默了几秒。 陆溪听到什么,露出一丝优雅笑意:“谢谢,我们今晚会准时到。” 佣人来为谢珩续了杯咖啡。 男人手指捧着咖啡杯,淡笑了笑:“叶总这么爽快,他似乎人还挺好。” 陆溪倒是没什么感觉。 好不好的,她也不在乎,她看中的是叶司盛在时尚这一块的资源,以及他和路易斯那层关系,现在她开工作室,自然是跟时尚界的人多多接触,积攒人脉总不会有坏处。 至于叶司盛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假如是个聪明人,看她今晚带谢以朝一起出席,就该知难而退。 不过,叶司盛未必是个好人,但他应该是个懂分寸的体面人。 吃过晚餐,陆溪回房间准备了半个小时,换上提前挑选好的裙子。 今晚云集模特走秀,她在造型上肯定不能掉链子。 但毕竟今晚不是她的主场,她也不是去跟谁比美的,穿太高调显得不懂礼仪,于是她选了一条小黑裙,低调,设计上又不失独特和心机,吸引眼球的同时,也不会太张扬。 妆容也淡而清丽,肉桂色口红浅浅地抹一层,眼皮上轻轻扫过眼影,在夜色下也波光粼粼。 陆溪对自己的美貌度向来很有信心。 然而,当她穿着高跟鞋,款步缓缓走出衣帽间,看见等在卧室里的谢以朝,那一瞬间,他眼中翩然浮起一丝惊艳,她还是有些讶异。 谢以朝总是喜怒不惊,要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很难得。 他们坐上车,半小时后到达k.c集团。 试衣走秀在九层,是他们内部的一个走秀场地,电梯门打开,陆溪就听见了里面有节奏的音乐声。 门口有几个工作人员,陆溪还看到了叶司盛。 他也看见了他们。 那张有些混血风的年轻脸庞朝她笑了笑,表情淡定到无懈可击,他走过来,主动和谢以朝握手:“谢总和谢太太大驾光临,我很荣幸。” 谢以朝回握,眼神一顿,淡淡地点了点头:“我今天正好休息,就拜托夫人带我来见见世面。” 叶司盛微微一笑:“没想到谢总会对时装秀感兴趣,莫非……是打算收购我们集团?” 谢以朝面色不变,“那倒不必,我夫人刚刚进军时装界,我投资她就足够了。” 陆溪茫然地看向他。 ??? 拜托,她只是开了一个员工不超过十人的小作坊,名字都还没想好,他不要讲得好像她是创办了一家国际知名的牛逼大 第35章 第 35 章 叶司盛仍能维持风度,只是嘴角的笑容淡了淡。 谢以朝说这话挑衅吗?当然。但他心知肚明,是他一时没忍住,失礼在前,以谢以朝的身份,他根本无需忍耐。 陆溪咬了咬嘴唇。 有点无语,又有些好笑。 她想,谢以朝这么说,或许是为了给她撑面子,再说,是叶二少先开的玩笑,那谢以朝把玩笑开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还是试衣秀,集团许多高层和股东都在,不知道的听见了,还以为他们夫妻俩是来踢馆的…… 陆溪忍不住嗔一眼身边男人,挽着他的手也做起了小动作,用了点力,掐在他手臂上。 谢以朝没说话,眼眸却沉了沉,心中颇为受用。 陆溪和谢以朝之间无声却默契的眼神交流,还有她克制,却又亲密的动作,看在叶司盛眼中。 他嘴角抿了抿。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幸好这时,路易斯大师也到了,他看见陆溪,眼前便一亮,摸着银白色胡须就走过来,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邀请她进去看。 那天来过之后,她便联系了路易斯,婉拒了他,也说出她想要开工作室的打算。 路易斯很是惋惜,却没说什么,反而鼓励了她一番,还说,以后遇到什么疑惑,可以随时问他,陆溪听了还挺高兴。 虽说设计是一件很私人的事,一个人,一个风格,但要是能得到他这个级别大师的指点,也许两三句,就能让人开窍。 路易斯这一来,倒是解了围。 叶司盛也没再说什么。 这边,谢以朝已经抬步,朝会场里面走去,他抽出手,动作娴熟而自然地搂在陆溪腰上。 陆溪的腰盈盈一握,摇曳之间,便是万种风情,男人的手宽大而修长,搂在她腰上,动作并不出格,却莫名透出活色生香的感觉。 她的目光微微凝滞了一瞬。 谢以朝他……很少会搂她的腰,哪怕以前在公开场合,一般是她挽住他手臂,亲密中透着正式,这样子搂腰,似乎过于暧昧了点。 男人掌心的温度似乎总是比她要高一些,包括他的体温,一起睡觉时,夏天她会觉得他烫,冬天又会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靠拢。 陆溪没说什么。 但她总觉得,谢以朝今晚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她想问,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谢以朝人脉广,走到哪里,总有认识他的人,还没坐下,就在前排贵宾席上碰见集团一个股东,他见到谢以朝,立刻站起来同他打招呼。 “谢总?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今天这是……”他的目光飘飘忽忽,落在陆溪身上,带着几分好奇的探究。 谢以朝再婚,娶的还是一位年轻女孩,这事在圈子里都传开了,据说,还曾经掉落水中…… 谢以朝向来低调,私生活堪称神秘,自从前妻走后,从没有过绯闻,许多人都好奇,一个年轻小姑娘,没家世没背景,是怎么拿下谢以朝的? 郑维今天见到真人,心里是半点疑问都没了,只剩下感叹。 听说了她长得像陆溪,没想到这么像! 五官,脸型,简直没有一个地方不像,唯独她的神态不同,更柔和,也更通透,明明看着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眼神却仿佛经历过很多。 谢以朝淡淡地说:“夫人感兴趣,我陪她来的。” “是吗?”那人笑了笑,看着陆溪说,“以后谢太太想看什么秀,可以找我安排,我跟谢总老交情了。” 陆溪看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正思索着,那人递来一张名片。 陆溪接过来看了一眼,郑维……名字也好像听过。 她没细想,并不是很在意,只不过她的名片还没印,没有能交换的,便只是说:“郑总你好,我叫陆溪。” 郑维呆了呆,肉眼可见的错愕,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陆、溪?” 陆溪皱了皱眉,“大陆的陆,溪水的溪。” 很奇怪吗这个名字? 郑维反应过来,扯出一抹笑来,又跟谢以朝客套了几句,这才坐下。 谢以朝面色淡然,似乎并未将对方略显失态的反应放在心上,他和陆溪在贵宾席另一边坐下。 陆溪已经感觉到什么,她拿着那张名片,又看了一眼,才放进包包里,问谢以朝:“我认识他吗?” 谢以朝略微沉吟,道:“郑维,你大学同学,来过我们婚礼。” 大学同学?郑维…… 陆溪猛然想起什么,她愣住,想起来了。 郑维还真是她大学同学,不过那时他其貌不扬,性格也比较平庸,但人不错,挺憨厚一个男同学,他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但家境很好,妥妥的富二代,等着毕业后直接继承家产的那种。 可她记得,他那时候挺瘦的,带个眼镜很斯文。 现在简直判若两人,肚子鼓了,发际线平了,整个人横向发展,要是谢以朝不说她是真的认不出。 这是真·对面相逢应不识…… 谢以朝见她脸色不太对,低声问:“怎么了?” 陆溪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那真的是郑维?我的天,我上次见到他,他那腿比我的还细……时间好可怕。”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旧相识,那天在叶家宴会上,她就一口气见了不少,但那些人全都妆容精致,脸上身上也经过了高科技的调整,虽然看得出年纪,但都没有今天冲击那么大。 陆溪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穿越,也没像那个梦里那样早死,而是和同龄人一样,正常活到现在,她会不会也变得面目全非? “不用担心。”身旁男人忽然说,“我不会变成那样。” 陆溪握着手机,从屏幕中映出了谢以朝的模样。 那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十足俊朗,狭长深沉的眼眸,鼻梁高挺,面部轮廓都没怎么变,上天似乎对他有所偏爱…… 也不对。 陆溪皱眉想了想。 还是他自己够自律,就凭他日复一日坚持晨跑这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陆溪忽然get到了。 要保持年轻,坚持运动很重要!就像港市有些明星,十几年前什么样,现在还是那样,一问他们的秘诀,就是坚持运动。 据陆溪观察,谢以朝至少还有一个秘诀,那就是不经常笑。 脸上不做表情,很少牵扯到皮肤,自然皱纹也比别人少…… 陆溪爱美,她接受不了自己十几年后就变成陆溪ps。 “谢以朝,我决定了,从明天起我跟你一起晨跑,”陆溪眼神坚定,“你监督我。” 谢以朝微微一怔,显然没明白她的脑回路。 是怎么从看秀,突然想到要跟他一起晨跑的? 谢以朝想了想,说:“说实话,我不觉得你起得来。” 后半句他没说,他还有顾虑,因为见过她早上被吵醒时的样子,起床气非常严重。 谢以朝活这么大,没怕过什么人,但他必须承认,陆溪生气的时候很不好惹。 陆溪很坚持:“所以要你监督,我不起,你可以惩罚我!” 还好秀场内音乐声够大,他们可以随便聊天,也不用担心对话被人听见。 谢以朝斜睨她一眼。 膝盖上,他的手指立时顿住。 男人看着她虔诚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朝她那边靠了靠,无声地将距离拉得更近,声音低低的,“怎么惩罚?” 陆溪尤未发觉,仍沉浸在她的抗老大计里,“随便,你自己想,只要我不听话,你想怎么惩罚都行。” “……” 谢以朝抿了抿唇,忽然感觉喉咙有些紧。 又有些无奈。 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应该说……是还没意识到。 陆溪有时候很敏锐,有时候神经却很粗,很多事都意识不到。 半晌,穿着下一季新品男装的模特伴着音乐走上台前。 而这时,谢以朝轻呼出一口气,开口说:“好,我想想。” …… 那天晚上,除了开场前受到的小惊吓,整场秀看下来,陆溪体验感满满。 那天晚上看了接近一个半小时,陆溪有很大收获。 就像大部分艺术工作者,需要不间断地输入,才能有质量的输出,她看一场大师新品的时装秀,就像一个钢琴家,到中世纪古典音乐家的客厅里参加音乐沙龙。 别问,问就是灵感爆棚。 第二天,谢以朝去出差,一个星期才回来,而陆溪的私人书房也准备齐全。 在谢以朝回来之前,陆溪画好了四张设计稿。 准确地说是三张,还有一张,她直接偷懒,从自己过去的作品里找出来一张,作为女生校服的春夏款。 有几个人在学生时代没嫌弃过校服丑?她也嫌弃,从来不穿,然后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设计款式,自己产粮。 那时是为了打发时间,没想到一张废稿,能在十几年后派上用场。 接下来,要将设计稿送到制衣工厂,打版,裁剪,做出成衣,把设计稿变成能上身的衣服。 到那时候,就轮到谢珩上场了。 收了钱,他就得乖乖办事。 周日这天,学校放假,下午,陆溪从书房出来,迎面看见蓝毛臭崽,他身后跟着许嘉铭,还有一个宋思扬。 最近这三个家伙老是在一起玩。 几个孩子也正好看见了她,许嘉铭一贯是有礼貌的,他对陆溪乖巧微笑,“阿姨好。” 宋思扬也是没得说,咧嘴灿烂地笑,大声喊:“阿姨好!” 就只有谢珩,看见陆溪,神情古怪地摸一下耳朵,站姿僵硬,然后冲她抬一抬下巴,表情高冷:“嘿。” 陆溪:“……” 不行,这小子真的好欠抽,没大没小。 要不是有正事,她真的要狠狠呼噜他的头发。 跟谁嘿嘿呢嘿嘿? 陆溪无视他,笑眯眯地朝许嘉铭走过去,“小许同学,能不能帮我个忙?设计赛投票那天你来当我的模特行吗?” 许嘉铭微微一愣。 当模特,那得上台走秀啊,听上去挺丢人的…… 他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拒绝。 陆溪又说:“对了,有报酬的,只要我赢了,就分你五千块。” 许嘉铭当机立断:“好的没问题,我有时间。” 谢珩皱起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几个意思呢,有他一个当模特还不够吗?而且居然主动给许嘉铭钱……难道她觉得许嘉铭比他更值钱吗? 好不爽! 有人更不爽,咋咋呼呼地开口:“阿姨,我啊我啊!我时间可多了,您请我当模特吧,我不要钱!” 谢珩:“……” 他瞪着宋思扬:“你妈知道你这么不值钱吗?!” 特么的,这儿还有一个上赶着的跟他抢的。 陆溪愣了下,没想到宋思扬想要参与。 其实他颜值也过得去,至少七分,也是干净清爽的少年,就是太咋呼,总是嬉皮笑脸的,有些逗比,而且站在谢珩和许嘉铭身边,显得像是背景板。 “也不是不行,不过……”陆溪忍住笑意,问,“只剩女装了,你要穿春夏款还是秋冬款?” 第36章 第 36 章 宋思扬:“……” 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开什么玩笑?他在学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他的可多了……不对,就算没人认识他也不能穿女装啊! 那他爸妈真得打死他。 他果断拒绝:“不行,我不穿!” 陆溪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只剩女装,你不愿意就没你的份。” 宋思扬又急了:“那怎么行,我、我……” 陆溪看着他,眼神带笑:“那你到底是肯还是不肯?” 宋思扬:“……” 要他穿女装他当然不肯了!但这事还挺好玩,上台走秀哎,男模特!他还从来没试过这个呢! 而且最近,他珩哥跟许嘉铭走得挺近,一起打球,打游戏,许嘉铭还给他辅导功课,俨然要混成好哥们儿了。 而他呢,最多算是谢珩的损友,他俩在一起玩,除了一起轰轰烈烈做学渣没别的出路,就连他爸妈都夸奖许嘉铭,学习好,懂礼貌,让他学习谢珩,多跟许嘉铭在一起玩。 他就郁闷了,感觉到了自家爹妈深深的嫌弃。 珩哥突然要学习,宋思扬本来以为只是他一时兴起,没几天就不折腾了,没想到他一直在坚持,大有期中考试不进步五十名不罢休的架势。 喊他打球或是开黑,十次有五次喊不动,叫多了谢珩还嫌他烦,说他妨碍自己进步。 “……” 宋思扬感觉自己被排挤了,他咬咬牙,干脆跟着谢珩一起上小课,还不得不忍痛割爱,贡献出了他一件限量版球衣。 现在他俩要一起当男模特,他不参加,岂不是又被排挤了? 他好郁闷,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陆溪会心一笑,笑得很是有些不怀好意。 宋思扬心里更苦了。 他哪会看不出来她这是在故意逗他呢?可他对着陆溪那张笑靥明媚的脸,压根生不出火气。 讲真,他有时看见陆溪,都一下反应不过来她是谢珩后妈,实在是她太年轻,说是漂亮姐姐还差不多。 宋思扬自然是个颜控,还是晚期的那种。 那次陆溪去了趟学校,不少同学也对她的美貌印象深刻,还有人私下说,要是陆溪来上学,那妥妥的是校花。宋思扬也暗暗的同意。 而且她还厉害! 谢家现在简直就是她当家做主了,宋思扬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苦着脸,有点撒娇的语气:“就没有别的衣服吗?除了女装什么都行,阿姨……不!漂亮姐姐?” 陆溪:“……” 啊这? 被小男生叫漂亮姐姐自然是高兴,不过这家伙会不会太活泼了点? 谢珩脸都黑了,一巴掌呼到宋思扬脑门上:“闭嘴!要撒娇回你家找你自己妈妈!” 痛! 宋思扬捂着脑袋,不敢乱说话了。 转念一想,有感觉哪里不太对……找他自己妈妈? 嗯?! 可他现在找的也不是谢珩他妈妈啊! 陆溪皱了皱眉,被吵得有点耳朵疼,“都安静,让我想想。” 几个年轻男孩子来家里,气氛都活跃了,但也更能闹腾。 男孩子就是比女孩子更闹,陆溪很庆幸,还好自己只生了谢珩一个崽,要是两个男孩子真的扛不住,除非是个姐姐或妹妹。 谢珩看着陆溪,知道她嫌他们烦了,嘴角不开心地扯了扯,还是听话地安静下来。 她不喜欢家里太吵。 陆溪想了想,说:“不想穿女装也行,我再想想,”她顿了顿,眼神淡淡地看一眼宋思扬,“你就是想穿也不行,浪费我的设计。” 想一想,她设计的美美的女生校服,让一个五大三粗一米八几的男生穿着,那不辣眼睛吗? 宋思扬:“……” 有比让他穿女装更丢人的吗? 那就是他连女装都穿不上,陆溪嫌弃他。 陆溪撇开三个少年,回到书房里认真想了许久,提起笔,在板上很快画出一张新的设计稿,脸上神情松快了些。 虽说这次比赛只要求四套设计,但也没说不可以多设计一套啊。 陆溪心想,其他家长找枪手代为设计,学校不管,那她画四送一,学校更没理由拒绝了。 她把新画好的设计稿,连同另外四张,发给林云给她请的助理,她会去联系制衣工厂。 陆溪要求尽快,而且细节要讲究,她对做衣服这块有点强迫症,就连平常买衣服,她都会仔细看剪裁效果,哪怕一个小针脚不对,都会影响衣服的整体。 小助理卫宁是有经验的,之前在一个设计品牌工作了两年,熟门熟路,陆溪简单的吩咐几句,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等卫宁点开邮件里的设计稿,她愣了一下。 这几件是……中学校服? 她有些犹豫,担心陆溪是不是发错了,于是便特意确认了一下。 陆溪很快回消息:【没错,就是校服。】 她再仔细一看,衣服上还画着明礼中学的logo。 明礼中学?她只知道,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一年学费就不得了,从这里毕业的学生根本不愁前程,里面一半是学霸,毕业直接名牌大学,另一半是各种二代,成绩不好,也能去国外拿文凭,回来美美的继承家产。 卫宁不知道具体情况,她才来上班没两天,只知道陆总年轻漂亮又有钱,以为是个单身富婆。 她很快出发,赶去给老板找好的模特量尺寸。 卫宁看到陆溪发给她的地址,愣了一下。 这里好像是全市最贵的别墅区!富婆老板住在这里,果然是有钱! 卫宁顿时觉得自己跟了个有前途的好老板,她十分高兴,至少这份工作能做得长一点,不至于像前一份,老板中途创业失败破产了,压了三个月的工资,他拍拍屁股就跑路了。 只是有些奇怪。 陆总请来的模特,不是叫去工作室里量尺寸,却在她家里? 卫宁也没多想,她很快赶到别墅区,是家里佣人开的门。 “我找陆总,我是她的助理卫宁。” 佣人愣了一下,让她进来,“太太在二楼,你先到客厅坐一坐。” 卫宁:? 太太? 不是吧,她家老板已经结婚了? 卫宁在偌大而奢华的客厅里坐下,她还沉浸在年轻富婆英年早婚的惊讶中,都忘了打量这栋寸土寸的建筑。 没多久,陆溪下楼来。 卫宁连忙站起身,拘谨地对陆溪露出微笑,她不好意思盯着老板一直看,还是忍不住眼睛一亮。 真的每次都会被陆总美到! 有个好看的老板,干活儿也能更卖力。 “来了,先坐,我叫他们下来。”陆溪淡然在对面沙发坐下。 卫宁:“他们?” 陆溪:“嗯,我找的模特,你给他们量一下尺寸就行。” “……”卫宁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模特?待在陆总家里,还在楼上,要让人叫下来? 这时就听见陆溪吩咐佣人:“去把少爷和小许小宋叫下来。” 卫宁:少爷? 不等她琢磨明白,就听见二楼传来动静,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不久,就见三个少年走进客厅里。 卫宁看得呆了几秒。 都!好!帅! 尤其是左边的两个! 一个染着不羁的蓝发,眼神高冷,显得桀骜不驯,酷酷的,个子最高,虽然他很帅但看起来不太好惹,有点上学时不良少年的压迫感。 他旁边的少年气质则清冷温润,透着一股子聪明劲,看到他,卫宁能瞬间带入校园文里的学霸男主。 至于另一个也长得好看,就是不知为什么,感觉像逗比,还一脸莫名的冤种…… 卫宁一时间心潮澎湃。 这简直是颜狗的盛宴啊!老板从哪里找来这三个衣服架子的?他们穿上校服肯定巨好看! 谢珩抓了抓头发,扫一眼客厅沙发上的陌生人,他问陆溪:“叫本少爷干嘛?” 卫宁:……原来这就是少爷。 佣人管陆总叫太太,他又自称少爷,但卫宁怎么也猜不出他们能是什么关系。 陆溪目光定了定,瞥一眼谢珩。 他立刻垂了垂眸,眼神莫名缩了一下。 陆溪没搭理他,直接对卫宁说:“就是他们三个,你给他们量尺寸。” 谢珩听得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 做正事要紧,卫宁压下心底的好奇,拿出专用的软尺走向三个少年。 宋思明一听,要给他量尺寸?立刻激动了,第一个站出来,非常主动地张开手臂:“来来来,先给我量!” 他甚至不关心陆溪要让他穿什么,只要不是女装就行。 他很配合,卫宁不到三分钟,就顺利地给他量完,记录数据。 还剩下两个。 他们皱眉看着她,表情都有些抗拒。 卫宁有些纠结地问:“谁先来?” 谢珩手插兜,若无其事地看左边,看右边,看看天花板,就是不看她。 那样子,像极了上课时不想被老师点名的学渣。 许嘉铭轻声叹了口气,认命地举了下手:“我吧。” 卫宁快速眨了眨眼睛,拼命忍住上翘的嘴角。 救!命! 会举手回答问题的男孩子也太乖了吧! 卫宁感觉心情都愉悦了,有些飘飘然。 但她是专业的,再怎么开心也不耽误工作,加上许嘉铭很配合,很快他也搞定。 谢珩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他。 他看着拿着软尺的卫宁,抿了下嘴唇,眼神仍然抵触。 “那个……轮到你了。”卫宁咽了咽口水,踟蹰不前,她感觉到这位小少爷真的很不情愿,搞不好会发脾气。 谢珩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可能骨子里就是叛逆,不想这么乖乖站着,跟橱窗里的假人似的张开双臂,随便人碰来碰去。 “尺给我,我回房间自己量。”少年做出妥协,他挑眉,表情冷漠,表示没得商量。 卫宁不觉得他能量准。 她求助地看向陆溪,这个叛逆少年她搞不定啊…… 陆溪正在饮茶,看一眼谢珩倔强的侧脸,她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想笑。 难不成,他是害羞了? 还是说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守男德,被其他女人碰一下都不行? 她放下茶杯,对卫宁招了招手:“行了,我来给他量。” 卫宁立刻松了口气,把软尺交给她。 而谢珩却眼神一僵。 插在裤兜里的手紧张地蜷了蜷。 陆溪站起来,没好气地走到他身边,纤细的手指捏住软尺,对少年比划了几下,眼神里几分无奈,“行了少爷,我来给你量,这行了吧?” 谢珩:“……” 他敢说不行吗? 他没出声,俊脸仍旧绷得紧紧的,修长的四肢有些僵硬,手臂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而陆溪对他一点都不客气。 “脖子抬高一点。” “手臂张开。” “肚子别吸着,放松……” 谢珩涨红了脸,耳朵根都是红的,“才没有吸着!本少爷的腰就这么细!” 旁边几个人都笑了,就连佣人也跟着笑,其中以宋思扬笑得最夸张。 客厅里回荡着他“嘎嘎嘎”地笑声,十分鬼畜。 谢珩恶狠狠瞪着众人,中气十足地吼了声:“都不许笑!” 陆溪忍不住抿了抿唇。 这小崽子…… 她没受影响,认真地给谢珩量好各个数据,心里微微有些感慨。 谢珩在她缺失的十六年间,真的长成了一个很健康的少年。 身材高大而结实,骨架宽,比例恰到好处,修长而匀称。 陆溪当然是高兴的。 但不知为何,鼻子忽然有些泛酸。 她做梦之后穿过来,发现自己多了个儿子,那时候,她心里只有迷茫,觉得谢珩就是个意外,她毫无准备要做另一个人的母亲。 现在不知不觉间,她习惯了家里有他在,也越来越喜欢他。 只不过,她没能看着他从弱小的幼崽,长成这样高大的少年,忽然觉得有些遗憾。 谢珩低着头,不小心看见她鼻头微红,眼睛里泛着水汽。 他心里重重地咯噔一声。 突然心虚起来。 该不会是因为他刚才吼的那一下,让她不高兴了? 可……他声音也不大啊,而且又不是在吼她。 少年突然有些慌张,不安地摸了下耳朵。 半晌,他皱着眉,咕哝着开口:“好了,我放松,你重新量。” 他立刻深呼吸,吸进去一口气,让小腹稍微顾出来一点。 这样行了吧? 陆溪看着软尺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公分:“……” 陷入了沉默。 这下陆溪什么感动都没了,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他肚子上,“别捣乱,正常一点!” 果然,四肢太发达,头脑就难免有点…… 谢珩忍不住鼓了鼓脸。 有点委屈。 他腰细也不行,粗也不行,陆女士到底要他怎么样? …… 记录下三个模特的尺码,卫宁功成身退,陆溪看接下来没什么事,让她直接下班回家,不用再去工作室。 打工人听说可以提前下班,她很是高兴。 陆总人美,也不是那种爱发脾气的刁钻老板,卫宁没忍住,在走的时候大着胆子向陆溪问:“陆总,他们三个是您从哪里找来的啊?” 这种条件的模特,应该很贵吧? 陆溪十分淡定地说:“那个蓝头发的臭小子是我儿子,那两个是他同学,两个人一万块,还有一个免费的。” 卫宁没忍住,眼睛都睁大了。 儿……儿子? 她平时还算稳重,可这下实在有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原以为老板是未婚未育美丽富婆。 没想到,人家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一个高大帅气的儿子?虽然有些吊儿郎当,像是凶狠的狼狗,可在陆总面前,仿佛立着的耳朵都会趴下来。 不情不愿但是乖巧.jpg 她想到了最近流行的梗,大狗子被主人捏脸拽耳朵按爪子,一脸茫然,但动都不会动一下。 因为“虽然人家不喜欢但麻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啊啊啊! 卫宁心潮澎湃,被自己的脑洞萌到了,突然羡慕得不行。 怎么样可以跳过结婚这个步骤,拥有一个傲娇小少爷同款的好大儿? 是不是得去梦里找? …… 陆溪还没忙完。 现在两个男模已经就位,还多了个免费的,她还需要找两个女孩子来穿女款校服。 最简单的办法,是直接花钱,让助理请两个职业模特。 价钱不是问题。 现在外面的模特市场参差不齐,一个学校的比赛,花五千块足够请两个普通的模特。 可陆溪有自己的想法。 给明礼的学生设计校服,当然要让学生穿才最合适,人一旦踏出高中校园,哪怕是大一学生,感觉都跟高中生不一样。 陆溪宁愿出一万块,再请两个明礼女学生。 有钱好办事。陆溪果断到明礼论坛发了个帖子。 她简单说明情况,想找两个形象气质好的女生,在校服评选投票那天,穿上她设计的衣服走一场秀,没人有五千块酬劳。 然而,帖子发出去不到五分钟,还没人回复,突然就被删了。 【校内论坛禁制发布广告交易信息。】 陆溪:??? 这…… 她还是管理员权限,竟然也说删就删,她是不是该夸删帖的管理员铁面无私? 陆溪不禁有些郁闷。 吃晚饭时,三个孩子也在桌上,陆溪没办法,只能另辟蹊径,让他们推荐一下合适的女同学。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这里面真有个诸葛亮。 然而陆溪得到的回答却是—— 谢珩:“不知道,不熟。” 许嘉铭:“抱歉,平常没有观察过。” 宋思扬:“……我跟他俩一样!” 其实宋思扬没说实话,他人缘其实还可以,性格也活泼,跟学校里男生女生关系都不错,要他说,他们明礼的漂亮女生还不少。 但他珩哥跟许嘉铭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附和,不然跟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陆溪:“……” 一群废物。 她嫌弃地看一眼三人,尤其是蓝毛那个。 生这个儿子到底有什么用? 谢珩在陆溪失望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假装专心吃饭。 而这时,许嘉铭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地给出一个建议:“其实,可以在家里办一场同学聚会,把班上同学都邀请来,阿姨到时候再找女同学聊,看有没有愿意的。” 陆溪:! 这主意不错啊。 她没事也不方便去学校,把同学请来家里不就行了?反正家里这么大,办一场聚会绰绰有余。 到底还是小许同学最有用!陆溪笑眯眯地,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goodjob!我觉得可以。” 许嘉铭微微一怔,一瞬间的功夫,陆溪已然收回了手。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说:“没什么,能帮到忙就行,我可以帮您邀请同学。” 谢珩没想到陆溪会摸许嘉铭的头,他顿时不爽了,心底堵着一口郁气,头上感觉空空落落的,仿佛缺了点什么。 这主意他也能想出来啊? 有什么技术含量,也值得陆女士夸奖他摸摸头吗?! 小少爷不爽了,眉头不屑地扬起,翘起二郎腿,用一副欠揍的语气说:“不行,我不同意,这是我家,干嘛要请不熟的人来做客?” 陆溪淡定回击,不惯着逆子:“这里也是我家。” 许嘉铭看一眼陆溪,乖巧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方便,那去我家办聚会也可以,反正我家没人。” 宋思扬生怕被落下,高高地举起手:“我家也行!” 谢珩的脸拉得老长。 这俩货,怎么一个茶里茶气,一个瞎凑热闹? 他警告地瞪了两人一眼,再看着陆溪,嘴角很不爽地扯了一下,别扭地说:“行吧,我家就我家,但是本少爷事先声明,我跟同学都不熟,我可不会帮你邀请……” 他话音未落,许嘉铭和宋思扬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没关系,我们可以……” 谢珩咬牙。 这俩家伙……怕不是损友吧? 谢珩赶紧改口:“要我邀请也不是不行,但是……” 他神情一顿,忽然想到什么,舔了舔嘴唇,表情忽然有些期待,“我拉一个人来,你给我多少好处费?” 陆溪:“……” 这话一出,别说她,就连一旁上菜的佣人都惊呆了。 陆溪没好气,站起来,上手就去揉他头发,“臭小子,你掉钱眼里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六亲不认,好歹是个校霸怎么一点都不矜持? 谢珩的蓝毛被揉得乱七八糟,他却不生气,嘴角诡异地扬了扬,“一百块一个人。” 陆溪想着,也不是她出钱,到时候找老谢报销。 她瞪他一眼:“五十!” 谢珩:“八十五。” 陆溪:“……七十。” 谢珩想了想,以他的人缘,能拉来十个同学就不错了,那也才八百五,离他的预算远远不够。 哪怕面前的是亲妈,他这一步也不能退让。 想要赚钱,就得拉下脸面,放下身段。 少年看一眼陆溪,把心一横,仿佛下定决心,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又低又软,“就八十五块,好不好?漂、漂亮姐姐……” 第37章 第 37 章 明礼高一a班。 早上六点半,校园里还空空荡荡的,教室里零星坐着几个同学,看见谢珩走进来,每张脸上都露出同款惊讶表情。 校霸同学……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几人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心中冒出同一个想法。 一定是早上跟谁约了架! 他们都发现,谢珩同学脸色很不好,用电视剧里的话讲,他有点印堂发黑,像是碰见了什么倒霉事。 但他光是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压着眼眸淡淡扫过来一眼,就让几人感觉到压迫感。 几人放轻了读英文的声音,尽量降低存在感。 谢珩站在门口,不进也不出,仿佛一尊门神堵在那里。 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半边脸都有点麻。 纠结。 昨天,他跟陆溪达成口头约定,一个同学,八十五块,陆女士还说了,男生女生都一起喊来,就当是同学聚会。 说完,她还自言自语嘀咕着说,要是有更好看的男生,就换掉他们。 谢珩相信,这种过河拆桥的事她做得出来。 陆溪大概是对他没信心,顺便跟许嘉铭和宋思扬说,让他们也可以叫人,也是一人八十五。 但别墅空间有限,最多只招待六十个同学,多了不要。 平均下来,一个人最多也就二十个名额,竞争特别激烈。 谢珩心里有数,许嘉铭和宋思扬他们比他人缘好多了,他们要是发力,说不定只要说一声,就能凑够人。 他倒是可以走捷径,去找篮球队的朋友,他们闲着也是没事,肯定一呼百应,顺便,还能让他们带上各自的女朋友,分分钟能凑齐二十个人,将一千七赚到手。 想了想,他觉得不行。 那帮校队的男生,虽然他不觉得帅,但在学校里挺受女生追捧。 谁能懂陆女士的审美?万一她看上了哪个,要换他来当模特,他不就因小失大,没了五千块? 这种亏本买卖他才不做。 还是邀请同班同学最安全。 但是……怎么开口呢? 打从开学起,他在班上一直独来独往,到现在,也只跟宋思扬和许嘉铭熟一点,跟其他同学都没说过话。 而且他知道,同学都挺怕他的。 以前谢珩从不在乎,更没想过要去修复同学关系。 现在他突然邀请,他们会答应吗? 直到七点五十,早自习结束,谢珩还没能发出一个邀请。 实在是开不了口。 谢珩憋屈得不行。 讲真,他宁愿跟十个难缠的混子打一架,也不想做这种事,太难了。 他这边在纠结,却注意到,另外两人已经开始采取行动。 宋思扬和他前后左右的同学说话,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其他同学先是看一眼谢珩这边,犹豫片刻就点头答应。 至于许嘉铭,他就更顺利了,凭他校草加学霸的光环,经常给同学讲题目,他的面子,恐怕没人会不给。 谢珩有些着急,尽管他面上还是装得面无表情,同桌黄莹却发现,比起平时,谢同学今天似乎特别烦躁? 黄莹早就听见了班上的动静。 而且,他们高一a班有个群,里面只有同学,是刚开学的时候,由宋思扬牵头建的,全班都在里面,除了谢珩。 黄莹是后来转学过来的,她也加了群,后来发现谢珩不在里面,听说本来有他,是他自己嫌烦退出来了。 现在,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关于今晚谢珩家里请客吃饭的事。 [你们听说了没,xh同学家里要请我们去吃饭?] [听老宋说了,我已经答应了,你们去吗?一起去呗!] [不知道……xh又没邀请我们,他不想让我们去吧?] 除了几个从来不说话的潜水党,现在群里分两派,有些害怕谢珩不欢迎他们,还在犹豫,还有些人冲着宋思扬和许嘉铭答应要去。 黄莹看了眼许嘉铭。 他还没有邀请她。 她纠结了一会儿,看向谢珩,小声跟他说话:“谢同学……” 她比较内向,平常说话声音又细又轻,谢珩斜睨她一眼,“什么事?” 黄莹:“就是……听说你家周六要请客吃饭,我可以去吗?” 谢珩一愣,忽然来了精神。 想不到,还有上赶着送人头的?这业绩不就来了吗! 对比另外两人生意兴隆,他总算开张了,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仍旧冷酷,“嗯,随便你。” 黄莹心中一喜,赶紧说谢谢。 忽然,她身后的女生拿笔戳了戳她的背,声音压得很低:“帮我问问我能不能去,拜托。” 对许多女生而言,谢珩虽然恶名在外,不好惹,但他长得帅啊! 就这一点,足以令人对他趋之若鹜,充满了好奇心。 有机会可以去他家里玩,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谢珩听见了,耳朵尖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他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疯狂发弹幕:快来问我快来问我! 黄莹犹豫了一小会儿,又开口:“那个,谢同学,我可以再带几个女同学来吗?都是我们班的。” 班上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女生应该都想去的。 谢珩一听,还有这等好事?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行,你带吧。” 后桌女生听到了,开心地紧紧攥住笔,她第一次觉得校霸这么好说话,简直慈眉善目! 谢珩算了算,黄莹叫上她的朋友,最多四五个人。 离他的目标还是不够。 或许……他还是得放下面子,主动找人问问。 就在这时,他看见坐在前排的罗璇。 上次在男厕所,他帮罗璇解了围,要不去找他试试? 谢珩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朝前面走去。 也是怪他耳力太好。 还没走到罗璇那边,先听到他和前后左右的对话。 “不是吧罗璇,你想去啊?那可是谢珩他家……” 罗璇推了推眼镜:“对啊我知道,他家怎么了,又不是吃人的地方。” “……你不怕他吗?” 罗璇:“怕什么啊,谢同学人很好的,我跟你们说,上次我被几个高二的找麻烦,是他帮了我。” 他身边的同学都愣住,忙追问细节。 谢珩:“……” 他尴尬地皱了下眉。 这书呆子,说这干什么?谁让他这么大声宣传了…… 他脚步一顿,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要不他还是回去坐好算了。 这时,罗璇身后的男生嘀咕了句:“其实我也想去,但谢珩又没邀请我们,他会不会不想让我们去?” 谢珩淡漠的眼神忽然怔了怔。 他想让他们去吗? 其实,要不是陆溪邀请,他这辈子是想不到邀请同学去家里玩的,但现在认真一想,他至少不排斥。 都是同学,过去也没什么过节,去就去呗。 谢珩嘴唇紧抿。 冷不丁地,想起她那天说的,他有手有脚,长了嘴,心里有什么想法,应该说出来为自己争取。 那里是他家。 这些是他的同学。 他想怎么样,说出来就可以了…… 少年垂下冷锐的眼眸,长腿迈开,走到罗璇身边。 随着他的走近,以罗璇为中心,前后加起来五排的小范围全都静了下来。 似乎能听到小声吸气声。 谢珩想到什么,紧皱着的眉头慢慢松缓下来。 他低声说:“这周六下午可以来我家做客,你们要是想来都可以来,”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我邀请你们。” 说完,他抿了抿唇,漫不经心地离开教室,等到快上课他才不紧不慢地回来。 刚好跟宋思扬撞上。 他嬉皮笑脸,冲谢珩挤眉弄眼,语气故意酸溜溜的,“没想到啊,我们校霸同学人气还挺旺!我跟学霸都输了。” 谢珩:“什么?” 宋思扬:“我说,你赢了!班上现在好多人都要去你家玩,你邀请的人比我们的多!” 谢珩不禁怔忪。 不会吧? 他的人缘不可能这么好啊! 谢珩半信半疑走进教室里,顿时收获许多同学的注视礼。 他早习惯了别人的目光,但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 他感觉到了善意的信号。 心底浮起一丝微妙的情绪,谢珩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当他走到罗璇身边,被他笑着叫住,递给他一张纸条。 上面字迹清晰,写着至少十几个名字。 “谢珩同学,我统计了一下,这些同学都打算去你家里做客,你看一下。” 谢珩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嘴角微翘,高冷的表情微微融化,他说“嗯,没问题。” …… 那天上午,谢珩趁上课的时候,把纸条拿出来算小账。 这些人,加上他同桌要带的人,加起来正好有二十个! 谢珩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做到了! 这一上午,他一节课都没听进去,感觉心潮特别澎湃,直到下午,他才慢慢淡定下来,晚上放学后,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校门,坐车回家,连走带跑地冲到二楼陆溪的书房。 他敲门的时候,胸膛都在微微起伏,忍不住地喘气。 陆溪打开门,少年迎面递来一张纸条,笑得十分嘚瑟:“看,都是我邀请来的人,刚好二十个哦。” 陆溪扫一眼上面的名字,沉默了会儿。 随即,她笑了笑,明眸微眯,“可以啊小谢,人缘挺好。” 谢珩臭屁的哼一声:“那是,我是谁啊,不呼则已一呼百应!” “……” 瞧把小东西给骄傲得。 陆溪眼中笑意愈发明媚,淡定地表扬了他几句,然后把纸条还给他。 谢珩伸出手臂挡住房门,挑眉:“哎,说好了一个人八十五的呢,钱。” 陆溪无语地笑笑,忍住要薅他蓝毛的冲动,冷声说:“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到时候再说。” 说完,她无情地关上房门。 谢珩要钱失败,扯了扯嘴角,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嘟囔:“就知道不肯给,小气鬼。” 隔天,又有几个同学找上谢珩,说想来他家,谢珩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原本那些人就想来,先前没答应,是因为家里那天有事,等回去以后,无意中跟父母提起来,他们家长一听,这是要去谢以朝的儿子家里做客? 那必须去啊! 他们之所以让孩子上名校,一是奔着这里的师资力量,二是为了孩子从小培养人脉。 能跟谢以朝的儿子搞好关系,家里那些事算什么,直接推掉! 于是,周六下午,算上宋思扬和许嘉铭叫的人,足足来了六十多个学生。 管家和佣人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惊呆了。 尤其是管家,看着同学一个个进门,他老脸一热,欣慰的笑挂在脸上下不来。 他们家少爷跟同学关系真好,在学校交了这么多好朋友! 还好,虽然人多,但是家里地方大,光是别墅内部就有一千平左右,再加上外面两百多平的大庭院和花房,有足够的空间招待这些小客人。 家里提前准备了各种饮料,零食,等人到齐以后吃晚饭,可以在大客厅里吃海鲜自助,或是在庭院里吃烤肉和火锅,一定可以让所有人吃得尽兴。 陆溪一直待在书房里,把招待同学的任务交给管家和谢珩。 书房里做了隔音装置,她可以安静的工作,听不到什么声音。 她准备到吃饭时再出去,跟小同学们打招呼,顺便寻找女模特。 谢以朝是五点左右到家的。 陆溪要在家招待谢珩同学,这事他几天前就知道了,但当他的车开进家里,看见那副热闹的景象,还是不免一愣。 谢珩在学校跟同学关系有这么好吗? 他没多想,为了不打扰那群高中生,他直接让车开进地下车库,从内部电梯直接到达楼。 卧室里,陆溪不在。 问过佣人后,才知道她在书房里。 男人唇边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他抬步正要下楼,忽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快到六点。 天色渐渐暗下来。 陆溪将手头的设计书合上,伸了个懒腰,看一眼时间,感觉差不多要吃晚饭了。 那就下去跟小朋友们打声招呼吧。 她刚起身,听见敲门声响起。 “太太,晚餐准备好了。” 陆溪还真的有点饿。 她表情愉悦,打开房门,跟着佣人走向电梯,她从书房出来后,就听见房子里热闹的声音,心情忽然很好。 不知道逆子现在在干什么,陪同学在玩什么? 坐电梯到一楼,陆溪抬步要往客厅走去,佣人这时才开口:“太太,您的晚餐在泳池那边,先生在那边等您。” 陆溪愣了下。 “谢以朝?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佣人笑得有些神秘,也不肯说,陆溪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先跟她过去。 游泳池在别墅的背面,是一个很大的室外游泳池。 陆溪走进去,忽然怔住。 在夜晚,水池泛着幽幽的蓝光,水池边摆着一张餐桌,谢以朝坐在那里,桌上摆着鲜花,烛光映着男人英俊的脸庞,让她不禁心神微动。 “你……这是?” 陆溪朝他走近,表情有些迟疑。 谢以朝站起身,走过来帮她拉开椅子,却没立刻返回坐下,而是垂眸,动作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上次说要带你吃的法餐,今天补偿给你。” 第38章 第 38 章 陆溪因他摸小猫一样的温柔动作愣了一瞬,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怔怔地望着男人。 是因为场景特别浪漫吗?她觉得今天的谢以朝,似乎比平常更加英俊,有种说不出的迷人味道。 她回过神,冲他笑了笑:“意外惊喜?烛光晚餐?” 总觉得,跟谢以朝的人设不符呢……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陆溪心中一闪而过,要是说出来太破坏气氛了,她还不至于还这么直女。 谢以朝牵了牵唇角,神态很淡然,就像是默认了这句话。 他回到陆溪对面坐下,朝站在一边的佣人示意。 佣人转身进屋里,不多时,有两个身穿西装打领结的服务生走出来,送上前菜,用专业的语气介绍菜品和烹饪方法。 陆溪看一眼面前,装在白色瓷盘里的牛肉塔塔,再看一眼清秀的送餐小哥,她挑了挑眉,“这好像不是家里人?” 家里没有这么帅的佣人,否则她不可能没印象。 谢以朝轻轻颔首:“那家法餐厅的服务生。” 陆溪微微有些讶异。 她低头扫一眼这张方桌,白色桌布,蜡烛,鲜花……忽然想到,既然服务生都来了,那这些菜品,该不会是带了食材和餐具,来家里现做的吧? 谢以朝云淡风轻的表情告诉她,没错,肯定是这样。 既然玩浪漫,搞惊喜,那肯定要搞全套,以谢以朝这人的做事风格,不可能在哪个环节上出错,服务生都叫来了,再请来餐厅大厨,在家里的西餐厨房就能烹饪。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据说一位难求,需要提前预约的法餐厅,也不过如此嘛,都能连着大厨和服务生一块打包送上门。 陆溪没说什么,专心用餐。 不得不说,这家餐厅能火是有道理的,菜品一道道送上来,一直吃到主菜,陆溪感觉每一样味道都不错,就连分量也很足。 不知道是不是谢以朝特意交代过什么。 陆溪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以朝看了眼手表,“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前。” 陆溪缓慢眨了眨眼,忽然一笑:“所以,你是临时起意?”两个小时,也足够他准备这些了。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陆溪柔美的脸庞,又移到桌子另一侧的花束上,顿了顿才说:“这一次花是我选的。” 陆溪错愕了一下。 她光顾着吃,都没怎么留意花束。 谢以朝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将那束花移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看。 没错了,今天的花就比那天的漂亮很多,一眼看去,她只能认出玫瑰,小苍兰和马蹄莲,色调从奶油白到粉色,再过度到淡紫色,非常赏心悦目,又不失少女心。 “谢谢,我很喜欢。”陆溪凑近了些,轻轻吸了口香气,连味道闻起来也很不错,她弯了弯一双明眸,笑问,“每一朵花都是你自己挑的?” 谢以朝抿了下唇,倒是很坦诚,“不是,我挑的花店的成品。” “我就知道。” 陆溪笑了笑,她一点都不意外。 要是这里每朵花都是谢以朝亲自选的,居然能媲美花艺师的成品,她可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不等谢以朝说话,陆溪又补充了一句:“很好看,你选得不错。” 收到花的心情总是很好,既然谢以朝眼光不错,当然应该多多夸奖,以后她不介意经常收到这样的惊喜。 自从穿越回来,她一次都没在家里游过泳,她也从未尝试过,在夜色下的泳池边吃烛光晚餐,居然还挺浪漫。 夜晚很安静,两名服务生站在一边,除了上菜和添酒,不会出声打扰,有时陆溪都会忘了他们的存在。 今晚喝得是一瓶冰白葡萄酒,陆溪喝了小半杯,觉得味道不错,示意服务生过来。 这时,谢以朝却忽然清了清嗓子,挑眉问:“你还要喝?” 陆溪看他一眼,“这个度数很低的,没事吧?” 烛光在谢以朝深沉的眼眸中微微晃动,他的语气有些微妙:“米酒的度数更低。” 陆溪:“……” 她忍不住,嗔了谢以朝一眼,目光有点幽怨,再看一眼那瓶对她诱惑很大的酒,眼神说不出的期待。 往往就是这样,越是被禁止,需要克制的东西,反而更让人欲罢不能。 陆溪天生酒量差,传说中的一杯倒,但她偏偏喜欢酒的味道,这就很折磨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就像一只想偷吃鱼,却被主人制止的猫咪,眼巴巴的,模样有些可怜,又说不出的可爱。 谢以朝看她这样,没了办法。 服务生站在一边,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给女主人倒酒,还好在这时,谢以朝看他一眼,对陆溪低声说:“我来吧。” 见谢以朝站起身,服务生明白了什么,识趣地推到一边。 陆溪有些好奇地看着谢以朝,直到他走到她身边,拿起酒瓶,她这才意识到,他是要亲自给她倒酒。 “多倒一点。” 陆溪此刻心情非常轻松。 反正在自己家里,就算是喝多了,大不了直接喝完热汤再睡觉。 谢以朝打开木塞,低眸看她,英俊的面庞有一丝无奈,“我记得你说今晚有正事要做?” 陆溪忽然眨了眨眼。 糟了,好像真是……要为比赛选女模特!她都给忘了。 倒是谢以朝,她只在电话里给他提了一句,他记性可真好。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她就看着他倒酒的动作,眼睛一眨都不眨,男人只给她倒了一点点,才到酒杯五分之一的位置,真就只够尝个味道。 陆溪看着他,为了口酒,她也是拼了,声音软软的:“再多一点点。” 谢以朝不为所动,反问:“就一点?” “嗯,就一点。” 谢以朝的目光有所松动,沉默着,将瓶口往下倾斜。 然而他的手实在是太稳,不去拿手术刀都可惜了,他说一点,就真是一点,添了酒,又仿佛还是那么多。 陆溪实在无语,没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男人这时却轻笑了声,好像他对自己的手法还挺满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翻白眼动作太大,牵扯到了眼皮,感觉有些痒,陆溪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谢以朝微微皱眉,“别揉眼睛。” 然而已经晚了。 她的眼睛刚才是痒,现在则是有点痛,掀了掀眼皮,“眼睫毛掉眼睛里了。” 谢以朝放下酒瓶,神色和缓地弯下身,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别动,我看看。” 陆溪睁大杏眼,她很配合,面对面地看向谢以朝,方便他看清楚。 她睫毛长而浓密,自然地卷翘着,此刻她仰着小脸,眼眸明亮而专注,倒是看得谢以朝目光微微凝滞。 呼吸也不由得一紧。 谢以朝视力很好,这份良好基因也遗传给了谢珩,他天天熬夜打游戏眼睛还是很好。 可现在,他却越凑越近,仿佛看不清楚,简直快要……贴到陆溪脸上。 她倒没发觉什么,只觉得眼睛很不舒服,只要他能赶紧把那根讨厌的睫毛弄出去,就算是贴贴脸也无所谓。 “看到了吗?”陆溪催促。 谢以朝在她清澈干净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他垂着眼眸,“嗯“了一声,眼疾手快,食指轻轻碰了碰她左边的下眼睑,指腹沾上一根睫毛。 他还不忘给她看,语气莫名地轻松:“弄下来了。” 心底有种奇怪的成就感。 陆溪立刻就舒服了,她眨了下眼睛,嘴角抿起一丝笑意,看着眼前男人的手,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手指。 男人的指腹比她的粗粝许多,而陆溪则是常年不干活,皮肤柔软,指尖都透着粉。 陆溪不经意地抬眸,刚好看见谢以朝的目光,正落在她的手上,微微有些失神。 准确地说,他正看着的,是他们指尖相触的地方。 陆溪先是一怔,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手指动了动,正要缩回来,谢以朝却先反应过来,轻轻一勾,就将陆溪的手指勾进他手里,再顺势握住。 她的手好小一只。 这个念头无声从他心头划过。 陆溪却不免愣住。 谢以朝在干嘛? 她又看向他,这回是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出什么端倪,而谢以朝也正低眸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却莫名很深沉的情愫。 晚风轻柔,烛光幽幽,衬得他冷肃的脸庞都格外温柔。 空气中除了酒香,似乎还有暧昧的气息在周遭流动。 简直让人无法忽视。 陆溪:“……” 她刚吃了几口甜品,香橙舒芙蕾,嘴里甜腻的味道还没完全淡去。 忽然间,好像变得更甜了。 一旁的服务生都看出这氛围,有些犹豫该不该赶紧走人。 人家男女主人在这儿花前月下的,浪漫又暧昧,他们戳这儿跟几个大灯泡似的。 谢以朝轻轻拢起手,低垂着眼睛,目光格外的专注。 喉头滚了滚,他开了口:“小溪……”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想要叫一声她。 而他的声音,却被另一个高声直接压过。 “陆女士?你还吃不吃饭了?这个点游什么泳啊?” 大大咧咧地一声喊,谢珩闪亮出场。 旁边还跟着两个臭皮匠。 就连陆溪也不免愣了一下。 她看见三个少年从房子里走出来,手指动了动,便从谢以朝手中挣脱出来。 谢以朝看她一眼,紧抿了下唇。 “爸?你怎么在这儿?”谢珩看见谢以朝在这里,很是意外,他不是出差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以朝站直了身子,不悦地抬起眼皮,语气说不出的冷淡:“我自己家,我在哪儿还得跟你报备?” 谢珩一噎。 什么鬼? 谁说要他报备了?自己不就看见了,随口一问吗?他爸是吃枪药了? 他莫名其妙被怼,语气也忍不住有点冲:“干嘛,我好心来叫陆女士吃饭,冲我发什么脾气啊?” 谢以朝:“你没看见我们正在吃?” 谢珩怔了怔。 对哦,他刚才都没注意到,泳池边什么时候多了张桌子? 他们在这里吃饭……干嘛偷偷摸摸的? 还是另外两个少年先反应过来。 许嘉铭一眼看明白,不好明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别打扰叔叔吃饭,我们先出去。” 宋思扬见谢珩还傻站着,赶紧扯他的袖子,“走吧珩哥,你傻啊,没看见他们在烛光晚餐?快走快走!” 他反应快,踏进来那一刻就后悔了,偏他珩哥没点眼力见,直愣愣地往里走。 真是拦都拦不住。 谢珩:“……” 他们怎么又自己开小灶不带他? 第39章 第 39 章 “小珩,”陆溪施施然靠在椅背上,神色淡定,长发遮住了她发红的耳垂,她冲谢珩招了招手,笑容很是和善,“你过来。” 谢珩不明所以。 但是陆溪叫他,应该是有事,他想也没想就走到她近旁。 陆溪直接伸手,动作干脆,照着少年的额头就弹了一下。 她收起笑容,表情转换只在一瞬间,沉着脸训斥他:“没看见我跟你爸在约会吗,你是不是想坐下来一起吃?” 谢珩捂着额头。 连那头嚣张的蓝毛仿佛都垮了下来。 约会就约会啊,打他干嘛…… 谢珩这下彻底郁闷了,刚才跟老谢互怼,他反而没感觉,可这会儿被陆溪弹了额头,虽然不痛,但就是格外的委屈。 他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像是在犟着跟人斗气似的。 陆溪手上有数,知道没打痛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来几块巧克力,拉起谢珩的手放上去,“行了,吃糖糖,不生气。” 谢珩都没看清是什么,条件反射地就攥住手里的东西。 等他就着光仔细一看。 ??? 这不是巧克力吗?还是昨天他在吃,被陆女士看到要过去的! 拿他的东西来哄他,这真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呢?还是拿的他的枣! 少年脸色更臭了。 他不高兴地看着陆溪。 她当自己在哄孩子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幽暗,谢珩看着陆溪,总感觉她的脸色比平时更红润,眼睛里透出一层雾蒙蒙的光。 她姿态优雅地靠着椅背,手慵懒的搁在腿上,而他爸站在她身边,高大而沉默,目光不像平常那么威严,两个人这样看起来,倒是很般配…… 夜色中的游泳池,烛光鲜花…… 谢珩猛一下反应过来,眼神古怪地缩了缩。 不好,他貌似真的打扰了老谢和陆女士约会! 他攥着巧克力的手指更紧了紧,一时间无言以对。 过了几秒钟,他才别扭地开口:“是给我一个人吃的吗?” 陆溪莫名其妙地抬眸,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是的,赶紧出去吧,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谢珩这才满意了,把巧克力收进口袋里,也不看他老爸一眼,掉头就带着他的小伙伴出去了。 而他的小伙伴都挺无语。 几颗巧克力而已,是什么谁家没有的好东西吗?当他们要跟他抢啊? 离开谢以朝和陆溪的视线,宋思扬立刻放松了,又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手搭上谢珩的肩膀,欠嗖嗖地说:“你是真的虎,我爸都怕你爸,你还跟他犟,他老房子着火,跟老婆约个会你还要当电灯泡!” 宋思扬是真的佩服。 连他老子见了谢珩他爸,都挺紧张,谢珩简直初生牛犊不怕虎。 谢珩嗤一声,皱眉:“我又不知道。” 宋思扬无语:“你没看见那烛光鲜花啊,还吃西餐,这是在搞浪漫,我爸妈经常这样,我见了就赶紧躲远。” 谢珩噎了一下。 那……他又没看过啊。 小时候他身边又没有陆女士,他跟他爸连吃饭的时间都很难凑到一起。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捏了捏,沉默着剥开糖纸,不知想到什么,直接扔进了嘴里。 这时,许嘉铭轻咳了咳,冷不丁地说:“我也没见过,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这种情景,他自然是没经历过的。 但……看出来好像不难吧? 谢珩 抿了下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他怎么觉得许嘉铭这家伙,以前斯斯文文一好学生,怎么现在越来越腹黑? 宋思扬想起什么,忽然感叹:“你后妈人还真不错,挺护着你的。” 这话谢珩爱听。 他心痒痒,眉头轻轻一扬,“怎么说?” 宋思扬跟他分析:“刚才你爹都要发火了,你后妈打你那一下,你爹都愣了,也不好意思再骂你,懂吗?” 谢珩心中微怔。 是这样的吗?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长腿的动作也变慢,忍不住抬手,在刚才被她敲的地方摸了摸。 难怪,她都没用力,他一点都不疼。 少年嘴角抿起笑,又若无其事地清清嗓子,嘴里的巧克力轻柔地化开,苦涩都被恰到好处的甜味中和,滋味丝滑而美妙。 以前没觉得,这巧克力这么好吃的? 谢珩斜睨一眼宋思扬,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他沉下脸,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甩下去,语气严肃地强调:“别后妈后妈的,没礼貌。” 宋思扬一呆:“那叫什么?” 叫阿姨不对劲。 叫漂亮姐姐也不行,谢珩会不爽。 许嘉铭也看向谢珩,目光悠悠的。 谢珩哼笑一声:“叫陆女士,懂?” “……” 被谢珩这么一搅合,刚才那若有若无的气氛全没了。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而他也正垂眸望着她,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无奈。 能怎么办呢?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忍着呗。 谢以朝沉默着,回到自己座位上,想说什么,看一眼陆溪,又顿了顿,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难得蒙着一层阴翳,眼中还有几分郁郁之色。 他拿起酒杯,不动声色地晃了晃,将剩下的小半杯一饮而尽。 “你倒是护着他。”男人还是没忍住,语气有些幽怨。 不知为何,陆溪觉得谢以朝突然的小情绪有些好玩儿,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冲他无辜的眨眨眼:“什么?我不懂。” 谢以朝无言,半晌轻笑一声。 能怎么办? 自己夫人,只能随着她呗。 陆溪吃得差不多了,主要是谢珩一来,她想起今晚的正事,就连好不容易“求”来的那小半杯酒都懒得喝,吩咐佣人将这瓶酒存下,以后有空再慢慢品尝,便跟谢以朝一起,去外面跟那群孩子们打招呼。 谢以朝没意见,她这么说,便起身跟她一起。 下午陆溪一直没出去,她很懂,毕竟自己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同龄人聚会,不喜欢有家长在旁边。 哪怕她这个家长,看起来跟他们大差不差,但差了辈分,就会很不自在。 陆溪倒也无所谓。 毕竟她今天在家里办聚会,自己也另有目的。 谢以朝对这种孩子间的聚会自然不感兴趣,可他还是陪陆溪一起,从客厅走到室外庭院里。 家里客厅中准备了自助餐,两张长餐桌,布置得像是宴会厅,菜品十分丰盛。 但大部分孩子,都集中在庭院里吃烧烤。 别墅里有规定,不能在庭院里生明火,所以东西都是厨房里烤好了,由佣人送出去给大家直接吃。 空气里都是烧烤的味道。 陆溪轻轻嗅了嗅,感觉好香,她一抬眸,就看见谢以朝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忽然有些尴尬。 今晚真是……贪酒不说,现在还馋烧烤,还两次都在谢以朝面前。 陆溪不由得正色,当做无事发生。 “你想吃吗?”这时,谢以朝却忽然低 声发问。 陆溪微微一怔,不太自在地舔了下嘴唇,“想是想,”她话音一顿,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总不能跟这帮孩子抢吃的吧。” 显得她一个大人,多好吃似的。 谢以朝轻轻抿唇,淡声说:“你想吃什么,跟厨房交代一声,送去我们房里。” 陆溪顿时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很快,他们的出现就引起了庭院里一群大孩子们的主意,原本大家聊得正火热,欢声笑语,却在这一刻慢慢安静下来。 就像看到班主任走进来,哪怕是课间时分,学生也会变得拘谨。 陆溪:“……” 她就知道是这个效果。 虽然早有预料,今天来得人不少,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庭院里准备的桌椅都坐满了,还三三两两地站着几拨人。 人是真的多。 下午时,有附近邻居看见了,不明情况,心下很是疑惑,谢家这是在干嘛?开大龄托儿班? 不过,人虽然多,陆溪的目光却只看向其中的女孩子们。 不得不说,现在的孩子营养好,发育得也好,个子都不矮,气色也好,加上本身家境不错,穿衣打扮都不逊色,有不少女孩子还染了头发,化着淡妆,看上去十分养眼。 陆溪看得忍不住眯起眼睛。 女孩子真好呀,她要是有个女儿,有空就能一起逛街,做头发,做指甲,给她挑漂亮的衣服,换着法的打扮。 偏偏是个儿子。 叛逆。 直愣愣的。 让他试穿好看的衣服,他还反过来找她要钱,让人伤透了心。 刚想到逆子,就见谢珩端着装烤肉的盘子大步走过来,眼神明晃晃地觑着陆溪和谢以朝,小声地问:“你们不是烛光晚餐吗,怎么出来了?” 谢以朝看一眼儿子,淡淡挑眉。 他还好意思问? 一言不发,却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谢珩自觉说错了话,他错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转移话题问陆溪:“你吃烧烤吗?” 陆溪看着他,皮笑肉不笑,“谢谢,我看到你就饱了。” 气饱的。 “……” 好吧。 少年不服气地扯了扯嘴唇。 不就是当了回电灯泡吗?至于?怎么能对他人身攻击呢…… 谢珩陷入郁闷。 而庭院里其他学生看见陆溪挽着谢以朝出现,纷纷眼前一亮。 谢珩爸爸他们见过的,来参加过学校大楼的建成仪式,谢珩长得跟他爸很像,一脉相承的帅气,却没继承到他爸的气场,一看就是强者,自信,强势,有距离感,让人心向往之却又望而生畏。 至于谢珩后妈,那次在学校里远远见过,现在近看,更是漂亮到不行! 美人就是美人,无论远观还是近看,都让人挪不开眼,她淡淡一个眼神,就能吸引全部人的注意。 有人还发现了,她跟谢珩长得似乎也很像! 没有谢珩跟他爸像得那么明显,但是眉眼,和轮廓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尤其是他们站在一起时,真的很像是一家人! 黄莹身旁的女生小声说:“呜呜呜她好漂亮!不想吃烧烤了想和漂亮姐姐贴贴!” 黄莹用力点了点头。 她是个颜控,还有点严重,今晚她一直偷偷看许嘉铭,但是当陆溪出现,她的目光便不自觉的被美人吸引。 忽然,美人冲她笑了笑。 还没等黄莹反应过来,陆溪便缓步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轻声问:“小同学,阿姨有点事找你帮忙,可以进屋聊聊吗?” 黄莹被近距离的美貌冲击,她脑子里晕晕乎乎,还没听明白,就呆呆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拒绝漂亮姐姐啊! 刚才陆溪靠近的时候,她更近的看见她的脸,肤若凝脂,细腻得看不见毛孔,妆感也自然到看不出,身上还好香好香…… 黄莹掐了掐虎口,乖乖跟着陆溪走。 陆溪转头又去叫了另一个女生,也是同样的说辞,对方也是一脸错愕又惊艳,问也不问,也乖巧地跟上。 谢珩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一种错觉。 他怎么觉得,陆女士那么像魔幻故事里,用魔法拐卖小女孩的巫师? 他想了想,见自己老爸也跟着陆溪一起进屋,他也抬步跟上一起。 不用问他也知道,陆溪是选中了她们当模特。 这他不在乎,爱选谁选谁。 但是,万一她们两个不答应怎么办?他好歹是她们同学,凭着校霸的面子,也许能帮陆女士说服她们。 谢珩自信满满地跟上去。 刚好这时,陆溪想起什么,对黄莹问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小珩的同桌?” 黄莹一怔,点点头。 陆溪沉吟片刻,笑了笑说:“对,上次阮甜和他的误会,还不小心牵扯到了你,没事吧?” 谢珩的心重重地一沉。 ! 这事不都解决了吗?她怎么会知道的? 而且……她该不会以为他在跟同桌谈恋爱吧?他都说了不早恋啊。 谢珩忽然有些着急,冲动地快步走到陆溪面前,脸拽得老臭,一脸严肃地强调:“别乱讲,我没跟她谈恋爱,也别误会我喜欢她,我们只是同桌!” 陆溪:“……” 不等她说话,黄莹也急了,她向来温顺安静,很少有这么胆大的时候。 “谁说我跟你谈恋爱了?我也不喜欢你啊,我喜欢的是许嘉铭!” 谢珩皱眉,莫名其妙地愣住,感觉到一丝尴尬蔓延上他的后背。 空气都静默了几秒。 黄莹冲动地脱口而出,很是后悔,害怕被人听见。 而且……校霸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揍她? 陆溪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抬起一根手指,没好气地点了点谢珩的额头。 “叫你普信,打脸了吧?”陆溪趁这时候,赶紧对逆子进行男德教育,“就算有女孩子喜欢你,那是看得起你,这么嫌弃,以后还想找女朋友吗?” 第40章 第 40 章 谢珩:“……” 普、信? 他……不就是怕被误会早恋,解释了一句吗? 少年垂着手,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然而陆溪现在没工夫安慰他,她要带着两个女孩子去她衣帽间里试衣服。 工厂那边先做好了女款校服,上午助理送了过来,时间刚刚好。 黄莹和另一个女生周西西,一开始不知道陆溪要她们做什么,等被拉到衣帽间里,两个女生全呆住了。 这个衣帽间……也太大太漂亮了吧?! 黄莹不太懂,但周西西平时喜欢研究穿搭,她还是c站上一个粉丝过万的穿搭博主,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超大的,能让她随心支配的衣帽间。 可惜现在她还是学生,做up主都瞒着家里,平常在视频里也从不露脸。 她走进衣帽间里的那一刻,眼睛直发亮! 这里简直是她梦想中的衣帽间!她可以在这里待七天七夜不出去! 陆溪这时候才想起来,把她的打算告诉两个女生。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不愿意也没事,”陆溪说,“对了,有报酬的,和男生他们一样,一个人五千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会给你们。” 总不能让人白干活对吧? 黄莹还沉浸在刚才一不小心表白了男神的悔恨中,她本就比较腼腆,在班里存在感也不强,甚至找许嘉铭说话,都只敢借着问问题的理由。 明明很多问题她都会…… 糟了糟了,刚才她说那么大声,谢珩听见了,他会不会告诉许嘉铭? 要是许嘉铭也知道了,她就完了,直接转学吧,否则太丢人了。 她心神不定,陆溪跟她说话她都没听清,还是周西西在她耳朵边打了个响指,她才回过神。 “什么?我没听清楚……” 陆溪笑了笑,这个女生她第一眼看就喜欢,看着软绵绵的像小兔子,气质是自然的清纯,校服穿在她身上肯定很有高中生的青春气息。 于是她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黄莹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我不行的,我穿衣服很土的,真的……” 漂亮姐姐该不会在跟她开玩笑吧? 她选择周西西,那是人家周西西会穿衣服,个子还高,班里同学都知道她在做穿搭博主。 陆溪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唔,那你不肯的话,我只能把宋思扬找来,让他穿女装了。” 黄莹:??? 不止是她,周西西也目瞪口呆。 她们俩同时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很辣眼睛,周西西抓住黄莹的手,真诚地说:“拜托了,你千万别拒绝,我不想看到宋狗穿女装的样子!” 黄莹纠结一番,还是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她再怎么样,穿上去也总比宋思扬的效果好吧? 陆溪很快拿出衣服,让两个女孩子试穿,至于她们要穿春夏款还是秋冬款,由她们自己分配。 周西西比较大方,她一点也不扭捏,先试了春夏的短衬衣和短裙,接着又换上秋冬款,短呢子藏青色西装外套和白色绒面的长裤。 “我喜欢这一套!”周西西露出惊喜的表情,“不对不对,应该说两套都喜欢,但更喜欢秋冬款的。” 黄莹眨了眨眼睛。 她平时虽然穿得简单,但也喜欢漂亮衣服,在周西西好几次的催促下,她才把衣服换上。 然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哇,黄莹你腿好白好直!平常怎么老穿裤子把腿遮起来啊?” 周西西很直接的赞美,让黄莹忍不住有些 脸红。 其实明礼中学不干涉学生穿着和发型,平常没几个人会穿校服,学生们家境都好,每天上学穿的衣服就像新品发布会。 黄莹家境普通,是靠加分进来的,她习惯了穿明礼的校服。 还有一个原因是……许嘉铭平时也只穿校服。 她虽然觉得校服丑,但还是爱穿,会有一种感觉,仿佛跟许嘉铭穿了情侣款衣服。 可是看着镜子里那个和平时判若两人的自己,黄莹不免呆住了。 她好像真的……挺好看的? 重点是她身上的衣服,真的好好看!她不懂穿搭,却有基本的审美,觉得身上的衣服从剪裁到配色都无敌美! 有这样的校服,谁还要跟许嘉铭穿丑校服情侣装啊? 陆溪在她们换衣服的时候,进卧室里等着,黄莹换好衣服她才出去。 看到两个女孩子换好她设计的衣服,陆溪也不由得眼睛一亮。 果然。 这种青春气息只有在校高中生才能有,陆溪走过去帮她们调整了一下衣服,再仔细端详片刻,她觉得很满意,不需要再改动什么,也不用特意化妆,青春就是最好的本钱。 周西西实在很喜欢,把衣服换下来后还恋恋不舍。 她很喜欢毛呢外套上牛角扣的设计,色系比普通的藏蓝色饱和度更低,营造出一种复古的调调。 她忍不住滔滔不绝,对陆溪一通夸奖,两个女孩的小脸蛋都红扑扑的,看着讨人喜欢。 陆溪对自己挑的模特特别满意,带她们出衣帽间时,还忍不住捏了捏两个小姑娘的小脸。 黄莹和周西西看着美女姐姐近在咫尺,还含着笑捏她们脸,那一瞬间美颜暴击,脸更红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害羞和期待。 陆溪打开门,忽然想起什么,拉起黄莹的手握了握,小声在她耳边说:“放心,刚才的事谢珩不会乱说。” 周西西听见了,她冲黄莹眨眨眼,做一个收声的动作,“放心好啦,我也不会乱说的!” 黄莹这才放心。 她忍不住看一眼陆溪,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她觉得,谢珩同学的继母真的是个好温柔,好温柔的人啊,她不相信,陆溪会像论坛那个帖子里说的那样欺负谢珩。 到一楼,周西西要去洗手间,黄莹独自从客厅出去。 不巧,又看见了谢珩。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点来点去,眉头紧皱,看着格外的烦躁。 谢珩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她一眼。 黄莹怔了怔,感觉假装自己没看见他,回避眼神交流。 “喂,你过来一下。”谢珩冷不丁地开口。 她吓了一跳。 完了完了,刚才她怼了校霸,现在他反应过来,肯定是要找她的茬! “那什么…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黄莹攥紧手,生怕谢珩会对她发难。 谢珩打人她见过的…… 一脚就把一个跟他一般高的男生踹出好几米远,她怀疑那力气能把肋骨给踹断,吓死人了。 谢珩皱了下眉,眉宇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郁闷和烦躁,他说,“我问你,我真的是普信男吗?”? 黄莹正准备继续道歉,忽然听见校霸的话,再看他,一脸认真的苦恼,好像真的很纠结自己是不是普信男。 “……” 噗…… 不能笑。 但是校霸有时候真的好像笨蛋帅哥!之前借书给他看她就发现了。 谢珩不耐烦地催促,眉头深拧,“说话啊。” 黄莹很费力地思索,要怎么说 ,才能帮校霸同学打消疑虑,重点是不能激怒他。 ……真的好像在跟一只发脾气的大狼狗讲道理哦,太难了真的。 半晌,黄莹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开口:“我觉得你不是。” 谢珩挑眉。 还行,看起来他没生气。 黄莹继续说:“普信男,顾名思义,普通且自信,但是你不普通啊,对不对?” 校霸长得好看,家境无敌,怎么也不普通。 虽然没有许嘉铭优秀…… 而且她感觉,校霸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自信。普信男会自我反省吗? 谢珩听完,皱着的眉头似乎松了松,他没说话,只是朝黄莹摆了摆手。 她这才松了口气。 抬步打算赶紧离开客厅,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那个……刚才我说的话,你能不能别说出去?”黄莹小声问。 “你说什么了?” 黄莹:“……就是我说,我喜欢许嘉铭这件事。” 谢珩突然一笑,把手机左手倒右手,右手又换到左手,反问:“我说这干嘛,关我什么事?” 黄莹彻底放心了。 说得对,不关校霸同学的事,他没理由说出去的。 …… 陆溪在衣帽间里把衣服收拾好,再看一眼时间,七点钟左右。 她特地到走廊上看了眼谢珩跟同学们在干什么。 除了一部分还在庭院里吃东西,有一部分人已经进屋里,在客厅,把自助餐桌都撤了,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像是在玩报数字的桌游。 陆溪中途才看到,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只知道输了的人,要被人在脸上用记号笔画一道。 目前那一圈孩子,好几个脸上都画花了,一看就是真同学,都挺狠得下心,也开得起玩笑,大家都笑呵呵的,没人生气。 比如说宋思扬,他脸上起码被划了三道。 脸上一个黑色圆框,嘴角两撇胡子,别说,画得还挺对称。 他哼哼冷笑着,没好气地说:“行啊,一个个下手够狠的,待会儿有本事在珩哥脸上也这么画。” 谢珩挑衅地冲宋思扬扯了扯唇,笑得十分嚣张:“拉倒吧,我可没你那么蠢。” 陆溪:“……” 怎么说呢?看到谢珩跟许嘉铭一样,脸上干干净净的,她好意外。 这种需要考反应力的游戏…… 总觉得不是很适合她家蠢鹅子呢。 陆溪露出担忧的眼神。 下一轮游戏开始。 数七,这个游戏不难,考的就是那一瞬间的反应力,从上一局失败的人开始数1,2345……这么数下去,轮到7,或者7的倍数,不能开口,只能敲桌子,否则就输了。 谢珩全程高度紧张。 前几局他都顺利过关,这局应该也没事。 再说,就算他输了,谁还敢往他脸上画?他偏就不信了。 俗话说乐极生悲,太得意了往往就要开始倒霉。 说巧不巧,谢珩坐在外圈的位置,他冷不丁一抬头,刚好看见陆溪站在三楼走廊护栏那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 这个笑容,好像是在说“我看你什么时候输”。 不是,陆女士怎么就不盼着他点好?他不就是今天失误,不小心破坏了他们两口子烛光晚餐吗?真记仇。 他不想输。 少年攥了攥手指,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可陆溪的存在感太强。 他越是想不去在意,专注游戏,脑子里反而有一处突突突的,提醒他有人在三楼看他笑 话。 这一次叫到他,刚好轮到28。 他脑子反应过来要敲桌子,嘴却秃噜了一下,不小心喊出了“28”。 场面一片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想笑,但瞥一眼谢珩那张黑沉沉的脸,又只好忍住。 还是宋思扬最先爆发,他指着谢珩哈哈哈哈地大笑几声,“刚才还说我呢?轮到你了吧,那什么,周西西,你给他画!一鼓作气多画几圈!” 周西西哽了一下。 怎么偏偏是她啊…… 倒霉死了。 这游戏规定,输家的上家负责给他惩罚,而她刚好坐在谢珩的右边。 她缓慢地转头,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小心翼翼地瞄一眼谢珩。 他也正一个眼神扫过来,凉飕飕的,一个字不用说,足以让她感觉到来自校霸的威慑。 给他脸上画?还多画几圈?她敢吗? 好怕被他头都拧掉。 呜。 周西西不敢动手,宋思扬看得直叹气,恨铁不成钢。 “不画了吧?不画那就继续玩。”谢珩伸直了一条长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嘴角翘起,蓝毛一晃一晃的,肉眼可见他有多嘚瑟。 陆溪清了清嗓子:“西西,别怕他,往他脸上画。” 众人一愣,齐齐朝楼上看去。 女人正倚着护栏,一只手托着下巴,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庞勾起笑意,面若三四月时开得正盛的桃李,春风满面。 谢珩手指一僵,不高兴地抬了抬下巴,“搞什么啊,你帮他们?” 陆溪一挑眉:“我谁也不帮,你这么输不起,以后谁要跟你玩?对不对?画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谢珩无言以对。 谁玩不起了?她又在小看他,刚才说他普信男,现在说他玩不起。 谢珩把心一横,朝右边扭过头,看也不看周西西一眼,闭上眼睛,冷冷地开口:“随便你,画吧。” 周西西眨了眨眼睛。 真的……可以吗? 陆溪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热闹了,只恨手边没有瓜子薯片辣条,她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惬意而淡定。 周西西原本还在犹豫,一抬眼,看见陆溪这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突然也没那么怕了。 而且…… 校霸的皮肤真的好好! 他这种一看就是从不护肤的直男,皮肤是怎么做到零毛孔,一点瑕疵和痘印都没有的啊! 肤色也好看,白,但不是病态的苍白,一看这气色就知道身体好。 仔细一想,她的确没见过谢珩脸上长痘,听说他经常熬夜打游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此刻他闭着眼睛,茸密的眼睫毛垂着,不像校霸平常又酷拽又凶巴巴的模样,竟然有点乖巧? 星眉剑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气! 还真的忍不住想在这张脸上乱涂乱画! 周西西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拿起记号笔,对着谢珩的脸,正在思考要怎么下笔。 就听谢珩不耐烦地开口:“好了没啊,画不画,快一点!” 周西西立刻收起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呜呜,校霸果然还是那个校霸,好凶。 她拿着笔,手指微微颤抖,也没真敢像捉弄其他同学那样给他画鬼脸,就围着脸一圈囫囵着画完,就想立刻放下画笔。 谁知,谢珩这时偏偏动了一下,整张脸往上抬。。 周西西一时没收住笔,眼看着一条黑线顺着他右眼皮画下来,成了一条竖线。 “……” 完蛋了。 给校霸 画黑线就算了,还给画劈叉了。 她一脸惶恐地把笔丢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十秒钟之前。 旁边众人表情各异,有人努力回想自己这辈子的悲惨回忆,努力忍笑,有人紧张,还有人一脸同情地看着周西西。 谢珩睁开眼,先找人要了面镜子。 他其实有心理准备,脸上被记号笔画过,能有多好看呢? 但他看到眼皮上那一道,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扫一眼周西西,冷哼一声,语气幽凉幽凉的:“不是说只画一笔吗?” 周西西心虚地解释:“是你自己刚才动了一下。” 谢珩皱眉一想,好像真是。 想发脾气又没道理,只好咽了回去,何况,陆女士还在三楼看着他呢,他要冷静,不能被她看扁。 谢珩点了下头,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行了,下次画的时候小心点。” 周西西愣了一下。 就这样完了?校霸竟然没发脾气,他还说下次……意思是下次他输了,还允许她在他脸上画吗? 周西西忽然有些飘飘然。 校霸同学好像……也没传说中那么可怕嘛。 这次被邀请来的同学都跟她想法一致,谢珩会在佣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为他们端烧烤,陪他们一起玩游戏,输了也接受惩罚,脸上一下被画两道都没生气。 虽然他看起来还是不耐烦,总是臭着张脸,但人还是不错的嘛! 八点钟左右,同学们到点该离开了,最后是班长,他走到谢珩身边,拿着手机,问他要不要加进班群里。 谢珩愣了一下。 “也行吧。”他很爽快,拿出手机就扫码进群。 其实他无所谓,在不在群里都没关系,之前他退群,是觉得班里都是书呆子,发言都很无聊。 但今天晚上,他听见他们也会聊一些学习以外的东西。 比如美食,打球,游戏……他跟几个人开黑,发现男生女生都有技术不错的,挺出乎意料。 等所有同学都走了,就剩下许嘉铭,毕竟他就住隔壁,分分钟就能回家。 “陆女士对你真好。”许嘉铭忽然冒出这句话。 谢珩:“什么?” 许嘉铭无语地看他一眼,说:“她特意凑这一次聚会,为了帮你维系同学感情,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谢珩怔了怔,目光一闪。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三楼,然而那一片灯都熄了,她的卧室房门紧闭。 她这么早就睡了吗…… 少年目送许嘉铭离去,胸中忽然有一股陌生而复杂的情绪席卷而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有点开心…… 但想到什么,上扬的嘴角又抿起来,眼神里透出几分不甘心。 她这么为他考虑,他却反应不过来,还要许嘉铭提醒才知道。 他可真失败啊。 第41章 第 41 章 谢珩走上三楼,站在陆溪的卧室房门前。 他抬手想敲门,又犹豫了下。 里面听起来很安静,不确定她是不是睡觉了。 但是似乎…… 他皱眉嗅了嗅。 怎么好像闻到了烧烤的味道? 谢珩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家里聚会刚结束,整个房子里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 “在干什么?”忽然身旁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谢珩想敲门的手立刻撤了回来,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他老爸。 他如今只比他爸矮四五公分,少年人骨架稍单薄,肩膀也没他爸那么宽,但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里,他明显比同龄人身量更高骨架更宽,否则打架时也使不出那股狠劲。 但每次跟他老爸站在一起,他总觉得自己的身板还有点不够看。 谢珩警惕地后退一步,无所谓地扯唇笑笑:“不干嘛,找陆女士聊几句怎么了?” 谢以朝淡淡地说:“她睡了,明天再说。” 谢珩皱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他倒也没有任性到把一个睡了的人叫起来……反正他也暂时没想好要跟她说什么。 问她是不是真跟许嘉铭说的一样? 还是跟她说谢谢? 哪一种都好肉麻好矫情啊。 还是算了吧。 谢珩坐电梯下去,刚好碰见了端着烧烤盘的佣人。 他感觉不对劲,叫住她顺口问了句,“你带这些给谁吃的?” 佣人:“太太让我们送去她房里的。” 谢珩一愣,过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不是睡了吗?” “没啊,太太刚才还让我们送烧烤去给她吃呢。“ “……”少年攥了攥指头,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爸知道吗?” 佣人拿不准少爷什么用意,想了想还是说:“知道呀,先生刚才特意吩咐我们烤点太太爱吃的。” 果然! 他刚才就是闻到了她房间里的烧烤味! 老谢真是……明知道她没睡觉,干嘛骗他?该不会,是因为今晚的事在报复他? 谢珩深吸一口气,心中郁闷难当,抬头看一眼三楼,又好气又好笑。 他老爸可真是,一次烛光晚餐而已,多大点事啊,又不是错过这次以后没机会跟陆女士约会了。 谢珩不高兴,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不爽,他看一眼佣人手中的烧烤盘,果断伸手拿走几串。 然后拎着烤串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里。 佣人都呆住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少爷跟太太关系不错吗,怎么少爷连太太的宵夜都要抢? 这事佣人当笑话讲给其他同事听,很快传到了管家耳朵里。 他却笑不出来。 就在第二天上午,管家就发现了一件事。 花房里有一个小摆件不见了。 摆件是太太进门以后她买的,一只小鹿造型的艺术品,据说几千块钱,造型很是别致可爱,一直摆在花房里。 这样东西,要是跟先生那些藏品比起来,算是很便宜的,但仍是家里很重要的东西,作为管家,其中一项职责就是熟知家里的物品,并且保管好,丢了东西可大可小,他很快报告给陆溪。 “摆件丢了?”陆溪轻轻蹙起眉。 她想起来了,是自己前不久买的,贵也谈不上多贵,她只是觉得小鹿摆件很可爱,淡金色,几何造型,她逛街时一眼相中,买回来后一直放在花房里。 管家略微沉吟,试探着问:“是您收走了吗,还是……” 他想着,也有可能是太太 自己拿走了,毕竟是她买的东西,“鹿”跟她的姓氏同音,看太太平时也怪喜欢的。 要是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陆溪却摇摇头:“没有,”她顿了顿,又说,“我记得昨天下午还在的。” 管家目光闪了闪,低声叹了口气,“对,我也记得。” 家里每天要做清扫,昨天小少爷同学们要来,花房那么漂亮,没道理锁上不让人进去,管家特意让佣人重点打扫了那里,他还亲自过去瞧了眼,记得小鹿摆饰是在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 那就只剩两种可能了,要么是家里佣人拿的,要么是谢珩的哪个同学。 管家小心地看一眼陆溪的脸色,觉得有必要为同事们解释一下,“其实在家里工作的人不至于,家里从没少过东西。” 陆溪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她当然明白。 就是因为家里佣人手脚都干净,从没出过岔子,一直都是这一批没换过,年年加工资,家里连摄像头都没装。 要偷,也没必要偷这个不值钱的东西。 而且这个时间点太巧妙了,偏偏是昨天,家里出现这么多外人的时候。 管家安静地站在一旁,准备看太太准备怎么办,他肯定听她的。 陆溪想起昨天。 其实谢珩的那些同学,除了许嘉铭和宋思扬跟她熟一点,剩下的就是两个女生,其他人她昨晚只是匆匆一瞥,大部分连名字和脸都记不起来。 这个问题交给她也很犯难。 她又不是大侦探,能自己推理出谁是小偷,要么就报警,但那也太兴师动众。 不一定能查出来,反而毁了昨晚气氛那么友好的聚会。 高中生正是敏感的年纪,好好的参加一次同学聚会,被怀疑成小偷,这算什么事? 陆溪松开眉头,对管家说:“就到此为止吧,还有,这件事别告诉小珩。” 管家听见太太这个决定,欣慰地露出微笑:“我明白的,太太您真是太为小少爷考虑了。” 谁再说太太和小少爷关系不好,被他听到,他是要扣工资的! 太太很喜欢那个摆件他是知道的,每次去花房,总要先摸摸那只小鹿,但却可以为了小少爷不追究。 管家马上把所有佣人召集起来开了个小会,提醒大家别说漏了嘴。 所有人都答应得好好的,但这种事,总有说漏嘴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谢以朝根据一贯的生物钟醒来,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起身洗漱,换上昨晚准备好,放在一边的运动服。 就在这时,陆溪翻了个身。 面朝向他。 平常都是他最先起来,为了照顾她的睡眠,谢以朝不会拉开窗帘,就借着小夜灯的光换衣服。 女人美丽的面庞被一片暗色阴影笼罩。 谢以朝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拉上运动衣的拉链,就这么看着她熟睡的脸,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说过要叫她一起去晨跑,那天晚上她貌似很认真。 可她现在睡得很熟,侧卧着,半张小脸都陷在枕头里,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她起码还得睡三个小时。 那么,要叫吗? 谢以朝站在床边,有些艰难地皱了皱眉,陷入犹豫中。 不知不觉一分钟过去,谢以朝还是放轻了动作,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在陆溪头发上碰了碰,那张淡然的脸难得透出几分紧张,开口,声音很低:“小溪?” 陆溪依旧睡着,没有回应。 谢以朝无奈地抿了下唇,他知道可能很难,但还是决定叫她起来。 昨晚她吃了不少宵夜,今天不运动 一下容易像上次那样积食。 想到这里,男人声音便大了些,抬手轻轻推了推陆溪的肩膀:“小溪,起床跟我一起去跑步。” 陆溪这下是醒了。 她这个人,爱睡觉,但很容易被吵醒,光线和声音都容易影响到她,谢以朝声音稍微大点,她便皱着眉不高兴地睁开眼睛。 “干嘛呀?”声音娇滴滴地,几分疑惑,几分不耐烦,还有点委屈。 谢以朝顿了一顿,心里忽然软了软,想着要不然放过她这一次?明天再叫她起来跑步也不是不行。 正要起身,男人忽然皱了皱眉。 不行,第一次就半途而废,明天他只会再度心软,何况那天她是拜托过他的,他也答应了。 谢以朝的目光重新变得沉稳,稍微俯下身,低着声音说:“起来吧,跟我去跑步。” 陆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 没事吧大哥,你跑你的步,干嘛带上懒惰的我啊! 她的眼神清楚明白地写着,她已经忘了那天的请求了。谢以朝牵了牵唇角,道:“你说要跟我一起跑步的。” 陆溪:“……” 她说过这话?她是疯了才会想跟他一起早起跑步吧……呃?等一下。 就在这时,脑子里缓缓浮上一个记忆片段。 那天和谢以朝一起看秀,她焦虑症发作,还真的心血来潮跟他提过。 陆溪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苦瓜。 她只需要看一眼外头灰沉沉的天,就知道现在才六点多,她是无论如何也起不来的。 “今天就算了吧,我……我好困。”陆溪拿手挡住自己的脸。 谢以朝看她这副理直气壮耍赖的样子,有些无语,动手将她的手给拿开,眼眸微眯,“你说了,要是不起来,我可以惩罚你。” 是,这句话她也想起来了。 陆溪不情愿地重新睁开眼睛,感觉意识还迷迷糊糊的,胸口堵着一股气,想朝他扔枕头,又顾忌着什么,自知理亏,连发脾气都欠缺理由。 “好吧,那惩罚就惩罚,随便你……”只要不让她跑步怎么都行。 至于抗衰老,跟年龄作斗争什么的,她放弃运动了,干脆以后少笑一点好了。 谢以朝无奈,却又拿她没办法,从决定叫她起来的那一刻,他就料到这个结果。 只是,这个流程还是得走一次的。 总得要她亲口接受惩罚才好。 男人将身子压得更低,看上去像是贴在了陆溪身上,实际却有一线之隔,他的目光落在陆溪匀净若白瓷的侧脸上,屈起修长手指,毫无障碍地从她黑瀑般的发间穿过。 “那便这样,你补偿我一次约会,不要别人打扰,”谢以朝略一停顿,眼中浮起一丝深意,“尤其是我们家不省心的小少爷。” 陆溪睡意朦胧,含糊地“嗯”了几声,她听见了,但没完全听见,只想赶紧答应好把这男人哄走。 很快,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 陆溪睡够了,揉着眼睛从床上醒来,她如往常一样整理好自己,然后去衣帽间找衣服穿,冷不丁的忽然想起什么。 她刚才好像答应了谢以朝,要补偿给他一次约会? 这…… 虽然这个“惩罚”不算什么,就是有点奇怪,上次烛光晚餐又不是她搞砸的,那不是臭儿子出来搞破坏的吗。 陆溪并非那么迟钝的人,她从学生时代起便是最受欢迎的女生,自然习惯了面对别人传来的信号。 最近她和谢以朝之间,常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微妙气息,要说她没感觉到那是假的。 只不过她最近在忙自己的事,加上谢以朝出差了几天,她也没多想。 陆溪不确定谢以朝在想什么。 至少这段时间,他一直遵守承诺,虽然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却始终守着君子之礼,没随便碰她一下。 她明白,站在谢以朝的视角,他和她之间虽是夫妻,却有着许多年的空白期,可对她来说,跟自己的丈夫亲密无间并不陌生,就在一个多月前。 无论从哪方面,她对谢以朝一点都不排斥。 她之前对他提出分房的要求,是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太复杂,她也不确定该怎么跟谢以朝相处。而现在,她也不想为这件事太费心神。 大家都是成年人,儿子都这么大了,有各自的事业要忙,感情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只是,话虽如此,陆溪想起昨晚,泳池边的浪漫晚餐,还有烛光下男人英俊体贴的样子,她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有点期待下次约会。 陆溪直接从衣帽间出去,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站在她房门口,一脸苦大仇深的蓝毛臭崽。 ? 这都几点了臭小子不去上学? 谢珩看见她从衣帽间走出来,短暂地愣了两秒,接着便大步冲过来,陆溪都吓了一跳。 少年到她面前,臭着脸朝她伸出手:“你买的那个小鹿摆件呢?” 陆溪轻轻蹙眉,眨了眨眼睛:“不是在花房里吗,怎么了?” 谢珩望着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模样还真有点凶。 她忽然理解为什么同学们都怕他,就跟头横冲直撞的小狼崽子似的。 谢珩对着她,有点烦躁地冷哼一声,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别想瞒着我。” “……” 陆溪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啊,还以为这个冤孽又是来要钱的。 原本小鹿摆件不见了,涉及到他同学,她才想小事化无,但他自己发现了,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陆溪冲他微一扬眉,笑着问:“对,不见了,你想干什么?” 谢珩磨了磨后槽牙,右手在墙上用力一拍,面色阴沉,“行了,我会把这个小偷找出来!” 陆溪抿了下唇:“你怎么找?” “那你别管,我要是找不到,我就不要你给报酬了!”少年愤怒的眼神中藏着一丝心疼。 第42章 第 42 章 陆溪:“……” 不得了,爱钱如命的逆子能主动做出这种牺牲,真是难为他了。 那眼神,都快心痛到窒息了吧? 关键他看起来真的很坚决,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筋络分明,眼神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小狼崽,呲着牙,弓起背,全身炸毛。 陆溪看不下去了,拉了下谢珩的卫衣帽子,把人叫回来顺顺毛。 “你先说说,打算怎么查?”陆溪问。 谢珩:“那你别管,我带来的人,我负责处理,保证把人找出来就完了。” 陆溪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找出来,然后呢?你要把人家怎么样?” 谢珩斜睨着她,冷哼一声,抬起拳头握紧,也不知怎么使的力,指骨一阵劈啪作响,此起彼伏。 陆溪:“……” 看起来伤害很大,威胁性也很强。 她立刻皱起眉,正要说什么,谢珩忽然松开手,气定神闲地甩了几下,若无其事地翘了翘唇角说:“怎么,以为我要揍他?放心,我最多给他松松骨头。” ? 陆溪心想,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他话虽这么说,在陆溪看来,谢珩经历了一些事,不应当还是从前那么莽撞,只会用拳头说话的性格。 这是她的一种直觉。 教了他那么多,他有没有成长,全看他自己,就像她上次说的,无论是自己还是谢以朝,都不可能一辈子看顾着他,崽子总要学会如何跟这个世界正面交锋。 那么,不如就交给他,相信他会处理好。 “好,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做。” 陆溪轻轻朝他点了点头。 谢珩眼中有片刻的诧异,他顿了好一会儿,有些别扭地问:“你……不先教训我几句吗,你就不怕我又去打架?” 陆溪挑眉,笑着反问:“你想我教训你吗?” “……”谢珩皱眉不说话。 谁会喜欢被教训?他听到就不爽。 但,是她的话,他倒不是不能忍。 “你自己有分寸就行,我相信你不会闹出事。”陆溪淡淡地说。 说完她便从他身边走过,下楼去吃早饭。 谢珩抿了下唇。 这就是被别人信任的感觉吗?他从没体验过,感觉好像很不错。 他其实不介意被她说教,但她不用他做很多解释和保证就相信他,谢珩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只是…… 一想到那个艹淡的小偷,更可气了。 少年清隽的面庞覆上一层阴影。 人是他带来的,也全是他同学,好家伙,倒是来把他家东西偷走了?! 昨天家里佣人跟宋家佣人聊天,说出了这件事,宋思扬知道后又告诉了他,气得他牙痒痒,今天上午故意不去学校,要等陆溪起来问清楚。 那只小鹿他知道的,摆在花房里,很小很可爱的一只,虽然看起来蠢蠢的,他有时去花房看到都会忍不住摸一下它的鹿角。 特么的,等他把那个手脚不干净的找出来,非得把他头上揍出两只角来。 不过,既然陆女士叫他要有分寸,那大不了他就揍轻一点好了。 他上楼随便收拾了下东西,挎上背包就去了学校。 等谢珩到班上,已经是第三节课了。 正是英语小老头的课,他看见门口站着的挺拔少年,“呵”地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哟,来啦?挺早的,干脆在家吃完午饭再来不是更好?” 谢珩看他一眼,并不答话,懒洋洋地喊了声“报告”,不等老师说话便径直走进来。 英语 老头那双藏在厚镜片下的小眼睛瞪大了些,诧异地盯着他。 这小霸王怎么回事,转性了? 平常他可是谁都说不得,一言不合就翻脸,像刚才那么嘲讽他,他一定扭头就走。 他忽然想到,最近办公室里常讨论谢珩那个继母,似乎小霸王挺听她话的。 难怪最近很少听说他打架闹事,还每天都来学校报到。 莫非真是被教好了,小霸王以后要重新做人? 谢珩要是听到老师的心理活动,只会嗤之以鼻,他现在有心事,才懒得计较。 他走到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把英语课本拿出来,装模作样地翻开一页,无所谓是不是正在讲的。 少年用手撑着头,左手转笔,漫不经心的表情,目光却顺着前排一个个扫过去。 每一个看似无辜的后脑勺,都有可能偷走了他家的小鹿。 看完前排,他又飞快打量了眼后排,见大家都在认真听课,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家里没装监控,不知道谁进去过花房,昨天太多人,至少一大半去过花房,那些都是嫌疑人。 想找到那个人真的不容易。 谢珩想起他刚才在陆溪面前放的狠话,忽然有些心虚。 他把话说得太满,万一到时候人找不到,他以后还有什么脸在她面前晃悠? 少年低下头,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黄莹看一眼他的课本,又看一眼今天莫名很低气压的校霸同桌,她咽了咽口水,小声提醒,“是59页。” 闻言,谢珩斜了她一眼。 黄莹赶紧闭嘴,后悔自己刚才多管闲事了。 “问你,你昨天去了我家花房吗?” 黄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珩是在问她。 她眨了眨眼睛,想也不想就说:“没有啊,我没去。” 谢珩的眼神似乎不太信,他手上的笔落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面无表情地问:“真的?” 黄莹心想这有什么好撒谎的,“对啊,我花粉过敏的。” 花粉过敏…… 谢珩隐约想起来,似乎是听她跟后桌同学聊天时提过。 他收回了视线,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草稿本,撕下一页放到黄莹桌上,“帮个忙,你昨天看到谁进过花房,把名字写下来给我。” 黄莹微微一怔,显然没明白他的用意。 谢珩也没打算跟她解释,他又转起笔,干脆地说:“不让你白帮忙,以后谁欺负你,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揍他。” “……”黄莹一阵无语。 她是来上学的,没人欺负她,她也不需要雇佣打手。 虽然她觉得很莫名其妙,但只是举手之劳,黄莹便点点头答应了,又说,“下课了我再写,你等一下。” 谢珩也不差这一会儿,“行,但要保密,谁都别说。” “……好。”这么奇怪的事她要说也说不清,何况谢珩帮她保守秘密,她肯定也不会乱说。 等下课,她就把她记得的人写好,拿给谢珩看。 上面就十几个人。 午休时,谢珩和许嘉铭宋思扬一起到西门美食街吃午饭,如法炮制,让他们也把看到的人写下来。 班上这些人,他唯二排除的就是他们俩,不只因为关系好,反正凭他的直觉就跟他们无关。 宋思扬写倒是乖乖写,就是忍不住吐槽:“不是我泼冷水啊珩哥,这么多人,都进过花房,你难道要一个个排查?” 谢珩冷冷皱起眉,皱出一身反骨,“不行?” “行倒是行,但哪个蠢货会承认?” 坦白说,宋思扬觉得自己不算聪明的 ,但要是他拿的他绝不承认,那不纯纯二傻子吗? 谢珩懒得搭理他。 等把嫌疑人找齐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还没想好,但至少得先有个大方向,不至于太摸瞎。 就算是一个个排查,他也无所谓,反正他多得是时间。 煲仔饭还没上桌,两个男孩子已经写好了,谢珩拿过来看,再把黄莹写的拿出来,整理一番后,他自己又拿出张白纸,将三十多个名字誊抄上去。 做完这一步,少年呼出一口气,抄起纸条拍在对面二人面前,“看看,你们觉得这些人谁最可疑?” 宋思扬凑近看了眼,“看不出来,不过……珩哥你字真丑。” 许嘉铭淡淡地掀了掀眼皮,“我连你家到底丢了什么都不清楚,我看不出来。” 宋思扬话抢话地说:“我知道啊,就是一个什么小鹿造型的摆件。” 许嘉铭的眼神怔忪片刻,随即变得清明,他这才认真看了眼那张纸条,自言自语道:“记起来了,是只很可爱的小鹿。” 谢珩正绞尽脑汁,回忆自己看过的警匪片里那些办案手法,冷不丁听见这话,越想越不对劲。 他“啧”一声,不高兴地瞪一眼许嘉铭:“那是我家小鹿,你干嘛觉得可爱?“ 说着,少年语气一顿,目光勾起几分狐疑:“该不会就是你小子偷的吧?” 许嘉铭:“……” 他张张嘴,满脸的茫然,想解释,可是好气又好笑,噎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说:“我深深地怀疑你能不能找到小偷。” “……” 好兄弟,就是随时插对方两刀,互相伤害。 很快老板把他们点的餐端上来,谢珩没胃口,不怎么动筷子,一心研究纸条上的犯罪嫌疑人。 说真的,这些人他一个都不愿意怀疑。 都是他同班同学,虽说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感情,可从昨天开始,他刚感觉自己开始融入这个班集体,对他们观感也开始不同。 他想破脑袋,也看不出这些人里谁会做小偷小摸的事。 因为这他也更生气。 让他失望没什么,还辜负了陆女士一片心意,太恶心了,他保证让那货在学校里混不下去。 电光石火,一个念头擦过他脑子里。 少年桀骜不驯的眉眼顿时凝了几分,他问两人:“昨天有外班的来吗?” 如果要排查,他宁愿先排查外班的。 宋思扬嘴里叼着红烧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许嘉铭却想到了什么,沉声说:“有,杜嘉齐,高二的。” 他认识杜嘉齐,是因为他们都是学生会的。 昨天他在谢家见到杜嘉齐,还觉得有点怪,以为他是被班上同学哪个带过来的。 谢珩皱眉想了想,他完全不认得这个人。 不过,也不能因为他是外班的就怀疑他…… 就在这时,煲仔饭店门口的透明挡帘被人掀开,几个学生说说笑笑地走进来。 许嘉铭看了一眼,低声对谢珩说:“右边那个就是他。” 谢珩先是一愣,随后乐了,巧了吗这不是? 他抬头望向前方。 右边那个?看起来长一张路人脸,他毫无印象,除了脸上比普通人多几个痘坑,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杜嘉齐正和同学说笑,猝不及防地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 他看见谢珩的一瞬间,后背都麻了一下。 顿时眼神一慌,扯了扯同学:“这家吃够了,我们换另一家吃吧。” 说完,也不理会同学错愕的眼神,自己先一步匆忙走出店门。 谢珩:“……” 这小子看起来 就有鬼! 他心情忽然大为舒畅,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一个计划在他脑子里慢慢成形。 这时他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微笑着给陆溪发去一条消息。 【调查进度50,等着本少爷把小鹿平安带回来!】 第43章 第 43 章 这边收到消息的陆溪满脸问号。 真的假的?崽子进度有那么快,这才一上午时间,他就查到了一半真相?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动动手指回复他:【没抓到人之前一切免谈,加油,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哦!】 【猫猫挥爪.jpg】 而很快,陆溪也收到了真正的好消息。 助理把工厂加班做好的校服男装送来家里,陆溪和她一起仔细检查后发现没问题,走线,细节,剪裁都很用心,她很满意,打算以后跟这家工厂长期合作。 “对了陆总,”卫宁想起什么,笑着对陆溪说,“林经理让我提醒一下您,工作室的名字您还没告诉她呢。” 没有名字,营业执照就不能办,后续去银行开户等许多流程都拖着,这次跟工作合作都是走的私人账户。 陆溪眨了眨眼睛,对哦,不提醒她都快忘了这事。 这段时间总有其他事忙,现在一下子她也没办法决定,不过工作室的名字是该定下来了,她也该有点紧迫感。 于是陆溪给自己设定了一个ddl,爽快地对卫宁说:“再等三天,到时候一定确定好。” 她可是老板,出钱的就是最大的,三天当然没问题了。 等卫宁走后,陆溪将今天送来的四套,和之前的两套摆在一起,又忍不住拿出来一件件的欣赏。 她开心地眯了眯眼睛。 真是太养眼了! 工厂的做工好,那也是因为她的设计好啊。陆溪该自恋的时候绝不谦虚,她美滋滋地欣赏自己的作品,毫不夸张地说,这些衣服,就跟她亲生的崽子似的,越看越喜欢。 至于那个真正的崽子就……不说也罢了。 不知道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陆溪其实没抱太大希望,一个摆件而已,丢了可以再买,不过谢珩铆足劲了要找,那就随他去,要是其他孩子,或许其他家长,可能会担心查这种事影响孩子学习,但陆溪完全没有这种困扰。 毕竟她家孩子不学习,嗯。 她应该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放养型家长,只要谢珩回到一条正轨上,她就不想过多干涉,相反,对于这孩子有时一些冲动的做法,她反而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比如现在,她就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不过陆溪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时刻把精力放在崽子身上。 比如说,她得抓紧时间取名字。 还有……跟谢以朝约会。 陆溪是没想到,她早上迷迷糊糊答应某人的惩罚,竟然这么快就要兑现。午餐后不久,谢以朝给她打来电话,说晚上订好了餐厅,五点半会来接她。 陆溪听到很是有些惊讶。 “今天?” 她倒不是不想遵守承诺,不过谢以朝才出差回来,集团里应该有许多事等着他决策,正是忙碌的时候,他居然今天也要提前下班吗? 还不止,她仔细想了想,最近他只要不出差,回家的时间都不晚,哪怕有应酬,九点之前基本也到家了。 就连管家都发现了,好几次说先生在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 陆溪首先排除一种可能——谢以朝是个为了谈恋爱扔下工作的恋爱脑。 她又有了个更离谱的想法。 难道是集团出了什么问题?是业务变少了吗,才让一个工作狂变成了一个爱回家的男人? 男人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声,还是很绅士地问了一句:“对,今晚,你有其他安排吗?” 陆溪很干脆地回答:“那倒是没有,今晚没问题。” 讲真,要是其他男人,想约她出来至少提前一礼 拜预约,但没办法,这个男人是自家的,而且她早上已经答应了。 谢以朝:“好,傍晚来接你。” “等一下。”在挂电话前,陆溪出声打断他,“要不你别跑一趟来接我了,我去公司接你,怎么样?” 她做了漂亮颜色的指甲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眼神有些好奇。 隔着电话,谢以朝看不见她的动作,或是眼神,却能听出她的语气。 她似乎是在试探些什么,语气里有种特别活泼的雀跃。 谢以朝的目光忽然变深。 他想到结婚那天,在酒店的宴席现场,当时陆溪在化妆间里,他过去看她,原本在房间里的几个伴娘都识趣地出去,让他们单独相处。 陆溪就坐在化妆镜前,背对着他,忽然从镜子里看见他,她的眼睛立刻亮晶晶的,朝他露出笑容,随即站起身朝他扑过来,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她,接得很稳。 其实心里有点懵。 他们是联姻,没感情基础,除了订婚之后谈重要的事见的那几面,可以说根本不熟,而且陆溪每次见面时都很拘谨矜持,一言一行都很有分寸,和他认识的那些出门豪门的小姐差不多。 只有他们一起在公开场合露面时,陆溪会挽着他,除此之外没有更亲密的行为。 她突然这么热情地扑向他怀中,让他很是意外。 但他们昨天已经领过证,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谢以朝便抱住她问:“出什么事了吗?” 陆溪却在他怀中笑了两声,仰起脸,目光璀璨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个秘密,我喝了酒,你待会儿记得扶住我哦。” 谢以朝:“……喝了什么?” 他才闻出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酒气,非常淡,她要是不凑这么近他绝对闻不到。 陆溪指着桌上一杯调制鸡尾酒,酒精度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 谢以朝低头看了眼陆溪的脸,她的妆并不浓,能看到从白皙皮肤透出来的淡淡绯色,眼神蒙着一层醉意。 他那时就知道了,他的妻子酒量奇差,是个一杯倒。 那天宴席上,他几乎全程都陪在她身边,陆溪喝了酒倒也不闹,就乖乖地挽着他。 对谢以朝而言,他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也明白婚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父亲告诉他,是为了利益交换,巩固阶层。 据他自己的观察,这个圈子里的婚姻也都是这个模式。 既然接受联姻,那么他的妻子是哪家女孩,他喜不喜欢并不重要。 可是在陆溪笑着扑过来,撞他个满怀的那一刻,他就感觉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他时常会想起那一幕,尤其是陆溪消失的那些年。 还有一件事他始终都很介意。 那天陆溪喝酒,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她那天心情不好,还是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他? 陆溪消失以后,谢以朝一度以为自己没机会知道答案,等到现在,她回来了,他也释然了,并不想无畏的追问。 片刻的分神后,谢以朝淡淡地开了口:“当然可以,你来之前说一声,我让人去接你。” 凭他对陆溪的了解,她应当不是真的只想来接他那么简单,还想来公司里看看。 那他当然要满足她。 陆溪一听,开心了,这男人简直太上道了啊,她本来要说的话也省了。 她倒不是真担心自家公司会垮,有谢以朝这颗大树撑着呢,她就是好奇,十几年没去过了,看看现在的谢氏有什么变化没有。 “哦对了,既然你要来,能不能帮我带一套衣服过来,我下班换上跟你去吃饭。 ”谢以朝忽然说。 陆溪微微一怔:“你要换衣服?” “嗯,上班穿得太正式了点,想换一套,换个心情。” 这是她的强项,没什么不愿意的,陆溪答应了,然后问他想换什么衣服,她好直接装好带过去。 谢以朝那边静了几秒,才温声开口:“今晚是跟夫人吃饭,你想让我穿什么就带什么吧。” 第44章 第 44 章 没记错的话,这是谢以朝第二次叫她夫人? 跟上回被谢珩突然出现打断了的体验不同,陆溪这回感受更强烈,而且比起面对面,这么隔着手机听到,就像是男人贴着耳膜,对她发出的低声呢喃,他声音低沉磁性,说不出的好听。 陆溪感觉整个左耳,连着后颈皮肤都触电似的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口,“……好。” 她以前不觉得“夫人”这个称呼有什么,现在感觉,好像还挺苏的。 没“太太”那么正式,直接叫老婆吧,又有点太肉麻,而“夫人”听起来感觉内敛又克制,还有一种很特别的亲密感。 陆溪回过神,摸了摸耳朵,挂电话以后就去衣帽间给谢以朝挑衣服。 还真是新奇。 她约会那么多次,满意不满意的都很多,还从没试过给约会对象选穿搭。 讲真,要是其他男人,陆溪肯定会以为这是对方在撩她,故意想用这种方式讨她喜欢,和她拉近距离。 给异性选衣服穿,还是在约会的时候,这种行为就够暧昧了。 要是换了其他男人,她也不会答应。 不过谢以朝这么拜托她,她也不会觉得他别有目的,就是穿得太正式,想换一套更适合约会的,自己又懒得选,干脆交给懂穿搭的老婆来。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还一举两得,很符合他资本家的人设。 陆溪暗搓搓这么想着,可还是开心。 约会,开心。 终于实现了谢以朝版奇x暖暖换装小游戏的梦想!陆溪在刚结婚那阵,就很想带他去逛街,直奔她喜欢的男装店,一口气给挑出个十件八件的,让他通通去试一遍给她看。 谢以朝是太优秀的衣服架子,一米□□的个子,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有比肩超模的高冷气质和俊美面孔。 这身材和脸蛋,不拿来霍霍太可惜了不是? 不过当年她跟谢以朝不熟,加上他太忙,不可能有时间陪她去逛街,何况他每天穿正装也很养眼。 她早已经放弃的梦想,没想到今天就能实现,还是他主动提起的。 不到三分钟,陆溪就为他挑出来一套衣服。 从头到脚,衬衣,马甲,……再到裤子,包括领带,腕表这些配饰也没落下,大面积的深色,从里到外按照视觉效果搭建起层次感,低调不张扬,但贵气十足,最后再选了一件巴尔玛肯风衣。 这套穿搭,陆溪很是用了点心思。 考虑到模特本人是个审美保守朴素的直男,穿衣服只讲求实用性,第一次还是别上猛药,得让他本人能接受,这样才有第二次合作,循序渐进嘛。 而且他的衣服太少,可选择性也不多,还不够她发挥的。 还好他的衣服全是大牌设计,风格虽然正式,但每件都不失美感,把他平时的西装扒下来,换上潇洒随性的风衣,风格就不大一样了。 给老谢安排好,陆溪也没忘了小谢。 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晚上放学早点回来试衣服。】 谢以朝最早五点半才下班,她可不会那么早去他公司等着,今天没工作,而贵妇咸鱼的日常就是追剧。 看剧途中,帅气的腹黑男反派戴上细边金丝眼镜,帅气度爆表,禁欲又迷人,弹幕数量直接乘以10。 陆溪的小心脏猛地被击中。 好看! 她顾不上追剧了,换衣服出门,让司机送她到商场,亲自选了一副金丝眼镜。 还好谢以朝不近视,镜片不用配度数。 直到下午四点,陆溪才正式出发去公司,路上她还在想,待会儿要用什么理由说 服他戴上眼镜。 可她到谢氏大楼门口,来接她的却不是李潇,而是林云,陆溪隔着车窗看见她便愣了一下。 下车后,林云仿佛洞悉她的想法,笑着解释:“李助理和谢总在开会,谢总派我来接您。” 陆溪也笑笑。 谢以朝的安排没问题,毕竟林云跟她也挺熟的,只不过,陆溪还“欠着”她一个工作室名字,见了她总有点心虚。 还好林云情商够高,她不会在这时候跟陆溪提起工作。 她明白,今天自己负责接待的是oss的太太,是老板娘,而不是她的另一个老板。 自己的任务就是把老板娘送到老板办公室。 陆溪跟着林云走进这栋大楼。 谢氏不是之前的地址,换了新的大厦,还是最黄金的商业地段,整个大堂给人感觉大气而明亮,进进出出的人都穿职业装,胸前挂着工牌,连空气中都透着忙碌的社畜味道。 陆溪突发奇想,要是把谢珩带到这里,看看这些打工人每天的辛苦,他是不是能多一些紧迫感? 她来这一趟,倒是安下了心,员工都在忙,谢以朝也在开会,她不用再担心自家集团会倒闭。 在她从大堂到电梯的一路上,也有一两个目光在悄悄打量她。 集团里的员工不认识陆溪,可有几个老股东却认识,还参加过她当年跟谢以朝的婚礼,跟她叔叔也是熟人。 几个人开完会,从贵宾专用电梯下来,正好跟陆溪碰上。 虽然他们听说了有关谢以朝新太太的传闻,在叶家宴会上也见过,但每次看见,心里还是震惊。 几人男人对视一眼,表情讳莫如深,都是一个想法。 谢总还是不一般,去哪里能找到跟前妻长这么像的女人? 不知道该算她新欢还是旧爱,反正谢以朝是被她迷得不轻,提前结束会议,就是为了跟老婆见面? 红颜祸水啊。 陆溪不知道,自己平白担了个祸水的名头。 她到谢以朝办公室时,他人还没回来,林云问过后告诉她,谢以朝还在会议室,和几个项目负责人交代工作。 陆溪就在沙发上坐下来等。 这男人办公室的风格,也跟家里书房差不多,简单,大气,主要是实用,不像叶家少爷的办公室,有一些花里胡哨的设计,也不像一些迷信的中年人,搞一些风水摆件,养个鱼缸什么的…… 幸好没有。 她还在谢以朝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他平常戴的智能手表,应该是他早上跑完步,直接戴着来了公司,才换上的其他腕表。 谢以朝推门进来,就看见陆溪正拿着手表研究。 “如果你要跟我一起跑步,我送你一块女款的。”他朗声道。 “不用,不跑,起不来。”陆溪只是看男人一眼,无情拒绝,然后指着沙发上的几个纸袋,“衣服在那里,去换上给我看看。” 李潇就在办公室门口,他有份文件忘了拿给谢以朝。 冷不丁听见陆溪的话,他立刻呆住。 太太……好厉害啊。 在公司里,谢以朝的地盘,也只有她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对他发号施令了。 关键谢总还真听话。 一声不吭就拿起衣服去另一侧的休息室。 他换衣服很快,陆溪拿来的也是他平时会穿的衣服,几分钟便换好,男人对着镜子,熟练地将领带系上。 所有都穿戴好,他才发现袋子里还剩一只眼镜盒。 眼镜? 谢以朝皱了下眉,打开盒子看了眼,还真的是眼镜,金丝边,看起来崭新,还有一张购物小票。 他拿起来看了眼, 眼镜是她两个小时前买的,上面清楚写着是男款。 “……” 难道是给他准备的? 谢以朝眼神中透着怀疑,他犹豫再三,还是拿起眼镜戴上,发现是无度数的,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看着镜子里,自己生平第一次戴上眼镜的样子,他皱了下眉,有些别扭。 不太明白陆溪的用意。 她难道喜欢他戴眼镜的样子? 踟蹰片刻,谢以朝走出休息室。 在看到陆溪眼眸里透出惊艳的神色后,男人心里这才松了松,知道自己猜对了,嘴角微微翘起,道:“我可以下班了,你饿了吗?” 陆溪眼睛雪亮雪亮的,站起来,看着谢以朝,目光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遍,然后走过来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再退开两步,看一眼,又抬起手为他调整眼镜。 谢以朝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即将上t台走秀的模特,任由她打扮。 这不是自家倒霉儿子的活儿吗? 他无奈地轻轻扯唇,倒没阻止陆溪,由着她一脸认真,在他身上折腾来折腾去。 “紧不紧?”陆溪忽然发问。 谢以朝眼神一怔,见她碰了下自己的眼镜,这才反应过来,说:“还好。” 陆溪笑了一下:“那就行,这个没度数的,装饰品,你戴着应该没有不舒服吧?” 她是故意的。 想不到好的理由让他戴眼镜,又不想强迫他,干脆不管了,直接和衣服放一起,他看到以后自己决定要不要戴。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谢以朝简直不要太适合戴眼镜,尤其是这种金丝边的,文艺作品里斯文败类的必备单品,但他戴上去,那一身沉稳淡漠的气质,中和了那种腹黑感,反而多了几分请冷儒雅,五官也衬得更立体。 谢以朝沉下眼眸,视线始终追随着她:“没有不舒服,就是鼻梁上多了个东西,不太习惯。” 陆溪手上动作顿了顿,看他一眼,挑眉问:“那摘下来?” 她语气里有还有点失望,还带着试探,明显是不想他摘下来。 还真是喜欢他戴眼镜吗…… 谢以朝目光微微闪了闪,落在女人雪色细腻,微微鼓起的脸颊,视线往下,是她形状漂亮的嘴唇。 就在这时,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俯下身。 手臂也同时环住陆溪的腰,将她托住,靠向他怀里的方向。 两人近在咫尺。 陆溪愣怔了一瞬,眼神迷蒙,看着和自己忽然拉近距离的英俊男人,心脏忽然狂跳不止,有些沉迷在他深邃而专注的目光里。 作为一个成年人,这种眼神,这种距离,她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如果要拒绝,只需要立刻推开他,或是说一声不要,相信他不会硬来。 可为什么要拒绝呢?她得承认,自己今天也忍不住被这男人吸引。 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听见谢以朝低声开口:“乖,先帮我摘下来。” 陆溪抿了下唇,忽然觉得不懂怎么戴着眼镜接吻的男人有些可爱,她听话地帮他摘下眼镜,来不及放好,他便已经迫不及待地低头亲下来。 陆溪闭了下眼睛,睫毛轻颤。 感受这个亲吻从一开始的克制,慢慢试探着变得激烈,她还得捏着眼镜腿,生怕给一不小心捏歪了。 …… 几分钟后,亲吻才慢慢结束,陆溪有些呼吸不顺,谢以朝倒是完全不受影响,脸不红气不喘,还自己拿起眼镜戴上。 牵起她的手,温声说:“走吧,带你去吃饭。” 陆溪颇为无语,这回看着男人戴眼镜的样子,内心深深地觉 得:没错了,现在的谢以朝很斯文败类。 第46章 第 46 章 汪浅如:“其实说起来,我跟她也算不上朋友,就是校友,她那个人怎么说呢……特别娇气,别人跟她说话,都得小心顺着她的心意,不然她动不动就生气。” 陆溪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她想了想,自己是一直挺娇气,不喜欢受委屈。但汪浅如那时候在她面前,真有那么小心翼翼?她不觉得。 好像那时候,是汪浅如主动找她玩比较多。 陆溪那时圈子里特别热闹,虽然大部分是酒肉朋友,塑料花姐妹,但论资排辈,汪浅如也排不上号的。 既然觉得她不好伺候,干嘛还总找她呢? 陆溪没耐心听她说完,皱着眉打断,语气幽幽的:“哦,我也娇气,这怎么了?” 汪浅如噎了一下,眼神有些无语。 她在说之前的陆溪,这个陆溪莫名其妙说她也娇气,这让人怎么接话? 这是不会聊天,还是故意的? 汪浅如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佣人送上茶点,陆溪那杯是阿芙佳朵,她近期的最爱,她看了眼装点心的精致瓷盘,随口对佣人问:“我上礼拜买的那套花间蝶舞的瓷器呢?怎么没拿出来用?” 佣人愣了一下,显然是忘了。 而且太太很喜欢买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她上周好像买了好几套?得回去清点一下找出来。 陆溪倒也没为难,只说明天再换上就行。 “还有,这个巧克力慕斯我吃腻了,跟甜点师说一声以后不要这个。”陆溪发现,他们家甜点师手艺很好,就连外面的网红奶茶,他都能自己琢磨出配方,做出一样味道的,就是特别不经夸。 夸一个好吃,他能高兴地接下来一周都给你做这个,弄得现在陆溪都不敢夸了。 汪浅如在旁边听着,暗自打量陆溪。 谢家才进门的新太太,好大的款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谢以朝的原配呢。 不过汪浅如也能理解。 真正的陆溪毕竟都死那么久了,她儿子都上高中了,谢以朝找个跟她长得一样的女人娶进门,就连名字都弄成一样的,不知道是深情呢,还是有钱男人那点恶趣味……反正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又是新婚,还是早死前妻的替身,现在肯定是放手心里宠着的。 不说别人,就连汪浅如那天在kc集团的秀场见到陆溪,她都吓了一跳。 实在是太像了。 现在近看,似乎没有整容的痕迹。这也说不准,本来这世上那么多人,也许就有这么相似的,再微调一下,化个妆,不难以假乱真。 她本身在时尚行业,见过太多化妆创造奇迹的例子。 陆溪的吩咐,佣人是要放在心上的,她忙说:“那要不我让他重新做,再换新瓷器给您送过来?” 陆溪浅浅啜了口咖啡,眉头轻蹙了下,说:“好瓷器是拿来招待贵宾的,这次就不用了。” “……” 汪浅如嘴边的微笑僵了一下。 这什么意思? 她拿不准陆溪的用意,佣人却是懂了。 回到厨房后,她跟其他人说,晚上不必准备那个汪姓客人的晚饭,也不必问太太,因为太太指定不会留她吃饭。 尽管被那句话弄得不爽,汪浅如也只能装没听懂。 不然怎么办? 她儿子拿了人家东西,她本就是来摆平这事的,她能说什么? 陆溪更是若无其事,拿起她还来的小鹿,放手里看了看,还好,四角齐全,没受伤,就是去了别人口袋里心理上有些膈应,回头得让人给消毒干净才行。 “对了,刚才说到 陆溪……” 见她不说话,汪浅如只好自己把话题找回来。 陆溪掀了掀眼皮,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 汪浅如一怔,笑着掩饰了下:“不是,是你之前那个陆溪,过去那个谢太太……不过,你们怎么连名字也一样啊?” 她这话问得很有心思。 谁都知道,现在的谢太太跟谢以朝原配,就是宛宛类卿,但她自己呢? 随便说出来,搞不好冒犯了她,所以得试探一下,她要说自己清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哪个人喜欢被别人当替身?她为了嫁给谢以朝,享受这种富太太的不定恨死了原配。 陆溪双腿交叠,脚尖轻松地晃了几下,笑着反问:“名字当然是父母取的,什么为什么?” “……那倒是。” 汪浅如皱了皱眉。 这种无效对话再进行下去也没意思,她索性撂开了说:“虽然看起来有几分像,其实要比起来,还是谢太太你更好看一些……” 陆溪:“……” 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她比她自己更好看一点,是吗? “我本来就好看啊。”陆溪淡淡地说。 汪浅如再一次噎住,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噎人呢?就算她是漂亮,也太不谦虚了吧? 陆溪却觉得,跟她这么七弯八绕的废话,她不如去练会儿吉他。 真累人。 以为她说自己坏话,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东西,结果叭叭半天,没半句有价值的话。 陆溪看着汪浅如,神色越发淡漠:“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 再猜不到她来这一趟的目的,她算是白活了两辈子。 恐怕是来借着还东西的借口,打其他主意,有求于她的。 之所以说“原配”坏话,那点小心思也太好懂,为了跟她这个现任拉近关系呗,以为她讨厌原来的谢太太,说几句便宜话,就能哄自己开心,然后帮她办事? 不是……陆溪以前怎么没发觉,汪浅如是个这么天真的人呢? 汪浅如好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职场经验丰富,怎么也不会第一次来人家里,就求人办事。 她还是迂回了一下,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张卡片。 是一家贵妇品牌连锁美容店的储值卡。 汪浅如抱歉地笑了笑:“虽然我家孩子是不小心的,但拿了你家东西,就是犯错,这是我作为家长的一点心意。” 陆溪扫一眼那张卡,她慵懒地歪靠在沙发软垫上,指尖都不带动一下的。 “拿回去吧,我不需要这个,我需要你家孩子道歉。” 汪浅如睁大了眼睛:“道歉?这……你的意思是让他来家里道歉?” 陆溪:“不是跟我,是跟我儿子。” “……”汪浅如听得呆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谢珩?” “不然呢?”陆溪其所当然地反问。 汪浅如都被她那理直气壮的表情问住了,可那不是人前妻的儿子吗,她小小年纪给人当了后妈,还真把人说成自己儿子一样? 好半天,她才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 看着陆溪,她的样子很认真,显然是真要她儿子去给谢珩道歉。 这是为了哄她继子开心?汪浅如皱了下眉,很不情愿,但她想到自己下次还要来找陆溪,也不得不先卖她这个面子。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我回去先跟孩子说说。” 陆溪轻点了下头,不在意地说:“尽快。” 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眉眼懒洋洋地挑了挑,看着汪 浅如。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汪浅如也没那么不知趣,她站起身,故意忽略了张美容卡,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陆溪,笑得非常热情友善。 陆溪并不伸手来接,只是提醒她:“名片可以留下,卡你拿走。” 汪浅如:“……” 她脸色有些讪讪,到底还是把名片放桌上,拿起美容卡放进包里。 等她走以后,陆溪拿起名片看了眼,她不由得挑了挑眉。 汪浅如,现在也是一家私人设计工作室的老板。 她干的是老本行,毕竟学的就是服装设计。 陆溪忽然有了点兴趣,起身到书房里,按照名片上的工作室名称找到网站,点进去能看到她这一季销售的服装,还有她过往的一些作品展示。 她设计的都是女装,一眼看去,全是今年的流行元素,看起来销量不错。 但在陆溪看来,太过迎合主流审美了,而且风格有些堆砌,看不出她自己的风格。 陆溪随便翻了几页,就不感兴趣了。 第二天正是周日,学校里放假,陆溪在早餐桌上对谢珩问起来,“昨天那个同学有没有找你道歉?” 谢珩正在吃牛肉面,他愣了下:“谁?” 陆溪看他一脸茫然,她笑了笑,说:“那个拿我小鹿的人,前天他妈来了,我让那学生去跟你道歉……不是你叫他来还东西的吗?” 谢珩:“当然是我了!是不是那个叫杜嘉齐的?” 陆溪想了想,那天汪浅如似乎是这么介绍的,她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好奇地对谢珩露出笑意:“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查到的?” 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短短一天他就查到了,她怕不是生了个少年名侦探? 她眸光发亮,笑盈盈地盯着他,谢珩莫名不好意思起来,撇了撇嘴:“很简单啊,就这样,再那样,然后这样那样一下……” “……”陆溪翻了个白眼。 还学会吊胃口了。 陆溪:“算了,你不说,我去问小许同学,他肯定知道。” 谢珩:? 不是,她怎么不追问一下?他开个玩笑而已,她就要去问许嘉铭? 真没意思。 少年不高兴地磨了磨牙。 这可是他自己查出来的,凭什么让别人邀功啊?他可不干。 谢珩清了清嗓子,故作不耐地冷着脸,告诉陆溪事情经过。 那天在煲仔饭店里,杜嘉齐心虚慌张的样子,让他非常怀疑。 反正当时没其他办法,他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决定先从这家伙查起。 他的办法简而言之,叫作攻心。 没有证据,只能想办法把小偷诈出来,让他自己承认。 而学校论坛,一个集各路假消息和八卦于一身的平台,刚好适合做这件事。 谢以朝上去发了个帖子,标题故意取得很耸动——《震惊!一个优等生竟在别人家里干出这种事!我看到都要报警了!》 这个标题还是许嘉铭给他想的,不得不说,效果真的很好。 不到半小时,就有快一百个回帖。 谢珩当然没在帖子里把他家事说出去,他只说,那天去谢家参加聚会,一不小心,在花房里拍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想发出来,又怕害那人在学校待不下去,希望那人能主动承认错误,现在还来得及。 就这么遮遮掩掩,什么关键信息也不给,码打得严严实实的。 围观群众看了不懂,但偷东西的那个肯定心知肚明。 等到晚上,谢珩估摸着帖子传得差不多了,他这次直接找上杜嘉齐,给他上了一剂猛药 。 晚自习结束后,谢珩提前找好了几个篮球队的兄弟,几个一米八几的男生就堵在高班教室门口。 就跟几个不法分子堵门要债似的。 他们几个黑着脸,老师劝说也不走,但也不闹事,看着班上学生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地走过,而杜嘉齐那怂货鳖孙,硬是捱到最后一个,最后还是得出去。 谢珩抬起手,往他肩膀上一拍,凭着身高直接勾着他肩膀往前走,笑着说:“学长,回家路上小心点,当心被什么摆件绊摔跤。” 杜嘉齐噤若寒蝉,被一帮学弟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谢珩觉得差不多了,他看起来不像胆大的,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要来找他承认。 却没想到,那小子有够怂的,居然回家找妈妈哭,让他妈来替他承担责任? 妈宝男! 鄙视! 少年讲得那是眉飞色舞,面都顾不上吃了,说完,还不忘装一下,云淡风轻地抿了下唇,“也没什么难度,就这样,随便一下子就摆平了。” 陆溪配合地眨了眨眼睛,发出一声赞叹:“哇!” 她直接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抱了下谢珩,语气无比开心:“我崽崽好棒好聪明啊!” 谢珩一开始还觉得,陆女士那一声“哇”,真的好浮夸好假。 不想夸真的不用硬夸的。 可他没想到,她居然过来抱他…… 语气听起来,似乎真的很真诚。 少年的脸瞬间红了。 他感觉,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妈妈抱,就挺……难为情的。 还好,陆溪只是抱了一下,立刻松开了他,回到她的位置坐好,笑眯眯地继续吃早餐。 窗边就是和暖的阳光,而她的表情也很轻松明媚,一看就是心情愉悦。 谢珩顿时信心倍增,他也开心得不得了,本来吧,他是不想说太多的,显得他很不稳重,破了个小案子就到处吹牛,不成熟。 但既然她这么喜欢听,还觉得他很棒,那他就勉为其难多讲一点吧。 谢珩自顾自地开讲,说他的思路,他的想法,说得非常详细,简直可以写一本卷宗了。 陆溪:……逆子好吵好话痨,怎么能让他闭嘴? 第47章 第 47 章 陆溪看他说得正在兴头上,她都不忍心打断他。 谢珩这次的表现,真的让她很意外……而且惊艳。 虽说他在吃东西时,碰上杜嘉齐心慌的反应,这才起了疑心,有点误打误撞的成分,但之后的做法她完全没想到。 她儿子居然有这个脑子,跟人玩心眼? 居然还玩赢了? 不吹不黑,陆溪一直觉得谢珩是直球派,全身上下,拳头最灵光,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打一架,如果还不行那就再打一架…… 原来是她看走了眼。 谢珩也有动脑子的时候,还会耍连环计。 就算没有这层亲妈滤镜,陆溪也得夸他,不怪那个小偷笨,这么快就被他忽悠住,谢珩就是利用了对方做贼心虚的心理,要换了是她干了这样的事,也得上当。 但是这孩子…… 说说就可以了,怎么说起来没完没了呢? 陆溪吃的时候,他在说。她吃完了,他还在说。 “……” 她记得刚见面的时候,谢珩是一个惜字如金,动辄对她甩脸子的高冷少年。 她现在很怀念那个时候,彼此之间都很有新鲜感。 不像现在,逆子已经没了校霸包袱,整个一话痨,害她这个老母亲想走都走不成。 “哎,你在听吗?”谢珩说着说着,忽然感觉不对。 陆女士的眼神,茫然之中,带着一丝丝的嫌弃。 该不会是她根本没听,嫌他很吵? 陆溪回了下神,看一眼意气风发的少年仔,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打击他的积极性。 “当然在听,我听得不要太认真。”陆溪这时拿出手机,眼睛亮晶晶地,“来,我们来算钱,那天你带来了多少人?我给你转账。” 谢珩最近听不得钱这个字。 他立刻来劲了,顾不得再讲故事,果断开始算账。 “那天我一共邀请来了二十五个人,一人八十五,2125,”谢珩看一眼陆溪,决定冒险一试,“如果你要给我小费什么的,我不会介意。” 陆溪压根不理会他的贪心,动动手指,给他转了这个数字过去,一分都不多。 提示音响起,谢珩拿起手机看一眼,钱到手了! 但是没给小费……就连凑个整她都不肯。 “小气……”他故意嘟囔了句,唇却弯起,明显是开心的。 陆溪却不以为意,“我就是小气,赚钱不易,懂吗?回头这钱我还得找你爸报销。” 儿子是她和谢以朝的,这钱他至少得认一半。 说到赚钱不易,谢珩想起来,她要自己开设计工作室,不知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不想表现得太关心,假装无意想起来才问起:“对了,你那个工作室呢,开了没?” 陆溪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还记得。 不过,谢珩这次倒是提醒了她,今天就该想好工作室的名字发给林云了,她自己答应的。 陆溪已经不想再纠结,一个工作是名字而已,她自己喜欢就行,不必为了一个名字害她死脑细胞。 “给个意见,你觉得「陆溪工作室」这个名字怎么样?”她问谢珩。 谢珩怔了怔。 他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忽然透出几分乖驯。 陆女士在参考他的意见,这是不是说明,他的话在她心中很有分量?至少没把他当成没用的小孩。 少年翘起唇角,不假思索地回答:“嗯,我觉得可以。” “会不会太简单了?” 谢珩措辞了一下,说:“简单的就是最好的,何况,你的名字本来就很好听。” 后面那句话他是认真的,所以说出来也更难为情,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陆溪听到了。 她忍不住有些惊讶。 逆子还真是长大了,说话越来越好听,陆溪本来还不太确定,他这样一说,她觉得似乎也是这么回事。 陆溪笑了笑:“那好,就这么办,谢谢你。” 少年扯了下嘴唇,漫不经心地说:“谢什么啊,小事。” 顿了片刻,他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有咨询费吗?” 陆溪:? 刚才还夸这孩子长大,懂事了,怎么就这么不经夸? 他到底是有多缺钱?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咨询费没有,想要钱,接下来就得乖乖给他当模特! 下午,陆溪让他把另外两个叫来家里,试衣服。 正好放假,也不耽误他们的时间,陆溪打算速战速决,让他们一次把衣服都试了,如果有哪里要改,她也不送回工厂,直接自己改了,就当练练手。 设计师一般不用自己做衣服,但这一项基本技能还是得会的。 还好,之前给三个孩子量的尺寸都对,他们也都很争气,高大帅气,能把她设计的男款校服撑起来。 陆溪的安排是,谢珩穿秋冬款,许嘉铭则是春夏。 她有自己的考虑,春夏款比较清爽,整体浅色调,在领口、衬衣下摆,还有学校logo这些地方加入一些经典撞色元素,像是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喝下一瓶柠檬汽水,青涩而有活力。 适合许嘉铭的气质。 而秋冬款就像一个酷boy,参考了冲锋衣的版型,宽大,深色系,拉链拉到最上,耳机一戴谁也不爱。 跟谢珩那张又臭又拽,路人都欠他八百万的校霸脸无缝衔接。 陆溪看着镜子里两个少年,露出满意的微笑。 虽然比赛还没开始,她已经觉得自己赢定了。 就是这么自信。 至于最后一个人—— 宋思扬委屈地拉着脸,“我不服,凭什么就我一个人要穿羽绒服?好热啊!” 他们两个都穿得清爽又帅气,凭什么他穿这么臃肿啊喂! 谢珩和许嘉铭都忍不住笑。 宋思扬被嘲笑后,越发的委屈,大声向陆溪控诉。 陆溪抱起手臂,杏眼弯起愉悦的笑意,打趣地说:“当初问你了,你不要穿女装,那你要不还是穿女装?” “……” 宋思扬看一眼身上那件黑色的,其实不算难看的羽绒服,有气无力地说:“那还是这个吧。” 让他穿女装,那跟在学校操场上l奔有什么区别? 陆溪看他不情不愿的,觉得好笑,又有些感慨。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有女孩子,似乎都不喜欢穿羽绒服,讨厌把自己裹太厚,为什么这么了解呢?因为当年她自己也是。 大冬天,寒风嗖嗖的,她穿大衣,底下套裤袜,那一点绒根本不保暖,但谁叫她爱美呢?冻得脸发白,还觉得自己特漂亮,特精神。 不尊重冬天的人,会被冬天报复,她的大腿和脚后跟都生了冻疮,难受得不行,这才痛改前非,好好穿衣服。 时尚是时尚,生活是生活,谁说为了美感,就非得牺牲健康了? 学生又不是明星要走红毯,要风度不要温度干什么?大冬天的,就该老老实实穿上羽绒服。 正好套在秋冬款校服外面,在室外穿,进了有暖气的教室就能脱下来。 陆溪都想好了,这款羽绒服男女都可以穿,老师也能穿,到时候她再找一个女生,或者女老师一起走秀。 这时,她看得差不多了,心中也有数,正要让三人把衣服脱下来,她再改改细节。 佣人来告诉她,杨一晗来家里了。 陆溪看一眼许嘉铭,笑了笑,应该是来找他的吧。 “走,跟我一起下去见你妈妈。” 许嘉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再看一眼明显在打什么鬼主意的陆溪,垂了垂清冷的眼眸,倒是没说什么,乖巧跟在女人身后。 谢珩也顾不上换衣服了,嘴角不高兴地抿了下,然后跟上他们。 宋思扬这时就体会到羽绒服的方便了,他直接脱下来就走。 一楼客厅。 佣人刚给杨一晗上了茶,她一抬头,就看见陆溪带着三个男孩子下来。 她看见自家儿子身上穿着校服,上面印着明礼的logo,还是她没见过的款式,她想起来陆溪跟她提过的校服设计大赛,还有请许嘉铭帮忙当模特的事,她立刻就懂了。 杨一晗看一眼许嘉铭,又看看谢珩身上那套,赞许地点点头,对陆溪说:“你设计得真好看,我到时候肯定给你投票。” 陆溪也不谦虚:“谢谢啦,我也觉得很好看。” 她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拉着杨一晗在沙发上坐下,指挥三个孩子,从客厅这边,走到另一边,让几个孩子练习一下走秀,顺便让杨一晗看看效果 杨一晗顿时觉得很有趣,她露出兴致勃勃的眼神。 三个男孩子:“……” 谢珩是第一个不愿意的,但他为了报酬,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板起脸乖乖走? 他这个最大的刺儿头都听话,另外两个自然是配合的。 三个少年就这样,从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来,来来回回数遍,耳边回荡着两个女人的犀利点评。 陆溪:“谢珩,你头抬高点,平时那么拽现在见不得人吗?” 杨一晗:“小铭,你的步伐不要太拘谨啊,表情不要太严肃,带点笑。” 陆溪:“那个谁,宋思扬,你的步伐太六亲不认了,别咧嘴笑,这不是在拍美白牙膏广告!” …… 客厅里太热闹,管家第一个来围观,很快,其他佣人也纷纷聚过来,站在客厅门口,带着一脸的迷之微笑看三个少年在家走秀。 所有人心中都一个想法。 自从太太来家里以后,这家庭氛围是越来越快乐了。 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他们在这里打工也更开心。 唯一开心不起来的,只有三个被迫营业的少年,他们都搞不明白,事情是这么演变成这一步的。 关键吧,他们走都走了,为了钱也不能撂挑子不干。 谢珩……不,就连许嘉铭此刻被人围观,他都跟谢珩是一个想法。 五千块不够。 得加钱。 第48章 第 48 章 许嘉铭知道,打铁要趁热,现在不提出加钱,以后再想翻旧账就难了,但这种话他开不了口。 还好有谢小少爷在。 他现在赚钱的欲.望比许嘉铭强烈一百倍,他本身也是心里藏不住事的。 但谢珩也没那么傻,直接开口要就是等着被骂——主要是他家陆女士不傻。 他得迂回一点。 谢珩想到这里,他停下来,皱起眉头伸了个懒腰。 陆溪看他一眼,“停着干嘛,继续走啊。” 谢珩左右转动脖颈,发出轻微地咔咔声,“不走了,休息下,好累。” “……”陆溪看着他那一头仿佛标志着智商欠费的蓝毛,很难不无语。 天天打篮球好几个小时也不喊累,就来回走几步,累了?骗鬼呢? 她也不说话,看一眼杨一晗,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相同的笑意,接着她抱起手臂,唇角微弯,一脸的“我倒要看你个小东西在玩什么把戏”的嘲讽脸。 谢珩觉得还不过,又铺垫了一句:“我们三个都觉得累。” 许嘉铭没说话,但也没看谢珩,看看天花板,看看自己脚尖,看看窗外,假装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忽然觉得有些丢人,还是算了,这钱他也不是特别想要。 至于宋思扬,则是完全不在状态,茫然开口:“啊?我不累啊?” 谢珩瞪他一眼。 陆溪唇边噙着笑:“说吧,到底想干嘛?” 谢珩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就等这时候,他干脆地说:“我觉得,五千少了点,得加钱。”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观察陆溪的脸色。 她没骂人,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平静地反问:“哦?那你们觉得应该加多少才合适?” 谢珩动了动眉头,一听有戏,他立刻脑洞大开,对着她竖起五根手指,“我们也不要多,再加五千。” “三人,五千?” “……一个人五千!”谢珩强调,“不是加起来。”当他傻吗? 陆溪就是当他傻的。 显然,她家小少爷对现在的用工市场毫无了解,他还很天真,不知道钱多难赚,所以张口就来。 陆溪眯起笑眼,无情地拒绝:“想得很美,但是我拒绝,你们没经验,第一次当模特,五千块已经很大方了。” 谢珩一愣,不高兴地皱起眉:“不是吧,我们虽然没经验,但你看我们这条件,不比外面的男模差,你只给五千,是不是在羞辱我们?” 宋思扬心想,五千块还羞辱他们? 那他这个免费的,岂不是自己上赶着被羞辱? 谢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扬了扬下巴,继续说:“我们去外面走秀,肯定不止这个价。”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杨一晗悄悄为陆溪捏了把汗。 她知道后妈有多难当,要维持好和继子的关系,不能对他不好,但是哪怕对他很好,也不一定能让人满意,何况是谢珩这样桀骜不驯的孩子,他可是连他亲爹面子都不给。 今天处理不好,这小少爷说不定直接甩手不干。 他难道真能差那点钱? 可这是陆溪的家事,她到底是个外人,也帮不上忙,只能安静看着干着急。 陆溪却不急。 她不动声色,摸着自己漂亮的指甲,轻声说:“醒醒小少爷,你们未成年,除了我大发慈悲没人会请你们当模特。” “……哈!别蒙人了,我了解过,我们可以签演艺合同。”谢珩得意地哼一声。 陆溪掀了掀眼皮,眼中微有惊讶之色。 可以啊崽崽,都会查资料了,有进步。 现在有点文化,但不够多。陆溪笑着说:“演艺合同要监护人签字,我是你妈,我不同意。” 谢珩满脸错愕,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又闭上。 那头蓝毛沮丧地垂下来。 到底是道高一尺,妈高一丈,他输得好惨。 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加薪运动,被陆溪轻松摁在了摇篮里。 …… 三个少年灰溜溜地离开,管家看得忍不住地微笑,然后招呼着佣人们都散了,各干各的活。 陆溪忍不住露出胜利的微笑。 “溪溪,你好厉害啊。”杨一晗忍不住地感叹,她之前是把陆溪当成一个年纪小的朋友,聊得来,看她就像看一个年轻小妹妹一样,但现在,她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她。 当时她都慌了一下。 生怕谢家小少爷,会因为陆溪自称他妈而发脾气。 可他居然吃瘪,乖乖地买账,真是,连一句犟嘴都没有。 陆溪对她笑了笑,不方便解释太多,她只好说:“是谢珩最近变乖了。” 其实,她这么说,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她现在跟杨一晗是朋友,自己还是她的影迷,朋友相处,肯定是真诚至上,如果可以她也想解释清楚。 只不过,从理性的角度讲,她知道还不是时候。 这一点她跟谢以朝彼此都有共识,如果没必要,就不必对任何人解释她的身份,其他人把她当成谢珩后妈,这并不影响她的生活,因为那些人,本来就不在她的生活里。 一个个解释来龙去脉,不费劲? 但是朋友不一样。陆溪想着,等以后吧,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不必把穿越的事也说出来,以杨一晗的情商,想必也不会刨根究底地追问。 杨一晗笑了笑,说:“我感觉我搬回来真是搬对了。” 能跟朋友做邻居,她大多数时候不在家,许嘉铭到谢家来玩,还交了两个新朋友,杨一晗在外面忙碌,想到这里也会放心很多。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陆溪兴致上来,拿来她设计的校服女装给杨一晗看。 佣人直接拿下来两套衣服。 可惜两个女孩子不在,没办法穿起来看,但这么看起来也很漂亮,杨一晗忽然觉得,现在的小孩真幸福,想当年她的校服丑到头掉,学校还强迫必须买,每天必须穿,真是人生最大的黑历史。 陆溪正要让人把衣服拿上去。 “等一下。”杨一晗忽然皱了皱眉,感觉哪里不对。 她盯着那套春夏校服,让佣人那近一点,她要看再清楚一点。 陆溪看她神色,“怎么了?” 杨一晗看一眼陆溪,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告诉她,但语气得委婉一点,“我就是感觉,好像在哪儿看过差不多的。” 她不想陆溪以为自己说她抄袭,又补了句:“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陆溪愣了一下。 她明白杨一晗的意思。 只是,她相信自己的设计,没那么容易跟人撞款,关键是这个差不多,到底是差多少? 做创意工作的很重视原创性,这件事可大可小,陆溪便追问了下。 她语气不急不躁,看起来没不高兴,只是出于好奇才问,杨一晗也没什么好纠结的,直接告诉陆溪。 就在两天前,她和一个老朋友出来吃饭,朋友的孩子也在明礼上学,而她也参加了这次的校服比赛。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她的名字,郑家大小姐,郑素心。” 陆溪一听,先是怔了怔,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认识,郑素心怎么不认识呢?说起来,她们可是老熟人了。 说起来,郑素心还是郑维的亲姐姐呢,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溪没细说,只是道:“听说过她的大名。” 杨一晗告诉她,那天郑素心刚好收到别人发来的设计图,她直接拿给杨一晗看,还大方告诉她,自己是请的设计师,参加比赛就是凑个热闹。 “我觉得,你这件跟她那张设计图,看起来挺像的,尤其你们这个袖口,都有蜻蜓的图案。” 陆溪无语了。 她意识了事情的严重性。 小蜻蜓的logo是她的度假设计,图案也是她自己画的,早些时候,她画那张女款校服,灵机一动画了只蜻蜓上去,觉得很可爱就保留了下来。 这次设计其他款式的校服,她也在其他衣服上留下了这个设计,蜻蜓,青春,亭亭玉立,莫名感觉意头很好。 这可不是相似那么简单。 陆溪能肯定,她绝对没抄别人的东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抄袭可耻,没一点原创精神的人当什么设计师?她很生气,想把那个人立刻揪出来,但前提是得先确定当中有没有误会。 陆溪表情严肃,拜托杨一晗搭桥,帮她联系郑素心。 “行,没问题,希望是我看错了。”杨一晗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还好她跟郑素心关系够好,二十多年的交情了,陆溪又不是一根筋的人,她相信她们能好好解决。 但最好是虚惊一场。 她当着陆溪的面,给郑素心打了电话,大致讲了什么情况。 郑素心一听,当下便皱起了眉。 一个高中学校的小比赛而已,可以说参赛的家长全是太太圈的,大家参加,不过是闲得无聊,当是一项社交活动,基本全是找的设计师代为帮忙。 她们出钱,买设计师的作品,公平交易,不偷不抢,学校也都知情没说不允许,但这不代表,她们人傻钱多,能接受买到设计师抄袭的作品。 郑素心第一反应是,设计师是不是一稿多卖了?还是她们请了同一个人,风格差不多? 反正,不管怀疑谁,郑素心都不会怀疑是谢太太搞抄袭。 大家以后还要在圈子里混的,做这种事,被人知道岂不是被笑死? 为了一个小比赛,奖金二十万,输一场麻将都不够。 她可是谢以朝的太太,不至于为了这点小钱,这么拼吧? 所以要么是误会,要么就是设计师有鬼。 郑素心没想到,陆溪这边是她本人设计的,她人现在在国外,就先加了陆溪微信,把设计图发给她。 是怎么回事,看过设计图就清楚了。 而陆溪收到设计图后,表情更凝重了。 这特么……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是复制粘贴! 杨一晗看到都呆住了。 她刚才说差不多,还担心自己表达有误,现在看来,她说的那是太委婉了! 对于抄袭者,她也觉得很可恨,在他们圈子里,这样的事也是层出不穷,不少同行靠着演抄袭剧大红大紫,赚得盆满钵满,因为会钻空子,被抄袭的没办法告,有些运气不好,混得很惨,还要被抄袭的人踩一脚。 杨一晗表情也严肃了,她问:“你准备怎么办?” 她知道,以陆溪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换了是她,自己的心血被抄了,肯定立刻忍不住要去撕了对方。 但她有些疑惑,对方设计师是谁?怎么抄到陆溪这里的?就连她,也是今天才看到她的设计,陆溪也不会心大到把设计图发到网上,肯定是她身边的人。 要是这样,那范围就太广了。 谢家佣人,陆溪工作室的员工,都可能会接触到设计图。 陆溪没说话,凝眉思索,好一会儿,她的神态才松弛下来,冷冷一笑,语气却很平静:“我差不多知道是谁了。” 如果说,汪浅如没在她眼前出现,那她肯定也会怀疑身边的人,这是最合理的推断。 但偏偏她想起来,还有汪浅如看过,在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没什么防备心,有时汪浅如和设计系其他朋友人就在旁边,她没有顾忌,有了灵感,当着别人面也会画图。 现在想想,她那时真的有点天真犯蠢。 其实对方只要有心,别说用脑子记下来,用手机就能拍照,她不一定能发现。 相反,陆溪开工作室,正式当设计师,她现在会很注意,设计图第一时间存档,不外传,只有和她对接工作的助理才能看到,平常书房门都会上锁。 怎么想,也只有汪浅如,和过去看过她设计稿的那些同学嫌疑最大。 想印证也再简单不过。 陆溪直接发消息问郑素心,她找的设计师是谁。 对方很快回复:【汪浅如,你是不是也找的她?】 “……”陆溪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原来郑素心以为她也是找的设计师。 陆溪大大方方地回复对方,她是自己画的。 这回轮到郑素心疑惑了。 谢太太自己设计的,她是设计师?那汪浅如又是怎么拿到她的设计稿然后抄袭的?她们俩认识? 情况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在陆溪看来,这事没什么复杂的,可以说非常简单。 汪浅如之前看了她的设计稿,现在觉得她人不在了,就算被抄袭了,也拿她没办法,所以就随便拿来,为她所用? 她看起来平静,其实心里非常愤怒。 但这种事,光愤怒是没用的,她可不是吃了哑巴亏,当没事发生的人,如果不让对方付出代价,怎么对得起自己那么用心的设计?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解决了我会告诉你。”陆溪对杨一晗说。 杨一晗知道,她接下来可有的忙了,她便不多留。 只是笑着给她鼓励:“那我先走,等你的消息。” 等送走杨一晗,陆溪立刻去书房,她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准备好好看看自己这位老朋友的网站。 抄袭这种事,恐怕是有瘾的,汪浅如既然觉得自己“不在”,她又怎么会只抄一件衣服? 第一次看时,陆溪就抱着娱乐的心态,随便翻了翻,现在她准备仔细看。 搜集证据,到时候一起发给律师。 这是个大工程。 陆溪开始了才没多久,佣人又来敲门。 “太太,有人找您,是那天来过家里的那位汪女士。” 陆溪:? 她都不免愣了一下。 好家伙,她还没去找汪浅如,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陆溪想不到她这次来又是干嘛的,但见肯定要见。 她下楼,走进客厅里,看见那张曾经很熟悉的脸对她堆起笑意,陆溪皱了下眉,现在怎么看汪浅如,怎么觉得她虚伪。 明明上次,她当面说自己坏话,她都没有这么不爽。 不等汪浅如说话,陆溪先淡声问她:“你这次来,是带了儿子来道歉的吗?” 汪浅如露出抱歉的笑。 她叹了口气,说:“不好意思,我回去劝过我儿子,但是劝不动,他现在大了,根本不听我的,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我再逼他,他就离家出走。” 陆溪眉头都不动一下:“哦,是吗。” “可不是吗,我这个儿子,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叛逆期,越来越难管,我工作忙,还要照顾他,特别难,他还不理解我……” 陆溪:? 汪浅如自顾自地诉起苦来,干嘛?这是在打感情牌? 她真诚地疑惑发问:“你儿子不理解你,你想让我理解你吗?” 汪浅如尴尬地顿了顿。 她上次就见识过了陆溪噎人的本事,这次有了心理准备。 不管怎么说,儿子不肯去道歉,她强迫不了,这事她丈夫还不知道,婆婆知道,儿子在他奶奶面前撒娇,说害怕,她婆婆说什么都不肯让他来道歉。 汪浅如肯定也不想儿子给人低头。 那个谢珩可不是老实孩子,就算道歉,搞不好也得被揍一顿。 汪浅如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带了一些高级水果,还有她自己设计的一款包送给陆溪。 陆溪看一眼那只包,这倒不是抄袭她的。 但她立刻敏感地想到,汪浅如这次来,一定是有事求她,还不一定是她儿子这件事。 她抱着看猴戏的心态,暂时不戳穿对方,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汪浅如看陆溪没推脱,眼中浮起一丝喜色。 这次多半有戏。 她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儿子也是一片孝心,他看见那个摆饰,觉得好看,本来想拍照片发给我,一时走神才装进了口袋里。也怪我,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孩子,你是女人,你应该知道,女人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有多辛苦……” 陆溪摇摇头,很不给面子地说:“不知道,我没上过班。” 汪浅如:“……” “我也没带过孩子。” “……” 汪浅如望着陆溪漂亮脸蛋上一脸无辜的样子,有些笑不出来。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这天真是聊不下去了! 但为了她的事业,她哪怕再讨厌陆溪,恨不得上前抓花她的脸,现在也得忍着,还得冲她使劲的笑。 汪浅如说:“你知道的,我是服装设计师,自己开了个工作室,特别忙……” 陆溪再一次打断她。 “我知道,我也是服装设计师。” 汪浅如这下愣住了。 她……也是? 那岂不是,她们长得一样,名字一样,还都有同一个技能? 应该是巧合吧。 汪浅如这么想着,眼神却消不去疑惑。 她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陆溪这时却主动问:“说吧,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她问起来,汪浅如想了想,又不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她的目光闪了闪。 心想,应该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她要是还活着,不可能还是这副模样,再好的医美技术,或许可以抹平皱纹,拉紧皮肤,却改变不了一双眼睛的老化。 汪浅如这么想着,放心了许多,她这次直入主题,对陆溪笑着说:“我听说您跟路易斯大师,还有叶家小少爷很熟,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 陆溪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原来目的是这个? 陆溪不置可否,她想了想,对汪浅如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儿子还没跟我儿子道歉。” 汪浅如愣了下,皱眉,嫌弃陆溪怎么揪着这件事不放呢,太小心眼了吧? 于是,她又把刚才的说辞重复了遍,总之,她儿子不是故意的。 “少胡说八道了!” 谢珩出来喝水,经过走廊,刚好听见汪浅如解释她儿子是不小心“拿”了东西,他气得忍不住冷笑。 汪浅如错愕地抬起头。 就见二楼走廊上,一个高挑的蓝发少年手插兜,表情嚣张地说:“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小鹿是我们家的!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拿?” 陆溪:“……” 第49章 第 49 章 小鹿…… 陆溪揉了揉耳朵,看着蓝毛傻鹅子,一脸的无奈。 她差点以为这逆子是在叫她呢! 一天天的一惊一乍,她迟早出个规定,以后在这个家里,谁说话的音量都不能超过她的! 陆溪都如此,汪浅如更是被惊到不行。 这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从哪儿冒出来的? “什、什么小鹿?” 陆溪看她一眼,“你儿子拿走的那个摆饰。” 她说完,抬头看向二楼的蠢崽,好气又好笑,冲他皱起眉头,语气比平时严肃几分:“回你的房间去,这里有我。” 谢珩瞪着眼睛,不太服气,站在原地还不肯走。 这个女人是杜嘉齐他妈,陆溪跟她一起坐在客厅里,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 不是谢珩看扁陆女士,就她那副小身板,又娇气,又脆皮,恐怕连一招都不是对手。 杜嘉齐他妈看起来没陆溪个子高,但明显比她壮一些,不知为什么,谢珩看她一眼,就像看见杜嘉齐,母子俩都有那种让他不喜欢的感觉。 可能是直觉吧,他就不想让陆溪和这人单独待在一起。 陆溪现在可没时间跟他废话,再一次开口:“回房间去,听话。” “……哦。”少年不乐意,但还是乖乖服了软。 他知道,在外人面前跟陆女士顶嘴,她肯定会生气的。 汪浅如这才反应过来,眼睛都睁大了。 这男生就是谢家小少爷,谢珩吧? 难怪她儿子说谢珩是校霸,整天打架,吊儿郎当的,那天就是他,在杜嘉齐班上堵他,不让他出来。 别说儿子害怕了,就连她这个大人见了谢珩,心里都有些犯怵。 可是…… 汪浅如忍不住看一眼陆溪。 她这个后妈,才进门多久?怎么谢珩这种小霸王对她都服服帖帖的? 陆溪见谢珩听话回去了,便看向汪浅如。 一开始她没说话,只是目光淡淡的望着汪浅如,看不出在想什么,后者被她看得有些紧张。 就快绷不住时,陆溪才缓声开口:“你要见他们干什么,告诉我理由。” 她的语气不能说傲慢,但很理直气壮。 就是那种,你爱说不说,她肯问是给你面子,你要不说那就滚蛋的语气。 汪浅如暗暗攥了下手指。 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她想见路易斯大师,还有叶司盛,除了因为想进kc集团,还能为什么? 先不说她是设计师,有几个不想跟着大师学习呢? 汪浅如还有其他打算。 她的工作室,看着生意还不错,在同类型女装里还算小有名气。 但现在实体难做,她的品牌定位不够高端,客户群多年来都是年轻白领,现在她们都逐渐转向线上,生意越来越差。 她前几年想转型,但很难,个体自负盈亏,她慢慢觉得,还不如找个大集团当设计师,运气好很快能出头。 就在十天前,一个业内朋友告诉她,kc集团在招聘设计师,要求有至少五年经验的。 汪浅如这时候想到了大学同学,郑维,她还是因为陆溪才认识的他。 郑维在是kc的股东,他没什么本事,全靠投了个好胎,但他这个人特别热心,汪浅如就请他吃了个饭,他就答应帮她内推,让她交几份设计稿上来,他拿给路易斯和叶总看。 她很快准备了三张作品发给郑维。 不到一天,就收到他的好消息,说叶司盛看了,觉得其中一张还挺满意,打算给路易斯看过,再约时间跟她面试。 汪浅如当时开心得不得了,一直等着kc那边联系他。 结果都一星期过去了,她还没等到消息,找过郑维,他那边支支吾吾的,说是卡在叶司盛那里了, 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问了叶司盛,他也不说,郑维现在也不好一直去催。 汪浅如这几天都急坏了。 集团招人,要是招到了其他人,比如比她关系更硬的,她就没机会了啊。 那天晚上,汪浅如软磨硬泡,拜托郑维带她去kc内部的试衣走秀,本想是找机会跟叶司盛说话。 没想到,叶司盛那个不管事的小少爷,他只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人了,汪浅如压根没机会跟他说话。 倒是有个意外收获。 那天晚上,她见到了新的谢太太。 郑维说,她面子很大,是叶司盛亲自邀请来的,就连路易斯大师也很给她面子,在门口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种关系,汪浅如原本是攀不上的。 此陆溪非彼陆溪,她也不认识。 没想到,因为她儿子,她找到机会和陆溪接触了。 当然,当着陆溪的面,她肯定不会有什么说什么,只拣一些重点说了,再诉了下苦,表示自己多难,多希望陆溪能帮一下忙。 陆溪听她说完,先吩咐佣人倒了杯水。 她一边喝水,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什么。 过了几秒后,她说:“你先回去,好好等着吧。” 汪浅如先是一愣。 很快她反应过来,眼中止不住地惊喜。 她这么说,就是答应了?要不怎么让她回去等着呢,等着她的好消息吧! 也是。 汪浅如心想,不管是谁,要约见路易斯和叶司盛也要时间,陆溪也不例外。 “谢谢,真的,没想到谢太太您人这么好。” 汪浅如以为要多跑几趟,没料到陆溪居然是个这么爽快的人。 看着精明,说话带刺,倒是跟那个郑维一样不聪明,随便被她几句卖惨给忽悠住了。 陆溪看她一眼,皱了皱眉。 谢什么?让她回去等着收律师函,还高兴上了? 她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汪浅如。 活这么大,勉强也算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这种人,抄了她的设计稿,又跑来找她要推荐,是该说她不要脸呢,还是说她不知者不罪? 陆溪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身为受害者,她就应该为自己讨回公道,让汪浅如付出代价。 汪浅如从谢家出来,面带喜色。 她驾车离开,开了不到一公里,接到公司助理的电话。 汪浅如接通了没一会儿,她就变了脸色,急忙将车靠边停下。 “什么?郑素心要取消跟我们的合作,还说要我好看?这什么意思?” 她因为郑维,还认识了郑素心,接了她的设计单。 一个学校的校服设计比赛,她压根没看在眼里,随便找了张设计稿交出去,反正是那个陆溪的…… 她人都不在了,那些设计稿也是浪费,不如让她用一用。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丢了一个订单事小,得罪了郑素心事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汪浅如忍不住对电话里吼起来。 然而她的助理只说不清楚,汪浅如心急如焚,没办法,只好改道去工作室。 一路上,她尝试给郑素心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 就在不久前,陆溪跟郑素心打过招呼,拜托她暂时不要声张,她有其他安排。 汪浅如肯定不止拿了她一张设计。 她做过的事跑不掉,陆溪现在反而是最不必慌的那个。 平复心情,搜集证据,找律师,这些都需要时间。 汪浅如一走,谢珩马上从房间出来,在客厅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和陆溪大眼瞪小眼。 陆溪:“……” 哎。 家里还有个存在感超强的蓝毛逆子,暂时没法平复心情。 她轻声叹了口气,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斜睨着少年:“有话就说吧。” 谢珩:“……” 他有时觉得陆女士很神奇。 每次,他只要在她身边坐下,这么看着她,她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谢珩摸了摸下巴,“那女人没惹你生气吧?” 陆溪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惹了,怎么没惹,气死我了。” 谢珩一愣。 果然是吗…… 他皱眉,沉下脸,心里也是气得不行。 好家伙,还敢跑他家里来,气他谢家的人?当他谢珩是死人啊! 少年黑着脸,一下子站起来。 现在去追人应该能追上,不能打女人,但逮着她的怂货妈宝儿子揍一顿还是可以的。 陆溪只是看一眼冲动的大狗子,就知道他又想干嘛。 她眉眼微垂,轻声说:“坐下,别闹。” 谢珩:“……” 好气哦。 但是不敢不坐下。 接下来,是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 陆溪不说话,眼神定定地看着地板,似乎在思索什么。 谢珩表面上漫不经心,无聊到拿出手机打游戏,但就是不上楼去玩,时不时地还要偷瞄陆溪一眼。 他好着急啊。 到底是怎么了?她是被气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吗? 谢珩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推理出陆溪现在在想什么。 他脑子不够,只有嘴来凑。 终于,谢珩忍不住了,他抓了下脑袋,认真地问:“那女人到底怎么惹你了,说啊?” 陆溪抿了下唇,“小孩子管大人的事会长不高的。” 谢珩:? 他看了眼自己的长腿。 确定? 她确定要用这个理由来敷衍他? 但陆溪不肯说,他也没办法,只是陆溪越这样,他越好奇,同时也对汪浅如更加不满,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他家能言善道的陆女士气成这样的? 晚上,谢以朝回家。 餐桌上,陆溪和谢珩已经开吃了。 谢以朝每天的时间不定,所以家里吃晚餐,是从来不会等他的。 他习惯了,也很自觉,默默拉开陆溪旁边的座位坐下。 这时,刚好听见陆溪开口问他:“你认识什么好律师吗?介绍一个给我。” 谢以朝微微一怔。 正要问她什么事,谢珩这时冷不丁插嘴:“她生气了,很生气。” 说完,见老爸目光扫过来,少年赶忙解释:“不是我惹的。” 谢以朝沉默了下,看了眼陆溪今天分外冷漠的侧脸。 平常他回家,她至少要对他甜甜的笑一下的。 难道……是他惹了她? 第50章 第 50 章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谢以朝看着陆溪,不管心里怎么想,他的表情依旧沉稳,除了几分关心,看不出其他情绪。 陆溪摇摇头:“也不算什么事吧,就是我要跟人打官司。” 谢珩微微咂舌。 跟人打官司,这还不叫事吗?陆女士未免太淡定了点。 不过,她越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越是让他心急,要不是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他都恨不得抓耳挠腮。 谢珩抢答,一句话总结:“就是那个拿了我家小鹿的怂货他妈,刚才来家里惹了她,但她不肯说怎么了。” 反正事肯定很大。 要不怎么把她气得要打官司? 谢以朝微微挑眉,身体侧向陆溪那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 他是见过陆溪生气的样子的,刚结婚那会儿,她还是个心浮气躁的小姑娘,喜怒都形于色,有时会因为他回家太晚,吵着她睡觉了而不高兴。 她生气的时候,不骂人,不乱吼乱叫,但会给人脸色看,扁着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溪是藏不住情绪的人。 这一点,儿子是遗传了她。 可现在她看起来很平静,眼神都没什么波动。 要么是她其实没生气。 但是开口就要找律师,打官司……说明事情很严重,她已经气到不正常了。 陆溪往碗里夹菜,她正觉得,今晚厨房做的紫苏小排还不错,打算让管家叫来厨师表扬一下。 结果一抬头,就见父子俩都看着他。 一个眼神又直又愣,像哈士奇。 另一个,目光隐晦中带着莫名的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像……哈士奇他爹。 陆溪抿了下唇,想了想,给这父子俩碗里一人夹了块排骨。 吃饭就吃饭,盯着她看干嘛啊,看了她能管饱? 谢珩看一眼碗里的排骨,再看一眼陆溪,语气格外的怨念:“我要是把排骨吃了,你能不能说你到底怎么了?” 陆溪:? 谢以朝看着又说蠢话的儿子,淡淡地敛了目光,然后看向碗里的排骨。 陆溪忽然给他们夹菜,难道真的是这个用意? “噗嗤……”陆溪真的要被他们逗笑了。 不是……蓝毛崽子一贯是这个思维,她习惯了,怎么精明老狐狸谢总也被带跑偏了,不应该啊! 她笑出一声,又看见两个男人关切的目光,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再理智聪明的人,哪怕是谢以朝,他也会受到影响。 陆溪其实没想瞒着他们,不然也不会要谢以朝介绍律师,她只是觉得这件事不难办,她自己能搞定,就没必要刻意说出来。 果然还是现在说吧,免得让人担心。 陆溪对他们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先吃饭,待会儿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天大的事,也没有她吃东西重要。 那些讨厌的人也影响不到她的食欲。 她这么说,两父子自然没意见。一家人照常吃完饭,陆溪和谢以朝几乎同时放下筷子,而谢珩早就搞定了晚饭,坐着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陆溪低头一看,发现是谢珩发来的消息。 ? 人就在对面还要通过微信交流吗? 【能说了吗能说了吗能说了吗?】 陆溪:“……” 谢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模样别提多拽了,好像刚才那条消息不是他发的一样。 陆溪心里越发好笑,朝谢珩眨了眨眼睛,然后对谢以朝伸出手,“我们出门吧。” 谢珩就等着这一刻,他动作大,几乎是跳着站了起来。 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他爸牵住陆女士的手,两人非常自然地走在一起。 “……” 少年不爽地扯了下嘴唇。 干嘛啊这是?太肉麻了吧,在家里牵什么牵,考虑过对他这个未成年人的身心影响吗…… 谢珩内心吐槽归吐槽,毕竟是他亲爹妈牵在一起,再不爽,他也不会傻到说出来找骂。 还不是只能他忍着? 在这个家里生活,他注定是承受最多的那个。 陆溪全然不知道自家蠢崽又在想什么,她自己老公,想牵就牵了,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自从上次在他办公室……她感觉到,这几天和谢以朝之间相处,跟以前很不一样。 虽然这几天,他们没有特别亲密的行为,但陆溪感觉从心理上,跟谢以朝似乎靠得更近了一些。 相处起来也更自然随意。 比如刚才她起身时,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想也没想就朝谢以朝伸出手,都忘了谢珩还在旁边。 还有昨天晚上,她在房间里吃水果,看见谢以朝进来,问她水果好不好吃。 她直接捏着一颗车厘子喂到男人嘴里,谢以朝都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吃下去。 所以现在,陆溪对着他抱怨她今天遇到的离谱事,态度也很自然。 其实事情本来很简单,就是她以前的设计稿被抄袭了,抄袭者不知道她的身份,还两次跑来家里,拜托她帮忙给她牵线搭桥。 谢珩听完,拳头都了。 “这特么……世界上有这么无耻的人?怎么这女人跟她怂包儿子一个德性?” 真离大谱了,陆女士运气不好,过去怎么认识这种人? 陆溪看一眼攥拳头的蓝毛崽子,笑了笑,摸了下他的蓝毛:“别说脏话。” 谢珩被顺了毛,“嗯”了一声。 其实最近在陆女士面前,他说话已经很注意了。 总觉得有些骂人的话,是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 陆溪说:“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看着正常,可能一肚子坏水。” 现在一想,不止汪浅如是这样。 那个周文远,有了金手指,就想靠这个来损人利己,他不也是一样吗? “但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有太多办法能治他们,所以不必太生气。”陆溪淡定地说。 谢珩一想也是。 都知道那女人是抄袭的了,总有办法治她,他家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除非她跑去外星球。 少年冷静下来,但眉头仍然紧皱着。 他也知道,这不是打一架能解决的事。 可是,具体该怎么办呢……谢珩想不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脑袋空空,除了生气,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谢以朝的脸色也不好。 他不是谢珩那种冲动派,从陆溪开口,到现在,他一直沉默地听着,即便在谢珩冲动开口的时候,他也不发一言。 陆溪却注意到,他英俊的面容冷下来,愈发严肃。 她忍不住侧头看他。 注意到陆溪的目光,谢以朝回过神,安慰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我明白了。”他这时才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我认识一个很优秀的律师,专攻知识产权领域的,我记得他赢过不少类似的官司。” 陆溪眼睛一亮:“真的?” 她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律师! 谢以朝人脉广,他认识的律师,肯定也是数一数二的,律师费肯定也贵。 但不要紧,等她胜诉了,汪浅如那边要给的赔偿款绝对够了。 谢以朝看她那双杏眼转了几下,就猜到她在想什么,男人抿了抿唇,“律师费你不用担心,有我。” 陆溪冲他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 “谢谢老公,那我就笑纳了?” 谢以朝垂下眼,目光落在他和陆溪十指相扣的手上,掀了掀唇角。 还不错,还能开玩笑,说明她心情不算太差。 但他心情很不好。 谢以朝不是艺术创作者,但他也明白,作品被剽窃是一件多严重的事,尤其是这件事的性质。 对方以为他妻子不在人世了,于是偷走她的作品自己用,这比一般的抄袭人品更低劣。 这次是对方不走运,也是她自己犯蠢,露了马脚,可如果没这么巧呢? 如果……陆溪没有回来,即便她的所有作品都被偷走,对方都不会被发现。 在先前第一次知道陆溪会设计衣服时,谢以朝那时只是感到意外。 而现在,他是有些后悔。 从前,他对陆溪的了解太少了。 陆溪出事后,他不相信她真的不在了,只是失踪。无论是警方,还是他请的私人侦探,都问过他一个问题:陆溪平常除了回家,最有可能去哪里? 她跟哪个朋友关系最好? 私下里她除了打牌逛街,还有什么其他的爱好? 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绪怎么样? …… 谢以朝发现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太太。 比如现在,假如他看过她那些作品,也许很早就发现她被抄袭了,不用等到现在她来处理。 男人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很不好受。 他一向习惯了掌控全局,谢珩说他控制欲强,或许是吧……他不否认,所以从谢珩上初中后,变得玩世不恭后,他就一直派保镖跟着儿子,哪怕他不喜欢,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确保谢珩安全。 对于妻子……陆溪。 他感觉,自己的控制欲可能比对儿子的更强。 想确保她是安全的。 害怕她会再一次消失。 他甚至想过,要绑定陆溪手机里的定位,这样他就能随时知道她人在哪里。 这点小事,只要他想做,很容易就能做到,甚至都不必让陆溪知道。 但不同的是,他知道陆溪不会喜欢被掌控,所以在她面前,他一直都克制着。 但是想要保护她的这种想法,从来都没变过。 陆溪还是第一次在傍晚时分,悠闲地在别墅区里散步。 感觉还不赖。 她以前觉得,散步跟跑步一样,有什么好玩的?特别无聊,又不是老年人,要是为了减肥,她不如去泳池里游几圈。 现在感觉还不错,别墅里,尤其是他们所在的a区,人少,密度低,车道跟人行道分开,完全不影响走路。 这个时候,桂花快要到季了,夜晚的冷空气残存着丝丝缕缕的幽香,很是好闻。 以后吃完饭没事,倒是可以多出来走走。陆溪想着。 她记得这里面还有网球馆,美甲店,还有spa养生馆,这些有空都能去体验一下。 这时,她已经差不多把汪浅如这个人忘记了,却又听见谢以朝开口:“你确认过了吗,她抄了你多少作品?” 陆溪一愣,“啊?还没有啊,今晚我再整理。” “那要尽快,”谢以朝皱着眉,想了想说,“我回去帮你一起整理。” “……啊?好吧。”陆溪忽然有一种被班主任催着做作业的感觉。 谢以朝他好严格啊! 男人又问:“你的设计稿,当初画好的时候有存证吗?” 陆溪无辜地摇摇头:“没有。” 她的回答在谢以朝预料之中,陆溪是很随性的人,这一点也被儿子遗传到了……但也问题不大。 谢以朝淡淡地说:“那你就得提供其他证据,证明你是第一个创作者,比如聊天记录,截图……如果有人证就更好了。” 不等陆溪说话,谢珩忽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办法!” 他特别兴奋,自顾自地说:“录音可以作为证据吧?我去把那小子揍一顿,咳——不是,是友好地找他聊聊,只要他承认他妈抄袭,能不能作为物证?” 陆溪:? 谢以朝:“……” 看见他们两人同时朝自己投来无语,鄙视的眼神,谢珩瞬间闭嘴了。 怎么,是不行?还是他说错了什么?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心虚。 陆溪无奈了,“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告诉儿子她做的坏事吧?” 谢以朝不紧不慢地补刀:“还有,你那种叫屈打成招。” “……” 好像真是这样。 少年难为情的摸了摸头发,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尴尬地看向别处。 陆溪却忍不住笑了。 这两个人啊…… 其实她刚才就想好了该怎么做,除了找律师,谢以朝说的两点她也想到了。 当年,她的设计稿虽然没到专门的版权网站存证,但有存过邮箱,传过云盘,电脑里有记录。 另外,如果需要人证,她也可以试着去找当年设计系的学长学姐,不只是汪浅如一个人见过那张校服。 可她忽然感觉,好像她什么也不需要做,这两个男人也会帮她完成。 谢以朝给她提供最好的律师,还要帮她一起找证据。 至于崽崽……咳,他也很努力了。 陆溪忽然有点委屈。 本来她都不怎么生气了,只想着怎么让对方付出代价,就现在,她感觉到两个和她最亲近的男人的关心,忽然就委屈得不行。 眼眶都微微泛红。 谢珩听见她笑,还以为是嘲笑他,他感觉自己很没用,正想着要不他离开算了,不当电灯泡。 他根本帮不上忙。 不像他爸,认识厉害的律师,自己又懂得很多,还能帮她一起找证据。 他根本是多余的。 “怎么了?”谢以朝第一时间发现妻子红了眼眶,他有些紧张地问,“需要纸巾吗?” 陆溪冲他笑了笑:“没事,我又没哭。” 声音却带着鼻音。 谢珩微微怔然,看着陆溪有些难过的样子。 少年攥了攥手指。 他虽然幼稚又无能,可他不想这么干着急,他也有自己能做的…… 他们走到一个分叉口,右边是篮球场。 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 球场上,许多人谢珩都认识,全是球搭子,看见谢珩纷纷和他打招呼。 “珩哥!好久不见啊!” “珩哥一起来玩啊——” 谢珩正要吼他们别吵,忽然想到什么。 他看着陆溪,少年清澈的眼眸里闪着动人的微光:“等一下,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陆溪不解地眨眨眼睛:“什么?” 她和谢以朝一起停下来。 谢珩也不解释,眼神很神秘。 他迈开长腿跑到球场上,接过朋友扔来的球,拿在手里用食指转了好几圈,看着陆溪,抬起下巴,笑得肆意而张扬。 紧接着,他拍了两下球,接着原地表演了一段漂亮的运球,接着三步上篮,高高地跃起,展现出惊人的弹跳力,扣住篮筐,将球准确地投进去。 陆溪都看得呆住了。 好、好帅! 她眯起眼睛,用力抓住谢以朝的手,激动地心跳不止:“崽崽好帅!” 谢以朝看一眼耍帅的儿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不就是投篮吗…… 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少年甩了甩额上的汗,像阵风一般跑过来。 终于让她笑了……谢珩立刻神采飞扬,心里舒服多了。 平常他在学校打篮球,随便跑几下,投个篮,就能引来一大帮女生尖叫喝彩。 他那时候觉得挺吵的。 但是,拿这一招哄陆女士似乎很管用! 陆溪举起手机对准谢珩,眼睛笑成一弯新月,催促道:“快,你再来一遍,我要拍视频发朋友圈。” “……”谢珩嘴角抽了抽,有些勉强地说,“行吧,最后一次哦。” 要被她拍下来发出去,感觉好丢人哦。 但是没办法,谁让家里有个爱发朋友圈的陆女士呢?他还不是只有配合。 …… 当天晚上,陆溪还是睡得很早,没因为一些无聊的人影响睡眠。 除了那件校服,她又找到了其他三件衣服,还有汪浅如过去的作品里几件跟她的设计高度雷同,疑似抄袭的证据。 暂时只有这些。 但足够告她了。 第二天,陆溪跟谢以朝一起去集团,和他约的律师见面。 对方律师姓徐,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英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跟谢以朝很熟,对陆溪说话也很是客气。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他从头到尾只聊工作,完全不对陆溪的身份好奇。 看完所有资料,徐律师表情和缓,很肯定地告诉陆溪:“这个官司,打赢的概率非常大,所以不用担心。” 陆溪笑了笑。 她本来也不担心。 徐律师看一眼谢以朝,这时忽然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还有一件事我需要确认,对于汪浅如这个人,你们需要让她付出代价到哪一步?” 陆溪一愣。 “这不是看法院怎么判吗?” 她知道,这种民事案件,再怎样也不会坐牢,最多就是赔钱加公开道歉。 徐律师这个问题,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还能把汪浅如怎么样呢?总不能像谢珩的脑回路那样,把她儿子揍一顿? 徐律师看到陆溪的反应,忽然明白了,在谢总这位可爱的太太心里,这个世界的规则似乎太简单,她以为,对方只是抄了她的作品,那么打官司就好了……但远不止如此。 那人得罪的是谢以朝的太太。 别看谢以朝从头到尾都很平和,但只要一想到他在商场上那些狠辣的手段,就知道他绝对不好惹。 想要赔钱就解决,那只是明面上的麻烦。 谢以朝看起来这么护妻,肯定会让那人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第51章 第 51 章 陆溪这边,还没正式给汪浅如发律师函,她那边已经收到了风声。 郑素心跟她翻了脸,取消了校服大赛的合同。 当时,助理提醒汪浅如,这属于郑素心那边单方面的毁约,毫无理由,他们这边可以要求赔偿。 汪浅如把助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傻吗?!你以为那是谁?她毁约,最多赔十几万给我,我得罪了她,她能把我封杀,让我以后在这一行都没路走!” 汪浅如要气死了,把助理赶出了办公室。 但是骂人归骂人,只能解一时之气。等她冷静下来,还是要求爷爷告奶奶,想办法联系到和郑素心一起去海岛旅游的人。 没办法,郑素心不接她电话,还给拉黑了,汪浅如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 她花了一天时间,才想办法联系到她。 “郑女士,郑总……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先道歉,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我好改进。” “没什么好改进的,我这个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拿抄袭的东西来糊弄我,当我死人?” 郑素心很不客气地打断她。 听到抄袭两个字,汪浅如愣住了。 她、她怎么会知道? “我没有啊,那可是我的原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汪浅如赶紧解释。 郑素心冷哼一声:“放心吧,我不会针对你,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别想混下去了,等着上法庭吧!” “……” 汪浅如忽然感觉浑身冰冷,遍体生寒,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回到家里,她饭也不吃,直接进书房。 郑素心说的很笃定,不像是随便找的借口。 她说她抄袭……可那张校服的设计稿,她是拿的陆溪的,可是陆溪不是早就死了吗?郑素心怎么会知道? 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她也不是第一回拿陆溪的设计稿,那还是她刚入行不久的事,那时候她只是个卑微的小实习生,在一家小公司当助理,实习期满,公司规定要在五个实习生中选两个留下,要在三天内交上五张设计作品。 她赶得头昏眼花,只够凑出四张,后来她无意中翻出过去的相册,看到她的照片里,有陆溪的设计稿。 想到陆溪反正也不在了,这些设计稿也是暗无天日没人知道,还不如让她拿出来应急。 她不得已,就用一次…… 当时她这么想。 把东西交上去后,她成功留了下来。 但那段时间,她其实很紧张,每次被上司叫去办公室,都担心事情暴露。 万一有其他人也看过陆溪的设计稿呢? 但直到一年过去,那张设计稿变成衣服,开始在各大商场零售,一直都没出事,汪浅如这才彻底放心。 有一就有二,她想着,反正不会暴露,再用更多也没关系。 就这样,十多年过去了,怎么会在这时候被人知道? 陆溪…… 汪浅如忽然想到什么。 她打开明礼中学的官网,看到校服比赛报名家长的名单,真的在里面看到陆溪的名字。 她说她是设计师,她也参加了校服设计。 汪浅如立刻想到一个可能。 她是谢太太,搞不好认识郑素心,难道是她们两个人的设计稿撞款了…… 汪浅如吓得倒退坐回椅子上,差点摔一跤。 这不可能! 她是谢以朝的新太太,根本只是前任陆溪的替身,她怎么可能是她? “你先回去,好好等着吧。” 汪浅如莫名想到陆溪这句话,头皮都在发麻。 如果她真的是,她没死,活着回来了,她什么都知道了?现在要找她报复? 汪浅如越想越害怕,六神无主,丈夫在外面敲半天门她都不应,后来找钥匙才打开书房的门。 “你在干嘛,叫你半天不应?”丈夫看见汪浅如直愣愣的眼神,吓了一跳。 汪浅如顾不上他。 她一把推开丈夫,冲去了儿子的房间。 杜嘉齐正在写卷子,被汪浅如蓬着头发的样子惊到,但还来不及说话,汪浅如已经走到他面前。 “小齐,你明天就跟妈妈去谢家道歉,必须去。” 杜嘉齐脸色顿时煞白,“不行,我不去,妈你答应了不让我去的!” 汪浅如语气强势:“现在不一样了!” 赶来的丈夫和婆婆,一个把汪浅如拉开,一个将宝贝孙子护在身后,老人怒瞪着汪浅如,“你怎么回事?干嘛总帮着外人欺负你儿子!” 汪浅如:“……” 她说不明白! 如果她的事真的暴露了,那儿子迟迟不去道歉,只会让陆溪更生气。 可家里人都这么护着儿子,她一时间也没办法。 只能她自己拉下脸来,跟陆溪打打感情牌,如果她真是她,总不能一点旧情都不念,要把她赶尽杀绝吧? 第二天,汪浅如硬着头皮,拨通了陆溪的电话。 不巧,陆溪正在谢以朝办公室里,徐律师刚离开不久。 陆溪没存她的电话。 但看见是本地的号码,她便接了起来,听见汪浅如的声音,她皱了皱眉,下意识想挂断电话。 “你是她吗?”汪浅如的声音在发颤,只是强作镇定,“是吗?陆、陆溪?” 陆溪抿了抿唇。 这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她到谢以朝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挑了挑眉反问:“如果我不是她,岂不是白被你抄了都死不瞑目?” 谢以朝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看着陆溪,眼神中隐含着一丝担忧。 陆溪冲他眨眨眼。 没事,我能搞定。 这男人是不是真把她当成没战斗力的小姑娘啦? 对面好一会儿没说话。 陆溪知道,汪浅如现在肯定又震惊又后悔,不管她相不相信,自己就是陆溪,这也不重要了。作为小偷,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偷东西,要扯谎,找借口,千方百计摆脱罪名。 她甚至有点好奇,汪浅如会怎么做? 汪浅如再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溪溪,真的是你吗?太好了!你还活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陆溪:? 这个走向,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这女人在说什么啊,她是疯了吗? 汪浅如仿佛提前准备好台词一般,一气呵成地继续说:“我知道,我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这样好不好?咱们出来吃个饭,逛个街,就像以前那样,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有很多不得已……咱们把误会说开……” 陆溪:“……” 她明白了。 汪浅如这是在跟她打感情牌求饶,这是把她当傻子吗? 事到如今,陆溪不得不佩服汪浅如脸皮之厚,也许这是她在社会上生存的一张好牌,也许她靠这张牌,赢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她还以为能轻松过关? “别开玩笑了。”陆溪不耐烦地打断她。 “没有误会,你既然抄袭,就准备好负责。我的律师会联系你,法庭见。” 陆溪干脆地挂了电话。 跟这种无耻的人,真是多说一句都嫌浪费时间,成年人的世界,自有其规则,钻空子或许能成功一时,但总要付出代价,一切法庭上见真章。 这就叫,正义的铁拳不会绕过每一个人。 谢以朝问:“是汪浅如?” 陆溪点点头:“没事,我都搞定了。” 看她十分淡定的样子,谢以朝勾了勾唇角,“过来我这边。” 陆溪也有些好奇,不知他每天在办公室做什么,于是走到他身边去,俯身看他手里的文件。 是一份全英文的合同。 谢以朝倒是不避讳陆溪,随便她看,陆溪扫一眼,发现里面大量的专业生僻词,她看得一头的包。 “嗯,还行,差不多看懂了,”陆溪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你接着忙,我回家了。” 谢以朝弯了弯唇,深深地看着陆溪,眸色渐深。 他握住陆溪的手,耐心地跟她讲这份合同的内容,还有他最近在忙的大项,虽然陆溪听得似懂非懂,也不是很明白,但男人还是说得很详细。 男人声音实在好听,低沉又性感,她要是闭上眼睛,就像是在听什么专业的财经新闻,不过是午夜版的。 她被这个脑洞逗笑。 忍不住笑盈盈地和谢以朝对视。 他看出她根本没听进去,便停下来,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搂着陆溪的腰,让她在他腿上坐下。 陆溪忽然有些紧张。 还好,谢以朝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这么环抱着她,低声,像是请求一般地说:“我还有两小时下班,等我一会儿,陪你吃午饭好吗?” 陆溪愣了一下。 今天早上,因为要等赖床的她,谢以朝已经迟到了半小时,中午又按时下班……天哪,她该不会成了传说中耽误君王早朝的妖妃了吧? 男人凝视着她,她也看着谢以朝,脸微微红,感觉腰上那只手有些发烫。 气氛似乎暧昧到要拉丝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忽然被敲了几下。 陆溪做贼心虚一般,立刻站起来,还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头发。 谢以朝抿了下唇,沉声说:“进来。” 李潇开门进来,他有事报告,没发现什么异样,“谢总,叶司盛来了,他想见您。” 谢以朝皱了下眉,看一眼陆溪。 陆溪倒没反应,她想着,叶司盛来,肯定是找谢以朝谈什么公事,跟她无关。 她决定,还是等谢以朝下班一起吃饭好了,但待在这里不方便,便主动去了休息室。 在这里,其实也能听见外面说话,但叶司盛不会看到她。 很快,叶司盛被李潇带进办公室里。 他也不废话,见到谢以朝,便开门见山地说:“谢总,我来找你不为别的,是为了这个。” 他拿出一张设计稿,放在谢以朝面前。 谢以朝挑眉:“这是什么?” 叶司盛那张俊美的脸同样面无表情,“有人剽窃了您太太……不,该说是前太太的设计,您要管吗?” 谢以朝看着那张图,反问:“我太太的设计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啊,很久以前。”叶司盛不卑不亢地笑起来。 “……” 谢以朝沉了沉眸。 叶司盛一早看过的东西,他比他晚了这么多年才知道。 他似乎比自己更了解陆溪。 第52章 第 52 章 谢以朝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一看就没经过什么大事的少爷脸孔。 他是叶家最受宠的小儿子,上学时也荒唐过,是跟他家谢珩差不多的纨绔角色,现在也差不多,他爱玩,比如赛车,滑雪,冲浪,还有收藏的爱好,倒是这么多年,没听说他在男女方面有什么传闻。 他似乎……一直没交过女朋友。 叶司盛这几年被家里抓回来,让他在集团上班,接管了叶氏的服装集团,叶家这一块业务,跟谢以朝没有交集。 要不是这些年,这个年轻人一直在孜孜不倦地调查他太太,他恐怕根本不会对叶司盛有印象。 在外界眼中,叶司盛只是一个贪玩,没什么大能耐的小少爷。 但他这些年,在一点希望都没有的情况下坚持找一个人,排除私人感情,谢以朝其实很佩服他。 他合上那张设计稿,淡定地问:“你在哪里看过,什么时候?” 叶司盛被问得皱起眉头:“这是重点吗?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没跟你结婚呢。” “……” 谢以朝无声地抿了下唇,面色更加凛冽了几分。 然后他看了眼休息室的方向。 他的夫人认识叶司盛,比认识他更早。 正在休息室里,听得一脸懵逼的陆溪:??? 我很早就认识叶家小公子?什么时候?我自己怎么不记得? 对陆溪来说,可不是十几年过去了,时间没有久远到让她失忆。 她以前虽然交友广泛,但真不记得跟叶司盛有什么交情。 能看到她的设计稿,说明是关系很亲密的人……难道她真因为穿越,得了什么选择性失忆症? 她以前跟叶小少爷约会过,但她是个渣女,给忘了? 这也不可能啊! 叶司盛今年有三十岁吗?十六年前他也最多才十四岁……陆溪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她没出声,继续听着,心里其实特别好奇。 但她知道这时候自己要是出去,三个人都尴尬,所以只能暂时按捺不动。 谢以朝看着叶司盛,嘴角扯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反问:“那你现在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叶司盛没料到谢以朝会是这个反应。 自己太太失踪那么久,人没找回来,东西被人抄袭了,他的反应这么淡定,一点都不在乎吗? 不去追求抄袭者的责任,反而问些有的没的。 叶司盛脸色也冷下来,没好气地说:“你是她法律意义上的配偶,只有你能替她打官司,否则我干嘛特地告诉你?” 谢以朝笑了笑,“听叶总这意思,你挺想替我代劳,来解决我夫人的问题?其实大可不必,我心中有数。” “……” 叶司盛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露出几分敏感的眼神,问:“你已经知道了?” 谢以朝顿了顿,语气诧异地反问他:“我夫人的事,我知道很奇怪吗?” 叶司盛被噎了一下。 他心里忽然有些复杂。 谢以朝这是在吃醋?可他已经再婚,找了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虽说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但这种找替身的行为,叶司盛很不理解,也不觉得这是一个男人多爱一个女人的表现。 真的喜欢,怎么会找个人随便取代她? 不过是自我满足,自我感动罢了。 外面不知道的,都说谢总如何如何深情,对前妻念念不忘,再找新欢,也要找和旧爱长一样的。 可叶司盛觉得,与其说谢以朝是爱前妻,不如说他钟情的是那一类长相。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认为自己爱她更深,更真一点。 他也清楚,这世上只有谢以朝有立场为她出头。 私底下,叶司盛可以在全行业封杀汪浅如,但他觉得那还不够,接受法律的惩罚,才是名正言顺。 哪怕现在他再婚了,法律上不再是她的配偶,但他们的儿子还可以。 问题是……谢以朝愿意这么做吗? 毕竟他现在再婚了,有了新太太,男人的劣根性他最懂了,都是喜新厌旧的,还愿意为了前妻花费时间精力吗? 虽然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希望你能为她做一些事,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上庭当人证。” 说完,叶司盛没什么可说的,便离开了。 陆溪松了口气,这才从休息室出来。 她走到谢以朝身边,迫不及待地拿起他桌上的“证据”。 看见那张设计稿的一瞬间,陆溪瞳孔都睁大了。 还真是她的作品! 一模一样! 那是她为自己设计的一套婚纱,想着以后结婚,她要穿这一套,和喜欢的人结婚,肯定特别有意义。 可是后来,她还是听从家里,选择了联姻。 这套婚纱便没有穿上的机会。 可是居然被人偷走了?! 陆溪又生气又后悔,早知道她不如做出来自己穿!当初干嘛跟自己较劲?就为了那个矫情的理由,把心血设计压箱底。 明明她想要穿着这一套结婚的…… 陆溪惋惜地咬了咬唇,“太过分了,不会放过她。” 谢以朝看她一眼,“嗯,不放过她。” 想到谢以朝总裁的身份,陆溪忽然脑洞大开,联想到她早年看过的那些狗血霸总文。 她忍不住偷笑着说:“天凉了,该让她破产了——你该不会说这种话吧?” 男人愣了一下。 他的眼神表示他根本没get到她的笑点。 陆溪反而觉得更好笑了,她就像刚才谢以朝跟她解释合同那样,耐心跟他解释这个梗。 她说完,自己把自己逗得前仰后合,还差点歪了一下。 谢以朝扶住陆溪。 他听着,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唇,眼神十足地漠然,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的样子。 “……”陆溪说不下去了。 这个男人,笑点这么高的吗?好难逗笑哦。 陆溪忽然想到什么,歪了歪头,观察男人的神色,“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谢以朝看她一眼,眉眼松了松,他忽然起身,将陆溪抱起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她微微怔住。 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没反抗——反正青天白日的,在他办公室,他能做什么呢?谢以朝不是那么狂野没分寸的人。 谢以朝双手放在桌上,刚好在她腰的两侧,微微前倾,狭长眼眸轻轻眯了眯。 这是一个颇有压迫感的姿势。 陆溪知道他不会做什么,但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感觉他这个动作,跟审犯人似的? 她后颈都不由自主地起了层鸡皮疙瘩,连着头皮都发紧。 谢以朝反问她:“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幼稚,为一些无聊的人吃醋的男人?” 陆溪实话实说:“你当然不像。” 吃醋这个词,就跟谢以朝没关系。 更何况,陆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我压根不认识叶司盛啊,他到底跟我什么关系?” 谢以朝勾了勾唇,笑道:“这个问题,好像应该我来问夫人才对。” “……” 本夫人也一脸懵逼,本夫人不知道啊! 陆溪都想对天发誓了:“我是真的,真的不认识他,除非我失忆了……要不我找个催眠师试一下?” “……那就不必了。” 假如陆溪真是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失去了那一段记忆,那谢以朝宁愿她忘掉。 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自私。 假如陆溪忘记的那段记忆里,不止有叶司盛,还有其他对她很重要的东西呢? 何况,就算没有……他也没权利霸道地帮她决定,一个人,一段记忆她该不该想起来。 连叶司盛都能做到的事,他没理由输给他。 谢以朝轻叹了口气,抬手碰了碰陆溪的脸,眼神莫名的晦暗,“其实这些年,叶司盛也一直在找你……” “什么?”陆溪睁大了眼睛。 这些年,叶司盛找她?找她干嘛呢? 陆溪越来越迷糊了。 谢以朝找她,这合情合理,他们是夫妻嘛,哪怕是要好的朋友,那也说得过去,可她跟叶司盛非亲非故的,总不可能他是一直暗恋她才这么做吧? 这下她是真的迷惑了。 不能确定。 搞不好真是缺失了某一部分记忆。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以他们的年龄差,绝不可能真发生过什么,陆溪相信自己的节操。 这么刑的事她不会做的。 相信谢以朝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其实只要想清楚这一点,就没什么好纠结的,管他是因为什么呢?暗恋也好,朋友也罢,既然是能被忘却的记忆,就说明已经不重要了,为了这件事刨根究底,只会影响现在的人生。 对这一点,陆溪看得很透。 只不过,另一件事却不得不去找他。 “我想请他做人证。”陆溪说。 她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笃定,无论谢以朝介意与否,她都要这么做。 但情理上,她有必要先跟谢以朝打声招呼。 他们是夫妻,没错,但这件事,归根究底是她要打官司,她认为有必要去见叶司盛一面。 他送来证据,该得到应有的尊重,所以陆溪决定亲自见他。 谢以朝淡淡地点头:“一个强有力的人证,胜诉的概率更高。” “我就知道你不会反对,”陆溪先给男人一个夸夸,又熟稔地在他脸上亲了口,笑眯眯地说,“那你陪我一起去吧!” “恐怕不行。” 陆溪:? 谢以朝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你忘了,刚才说过我要出差,最快也要六七天回来。” “对哦,还真的是。” 就在刚才,他给她解释合同的时候,她当时还打趣,他回来正好能赶上学校校服设计大赛那天,能看到谢珩走t台。 陆溪有些为难,她想尽快去找叶司盛,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看到她的眼神,谢以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恐怕有他在没他在,她这两天就要去找叶司盛。 只顿了一秒钟,谢以朝就有了决定,他淡淡地说:“没事,你去吧,我会找个人陪你。” 陆溪狐疑:“谁?李助理?” 谢以朝笑了笑:“他要跟我一起去出差。” 那还能是谁?保镖?总不能是管家大叔吧? 陆溪忽然笑起来,眼睛微勾,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狐狸,目光在谢以朝脸上来回逡巡,“哈哈,我就说你吃醋了吧,还不承认?” 不然干嘛非要派人跟着她,不放心呗。 谢以朝冷峻的脸勾起一丝浅笑,眼神却更黯了,扣住陆溪两只手,俯身亲下来,“嗯,我在吃醋,很醋……” 陆溪:“……” 不用他说,从这个吻的时长和力度,她足够感受到了。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靠着男人,专心地投入这个吻。 还好在他的办公室,不会有人敢不敲门就闯进来。 陆溪越来越觉得,比起从前的谢以朝,她更喜欢现在这个版本,更体贴,会疼人,她和现在的谢以朝相处起来更自然。 以前的谢以朝,距离感遥远,像一座高不可攀又冰冷的山峰,很吸引人,但她看着都觉得累,不会想要攀登。 至于现在,她经历了风浪,千帆过尽,发现他是一座有安全感,值得停泊的港湾,她会忍不住去亲近他,在他身边感觉很温暖。 “所以,你到底找谁陪我去?”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溪还是好奇。 谢以朝:“你明天就知道。” “……”还吊胃口,行吧,她倒要看他找谁一起。 谢珩晚上十点半到家,管家给他端上一碗宵夜。 现在少爷每天规矩去上学,放学按时回家,厨房会给他准备一份夜宵,让孩子吃饱。 谢珩也非常能吃。 他以前从不上晚自习,在网吧打游戏到十一二点也不觉得饿,现在每天学习,太费脑了,他到晚上八点就饿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家里厨师是学过营养学的,夜宵搭配有荤有素,碳水蛋白质维生素都经过配比,还都是按着谢珩的喜好来的。 比如今晚,厨房准备的是海鲜炒面,一碗排骨汤还有几样水果。 谢珩自己还带了学校门口的炸鸡回来,吃得津津有味。 “陆女士呢?”谢珩吃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问。 管家早习惯了小少爷的奇怪称呼:“太太已经睡了,你找她有事?” “没、没事……” 少年露出遗憾的眼神。 难怪他吃了半天,满屋子都是香味,都没把她给引出来。 可惜了。 他买的是双人份的呢,现在只能他一个人全部干光了。 看到谢珩吃的分量,管家不禁露出担忧的眼神:“少爷,你吃得完吗,别把胃撑坏了。” “没事,我能吃。” 谢珩想到什么,正要问管家要不要吃炸鸡。 就在这时,他听见二楼的动静。 他耳朵灵,一下就听出是他爸书房传来的动静。 果然,很快脚步声响起,谢以朝出现在二楼走廊,低头一眼,刚好跟谢珩的目光对上。 谢珩没打招呼,父子俩同款冷漠脸,互不搭理。 在家里,这就是他们最正常的相处模式。 谢以朝抬步朝楼梯走去,听着他的声音,谢珩没在意,继续埋头苦吃。 可忽然间,他感觉哪里不对劲。 声音怎么是朝着下方走的……他老爸不回房睡觉吗? 谢珩猛一抬头,正好看见谢以朝出现在一楼,正朝他走来。 “……”他把炸鸡咽下去,古怪地看着谢以朝。 这么晚了,不会是要找茬骂他吧? 谢珩眼神警惕。 要不是东西没吃完,他都想立刻起身走人了。 没想到,谢以朝不仅朝他走过来,还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谢珩垮起个小猫脸。 好烦啊,看到他爸那一脸严肃,仿佛随时要训人的样子,他就胃疼,吃不下了。 话说,陆女士也真是的,当初怎么不找一个面相和蔼,性格温柔的给他当爹? “干嘛?”谢珩停下筷子,随时准备走人。 谢以朝脸色淡淡的,说:“你最近回来得挺早。” 谢珩反问:“下晚自习了,我不回来去哪里?”超过十一点他要睡车库,那破地方谁爱睡谁睡。 谢以朝又扫一眼桌上那堆吃的。 看起来至少是双人份。 他挑起眉,“这些是你的宵夜?你吃这么多?” 谢珩更不爽了,压低了眉头开口抗议:“干嘛,嫌我吃得多啊,我正在长身体呢,这是正常饭量。”陆女士都没有嫌他吃得多。 这时,他忽然看见他爸笑了笑,不知是什么意思。 谢以朝看他一眼,貌似随意地问:“你最近似乎挺缺钱的。” 说起这个,谢珩就来劲了,他冷着脸说:“是缺钱,但你放心,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钱也是我自己靠劳动赚的。” 不止贡献了劳动,还贡献了他的脸蛋和身体,容易吗? 谢以朝露出一丝笑意,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终于温和了些。 谢珩是很少见到他爸笑的,只是这段时间,陆女士回来以后,他爸笑意变多了,但只有她在场的时候。 忽然见老爸对他笑,谢珩反而有些不适应。 谢以朝问:“还想赚吗?” 谢珩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他疑惑地皱起眉,“你要雇佣我?要让我干嘛?” 他的直觉,这件事会跟她有关。 谢以朝敛去笑意,语气认真地说:“五千块,一口价,明天你请一天假,跟着你妈妈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同意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听到五千块,谢珩下意识想翘起嘴角,又生生地忍住。 他问:“去哪里,见谁?” “这与你无关,你明天自然就知道了,你的任务就是跟着她,保护照顾她,能做到吗?”谢以朝淡声问。 谢珩扯了扯唇,不以为意地说:“当然能了!这种小事,交给我没错,就算你不给钱,我也会保护她的。” 谢以朝挑了挑眉:“你不要钱也行……” “谁说我不要钱?我就那么一说……你说了五千的,亲父子明算账。”谢珩紧张地盯着他。 谢以朝抿了下唇。 他还是年纪小,太不沉稳了,他就逗了他一句,就急得要跳脚。 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多磨练他。 …… 谢以朝没再废话,拿起手机给他转账,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上楼去了。 谢珩看着转账信息,眨了眨眼睛。 这确定不是在做梦?五千块赚得好容易! 谢珩总算找到了他爸一个给就给,陆女士这一点就需要跟他爸学习,给钱磨磨唧唧的,还经常使唤他。 …… 翌日上午十点。 陆溪在房间准备妥当,要下楼吃早餐。 她起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人了,谢以朝出差去了。 这个点,谢珩也去学校了,她和叶司盛约了中午见面。 不知道谢以朝给她安排了什么人跟着…… 陆溪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闪亮的蓝毛脑袋,正蹲在她房门口玩手机。 蓝毛脑袋转过头,露出一张帅气又欠打的脸庞,冲她招手手。 “嗨,早上好,从现在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跟着你。“ 陆溪:?逆子疯了? 第53章 第 53 章 吃早饭的时候,陆溪总算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简直哭笑不得。 谢以朝这个老狐狸……真是太老奸巨猾了吧?! 还以为他要让谁跟着,看他那副超级淡定的样子,她差点以为他真的不吃醋。 结果一转头,直接派出亲儿子出马,去跟情敌碰头,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陆溪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就浅浅夸他一下吧,高,实在是高。 而谢珩呢,看起来似乎很高兴,早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不少,被他老爸使唤着干活儿,却没半点不爽,这挺不正常的。 陆溪掀了掀眼皮,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鼓着脸颊问:“你爸给了你多少钱好处费?” 谢珩肩膀一僵,他睁大双眼,显得十分茫然:“什么?钱?我是自己要跟着你的。” 小崽子还不承认……陆溪也懒得戳穿他,懒洋洋地问:“你知道我要去见谁吗?” 谢珩摇摇头,脸上是一片直白的无知。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认真地表示:“见谁都好,反正要带着我。” 陆溪皱起眉,又忍不住笑了笑,对这小家伙很是无奈。 她知道,今天她是别想甩开他了。 陆溪其实无所谓,为了避嫌,就算谢以朝不给她安排人,她也会带上保镖,或者干脆把小助理叫上。 谢珩这家伙……闹腾了点,但也勉强可以。 出发前,陆溪还是警告了他:“跟着我,别乱跑,见了人不要乱说话,乖一点知道吗?” 谢珩好无语,想翻白眼。 他实在没忍住,在上车的时候还是吐槽:“我长大了,我知道红灯停绿灯行,过马路要走斑马线,谢谢。” 陆溪:“……” 还是觉得带上他或许是个错误。 不过,她又忽然有些开心,逆子最近乖得离谱,不像刚开始老跟她顶嘴,她一开始还挺失落的,觉得谢珩是不是被她打击了几次,战斗力就不行了,总是乖乖听话还挺无聊的。 果然,逆子还是要有逆子的样子。 陆溪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说:“小珩,我现在也算你半个老板,你说话最好乖一点哦,不然我扣你工资。” 谢珩嘴角一抽。 真是的……她好玩不起哦,给钱不爽快就算了,还拿扣工资威胁他。 给钱这方面,她真的应该跟老爸好好学习。 心里抱怨,谢珩嘴上却是老实了,他有些好奇,不知道陆溪要去见谁,值得老爸花钱雇佣他跟着。 昨晚他就想过了,难道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那与其叫他,不如多带几个保镖。 谢珩自己想不到答案。 但很快,他就知道陆溪要见谁了。 谢珩望着眼前那栋大厦,这不是那天一起来过的服装集团吗? 那难道,她今天要来见那个家伙? 谢珩突然意识到什么,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如果是这样……难怪他老爸要让他跟着,为了监视陆女士的情敌,同时在他面前秀存在感,拼命膈应他,是这个意思吧? 谢珩感到兴奋的同时,想起什么,又有些悻悻的。 五千块让他干这个活儿,他爸的算盘打得真精!难怪给钱那么痛快。 可恶的资本家。 陆溪完全不知道自家鹅子的小脑袋瓜想了些什么,她昨晚就跟叶司盛约好,因此他这边也有准备,她的车停进地下车库,叶司盛的助理就等在那里。 对方看见她还带着一个人,也没说什么,礼貌地带着她去叶司盛的办公室。 电梯快到的时候,助理忽然问陆溪:“对了陆小姐,您中午想吃什么?叶总让我负责订餐厅。” 陆溪对她笑了笑:“不必,应该很快能谈完。” 她跟叶司盛又不是老朋友,不是那种可以坐下来喝杯茶,好好叙旧的关系,今天她来见他,目的明确,没什么多余的目的。 助理便也不说什么。 很快到叶司盛的办公室。 和上次一样,办公室里赛博朋克风的设计,陆溪不好这个风格,看了没感觉,谢珩还是眼前一亮。 要是可以,他也想把卧室装修成这样,太酷了! “叶总你好。”陆溪先开口。 这次见面,不像上回那么尴尬,叶司盛很从容地站起来,对陆溪点了点头:“谢太太。” 他请陆溪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让助理上咖啡。 叶司盛的目光先是落在陆溪脸上,眼神恍惚了几秒,注意到她身旁少年不善的目光后,他便笑了笑,道:“谢小少爷也来了?” 谢珩被点到,他桀骜不驯地抬着下巴,冷声说:“对,我老爸让我来保护她的。” 叶司盛抿了抿嘴角。 谢总吗……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份心思。 “看来谢总很在意你,自己不能陪着来,就派儿子跟着。”叶司盛话里有话,那双桃花眼里泛着戏谑的笑意。 陆溪也笑,接着眼尾轻轻一勾,看一眼谢珩。 他目光微微一晃,不说话了。 她这次来,也不是来跟叶司盛聊天的,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正是昨天叶司盛带去谢以朝办公室的证据。 叶司盛看见了,眉头一皱。 昨天在电话里,陆溪只说来见他,没说什么事,难道是她不让谢以朝管这件事,特地拿了东西还给他? 他脸色发沉,语气也冷了下来,眼神变得很抵触,“谢太太,只是拜托谢总帮个小忙而已,何况这也是他前妻的事,您何必这么介意呢?” 陆溪:? 她刚把证据拿出来,还没开口,这人怎么突然翻脸了? 被人当面说这些无礼的话,陆溪是有点不高兴的,但转念一想,他是为了自己,才对自己生气,她又很无奈。 陆溪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一点,“我来是想拜托你上庭作证。” 这回轮到叶司盛错愕。 顿了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谢总决定要起诉汪浅如?” 陆溪:“可以这么说。” 谢以朝给她找的律师,又是她丈夫,叶司盛这么说没毛病。 “太好了,没问题,我愿意上庭作证,你提前通知我就行。”叶司盛这才露出笑意,连肩膀都松了下来,看起来整个人都神采焕发。 陆溪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明明是她的事,他却表现得比她更高兴。 说不好奇是假的。 陆溪只是普通人,她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也想知道自己过去跟叶司盛到底什么关系。 谢珩坐在陆溪身边,一直没再出声。 在他的判断里,现在没危险,而且这个姓叶的家伙看起来挺老实,眼睛没乱看,一直在跟陆女士谈公事。 他放松了警惕,开始好奇地观察这间办公室,想着回去弄个差不多风格的。 叶司盛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问谢珩是不是对这种风格感兴趣。 谢珩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蓝毛,这回倒是坦诚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叶司盛办公桌上一个小手办,问他这个限量版是在哪里买到的。 “原来你也喜欢动漫?”叶司盛说,“我里面是一个藏室,有我定制的1:1机器人版本,你要进去看看吗?” “真的假的?!”谢珩顿时眼睛一亮,站起来,“在哪里?我想看看。” 叶司盛办公室装了最先进的智能系统,他说出一句英文指令,办公室侧面的门忽然响起一阵科幻风很重的电子乐,一扇门应声而开。 谢珩听出来,这是那部动漫的op,他迫不及待地朝藏室走过去。 还好,他还不算太得意忘形,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看一眼陆溪,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在拜托她同意。 陆溪看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心里好笑,又有些心软,点点头说:“只能看,不能碰别人的东西。” 少年攥了攥背包肩带,高兴地点了下头,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得了主人许可,可以去玩玩具的大狗子。 陆溪看着他走进藏室里,想了想,还是对叶司盛说:“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为陆溪做的一切。”她顿了顿,抬起眼眸,仔细地观察叶司盛的脸,试图从记忆里找出一丝一缕的片段,然而怎么努力,始终一无所获。 在她观察的同时,叶司盛也在打量她。 真的很神奇。 现在的谢太太,真的跟她太像了,是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所以第一次记在这里见到她,自己才会惊讶到失态。 叶司盛不是没怀疑过,现在这个陆溪,究竟是不是她。 但他不能确定。 她跟他记忆中的陆溪,似乎除了那张脸,其他的根本不一样。 叶司盛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不是她?” 陆溪猜到他会忍不住开口的。 如果他能坚持这么多年,调查她的去向,在毫无指望的情况下,搜集那些很勉强,很渺茫的证据,那在他心里,自己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现在有机会求证,他不会轻易放过。 而陆溪只是轻轻移开视线,反问他:“我也想问,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司盛敏感地看她一眼。 半晌,他故作轻松地一笑,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浅浅的阴霾,“她是我的初恋。” 陆溪:? 她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 他……我…… 不是吧?! 我当年不是离谱到对小男孩下手吧? 正在收藏室里,三百六十度旋转着欣赏1:1机器人的谢珩骤然一惊,脑子里那根线绷紧,他用力攥了攥手指。 说什么呢? 陆女士以前真的跟这家伙谈过恋爱吗? 谢珩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沉下脸。 好啊,难怪骗他来这里,原来是为了把他支开,这家伙是为了泡他妈妈! 陆溪简直无语了,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眼神满是困惑:“什么时候?你确定是初恋?” 要么是她做了很可怕的事,要么是她很可怕地忘了一大段记忆。 叶司盛奇怪地看着陆溪。 她的反应很大。 像是确定不可能有这种事。 他想了想,才缓缓开口:“你误会了,不是那种初恋,我的意思是她是我的初恋,单方面的,我……还来不及跟她表白。” 陆溪高高吊起的心这才落地。 早说啊大哥,真是要吓死人。 虽然还是很不对劲,他暗恋她,那时候才几岁?怕是比谢珩还小吧,会不会太早熟了点? 而谢珩的重点却不在这里。 他打量着叶司盛,心中忽然警铃大作,担忧地皱起眉头。 这个家伙,长得帅,有钱,品味还这么好,拥有这么多限量手办,重点是——他年轻啊! 现在女孩子不都喜欢什么小奶狗小狼狗的? 糟了,他老爸跟他比起来,完全没有网 第54章 第 54 章 谢珩好想冲出去,挡在陆溪和那家伙中间,免得叶司盛老给陆女士放电,万一电着电着,擦出火花了咋办? 但又一时好奇心发作,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整张脸都皱起来,心里无比焦灼。 陆溪:“……什么意思?”她说着,疑惑地皱起眉头,打量一眼叶司盛,“叶总你今年贵庚?” 难道他只是看着年轻,实际上奔四了? 不然完全说不通啊。 叶司盛先是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笑,说:“我三十,十二月五号就三一了。” 躲在门后偷听的小少爷呲了呲牙。 这男人真是个心机狗,回答问题居然还夹带私货,她问他生日了吗?好绿茶啊! 完美的外在条件,加上如此的心机,谢珩感到十分紧迫的危机感。 陆溪完全没留意这个细节,她算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也就是说,十六年前你也才十四岁,初中生……叶总,你是不是在逗我呢?” 初中生也会早恋,这她知道,她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男女生私下早恋,也有许多男孩子,会死乞白赖给她告白,想要送她回家。 但那都在同龄人之间,没听说谁暗恋比自己大很多的,听起来都匪夷所思。 而且,她是真的不认识他啊。 叶司盛看了一眼陆溪。 她似乎对她的事情很清楚。 斟酌了片刻,叶司盛低声说:“我认识她的时候我才十二岁,在她家里,我是陆子言的同学。”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你还记得吗?” 陆溪眼中的疑惑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她想起来了。 然后更加沉默。 她没开口,只是看一眼叶司盛,试图把他跟她记忆里那个可爱又绅士的小男孩联系起来,似乎真是他。 但记忆真的太久远了,他要是不提,陆溪绝对想不起来。 谁会记得一个只说过一次话的小孩子呢? 要是没记错,陆溪当时在上大学,大二或者大三,她那时候自己在学校外租了房子,只有节假日才会叔叔那里。 那天应该是中秋假期,她回家吃饭,恰好堂弟带了同学来家里玩。 陆溪从房间画设计稿,画完带上她的东西准备去学校,却在下楼时跟一个抱着球的小男生撞到,设计稿散落一地。 那男生很是礼貌,立刻丢了球,给她捡东西,还跟她说姐姐对不起。 陆溪那时候不喜欢小孩,尤其是弟弟的同学,一个个都很吵闹,在家里蹦来蹦去摔摔打打,偏偏那不是她的家,她再反感也只能忍着,尽量不回去。 像这样模样秀气,还会叫姐姐的乖小孩,陆溪那点不耐烦通通没了,忍不住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等他把东西全捡起来,整理好还给陆溪,他好奇地看着最上面的设计稿问她:“姐姐,这是你画的吗?” 陆溪看一眼那张婚纱,她点点头,笑着说:“以后姐姐要穿这个结婚的。” 小男孩便专注地看着她。 要是同龄男生,敢用这么直白的眼神盯着陆溪,她一定翻脸,但是小男生,还是这么帅气乖巧的男孩子,她就只把他当小孩,完全不觉得被冒犯。 倒是那时,她发现他膝盖上受了伤,有一道破皮的红痕。 小男生被她看着,有些扭捏地说他是打篮球受伤了。 陆溪看他小可怜的样子,一时同情心泛滥,便把他拉到客厅里,让佣人拿来医药箱,简单给他处理了伤口。 就这样而已。 之后她很少回家,再也没见过那孩子。 现在一想,各种细节都对上了,难怪他见过婚纱设计稿。 陆溪心里忽然很复杂。 他该不会,真的只是见过自己一面,还是一个比他大将近十岁的大姐姐,就一直暗恋她至今,还很努力的寻找她的下落? 这是她无法理解的情感。 从小到大,她接受过太多来自异性的示好和表白,可以说精神或者物质上,她都不缺爱,可正是因为如此,她当时才能很平静的接受一段没爱情的婚姻。 因为被别人的喜欢包围,却又没有遇到过她真正喜欢的,所以这样进入婚姻,她不觉得有遗憾。 就在陆溪沉默的时候,叶司盛意识到什么,他走上前一步,目光中带着一丝试探和期盼,轻声问:“你是不是想起我了?” 陆溪神情微顿。 这个问题,要她现在怎么回答? 原本,她今天主动来见叶司盛,拜托他当人证,就做好了坦白身份的准备。 叶司盛看似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给她感觉却很稳重,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可她刚才被他深情表白,现在承认她就是他暗恋,追逐了十几年的人……好尴尬啊。 而叶司盛现在的试探,说明他已经猜到了,只差她一句肯定。 “……” 正在犹豫,谢珩忽然冲了出来,他就像一只看家护院的大狗子,霸气地挡在了陆溪面前。 他瞪着叶司盛,眼神执拗,还有几分狠劲。 “她是不是,都跟你这个外人没关系,因为她已经有老谢了,还有我!”说完,他冷哼一声,拽着陆溪的手,还不忘提上她的小包包,直接离开叶司盛的办公室。 连门口的几个员工看到他这架势,集体愣住。 直到进电梯里,陆溪才从茫然的状态中醒过来,甩开谢珩的手。 她不满地盯着他,冷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谢珩愣了一下。 他想起来,出发前她的叮嘱,不让他乱说话,不要自作主张,安静地跟着她就行……他好像,一下子犯了所有戒律。 可当时那个情况,他能怎么样啊?眼看那家伙都要知道陆女士的身份了,当时那气氛,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他知道了,肯定会对陆女士死缠烂打的。 虽然他语文不行,但他听懂了。 叶司盛喜欢了陆女士十几年……从他十二岁,到现在三十一岁,好家伙,十九年,他也才出生十六年呢! 十九年是一个太可怕的数字。 “我、我怎么了?”少年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拿了我爸的钱,就要帮他办事。” 陆溪紧拧着眉,一言不发,只是冷冰冰地看着谢珩。 直到电梯到负一楼,陆溪和谢珩坐上车,这种紧张的氛围丝毫没有缓解。 陆溪这时才淡淡地问他:“真的是你爸让你这么做的?我不信。” 谢珩顿了几秒,还是嘴硬:“就是的。” 虽然谢以朝没有明确指令,但他拿了钱,得随机应变啊,刚才那种情况,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陆溪轻轻吸了口气,又问:“是你爸让你在我跟别人说重要事情的时候,对别人大吼大叫,不经过我同意,就拽我离开,是这样吗?” 谢珩:“……”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错哪里了。 刚才他是冲动了一点,但是,他那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少年烦恼的抓了下头发,不看陆溪,倔强地冷着脸说:“可是你都结婚了,他干嘛还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还在旁边呢,他就敢对你表白?” 陆溪看一眼蓝毛逆子。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错!” 车里气氛很紧张,完全不像来的时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司机都比平常开车更小心。 生怕一个不注意,触了霉头。 不过,不是说最近小少爷和太太关系很好,他还很听话吗? 怎么来时候好好的,回去就闹翻了? 陆溪现在不想跟谢珩说话,这个逆子,乖了一阵子,今天犯起混来又气得人头疼。 她拿出手机玩,眼睛看累了就看窗外,反正就是不看他。 谢珩也自己玩自己的,假装不在意,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往陆溪身上飘。 他也很气,还满腹委屈。 明明他是为了这个家…… 她一句夸奖都没有,还对他发脾气。 谢珩实在是想不通。 他自己闷着,生了好半天的气,发现陆溪还是冷着脸,表情仿佛要结冰了。 ……好冷。 少年忍不住拉高了衣领,心中感觉到瑟瑟寒意。 他面色一阵阵发沉,攥紧了手指,想开口,可面对她这么冷若冰霜的样子,他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道歉吗…… 可他明明没做错,怎么能为了哄她,就说违心的话?他又不是妈宝男。 忍了又忍,手指都快攥白了,快到家里,谢珩才忍不住小声辩解:“我没做错,你这么生气,该不会是你真的对那家伙有好感吧?” 陆溪:“……” 这臭小子。 她本来都想算了的,这一路上,谢珩不说话,她自己平复心情,想着晚上要吃好吃的,已经差不多把自己哄好了。 他又来在她的雷点上疯狂蹦迪? 是亲儿子也忍不了! 陆溪很生气地瞪着他,靠过来,屈起手指用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嘶——干嘛打我啊?”谢珩捂着蓝毛。 陆溪冷哼一声,“打你都算轻的,我生气了,从现在起不准跟我说话。” 谢珩:? 他、他说什么啦? 简直莫名其妙。 车开到家里,陆溪不等司机来开门,自己下车,甩着小包,走得十分潇洒决绝,是真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谢珩。 小少爷窝在后座,表情有些颓废,眼神迷茫,那张帅气的脸此刻看上去有些窝囊。 他气哼哼的,把手机攥在手里,却不下车。 “少爷?到了。”司机不得不出声提醒。 谢珩不耐烦地“啧”了声,“我知道。” 司机也无话可说,他只好陪着一起等,毕竟车里暖气开着,他不能熄火,也不好把少爷单独留在车里。 过了几分钟,他听见后座传来少年郁闷的声音。 “其实,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司机摸了摸下巴,憨厚地一笑,少爷这话问对了,他毕竟是有老婆的人,他还真能给点意见。 他说:“首先,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谢珩:“我没有。” 司机心想,不是你那难道是我惹的?但嘴上他不说什么,继续给谢珩出主意,“那就是你说了什么。” “……”谢珩皱了皱眉。 他似乎,是跟她顶了几句嘴,但那也不至于吧。 司机看着谢珩纠结的脸,继续说:“还有可能是,你没做什么,但你的语气不对,或是你的态度,你的脸色惹了她。” 谢珩:??? 真的假的?这也能生气吗? 司机说的都是经验之谈,他看着乳臭未干的小伙子,语重心长地说:“听人劝,吃饱饭,总之别管那么多,你主动道歉求原谅就完了。” 谢珩摸了摸刚才被敲的地方。 好痛哦。 她第一次敲他,都没有用这么大力气,就不怕把他脑子敲坏了,他变笨了怎么办? 少年嗤了一声,挺直胸膛,一脸的傲气,“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人,随便道歉岂不是很丢人?” 司机无话可说,只能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小少爷就是硬气。” 且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谢珩索性先不回家,反正回去也是尴尬,他想着,干脆找人打球好了,便直接拐进了许嘉铭家的院子。 可能是住得近,近来,谢珩去找许嘉铭玩的频率很高,不像以前,他要打球,第一个想到的是宋思扬。 宋思扬都抱怨过,说他有了新朋友就把他甩到一边。 每次他故意这么恶心巴拉的说话,谢珩就会警告地冲他挥拳头。其实很简单,不存在偏心谁,纯粹是住得近,加上最近许嘉铭给他补课,自然经常来往。 想到宋思扬,谢珩更郁闷了。 为什么男生之间相处就很简单,哪怕一开始关系不好,一起打游戏,一起开黑,就能成朋友,就算闹矛盾,说清楚,再不行痛快地打一架,就没事了。 怎么女人的心思这么难猜呢。 好难哄啊。 他刚才明明都先低头了。 许嘉铭家里除了佣人,就是他自己,而他在家通常都在看书,所以房子里特别安静。 谢珩是常客了,佣人很快给他拿来喜欢的饮料和零食。 “我要做卷子,今天不能打球,你找老宋吧。”许嘉铭头也不抬地说。 谢珩愣了下,想起来了,许嘉铭前几天说过,他过段时间要去参加一个什么物理竞赛,最近会很忙。 谢珩也没有混账到非要辛苦学习的人陪他打球,他摸了下头发,爽快地点了点头。 “行,那你忙完再找我们。” 正要去找宋思扬,谢珩一眼扫到许嘉铭认真做题的侧脸。 他忽然灵光一闪。 许嘉铭是学霸,知识很丰富,也许从他这里能听到有价值的意见。 不像司机大叔,说一通玄乎的话,没一句有道理。 许嘉铭盯着卷子,余光注意到谢珩去而复返,他只好抬起眼皮,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事?” “咳——”谢珩走过来,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是不是懂挺多的?” “看你要知道哪方面。”许嘉铭谨慎地回答。 谢珩目光灼灼,脸上充满了旺盛的求知欲,他问:“你懂女人吗?” 许嘉铭:“……” 在谢珩没有开口前,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种问题。 他摇摇头,遗憾地说:“我要是懂,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做题,而是跟女朋友手拉手出去玩,你说呢?” 卧槽,很有道理啊! 谢珩皱起眉,怎么他也不懂?那宋思扬就更不懂了,他不止一次听到许多女生当面骂宋思扬傻逼,他还笑嘻嘻的,可见他的女生缘很不好。 要不然,他再去网上提问? 许嘉铭见谢珩一脸为难,他清了清嗓子,直白地说:“不过,我再怎么不懂,肯定比你懂一点,你先说说吧,也许我能帮你呢。” “也行!” 谢珩隐约感觉许嘉铭好像在内涵自己,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现在解决问题最重要。 当然,他不可能全部照实说,那太丢人了。 他巧妙地开口:“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他……“ 许嘉铭冷静地打断他:“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 谢珩脸色都变了,瞪他一眼:“不是我!说了是我朋友!你不认识!” “……行,你继续说。”许嘉铭忍住笑意。 谢珩简单概括,“我朋友今天陪他妈妈去逛街,路上遇到一个男人,他跟我朋友妈妈表白,说暗恋了她十几年,我朋友把他妈妈拽走了,然后她就生气了,还揍了我……不是,我朋友。” 许嘉铭微微一怔。 他垂了垂眸,想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问:“那个男人怎么样,条件很好吗?” 谢珩有气无力地说:“还可以,长得帅,有钱,比我朋友老爸年轻,竞争力很强。” 许嘉铭皱了皱眉,“所以,你拽走……不是,你朋友拽走他妈妈,因为他担心妈妈会被别的男人抢走?” “差不多吧。”谢珩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妈妈现在生气了,不理他,要怎么哄好呢?” 许嘉铭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他从小就是杨一晗的骄傲,没让她操过心,更不会惹她生气。 但是代入一下她…… 少年垂眸想了想,低声说:“先不要想怎么哄,你得先弄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到她。” 谢珩已经没一开始那么理直气壮了,只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我才没做错呢……” 许嘉铭打断他:“你有。” 不管谢珩瞪大眼睛的反应,许嘉铭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很美丽,很优秀的女人,既然如此,除了你朋友的父亲,那位暗恋者,注定还会有许多男人为她心动,这很正常,就算结婚了,她也有权利听别人对她告白。” 谢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其实刚才,叶司盛只是对她表白而已,没有任何不规矩,她也只是听着。 倒是他突然跳出来,急吼吼的,有点像是……狗急跳墙。 许嘉铭看他一眼,继续说:“如果你朋友是担心妈妈被抢走,他应该去让他爸提升自己,想办法讨老婆欢心,而不是直接把人拽走,这样很不尊重。” 谢珩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攥了攥手指,双眼一片空茫,努力地消化许嘉铭的话。 许嘉铭说完就继续做卷子,不再理会谢珩,让他自己想。 “谢谢,我再想想。” 没多久,谢珩起身从许家离开,却没有立刻回自己家,而是漫无目的地绕着别墅区走了几圈。 他在想。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许嘉铭的话。 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等到八点多,他接到管家的电话,这才抬步往家里走去。 本来以为这个点,她不是在书房,就是回房间了,没想到她在客厅里练习吉他。 谢珩垂着脑袋,有些尴尬,故意不和她对视。 “少爷回来啦,快,把汤端出来,太太特意给你留的,顶新鲜的东星斑,”管家又对陆溪问道,“太太,您今晚只喝了碗鱼汤,要不让厨房再做点宵夜?” 陆溪摇摇头:“算了,不饿。” 谢珩抬眸,俊脸绷紧着,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她该不会是被他气饱了吧? 可是,哪怕生气,她还记得要给他留鱼汤,他最喜欢喝东星斑做的鱼汤了。 少年心里忽然充满愧疚。 他好该死啊…… “那什么……你先别睡,我出去给你买炸鸡,很快的!等我!”谢珩突然抬高音量,说完跟一阵风似的拔腿就跑。 透过落地窗,陆溪看见他一头漂亮的蓝毛,跑进茫茫夜色里。 蠢崽…… 唉,真是气人又可爱。 第55章 第 55 章 不到一小时,炸鸡买回来了,还是热乎的。 陆溪:“……” 她心里有点复杂。 那天晚上她吃了炸鸡,是因为刚穿过来,想放纵一下,享受生活,不让自己绷那么紧。 一次就够了。 大晚上吃这么油腻高热量的东西,要不是亲儿子买的,她一定不吃。 谢珩这次买的也是两人份的,还另外买了四对奥尔良烤鸡翅,打算跟陆溪平分。 “别动。”陆溪把他分给她的两对鸡翅,又分出一半还给他,冲他眨眨眼睛,“我吃这些就够了。” 谢珩看着她的动作,小声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陆溪:“没有啊。” 当她是打气筒吗这么能生气? 下午她回来,睡了个午觉气就消了,陆溪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想想谢珩的年纪,再想想他是自家儿子,还有什么好一直计较的? 谢珩却不相信。 他现在不止担心陆溪生气。 刚才,在叶司盛的办公室,他们好像在讨论上庭的事,结果事没谈完,就被他拽走了……叶司盛会不会生气,不帮她上庭作证了? 他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现在才开始后悔。 如果因为他,耽误了她的正事,他要怎么补救? 谢珩嘴里吃着炸鸡,却感觉索然无味,都没平时吃起来香。 “今天的事……对不起。”他说话小声,语气都是虚的,还低着头,没好意思看陆溪。 陆溪有些意外。 且不说他这次道歉,是不是真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至少语气比刚才诚恳多了,没那股欠揍的臭拽劲。 “嗯,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犯。”陆溪也不想再逼问他了。 家里的事,家里的人,讲究一个适可而止,凡事太计较都长久不了。 毕竟家里不是一个处处讲道理,打官司的地方。 过了会儿,谢珩还是没忍住问:“那个叶司盛有生气吗,他还肯不肯帮忙,要不要我去找他道歉?” 陆溪怔了怔,反应过来,笑着看谢珩,眼神开心中不失欣慰。 她家崽崽还是不错的。 虽然有时冲动会犯错,但很快能想明白,还愿意去补救。 她伸手,摸了摸谢珩头发,虽然看着炸毛,蓝得很嚣张,但其实摸起来软软的,手感很好,就像这孩子的性格,张扬强势,好像厉害得不得了,其实只要靠近他,再多了解一点,会发现他内里的细腻柔软。 她笑眯眯地说:“不用啦,他给我打电话了,会帮我上庭。” 谢珩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 他悄悄看一眼陆溪。 那家伙又给她打电话了啊,不知道除了正事,还有没有说什么。 虽然许嘉铭那么说了,他也有道理,但谢珩就是忍不住的介意。 陆溪吃着香喷喷的炸鸡,本想控制一下,还是忍不住多吃了些,谢珩这小家伙,是知道怎么赔礼道歉的。 她看见谢珩古怪的表情,挑了挑眉,笑着问:“又在想什么?” 谢珩放下手里的炸鸡,抿了下唇,问:“你对叶司盛什么感觉?” “……” 这家伙,还真是敢想敢问。 陆溪庆幸自己没在喝水,不然肯定喷他一脸。 她莫名其妙,“什么感觉?我对他能是什么感觉?我说我当他是小孩子,你信吗?” 谢珩眼睛一亮,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信!你也是,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他,自己就不闹那出了,叶司盛的收藏室他都没欣赏够呢。 陆溪挑眉:“早说?你问了吗,你拽起我就走。” “……” 是。 他没问。 谢珩的目光心虚地闪了闪,讪讪地说:“我是太冲动了,你别生气。” 陆溪看他真诚道歉,笑了笑,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不光是气你冲动,我是气你不相信我,我这么大人了,处理不好这种事?还需要你替你爸来出头?” 少年缩了缩脖子,他举起两只手,放在脑袋旁边,用无比真诚的眼神望着陆溪:“别骂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 看他这认错的模样,她还能说什么呢? 家里的氛围再度变得轻松。 陆溪没敢吃太多,她吃完自己那份,虽然还有点馋,但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有时候她挺羡慕谢以朝和谢珩,这两父子似乎都是不易发胖的体质,也跟他们的习惯有关。 谢以朝就算了,饮食均衡,注意锻炼,谢珩每天吃那么多,跟个饭桶似的,也亏了他运动量大,瘦瘦高高,身上愣是不长赘肉,羡慕死她了。 “对了,”谢珩想到什么,叫住陆溪,“我爸可能会问我今天的事。” 陆溪看着他。 谢珩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我要说实话吗?” “如果让你不说实话,你是不是要管我要钱。”陆溪站起身,饶有兴致地发问。 这小家伙的心思不要太好猜。 少年摘下塑料手套,拿纸擦手,装模作样地擦得很仔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嗯,如果你要给,那我是不会拒绝的。” 陆溪忍住笑,还要忍住上去捏他脸的冲动,“那你还是说实话吧,没事,你爸成熟大度,不吃醋。” 她发现,谢珩别的智商没有,一提到钱,那是无孔不入,简直了。 谢珩在她背后撇了撇嘴。 她果然好小气。 试图赚钱失败,谢珩也没有不开心,他已经赚到了一万多,算上陆溪还没给他的“工资”,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这些钱足够他买像样一点的礼物了。 至于老爸那边,谢珩想过了,要是他真的问,他就说实话,省略他冲动犯错那一段,只提叶司盛干的好事。 不是为了挑拨离间,是想让他老爸有点紧迫感,别太放松,不然老婆会被诡计多端的年轻男人抢走。 结果,就在今晚,谢以朝打电话给他,却只问了他两个问题。 有没有全程陪陆溪。 还问他,有没有惹陆溪生气。 完全没提过叶司盛。 谢珩无语了,好几次想说,但他爸没问,他主动提起来,显得他很大嘴巴,只好忍着不说。 等挂了电话,谢珩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觉得他老爸不够重视陆女士。 或者说,他对自己太自信了,压根没把叶司盛放在眼里,觉得陆女士已经是老婆了,根本不担心她跟别人跑掉。 谢珩想到一个词。 普信男。 他爸不算普,但有点盲目自信。 据他了解,陆女士最讨厌普信男了。 拿了钱,谢珩觉得有必要找机会提醒一下他爸,这也是为了他自家的稳定。 哎。 少年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这个家里,没有他真是不行。 他不知道,就在这天晚上,这通电话之前,谢以朝先跟陆溪打过电话。 他没问,是陆溪主动跟他说了今天的事。 考虑到叶司盛的,陆溪没说得太详细,只告诉谢以朝,他暗恋过她,但她根本不知道,就这么简单。 谢以朝没说什么,只淡淡地道:“那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陆溪毫不犹豫地告状:“小珩捣乱,我没来得及说……也不知道好事坏事。” 其实现在一想,当时那种情况,她其实也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谢珩虽然冲动,倒是无形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谢以朝:“那就顺其自然吧,开庭那天,其实你可去可不去。” 陆溪想了想,也是,假如她不出庭,叶司盛只是上庭作证,他不一定会知道。 不过……说真的,谢珩拽她走时说的那句话,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 假如叶司盛敏感一点,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猜到真相。 可刚才那通电话,他却什么也没再问。 陆溪揉了揉太阳穴,不去想这些事情,就像谢以朝说的,顺其自然就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语气轻松地问。 现在她跟谢以朝的沟通越来越多,换做以前,他在出差的途中,他们是不会通电话的,她自己玩自己的,不会打扰他,也不想被他打扰。 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有谢以朝在身边,和他相处也更自然。 就连他现在出差,或是晚上在外面应酬,都会打电话跟她报备。 说句奇怪的话,她感觉他们越来越像真正的夫妻了。 谢以朝声音放低了些,有种让人安心的沉稳:“学校活动那天,我一定回来陪你。” “好。”陆溪翘起嘴角,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 说起校服设计大赛,就在这周六晚上。 那天也是明礼的校庆活动,是比运动会还热闹的日子。 陆溪看了论坛,就知道学校那一天的安排,全天不上课,校方请了过去的荣誉校友,不乏一些社会各界的名人,还请了几个形象正面的歌手来表演,至于校服设计比赛走秀环节,则安排在下午。 针对这次比赛,看得出校方很重视。 相关负责人专门建了个群,把参加比赛的家长都拉进去讨论。 其他的一些议题,比如表演开始时间,顺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陆溪都不参与讨论,她听安排就是了。 最后定下来,在学校礼堂走秀,时间暂定在校庆那天下午,让学生自愿参加。 陆溪没意见,发了个okk的表情包。 这种家长群,陆溪还加了一个,谢珩班上的大群,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都在里面,还有其他孩子的家长,平常大家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凡事都有商有量。 陆溪进那个群时,被班主任私聊,提醒她改昵称。 她当时看到其他家长,全都是xx妈妈,xx爸爸这一类的名字,她感觉好雷人,平白无故就老了十几岁的感觉。 那时她挺抵触,干脆把昵称改成“陆溪”,这样看着才舒服。 班主任见她坚持,倒也没强求。 只不过,后来群里动不动有家长好奇,问她是谁的家长,还有人以为她进错群了,让班主任把她踢出去。 一来二去的,陆溪烦了,果然特立独行会惹麻烦,她只好妥协,改成“谢珩妈妈”,从此风平浪静。 加这个临时群,就没必要改名了。 在其他事都商量好后,陆溪想起一件事,她问负责人,在礼堂里走秀,舞台能不能搭建成t台的样子? 她去过礼堂,那里的舞台很大,但不是t台那种,会影响走秀效果。 总不能让模特出场,从左走到右,再从右到左,毫无张力可言。 负责人犹豫了下,回答说:【可以是可以,只是需要时间准备。】 陆溪:【那就准备吧,时间来得及,办比赛肯定要专业一点。】 毕竟奖金都有二十万呢。 人负责人都没说不行,不知从哪儿蹦出一个家长,叫周倩妈妈,她发了一段语音,语气听着很不耐烦,大意是说,是谁家家长这么麻烦?只是一个学校小比赛而已,娱乐活动,干嘛搞这么多事? 陆溪见她问了,只好把群名片改成“谢珩妈妈”。 她这次说:【不是我吹毛求疵,校庆当天的比赛,关系到校方的面子和荣誉,当然要尽善尽美,对不对?】 也是很神奇。 刚才根本没人理她,还有人赞同周倩妈妈的话,现在忽然情势大逆转,各个家长纷纷发消息挺她,语气都特别热情。 【谢珩妈妈说得没错,我那天要带亲戚来看的,要有排场。】 【搭个t台而已,不费事,我家公司干这个的,需不需要我提供帮助?】 【谢珩妈妈说得对,专业一点才对得起每年的学费。】 …… 陆溪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真心,反正她达到目的就行。 其实她开了口,冲着谢以朝的面子,学校无论如何也要办到的,负责人动作很快,在彩排那天搭建好t台,时间刚刚好,陆溪带着谢珩他们几个孩子,一起去彩排,让他们正式走秀不要太紧张。 她本来以为,最紧张会是两个女孩子,没想到,黄莹和周西西上台以后,虽然有些拘谨,但动作,表情都很自然。 至于许嘉铭和宋思扬,一个经常上台拿奖讲话,一个嘻嘻哈哈没正形,他们也不成问题。 最紧张的反而是谢珩。 普通人紧张,脸发白,腿发抖,想上厕所。 蓝毛臭崽紧张,脸更臭,比平时话更少,更不耐烦。 问他,他还死不承认。 陆溪无奈,担心他这种状态会影响明天正式走秀,干脆祭出钞能力,提前转账给他。 他看到钱,果然眼前一亮,仿佛要翘起尾巴,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 陆溪提醒他:“收了钱,要好好办事哦,别搞砸了。” “放心吧!”谢珩抬起下巴,对陆溪露出张扬的笑,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微微一闪。 他跟在陆溪身后。 “对了,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陆溪:“先说。” 谢珩垂下脑袋,遮住有些羞涩的眼神,“就是,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老爸,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想……跟着你。” 第56章 第 56 章 陆溪直接呆住。 她上下扫一眼谢珩,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虽然她听着还挺感动,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老爸?”她的眼神里一万分的困惑。 “不离开最好了,”虽然他私心里觉得,陆女士这个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比他爸更好的,但他还是挺高兴,“所以说你以后不会跟我爸离婚咯?” 陆溪故意笑了笑,“那可不一定,以后的事谁能保证?” 谢珩错愕了一瞬,随即沉下眼眸。 果然,他没猜错吧,陆女士真的不是很喜欢他老爸,以后碰到更好的,他老爸就很危险。 看来许嘉铭说得有道理,他得想办法提醒一下老爸才是。 纵然他是个学渣,他也知道,三角形是最稳固的,陆女士以后要是找了别人,他这个儿子说不准会被新男人嫌弃,想想还是他爸好一点,怎么说,他也是他们亲生的儿子。 少年把头一撇,倔强认真地说:“不管,反正你得带上我。” “我很感动,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不跟着你爸?”陆溪问,“真那么讨厌他?” 谢珩抓了下头发,在沙发上坐下,想了会儿才说:“也不是讨厌啦,就是……跟你在一起更舒服点。” 具体他也说不上来。 和她相处,他天然地感觉亲近,整个人都会放松下来,但跟他爸在一起,光是说话,他就感觉特别大的压力,紧绷着,怕他会居高临下地责备自己,不喜欢他那种漠然中带着失望的眼神,他甚至会充满攻击性…… 陆溪心里暖暖的,她又问:“你知道你爸多有钱吗?跟着我,可能给不了你现在的生活哦。” 谢珩嗤了声,骄傲地说:“无所谓,我会赚钱,大不了我养你!” 真是大言不惭,又超级可爱啊…… 陆溪笑着眯了眯眼睛,忽然感觉到仿佛冬日里阳光明媚的幸福。 她想到那个父母离婚的经典议题,会问小孩子,他是想跟着爸爸还是妈妈,而她不用问,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只是……对谢以朝不太友好。 不知道他听说儿子这么排斥他,心里会怎么想? 以陆溪对谢以朝的了解,他不是情绪主导的人,就算知道儿子不亲近他,估计也不会多伤心,他那种严父,更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这样是不对的…… 陆溪决定,等谢以朝回来,她要找机会跟他聊聊,怎么说也是亲父子,关系还是别太僵了。 …… 陆溪这边,各种事情都在稳中向好的推进。 而汪浅如就不一样了。 她最近可以说是麻烦缠身,事业遭遇最大危机,家里也不太平。 就在那天被陆溪挂电话后,她计划失败,很快助理收到律师函,是陆溪要告她,她知道事情不能简单解决,只好也请了律师,还花了大价钱,请了这方面胜率高的律师,花得她心疼死了。 然而,她的律师看了文件后,却建议她庭外和解,因为陆溪那边请的徐律师是业内翘楚,加上各方面证据也不利于汪浅如,打赢官司的概率很小。 “你以为我不想?现在她跟我翻脸了,把我电话都拉黑了!” 汪浅如知道陆溪的个性,她是不怕事的人,看着像个娇气大小姐,其实性格强势,何况她老公还是谢以朝!她知道自己东西被抄了,摆明了不会跟自己善罢甘休。 她找到律师直接拒绝了她,不肯接这个官司。 接着她又联系了几个,了解情况后都不肯接。 摆明了是不想跟谢以朝作对! 时尚这个圈子,八卦最多,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很快大家都知道她抄袭的事,有几个谈好的单子,突然翻脸,要跟她取消合作…… 有天下午,儿子黑着脸从学校回来,把书包扔在地上,大喊着要转学,明天不去学校了。 她赶忙问他怎么了。 “还问我?现在同学们都知道你干什么事了,他们都说我妈是小偷,抄别人东西!” 说着说着,他眼睛都红了,想到那些闲言闲语,他都没办法反驳。 都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就算知道又怎么样,那些同学的家长都不是吃素的,他也惹不起。 尤其是他班上的许思思,她本来是他同桌,今天却主动要求老师换座位。 “我妈请你妈设计校服,你妈就拿抄袭的东西糊弄我妈,好意思吗?” 那张冷漠而嘲讽的脸,让人永生难忘。 汪浅如呆住,仿佛被钉在原地。 是郑素心的女儿…… 学校里那些传言,搞不好就是她传出去的! 可她能怎么办呢?无论谢以朝还是郑素心,她一个也得罪不起,可是,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要不是陆溪回来了,她怎么会败露! 孩子奶奶心疼极了,立刻答应给他转学,还指责汪浅如,把一切责任都怪在她头上,甚至等她丈夫回来了,吃饭的时候,还唠叨个没完,句句话里都带刺。 她满心以为,丈夫会站在她这边,好歹安抚一下他妈。 没想到,平时和颜悦色的丈夫,这时却只是怀疑地看着她问:“你不会真的抄袭了谢以朝太太的作品吧?你得罪了他,他会不会报复我?” 汪浅如自己心虚,避开抄袭的话题,喃喃地说:“不会的,他干嘛要针对你呢……” 丈夫没再说什么。 可到晚上,她切了点水果,准备送去书房给丈夫吃,却无意间门听到婆婆跟他的对话。 “要不还是离婚吧,我们带着小齐去外地生活,你在b市不也有业务吗……” 丈夫低着头说:“我考虑一下。” 那一刻,汪浅如心如死灰,感觉自己平静美好的生活从此要天翻地覆了。 她知道婆婆一向不喜欢她,但结婚这么多年,她也忍下来了,至少明面上过得去。 可没想到,她才出了点事,婆婆就迫不及待撺掇着丈夫要跟她离婚,而他竟然说要考虑? 一瞬间门,汪浅如感觉天昏地暗,仿佛要被全世界抛弃了。 而这都是因为陆溪…… 她为什么回来?她明明已经死了!一个掉进水里消失那么多年的人,干嘛还要回来? 再说,她不就是拿了她几张设计稿吗?太斤斤计较了,她有谢以朝那么有钱的老公,过着富太太的生活,衣食无忧,还要来跟她抢饭吃?! 这都怪陆溪…… 汪浅如心里恨透了她,却拿她没办法,她现在就想见陆溪一面都做不到…… 第二天校庆,也是校服设计大赛这天,谢以朝真的及时赶回来了。 陆溪知道他说的话不会食言,但这天早晨,她下楼吃饭,正好在餐桌上见到谢以朝,感觉精神都振奋了。 谢珩也在一旁吃早饭。 “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溪走过去,双眼在阳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能看见侧脸透明可爱的小绒毛。 谢以朝目光一柔,道:“一个小时前,你当时还在睡觉,就没吵你。” 谢珩撇了撇嘴。 他没吵陆女士,倒是把他叫了起来,说他大早上的睡懒觉,要不起来看书,要不就起来跑步。 谢珩委屈得紧,他想说,自己就是昨晚熬夜做题,今天才会起得晚,偏偏不能告诉他。 陆溪看一眼谢珩,跟他交代今天走秀的注意事项,上台别紧张之类的。 “知道了,没问题。”谢珩吃完鸡蛋,坐着没上楼,目光若有所思地在谢以朝和陆溪脸上看来看去。 那小眼神很直接,陆溪和谢以朝都发现了。 谢珩也不藏着掖着,漫不经心地问:“爸,你出差回来,就没给陆女士带个礼物什么的?” 陆溪看他这么问,也眨了眨眼睛,微笑看着谢以朝,仿佛很期待他的回答。 谢以朝清了清嗓子,对陆溪淡淡地说:“抱歉,这次太忙,没来得及给你买礼物,下次吧。” “好啊。”陆溪笑着继续吃早餐。 其实心里有点小失望,但谢以朝确实是忙,考虑到他的直男属性,也不可能每次都在出差时顾着给她买礼物,可以理解。 那么怪谁呢? 当然是怪好端端找事情的逆子啦。 陆溪吃完饭,上楼换衣服准备出门,还不忘瞪一眼谢珩。 这都得怪他。 谢珩莫名其妙被瞪,一脸茫然,想了会儿他就反应过来了。 看,被瞪了,她生气了吧?这都是因为他爸不争气,没给她带礼物的原因。 谢珩皱着眉,恨铁不成钢地对谢以朝摇了摇头,“宋思扬他爸每次出差,都会给他妈带礼物的。” 谢以朝正在看手机里的消息,闻言抬眸,淡声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提醒一下你。” 谢珩觉得他爸的态度很有问题,一点都不体贴,这样下去,迟早会失去她。 他拿起玻璃盘中的一颗草莓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看着谢以朝,第一次在无所不能的父亲面前生出了几分优越感。 他可能没老爸聪明,没他成功。 但他绝对更了解陆女士。 少年勾起唇,眼中浮起一丝骄傲,提醒道:“爸,你长点心吧,看看陆女士,她行情很好的,你不努力提升自己,对她好一点,迟早会后悔的,你知道外面多少年轻野男人等着上位吗?” 说完,他溜达着上楼,脸上挂着舒心的笑。 谢以朝冷冷瞧着儿子嘚瑟的背影,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这家伙…… 真想把他拽回来敲两下脑袋,看他整天都在想什么。 不过,谢珩刚才说的有鼻子有眼,什么年轻野男人…… 难道指的是叶司盛? 谢以朝无声垂眸,将手伸进风衣口袋里,摸到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他皱了皱眉,忽然有些后悔,或许刚才就应该拿出来的。 只是当着谢珩的面,又是在家里餐桌上,环境太随意,实在不够浪漫。 还是等等再找机会吧…… 反正今晚,他和陆溪的时间门还很多。 …… 今天的校服比赛定在下午两点。 时间门很充裕,但陆溪还是决定早一点去,今天明礼中学有许多活动,学校里布置得非常漂亮,充满了校庆的气息,陆溪久别高中校园,难得有这个机会体验一下校园生活,她很期待,昨晚有些兴奋得睡不着觉,像是小时候,第二天要去春游的那种激动。 为了迎合今天的气氛,她打扮得很年轻,短款薄毛衣,格纹背带短裙,复古老爹鞋,头发扎了个活泼的小揪揪,看着很学生气。 谢以朝看见她从楼下走下来,还背着一只小背包,那一下他有些恍惚。 还以为自己家里来了个女大学生。 再看谢珩,他随便套了件白色连帽衫,黑色卫裤,篮球鞋,松松垮垮地背着背包走到陆溪身边,还手欠地碰了碰她脑袋后面的小揪揪,陆溪抬手就掐他的脸。 笑着,闹着…… 谢以朝自己呢,他刚出差回来,穿着很正式,走在两人身边,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忍不住就想起逆子说的年轻野男人…… 车后座,陆溪哼着歌,看看手机,看看窗外。 谢以朝沉默地看着妻子美丽的侧脸。 他相信她还有很多选择,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明白陆溪这样的女人,对别人能有多大吸引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跟她的差距。 她回来后,特意来找他,说要分房睡。 会不会是……她真的嫌弃他不再年轻了? 无论他心里想了什么,面上却是分毫不露,他今天虽然休息,陪妻子儿子去学校参加活动,仍旧公事繁忙,有一些事需要他决策,时不时会接电话呢,在手机上处理工作。 陆溪一点都没看出男人的异样。 她今天心情特别好。 很难得,她不喜欢自己的高中,那时候学习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上学时,分分钟都想毕业,长大成人后,却又羡慕在校园里肆意奔跑的孩子,怀念那时候简单,没有烦恼的青春。 托自家儿子的福,她今天有机会重返校园,感受高中生的氛围。 今天校庆,许多家长都陪孩子来了,陆溪他们到得算晚了,学校里已经人满为患。 在校门口的宣传栏附近,立着一张高大的签名墙,学生和家长都可以在上面签字留念,然后和签名墙一起合影。 陆溪一向讨厌这样的活动,今天却跃跃欲试。 下车后,她直奔签名墙,一手牵着谢以朝,另一只手拽着不情不愿的臭崽。 “干什么,我不要签名拍照,丢死人了!”谢珩满脸写着排斥。 最后还是要被陆溪拎着帽子,拽到签名墙前,臭着脸,眼神生无可恋,拍下一张照片。 陆溪还嫌不够,等三个人都签完名,随机叫住一个眼熟的小同学,拜托他帮忙给他们全家拍合影。 被叫住的正是罗璇。 他推了推眼镜,笑得很灿烂:“好的,你们摆好pose。” 他甚至还蹲下来找角度,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许多同学路过,学校里没人不认识谢珩,都停下来盯着他看,人越聚越多,跟看热闹似的。 谢珩:“……” 他垂下脑袋,一头绚丽的蓝毛仿佛都失了几分颜色。 他看出来了,有陆溪在,今天这脸他是丢定了。 恐怕从此以后,他的校霸美名就彻底不保了。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要挣扎一下,他看着谢以朝,对陆溪不满地抗议:“不光我觉得丢人,你问我爸,他也不想拍照!” 他爸好歹是上司集团老总,赫赫有名的公众人物,听说那种商业杂志想让他做封面人物,他都不乐意,陆女士拉着他玩小孩过家家,他能愿意? 闻言,陆溪斜睨着谢以朝,轻声问:“是吗?你不想拍吗?” 谢以朝本来配合得挺好,儿子突然给他挖坑,他有了早上的经验,眉眼都不带动一下,温声说:“胡说八道,我很少拍照,不太上镜,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谢珩:? 他爸可真是无良商人啊,说这种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谢珩甘拜下风。 有他爸这个好榜样,他也只好乖乖配合,让罗璇拍了几十张照片,然后看着陆溪从里面挑出她最满意的九宫格发朋友圈。 她看着校园里的风景,兴致上来,有些意犹未尽地对谢珩说:“你们学校哪里风景好看,带我去拍照。” 谢珩浑身一抖。 不是吧,还要拍? 对不起,就算是亲妈,他也有些吃不消。 他皱着眉,一眼扫到站在旁边的罗璇,他立刻走上去,一把搂住他,重心几乎半压在对方身上。 罗璇比他矮不止一个头,差点摔倒。 他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谢珩会主动来找他玩。 “罗璇,你昨天不是说班上有活动吗?走,我们快点去!”说着,他对陆溪挥了挥手,露出意气风发的笑容,“你们慢慢逛,慢慢拍,午饭时间门再见!” 他头皮一阵发麻,不等陆溪反应过来,半拽着罗璇赶紧离开。 陆溪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笑着眨了眨眼。 逆子为了不拍照,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看他现在跟同学关系越来越好,陆溪又觉得高兴。 谢珩这才像个普通高中生的样子,会跟同学打闹,同学也愿意接近他,不像她刚见到他的时候,横冲直撞,拽气冲天,好像瞧不起整个世界。 现在谢珩溜了,可支配对象就只剩谢以朝。 陆溪挽着他,迎着晨间门的阳光和清风,慢悠悠地一起逛学校,谢以朝也暂时放下工作,专心陪她,感觉时间门都慢了下来。 明礼中学比不得大学,可逛的地方不多,但学校本身很漂亮,只要细心留意,就能找到适合拍照的地方。 比如小卖部旁边的涂鸦墙,艺术楼下一颗漂亮的银杏树,湖边的秋千架,还有篮球场。 陆溪把手机交给谢以朝,指导他给她拍照,告诉他怎么找角度,怎么抓拍。 经过了许多张失败的照片,谢以朝拍出来的照片终于能看了。 陆溪深深地觉得,太不容易了! 看到那些千奇百怪的角度,陆溪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还要忍住不生气,耐心教他该怎么拍,她真是太难了。 他们走到篮球场边,陆溪有点累了,便找了张长椅坐下。 谢珩就在场上打球,看到他们来,目光闪了闪,然后假装自己没看见。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让你陪我做这种事,你会不会嫌无聊啊?”陆溪歪着头问谢以朝。 男人抿了下唇,摇摇头。 其实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样可以和她距离更近一点,让他们看起来差距不要太大,只要能做到的,他都愿意去尝试。 “不会,很新鲜的体验,以后有空我可以多帮你拍照,”谢以朝捏了下她的手指,语气轻松,“相信我,以后会拍得很好的。” 陆溪笑了笑,“好呀。” 就在这时,路边一辆车停下,一个男人很热情地冲谢以朝走来,和他握手:“谢总!太巧了,您也是来陪孩子参加校庆的吗?” “嗯。”谢以朝淡声回应。 男人又对陆溪打了招呼,接着压低声音,提到某个项目,陆溪看他们谈公事,便自顾自地走到篮球场边上,看这群高中生打球。 过了没多久,一只篮球从斜侧方砸到她的脚边,陆溪愣了一下,见一个男孩子朝她跑过来,便捡起球,扔还给他。 “谢谢!”男生拿了球,却没立刻走,反而走到陆溪面前,笑得一脸阳光,“同学,你哪个班的?我高三的,能不能加个微信?” 陆溪:“……” 又有搭讪的? 是她今天穿得太幼稚,还是现在男孩子都喜欢姐姐型的? 她笑了笑,摇头拒绝:“不方便,你赶紧回去打球吧。” 看着男孩子长得挺可爱的,还是快走吧,别让她家混世魔王看到了,她怕这男孩子挨揍。 “啊?不行吗?”男生摸了摸头发,清澈的眼神看着陆溪,“你是有男朋友了吗?” 陆溪抿了抿唇。 心想,不止有男人,还有个儿子呢,说出来吓死你。 不巧,谢以朝就在不远处,他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没了跟人谈生意的心思。 呵。 他人就站在这里呢,就有年轻野男生迫不及待,想要取代他上位了? 他径直走到陆溪身边,见她仰起小脸冲他笑笑,他心里这才舒服少许,然后宣誓主权一般,搂住陆溪的腰。 男生愣住。 “她没有男朋友,但她有老公了,”谢以朝说着,目光幽幽地瞟一眼正朝这边飞跑过来的逆子,意味深长地道,“对了,还有个儿子,叫谢珩,你认识吗?” 男生直接呆住了。 他还真认识,经常在一块儿打球呢。 他这是搭讪了学弟的妈妈? 就当着人老公和孩子的面?! 第57章 第 57 章 “干什么呢?!” 谢珩很快跑到跟前,他眉头皱紧,疑惑又不爽地打量着周祁。 刚才老远就看见他跟陆溪搭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要不是他认识周祁,常在一起打球,他这会儿就该揪着他衣领挥拳头了。 真是烦死了。 怎么一个个这么不着调,老盯着他家陆女士干什么呢? 周祁嘴唇一哆嗦,那张可爱的俊脸都白了几分,也不知是慌的还是吓的,这下倒是不敢再看陆溪一眼,紧张地解释:“不是,我就是……来跟叔叔阿姨打声招呼。”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连篮球都忘了拿。 还是谢珩没好气地瞪一眼,抓起篮球扔给他。 这家伙……算他识相。 但他以后绝对不跟周祁一起打球了,这种觊觎陆女士,想当他爹的混账玩意儿,他不揍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珩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不高兴地盯着陆溪。 真是的,她也太招人了,怎么来一次学校,就能碰到找她搭讪的男生? 等等。 谢珩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这种事,怎么能怪她?就像许嘉铭说的,这跟她无关,他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不该怪她太吸引人,要怪就怪他的同学,都跟一群狗东西似的,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 还得怪他爸,怎么不好好陪在她身边,给别人可乘之机? 谢珩立刻理直气壮,抬着下巴质问谢以朝:“爸你真是的,干嘛不好好跟着她?学校这么大,这么多人,出事怎么办?” 陆溪:? 逆子,你没事吧? 她这么大人了,担心被人拐跑吗? 谢以朝放在陆溪腰间的手紧了紧,他眉头微皱,沉吟了片刻,倒是没反驳谢珩的话,只是淡淡地反问:“你呢,作为她的儿子,扯谎就为了打篮球,怎么不跟着她好好保护她?” 谢珩:“……” 好问题。 直击要害。 但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谢珩撇撇嘴,嘟囔道:“还不是不想当电灯泡,耽误你们甜蜜约会?” 谢以朝掀了掀唇角,面色比秋风更凛冽,语气凉凉,“既然不想当电灯泡,那你不如趁早搬出去。” 谢珩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到底是闭了嘴,姜还是老的辣,他还斗不过他老爸。 陆溪无奈,嗔怪地看一眼谢以朝,接着毫不客气地瞪着谢珩。 这父子俩真是够了。 她只是被搭讪而已,要不要反应这么大?好像她是个生活不能自理,需要大人跟着的无知少女。 现在谢珩彻底老实了,他不打篮球,专心跟在谢以朝和陆溪的身后,跟着他们逛遍了学校,哪怕觉得无聊,他最多只是玩手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经过这一次,他深刻发现,老谢真是太不容易了。 陆女士每天面临那么多诱惑,他是该有点危机感。 今天就当他们是在约会,他玩手机跟在后面,尽量不打扰。 陆溪完全不知道自家崽子在操什么心,她在学校逛到十一点半,感觉饿了,就让谢珩带他们去校外吃东西。 “学校旁边只有便宜东西。”谢珩认真地说,“你不一定吃得惯。” 陆溪就很奇怪,难道她看起来那么娇气,还是每天都吃山珍海味? 她无所谓地说:“没事,你平时吃什么,就带我们吃什么。” 谢珩愣了下。 他低头,抿嘴笑了笑,听她这么说,心里感觉很高兴。 然后就带陆溪和谢以朝去了西门,那里被称为明礼美食街,各种小吃,便宜又量大,味道还好,深受明礼学子喜爱。 陆溪坐在一家煲仔饭店内,据说是谢珩平常最爱吃的,他很热情地给陆溪介绍店里的烧鹅,说是一绝,不输米其林。 这么高的评价,她当然要尝试了。 陆溪从小就爱吃路边摊,虽然便宜,但有种说不出的烟火气,她以前上的也是贵族中学,但哪怕是有钱家孩子,也爱吃小摊和苍蝇馆子。 除了煲仔饭,陆溪还要了半只烧鹅,三个人分。 谢珩拿起筷子,忽然想到什么,急匆匆离开,不到十分钟,他再回来,手里拎了份生煎,三杯绿豆汤。 他看着陆溪和谢以朝,“尝尝吧,美食街的黄金单品,我特别喜欢。” 陆溪眼睛一亮,生煎她尝过的,对绿豆汤很期待,拿起吸管,她喝了一口,冰冰凉凉,带着浓郁的绿豆清香,她看着谢以朝,“真的好喝!你也尝尝。” 谢以朝唇边带着浅笑,听她的,喝了一口。 他一贯沉稳,倒是没表现出特别惊艳,只是看一眼谢珩,低声说:“味道是不错,谢谢。” 生平第一次喝到儿子给买的饮料。 价钱不重要,他只是意外,谢珩能有这份心,给陆溪带吃的第一次记得他。 谢珩扯了扯唇,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尴尬。 真是的,几块钱的便宜东西,有什么好说谢谢的…… 不过,这好像是老谢头一次对他说谢谢。 挺难得。 很快,随着时间到饭点,店里人也多了起来。 今天校庆,来了不少家长,都被各自的孩子带来店里,有几个认识谢以朝,还有一个家长是谢氏的股东之一,见了谢以朝,很热情地上前来寒暄。 自然也少不了陆溪。 当初,没几个人看好她,年纪轻轻,给人当后妈,看着风光无限,过得不一定多好,谢以朝那样的商场老狐狸,越是有钱,心思越深,不会轻易让个小姑娘占了便宜,家里还有个叛逆的高中生,谁给他当后妈,那都得脱一层皮。 没想到,人偏偏就搞定了父子俩,看,跟他们坐在一张桌上分东西吃,谢以朝那种大忙人,以前家长会都没时间参加,现在带着老婆孩子来逛学校,刚才还满学校的给老婆拍照。 一些女家长看了,是又羡慕,又忍不住嫌弃自家老公。 总说忙,没时间约会,没时间陪她们,能有多忙?比人谢总还忙? 谢珩更是不必说了,跟她说话时满脸堆笑,恨不得比亲生的还亲热,活脱脱一个好大儿。 真是高段位。 “谢总难得来学校一趟啊。”股东家长走过来打招呼。 谢以朝同他握手,微笑着说:“我太太参加的校服设计比赛下午开始,有空去看看,可以帮我太太投个票。” 对方愣了下,立刻满口答应:“行!没问题,谢太太真有才华啊……” 陆溪眨了眨眼睛,只好跟着尬笑。 接着无奈地看一眼谢以朝,又忍不住笑。 旁人见了,更是羡慕得不行。 谢以朝放下身段,亲自为老婆拉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们决定有空约陆溪出来喝喝茶,探讨一下该怎么管教老公,这也太厉害了。 陆溪此刻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太太圈子里的偶像人物,假如她肯出书,一定不愁销量。 现在,陆溪满心都是接下来的比赛。 说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 参与比赛的过程,比最后的结果更重要,从小到大经常听到这句安慰的话,但陆溪第一次知道,她原来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这次比赛她准备得很用心,虽然只是校园比赛,但假如能拿奖,也利于打响工作室的名气。 这么多家长,都是非富即贵的,都可以成为她以后工作室的客户资源。 但也没有太紧张,尽人事听天命,她对自己的设计还是很有信心的。 见谢以朝给陆溪拉票,谢珩顿时有些不平衡。 他也想做点什么。 吃饭时,谢珩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点开班群,犹豫着,要不要给陆女士打个广告? 却在点开群的一瞬间怔住。 在半小时前,班长发了条消息。 [我们班的谢珩同学妈妈参加了校服设计比赛,我们班的谢珩、许嘉铭、黄莹、周西西和宋思扬也参加,下午我们班能去的就去礼堂看走秀,顺便给谢珩妈妈投一票,支持同学人人有责] 底下许多同学回复+1,表示自己有空就去看,看不了也会投票。 谢珩捏着手机,好半天才回过神,目光闪了闪。 他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人缘,现在真有那么好吗?不等他开口,就有同学主动帮他拉票,还是他平常不怎么说话,根本不熟的同学。 这种感觉……还挺开心的。 而这些,也全是因为她。 谢珩拿着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谢了,废话不多说,明天请大家喝奶茶。】 发完消息,他得意地勾起嘴唇,冲陆溪晃了晃手机,“我也给你拉票了,我们班同学都投你哦。” 陆溪一怔,笑眯眯地应了一声:“那可真是辛苦我们小珩了。” 谢珩臭屁地笑了笑:“那当然,我可是很有用的。” 行吧。 陆溪看他现在这个状态,放心多了,至少他现在很放松,待会儿上台不会太紧张。 一点多钟,她带着父子俩一起去礼堂,在后台,见到了许嘉铭他们,还有陆溪提前联系好的一位女老师,带会儿也要帮她走秀。 其他家长请来的模特也陆续到场,据陆溪观察,大部分都是请的专业模特,至少比她找来的团队专业。 但陆溪也因此更有信心。 她找到模特,虽然不专业,但他们一个个都够青春啊! 校服这东西,穿在学生身上,更有感觉,她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出区别。 而且都是本校学生,有些人认识他们,恐怕不冲着衣服,冲着人也得投票。 在正式开始前,陆溪帮每个人检查了衣服,确认没问题,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让他们别紧张。 几个小孩看起来都没问题,还乖巧地点头。 陆溪简单开完动员大会,便从后台出来,回到观众席坐下。 她在第一排,正好在t台最顶端的位置,谢以朝坐在她旁边。 等她刚坐下来,男人便习惯性握住她的手,眼神一怔,皱着眉问:“怎么手这么冰,冷吗?” 陆溪苦着脸,可怜兮兮地冲他小声撒娇:“不是,我紧张呜呜呜……” 谢以朝看着她,忽然牵起唇,忍不住笑了笑,勾住她的手握紧,低声说:“紧张就牵着我,不行掐我也可以。” “……那有什么用啊?”陆溪鼓了鼓脸,“不如这样,你说点什么,好让我分散注意力。” “好。” 谢以朝想了想,笑了下,说:“其实早上我是骗你的,我给你买了礼物。” 陆溪一愣。 “真的?是什么啊?”她一下子感兴趣了,只想立刻看到礼物,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在哪儿,要干什么。 有哪个精致女孩可以拒绝收礼物呢? 谢以朝偏头轻笑,手指缓缓在她指尖摩挲,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你猜。” 陆溪:“……” 她咬了咬唇,看着谢以朝,突然觉得他好可恶啊。 但是管用吗?当然,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礼物,紧张是什么?她不知道了! 直到走秀正式开始,陆溪都还沉浸在猜礼物的环节。 今天的出场顺序是抽签决定的,谢珩这一组排得靠后,等到他们出场,已经是半小时以后。 看着谢珩他们穿着她设计的校服走出来,观众席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陆溪听到不少人喊谢珩和许嘉铭的名字,就跟粉丝见面会似的,忍不住跟谢以朝相视一笑。 走秀结束后,是投票环节。 在现场的用手机投票,不在现场的也可以通过直播看全程,主持人让大家等待几分钟,很快就能出结果。 陆溪现在是完全不紧张了,一切已经成定局,何况,就算输了,她也有礼物收,想到就美滋滋。 她甚至很轻松,跟谢以朝商量待会儿结束后,要带几个孩子去哪里吃饭庆祝。 这时,谢以朝眼神忽然一顿,看着台上。 陆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嗯? 谢珩怎么又出场了,手里还……拿着一捧花? 这又不是演唱会,还有返场环节? 谢珩维持着一脸高冷表情,步伐随意,一直走到t台的最后,看着陆溪,忽然停住,朝着她的方向直接一跃而下。 刚好跳到陆溪身边。 他本来站着,要把花递出去,忽然感觉不对,要她仰着头看他,这样脖子会很累,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蹲下。 “那什么……恭喜你拿了第一名,还有我……谢谢你为我设计校服,我很喜欢,以后会每天穿着上学的。” 陆溪看着面前毛茸茸的蓝毛脑袋:? 他这么蹲着,真的好乖,好像小狗狗哦? 第58章 第 58 章 看见陆溪错愕的目光,她半天不说话,也不接过花,谢珩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朝他袭来,神色各异,他头皮忽然开始发麻。 说好了不紧张的…… 但他忽然有些后悔。 他是不是做太过,太夸张了?她不喜欢这样? 就在刚才,他下台后不到两分钟,正要换衣服出来,就被主持人找上。 他们告诉他陆溪票数第一,现在要找人给她送花,宣布喜讯,问他愿不愿意。 主持人是一个老师一个学生,似乎有些忌惮他,跟他商量时,态度特别客气,说完后,还特意补了一句,“要是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找别人,许嘉铭同学愿意吗?” 谢珩当时就不高兴地皱了眉头:“我自家的人,自家的事,我怎么不愿意?” 给陆女士送花这种事,虽然丢人了点,但也不能让外人代劳啊。 主持人看他没拒绝,便跟他继续商量待会儿送花的流程。 “我们的安排是,先公布投票结果,把陆女士请到台上,你再出场给她送花祝贺她,怎么样?” 谢珩嗤了声,不客气地说:“不怎么样。” 太俗套了吧? 还把她叫到台上,走来走去的,麻烦死了,送个花而已,需要那么费事? 其实他还有一点私心。 他希望那个告诉她喜讯的人不是主持人,是他自己。 虽然这么想挺自恋的……但谢珩觉得,他亲口说,陆女士会更高兴,要不是为了他,她才不会设计什么校服呢。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想多么有创意的点子。 陆溪喜欢看他走秀,那他就穿着她设计的校服,再走一次好了,走到她面前,送上鲜花和祝贺。 小少爷这么想着,于是就有了这一出。 现在谢珩脑瓜子嗡嗡的,半边脸都麻木了,后悔得要死。 早知道就不耍什么帅了,真是的,以为自己很帅吗?还搞从天而降送花这一套! 谢珩眼神呆滞,都开始思考时光倒流的可能性了。 却在这时,陆溪伸手摸了摸花束上装饰的满天星,接过来,微笑着拉住谢珩的手,站了起来。 谢珩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她站起来。 接着就被她拥抱住。 陆溪的声音轻柔地在他耳边响起,像羽毛拂动,“也谢谢你呀,小珩,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帮了我。” 谢珩一愣,听她语气认真,忍不住抿了抿唇,手指悄悄捏住陆溪毛衣的下摆。 他心里忽然像泡进了温泉水,特别熨帖,暖洋洋的。 看,她都说了,他今天有帮到她呢。 陆溪想到什么,转头看一眼谢以朝,对他眨眨眼睛,“对吗?小珩今天表现得很棒,你这做爹的是不是得夸两句?” 谢珩其实想说无所谓。 然而谢以朝已经站了起来。 他眼神沉稳,带着几分谢珩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赞许,谢以朝先是抬手摸了摸妻子的头,接着看一眼谢珩,捏了下他的肩膀,开口说:“嗯,今天小珩表现不错。” 谢珩愣了一下。 他张了张口,又有些失语,看着谢以朝,到底还是笑了起来。 说得对,他今天表现是不错,就连他老爸……表现也很好。 今天真是个值得开心的好日子。 陆溪正要放开谢珩,却忽然感觉腰上被他轻轻拽了下。 耳边响起少年清澈,带着悔意的声音:“那天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是……是你太好了,我怕失去你。” 陆溪微微一怔,眼神片刻的迷茫后才恢复清明。 崽崽还惦记着那件事呢…… 真是的,他怎么这么可爱啊?她都已经忘了,他还在念念不忘地内疚呢。 陆溪好笑,又感动得不行,鼻子忽然有些泛酸,正要摸摸谢珩的蓝毛脑袋,告诉他没关系,这家伙已经难为情得快要爆炸,耳朵根都红了,松开陆溪,结巴着扔下一句“我去换衣服了”,就匆忙逃离现场。 “……” 陆溪摇了摇头,翘起嘴角,笑容都压不下去。 她家崽崽啊,成长的路还很长呢,但是越来越可爱了。 …… 如今她投票第一,周围其他参赛的家长都没有不服气的,纷纷鼓掌,不少人上前来祝贺,也有存着和她结交,和谢家交好的想法。 家长们都想得很开,本来就是找的枪手,重在参与,何况他们看了陆溪的设计,那真是用了心思的,模特也找得好,走秀环节过足了眼瘾,陆溪的作品投票第一,他们都没意见。 陆溪来之前,就想着这次要多认识一些太太,发展客户,以后让她们在她的工作室定衣服。 如她所愿,不等着她去发名片,就有不少人主动找上来。 不到十分钟,她就交换了几十张名片,许多人名字跟脸还对不上号,还有一些邀约,约她一起听音乐会,一起喝下午茶,做美甲做头发什么的。 其中最热情,也是她最脸熟的当属郑素心,也多亏了她,只有她约到了点子上。 郑素心拿着她的名片,仔细看过后笑着问:“你开了设计工作室?太好了,店在哪里?我明天正好想买件礼服,想去逛逛。” 陆溪压住心跳,太好了,生意这不就上门了吗? 她笑着说:“工作室还没正式开业,成衣不多,如果郑总感兴趣,开业之前我再约您,欢迎来定做礼服。” 郑素心对她很热情:“好啊,一定要邀请我啊。” 她是发自内心地感谢陆溪,想交她这个朋友。 要不是陆溪提前发现她的设计稿是抄袭的,到今晚必然撞衫!那得多丢人?只怕很快整个圈子都要传遍了! 没人会在意汪浅如那个小设计师,谁认识她?丢人的只会是自己。 陆溪脸上的笑容愈盛。 多亏有郑素心起头,其他太太们才注意到,对啊,陆溪是设计师,还开了家工作室,她们哪有不捧场的道理? 本来为了自家生意,也该主动跟谢以朝交好,但他那边是铁板一块,太难找到突破口。 现在有他太太,那就不一样了呀!去捧她的场,这不就是一条捷径? 何况,陆溪设计的校服的确好看,她的审美让人信得过。 现在国内许多独立设计师都冒出头,还在国际上获奖,许多明星都会穿,她们也不像以前,一味地追捧国外名牌。 短短十几分钟,陆溪已经接到了不下二十个口头订单,她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太太们可真是……太热情了,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还是谢以朝救了她。 他牵住陆溪,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语气十分疏离:“抱歉,还有点事,我和夫人先走了。” 他都发了话,别人还能说什么? 陆溪赶紧牵紧了他,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手里还捧着花,两人一起朝后台走去,谢以朝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来。 低声说了句:“没有我选的花好看。” 陆溪有些奇怪,男人居然在这方面有奇怪的胜负欲?她挑了挑眉,杏眸微弯,“是挺一般,但这是小珩送的啊。” 男人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好好地捧着花,牵紧了陆溪的手。 …… 后台。 谢珩刚换好衣服,准备带了许嘉铭他们一块儿去找他爸和陆溪,刚才陆溪说了,要带他们几个一起去晚饭。 许嘉铭和宋思扬动作都快,和他一起等在女更衣室外面。 “你看见没有?刚才我上台的时候巨帅!好多女孩子盯着我看!”宋思扬咧着嘴笑。 “……”谢珩看他那副嘚瑟样就好笑,手掌盖在他脸上,一把推开,“拉倒吧,你在台上走,不看你看谁?” 明明看着他的也不少呢。 但他才不在乎。 宋思扬不在意地撇嘴笑笑,他今天反正挺高兴,走秀成功,还赚了钱,以后学校里认识他宋思扬的人就更多了,兴许能找个女朋友什么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待会儿吃饭,你爸不会要跟着一起吧?” 提到谢珩爸爸,宋思扬眼神都有些忌惮。 谢以朝跟一般家长不一样,平常宋思扬去谢家找他,有时碰见谢珩爸爸,他最多淡淡点一点头,不打招呼,也不对他笑,特别严肃高冷。 宋思扬都不怎么爱去谢珩家里。 现在他跑得勤,是因为有陆溪在,谢家氛围特别好,他就算碰见谢珩爸爸心里也毫无压力。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许嘉铭,这时也看过来。 显然他也很想知道。 谢珩笑出了声:“废话,我爸妈请客吃饭,你说我爸在不在?” ……也是。 但有陆溪在,应该问题不大。宋思扬很快就想开了。 就在这时,从女更衣室里出来了几个女生。 几个人看见谢珩,愣了一下,其中一个拽着另一个的衣服,笑着在她耳边说悄悄话,那女生听到,立刻红了脸,推了推朋友,又忍不住看向谢珩,眼神期期艾艾的。 “去啊,这么好的机会,去表白!” “他今天好像心情好,应该不会凶人,加油!” 女生本来很犹豫。 跟谢珩表白这种事,她想也不敢想。 可是……看他此刻表情轻松,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温暖的光圈里,她的心动一瞬间达到顶峰。 女孩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去吧,就试一次,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反正学校里被他拒绝的女生也不少,她只想说出心里话而已。 谢珩正有些不耐烦,心想黄莹她们怎么还不出来。 余光就看见一个女生朝他直冲冲地走过来,还捏着拳头,气势汹汹的。 谢珩:? 干嘛,来找他打架的吗?他可不跟女生动手。 女生走到他面前,急忙站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和他四目相对。 “谢、谢珩同学,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女生心跳如雷,感觉脑子有点眩晕,都快站不稳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可以约你这周末一起看电影吗?” 谢珩一愣。 他松了口气。 不是找他打架的就好。 但是表白也挺烦的。 谢珩倒不是觉得这些女生烦,是觉得麻烦,他下意识皱起眉,打算扔下一句“没兴趣”就走。 正要开口,忽然想起陆溪那天,用嫌弃地眼神看着他,让他别做普信男。 他专门查过了。 那种被女生表白,自以为了不起,看不上女孩子,就用不礼貌的方式拒绝对方的,也算是普信男。 “……” 女生见他皱眉不说话,一脸的严肃,心里已经开始退缩了。 完蛋了,校霸是不是要发火了? 她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心里慌得不行,正想走人,忽然听见头顶上方,男生清冷,却没有半点不耐烦的声音:“抱歉。” 女生愣了下,眨了眨眼。 她没听错吧,谢珩在跟她道歉吗? 谢珩压低声音说:“你很好,但我目前不考虑谈恋爱,我爸不让,你好好学习,早恋是不对的。” 对不起了老爸,这锅你就背着吧! 女生怔怔地看着谢珩帅气的脸庞,想着他说的话,亮着眼睛点了点头。 虽然被拒绝了有点难过,但在她意料之中。 谢珩的理由有些扯,什么家里不让……但他居然没不耐烦,而是站在这里,好好地找理由跟她解释。 女生心里怦怦跳,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从没有人有这种待遇吧? 宋思扬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美女同学,你看看我,要不找我做男朋友吧,我温柔体贴不直男癌,比珩哥好多了。” 谢珩气笑了,一下推开他:“去你的,人家看得上你吗?少凑热闹!” 这么一闹,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许多,女生也忍不住笑了笑,对谢珩说了声谢谢,然后红着脸跑开。 几个朋友赶紧拉着她离开后台。 “刚吓到我了,以为校霸要发火。” “没想到他还挺温柔啊,没凶你,刚才还说宋思扬配不上你哈哈哈!” 女生低眸浅笑,虽然被拒绝了,但心里还是很高兴。 她觉得,自己没有喜欢错人。 刚才谢珩应该是怕她尴尬,才那样说的吧。 他比看上去要细腻温暖很多,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好不容易等到黄莹她们出来,几人一起往外走,刚好在礼堂侧门跟谢以朝陆溪撞见。 陆溪故意皱了皱眉,“我等了好久哦,你们在里面干嘛,还吃不吃饭了?” 明明是女生换衣服太慢了…… 三个男生都这么想,但都没说什么。 黄莹她们红了红脸,是她们动作慢了点,不过刚才本来就要出来,听见有人对谢珩表白,出于好奇的心理,两个人都安静等在里面,等结束以后才出来。 宋思扬眼睛一转,对陆溪说:“刚才有女生跟谢珩表白……唔!” 谢珩直接捂住他嘴,“别胡说八道!” 他又气又恼,还有些不好意思。 干嘛啊,当着他爸妈的面说这个,尴尬死了。 尤其是让陆女士听到…… 果然,陆溪立刻眼睛一亮,露出八卦的眼神,“真的吗?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哪家姑娘这么想不开啊,看上她家逆子? 谢珩翻了翻眼皮。 他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这边宋思扬被他捂着嘴,呜呜叫着开不了口,他以为没事了,没想到,许嘉铭忽然清了清嗓子,温声开口:“我知道,下次上课我讲给你听。” 谢珩:? 许嘉铭这学霸瞎凑什么热闹呢,怎么他也学坏了? 谢以朝不动声色地看了许嘉铭一眼。 这时,一大帮学生走过来,全是他们班的。 孩子们上次都来过家里,见过谢以朝和陆溪,都很主动乖巧地打招呼,陆溪也笑着对他们招招手:“同学们好,谢谢你们给我投票。” 谢珩臭屁地抬了抬下巴:“我明天会请他们喝奶茶的。” 陆溪故意逗他:“哦?是不是回家要找我报销?” “……才不是,这点小钱我还出得起。”谢珩不屑地哼了声,仿佛一个人傻钱多的阔少爷。 班长走过来,“谢珩同学,你们待会儿干嘛?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去玩剧本杀?” 谢珩愣了下,下意识想拒绝,忽然又有些犹豫。 剧本杀,还挺好玩的…… 他想起什么,看一眼站在一起的老谢和陆女士,忽然改了主意,他清了清嗓子,问他们,“我跟他们去玩,你们两个单独吃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们玩得开心!” 陆溪是希望谢珩能多跟同学一起玩,融入那个圈子。 只要不是跟些乱七八糟的校外人士胡混,她都没意见。 谢以朝本来就不想跟一群孩子一起吃饭,正中他下怀,他淡声对谢珩说:“注意安全,早点回家,”顿了顿,又道,“今天你买单,明天来找我报销。” 谢珩哼笑了声:“那我们今晚可得吃点好的。” 可不是吗? 他特地给他家老谢创造的约会时间,让他们二人世界,明天奶茶钱也找他报销。 希望老谢长点心吧,今晚好好表现,别被一些年轻野男人比下去了。 孩子们一窝蜂地离开。 陆溪看了眼时间,快到六点,天色已经擦黑了。 正要问谢以朝他们去哪里吃饭。 男人忽然朝她伸出手,唇边噙着淡笑,那张冷峻的脸在夜色里独有一份温柔,低声说:“没人打扰了,夫人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吃晚餐?” 陆溪被他专注地望着,忽然心跳了一下。 脑子有些晕乎。 她垂下眼眸,看着谢以朝递来的手,抬手放上去,对他甜甜一笑:“好呀,你要带我吃什么?” 谢以朝带她去了一家烤肉店。 这里本不是他的最优选择,但他记得,这次出差前曾听陆溪提到过,她想吃这家评分很高的烤肉店。 他让李潇定了楼上的包间。 陆溪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这里,很是惊喜,走进店里闻到香气她立刻就饿了。 烤肉店环境不错,服务也到位,服务生会帮忙烤,陆溪全程不用动手。 她喜欢吃烤肉,却是第一次和谢以朝来这样的地方。 “你吃得惯吗?”陆溪问。 谢以朝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还可以,这怎么会吃不惯呢?” 陆溪语气很自然:“这种东西很油腻,以为你不会喜欢吃。” 谢以朝抿了下唇,微微挑眉。 唔…… 她的潜台词是不是叫他注意饮食,保持身材? 他想起来她平时追剧,就很看中男主男配的身材,遇到一些发福的,她会嫌弃油腻。 陆溪是对男人的身材要求很高的。 谢以朝皱了下眉,神态轻松地说:“是油腻了点,但偶尔吃一下还好,毕竟我每天都有坚持健身。” 陆溪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她在关心他的口味呢,怎么突然扯到健身了? 该不会……这男人又想拉她去晨跑吧? 陆溪怕了他,赶紧转移话题,问服务生:“有烤生蚝吗?” 服务生:“我们有当天空运到的吉拉多生蚝,评价很好,客人要来半打试试吗?” 陆溪想了想,半打是六个,应该正好,便点点头,问谢以朝:“生蚝吃吗?烤着吃很香的,营养也丰富。” 谢以朝无声垂了垂眸。 生蚝…… 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又在暗示他什么? 谢以朝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误会,他眸色淡淡地说:“我没问题,一般不怎么吃这个,但你喜欢吃就点。” 陆溪感觉哪里怪怪的,听不懂谢以朝的意思。 到底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 不过不管了,反正她喜欢吃,她就要点,等生蚝烤好了送上来,她看谢以朝的确不太感兴趣,只给面子吃了一只就不再碰了。 原来他真是不喜欢吃啊。 陆溪倒也不介意,她随意地说:“吃不完地打包回去好了,给谢珩吃。” 不然剩下好多好浪费。 那家伙不挑食,尤其是爱吃肉和海鲜。 谢以朝正在喝水,忽然咳了两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溪:“他现在还小,也不需要吃这个。” 陆溪:? 生蚝这东西,跟年纪大小有什么关系? 她疑惑地瞄着谢以朝,总感觉他今天哪里不对劲,又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谢以朝这人,理智永远在线,喝了酒都不会失控,今天是怎么了? 中途,她收到谢珩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聚餐的合照。 二十几个孩子挤在画面里,对着镜头做鬼脸,谢珩面无表情,眼神嫌弃又无奈。 谢珩问:【怎么样,这次约会没我打扰还顺利吗?我爸表现如何?】 陆溪想了想,回复他:【还好,就是你爸今天说话怪怪的,可能是嫌烤肉不好吃吧。】 谢珩收到消息,无语地扯了扯嘴唇。 他爸在搞什么啊? 果然,他就知道,这么好的约会机会,老谢不给力,搞砸了吧? 他真怀疑他爸当年怎么追上陆女士的。 第59章 第 59 章 陆溪晚上通常不会吃太多,谢以朝也不是胡吃海塞的人,两人慢悠悠吃了一个小时左右,陆溪就放下筷子,满足地摸着肚子靠在沙发上。 “吃饱了?”谢以朝挑眉看她。 陆溪点点头:“嗯,七分饱。” 她感觉今天的烤生蚝特别不错,也不管谢以朝刚才说了什么,叫来服务生,将剩下的三只打包回去给谢珩吃。 谢以朝眼神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 刚才……应该是他想太多了,看陆溪这副满意的神情,应该只是单纯觉得生蚝好吃。 是他太不单纯了。 都怪谢珩那家伙,对他说些无聊又荒谬的话,他不想在意,但不知不觉就受了影响。 “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谢以朝想补偿一下,不想破坏了这次难得的二人晚餐。 陆溪摇摇头。 “那有什么地方想去吗?”谢以朝想了想说,“电影院?或者是逛街?” 听到逛街两个字,陆溪目光闪了闪。 但看见面前这个男人,她眼里的光又瞬间熄灭了。 逛街倒是想去,不过跟谢以朝逛街嘛……还不如跟逆子逛街,可以各种打扮他,谢以朝的风格比较固定,不好打扮,不好玩。 她迟疑片刻,还是摇头。 “要不然,我们就回家?找个老电影看看,或是在小区里逛逛,消食。”陆溪笑眯眯地提议。 老电影…… 谢以朝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一丝无奈。 逆子真是害人不浅,他发现自己先走听不得一个“老”字,条件反射般地排斥。 在小区里逛,听起来也是很没意思的活动,不像是陆溪会喜欢的。 毕竟他第一次邀约,她就拒绝了。 陆溪根本不喜欢,只是为了迁就他……这个老男人? 谢以朝好笑地摸了摸下巴,看着陆溪,眼眸微微眯起,“听起来你没什么想法,那要不然听我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陆溪露出感兴趣的眼神:“跟送我的礼物有关吗?” 她期待地眨了眨眼睛,整个人向前倾。 谢以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谁知道呢?也许吧,去了就告诉你。” 陆溪看着谢以朝,眼神忍不住变得微妙起来。 又玩神秘啊…… 今天的谢以朝真是让她惊喜多多。 谢以朝买单,他们从餐厅出来,陆溪让司机先回家,把她打包的东西放回去,接着就把自己完全交给谢以朝,随便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看着路边熟悉的风景,陆溪过了快半个小时,发现车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且越来越远离城市中心区。 到底是要去哪儿?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和他玩笑道:“需不需要我闭上眼睛?” 男人勾了勾唇,知道她很好奇,勾起她的手,安抚似的捏了几下,“就快到了。” 陆溪想过很多种可能。 以她对谢以朝的了解,他的直男思维,能想出的浪漫约会的地方大概是包场的电影院,包场的音乐厅,或者是带她去参加什么神秘大佬才有资格进入的珠宝拍卖会。 这些她都挺喜欢。 但她没想到,当车停下来,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座巨大的摩天轮。 夜晚的摩天轮发出绚烂的光,还在缓慢转动,每一个小格子看上去都像是一个发光的城堡。 她愣了一下,看向谢以朝,“这里?摩天轮?” 谢以朝“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朋友投资的游乐园,据说这个摩天轮是重点游乐项目,夜景会很美。” 陆溪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以谢以朝的思维,能想到带她来玩摩天轮,连她自己都不会想到来玩这个。 太少女心了。 像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和热恋期小情侣才会来打卡的地方。 陆溪悄悄眨了眨眼睛。 难道说,她现在跟自己结婚多年,并且好大儿已经上高中的丈夫步入了热恋期?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而谢以朝已经牵着她下车。 夜色中,除了摩天轮发出明亮的光,游乐园的其他地方都是暗的,只能看见园区里的路灯。 陆溪惊讶地发现,“晚上游乐园没开吗?” 谢以朝:“明天才正式开园接待游客,今晚就只接待我们。” “……”陆溪愣了一下,脚步顿了顿,忽然冒出一个很不浪漫的想法。 那这座摩天轮岂不是没人坐过?安全性怎么样?她可不想当小白鼠啊…… 谢以朝看她停下,有些不解,等看见她迟疑的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忍不住笑了笑说:“放心,经过了很多次测试才投入使用的,安全没问题。” 陆溪咬了咬唇,有些嘴硬地说:“我知道啊,我又没有害怕。” “……”谢以朝轻声笑笑,并不戳穿她。 傲娇这一点,谢珩看来也是遗传了她的。 陆溪没管谢以朝怎么想,她知道是安全的就放心了,现在不止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地想上去感受一下。 今晚虽然没正式营业,却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接待他们。 谢以朝先坐进去,对陆溪伸出手,扶着她坐进来。 陆溪第一次体验夜晚的摩天轮,不用排队,整个摩天轮只有他们两个人,感觉很新奇。 直到摩天轮缓缓升上去,陆溪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们恰好在江边,能看见漂亮的江景,江上正好有一艘轮渡经过,带起一圈圈的水波。 不知道谢以朝这个朋友是哪个大老板,想必背景和资本都不简单,能拿下这块风水宝地,以后肯定不愁生意。 陆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种地方,不知道谢珩喜不喜欢来,有过山车吗?鬼屋?大摆锤?”陆溪若有所思地说,“白天来肯定也很好玩。” 谢以朝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定格在陆溪的侧脸上。 她耳朵上有一粒褐色小痣,小到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她的睫毛从侧面看特别卷翘,笑起来,嘴角会露出两只小梨涡。 谢以朝第一次发现她这么可爱,是在结婚那天,她穿着婚纱,带着微弱地酒气扑倒他怀里的时候。 今晚气氛很好。 他不是很想在这时候提到逆子。 于是他直接忽略了陆溪前半句话,回答道:“我记得你白天不敢坐摩天轮,恐高?” 陆溪懵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 哎呀,真是的,怎么她这个小毛病他都记得?她有在他面前提过吗? “也不是很害怕,只有一点点。”陆溪尴尬地理了理头发。 她是有恐高症,其实挺严重的,白天绝对不敢坐摩天轮,腿会软,就连商场里的观光透明电梯,她坐进去都会紧张。 但奇怪的是,她可以玩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惟独不能体验慢悠悠升高,又降落的过程。 谢以朝被她嘴硬的样子逗笑。 “……”陆溪无语极了。 不就是恐高吗,很好笑? 她故意撇过脸,看着自己那边的窗外,打算暂时不跟谢以朝说话,男人却在这时靠过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男人的气息温热,呼吸打在她耳朵和后颈上,陆溪感觉有些痒,两只手不自在地攥在一起。 “今天晚上的约会还满意吗?”谢以朝声音很轻地问。 陆溪思维太活泛,冷不丁地就想到她曾经看过的那些古早霸总文。 里面霸总男主的经典台词——“女人,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她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谢以朝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懵,抿了下唇,想了想,他刚才似乎没有说笑话。 还是说,她对他今晚的安排不满意? 还好,陆溪很快就收住笑,她知道自己的笑点有点冷,干脆就没解释,而是巧妙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语气轻快地说:“我很喜欢,下次还要来。” 没有比这句话更到位的夸奖了。 谢以朝垂眸看着陆溪,有时他觉得,她真的很会哄人。 可以想象,她对男人的吸引力。 假如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只怕已经把持不住了,还好,他比较稳得住,不至于做一些太急躁的事情。 摩天轮缓缓升空。 五分钟左右,就升到了最高点。 能感觉到陆溪还是有点紧张,越升高,她就靠得他越近,谢以朝身形高大,肩膀也很宽阔,越发衬得她娇小。 “没事的,别害怕。”谢以朝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陆溪顶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语气倔强,“谁、谁害怕啦,你才害怕。” 谢以朝失笑。 他稳得住。 稳了十秒钟,最终还是破功,忍不住低头亲吻陆溪。 陆溪在男人亲下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感应,哪有在摩天轮上不接吻的情侣……夫妻?何况今晚的氛围太浪漫,她哪怕做好了准备,在过程中,还是感觉大脑缺氧,微微的眩晕。 因为紧张,几乎整个重心都靠在他身上,感觉到特别有安全感。 她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只知道等结束的时候,摩天轮已经快要落到地上了。 陆溪抬手揉了揉嘴唇,感觉……还是挺好的,就是过程有点闹心,口袋里手机动不动震一下,打断她的感受。 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没眼色? 陆溪不太高兴,把手机拿出来正要看一眼,这时,却听见谢以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溪溪。” 陆溪抬起眸。 许是刚亲吻过,男人脸上锋利的棱角看起来柔软许多,眼神也更黯,声音也像夜晚的风那样,凛冽中带着低柔,“我知道我不年轻了,但还有很多事想跟你一起尝试,所以……” 他顿了顿,和她四目相对,才说:“请别太早就放弃我,好吗?” 陆溪听得有些懵。 她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谢以朝的思路。 不年轻了?谁说的?怎么看他那张脸,他的身材都很能打啊,脸孔英俊又耐看,身材至少吊打百分之九十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的衬衣下藏了几块腹肌,但至少不会是大肚腩,这已经赢麻了好吗? 听谁说的她要放弃啊? 谁在谢以朝面前挑拨离间了?要是让她知道,非把那个人头给打掉不可! “怎么会……”陆溪张开口,想安抚一下谢以朝,却发现有些词穷。 因为他这个问题很匪夷所思,语言反而显得贫乏。 那干脆用行动来解释吧…… 摩天轮快到底了,陆溪打算主动回赠他一个吻。 她仰起脸,轻轻拽住谢以朝的领带,他会过意,眼神更黯,配合地低下头,陆溪正要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陆溪直接怒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先是一愣,然后气笑了。 全都是微信消息。 来自同一个人。 蓝毛臭崽:【怎么样?你们还在约会吗?我爸表现如何?】 蓝毛臭崽:【我回家了,生蚝都吃完了,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蓝毛臭崽:【怎么不回消息,我爸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陆溪咬了咬牙,飞快地打字:【你别睡,给我等着,等我回去就拿你爸皮带抽你!】 谢珩这回学聪明了,等陆溪到家,管家告诉她,谢珩已经上楼睡觉了。 “小少爷吩咐,他会反锁门,谁都不要打扰他睡觉。” 陆溪:“……” 她好气又好笑,决定明天再跟崽子算账。 和谢以朝回房后,没想到,他倒是用另一种方式平息了她的情绪。 他拿出了另一份礼物——一对粉钻耳环。 陆溪当时在衣帽间里,准备换衣服,谢以朝敲门后进来,手里拿着一只首饰盒。 她有些疑惑,那一刻其实没想太多,但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她的眼睛还是被闪了一下。 爱心型的粉钻,被漂亮闪耀的碎钻包围。 是她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陆溪愣了一下,挑起眉问他:“这也是礼物?” 谢以朝回答得很自然:“嗯,刚才那个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这个是备用方案。” 陆溪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佩服他。 谢以朝——一个连送老婆礼物,都要做两手准备的严谨男人。 但是管他呢?有两份礼物收谁不开心?陆溪无疑是最大赢家,她高兴地给自己戴上,然后美美地对着镜子,换着角度欣赏。 “很好看,我在拍卖会上见到,就觉得很适合你。” 男人伸手,碰了碰耳环。 说不出是无意还是有意,他的手也碰到了陆溪的耳垂,他大概是刚洗过手,指尖冰凉,陆溪下意识的一激灵。 她抿了下唇,轻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谢以朝今晚的安排,真的很用心了。 唯一的失误,就是晚餐时莫名其妙的氛围。陆溪想到,笑了笑说,“放心,下次约会,我一定不点生蚝,我现在才知道你不喜欢吃。” 男人眼神一顿,忽然微妙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地说:“我不是不喜欢,只是……你好像不知道传闻中生蚝的功效。” 陆溪脸上冒出问号:“什么?” 生蚝不就是海鲜,还有功效? 谢以朝见她眼神迷茫,他无奈地捏了捏鼻梁。 他大概自己也觉得尴尬,压低声音,对陆溪说出两个字。 陆溪:!!! 啊? 她真的不知道啊! “我可没那个意思,真的,我都不知道!”陆溪慌忙解释,她现在总算明白谢以朝为什么是那种反应,简直太尴尬了。 “我知道。”谢以朝清了清嗓子,看一眼陆溪,语气中带着几分自然的暧昧,“我也根本不需要。” 陆溪:“……” 她get到谢以朝的意思了。 糟糕的是,与此同时,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莫名微妙的氛围。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触即燃,如果顺其自然,今晚搞不好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绝望的咆哮。 “搞笑吧?物理为什么那么难?!我跟物理不共戴天!” 陆溪舔了舔嘴唇,看见谢以朝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沉郁。 他们家房子,隔音似乎太差了…… 第60章 第 60 章 陆溪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她对着镜子,把刚戴好的耳环,还有身上其他首饰都摘下来,放进珠宝盒里。 接下来本来该拿衣服去洗澡…… 然而谢以朝还站在旁边,微微皱着眉,表情有几分严肃,陆溪的目光在镜子里和他对上,两人沉默着相视几秒,还是陆溪先忍不住笑出声。 她一笑,气氛有所融化,谢以朝也不禁扯了扯唇,眼神无奈。 陆溪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淡定自若地开口:“咱们家房子,咳,好像有点年头了?” 毕竟是刚结婚就住这里,至少有十七八年了。 她刚穿来那会儿就发现了隔音不好,那时候有人来闹事,她在房间里都能听到,只是后来家里不让外人来,佣人说话都轻声细语,没再被打扰过,她渐渐也忘了。 谢以朝目光向下,点了下头。 楼下正是谢珩的房间。 他之前没在意过,毕竟只有他一个人住在房间里,有时会听到谢珩晚上打游戏闹出的动静,他大声清清嗓子,或是叫一声谢珩,他立刻就会收敛。 没想到会有今天…… “是很久了,一直住这里也习惯了。”谢以朝其实对衣食住行要求没那么高,本身不注重享乐,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该换还是得换。 而且越快越好。 搬去哪里都好说,重点是,不能再让逆子的房间挨着他们的了,让他住到最边上,离得越远越好。 谢以朝此刻没了心思,眼神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心寡欲,他对陆溪说:“你想搬去哪里,这段时间可以看看,我们尽快搬过去。” 陆溪愣了一下。 她勾了勾唇,忍不住笑。这就是财大气粗的霸总吗?就因为半夜儿子一声吼,说搬家就要搬家? 其实她也住惯了这里,除了隔音有点问题,其他都很好,要她这时候搬家,她还有点舍不得。 陆溪对谢以朝眨了眨眼:“不着急,我慢慢挑,反正现在买房子,还要装修,怎么也得半年才能住进去呢。” 男人眼神还算稳得住,看不出什么情绪,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裤子上点了几下。 半晌他道:“我名下产业很多,改天拿给你看,挑一个你喜欢的。” 陆溪:? 她忽然有一个疑惑,他说名下产业很多……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家底是她不知道的? 怎么说起搬家,就跟去菜市场挑大白菜似的? 不过陆溪没问。 虽然是夫妻,她也不认为自己跟谢以朝有熟到可以打听他的资产,在婚前,他们有签过协议,这也算是这个圈子里联姻的基操。 不过问对方资产,不干涉,就算离婚也不可能财产平分。 因此,陆溪只是恰到好处地对他笑了笑,点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挑,让小珩也看看。” 谢以朝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他倒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反正等谢珩两年后就上大学去了,难道他到时候还要住家里?他也该脱离父母,早点独立。 不过,这时他倒是和陆溪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学物理了? 大晚上不睡觉,为物理题发愁? …… 陆溪想着,要么是她听错了,不是物理,只是跟它发音相近的某个词,可能是一款游戏。 “物理为什么那么难?”,可能是那款游戏太难了,逆子通不了关才会深夜骂街。 这天晚上,陆溪睡得特别香甜。 谢珩却直到凌晨两点才做完题,上床后好半天都睡不着。 那些物理题,那些看着就让人头大的公式在他脑子里不断转圈圈。 许嘉铭这段时间给他补习,了解他现在的水平,说他只是太久不听课不做题,基础有问题,但他思维在线,只要努力成绩是可以提上来的。 谢珩当时还挺得意,给自己定下前进五十名的目标。 感觉应该不是很难。 前两天许嘉铭给了他一张物理模拟卷,让他一周后交给他改,谢珩本想拖到最后一天再写了交给他。 可就在刚才,他们吃完饭去玩剧本杀,结束后,班长忽然跟所有人说:“后天就是期中考了,大家加油,这次都考出好成绩!” 玩得正high的谢珩闻言不妙。 他扯住离他最近的宋思扬,“后天期中考?我怎么不知道?” 宋思扬反而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几天早自习班主任都在强调啊,你没听见吗?” 谢珩:“……“ 不好意思,他最近晚上做题,早上又早起,早自习他实在撑不住,一般是他的补觉时间。 他也顾不上玩了,第一时间回家,当时陆溪和谢以朝还没回来,管家把一份烤生蚝热好了端上来,谢珩都吃得心不在焉。 就连手机上收到陆溪的家暴威胁,他都没在怕的。 现在除了期中考试,没什么都让他害怕。 他本来对自己挺有信心,前进五十名应该没问题,到时候成绩出来,他就把成绩表打印出来,给陆女士,他老爸,还有管家,家里的其他佣人都发一份,沾沾喜气,一起见证他的实力。 本来都想好了,可等他拿出这张模拟卷,彻底傻眼了。 为什么这么难?! 如果期中考也是这个难度,他妥妥地垫底啊,怕是得再倒退五十名吧?那还考个鬼啊! 学渣的内心,第一次充满绝望。 第二天,他起晚了,顶着眼下淡淡的青色,和浓重到快要显形的厌学情绪,无精打采地出现在早餐桌上。 陆溪看他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也顾不得拿谢以朝的皮带抽他,好奇地问:”怎么,‘物理’有那么难吗?” 谢珩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陆溪好笑的看着他,手指敲了敲桌子,“你昨晚吼的那几句我和你爸都听到了。” “……” 谢珩缓慢眨了眨眼,懊恼地低下了头,面对最喜欢的牛肉面都没胃口了。 他昨晚声音真有这么大? 他们还听到了什么? 少年心底满是纠结,他坐立不安,想立刻拿了背包走人,又不想在陆溪面前太露怯,想了想,他为自己挽尊说:“本来就难,我有说错吗?我最近才开始学,已经在努力了。” 他的语气很认真,仔细看,眼神虽然执拗,却有一丝闪躲。 看起来没平时那么无所谓,倒像是没信心的样子。 陆溪挑了挑眉。 “不至于吧,就是个游戏而已,玩得好就玩,玩不好就换一个玩,赛道那么多,还非得死磕这一个吗?”陆溪完全不理解他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还是说,游戏对男孩子就那么重要? 谢珩正要反驳,想到什么,眼神忽然一滞。 她这是故意把物理比做游戏,大事化小,想让他别那么大心理压力吗? 竟然挺管用。 谢珩一想,也是啊,不就是一科考试吗?物理考不好,他还有其他科目,就算这次期中考砸了,还有期末,还有下学期的考试。 他才高一,还有很多时间把成绩捡起来。 陆女士……她真好。 看似漫不经心的,却总能在关键时候帮到他。 谢珩喉头微微一哽,不自在地碰了碰鼻梁,垂眸,忍不住一笑,又故作淡定地开口:“我懂了,谢谢你。” 他开始埋头吃面,他的吃相不扭捏,不到几分钟就吃完了,擦干净嘴巴,拎起背包挎在肩上,冲陆溪点了点下巴,“我去上学了,放心,我肯定好好对付物理,不会认输的,你等着瞧吧。” 陆溪听得云里雾里的。 一个游戏而已,他哪儿来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有这份心思放在学习上多好? 陆溪没计较逆子时不时地犯蠢,在他准备出门前,她悠悠地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今天有心了,穿的正是秋冬款校服。 昨晚设计大赛她拿了第一,今天助理会去学校签合同,后续校服会批量投入生产,等到做好了发下去,至少要两周时间。 现在谢珩穿的可是限量款,整个学校,目前就只有他一个人拥有。 谢珩身材高大挺拔,表情管理一流,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上她设计的校服,青春逼人又帅气,陆溪要是不认识他,在路上见了,都得回头多看几眼,夸一句小帅哥。 “我知道我很帅,看够了没有啊?”谢珩故意撇撇嘴,表面不爽,却乖乖站着,由着陆溪给他整理,一动也不动。 陆溪冷不丁拽了下他的头发。 谢珩无言以对。 该不会是昨天她跟老谢约会不顺利,他爸惹她生气了,现在来拿他这个无辜的儿子出气吧? 可惜他现在为考试操心,暂时顾不上父母爱情。 陆溪嫌弃又好笑地瞪他一眼,“黑头发长出来了,你有空去补个色,不然丑死了。” 谢珩眼神错愕。 头发? 还补色? 他从染的第一天就想染回去,那时候是为了跟陆溪作对,现在没必要了,一头蓝发看着别扭。 不过,他也已经看习惯了,既然她喜欢,他也无所谓,懒得再去折腾。 少年抿了下唇,懒洋洋地摸了摸头发,很好心情地说:“行呗,那你带我去。” 这种小事,陆溪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没问题,周末?” 谢珩皱眉,略一思索,“礼拜天吧。” 考试是三天,学校老师改卷子速度很快,一天就能出成绩。 礼拜天,他就能拿着新鲜出炉的成绩单,在她和老谢面前炫耀,再染个头发,多有仪式感! 谢珩心里臭屁地想着。 陆溪自然不知道他那点幼稚想法。 学校马上期中考试,她知道,一个礼拜前就在班群里看见了。 在班主任发出通知后,还提醒家长,这段时间多注意孩子的营养,考试也不要压力太大,千万不能影响身体。 他说完,群里许多xx妈妈,xx爸爸纷纷回复,有些是感谢老师,有些是抱怨自家孩子最近学习上遇到的问题,讨论的气氛很浓。 陆溪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话。 身为一个学渣的妈妈,她跟群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讨论学习经验,没她的份。 向老师求助孩子最近遇到的问题,她更没发言权——她家蓝毛崽,能吃能睡,一顿能干三大碗,晚上还在打游戏,不为学习纠结,也没有早恋的烦恼。 从某种角度讲,谢珩成长得非常健康。 至于他的学习成绩……那就随缘吧,陆溪管不了他的学习,不会辅导功课,她自己学的知识也差不多还给老师了。 所以在谢珩学习这一块,她有自知之明,管不了,干脆不乱管。 再说,谢以朝也在群里呢,他是谢珩亲爹,还是正宗学霸,有些事该他管,陆溪犯不上把自己累成老妈子,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她近来也是很忙的。 上午,助理去了趟学校,很快就签好了校服设计的合同,学校会用上她的设计稿,而工作室这边,承诺在三周内,将每个款式各1500套交给学校。 至于制衣工厂,工作室这边已经提前联系好,就跟之前制作校服样衣的工厂合作。 陆溪这边订单量大,付定金爽快,是跟工厂负责人直接谈妥的。 这一次如果订单不出问题,以后可以长期合作,工厂那边还主动给出了一定优惠。 算下来,这个校服合同,算上比赛获奖的二十万奖金,除去其他成本,工作室这边净利润大概在一百五十万上下。 陆溪从卫宁那里听到这个数字后,她愣了下,眨了眨眼睛。 她不确定这个利润算不算多。 只知道一百多万,也差不多就是她一套珠宝的价格,对她来说,其实算不上是一笔巨款。 可这次不一样! 这笔钱是她靠自己赚到的,不是父母遗产,不是谢以朝的赠予,而是她靠自己的创意赚到的。 陆溪一想到这点,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有好消息,她忍不住想分享给别人。 于是她忍到晚上,在晚餐桌上,谢以朝踏进餐厅,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陆溪就笑眯眯地小跑到男人面前,仰着脸开心地说:“我赚到一百五十万啦!” 谢以朝先是一愣。 他脱下外套交给佣人,接着松了松领带,牵着陆溪到餐桌坐下,耐心地听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陆溪说得上头,没想那么多,只顾自己说了个爽。 等她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下,才发现谢以朝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她拿起水喝,一副嘴都说干了的模样,谢以朝冷肃的面庞化开一丝轻笑,摸了摸陆溪的脑袋。 “……” 陆溪将水咽下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谢以朝这个摸头杀,配上他微妙的微笑,潜台词是不是在说“难为你看得上这点小钱,真可爱”? 陆溪不高兴地嘟囔道:“我知道啦,这点钱比不上你一笔生意的零头,但对我来说很有成就感啊。” 男人微微一怔,忽然又笑起来,语气低沉:“你误会了,我没有瞧不上这笔钱。” 陆溪斜睨着他:“是吗?” 他点头。 顿了片刻,谢以朝将一只排骨夹到陆溪碗中,淡淡地说:“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大学做的第一笔生意,一分没赚到,倒赔了十万块?” 陆溪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快说说。” 把你不开心的事分享出来,让你老婆开心开心。 谢以朝见她这个八卦的反应,眼睛都亮起来了,心情忽然愉悦,哪怕说起这段“悲惨回忆”,他的语气依旧是沉稳又轻松的。 其实故事不复杂,他那时大一,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觉得不靠家里,凭自己的能力也能闯出一片天。 刚好当时商学院有一个大学生创业比赛,他便和项目小组的同学一起,投资了一家西餐店。 不想利用家里的人脉,他没出面,全程由同学出面处理。 失败的原因,说来也简单。 以他现在的眼光看,盲目选择项目,赛道错误,目标人群定位不清晰,再加上社会经验浅,得罪了人,最后因为消防不过关频繁被举报,最后失败收场。 陆溪听得津津有味。 她是真没想过,谢以朝这样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人,竟然会有这么狼狈的经历? 忽然间,她对他的认识深了一层,难得听他说起这些过去,打个不恰当地比方,男人身上的“神格”光环忽然淡了些,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仿佛与她的距离更拉近了。 原来哪怕是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好亲切。 谢以朝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所以,你第一笔生意就能赚到钱,很厉害了,陆总,比我厉害。” 陆溪正在神游天外,脑补谢以朝那时生意失败的悲惨,冷不丁听他叫一声“陆总”,她回过神,小臂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好……开心。 心里爽到飞起。 被堂堂商界大佬吹彩虹屁是什么体验?陆溪真是要飘了,不得不说,这马屁真是拍到了她的心坎上。 要不是管家在旁边,她都想亲他一口。 陆溪摸了摸脸,很大方地接受了他的吹捧,她夹起排骨吃掉,眨眨眼睛问:“那我这么厉害,有奖励吗?” 她就随口一问。 谢以朝却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有,我记得你明天正式开业,我会带着奖励过去捧场。” 第二天下午。 李潇拿着电话,礼貌地讲了几句,就帮谢以朝推掉了一个晚上的饭局邀约,他把手机放下,敲门走进谢以朝办公室里。 谢以朝也正在接电话,听内容是工作相关,他便站在一旁,静静等谢以朝说完。 等他挂了电话,李潇赶紧把准备好的支票本递上。 谢以朝办公室里的那本用完了,他从财务那边刚拿过来新的一本。 “嗯。”男人接过来,目光淡然,拿起一只签字笔,行云流水地写下金额,递给李潇,“拿红包装好。” 李潇接过来,看到上面收款人的名字,心下了然。 四千五百万的浪漫,也只有他老板这种有钱人玩得起了…… 不过,他还是感觉不太合适。 然而老板并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作为专业职场人,李潇当然不会闲的没事瞎比比,指挥老板做事那是死路一条,于是他很识相,一个字也不提。 谢以朝却观察入微,看见他表情纠结,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随口问起:“有事就说。” 李潇清了清嗓子。 他看一眼谢以朝,斟酌了下,才小心翼翼地说:“也没事,我就是在想,您要送太太礼物,为什么不直接给支票就好,还要让太太为您设计三十套衣服?” 虽然吧,他一套开出一百五十万的天价,但还得让太太花心思设计,她会不会嫌累? 谢以朝笑了笑,并不在意地说,“她会喜欢的。” 接着,他看一眼李潇,淡淡地说:“你还没结婚,你不懂。” 李潇:“……” 这……怎么还人身攻击呢?他拿的工资不包括这部分啊! 被提到伤心事,李助理内心忽然充满凄凉。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是老板,不能反驳,但李潇决定了,反正他待会儿要跟着谢总,正好去看看太太的反应,到底是他对还是谢总对。 谢总要是被打脸了,他一定会忍住不笑出声的。 五点半,谢珩从考场出来,神清气爽,坐上家里的车直奔陆溪工作室。 今天上午考的语文,下午考的英语。 他自我感觉发挥得还不错。 至于那张物理卷子,他特意问过许嘉铭了,原来是误会,那张卷子里有许多超纲的知识点,是下个月才会学的,许嘉铭只是提前为他准备,他现在觉得难太正常不过了。 谢珩顿时感觉信心倍增。 前进五十名的希望很大。 他已经买好了礼物,打算去陆溪工作室,当面送给她。 没想到,却在大楼门口碰见了一个不想碰见的熟人。 叶司盛。 谢珩皱了皱眉。 自从那次从他办公室离开,谢珩没想过会再碰见他,现在见面,挺尴尬的,他本想装没看见,叶司盛却主动同他打招呼。 谢珩只好无奈地回应,还不得不和他坐进同一部电梯。 想想也知道,叶司盛这次又是奔着陆女士来的…… 谢珩清了清嗓子,侧过脸小声地说:“上次的事,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叶司盛微微一怔,不在意地笑笑。 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跟一个高中生计较。 “不要紧,我这次来,只是给谢太太送一份开业礼物,”叶司盛想起什么,道,“你好像对我的收藏品很感兴趣?上次没看完,有时间欢迎你和谢太太再去。” 谢珩:? 不是吧大哥,还去?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这么执着做我后爸呢? 老谢不在,但小谢觉得有必要为亲爸找回场子。 他笑了笑,懒洋洋地说:“不用,那些东西我家里也有,我爸买的,比你的手办模型多得多。” 叶司盛愣了下,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尴尬一笑,“是吗?真没想到……谢总还有这样的爱好?” 第61章 第 61 章 谢珩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点荒谬了。 他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但话都已经放出来了,也撤不回,他没有恶意,只是想让这叶司盛知难而退罢了。 突然提什么收藏室……他是很感兴趣,但叶司盛要是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他,那还是省省吧。 他跟老谢虽然不亲近,但自家人和外人,他还是分得清的。 谢珩满不在乎地抬了抬眉:“对啊,我爸爱好广泛,而且跟陆女士有很多共同语言,他们可聊得来了。” 说这话时,少年其实有些心虚。 平常在家里,其实很少见到他们聊天,通常吃完晚饭,他爸就进书房了。 老谢喜欢看商业杂志,陆女士根本不看。 陆女士爱追狗血剧看综艺,看得哈哈大笑,那些东西连他都不感兴趣,更别提他老爸。 但是,不管有没有共同语言,他俩至少有个共同儿子。 他的存在,不比什么共同语言更有说服力? 想到这,谢珩抬起下巴,面上没什么表情,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骄矜之色。 在叶司盛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小少年,还在正幼稚的年龄。 心思单纯得如一张白纸,想什么都跃然纸上。 他无声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一次办公室见面后,他心里原本三分的怀疑,直接到了八分,这几天也忍不住一直在想,却没有机会求证。 其实只要是想,总能找到办法。 但哪怕只有一两分的不相信,叶司盛便仿佛被什么拽住,总有种无力感,下意识地逃避,不想真的想办法求证。 叶司盛自认不是什么恋爱脑,他有理智。 现在这个陆溪,哪怕她就是她,但从头到尾,她还有另一个身份,谢太太。 他这些年不放弃寻找她,语气说是喜欢,更像是一种执念。 其实心里清楚,他没那个身份可以站在她身边。 自然也欠缺理由,去追究她的身份。 思来想去,他今天还是来了。 至于来做什么,他其实没想好,就当是单纯来祝贺陆溪开业大吉。 他不出声,谢珩也懒得说话,还好很快电梯就到了。 陆溪的工作室在第九层,位置很不错,离电梯口有一段距离,又不会太靠里,这间工作室的租金也是一层里最贵的。 工作室门口已经摆满了各式花篮。 有学校里一些家长送的,还有谢以朝的一些合作伙伴,听闻他太太工作室开业,特意送来的人情。 其中还有叶司盛提前送来的花篮,和其他人的摆在一起。 卫宁站在门口吩咐前台,“门口花篮放不下了,挪一些到走廊两边,但注意别挡着人走路。” 她一抬头,看见一张养眼的少年面庞,立刻笑起来,声音清脆地同他打招呼,“小谢同学你来啦,谢总刚到呢,你会进去!” 她一眨眼,又看见谢珩旁边的男人,眼前又是一亮。 妈呀,今天来工作室看陆总的男人都是帅哥,谢总就不必说了,帅,成熟冷峻,气质还挺儒雅,但那是老板的男人,她也不敢细看,小谢则是一张天然校霸兼校草脸,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疯狂心动。 这位没见过,但长相斯文俊美,一双桃花眼,看着便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卫宁昨晚刚看了一部满是丑男的电视剧,气得晚上做噩梦,这下好了,眼睛洗干净了! 她忍不住看了又看,心花怒放,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谢珩早不记得她是谁了,只是错愕地问:“我爸来了?在哪儿?” 这个点,他应该还没下班啊。 怎么抢在他前头了? 卫宁:“刚到不久,在陆总办公室里吧。” 谢珩听了,便抬步走进去,也没管在他旁边的叶司盛。 走进工作室,他左右看了看,这里不大,也就一百五十多平,办公间倒是井然有序,他很快就看到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透过窗户,看见谢以朝和陆溪正在里面,面对面的说话。 谢珩扬了扬唇,正要过去。 却在门口被李潇拦住。 “小少爷,你等一下,现在暂时别进去。”李潇对他使了使眼色。 谢珩皱起眉,里头一个是他爸,一个是他妈,他凭什么不能进去? 李潇当着他一个孩子的面,不好把话说清楚,里头谢总正在给老婆送礼物玩浪漫呢,东西还没拿出来,他现在进去不是八百瓦电灯泡,照亮整个办公室? “就等几分钟吧。”他含糊地说。 谢珩虽然不情愿,但他近来学乖了不少,性子也磨顺了些,明白李助理这么说肯定有用意。 他不敢再冲动乱闯,只好按捺着性子等在外面。 然而管得住腿,却管不住眼睛。 他们三人几乎是同时朝办公室里看进去。 谢以朝刚拿出红包,交给陆溪,淡声让她拆开看看。 陆溪愣了下,以为里头装的是钱,她笑眯眯地看一眼男人,拆开,好奇地拿出里面的东西。 薄薄的一张纸平放在里面。 支票? 直到看清上面的金额,她愣了下,倒吸了一口气,杏眼都睁得圆溜溜的,又盯住谢以朝,惊喜又怀疑地问:“这么多钱……认真的?白给?” 谢以朝有些无奈地一叹,眼神却透出轻松愉悦,“不白给,我给钱,你要还三十套亲自设计的男装给我。” 他说着,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妻子。 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安排,她会不会喜欢?要是嫌麻烦,其实不还衣服也是可以的,他只是感觉,这样更有仪式感,更在她的点上。 陆溪捏着轻飘飘的支票,笑眯眯的,将它小心地放回红包里。 她算了算,这可是一百五十万一套衣服! 说是天价设计费也不为过! 开这一单,她可以直接躺个几年,不接其他活儿都能养活整个工作室。 “谢总,这单我接了,有时间限制吗?”陆溪问。 谢以朝垂眸,淡淡地说:“没有,慢工出细活,你记得欠着我衣服就行。” “有什么要求呢?” 男人目光微微一闪,落在她熠熠发光的眼眸里,温文尔雅地说;“我不懂衣服,你懂,我听陆总的。” 陆溪眼睛一亮,笑意满得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给钱大方,事还不多,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随便,你喜欢就好……这种甲方摩多摩多,再来一打她都不介意! 但她心里清楚,这种买卖,也只有跟自家人能做成。 换了外人,哪怕给她开出这样的条件,她也会拒绝,里头不知有多少要还的人情债。 而谢以朝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哄她开心。 陆溪内心不由得触动,仿佛真的装进了一只小鹿,在她心上跳跃蹦迪,她心情雀跃,一下跳起来扑进谢以朝怀里,亲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谢总赛高!” 谢珩看得呆住,足足愣了好几秒。 啊这……是他一个高中生能看的吗? 他皱了皱眉,来不及嫌弃,余光忽然瞥见叶司盛。 对方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脸色却似乎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成年人的喜怒哀乐往往在不动声色之间。 叶司盛没有任何失态,他反而朝谢珩微微一笑,道:“麻烦跟谢太太说一声,我来过了,祝贺她开业顺利。” 说完,便淡漠着脸,转身离开。 李潇还沉浸在办公室那一幕带来的震惊里,忽然察觉到什么,问谢珩:“那不是叶总吗?” 谢珩没理他,他皱眉想到什么,迈开长腿追上去。 叶司盛刚离开,步伐缓慢,脚步略有几分迟滞,整个人气压很低。 很快就被谢珩追上。 “叶先生!” 少年的声音将他从失神中唤醒,转头看向他。 “还有事吗?” 谢珩敏感的注意到,叶司盛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是想藏住某些强烈的情感。 忽然间,谢珩都有些不忍心了。 其实,叶司盛也没做错什么,好像也没做什么破坏他家庭的事。 “那个……”谢珩不太会说话,他想了想,含糊地说,“你别再找她了,她很好,不用担心。” 叶司盛眼眸中燃起微弱的光,“是不是……” 谢珩打断他:“别问,与你无关,其实你是个好人,”他说着,顿了顿,感觉这么给人发好人卡似乎不礼貌?便又补了一句,“你会找到很好的女朋友的。” 同时,他心里也藏了句话没说。 能找到好的女朋友,但不可能比陆女士还好。因为陆女士就只有一个。 叶司盛怔然地望着谢珩。 忽然感觉,眼前这个上次见到,还青涩莽撞的少年,才几天的时间,似乎成熟了许多,有担当了,眉眼间隐约可见谢以朝的影子。 这是她和谢以朝的孩子…… 是一个很不出的苦涩,却又在这一瞬间,有所释然。 顿了片刻,叶司盛感慨地轻叹一口气,看着谢珩的目光,也不再只把他当成小孩子,而是一个心智开始成熟,足够和成年人对话的少年。 “谢谢,我明白了。”他语气郑重。 他早该明白,不管她是不是她,跟自己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 这边,陆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还没从天降横财的喜悦中恢复,整个人轻飘飘的,哪怕知道她亲谢以朝被人看见了,也不太在乎。 她在自己办公室,亲自家男人,既不犯法又不犯事,合情合理。 还是李潇说,陆溪才知道谢珩也来过,不知怎么的又跑出去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来,脸色略有些异样,并没顾忌谢以朝在身边,跟陆溪说叶司盛来过了,祝她开业大吉。 “就这样?”陆溪有些狐疑地往外看了眼,“你跟他吵架了?” “才没有呢,我很礼貌,客客气气地把他送走了。”谢珩摸了下鼻子。 其实还说了些话,让叶司盛死心。但这些他还是不说为妙。 谢以朝听说叶司盛来过,没什么反应,其实刚才隔着玻璃窗,他什么都看到了。 看到叶司盛来,也看到他走,更看到陆溪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他。 这便已经是答案了。 至于谢珩追出去,跟叶司盛聊了什么,他不感兴趣,也没打算追究。 现在谢珩慢慢长大,像陆溪说的,他得学会独立处理事情。 今天工作室开业,其实就是走个形式,到六点,是正常的下班时间,陆溪在群里发了个五千块的大红包,便吩咐他们早点下班。 她也不是什么无良老板,不会以看员工加班为乐。 何况,今天谢珩说了,他要请她吃晚饭,用他前段时间挣的钱,当作开业贺礼。 陆溪迫不及待要去吃儿子请的晚饭,不管员工,她第一个先走。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来到烤肉店。 是前几天,谢以朝带陆溪来的那家。 陆溪那晚发了朋友圈,还带定位,谢珩看见了,很有些意难平,所以今晚特地来这里补偿自己。 没人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陆溪没跟他客气,点了一桌自己爱吃的。 “……”谢珩对着点单平板算价格,以他贫瘠的数学知识,也能算出来将近两千块,心里默默地滴血,面上却要装作云淡风轻。 不能露怯。 哪有请客,却拦着别人点东西的? 等陆溪兴致勃勃地点完,谢珩把平板递给谢以朝,云淡风轻地说:“你来点。” 谢以朝却摇摇头:“差不多了,就这些吧。” 谢珩:! 他望着谢以朝,都快感动了,还是老爸厚道啊,知道他赚钱不容易。 然而下一秒,却听见谢以朝说:“今天值得庆祝,喝点酒吧。” 谢珩一顿,立刻点开酒单。 那一刻,眼神呆滞了一瞬。 这家店,最便宜的精酿啤酒,居然要卖八十一瓶? 喝了能原地升天还是怎么?黑店!妥妥的黑店! 然而他能说什么?谢珩只能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说:“点吧,随便点,不过我也得喝。” 不然岂不是亏大了? 谢以朝看看儿子,他早已长出成年人的骨架,只是比他略单薄些,曾经谢珩在外胡混,也经常混酒吧,现在他要装模作样不让他喝酒,那是掩耳盗铃,多此一举。 “只要不喝多,随便你。” 谢以朝想到什么,淡淡地说:“明天你还要考试,自己把握分寸。” 谢珩愣了下,就连正在玩手机的陆溪都看他一眼。 少年放在腿上的手攥了攥。 没想到他老爸知道他期中考试。 他忽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同时又生出莫名的胜负欲,更想要考好,把成绩单拿出来,让谢以朝看看,他有在进步。 虽然没亲爹那么优秀,但他不是一个废物纨绔少爷。 烤肉有个好处,就是上菜快,服务员帮忙烤,很快就可以吃。 酒也上来,陆溪这样的战五渣,只得到了可怜巴巴的一杯啤酒,剩下的四瓶全由父子俩解决。 谢珩今天心情好,吃着美食,一瓶酒不知不觉就喝了进去。 他开另一瓶,给自己倒上酒,暖黄灯光下,少年眉眼柔和,“陆女士,敬你一杯,祝你以后生意兴隆赚大钱。” “谢谢啦。”陆溪笑眯眯地,直接拿过谢以朝的酒,要给自己倒上。 手却被男人按住。 谢以朝望着陆溪。 她的眼神雾蒙蒙的,初现醉态,脸颊也微微泛红。 “这杯我替你喝。”谢以朝无视陆溪不满地鼓起脸,坚决拿过她的酒杯,跟谢珩轻轻碰杯,“我也祝你这次期中能有进步。” 谢珩撇了撇嘴。 怎么他爹这话,听着有些敲打的意味呢? 他冷哼一声,一口干了,豪气万丈地把酒杯放下,发出咚地一声。 少年目光灼灼,盯着他亲爹,掷地有声地道:“等着瞧吧,莫欺少年穷,我这次考试一定进步五十名给你看,不然我跟你姓!” 谢以朝:“……” 他看出来了,这逆子的酒量比陆溪好不到哪儿去,不愧是亲母子。 他额头青筋跳了又跳,实在没忍住,新仇加旧恨,一巴掌拍在逆子脑袋上,忍着气问:“所以你现在是跟谁在姓?” 第62章 第 62 章 谢珩冷不丁被谢以朝呼一巴掌,愣住,莫名其妙地看着对面。 干嘛揍人?他老爸一向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啊。 等等、跟谁姓…… 谢珩被揍这一下,酒劲醒了几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 算了。 这一巴掌挨得是真不冤。 他撇了撇嘴,默默地把剩下的一瓶酒推远了些,这种精酿的酒,是比普通啤酒劲更大,但他不觉得自己喝醉了,只是有点晕而已。 嘴上还是硬气:“我明天考试,到此为止,不喝了。” 陆溪眼睛微微一亮,顺势把他那瓶啤酒拿到面前。 酒瓶都没捂热,转眼就被谢以朝拿走,男人淡淡地说:“你们两人都别喝了。” 母子俩都是战五渣。 陆溪是一杯倒的量,现在已经有点飘了,她鼓了鼓脸,不是很高兴,又找不到理由跟谢以朝发脾气,杏眸一转,目光飘到谢珩身上。 她的语气很是促狭:“小珩,不想跟你爸爸姓了?那不然来跟我姓吧。” 谢珩噎了一下,还好没喝东西,否则肯定呛住。 他知道陆溪是在逗他,不想落下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ok啊,我没意见,就怕我爸不愿意。” 是时候用处甩锅了。 谢以朝握着酒杯,,“反正这家伙现在也没跟我姓。” 谢珩:“……” 他不高兴地扯了扯唇说:“行吧,那我明天就去改姓,以后请叫我陆珩。” 闻言,陆溪皱了皱眉,小声地念叨了几句“陆珩”,眼神中似有几分嫌弃,她说:“还是不要了,陆珩不好听,不要他跟我姓,还是跟你姓吧。” 谢珩无言以对。 他就那么遭嫌弃吗,爹妈都不想让他跟着姓? 少年心里酸溜溜的,忽然很不服气。 天底下那么多姓,他以后成年了随便去改一个,什么李珩周珩杨珩,随便他挑。 谢珩摸了摸脑袋,有些想呲牙。 老谢手劲可真够大的,痛死了,他可真狠,对自己亲儿子真下得去手。 陆溪看他揉脑袋,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关心地看过来,“怎么样,脑袋痛吗?” 谢珩一怔,抿了下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还是陆女士关心他。 “嗯,痛,我爸他太用力了,也不怕把我打坏了。”谢珩赶紧告状,平素冷硬的语气透出一股委屈。 陆溪微微皱眉,她知道谢珩,以前那是天天跟人打架的主,脾气又臭又硬,那天跟几个外校的打架,头都破了,他都没喊疼。 现在是不是真打痛了不一定,闹情绪撒娇倒是真的。 “我看看。”陆溪伸出手,打算摸摸逆子的脑袋。 但她坐着,他也坐着,她手臂没那么长,有些够不着,谢珩想也没想,直接站起来一些,垂着脑袋,乖巧地往陆溪那边伸过去。 “真的疼,我爸下手太狠了。”一边还不忘继续添油加醋。 陆溪摸了摸他柔软的蓝毛,动作很轻,不高兴地斜觑着谢以朝,“你打儿子别打脑袋啊,打坏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脑子坏了怎么办? 谢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然而陆溪话音一转,又说:“本来脑子就不好使,明天还考试呢,你没听他说要前进五十名?” 谢珩嘴角的笑骤然僵住。 他立刻缩回脑袋,一屁股坐正,不高兴地把陆溪刚摸顺的毛往反方向拨,不服气地磨了磨后槽牙。 谢以朝低声笑了笑,眼神无奈,又莫名心情很好的样子,捏了捏陆溪的手,刚才拍逆子脑袋的力道有多重,现在就有多轻,“知道了,下次轻点打他。” 谢珩:? 还有下次呢? 他看着对面两人眼神勾勾缠缠,你侬我侬的样子,感觉吃了一大口狗粮,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一边大口吃烤肉,一边拿手机出来玩。 宋思扬发消息约他上线开黑。 谢珩:【在外面吃饭,我请我爸和陆女士吃烤肉。】 宋思扬秒回:【你爸在场,会让你请客?等着吧,你爸肯定会结账的,我跟我爸妈吃饭就这样。】 谢珩愣了下。 忍不住看一眼谢以朝。 他爸真的会中途偷偷去结账吗? 就在这时,谢以朝起身去洗手间,谢珩立刻警惕起来,他跟着一起站起来:“我也一起去。” 谢以朝没说什么。 谢珩走在他爸身后,穿过走廊,右边就是男洗手间,却看见谢以朝脚步拐向左边的前台,他心中顿时一紧,皱着眉,大步跟上去拦住谢以朝。 “请问有薄荷糖吗?” “爸你别抢着买单,我说了我要请客的,我有钱!”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谢珩愣了下,后知后觉地看着谢以朝,这才意识到不对。 是要糖,不是要给他买单啊…… 少年尴尬得脚趾抠地。 谢以朝目光幽幽地看过来,似乎也觉得好笑,上下打量一眼冒冒失失的儿子,摇摇头,“晚了,我已经买单了。” “……”谢珩看着要着急。 来不及开口,就被谢以朝沉声打断,“有这份心,很好,但你跟我们吃饭,暂时不需要付钱,等你以后长大了,有得是机会。” 服务生这时拿出一袋薄荷糖,谢以朝报上桌号,让他们直接送去,没看谢珩,直接走进洗手间里。 谢珩叫住服务生:“给我吧,我拿过去。” 回去的路上,他拿着薄荷糖,自己先拆开吃了一颗。 嘴巴里凉凉的。 本来心里也有点凉,可不知怎么的,想到刚才老谢淡笑着对他说话的样子,心中忽然又暖了起来。 从前谢以朝老说他是小孩子,没长大,谢珩最烦听到这话。 那时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眼中根本没他。 而他面对父亲,也总觉得无力,他从小看着谢以朝的背影,总是那么高大又漠然,他好像怎么也追不上,一辈子也达不到他的高度。 可是刚才,似乎哪里不一样。 谢以朝并没有冷漠的俯视他。 而是把他当成一只翅膀还没长硬,需要呵护的雏鸟。 只是他爸这个人,天生面容冷硬,如果不细心,发现不了他藏在严肃之下的温情。 谢珩拿了薄荷糖回去,唇边衔着笑意,把糖放在陆溪面前。 她抬眼看他。 少年大大咧咧往座位上一靠,眼眸清澈,带着几分不甘心,语气却很轻松,“我爸买了单,当我欠你一顿饭,以后肯定补上,请你吃几万块的大餐。” 陆溪欣然一笑,拆开薄荷糖放进嘴里,眉眼微弯:“好啊,我等着你的大餐。” …… 第二天的考试进行得很顺利。 上午考一科,下午两科,考场是按照成绩分的,以谢珩上一次月考的成绩,他分在倒数第三个考场。 而宋思扬在倒数第一个,他很不爽,觉得跟谢珩之间拉开了距离。 明明都是学渣,怎么学渣之间也分等级? 上午考完试,三人在第一个考场碰头,许嘉铭当然是在这里,然后勾肩搭背的一起去学校外面吃东西。 宋思扬有些不爽,“珩哥,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跑到我前面两个考场?你这样很不合群啊!” 谢珩嗤了声,笑骂他:“老许在第一个,你倒数第一,谁跟你合群?” 许嘉铭也笑着附和他,开宋思扬的玩笑:“就是,谁跟你合群?” “……”宋思扬噎了一下,有些伤心,默默地将搭在谢珩肩上的手撤了回来。 谢珩漫不经心地笑笑,又说:“等我这次前进五十名,下回考试就在你前面三个考场。” 宋思扬:? 这完全是在排挤他吧?是吧! 坐进店里,熟门熟路地点完单,谢珩便开始跟许嘉铭对答案,宋思扬插不进话,他做卷子根本是抓瞎,都懒得作弊,选择乱填,其他大题空着,压根不记得答案。 许嘉铭看过谢珩的答案,快速心算了下,表情松弛地说:“化学应该能及格,算上你其他的分数……明天的生物只要不考太差,前进五十名应该没问题。” 谢珩得意地扬了扬眉。 生物是他的弱项,记得那会儿,还因为亲子鉴定报告书闹了笑话…… 但现在不一样,这段时间他做了不少卷子,上课也再听,及格不一定,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只考二十分钟。 听许嘉铭这么说,他心里放下大半,胃口大开,又忍不住再叫了点吃的。 ……真无聊。 听这两人聊学习,宋思扬完全插不上话。 他感觉,最近谢珩变了好多,他都快不认识他了。 叫他打球,说要做卷子。 叫他打游戏,说刚做完卷子要早点睡,不然明天会迟到。 一开始,谢珩找许嘉铭补习,他还当谢珩是一时热度,维持不了几天,没想到他还真来劲了。 竟然真打算这次考试前进五十名,惊艳所有人?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他从没考虑过学习,现在觉得自己格格不入,那颗学渣的心忽然有些动摇。 宋思扬沉默了会儿,想到什么,问:“对了,你们两以后都有什么打算?” 两人齐齐一愣。 “问这干嘛?”谢珩皱了皱眉。 宋思扬笑了笑说:“许学霸不必说,以后肯定上最好的大学,或者去留学,毕业后自己创业,或是去华尔街投行赚大钱,珩哥你呢?以后打算做什么?” 许嘉铭眉头微动,淡声说:“我没打算做金融男,我会上最好的医科大学,以后当脑科医生。” “……”宋思扬愣住,放下筷子,忍不住给他鼓掌。 这就是学霸吗?想这么清楚,连自己以后要当哪科医生都有规划? 脑科医生,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谢珩也惊讶地看着许嘉铭,接着皱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有些不自在的放下筷子。 宋思扬:“怎么不吃?” 他没好气地瞪着宋思扬,想骂人,又没什么力气。 心里闷闷的。 正要吃饭,干嘛突然这种深刻的人生问题?他才高一,怎么知道以后要干什么? 不就是上大学,然后找工作? 谢珩本来从没想过这种问题,他才十六岁,高一,玩都没玩够,以后时间大把的,以后的事,谁能想到? 但偏偏许嘉铭想到了。 还想得很清楚。 许嘉铭侧脸表情微淡,仿佛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语气却十分笃定,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谢珩其实心底很佩服他。 比起他们这些同龄男生,许嘉铭看事情总是更远,更深刻,目标清晰,做什么都很有规划。 他说要做脑科医生,就肯定能做到,还会是很成功,很有名的医生。 谢珩没胃口了。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心中忽然很迷茫。 就算他这次考试进步了,以后也未必能考上好大学。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他有谢以朝这样的爸爸,以后不愁前途,可他不想只是依靠父亲。 那样永远都蜷缩在谢以朝的阴影下。 他也想像许嘉铭一样,有自己的目标。 可他以后该做什么呢? 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僵硬。 就他现在的能力,他又能做什么呢? …… 月考这三天,学校不上晚自习,还不到五点,陆溪坐在花房里,弹了会儿吉他,累了,就抱着平板追剧,手边放着洗好的车厘子,和切好装盘的橙子,享受悠闲的下午时光。 今天工作室接了好几单,全是学校里的家长。 其中还有郑素心的晚礼服订单,她下个月底生日,想要陆溪给她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华丽一些的礼服。 接单太多,陆溪没想到一开始生意就会这么好,她反而谨慎起来。 根据那些太太们提出的条件,她仔细斟酌筛选过后,暂时只接了五单,其他的就以这个月订单满了为由暂时推了。 而设计衣服需要灵感,不是埋头写写画画就能出来好作品。 她忍不住想偷懒,一整天都没进过书房。 听见车声由远而近,她抬起眼,就看见自家车开进来,谢珩很快从车上下来。 陆溪知道他今天考试,正想着,要不要进入一下亲妈角色,问问他考得怎么样,却见平日气焰嚣张的少年,今天却垂着头,没精打采地往屋子里走。 她忍不住笑。 这是考砸了? 再一想又不对,谢珩不像是考砸了就难过的。 谢珩进家里,在客厅溜达一圈没看见陆溪,下意识往外探看,刚好跟花房中陆溪的目光撞上,她冲他招了招手,像是在叫他过去。 少年脚步一顿,嘟囔着说:“怎么跟招狗似的?” 嘴上抱怨,却干脆利落地迈开长腿,快步朝花房走去,脸上的阴霾都驱散了大半。 他走进来,直接大喇喇在沙发上坐下,很不客气地端起车厘子开吃。 现在在陆溪面前,他早就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了。 陆溪看出他有心事,但这个年纪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心事都很多,还喜欢瞒着大人,越是追问越嫌烦。 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干脆不问,他要说就说,不说自个儿消化去。 追剧的时光总是很快乐,陆溪吃着水果,谢珩安静坐着,她不知不觉忘了他的存在,沉迷在剧情中。 谢珩的沉默人设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钟。 他清了清嗓子,“能问你个问题吗?” 陆溪看他一眼,“说。” 谢珩的语气三分认真,七分迷茫:“你有什么目标吗?” 陆溪愣了下,眨了眨眼:“什么目标?” “就是……职业规划?比如,一年先赚个一个亿,两年上市,三年走向国际,把工作室做成国际大品牌。”谢珩看着陆溪。 陆溪被他问得直接呆住。 她第一反应是,这娃怎么突然胡言乱语,是发烧了,还是在外面撞邪了?她忍不住去探他额头温度,却被少年躲开。 谢珩攥了攥手指,无奈地说:“我没发烧,我是认真问你的。” 他讲不清楚,干脆把中午小吃店发生的事告诉陆溪。 她肩膀松了松,原来是这样…… 一直无忧无虑的少年,突然开始操心自己的前程,的确是青春期的小孩会遇到的问题。 只是…… 陆溪摇了摇头,直白诚恳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有目标,也没有职业规划。” 至于谢珩说的那些,太远大,也太累心了,她想都没想过。 谢珩看着她:“那怎么办,我还想向你求助呢。” “……” 这恐怕有点难。 一个迷茫的妈,如何拯救一个迷茫的崽? 呜呜呜。 关键是,陆溪追剧本来挺开心的,被迫开始思考人生,她也跟着一起忧伤了。 谢以朝下班回家,刚下车,看见妻子儿子都在花房里,他便抬步走过来。 刚撩开帘子踏进去,就感觉到里面强烈的低气压。 他顿住脚步,眼神疑惑。 “你们怎么了?”怎么一个比一个看起来e? 陆溪揉了揉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然后拍了下谢珩的手臂,“你爸回来了,他肯定能帮你,你要不问他?” 谢以朝看着就是很有规划的人。 他的规划恐怕多到,可以拿出来卖给别人自己都够用。 谢珩看一眼老爸。 抿了抿唇,犹豫了下,然后果断地摇头。 他考试成绩还没出来,这个时候跟他爸谈未来,谈规划,那就是纸上谈兵,他自己都没脸开口。 还是他自己再琢磨琢磨吧。 可能是这天他琢磨太多,失眠了,第二天起晚了,管家叫了他起床,谢珩迷迷糊糊答应了声,管家以为他起来了,等半个小时后发现他还没出房间,上楼去看,才发现他又睡着了。 等到谢珩赶去学校,离开考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他的考场离西门更近,然而西门不到放学不会开,他也无所谓,打算直接翻墙进去。 他对翻学校这堵墙不要太熟悉,连墙头草有几根他都一清二楚。 他先把书包扔过去,后退几步,正要起跳,冷不丁听见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哭声。 谢珩愣了下,循着声音看过去。 还在哭,听上去像小孩子的声音,是从巷子深处传出来的。 他皱了下眉。 记得这附近好像没有幼儿园或者小学。 不过,他以前常在这一片的网吧混,知道这巷子不太安全,很多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爱在里头抽烟,打群架……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们欺负小孩,你们是坏人,我要找警察叔叔抓你们!” 声音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 谢珩一听,无语了,这还得了?哪个不要脸的在里面欺负小孩呢? 他沉了脸,没多想,径直朝巷子里走去。 刚到拐角,就见一个小豆丁跌跌撞撞地扑出来,脸上挂着泪花,看见谢珩,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腿,“哇”哭出来。 “警察叔叔!有坏人!你快把他们抓起来!” 第63章 第 63 章 谢珩愣住,低下头,盯着这个刚到他大腿的小姑娘,有些无语。 “我不是警察叔叔,你认错人了。”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他,眼神缩了缩,却还紧抱着他的腿,眼泪珠子刷地掉了几滴下来,奶声奶气地说:“救、救命啊。” 谢珩:“……” 现在小孩说话都这么夸张的,谁要她的命了? 来不及问,就听见巷子里又一阵哭声,谢珩紧皱着眉,里头怎么还有一个小孩? 小女孩抽噎着向他告状:“警察叔叔,我、我弟弟还在里面,你帮帮我们吧呜呜呜……” 说话不清不楚的,谢珩听不明白,但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直接把小女孩抱起来,抬腿顺着声音的方向大步奔去。 巷子里,三个混混模样的人,把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围在中间,为首的男人染着黄毛,一巴掌拍在小男孩脑袋上,脸上带笑,语气却凉森森的。 “死小孩,快把东西交出来,别逼老子揍你!” 小男孩咬着嘴唇,分明是害怕,但手中紧紧拽着什么东西不肯给,倔强地抬着小脸说:“不给!你们是坏人!我们要找警察叔叔来抓你们!揍你们!” 黄毛气笑了,一把拽过他的书包狠狠往地上一扔,揪住小孩的领子,将他一把提起来,直接抢他手里的东西,“拿来吧你!” 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他抢不过,直接松了手,一块明灿灿的金表落在黄毛手里。 他脸色一喜,还来不及高兴,小男孩“啊”地张开嘴,使出吃奶的劲,抱着他的手臂,用力咬在他手上。 “我艹!”黄毛脸一抽,怒火涌上头,抬手就想用力抽小男孩。 然而谢珩这边出手更快。 他先放下小女孩,迈开长腿冲上去,一脚飞踹,快准狠地踢在男人后背上,然后在小男孩掉下来的一瞬间,精准将他接住,一只手抱着。 谢珩打架是出了名的狠,打出了经验,打出了意识,不等旁边人反应过来,又邦邦给了另外两人一人一拳。 “知道这是哪儿吗?在老子的地盘还敢惹事?” 谢珩眉眼压得很低,凶相毕露。 被他抱着的小男孩哆嗦了下。 这、这家伙又是谁啊,看着怎么比三个坏人还可怕? 他一脚居然可以把人踹那么远?! 难道他……是超人? 三个人被揍了,一个捂着背,剩下两个捂着脸,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盯着谢珩。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但一上来就动手,落他们面子,他们三个对一个,不可能善罢甘休。 “找死吧你臭小子!” “敢踹老子,老子非得把你腿给打断!” 三个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还骂了些问候家人的话,谢珩当下便沉了脸。 三个人直接冲过来,谢珩没在怕的,这种小混混他见多了,也揍多了,经验丰富,要是平时,他一个人足够解决他们三个,可今天,偏偏身边有个小累赘。 小女孩还在巷子口,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打架时得注意不能把他弄伤了。 比平时被动很多。 谢珩占着上风,三个人没讨到好,他自己脸上挨了两下,小腹挨了一下,还在抢回黄毛手里金表的时候,手背不小心蹭在墙上刮了一下,磨破了一块皮。 三人见不是对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知道他们这回碰到硬茬子了。 大白天的,不少商户听见动静凑了过来。 小女孩忽然灵机一动,大喊一声:“我打电话报警啦!马上就有警察过来抓坏人啦!” 三人被揍得有些晕,一下当了真,也不敢恋战,立刻急冲冲往巷子外跑,最先被踹,也是被踹得最重的黄毛,跑起来还一瘸一拐的。 谢珩喘了口气,看一眼手背,皮破了,有些渗血,他皱起眉,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嘴角有些痛。 他把小男孩放地上,眼神冷冷地瞅一眼那边的小女孩,不耐烦地问:“你俩家长呢?” 小男孩怔怔地看着谢珩,摇头。 “那你们俩在这儿干嘛?这东西哪儿来的?”他冲小孩晃了晃金表。 凭他的眼光,这表是真的,起码得八十万呢。 小女孩扑腾扑腾跑过来,站在小男孩旁边,脆生生地说:“警察叔叔,这是我们的,刚刚坏人要抢走,谢谢你帮我们。” 谢珩脸上还痛着,却忍不住乐了,嘴角一抽。 俩小屁孩上街,一个大人没有,还随身携带金表,这不是找抢劫吗? 他嗤了声,反问:“你看我像叔叔?” 小女孩歪了歪头,说:“警察……哥哥?” 她刚才太慌,这时候仔细看,发觉谢珩是长得很年轻,跟她邻居家哥哥差不多大的样子,没她爸爸和叔叔们看上去那么老。 谢珩又笑了:“我不是警察。” 小男孩刚才看他打架,深深地被他帅气威猛的动作吸引,觉得这个哥哥帅呆了! 他大声说:“我知道了,你是超人哥哥!” 说着,他大方地小手一挥,奶声说:“超人哥哥救了我们,金表你喜欢吗?送给你吧!” 谢珩极度无语。 俩小屁孩心够大的,这玩意儿也说送就送?就是他小时候都没这么熊。 他看了眼时间,面色一紧,赶紧把金表塞到小男孩手里:“不说了,你们自己去找爸妈,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已经开考了,但开考十五分钟还能进考场,现在来得及。 走了没几步,身上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警察哥哥!” “超人哥哥!” 谢珩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住想揍小孩的冲动。 自己亲手救下的小朋友,不能揍。 “还有什么事?”他不耐烦地转过头。 俩小孩手拉着手,两张有些相似的小脸靠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迷路啦!” 谢珩:“……” 他无奈了。 少年抬手看一眼表,又看看俩一脸无辜的小崽子,只要他想走,立刻就能跑个没影,可脚上却像灌了铅,一步都走不动。 算了…… 真是怕了他们。 还好,谢珩记得学校附近就有个派出所,他不想浪费时间,一手抱起一个小孩,用最快地速度跑去了派出所,把俩娃直接放下,对值班女警说:“他们俩是我在街上捡到的,迷路了,就交给你们了。” 不管是小屁孩,还是他这样的高中生,都明白一个道理。 有难题,找警察叔叔就对了! 说完,也不管女警诧异的神色,迈开长腿就跑。 还好他速度够快,加上翻墙抄近路,终于是在最后一分钟赶到了考场门口。 谢珩面色有些苍白,捂了下右下角小腹的位置。 那里刚才被踹过一下,可能是伤到了。 谢珩没在意,他以前打架多了,难免到处受伤,他想起来就抹点药,有时偷懒,直接不管,伤口过几天自己也会好。 考场里有两个监考老师。 他们看见谢珩出现在门口,脸上带伤,衣服似乎是被扯松了,白色篮球鞋面上赫然几个脚印,都吓了一跳。 这祖宗小少爷,大清早的,这是又跟谁打架了? “进来吧。” 学校老师都知道谢珩,对他打架的事,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是他们能管得住的人。 谢珩面无表情走进来,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老师过来给他发卷子,他拿出笔开始答题。 题目有一些都是许嘉铭押中了的,他扫一眼,感觉不是太难。 只是,谢珩现在感觉很不好。 他伤的是右手手背,此刻捏着笔,写字的时候手有些不得力。 这还能忍,可他感觉小腹的难受越来越明显,那里好像有什么被扯着,保持静止还好,要是动一下,便格外的疼。 谢珩以前这里从没疼过。 他在心里骂了那几个龟孙子几句,忍着疼,坚持要把卷子写完。 在场两个监考老师,其中的女老师叫莫晴,正是那天陆溪请来帮她走秀的老师。 她也带谢珩班上的语文课。 从谢珩进来,她就觉得不对。 谢珩以前经常打架,但没哪一次脸色会这么差。 她有些担心他哪里受伤,又不好上去问,想了想,坐在讲台上,拿出手机给陆溪发了条消息。 【谢太太,我今天给谢珩监考,他迟到了,脸上受了伤,可能是跟人打了架,不过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像是生病了。】 陆溪收到消息的时候,人刚在办公室坐下。 她昨天被逆子小小的刺激了几句,深深觉得不能太咸鱼,得勤快一点。 但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工作氛围,动不动就想摸鱼,便干脆来工作室里找灵感。 她握着手机,愣了一下。 谢珩生病了吗? 不会啊,今天谢珩起晚了,管家叫了两次,她也被吵醒了,披上睡袍起床看了眼,他脸色红润,跑起来飞快,临走前还跟她吹牛,说自己这次一定考好,让她拭目以待。 那模样风风火火,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脸色明明很好。 是跟打架有关吗? 陆溪面色凝了凝。 她不禁又想到那个不详的梦,心里有些不安。 尽管那件事过去了,危机也解除了,最近谢珩乖得离谱,早起上学,晚上按时回家,没听说他再惹事,陆溪渐渐放了心。 今天又打架,还受了伤…… 陆溪对待谢珩,早已不像刚穿来的时候,只拿他当个叛逆期的臭崽高中生,没有母子感情。 可现在……他是她的臭崽崽。 陆溪心里静不下来,一直挂着谢珩,她想了想,先给莫晴回了消息表示感谢,看看时间,决定一小时后去学校接谢珩。 她心里有事,虽然设置了提醒,还是时不时看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快到十一点时,她倒了该出发的时间。 这时手机响了,是莫晴打来的电话。 陆溪眼皮瞬间跳了跳,她有些紧张,心里慌了一下。 “谢太太!谢珩晕倒了,我们现在送他去最近的仁心医院,您通知一下谢先生,你们快过来吧!” …… 谢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感觉越来越难受,坚持着把卷子做了一大半,还剩两道大题,眼前却开始模糊,脑子眩晕,还开始耳鸣。 右下腹像是被人在里面放了电钻,要钻破他的肚子。 他实在是撑不住了,松开笔,一下子趴在课桌上。 “谢同学你怎么了?!” “谢珩?” …… 旁边不断传来声音,忽近忽远的,他觉得很吵,感觉有人走近扶起他,他很想拍开那人的手,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昏昏沉沉的,但还没完全晕过去,能感觉到他被人背起来,坐进车里,听见有人打电话,很着急地叫谢太太,还让她赶紧来医院。 谢珩眉头皱得更紧。 叫她来医院……她会不会被他吓到啊? 等送来医院急诊科,谢珩睁了睁眼睛,看见好多白大褂和护士,等他们检查了一阵,才听见一个医生说:“初步判断是急性阑尾炎,得立刻动手术。” 谢珩:“……” 阑尾炎? 他怎么会得这玩意儿?还动手术? 这会儿他已经痛到不行,随便别人怎么折腾。 感觉到身上被打了一针,他支撑不住,彻底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谢珩眼皮动了动,有些困难地睁开眼睛。 他躺在病房里,窗外是一片赤色夕阳。 床前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谢珩半睡半醒间,努力看清楚,果然是陆溪。 她低着头,表情恹恹的,鼻尖有些红,一点儿没有平时的鲜活生动,她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像是哭了。 少年皱起眉,心里忽然被什么揪了一下。 “妈妈……”他声音模糊,轻声嘟囔着开口,略显虚弱的脸显得比平时稚气,明明眼皮都还不能完全睁开,却像一只逞凶斗狠的奶狼,“谁欺负了你,我揍他。” 第64章 第 64 章 陆溪正在拿着手机追剧,还是杨一晗过去的老剧。 剧情正演到因为一场而分别的男女主久别重逢,各自却已经物是人非,只能相顾无言,遗憾分别,陆溪很感动,感动得鼻子发酸。 冷不丁地,听见身旁的动静,她立刻转过头,就见谢珩微微睁开眼睛,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醒过来了? 陆溪原本没听清,她凑近了谢珩,想看看他好点没有。 她凑近的一瞬间,手机屏幕也朝向谢珩那边倾斜,他看到她手机上的画面,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你在追剧?”谢珩忽然很想吐血。 她!好!过!份! 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才哭的,害他一不小心喊了她……居然是在为她那些狗血剧哭吗? 谢珩的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他该不会是她和老谢当年在街上捡的小孩吧?! 陆溪看他真醒来了,说话还挺清晰,便点点头,想着叫护士过来看看,没想到,少年满脸幽怨地瞪她一眼,不高兴地说:“还以为你在担心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陆溪愣了一下。 她低头看看手机,忽然有些心虚,赶紧锁上屏幕,一脸无辜地说:“我是担心你啊,这不是你没事,我……稍微有点无聊吗?” 谢珩虚弱地哼了一声,没了平时嚣张跋扈的气势,莫名显得奶乎乎的。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陆溪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对他眨眨眼睛:“小珩,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谢珩脸一红,感觉耳朵都快烧起来了,他后悔死,张开口想解释,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叫!” 接着紧闭起双眼,任她叫了他几声他都不醒。 陆溪无语地笑了笑。 有没有人告诉过他,装睡的时候眼皮不要动来动去,太明显了? 陆溪想了想,没戳穿他,她抬手,轻轻在他被子上拍了拍,压低声音说:“没骗你,我刚刚真的很担心,还哭了呢,真的,不信你问你爸。” 谢珩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真……的? 看她的眼神一本正经的,不像在撒谎,而且他还在病床上躺着,她一个大人,这时候不至于骗他。 谢珩这才睁开眼睛,若无其事地抿起唇:“好吧,那我暂时原谅你了。” 陆溪对她眯眼笑笑。 考虑到谢珩才做完手术,正要好好休息,保持心情平和,她虽然有些心痒,但还得忍住,没再继续逗他。 虽然是微创手术,但万一把他气坏了,伤口弄崩开了又得遭罪。 不过…… 陆溪转过头,忍不住得意地偷笑,想起他那迷糊软糯的一声,心里又似被温水化开,无限欣喜,还有些感慨。 想……听崽崽再叫一次。 但现在就算了吧,以后总会有机会。 谢珩还很害羞,现在耳朵根还红着。 陆溪立刻按铃,很快有医生护士过来,围着谢珩,看过他的情况,都说没什么大碍。 医生说:“至少要住院七天,观察情况,这几天饮食要注意,前几天只能吃流食。” 陆溪点头:“知道了,我们家长会注意。” 医生是个中年人,也是给谢珩做手术的,他之前一直在手术室,没看见陆溪签名,他这会儿看陆溪在患者旁边,还当她是患者的姐姐,却听她自称是家长,愣了一下,问:“您是他的……?” 陆溪看一眼谢珩,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他妈妈。” 医生眼中疑虑更深。 但一想,有些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他没说什么,很专业地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和护士一起离开病房。 现在快五点了。 病房里重新归于平静。 谢珩的麻药劲已经过去,感觉小腹做手术的地方有些痛,刚才医生给他检查伤口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眼,没什么事,就是陆溪也在旁边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你先休息,我给你爸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到。”陆溪这时说。 谢珩微微一怔:“我爸要来?” 他昨天记得管家说,今天他爸要出差啊。 陆溪挑起眉,仿佛他问了句蠢话,“废话,你都生病了,他是你亲爹凭什么不来?” 谢珩“呵”了声,小声反驳:“我以前也生病,也受伤,他都没有特意看我。” “……” 陆溪好气又好笑,十六岁的大孩子了,还撒娇?她清了清嗓子说:“那是你没做手术,否则他肯定来。” 谢珩想说他不稀罕,看一眼陆溪,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爸要来,那就来吧。 他反正也不会拒绝的…… 陆溪到病房外面打电话。 她知道谢以朝去外地出差了,就是为了谈上次他跟她解释,她听得似懂非懂的那个合同,是很重要的事,也是谢氏集团明年的一个跨国合作大项目。 今天上午,陆溪接到老师电话,那会儿说得不清不楚,她有些吓到了,立刻给谢以朝打电话,告诉他谢珩出事,他听了,语气也变得紧张,但没她那么慌神,反倒语气沉稳地安慰她。 “我会尽快回来。”谢以朝说。 后来陆溪赶到医院,知道他是阑尾炎,已经推去手术室了,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马上告诉谢以朝最新情况,免得他太担心。 刚才太多事,她顾不上说太多,这会儿谢珩也醒了,人没事,她打算打电话给谢以朝报个平安,让他不用太赶,明天回来也行。 结果刚出病房,就看见两个少年迎面走来。 是许嘉铭和宋思扬。 看到他们,她一点也不意外,冲他们笑了笑说:“就知道你们要来,小珩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他。” 许嘉铭“嗯”了一声,“考试结束我们就过来了,他还好吧?” 不等陆溪开口,宋思扬就大大咧咧地说:“肯定好啊,阑尾炎而已,我珩哥那身体,几天就恢复了呗。” 陆溪无语,越看宋思扬这个逗比,越觉得他是谢珩的脑残粉。 就是那种无条件觉得“我珩哥什么都对”“我珩哥什么都好”的那种。 虽然有些傻兮兮,但也挺可爱,也是真的关心谢珩。 至于许嘉铭,更不必说,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杨一晗都说,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她操什么心,无论成绩还是性格都很稳定,就连父母离婚,也没影响到他。 最近谢珩学乖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许嘉铭的影响。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又跟人打架。 陆溪皱了皱眉。 宋思扬推开病房,许嘉铭跟在他身后,就要进去。 “小许。” 许嘉铭忽然听见陆溪叫他,他回过头,安静地看着她:“什么事?” 陆溪问:“你知不知道谢珩今天跟谁打架,又是为什么?” 少年目光顿了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他抱歉地摇摇头,温声道:“还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这样啊……没事,你进去吧。” 陆溪没再追问。 谢珩这次主要是急性阑尾炎,今天有没有打架,迟早都要发 作,医生也替他处理了外伤,脸上手上都没事。 两个少年来了,病房里瞬间热闹起来,又宋思扬在,永远不担心会冷场。 没多久,学校里来了几个老师。 陆溪见过谢珩的班主任,莫晴,还有一位是教导主任,一个穿着职业装,气质酷飒的年轻女人。 他们带了鲜花和水果,看谢珩没事,提着的心放了一半。 虽说是急性阑尾炎,但毕竟是在学校考试时出的事,万一谢小少爷有什么,就怕谢以朝会追究。 他们跟陆溪寒暄了几句,又安慰谢珩,让他好好休息,身体恢复了再去学校。 班主任大概是嘴瓢了,忘了病床上躺着的是谢珩,他语重心长地来了句:“别担心掉课,我会让班长整理笔记发给你。” 话音刚落,他自己一愣,病房里其他几人也面色各异。 谢珩嘴角一抽。 他都无语了。 班主任反应过来,自己也有些尴尬。 他在说什么呢?脑子被门卡了吧? 谢珩是会担心掉课的那种学生吗? 班主任不禁紧张起来,偷偷瞟一眼陆溪,担心她以为自己在阴阳怪气。 陆溪却并不生气,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她上次见班主任,还是因为阮甜事件,当时班主任很维护谢珩,之前在群里的交流也很愉快,她根本没多想。 “那太好了,谢谢老师关心我家孩子学习。”陆溪笑着说。 班主任尴尬地一笑。 这下更觉得谢太太是在阴阳怪气了。 许嘉铭意识到病房里的微妙气氛,他适时地开口:“老师,不用麻烦班长了,我会整理笔记给谢珩看的。” 班主任点点头,他也发现许嘉铭最近跟谢珩走得很近,“那辛苦小许同学了。” “不辛苦。”许嘉铭看一眼正在对他使眼色的谢珩,直接无视掉,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陆溪身上停了片刻,他说,“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你说。” 许嘉铭语气淡淡的:“谢珩错过了下午的考试,但他是因为生病,能不能给他一次补考的机会?” 他及时地说:“我们没有给他透题,您放心。” 班主任犹豫了下。 他倒是不担心谢珩会被透题,只是……他看着谢珩,镜片下的眼睛是深深的疑惑,“谢同学自己呢,想要补考吗?” 谢珩纠结地皱了皱眉。 好烦…… 病房这么多人,他说不出口啊,显得他多爱学习似的,好丢人。 就在这时,宋思扬却一拍大腿,抢先说:“他想!他特别想!老师我跟你说,这次考试对我珩哥很重要,你就行行好吧。” 谢珩:“……” 好想让他闭嘴。 陆溪想起前几天吃饭,谢珩放下的豪言壮语,他这次要是不能前进五十名,这犟种岂不是得改姓? 于是她也加入了两个孩子的“劝考”团队,冲教导主任眨眨眼睛,“主任,拜托了,这次考试对我家小珩很重要。” 三个老师齐齐愣住。 教导主任脸上严肃的表情淡了淡,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没问题,我同意让谢珩同学补考。” 被两个可爱又真诚的少年望着,而陆溪又对她露出软妹般甜甜的笑,三人夹击,她还能怎么办呢? 何况,这次谢珩是正当原因缺考,就算不冲着谢以朝的面子,她本身也会同意。 最后商量了一下,决定等谢珩过几天恢复了,要么在病房里补考,要么等他回家了再考,到时候会安排一个监考老师负责。 宋思扬冲谢珩挤挤眼睛:“开心了吧?你可以补考了!” 谢珩咬了咬后槽牙:“谢谢,我、很、开、心。” 一个老师,盯着他一个人考试,这是什么地狱级体验? 谢珩从来不作弊,心态也良好,但他一想到被人全程盯着考试也忍不住紧张。 他有些纠结,但还是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能补考。 他本来还有些遗憾,该死的阑尾早不发炎晚不发炎,偏偏在这时候,害他错过剩下的两门考试。 以为自己这次铁定考试垫底了,没想到还有一次补考的机会。 少年眼睛亮亮的,目送几个老师出去。 他才不要别人给他透题,如果不能凭他自己的实力,那进步也没意义。不过嘛,他可以投机取巧一下,这几天再背背政治历史的考点…… 陆溪送几个老师出去,留三个孩子在病房里聊天。 管家这时带着几个佣人过来了,还有准备好的清粥。 “太太累了吗,要不然回家休息一下,这里有我们在。”管家知道陆溪在医院守了半天,面上有几分疲色。 陆溪:“没事,我在这儿等谢以朝,他快来了。” 管家看她坚持,便没说什么。 陆溪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没睡午觉,是有些犯困。陆溪跟着导航,来到医院二楼的一家咖啡厅,打算进去喝杯咖啡,坐一会儿,不然她在病房里,怕几个孩子说话也不自在。 她顺手给谢以朝发了定位,让他到了直接来这里找她。 咖啡厅点单的人不少。 陆溪排在队伍后,忽然被人不小心撞了下,她挎着的小包从肩上滑落,要掉在地上,她正要去提,已经被人从后面接住。 “陆总,”许嘉铭清朗的少年音响起,“这里人多,小心一点。” 陆溪见了他,稍微愣了下:“你不是在病房里吗?” 许嘉铭提着陆溪的小包,陆溪接过来,他站在她靠后一点,说:“有点困,买杯咖啡提提神。” “那巧了,我也是。”陆溪笑了笑。 自从她出钱雇佣几个孩子走秀,宋思扬这个促狭精,就开始开玩笑地叫她陆总,说她是老板,给他们发钱。 他就算了,不知怎么搞的,许嘉铭也跟着叫陆总,陆溪每次听到,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也懒得纠正,陆总就陆总吧,总比叫阿姨好听。 队伍慢慢往前,陆溪和许嘉铭也跟着往前走。 “对了,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提出来,我都不知道他想补考。”陆溪这几天才意识到,谢珩突然开始对学习上了心,说要进步五十名也不是说说而已。 许嘉铭淡淡地说:“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陆溪笑了笑:“他跟你和宋思扬两个朋友一起玩,我很放心。” 队伍很快到他们,陆溪点了热拿铁,挑眉看向许嘉铭,他会过意,也没推辞,要了跟陆溪一样的热拿铁,她一起付款,然后拿了小票在一旁等待。 “其实,我感觉谢珩最近的变化是因为你。”许嘉铭忽然说。 谢珩高一刚开学是什么样他很清楚。 初中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他的大名也如雷贯耳,动不动就要在周一升旗时被点名批评的人物。 自从陆溪出现后,他才开始变化。 各方面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还不清楚谢珩这次是为什么打架,但是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谢珩的错。 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没人不喜欢被恭维,陆溪也不例外,何况她觉得许嘉铭说得有道理,语气也如沐春风,让人听了就开心。她自恋地冲他笑笑:“是吗?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陆小姐的热拿铁两杯好了!” 陆溪捏着小票,转头就取了咖啡,其中一杯递给许嘉铭,这时,她手机响了,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她脸上下意识地露出笑意。 她接起来:“到了吗?我在二楼咖啡厅,你在哪儿?”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又像是就在她不远处,“回头。” 陆溪闻言便转过头。 男人身姿挺拔,正握着手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直到站在陆溪面前,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这才一起放下手机。 “你到得比我想象中早一点。”陆溪说。 谢以朝今天行程赶,飞来飞去的,风尘仆仆本该是最累的,可他脸上却不见疲色,依旧精力很足的样子,他对陆溪说,“接到电话就往回赶了。” 他看一眼许嘉铭,对他点点头,表情比平时温和,“是小许同学吧,来看谢珩的吗?” 许嘉铭的眼神平静无波,他礼貌地开口:“谢叔叔好,我差不多该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他。” 接着,他看一眼陆溪,算是跟她打了招呼。 谢以朝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陆溪身上,她东西也买好了,便自然地将谢以朝挽住,带他上去看谢珩。 三人便一起往外走,只是许嘉铭走得稍微靠前。 谢以朝一低头,就闻到她头发上的甜橙香气,还有淡淡的咖啡香,他抬了抬眉问:“拿铁啊,有我的份吗?” 陆溪脚步一顿,看着男人,“没买你的,现在去买?” 谢以朝抿了下唇,将她手里的咖啡接过来,语气平静中透出亲密,“不介意的话,我就喝你这杯。” 陆溪笑了笑,摸了摸脸颊,“当然不介意。” 离开咖啡厅后,许嘉铭步伐加快了,走到电梯口,他要向下,再一次跟陆溪和谢以朝说再见。 “注意安全啊小许。”陆溪对他摆摆手。 谢以朝没说话,只是用淡然地目光目送他离去,然后勾住陆溪的手,“走吧,先去看小珩。” 谢珩的病房在六楼。 一路上,陆溪都在跟谢以朝讲谢珩的病情,注意事项,还有刚才发生的事,等到进病房的时候,陆溪刚刚讲到谢珩醒来后叫她妈妈,语气很是开心。 谢珩本来醒着,在玩手机。 听到陆溪又在讲他“坏话”,他嘴角一抽,内心窘得要死,破罐子破摔地把手机往被子里一塞,直接装睡。 陆溪一进来,便自动放轻了声音,看一眼病床上的少年,再看看管家,“他吃了吗?” “吃了点粥。” “又睡了?” 管家为难地停顿了一下,怎么说呢,本来少爷还在玩手机,一扭头就见他闭眼睡觉,怎么看都是在装…… 还是一眼假的那种。 谢以朝走到谢珩床边,看他的脸色还好,这下彻底放心,他对管家吩咐:“我和太太在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实际上,谢珩不习惯被人贴身照顾,就是个小手术,他的伤口也处理得很好,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他吃完饭就催管家他们回去。 先生都吩咐了,管家点头,立刻带着佣人回去,病房里瞬间空了大半。 谢以朝还站在谢珩床边,垂下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其实这个举动有些多余,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碰碰这孩子。 平时见惯了他吊儿郎当,生龙活虎的样子,小家伙身体好,长大后几乎不怎么生病,还是头一次看他这么乖巧安分地躺着。 做父亲的都有些不太习惯。 他喝了口咖啡,然后看着陆溪,递给她。 陆溪忽然有点想笑,她买的咖啡,自己还没喝 上一口,他倒是喝了第一口,越来越不跟她客气。 谢以朝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手回来,站在陆溪身侧,和她一起看着谢珩。 陆溪脸上正挂着欣慰的慈母笑,对谢以朝眨眨眼睛:“你觉不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很乖,像个小天使?” 谢以朝愣了下,无声笑了笑,“醒来就成了小恶魔。”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不经意透出几分疼宠。 谢珩嘴唇紧抿。 好啊,这两个人,趁他睡着说他坏话,小天使就算了,他勉强接受,小恶魔? 谢以朝又问:“他刚才真叫妈妈了,你没听错吧?”语气很是不信。 陆溪不高兴了,翻男人一个白眼:“当然真的,可惜没录下来,你等着,下次我录了给你听。” 谢珩:…… 谢以朝笑了笑,目光从陆溪柔美的面庞掠过,又看着谢珩,眼神很深,有种不易表达的父爱。 他想起什么,对陆溪说:“我手机里有他小时候的照片,穿纸尿裤,咬着奶嘴,抱着小熊睡觉,还流口水,那个样子更像小天使,你想看吗?” 谢珩猛地睁开眼睛。 !!! 不许看!要留清白在人间! 陆女士和谢男士……他们两个有毒吧? 第65章 第 65 章 就在谢珩睁开眼的一瞬间,陆溪正好奇地抓着谢以朝的衣袖问:“真的吗?快给我看,我正要想换新壁纸了。” 谢珩瞪着她,发出抗议:“不可以,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 陆溪愣了下,她无语了,“你怎么又装睡?” 谢珩不客气地回怼:“我要是不装睡,我哪知道你们会说我坏话?” 什么叼奶嘴,抱小熊……这种黑历史,居然存在他老爸的手机里? 坚决不可以。 谢以朝一早就发现谢珩在装睡,不要太明显,他看儿子精神不错,瞪人的眼神跟平时一样凶,说话中气十足,便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放心,不在我的手机里。” 谢珩刚松了口气。 却听见谢以朝悠悠地道:“在另一部手机里。” “……”我的老父亲,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谢珩无奈地发现,那个严肃正经,不会开玩笑的老爸,已经被陆女士带坏了。 陆溪见谢珩醒了,说话也不再压低声音,笑着要谢以朝回去后把照片发给她。 妻子都开口了,谢以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谢珩无力地垂着嘴角。 显然,他在这件事上是没有话语权的。 眼看木已成舟,陆溪必定会看到他的黑历史,谢珩也懒得说什么,但有一点他必须要争取,“不可以设成壁纸。”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陆溪本来也不是真要设成壁纸,想想也是,手机一打开,一张叼奶嘴的奶娃娃,让人看见了,她还得解释奶娃娃是谁。但谢珩这么抵触,她反而生出些逆反心理。 她想了想,喝了口咖啡才说:“这样吧,我找张小时候的照片发给你看,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设壁纸,很公平吧?” 谢珩被问住了。 陆女士拿自己的黑历史来换? 听起来好像不错。 这是不是就是能量守恒定律? 他的黑历史不会消失,只会从他爸的手机,转移到陆女士的手机里。 陆女士的黑历史则是转移到他手机里。 公平! 保守起见,谢珩谨慎地问:“叼奶嘴吗?流口水吗?” 陆溪:“……本仙女不流口水,叼奶嘴的得找找。” 谢珩嗤一声,不服气地哼一声:“玩不起。” 陆溪揉了揉太阳穴,对逆子好气又好笑,谢以朝说得没错,逆子睡着的时候是小天使,醒了就是小恶魔。 果然,还是刚才糯乎乎叫妈妈的时候乖啊。 也不知道下次听到,得等到几年以后。 陆溪不禁有些惆怅。 但叫妈妈这种事,她从前没强求,现在更不会,这种事不能强买强卖,得谢珩自己心甘情愿叫出来的才好听,她没太重的执念。 这时,谢以朝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这部手机是他的私人号码,只有亲近的人,和重要的股东和客户才知道,内部装了高精度的屏蔽系统,诈骗电话打不进来。 而且这个座机,一看就是本市的。 谢以朝接了起来。 他原本神色淡然,说了几句后,目光扫向床上的谢珩,他皱起眉问:“你们找他是要问什么?” 对方又解释了一通,谢以朝听了,蹙着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谢以朝:“可以,明天下午你们来医院吧,那时我儿子应该醒着。” 他挂上电话,就收获一大一小两人好奇的注目礼。 两双有些相似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好奇。 这一 瞬间,谢以朝忽然发现谢珩跟陆溪长得真像,尤其是眉眼,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特别奇妙的滋味,看着儿子的目光也不觉软了下来。 谢以朝:“你今天救了两个小孩,派出所已经抓到了几个抢劫的人,明天想找你做笔录。” 这事啊…… 谢珩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行呗,明天随便什么时候让他们来。” 陆溪半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来,她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原来自家崽崽是在外面做了好人好事? “你今天打架,就是跟那几个抢劫的?”陆溪不太懂,怎么又跟小孩扯上关系了,她问,“怎么不告诉我们?” 谢珩摸了下鼻梁,语气含糊:“这有什么好说的,小事一桩。” 谢以朝清了清嗓子,语气不是很赞同:“这不是小事,是好事,你见义勇为,救了两个小孩子,应该告诉我们。” “对啊对啊,又不是做了坏事。”陆溪深以为然地点头。 谢珩本来真觉得无所谓,他也没那么高大上,没那么正义凛然,纯粹是碰见了,又被小孩抱了腿,他能怎么办呢? 但听老爸和陆女士两人一口一个做好事,一派很为他骄傲的样子,谢珩忽然有些飘飘然。 他好像真是做了好事?的确不丢人。 谢以朝沉吟片刻,垂眸看着谢珩:“明天做笔录也不用紧张,如实回答就行,需不需要我们来陪你?”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谢珩抬了抬下巴。 谢以朝点点头,也好,他今天耽搁了公事,明天还得去出差,不能亲自陪着。他准备安排一位集团里的律师旁听,毕竟谢珩是未成年人,这样更稳妥些。 不过,他也相信谢珩能独立搞定这件事。 近来,儿子的转变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从不表达,但他感觉得到谢珩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从前那些阴郁,戾气,叛逆,种种幼稚的表现,已经越来越少了。 陆溪说得对。 他不该总是沉默,严父那一套已经不适用了,他也该适时地夸奖儿子。 人往往越是长大,学习到的知识越多,越成功,反而就越固步自封,会被过往的经验和思维困住,无法接受新的观点。但谢以朝不一样,他能够有现在的地位,是因为他足够敏锐,思维灵活,很乐意更新自己的认知。 谢以朝的眼神带着肯定,搭上谢珩的肩膀,轻轻按了按,“做得好,值得奖励,等你恢复了,我们带你去吃大餐。” 陆溪忍不住笑出了声。 父子俩都盯着她。 陆溪抿着唇,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你真是……还当他是小朋友啊,要不要带他去吃麦当当?给个有诚意的奖励怎么样?” 闻言,谢珩眼睛一亮,显然觉得陆溪说得有道理。 谢以朝无言地一笑。 他的确没有给儿子奖励的经验…… 被嘲笑了,谢以朝也不生气,英俊的脸上表情和缓,“那你自己挑礼物,行了吧?” 语气无奈又纵容。 说完,还看一眼陆溪,好像在说“我这样安排你总满意了吧?” 陆溪偷笑了下,给了男人一个鼓励,再继续加油的眼神。 其实她觉得也不怎么样,但得慢慢来,谢以朝在这方面刚起步,进步空间还有很大。 谢珩来劲了:“选什么都可以吗?” 谢以朝当然不会无底线纵容,他语气淡了淡:“五万块以内,符合你这个年龄段的东西才行。” “……”谢珩眼里的光灭了大半。 他撇了撇嘴。 哼,就知道他老爸不会那么好。 少年装作不在意地躺下去,嘴角却还是扬着的, 好心情跃然脸上。 到六点多了,谢以朝和陆溪到医院旁边,随便找了家店吃了些东西,快到七点,又回到医院里看了眼谢珩,这回他是真的睡着了。 少年平躺着,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一只手放在身侧,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脑门上,呼吸均匀。 睫毛覆盖下来,形成一圈淡色阴影,说不出的乖觉。 陆溪和谢以朝神色都柔了柔。 虽然谢珩嚷嚷着他能行,不要人照顾,两人还是一致觉得不能让他任性,既然他不要佣人照顾,肯定更不愿意要护工,照顾娃,还是得爹妈亲身上阵。 咳,主要是爹。 谢以朝自动请缨留下来,反正这是个套房,还有另一间房可以睡觉,陆溪留在这里却不方便,还是他照顾比较合适。 陆溪也不跟他争。 他一个大男人,照顾起来比她方便。 陆溪离开后,谢以朝看着睡熟了的少年,他不知何时踹了被子,一条长腿大喇喇地搁在外面,他便走过去,给他重新把被子盖好。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谢以朝从没有照顾病患的经验。 还好,谢珩不算什么病患,一夜过去,谢以朝没睡熟,始终留意着谢珩的动静,结果人家睡得别提多香,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也不起夜,就连第二天谢以朝离开时,他都没发现。 还是上午陆溪过来的时候,跟谢珩提了一句,他才知道昨晚是他爸留在这里照顾他。 谢珩的脸色顿时很精彩。 不过,他今天来不及纠结这件事,满脑子里都想着待会儿做笔录。 不知为什么,谢珩本来无所谓的,可昨天被老爸和陆女士夸奖后,他的心态也开始不一样了。 他好像真的做了一件很棒的事情。 以前他因为打架,进过好几次派出所,那时候面对警察问话,他挺烦的,感觉自己跟犯人似的。 但这次不一样了。 他是见义勇为,是热心市民,这次也不是被抓去派出所问话,而是人家客客气气的上门,来找他配合调查。 这性质可完全不一样了。 少年心中莫名的骄傲,不仅不嫌麻烦,反而希望他们早点来。 上午,病房里来了二十几个同学。 昨天他们在其他考场,不知道情况,到晚上消息才传开了,班长便组织了同学今天来看谢珩,只要有空的都来了。 没人空着手来,都各自准备了礼物。 谢珩所在的a班,至少有一半的学霸。 学霸会送什么礼物呢? 昨晚,他们在群里特意问了许嘉铭,他们都知道,许嘉铭最近跟谢珩走得近,问他谢珩喜欢什么肯定没错。 许嘉铭言简意赅地说,送学习相关的。 众人都很懵逼。 确定?给校霸送学习的东西,确定不会被他误会在嘲讽他,然后被揍一顿? 但许嘉铭很笃定的样子,加上他人品过关,不会故意耍同学,大家暂且信了,各自准备了礼物。 于是—— 谢珩收到了丰富多彩的学习大礼包:各种课外辅导书,xx密卷,听力练习合辑,还有班长特意整理的学习笔记…… 谢珩:“……” 面对许多双真诚的眼神,他想发火,却又发不出来,只能黑着脸收下这些礼物,还得憋出一句谢谢。 还好,他现在心里记挂着做笔录,一点小小的磨难不值一提。 警察来得很准时,说是下午,实际上十二点刚过他们就来了。 来了两个警察,一个年纪稍长,姓张,他来之前,提醒另一个小警察,待会儿说话注意点。 他们是打完电话,才知道谢珩的家世,又在系统里查了一下,发现了谢珩不少“案底”。 “这种豪门小少爷,家里惯坏了,以前就到处惹事,到了派出所还吊儿郎当,我们做好准备,他可能不会配合。” 小警察刚从警校毕业不久,还是第一次跟着出来做笔录。 听老前辈这么说,他有点担心搞砸了,一路上都有些不安,脑子里想好各种话术。 等到病房,见到谢珩,还有一个律师在场,两人本来还有点谨慎。 躺在病床上的蓝发小少爷看见他们,忽然坐了起来,眼睛也跟着亮起来。 老警察先开口:“请问是谢珩吗?我们是开元路派出所的,想来……” 谢珩:“做笔录是吧?没问题,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两个警察:“……” 怎么感觉这蓝毛小少爷特别热情好客? 第66章 第 66 章 “你昨天遇到那两个小孩,大概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昨天抢劫他们的有几个人?有没有看到他们打小孩,有没有持械?” “麻烦把昨天的整个经过详细跟我们说说,怎么动手的,打起来的过程,还有那几个人大概的长相。” …… 一开始都是老警察在发问,另外一个年轻些的在旁边做记录。 谢以朝找来的律师从头到尾陪在旁边,看他们的提问很正常,对谢珩态度也客气,他便一直保持安静没出声。 老警察问了很多问题,谢珩只要知道的,全都照实说出来,当他说出自己当时赶着去考试,是不小心撞上了这一幕才出手的,两个警察,包括一旁的律师眼神都微微诧异。 昨天那两个小孩,也不知是太小了,还是天生顽皮,只说自己被坏人抢劫了,要抢他们金表,然后被一个哥哥救了。 再问别的,比如谁抢了他们,被哪个哥哥救了,长什么样,家长的电话号码,一问三摇头。 有女警看他们长得可爱,担心他们是见到警察害怕,还特意买零食哄他们。 等他们通过户籍信息找到他们家长,才知道俩孩子无敌胆大。 他们竟然是趁佣人不注意,离家出走跑出来的,还揣上家里金表和首饰,打算出去卖钱换路费继续离家出走。 “警察叔叔,你要买这个吗,五千块便宜卖给你。” 小女孩捧着金表,轮流问值班警察要不要买。 他们所里有个小富二代,一眼认出这表的价值,价值快一百万呢! 所有人都乐了,这俩小孩,是哪儿来的坑爹熊孩子? 他们不止不害怕,还在派出所里大声争论。 “救我们的是警察哥哥!” “不对!明明是超人哥哥!” 众人云里雾里,最后查了监控,沿着派出所门口那条路,很快查到他们是从明礼中学西门那条巷子,被一个男孩子抱过来的。 查到这里就好办了,很快又找到学校,拿到谢珩的身份,这就找过来了。 但是巷子里没有监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竟然真的是他路见不平,救了两个不相干的小朋友,还是在赶着去考试的途中? 老警察深深地看了谢珩一眼。 看来刚才是他先入为主,误会这小男生了。 只凭人家的家世,就带有偏见,觉得他一定是到处惹事的纨绔子,再看他在监控里顶着一头耀眼的蓝毛,更觉得他像是不良校霸,下意识印象就不好。 结果见了真人,明明很友好,又配合他们工作,生怕说不清楚,还解释得特别详细。 一开始他还疑惑,谢珩虽然长得高大,加上那天一身黑衣看上去像制服,可能被小孩子当成警察,但看他那头发……哪个警察能染蓝毛? 见了谢珩,老警察很快恍然大悟。 看人得看眼神,尤其是他这种几十年办案经验的,一看就知道那人的品性,有没有撒谎。 谢珩眼神很正,坦率无畏,看人的时候眼神不闪烁,黑白分明又清澈,一眼能看到底。 看来家里虽然有钱,但家风不错。 重点是,他身手真的好,一个对三个,只受了点轻伤,明显占着上风。他看过谢珩之前进派出所的档案,一帮臭小子打群架,他也总是打架最狠,受伤最轻的那个。 他让年轻警员记录下谢珩的伤势,重点是脸上,手背,下巴,还有小腹。 提到受伤,少年有些悻悻的,“我当时是抱着小孩,怕伤到他,不然他们三个才伤不到我。” 看他好胜心这么强,张警官忍不住笑着提 醒他:“小同学,当热心市民是好事,但你毕竟还是未成年人,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后碰见这种情况,带了小孩赶紧先跑,去报警,别自己一个人上,万一出了事多危险啊!” 谢珩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他们就三个混混,能出什么事?” 他一打四一打五都不怕呢。 “那是你运气好,万一碰上什么亡命之徒,带了刀呢?你想想,要是受了伤,你爸妈得多心疼?” 谢珩噎住了,突然说不出话。 好像也是? 那几个人要是带了刀子,他护着小男孩的情况下,不一定能躲过,要是身上被开了个洞,他老爸不得每天晚上照顾他? 还有陆女士,她那么胆小,也许会哭到晕过去的。 谢珩想到这,不由得捂了捂肚子。 他可金贵着呢,可不能被几个小流氓伤害了。 见他这回不顶嘴了,老警察欣慰地笑笑。 能听得进去劝,就是好孩子。 问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谢珩还是病号,需要多休息。两个警察起身告辞。 谢珩眉眼一皱,愣了下。 这就问完了吗?还不到半个小时啊。 他倾身向前,“张警官,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谢珩:“昨天那俩小孩怎么样了,没事吧?那三个混混抓到了没?” 看他一脸关切,老警察笑了笑,告诉他情况。 两个孩子没大事,昨天他们的家人接走他们,立刻送去医院检查,身上只有些外伤,摔了几下,好在小孩衣服穿得厚没大事。 不过男孩子的脑袋被打了几下,检查后也没事。 “至于几个嫌犯,他们昨天跑去外地了,这两天就能抓回来。”至于其他办案细节肯定不能透露,张警官只简单概括了告诉他。 谢珩安心了,那就好。 警察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说:“对了,两个孩子的家人知道你是明礼中学的,说是想要感谢你,可能会给你父母打电话。” 谢珩表情淡淡地“哦”了一声,扯扯唇说:“一点小事,顺手而已,真是小题大做……” 等他们走后,律师也跟谢珩客套了几句就要走。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等一下,我问你,那几个人被抓到了会判几年?”谢珩有些好奇。 律师虽然不是诉讼律师,但这点常识也清楚,他解释道:“抢劫罪通常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他们抢劫未遂,但涉及到未成年人,具体就看法官怎么判,但肯定最少三年。” 谢珩睁大了眼睛。 这么重啊? 再一想,他又觉得痛快,太好了,那帮混混连那么小的孩子都欺负,不要脸,就该关进去好好接受改造。 …… 两个警察离开病房,在走廊上和陆溪擦身而过。 看见他们的制服,陆溪立刻想到这是来给谢珩做笔录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他们的对话也传入她耳朵里。 年轻警员:“这个高中生身手真好,还有正义感,以后不做刑警可惜了。” 另一个笑笑说:“他父亲可不是一般人,我记得他是独生子,以后肯定是要继承家产的……” 陆溪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脚步未停,却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眸。 刑警…… 听上去倒是挺适合谢珩。 刑警需要身手,这方面谢珩没问题,还需要正义感,刚才警察叔叔可是亲口盖章了,根据陆溪对自家儿子的了解,也相信他没问题。 重点是,以一个服装设计师的角度,陆溪想到谢珩 穿上制服的模样,就忍不住眼睛发亮。 一定超级帅! 但刑警也不是说当就当的,据她所知,警校的分数线可不低。 想想谢珩现在的成绩……e。 陆溪不由得笑了笑。 她感觉自己想得有点多,他能不能考上警校是其次,他自己的想法才最重要。 这孩子前几天还特别迷茫,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陆溪清楚,谢珩跟许嘉铭不一样,没那么早熟,对未来有清晰规划,他成长的路还很长,需要自己慢慢摸索。 更何况,就像警察所说,谢珩是有家产要继承的人,以后谢以朝对他的未来有什么寄望,会不会希望他来管理集团,这些都说不好。 不过,凭陆溪对谢以朝的了解,他应当不是那类太独断,会强行干涉子女选择的霸道家长。 想着想着,陆溪已经走到病房门口。 她也收起了心绪,敲门进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谢珩正在照镜子,拿着的还是她昨天落在这里的小镜子。 陆溪忍不住笑,”不用照了,还是这间医院最靓的崽。” “……”谢珩撇撇嘴,若无其事地放下镜子。 他就是好奇想看看,自己真的长得那么像警察吗? 陆溪把家里准备的保温壶放进茶水间,里头是热粥,这个阶段谢珩还只能吃这个。她拿出碗,准备把粥盛进去。 这时,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谢珩扶着墙,出现在茶水间门口,还缓慢地挪着步子进来。 陆溪嫌弃地看他一眼,赶他回去躺好。 “不要,你动作太慢了,我来帮你。”少年蹭到她旁边,一脸无辜,“而且医生说了我得下床活动的。” 陆溪没话说,她想起来,医生是说过这话,便干脆站到一边,靠在冰箱上,看着谢珩自己操作。 “笔录做完了吗?”陆溪问。 谢珩点点头,想起什么,眼神一闪,抿唇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刚才两个警官夸我了,你和我爸没听到,真是太可惜了。” 陆溪挑眉反问:“是吗,夸你什么了?” “说我能打,是热心市民。”谢珩抬了抬下巴,一脸臭屁。 陆溪忍住想笑的冲动,遗憾地叹了口气:“哎呀,真是太可惜了,你下次一定录下来给我俩听。” 谢珩正在盛粥的动作一顿,嘴角翘起来,“不用那么麻烦,很快就会有人给你们打电话,等着吧。” 陆溪没听明白,“打电话干什么?” “夸奖我啊!” 陆溪仔细打量谢珩的脸色,忍不住怀疑他是发烧了。 待会儿得叫护士进来给傻鹅子检查一下伤口才行…… 陆溪见他飘飘然,胡言乱语,忍不住出声提醒:“今天复习了没,什么时候补考,准备好了没?” 刚才还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少年瞬间蔫了。 谢珩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紧。 糟了! 他这两天都没复习,过不了几天就要考试了。 谢珩立刻把被夸奖的事抛诸脑后,那些都是浮云,他考试前进五十名才是最重要的! …… 陆溪没想到,就在这天晚上,她真的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专门打来感谢谢珩的。 对方是那天谢珩救下的两个孩子的爷爷,他目前人在国外有事,过几天才能回来,知道两个小孙子差点出事,了解前因后果后,知道是一个路过的少年帮了他们,很是感激。 “我刚才给小谢同学爸爸打了电话,想着还得感谢一下您,是您先生把号码给我的。”老人笑着解释。 陆溪点了下头,想到隔着电话对方看不见,便轻松地开口:“您客气了,这是我家小珩应该做的。” 她心里怦怦跳,手心都在微微发热。 忍不住骄傲地挺直了背。 明明是谢珩被夸了,她却忍不住与有荣焉,跟自己被夸了一样高兴,握着电话,忍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老人说,等他回来一定带着礼物和两个小孙子上门来感谢,还抱歉地解释说:“本来这两天就该来的,但两个孩子父母都不在,我暂时回不来,只能耽搁几天。” 陆溪愣了下。 他说的不在,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希望不是吧…… 挂了电话后,陆溪心情都很好,甚至直接激发了她的灵感,她脑子里同时出现了两款晚礼服的模样,风格不同,但各有各的美。 其中一件是郑素心的订单,另外一件,则是陆溪答应了许嘉铭,要送给杨一晗的圣诞礼物。 陆溪平常爱摸鱼,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很投入,她一直画到十一点,才打着哈欠去睡觉。 这几天谢以朝出差,一张大床就剩她一个人,可以随便翻滚,舒服得睡成一个大字型也无所谓。 但缺点也很明显—— 陆溪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谢以朝的存在。 睡觉时,可以在大床上翻来滚去不受拘束,感觉自然很好,但谢以朝在,会在她睡觉乱滚到快摔下床时伸手将她捞住,也能在她半夜口渴醒来时,起身为她倒一杯水。 一小时很快过去。 陆溪还睁着眼,烦恼地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她这种沾枕头就着的无敌睡眠体质,竟然失眠了? 陆溪觉得,一定是她今晚太兴奋,为了熬夜还喝了咖啡现在才会睡不着。 幸好,她明天不用早起上班,失眠也不用太紧张。 一句话,顺其自然,别跟身体对着干。 既然睡不着,陆溪便爬起来,她本来想着,要不要去医院看谢珩,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了,崽子这会儿都睡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陆溪灵机一动。 半夜适合干什么? 当然是吃宵夜啊。 陆溪的第一选择就是火锅,她当然不会那么过分,把佣人叫起来给她做,有现成的外卖可以点,店里还可以直接烫好了给送过来,不用自己煮,多方便? 主要是,自己煮会弄得一身味道,这么晚了,她不想再折腾洗头,这种做好了的最方便。 半小时后,外卖便送到了家。 陆溪提前在客厅里等着,过去开门,见送餐的是个年轻小姑娘,她有些诧异,提醒对方晚上送餐注意安全。 小姑娘道谢后离开,陆溪拎着东西上楼,一边拿着手机给了她五百打赏。 …… 此时,谢以朝所在的异国,正午时分,他坐在酒店的桌前,在准备一小时后的会议。 这种时候,通常他不会看手机。 偏偏不知为何,他想看一下,点开app,就看见陆溪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没有什么失眠是一次宵夜解决不了的。] 配图是一锅看着就很辣的宵夜。 谢以朝轻轻皱眉。 这个时候,国内应该是凌晨。 他不记得陆溪有失眠的习惯,难道是有什么心事? 谢以朝合上电脑,想了想,没怎么犹豫,直接给陆溪拨去语音电话。 然而他一不小心,点成了视频通话。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秒,他犹豫着,要不要挂掉重新打,视频却在这时候接通了。 “……” 谢以朝抿了抿唇。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陆溪坐在桌前吃东西的画面,然而屏幕上的画面却晃晃悠悠,像是在水上。 陆溪在浴缸里。 她浸在水里,周围是绵密的泡泡,陆溪挽着头发,露出一张小脸,眉眼精致,在水雾下添了几分朦胧美感。 水波轻轻晃动,若隐若现。 谢以朝喉头滚了滚,他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将视线尽量向上,看着妻子的脸。 “抱歉,本来想打语音电话的。” 陆溪:……果然啊。 她就说嘛,谢以朝不像是会给人打视频的,她起初也犹豫了几秒,但怕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便接了,他们毕竟不是普通关系,倒不用太扭捏。 陆溪笑了笑:“没事啦,接都接了,就这样聊呗。” 男人的目光稳稳地停在她脸上,神色十分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故作轻松地问:“你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吗?” 陆溪一怔。 她这时做了个更离谱的举动。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意识到什么,又看一眼镜头前微露异色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往水里沉了沉,然后无辜地对他眨眨眼睛,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谢以朝捏了捏眉心,忍住想叹气的冲动。 深呼吸了几下,他这才问:“怎么失眠了?” 陆溪现在也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她便说起刚才那通电话,她今晚的灵感,还有她点外卖,是一个小姑娘给她送来的,说着说着有些感慨。 全程,谢以朝都专注安静地听着,没出声打断。 他喜欢听陆溪说话,尤其是她说得开心的时候,眼睛会特别亮,像是藏了星光,笑起来时,唇边的小梨涡时隐时现,他有时会看得失神。 但陆溪从来没发现他的异样。 他无论何时都沉得住气。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谢以朝感觉到自己没办法像平时那么隐忍。 陆溪说着,忽然发觉谢以朝一直没说话,她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人一直顾着聊自己,不问对方情况的? 于是她歪了歪头问:“我记得你从来不看朋友圈。” 谢以朝沉默了下,坦诚地说:“有点想你,而且,你的朋友圈我都会看。” 陆溪被男人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望着谢以朝,看着他在阳光下儒雅英俊的脸孔,忽然感觉心脏像被羽毛挠了下,有些害羞,忍不住又往水里沉了沉。 和他说话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撒谎。 陆溪对谢以朝就是有这样的信心。 她虽然有些难为情,更多的却是心痒,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越来越密的暧昧氛围,自己也享受在其中,就像她爱看的先婚后爱文,跟谢以朝婚前缺失的浪漫,现在在慢慢补回来。 暧昧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棋逢对手,有来有往,还没完全戳破那层窗户纸,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足够勾起很多想象。 陆溪对男人眨了眨眼睛,眼神并不闪躲,甜甜一笑道:“我也很想你呀,什么时候回来?” 谢以朝勾了勾唇。 很好,她把球又踢回给他了。 “三天之后。”他说。 陆溪顺着这个话题,又跟他随便闲扯了几句,还聊了谢珩今天的情况,过了大概十分钟,陆溪设置的计时器响了。 她直接对谢以朝说:“我要起来了,你等会儿。” “好。” 很快,陆溪将手机正着放在一边,她那边的画面瞬间黑下来,但还是能听到她那边的声音。 她动作间带动的水流声 ,还有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 谢以朝垂了垂眸,忍不住无奈地苦笑了下。 其实明明可以先挂了,待会儿再重拨的,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提起这个选项,仿佛同时都忘记了似的。 等到陆溪躺到床上,她那边的画面才重新出现。 谢以朝看到她乖乖躺在枕头上的模样,目光柔了几分,低声提醒:“凌晨两点了,你该睡觉了吧?” 陆溪眨眨眼睛,故意逗他:“不要,你哄我睡觉。” 谢以朝微哂。 她这是故意给他出难题吗? 的确不容易,但他仅是思索了几秒,便有了答案,他拿起电脑边上那份之前给陆溪看过,让她很是头大的英文合同,低声念了起来。 陆溪一开始还不懂。 直到她听到几个似曾相识的单词,这才意识到他的用意。 陆溪好气又好笑,他这是把她当成逆子一样的学渣了?靠听英文来催眠? 五分钟后…… 陆溪的困意渐渐袭来,眼皮开始沉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点不学无术。 英文跟中文不同,她懂一半,不懂一半,晕晕乎乎,反而能达到助眠的效果。 她的手机放在枕边,仿佛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语气有几分慵懒,不知不觉就让人放松下来。 谢以朝的声音真好听,不知道他小时候会不会这样给珩崽讲故事呢? 陆溪迷迷糊糊的想。 谢以朝见她已经有了睡意,眼睛都快要闭上,语速放慢了些,在讲完一个句子后,停顿片刻,轻声开口:“小溪?” 陆溪还没意识到他的中英文切换,闭着眼睛,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嗯?” 谢以朝看着她,“我助理送去给你看的房产,你看得怎么样了?” “我还没开始看呢。” 在他意料之中。男人笑了笑,声音放得很低,像是一位精明的猎手,放慢动作不想惊醒了猎物,“等我回去,我们搬新家吧。” 搬到一个,隔音好一点的地方。 第67章 第 67 章 等到陆溪忙完手上的设计稿,想起来要看房子,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了。 还是谢以朝又提醒了一次,不然她还得拖延。 没办法,这几天她太忙,除了要画设计稿,还去了趟工厂谈事情,闲下来的时候,就去医院看谢珩。 陆溪这天中午,从自己书房里找出那天李潇送来的资料。 全是谢以朝名下的房产信息。 李潇做事很稳妥,还特意准备了电子版的发给她。 陆溪独自在书房简单翻了会儿,看得漫不经心,主要是她对搬家这件事并不热衷。 但当她往后翻了几页,看到各种漂亮的房子,忍不住来了兴致。 她看得忍不住搓手。 谢以朝的房产可真多啊! 除了本市的,居然还有外省,甚至还有国外好几处的。 陆溪大致把全部都翻了一遍,忽然琢磨出谢以朝的隐意。 他总不可能是要搬去其他地方。 那么,给她展示全部的房产,这就有意思了……陆溪想到她看过的动物世界,里面一些野生雄性猛兽,在求偶的时候会故意在雌性面前展示自己的战斗力,和捕猎的能力。 咳……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陆溪感觉把谢以朝比作野兽,好像有点对不起他。 但是越想越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溪兀自笑了半天,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聊。 她努力把思绪拉回来,打算继续看。 手机却响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蓝毛臭崽:【老许和老宋给我带了校门口的生煎,你现在过来还有的吃。】 陆溪愣了下。 不对啊。 逆子今天这么孝顺,还专门给她留吃的? 他饭量大,哪怕在手术后,这几天他终于不用喝粥了,昨天管家给他送了排骨和饺子,要不是医生拦着,他能吃下三大碗。 又一条新消息。 蓝毛臭崽:【要是来的话,顺便帮我带一碗厨房做的牛肉面,肉要多多的哦。】 还发了一个狗狗抱拳的表情包。 陆溪:? 原来所谓的给她留生煎,是为了让她带牛肉面去换啊……小兔崽子。 陆溪想说不去,但再一想,莫名想到了谢珩还是幼崽的时候,他会不会叼着奶嘴,抱着小熊,一边流口水一边眼巴巴看着大人吃好吃的? “……” 都怪谢以朝提的那张照片,她还没看到,亲妈眼却越来越严重。 她笑了笑,合上文件夹,找了个结实的纸袋装好,便起身下楼。 一小时后,陆溪一手拎着纸袋,身后跟着一个保镖,他手里拎着三碗牛肉面,推开了谢珩病房的门。 果然,三小只都在里面,坐的东倒西歪地打游戏。 就连一贯斯文沉稳的许嘉铭也半靠在沙发上,姿态很是随意,却在见到陆溪出现的一瞬间,神色不自然了一下,迅速坐正起来。 陆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让保镖把牛肉面放桌上,语调轻快:“喏,给你们带的,趁热快吃。” 宋思扬早就落地成盒了,他利落地扔下手机,冲陆溪咧嘴笑:“哇,谢谢陆总!好香啊!” 许嘉铭也很给面子,游戏也不玩了,修长手指拆开包装,对陆溪微微一笑:“谢谢。” “……你俩真是。”谢珩无语了。 四个队友,两个成盒,一个放弃战斗,还剩他一个垂死挣扎个什么? 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谢珩翻了个白眼,直接掏出手.榴.弹炸自己,成盒结束。 他这几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姿势从床上 躺着,变成靠墙站着,或是沙发歪着,这会儿,他看一眼陆溪,磨磨蹭蹭地坐到沙发上,还嫌弃地把许嘉铭和宋思扬往旁边挤了挤:“哎,让让,我都没位子了。” 他慢吞吞地拆开餐盒,对陆溪说:“沙发上挤,你坐我床上吧,很干净的。” 陆溪忍不住笑。 她难道还会嫌弃自家崽子睡过的床?抬步便走过去,掀开被子坐下。 谢珩把生煎递给她,陆溪刚要接,他却想到什么,缩回手,起身去厨房微波炉热了两分钟,才拿出来给她。 宋思扬忽然抬起头说:“陆总你快吃,谢珩特意给你留的,他刚才都不让我吃呢。” 谢珩瞪他一眼:“闭嘴,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悻悻地坐下。 看见旁边的俩家伙,他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 最近他们怎么老在陆溪面前晃悠? 就像在跟他争宠似的。 陆女士也真是,给他带牛肉面,还给他们带,显得他这碗好普通,一点都不特殊了。 谢珩本来很喜欢吃自家厨房的牛肉面,这几天都很想念,这会儿却没了胃口。 他抄起筷子,面无表情地大口大口吃起来。 果然没以前好吃。 肯定是因为太清淡,一点辣椒都没放……差评! 陆溪吃完生煎,自顾自下去买了杯咖啡,坐着喝完,看了眼时间快到一点,估摸着另外两小只该去学校了,这才慢悠悠往病房去。 打开门,沙发上已经空了,桌子都收拾干净,病房也很安静。 被窝里鼓起来,睡着个人,脑袋都蒙在里面,就露出毛茸茸的蓝毛。 陆溪被这一幕可爱得心肝颤,忍不住过去揉了揉谢珩的脑袋。 “干嘛,我睡了,你自己玩。” 被窝里传出少年瓮声瓮气的话。 陆溪清了清嗓子,把文件拿出来在他被子上轻拍了几下,说:“咱们要搬家了,来选房子,你要不要一起看?” 不到一秒,谢珩就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他直勾勾望着陆溪,“就给我一个人看吗?” 陆溪愣了一下。 “这不废话吗,这里现在除了我们还有谁?”别说了,感觉怪吓人的。 谢珩的眼睛这才亮了亮,他坐起来,穿上外套,手穿过衣袖的时候冷不丁反应过来,奇怪地问:“等等,你说我们要搬家?搬什么家?” 现在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陆溪也没跟他多解释,直接把文件夹拿出来,“这些都是我们家房子,你自己看看,喜欢住哪里。” 谢珩拿起床上的文件夹,掂了掂,感觉跟小册子似的,还有点分量。 他翻开第一页,没细看,又继续翻。 就这么连续翻了有好多页,他都不记得看了多少,至少得有二三十…… 少年忍不住发出感叹:“这么多房子?我爸也太有钱了吧?” 陆溪忍不住无语地盯着傻鹅子。 “你不会才知道吧,我以为这是烫知识。” 谢珩撇撇嘴。 他当然知道他爸有钱,但具体多有钱,他没了解过,以前也不感兴趣,但现在,他爸的资产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甚至这只是他资产的一部分,这就很震撼了。 他没说什么,和陆溪一起翻了一会儿,感觉似乎哪套都很好,反而选不出来。 以谢以朝的眼力和人脉,他会投资的房产,无一不是好地段好环境,挑不出毛病。 每个房子都好,反而很难挑出来。 一时间,陆溪和谢珩都陷入选择困难症,怎么翻都得不出结果。 看完之后,两个人嘴上 虽然没沟通,但心里都不约而同生出同一个想法。 跟谢以朝比起来,他俩可真是个穷鬼啊。 谢珩合上文件,不想看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在,身上像笼罩着一圈乌云。 纠结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说,我这辈子能像我爸一样,赚那么多钱吗?” 陆溪微微一怔,察觉到谢珩的低气压,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崽崽看到他爸那么有成就,想到自己的前程,这是又eo,也不知是不是跟青春期迷茫有关。 陆溪抿嘴一笑:“我倒想问,你觉得钱这个东西重要吗?” 虽然这段时间,她家小少爷就跟掉钱眼里似的,可陆溪觉得,谢珩并不太看重钱。 谢珩顿了会儿说:“不知道,但钱肯定是重要的,不过也没那么重要。” 陆溪又想揉他脑袋了,但现在说正事呢,她按住手,平静地说:“对呀,你还小,还有时间寻找方向,也许有一天你会找到比赚钱更重要的东西。” 她话音一顿,说:“不过那是什么,得靠你自己领悟。” 这也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哪怕是父母师长,都只能引导,不能帮忙做选择。 谢珩抿了下嘴角。 靠他自己领悟吗……感觉好像很难,他没有许嘉铭那么聪明,也不想宋思扬那么洒脱,对什么都无所谓,靠他自己,真的能想到吗? 但她看起来,对他很有信心的样子。 谢珩心里忽然好受许多了。 …… 还没等谢珩寻找到人生目标,陆溪也没选好搬家去哪里,没想到,那两只被谢珩救下的幼崽,居然自己找到了谢珩的病房里。 这天下午,谢珩在病房里考最后两门。 学校安排了一位老师过来监考。 从一点钟,算上中间休息时间,一直考到下午五点。 就在老师收了卷子离开后不久,谢珩扔了笔,感觉一身轻松,打算回床上睡一会儿,等陆女士过来投喂他。 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两只幼崽正好出现在护士台。 他们人太矮,声音又奶又小,喊了好几声护士姐姐才被人发现。 值班的几个护士都愣住,盯着两个小家伙,还以为他们是哪个病患的家属,耐心地蹲下问:“你们有什么事呀?” 小女孩自来熟地开口自我介绍:“姐姐,我叫周宁宁,他叫周池池,我们是来找哥哥的。” “你们哥哥叫什么,在哪个病房呢?” 周宁摇头,她也不知道那个哥哥叫什么。 但没关系,他们有画像。 护士看着两个小孩从小背包里拿出两张画,大方地跟她介绍:“我哥哥就长这样。” 她低头去看,差点被雷得里嫩外焦。 小女孩的画里,天边一个硕大的金色太阳,一个长相颇具野兽派风格的小人抓着另一个小人,看样子是在打架。 小男孩的画里,同款金色太阳,小人却是毕加索的抽象风格,眼睛鼻子嘴巴互相都不认识,但是内裤外穿,好像是超人。 护士为难地笑了笑。 他们长这么可爱,哥哥怎么这副德行呢? 这时,另一个护士凑过来,一眼看出端倪:“你看这个人,他头发蓝色的,该不会是607那个小帅哥?” 周宁跳起来:“对对,我哥哥头发蓝色的!” 护士嘴角狠狠一抽。 人家长那么好看,给人画成这样,确定是亲哥哥? 护士领着俩小朋友到病房,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谢珩才懒洋洋起来开门,他以 为是陆溪,不然他才不起来。 结果打开门,第一眼看见护士,再低头,才看见两个幼崽。 “警察哥哥!” “超人哥哥!” 谢珩下意识想关门,这俩小东西怎么找来的?不行,放他们进来得被吵死。 可就在这时,陆溪拎着食盒过来了。 “你站门口干嘛?”陆溪这才看见俩幼崽,愣了下。 他们又是谁? 看见陆溪疑惑的眼神,谢珩有些无奈地解释:“他们是我那天救的小孩子,不知道怎么摸过来的……” 陆溪眨了眨眼,看着两只软乎乎的幼崽。 幼崽也正看着她,眼神很专注,尤其是宁宁,自从陆溪出现后,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像是粘在陆溪身上,看得移不开眼。 陆溪把手里东西递给谢珩:“拿着。” 他接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陆溪已经被两只幼崽可爱得不行,忍不住摸摸俩娃的脑袋,他们一看就是双生子,相似的眉眼,却是双倍的可爱。 宁宁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扑到陆溪身上,紧紧抱住她,糯糯地开口:“你好香香啊,可不可以做我们妈咪啊?” 陆溪愣住。 谢珩攥着食盒的手一紧,手背上的青筋跳了几下。 这是他妈咪!就算是小屁孩也不可以跟他抢妈咪! 第68章 第 68 章 病房里很安静。 两只幼崽特别乖,陆溪告诉他们,这里是医院,说话要小声,不然会打扰其他病人,两个孩子就乖乖坐好,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陆溪有低血糖的毛病,随身会带巧克力和奶糖,拿出来一人分了一粒。 不是她小气,是她记得小孩子不能多吃糖,会长蛀牙。 果然,宁宁眼巴巴看着陆溪手里的巧克力说:“可以多给几颗吗,平时李阿姨都不让我们多吃。” 陆溪这点上不惯着孩子,点点她的小脑袋:“不让你们多吃是有原因的,会长蛀牙,会变丑,还会牙痛。” 小男生是宁宁的弟弟,叫周池,他坐在谢珩身边,比起小女孩粘着陆溪,他更喜欢粘着谢珩。 “哥哥,你有蛀牙吗?” 谢珩刚要把陆溪分他的巧克力拆开吃,闻言,得意地挑眉:“我当然没有。” 陆溪记得他是没蛀牙的,干干净净一口白牙。 于是她笑眯眯地说:“小珩,把嘴张开,牙露出来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 谢珩直接闭紧嘴巴。 他才不要,他又不是牲口还给人看牙? 结果两小只都认真地看着他,很期待看他牙齿的样子。 谢珩无语死了,他把脸一板,转移话题:“你俩怎么来的?怎么你家爸妈天天放你们在外面乱跑,又遇到坏人怎么办?” 幼崽注意力很短,很快忘了要看谢珩牙口的事。 宁宁嘴里含着奶糖,歪了歪头说:“有坏人怕什么呀,警察哥哥会保护我们呀。” 而小男孩则是摇摇头,“我们没有爸爸妈妈呀,没见过呢。” 说到这里,宁宁又想起了刚才那茬,她转向陆溪,小手依赖地拉着陆溪的衣服,仰着小脸看她:“香香姐姐,你可不可以做我们妈咪啊?” 陆溪有些哭笑不得。 随便给人做妈咪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她记得孩子爷爷说过他们父母不在了,对着一双纯真的眼眸,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她果断把球踢給儿子,她指着谢珩说:“你们问这个哥哥吧,看他愿不愿意把妈咪分给你们。” 俩孩子睁大了眼睛。 看看陆溪,又盯着谢珩,好久才说:“你是警察哥哥的妈咪啊?难怪你们长这么像呢。” 谢珩眉头扬了扬。 是吗?他跟陆女士是长得挺像的,小孩子有眼光。 不对……现在这是重点吗? 刚才他们说,没有爸爸妈妈,没见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们父母去世了吗? 这下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心里感觉怪怪的。 宁宁看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有些着急,她抿抿嘴,翻翻左边口袋,又翻右边,眼睛一亮,拿出一只车钥匙,跑过去不由分说塞进谢珩手里,脆生生地说:“这个给你,那辆车也归你啦,把妈咪分给我们吧!” 谢珩一愣,看着手里的劳斯莱斯车钥匙。 他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连陆溪也凑过来看,一脸惊讶,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语了,小女孩很喜欢她,才肯拿她认为很贵重的东西来换,但又很奇怪,毕竟她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什么物品…… 小孩子的脑回路大人果然无法理解。 谢珩:“……” 确定了,这俩娃就是坑货,上次拿家里金表出来卖,现在又拿车钥匙…… 说他们笨吧,两人又跟小机灵鬼似的,能找到他病房来也不容易。 但也不太聪明,不然怎么会认为拿车钥匙就可以卖钱? 倒是比他小时候更熊。 谢珩看着俩孩子清澈的眼睛,到底说不出狠话,他闷闷地把车钥匙塞进小女孩兜里,然后把自己的糖分出来,想了想,又掀开枕头,把里面的糖果巧克力全拿出来送给他们。 “乖乖吃糖,别说话。”他别扭地说。 妈咪不能分出去,但是糖随便。 陆溪一看,乐了,意味深长地垂眸看着谢珩。 真可以啊,这不是这几天她给他的糖吗?好好地藏在枕头底下,怎么跟小朋友似的? 陆溪笑得一脸灿烂,谢珩悻悻地看她一眼,无语地把枕头撇到一边,语气充满小情绪:“我不要住院了,我要回家,快带我回家。” 陆溪笑得更开怀。 这事不急,得先帮两只幼崽找到家里人。 他们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能独自找到这里来,她猜,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带他们过来,在医院里他们找机会偷跑。 那么对方很可能还在医院里,正在着急地找娃。 陆溪马上去护士台,让他们帮忙用广播或其他办法寻找他们家人,话还没说完,就见好几个人匆忙赶过来。 “请问有没有见到两个这么高,一男一女的孩子?” 陆溪挑起眉。 这不是巧了吗? 她立刻带着几个人到病房里,嘴里塞了两颗糖果的周宁看见来人,先是一愣,接着紧张地手脚都缩起来,小脸皱巴巴地,和弟弟对视一眼,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哎,这次离家出走又失败啦。” 陆溪差点被她笑死,简直是又气人又可爱。 来的几个人分别是周家照顾两孩子的佣人,几个保镖,还有孩子爷爷的助理。 几人手里提着不少礼物,全是些高级水果和补品一类的。 他跟陆溪解释,今天本来是受周总嘱托,带着孩子来医院看救他们的哥哥,结果到医院没多久,这对双胞胎就找机会开溜了,他们急坏了,马上找院方调监控,查到他们坐电梯上了六楼,这才赶忙找过来。 陆溪:懂,这就是传说中的撒手没。 但他们也够厉害的,好几个大人看着,居然都能跑丢,不知道该说大人心太大,还是他们凭着身高:“幸好是碰到了您,又帮了我们周家一次,太感谢了。” 陆溪听见周家,倒是留了个心眼。 两只幼崽,又是金表又是名车的,一看就家境不菲,而这个周家的掌权人,听上去是位老者,她不由得想到了国内那位传媒大佬,他也是姓周,差不多也是做爷爷的年纪。 会是他吗?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心里过了一下,对方是谁,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那位大佬,她也犯不上去跟人家攀交情。 因此她只是点点头,淡淡地说:“以后还是注意点吧,小孩子跑丢了很危险的。” 助理忙点头,又忍不住无奈地抱怨:“宁宁和小池什么都好,就是太顽皮。” 陆溪斜睨一眼自家逆子,点头:“明白,我家孩子也很顽皮。” 被点名的顽皮孩子谢珩:“……” 他攥了攥手指,嘴角一抽。 好想反驳,但他记得在陆溪跟其他大人说话的时候,他不能插嘴,会让她丢面子,她会生气,他要哄好久。 必须得忍。 助理也看向谢珩,心里微有诧异。 虽然在监控里看过这少年的模样了,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看起来明明很叛逆,却乐于助人。 重点是,自家老板这两个最会折腾人的小孙子,此刻乖乖坐在少年身边,很听他话的样子。 助理心中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把少年请来带俩熊孩子行不行? 但他只是一想,来之前,他就知道对方是谢以朝的儿子,出再多钱也不可能帮他们带娃的。 他笑了笑说:“哪里,小谢同学很热心,一看就是家教很好,还有正义感。” 陆溪谦虚地笑了笑:“哪里哪里,宁宁和小池这么可爱,谁看到了都会帮忙的,何况我们小珩尊老爱幼。” 助理:“小谢同学长得一表人才,身手还好,是学过武术吗?” 陆溪:“没有啦,他手脚灵活,平常又经常练习,都是自学成才的。” 助理很给面子地“啊”了一声,看向谢珩的目光更加赞许:“那真是太棒了,以后肯定会很有出息的,对了,听说他那天因为救小孩耽误了考试,我们真是抱歉。” 陆溪:“没事,学校已经让他补考了。”她顿了顿,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这孩子的成绩很稳定,就算一两次缺考也不影响什么的。” …… 谢珩第一次当面被人这么夸奖,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他不好意思地背过身。 假装在听两个小朋友说话,实际上耳朵竖起来,听得可仔细了,一个字都没放过。 对方的夸奖大部分都是客套,他懂。 但是陆女士……她也太牛了! 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的? 什么叫他经常练习,还自学成才?不就是说他经常在外面打架惹事吗? 还有,什么叫他成绩很稳定? 不如直接说他学渣吧! 谢珩算是见到到他家陆女士这张嘴了,死人都能说成活的,他都想替她出本书,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陆女士的高情商说话之道》。 …… 五分钟后,助理总算结束了夸夸。 “周总在瑞士照顾他太太,暂时回不来,本来我们前两天就该来探望的,只是担心影响令公子休息。” 陆溪微笑着说:“有心了。” 助理客套回去:“等我们周总回来,到时候一定上门拜访。” 他都提到上门了,想必也已经知道他家的情况,说不定这位周总,跟谢以朝本身就是认识的。 探访结束,周家的人抱起两个小朋友,要带他们离开。 俩娃很是依依不舍。 临别前,特意把他们的作品拿出来送给谢珩:“哥哥,我们把你画得很帅,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呀。” 谢珩看着两张画上,风格诡异的蓝毛小人儿。 他真的很想把两张画揉烂了扔进垃圾桶。 然而多亏了他家陆女士,她刚刚给他立起了尊老爱幼的人设,他才不会崩人设呢。 何况…… 他也不想让两个小朋友难过。 毕竟他小时候,好像跟他们一样…… 那时候,他也没有陆女士。 少年压住心底异样的情绪,把两张画纸小心地拿在手里,清了清嗓子,“放心吧,以后要是有机会见面,哥哥给你们带礼物。” 两个小朋友同时欢呼起来。 “警察哥哥超棒!” “不对!是超人哥哥!” 谢珩揉了揉太阳穴,直接忽视了最离谱的小男孩,耐心地对宁宁解释:“我不是警察,我还在读书呢。” 小姑娘歪歪脑袋,很认真地望着谢珩。 半晌,她扁着嘴问:“你真的不是警察吗?可是你好像哦。” 警察还有像不像的?他哪里像了?谢珩摇头:“真不是。” 宁宁:“好可惜哦,那你以后会当警察哥哥吗?你那么厉害!当警察肯定超棒超合适的!” 谢珩愣了一下。 心里微微一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但是当警察,他从没想过,仔细一想,他似乎并不排斥。 自从陆溪那次对他说过福尔摩斯的名言,他就对破案剧和小说很感兴趣,看了许多经典剧,他觉得里面的侦探和警察都好帅,尤其是查出真相,最后在众人面前抓住嫌犯的时刻。 每次都看得他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就是剧中的警察。 可是要当警察,他却从来没想过。 也许是他以前进出派出所的记忆都不太美好,他下意识有些排斥。 现在想想,他有机会接触那些复杂的案件,凶恶的罪犯,查出真相抓住犯人,他忽然有些激动。 手心都在微微发热。 只是……他真的可以吗? …… “当警察?”宋思扬眼神疑惑,“你怎么会想到当警察的? 夜晚的篮球场边,几盏大灯将球场照得分外明亮,场上零星几个男生在玩,宋思扬拍着球走到谢以朝身边,气喘吁吁,拿起水灌了一大口。 谢珩刚出院不久,还没恢复,不能上场,许嘉铭本来要上,被谢珩拉住,说要谈一件重要的事。 宋思扬就看见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又想排挤他?想都别想! 他立刻凑过去,恰好听见谢珩在问许嘉铭,他以后要是想当警察怎么样? 谢珩没搭理宋思扬。 他现在是有理想的人,已经不想跟没理想的说话了。 许嘉铭略一思索,看着谢珩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警校分数线很高的。” 啊? 谢珩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问题他压根没想过。 少年摸了下鼻梁,表情忽然有些退缩,“有多高?” 许嘉铭对这方面还真有了解,他想了想,举例目前国内最好的首都公安大学,“以去年的分数线来看,你现在的成绩至少还要提两百分才稳妥。” “两百?!”小谢和小宋两个学渣同时发出惊呼。 宋思扬呆呆地问:“提高两百分是什么概念?” 对不起,他这个学渣真的很茫然,迫切需要人给他解释一下。 许嘉铭淡定地说:“在他这次考试前进五十名的基础上,至少还要再前进两百名。” “……”谢珩瞬间垮下了脸。 他抓着篮球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再前进两百名??你认真的?那是人能做到的?”宋思扬心想,因为人人都是许嘉铭呢? 他同情地看着谢珩,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痛:“放弃吧哥们儿,咱们还是脚踏实地一点,老实地继承你爸的巨额家产吧!” 谢珩被他越说越心烦,“去你的。” 别说是再前进两百名了。 他昨天补考,今天成绩还没出来呢,许嘉铭看了他其他科目的成绩,推断他政治历史两门必须及格,不然不可能前进五十名。 那可完了。 昨天那两门,他考得心里发虚,许多知识点都想不起来。 谢珩心里烦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想起一件事,对两个好友说:“对了,我可能过不久要搬家。” 许嘉铭沉静的目光忽然一顿:“搬家?是……你们全家一起?” “当然了,他们俩还想撇下我啊?”谢珩奇怪地看他一眼。 学霸怎么也问蠢问题? 宋思扬愣住了。 他都跟谢珩做了十几年邻居,两家谁都没搬,虽然隔得不近,但他们又是邻居,又是同学,几乎天天见面,怎么突然要搬家? 宋思扬叹了口气,语气难得的有些沮丧:“好好的干嘛要搬,这里不是住得挺好吗?” 谢珩耸耸肩:“我哪知道,父母的决定,我肯定得跟着他们了。” “……” 宋思扬哑口无言,他抓了下头发,默默在谢珩身边坐下。 而许嘉铭正拿着手机,面色淡然,屏幕还停在班群的对话框上,他正要回复班主任消息,好一会儿,手指却没落下来。 灯光下,三个少年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各怀心事,气压都有些低。 谢珩垂下手,篮球落到地上,滚出老远。 …… 陆溪没想到,搬家的事还没尘埃落定,连房子都还没选好,消息却传出去了。 第二天,周日的吉他课。 四十五分钟的课程结束后,许嘉铭开始收拾吉他,而陆溪还在弹他刚才布置的练习曲。 这时却听见少年不疾不徐地问:“听说你们要搬家了,有想好搬去哪里吗?” 陆溪手指顿了顿。 “你知道了?”她笑了笑,“肯定是谢珩说的吧?” 是她忘了提醒谢珩,在事情没确定前先不要说,免得有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他这个年纪,有事情肯定会跟朋友分享的,也很正常。 不过许嘉铭知道了也没什么。 他点点头,表情温和地看着陆溪。 陆溪摇摇头,把吉他放到一边,“还没呢,最近才开始计划,搞不好要过很久才搬,我跟小珩都有选择困难症。” 她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许嘉铭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陆溪看他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虑什么,她笑着问:“怎么了,有事吗?” 许嘉铭嘴角这才泛起一丝笑意,淡淡地说:“没有,只是我妈很喜欢跟你做邻居,她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这样啊…… 陆溪倒不觉得杨一晗会难过,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况杨一晗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拍戏,她们关系虽好,但见面时间不多,只要在一个城市,想见随时都能碰面。 倒是许嘉铭,真是为他妈妈着想,好孩子。 陆溪很欣赏这个安静内敛的少年,见他垂着眸,侧脸很是沉默,仿佛有心事,她忽然想到一点。 对啊,他才跟谢珩交上朋友,还是邻居,他们搬家,许嘉铭多少会有些不痛快。 这个年纪的友谊真是可贵。 陆溪安慰他:“没事啊,就算搬走,我跟你妈妈还是朋友,同样的,你跟谢珩也是,只要有心,友谊就不会变。” 许嘉铭是个开通又聪明的孩子,果然,她这么说,他便露出开朗青涩的笑意,乖巧地点点头:“多谢陆总开导,我心情好多了。” 谢以朝出差回来,坐在车里。 他知道昨天陆溪接谢珩回家了,也知道,这个点是许同学给陆溪上吉他课的时间。 所以他的车拐进院子,便抬眼看向花房。 刚好看见自家妻子和隔壁少年相视一笑的画面。 他眼眸微沉,目光闪了闪,表情还是很沉稳,看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车刚停稳,他便迈步直接朝花房走去。 陆溪在他的车进来时就看见了,她露出惊喜的表情,放下吉他站起来,眼眸亮晶晶地,朝门口走过去。 谢以朝刚好走到门口,唇边掀起一丝笑意,握住陆溪的手将她接住,习惯性地摸了下她的头。 陆溪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语气下意识带着点撒娇:“你不是明天早上回来吗?” “故意那么说的。”谢以朝淡淡道。 啊? 这是惊喜吗? 老男人最近真是一套一套的。陆溪忍不住眨眨眼睛,仰着脸看他,见他脸上略带疲色,就知道是刚忙完,就赶着坐了长途飞机回来,估计在飞机上也没休息还在工作。 不过,他这样也还是很帅。 陆溪本想摸摸男人的脸,给他松松领带,冷不丁想起花房里还有个小朋友,赶紧打住。 毕竟是在外人面前,还是收敛点好。 小朋友看见了多不好呀。 谢以朝注意到她跃跃欲试,又突然收回手的举动,眼中笑意更温柔。 他看向许嘉铭,对他微微点头:“辛苦你了,每周都来给我太太上吉他课。” 许嘉铭礼貌地回以笑容:“不辛苦,陆总答应了送我礼物的。” 他说着,便带着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向陆溪打招呼后快步离去。 谢以朝没有回头看他。 他只是牵着陆溪,在沙发上坐下,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拨了拨吉他弦,淡定地说:“我以前不知道你对乐器感兴趣。” 陆溪眨眨眼睛:“知道要怎么样?早点给我请老师?” 男人摇摇头,气定神闲地说:“早知道,我会早点弹给你听。” 陆溪一怔:“你会弹吉他?” 谢以朝笑了笑:“钢琴。” 他话音一顿,深深地看向陆溪,“想听吗?” 第69章 第 69 章 陆溪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你会弹钢琴?我怎么不知道?” 谢以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也没有问过我。” 陆溪:“……” 她想起来了。 这段对话似曾相识。 在她暴露自己的设计技能后,谢以朝也曾这么问过她,她当时就是这么应付他的。 陆溪好笑地瞪着他。 而谢以朝却眼中带笑,甚至有些无辜,他轻松地用指尖随意拨着吉他弦,看着陆溪娇美的侧脸,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精致的鼻尖。 这是他敛了眸色,认真地解释:“我从小就学钢琴,家里请了有名的钢琴老师,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我那时并不喜欢钢琴,只是为了学而学。” 陆溪明白了。 谢以朝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全方位培养,不可能只学做生意。 她好奇地追问:“那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本夫人不知道的?” 她语气俏皮,谢以朝牵了牵嘴角,回忆了下便说:“很多,比如高尔夫,马术,围棋,还有华尔兹。” 说到最后一项才艺,谢以朝语气有所含糊,似乎并不愿意提起。 陆溪却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揉着眼睛,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你还会跳舞?我的天——” 她想象不出谢以朝跳舞的样子,太崩人设了! 谢以朝轻轻地哼笑一声,低声说:“早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我就不说实话了。” 陆溪眯了眯眼睛。 她觉得,谢以朝这副无奈,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很是有趣,想到他一贯沉稳冷静的模样,又想到他学跳舞,实在是反差萌,她忍了忍,才把笑意压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取笑你……”陆溪想了想,又问,“这些你都不喜欢吗?” 谢以朝:“都一般,马术还好,其他的都不喜欢。” 准确地说,是讨厌。 只不过,他早早的明白自己将来要接的担子,也明白有时候学一样东西,不一定跟喜好有关。 陆溪脑中忽然浮现一幅画面,年幼的谢以朝被迫学习各种他不喜欢的东西,小少年面无表情,却依旧学得认真。 忽然觉得有点可怜。 陆溪同情地看着他:“真是辛苦你了。” 谢以朝抿了抿唇:“多谢夫人关心,我都挺过来了。” 陆溪挑了挑眉。 可以啊,谢总最近都学会幽默了。 既然开玩笑,她便促狭的一笑,拿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肩膀,“什么时候跳舞给我看看?” 除了陆溪,也没人敢拿他这样开玩笑了。谢以朝笑了笑,顺势捉住她捣乱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放心,来日方长,我们有得是机会。” 陆溪缓慢地眨了眨眼,脸微微发红。 谢以朝这样低头看她的时候,眼神深邃,目光里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特别吸引人。 陆溪很有些心动。 她直勾勾看着谢以朝,手指轻轻放在他领带上,替他松了松,问道:“那什么时候弹钢琴给我听?” 谢以朝笑着问:“你今晚有空吗?” 她立刻点头。 有空有空,没有空她也要听。 “那就今晚。” 陆溪有些迷惑,家里没有钢琴,难道谢以朝要临时让人送台钢琴过来? e……好像也不是不行。 现在付钱,琴行马上就能送来一台琴。 晚饭时间到了,陆溪跟谢以朝一同进餐厅,坐下后,她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 谢以朝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她:“待会儿带你去我另一套房子里,那里有一台钢琴。” 就在这时,谢珩从房间里出来,他正要拐去电梯,就听见楼下他爸的这句话。 他脚步一顿。 忍不住侧耳多听了几句。 陆溪笑起来,很开心地说好啊好啊,她忽然想起声音,声音停了一秒,然后说:“等等,小珩还在家呢,我们把他丢下自己出去玩,是不是不太好?” 谢珩满意地呼出一口气。 还得是陆女士有爱心啊。 他得意地翘起嘴角,踩着拖鞋坐电梯到楼下,又慢悠悠走到餐厅里,拉开椅子坐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以朝面容淡定,问他:“今天恢复得怎么样了?” 谢珩摸了下鼻梁,再摸了摸做手术的地方,垮着脸说:“不是很好。” “怎么了?伤口不舒服吗?”陆溪愣了下,她有些紧张,差点要直接掀开他的衣服看看。 谢珩赶紧解释:“不是伤口不舒服,是心里。” 他说着,抬起下巴,长腿在地上点了点,十分傲娇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要把我扔下,出去听什么钢琴。” 陆溪:“……” 小东西,阑尾没了,耳朵倒是变尖了,家里什么都瞒不过他。 谢以朝都没想到,目光有些错愕,半晌才问:“你要一起去?” 谢珩点头,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病号,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家里?” 他无辜地看着两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说到一个人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 管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站在阴影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生怕坏了小少爷的好事。 陆溪:……忽然充满了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如同天下大多数的女性,陆溪有个缺点,她一般抗拒不了好看的男孩子撒娇。 何况这个男孩子,还是自家亲儿子。 双重buff的攻击下,陆溪望向谢以朝,眨眨眼睛:“带着崽崽吧,看他,多可怜啊。” 谢珩无师自通,也转向他爸,眨了眨眼睛。 谢以朝无声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在这世上,他也只有两个弱点。 现在这两个弱点齐齐对他撒娇。 纵然是他也不得不投降,谢以朝失笑:“行吧,你跟着,要是嫌无聊也不能吵着要走。” 谢珩愣了下。 怎么会嫌无聊? 陆溪看他一脸茫然,显然只听到钢琴两个字,就冲下来了,压根没听清楚。她好心给他解释完,谢珩才知道,原来是他爸要亲自上阵演奏? 这……他好震惊啊! 他爸居然还会弹钢琴? 看着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反应,谢以朝面上表情更缓和,笑看向自家逆子,“所以,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谢珩嗤一声,长腿一伸,大大咧咧地说:“我才不呢,我就要去,谁也别拦着我。” 陆溪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 少年早就习惯了,躲也不躲。反而喜形于色,吃饭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了,陆溪都担心他噎着。 吃完饭,一家三口主准备出发。 因为是跟自家人一起出去,陆溪和谢珩都没刻意换衣服,穿着日常舒适,尤其是陆溪,想到马上要听谢以朝弹钢琴,她的心情特别雀跃,注意力都在这上面。 司机就住在谢家,见谢以朝要出门,饭吃到一半便急忙出来。 谢以朝却只找他拿了钥匙,淡声说:“我来开车,你可以下班了。” 司机愣了下,陆溪却对谢珩笑了笑说:“今晚你爸爸给我们当司机,我们看看他开车技术怎么样。” 谢珩表情轻松,看着陆溪打开副驾的门,他也跟着拉开后座坐进去。 他是没见过他爸开车的,更没坐过他爸开的车,本来以为,谢以朝不经常摸方向盘会生疏,想不到他开得很平稳,速度不快不慢,单手握着方向盘,游刃有余的样子。 谢珩心里有了个想法。 等他高中毕业了,第一件事就是学开车。 最好能靠自己的本事赚一笔钱,买一辆车开。 陆溪坐在副驾,她有一项技能,就是随时随地都能从她的小包包里拿出小零食。 又是谢珩都怀疑,她那个小包里是不是装了个黑洞,怎么口红手机零食,甚至还有她记录灵感的小本子和笔都能装进去? 可以跟“他爸当初到底怎么追上陆女士”这个问题一起,列入谢家十大未解之谜了。 陆溪此时吃的是手指饼,她拆开一小包,自己吃了两根,听见身旁男人忽然开口问:“好吃吗?” 陆溪没多想,直接捏着一根喂到谢以朝嘴边。 男人微微一笑,就着她的手,吃了几下才全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嘴唇隐约碰到了她的手指。 陆溪忽然感觉触电一般,赶忙缩回手。 “咳——”气氛正微妙,忽然听到后座少年清了清嗓子,“我的呢?” 陆溪是服了他,小饭桶,刚才吃那么多现在还能吃? 她真怀疑他以后个子要蹿到一米九,一个打十个。 喂了谢以朝,自然不能厚此薄彼,陆溪翻了个白眼,拿出一根饼干直接伸到后座。 谢珩吃东西没那么斯文,他直接一口咬住,飞快地叼走。 他嚼着奶香味的饼干,忽然后知后觉。 怎么他刚才的动作那么像一只小狗? 算了,小狗就小狗吧,反正他跟着出来就是吃狗粮的。谢珩心想。 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一处别墅停下。 陆溪记得这处房产,依山傍水,环境很不错,在那份整理好的文件里,提到这里的许多优点,其中一个让陆溪很喜欢,房子一楼西面有一处温泉池,是引的温泉水,很适合享受放松。 可惜这里离谢珩的学校不近,否则还真是个好地方。 他们随着谢以朝进去,穿过玄关,和一条挂满艺术品的走廊,来到客厅,就见那家靠近落地窗的黑色三角钢琴。 陆溪走上前,打开琴盖,轻轻摸了摸琴键,感觉质感无敌。 她对着谢以朝俏皮地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和谢珩同款姿势坐在沙发上,翘首以盼地看着谢以朝。 男人抿了抿唇。 这架势,换一个心理素质差的,只怕要紧张得弹不出来。 而谢以朝从小便有各种上台经历,现在更是出入各种公开场合,他淡定地在钢琴前坐下,手指抚上琴键,又看一眼陆溪和谢珩,“那我随便弹一首。” 陆溪很给面子地开始鼓掌。 为了不掉队,谢珩也只好跟上她鼓掌的节奏,只是略显敷衍。 直到这一刻,谢珩其实还是不太相信他老爸会弹钢琴。 或许会吧……临时抱佛脚的那种,不会有多专业,他真的很难想象,他老爸那么严肃的人,怎么会跟艺术这么浪漫的事扯上关系? 谢以朝不知道儿子在心里给他泼冷水。 他只是在琴键上找了下感觉,便开始了。 随着悦耳的音乐声从他指间流出,纵然谢珩不懂钢琴,他也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好……好好听! 他爸居然真的会弹钢琴,还弹这么好?可是……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谢珩听得愣住,一两分钟过去,他才想起来拿出手机,打开听歌识曲功能。 音乐符号转了几秒后,很快识别出来。 是舒伯特的一首奏鸣曲。 那些英文他看不太懂,但是看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 弹钢琴的老爸,跟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疏离淡漠的老爸仿佛是两个人。 虽然谢珩总表现得满不在乎,其实他打心底崇拜父亲,但他太高大,太遥远,他总是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可他知道他爸有多优秀,不只是他,也是许多人仰视的存在。 但是今天的老爸,他简直闪闪发光。 谢珩的余光看见陆溪拿出手机拍视频,他看过去,发现陆女士的眼睛居然也在发光。 他小声说:“你觉不觉得我老爸今天很帅?” 陆溪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谢以朝,“当然,你爸爸哪天不帅?” 她感觉自己好忙。 注意力集中不了,不知是该认真听音乐,还是看谢以朝漂亮的手,还是看他英俊的侧脸,她一向喜欢有才华的人,更是重度手控和颜控,可以说谢以朝这次是踩在她的点上,完美命中。 总之就是好帅啊! 谢珩:……打扰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咽了咽口水。 他该不会又当了电灯泡吧?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第70章 第 70 章 等到谢以朝弹完曲子,他这才回过头,就看见沙发上一大一小两张脸庞,正星星眼地盯着他。 男人微怔,忍不住轻咳了声。 陆溪就算了,他见惯了她这样的表情,比如在她追剧看到她觉得帅的演员。 只是她现在的目光,比那时候更热烈直接。 即便淡定如他,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都不免有些不自在。 谢珩就更奇怪了,虽然竭力控制着面部表情,眼睛却在发亮,嘴角翘起来,就连那头蓝毛,看上去也比平时更飞扬一些。 这个儿子,更多时候都是让他头疼,很少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其实小时候的谢珩,也是会在他下班时扑到他身上,仰着小脸,特别欢实地追着他叫爸爸。 只是后来,随着他越来越忙,回家时间变少,父子间没了沟通,渐渐地距离拉远。 很久后他忽然发觉,小珩已经很久没来门口接他下班了。 夜色融融,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升起夜色,今晚的谢以朝坐在钢琴边,冷硬疏离的气质都温柔了许多,他挑眉看向两人:“怎么样,还满意吗?” 谢珩正在心虚呢,他想起上次亲爹拍他的一巴掌,很识时务地竖起大拇指,“老爸,你还有这一手,怎么不早显摆一下?” 谢以朝:“……” 逆子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可爱。 陆溪没说话,很给面子地拍手,杏眸里亮晶晶的,比窗外的盈盈灯火还要璀璨。 谢以朝抿了下唇,云淡风轻地说:“很久没练,有些生疏了。” “……” 谢珩内心就是一个黄豆流汗。 他爸可真是,太凡尔赛了,明明很开心很得意,还装模作样的。 陆溪笑着夸夸:“弹得这么好,你还说小时候不喜欢学钢琴,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这话听起来就舒心多了。 谢珩愣了下:“不会吧,我爸讨厌学钢琴吗?” 谢以朝看他一眼,神色淡淡地说:“我小时候因为讨厌学琴,还装病逃过课,你觉得呢?“ ! 谢珩跟陆溪都惊住了。 母子俩异口同声:“真的假的?” 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谢以朝清了清嗓子,“那一次有喜欢的球星的比赛,我为了跟同学去看比赛,不得不出此下策。” 话是这么说,可看谢以朝眉眼间轻松的神色,似是回忆起了一段高兴的事,一点都不后悔。 陆溪明白了,她嗔笑,“难怪,你儿子这么喜欢逃课都是遗传自你。” 这一口锅飞过来,谢以朝愣了下,看一眼同样怔神的谢珩,无所谓地笑了笑。 谢珩却是抬起了下巴:“对啊,原来我跟我爸这么像。” “……”陆溪斜睨一眼臭儿子。 说他胖,他就喘上了,怎么这么经不起夸?尾巴都要摇起来了……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不管怎么在心里嫌弃,反正谢珩觉得,是。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老爸除了长相,没半点相似,也是幸好长得像,不然他都要怀疑自己谢以朝亲生的。 就连旁人,他从小到大的老师,同学家长,别墅区的邻居,他爸集团里的人……他们或许也都这么想。 他不说,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今天不一样了,原来他跟他爸还是有相似之处的,虽然是逃学,但也很有意思。 他才知道,他不苟言笑的老爸居然也有这一面,原来他小时候也这么淘气过。 只是有一点他不太懂,“既然不喜欢干嘛要学?” 又不是学校非去不可。 闻言,谢以朝并没有不耐烦,只是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谢珩,道:“我当时也是个孩子,刚学琴的时候才六岁,做不了主。” 谢珩又是怔了几秒,再看向他爸的目光就和不久前的陆溪一样,带着深深的同情。 六岁的小孩,被迫学琴,一弹至少是一小时,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想想他六岁的时候,那可是呼朋唤友,满小区的疯跑,现在想想真是太幸福了。 “爸你真惨,真的。”谢珩真诚的说,“我小时候要是认识你,肯定想办法把你带出来一起玩。” 陆溪点头,这回逆子可算是贴心了一把。 就是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这不乱了辈分吗? 显然,谢以朝也听出来了,他敛了眸色,先是警告地看一眼谢珩,似笑非笑地说:“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见谢珩有所收敛,他这才清了清嗓子,淡笑着说:“其实也没那么惨,现在想想我也不后悔,要是那时知道以后有机会弹给你们听,肯定学得更用心些。” 陆溪眼底都是笑意。 谢以朝最近可真是太会说话了,都说到她心里去了。 要是谢珩不在这里,她简直要把这句话当情话来听,然而蓝毛逆子在,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温馨,她心里同样暖洋洋的。 接下来,谢以朝带着陆溪和谢珩在房子里上下三层参观了下,陆溪还特意要求去看那个小温泉池。 能看出来,她对这里最感兴趣。 “马上天气冷了,最适合泡温泉,你要是喜欢,我们很快就能搬过来。”谢以朝站在一旁,看着开心地围着池子欣赏的陆溪。 陆溪停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好是好,不过这里离小珩学校有点远。” 开车的话,也得一个小时,要是早上堵车,谢珩六点就得起床。 谢珩其实无所谓,看陆溪是真的喜欢,他耸耸肩,正要说他已经习惯早起了。 却听见谢以朝淡声开口:“他男孩子,这个年纪就该多磨炼,让他早起,或者住校去。” 谢珩:!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他爸是不是太绝情了?刚才还温情脉脉小剧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果然是捡回来的吧? 谢珩垮着狗狗脸,眼神非常怨念。 陆溪今天心情好,她本来觉得搬不搬家都无所谓,可这套房子实在太合她心意,自带钢琴和温泉池,累了泡个温泉,再安排日理万机的谢总给她弹首小曲陶冶情操,这不是神仙般的日子? 她是真的动了心。 谢以朝哪有看不出来的?他见状,也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便不再说什么,不然显得他太急切,搞不好会起反效果。 三人从房子里出来,开车回家。 这里也是一处别墅小区,房子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少一些,更开阔,而这套房子比较靠里,更为幽静,开车出来,要经过一条宽阔的车道,旁边两侧可供人步行。 也是晚上散步的好地方。 陆溪看着窗外,路边种植着各色不知名,却很具观赏性的植物,看得很入神。 不巧,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前方走来一对中年男女,女的走在前面,健步如飞,脸色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男人很快跟上来,拉住她的胳膊,小声争执着什么。 正是她的叔叔和婶婶。 陆溪愣了下。 车窗紧闭着,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两人脸色这么差,一看就知道是在吵架。 陆溪微微挑眉。 还在小区里,谢以朝车速不快,她此刻要是开窗,准能听见他们在吵什么,然而陆溪没兴趣,只是看了眼,便移开视线。 “没想到他们也住在这里。”陆溪嘟囔了句。 她想搬来这里的心思忽然淡了。 谢以朝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自然也认得陆粤华和岑云。 他侧眸望着陆溪,注意到她淡下来的神色,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一紧,再扫向后视镜的眸光冷了下来。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么一来,恐怕搬家的计划还能往后拖…… 谢珩完全没注意到老爸和陆女士间的暗流涌动,他顺着陆溪的目光,看到那两人,他也愣了下。 从辈分上,他得管他们叫叔姥爷和叔姥姥,可他从来没叫过,因为很少碰面,两家也不亲近,几乎不走动。 谢珩感觉不对,看到陆女士的表情,他挪着屁股,探头凑到前座,手指戳了下陆溪的肩膀。 表情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他们啊?” 陆溪笑了笑:“也谈不上,就是不亲近。” 说不喜欢有些过了,毕竟是从小在叔叔家长大的,平心而论,叔叔婶婶也没苛待过她,只是有时候,亲疏分明得有些明显,但她也习惯了。 总之,寄人篱下,就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心酸。 这些早就过去了,陆溪也不想提,尤其是在谢珩面前。 他现在正在青春期,三观还没完全成形,这些陈年八卦她不想跟他说。 见陆溪敷衍他,谢珩悻悻地坐了回去。 陆女士还当他是小朋友呢……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反正谢珩是不喜欢这两个亲戚。 有件事他记忆深刻。 那是在他还小的时候,不到十岁,那次谢氏办了一个慈善晚宴,他作为少东家,也被谢以朝带了过去。 这种大场面总是很多人,全程一大半的豪门名流都在场,陆粤华和岑云也在。 谢珩那时候已经很叛逆,前一天在学校跟人打了架,被谢以朝训斥了,心情很不好。 去了后自己找地方坐下,谁跟他说话,他都臭着脸,爱理不理的。 陆粤华和岑云见了他,要摸他的头,谢珩直接躲开她的手,扭开脸不搭理她。 岑云当场脸色就僵了。 旁边几个他不认识的太太看到这一幕,过来笑着打圆场,说他就是个孩子,毕竟是谢以朝的小公子,脾气大也很正常。 这时,岑云却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转头的时候压低声音说:“真是跟他亲妈一个样,都没礼貌得很,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那会儿陆粤华在她身边,没反驳这句话。 谢珩那时小,听到后,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气得脸通红,攥紧了小拳头。 可惜那会儿人已经不见了。 但谢珩还是很生气,直到现在他都耿耿于怀。 就算他没礼貌,骂他就好了,干嘛连带上他妈妈? 从那以后他就很不喜欢所谓的叔姥爷和叔姥姥,以后看见他们,更是没好脸色,有时他们来家里,谢珩连楼都不会下,更别提跟他们打招呼。 这几年,倒是来得越来越少。 陆溪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了,下周是我爸妈的忌日,我准备去祭拜。” 闻言,谢以朝点点头,表情并不意外:“我知道,会让人安排的。” 他指的,是到时候祭拜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些年陆溪不在,祭拜的事都是他在做,很熟悉流程。 谢珩看了眼手机上记的日期,才发现是快到了,他看了眼陆溪,举起手,表情很乖地说:“我也要去,带上我,我每年都去的。” 陆溪表情缓了缓,靠在座椅上,脸上这才浮起一丝淡笑。 她才知道,原来谢以朝这些年都会带谢珩一起去祭拜她父母。 她还有些庆幸。 还好谢以朝没直接当她死了,给她弄快墓碑什么的,不然想想还挺诡异,现在她回来,还得把墓碑拆掉…… 她想到,也许祭拜那天会碰见陆粤华和岑云。 他们也不是傻子,一开始不知道,但时间久了总会察觉到她的身份。 那也无所谓,陆溪本来也没想瞒,只是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解释。 谢珩虽然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出院时医生叮嘱过,至少还要休息一礼拜才能去上学。 他算过时间,刚刚好,免得祭拜外公外婆那天还要请假。 就在第二天,谢珩就收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的补考成绩出来了,名次前进了五十七名! 消息是一大早八点,学习委员发在班群里,专门艾特他,他醒来后才看到,高兴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五十七名! 比五十名还多七名! 班群里动静也不小,他手指划下来,就刷到几十条消息,都在恭喜他这次成绩进步。 罗璇还幽默了一把,说:【一定是我们送谢同学的学习资料管用了,下次我们再多送点。】 群里哈声一片。 谢珩嘴角一抽,忍了忍,到底是没发消息警告小眼镜。 他勾起唇,忍不住得意地直笑。 今天本少爷心情好,才不跟他们计较。 谢珩大方地在群里发了一千五的红包,傲娇地表示:【多喝奶茶少说话。】 其实班里谁也不缺这杯奶茶钱,但这是校霸的心意啊! 乖乖,谁能想到,不久前,还令人闻风丧胆的校园扛把子人物,居然会发红包请他们喝奶茶? 一时间,群里又热闹起来。 【哇!一人三十块,可以加很多小料呢!】 【多谢老板打赏!】 【我决定把我珍藏多年的xx密卷送给谢同学,保证谢同学期末考试再进步57名!】 谢珩看到这话,倒是没脾气。 那敢情好。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多进步个几次,他就能达到许嘉铭说的两百名的条件。 多做几本xx密卷他也愿意的。 在群里欢乐的氛围下,谢珩想到自己渺茫的前程,小小的忧伤了几秒。 但很快又被喜悦冲散。 谢珩下床,站在镜子前,撩开衣服看了眼伤口,没发炎也一点都不痛,他笑了笑,感觉自己精神百倍,又去洗漱,叼着牙刷,手上沾水,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感觉神清气爽。 整理着,他眉头皱了皱。 还真是,黑头发长出来了点,撩起来看很明显,有些怪怪的。 上次陆溪说了带他去弄头发的,结果第二天他就打架进医院了。 这次他发挥这么好,正好有了理由,去找陆女士让她带他去。 那么问题来了…… 要怎么做,才能在不动声色之间,让陆女士和谢男士知道他的进步?肯定不能太明显,比如像个大傻子一样,眼巴巴跑去直接告诉他们,那一点都不酷,显得他多在乎似的。 要像他爸那样,云淡风轻,装逼于无形。 这可真不容易。 谢珩在房间想了一会儿,找不到好办法,他干脆向许嘉铭和宋思扬求助。 然而现在在上课,看一下课表,还是英语老头的课,别说许学霸,就连宋思扬都不敢拿手机出来。 谢珩等不到他们回消息,只好先下楼吃午饭。 他最近习惯了睡到日上三竿,早午饭一起吃,管家也不会特意叫他。 现在一点多了,他只能去叫厨房再做一份。 溜达到楼下,却没看见陆溪的人影。 以为她去工作室了,然而他目光一飘,落在外面花房里,眼神立刻定住。 怎么那么多人? 他家什么时候来客人了? 走到厨房里,佣人看见他,就知道小少爷是来要吃的,笑着问他要吃什么。 “随便。”谢珩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分享这个喜讯,他漫不经心地问,“对了,家里来客人了吗?” 佣人:“对,是太太的客人,好像有好几个还是少爷你同学的家长呢,刚来不久。” “哦。” 谢珩走出厨房,想到什么,忽然眼睛一亮。 对啊,既然那些人的孩子也在明礼上学,那最近期中考试,她们肯定知道。 而家长聚会的永恒话题,不就是讨论孩子学习? 只要在她们聊天的时候,他在她们眼前晃晃,刷存在感,肯定会有人问起他的成绩! 他忍不住翘起嘴角。 心想:谢珩啊谢珩,你这脑子,以后不当警察抓贼真是可惜了啊。 真是老天都在帮他,谢珩吃完午饭,就见花房那些太太们移步回屋内,大概是嫌太阳晒。 比起去花房里秀存在感,当然是在屋子里更方便。 谢珩看她们都进来,又耐着性子等了十几分钟,这才起身,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走进客厅里。 今天来的客人有郑素心,还有校庆那天,她发过名片的几个同学妈妈。 正好,陆溪画好了设计稿,给郑素心发过去看过,她很满意,今天来,两人正好商量一下小细节的改动。 陆溪以前常出入这种聚会,自然是得心应手。 几人从最近圈子里的八卦,聊到新款包包衣服,还有她们在拍卖会上又买了什么好东西…… 正聊到兴头上,谢珩忽然出现。 那一瞬间,空气静了一秒。 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笑着和他打招呼:“哎,这不是小珩吗?没去学校啊?” 谢珩点点头,叫了声阿姨,接着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翻翻找找,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陆溪没管他,她笑着说:“前段时间刚做了手术,还要休息几天。” 郑素心想起来,“对了,是阑尾炎手术吧?恢复得怎么样?” “还可以,能吃能睡,精神好得不得了。”陆溪端着咖啡,脸上挂着浅浅笑意。 谢珩:……陆女士好过分,她好像是在评价一只猪崽。 他还没走,自然成为全场的焦点,除了陆溪,全都上下打量他,忍不住地点头。 太太a:“小珩长这么高了?都快赶上谢总了。” 太太b:“不止高,脸蛋还帅气,上次走秀很有范。” 太太c:“可不是,我女儿说学校很多女生喜欢他,对了小珩,你谈女朋友了吗?” 谢珩的内心是崩溃的。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问他考试成绩! 第71章 第 71 章 他用残存的理智支撑着自己,为了不给陆女士丢脸,他忍着脾气,扔下一句“没谈恋爱我不早恋”,才黑着脸回了房间。 真的好气。 那些人都怎么回事,不是说家长聚在一起最爱问成绩吗,怎么她们不按套路来? 谢珩认得其中一个人,是校队里他一个朋友的妈妈。 而他那个朋友,是个学渣中的战斗机,常年倒数的那种。 谢珩恍然大悟。 他懂了。 一定是今晚来的那几个人,她们孩子都是学渣,自惭形秽,所以故意不问他的成绩,免得被问到自家孩子成绩下不来台。 这么一想,他心里勉强安慰了点。 但也更不爽了。 凭什么别的学渣成绩差,要影响他在陆女士面前炫耀? 她也真是的,怎么尽跟这种学渣的家长在一起玩?还不如多跟许嘉铭妈妈一起玩呢。 哎。 少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气。 陆女士交友不慎,害他不浅啊。 这会儿,他手机响了几声。 下课后的许嘉铭和宋思扬看到他的消息。 【sos!要怎么样可以向家长炫耀我的成绩?不能太明显,要做到不动声色,最好让他们主动问,我要给他们一种‘这点成绩算什么你们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效果。】 两个少年彼此对视一眼,同一时间回他消息。 许嘉铭:【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宋思扬:【我有办法!你在学校找人打一架,最好闹到校长那里去,然后请家长,到时候自然会说起你的成绩。】 “……” 谢珩看完,直接把手机扔了。 心好累。 看来交友不慎的不止陆女士,他也不例外。 两边路都堵死,他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老爸身上,全家上下,也只有他是最靠谱的。 于是,等到晚饭时谢以朝回来,就看到谢珩已经坐在餐厅里,看着他的眼神,还格外的热烈。 谢以朝无声地扫他一眼。 这种期待中带着乖巧的眼神…… 难道是没钱了,想找他要钱? 每个月初,他会固定给谢珩五千块零用,他从不会主动开口要,加上这段时间,谢以朝看在眼里,小家伙赚了不少,应该不至于缺钱花。 谢珩不开口,他也当没看见,坐下来,等陆溪慢悠悠地下楼后,一家三口一起用餐。 陆溪说起下午她邀请几个太太来家里做客的事,谢以朝静静听着,偶尔适时地回应几句。 至于谢珩,则一直沉默着。 沉默得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他今天不对劲。 谢以朝是沉得住气,陆溪却不喜欢有话不说的感觉,她看一眼谢珩,正要问他小小年纪,有什么心事。 少年这时却拿起手机,划了几下,微微皱起了眉。 “57名?不会吧,我都没怎么看书,居然能进步这么多?老师改卷子不会改错了吧?” 谢珩满脸的无所谓。 说完,他就把手机放到一边,不再理会,专心吃东西。 而他的眼神,却在悄悄观察对面两人的反应。 他故意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好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下该问了吧? 陆溪压根没注意到谢珩丰富的小心思,只是,被他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想起来,笑眯眯地说:“对哦,小珩这次考试进步了57名,除了生物和英语其他的都及格了。” 她对谢珩骄傲地挑起眉:“怎么样,咱们崽崽厉害吧?” 谢以朝淡笑着,很给面子地说:“嗯,是比以前厉害。” 谢珩冷不丁被夸,不禁有些飘飘然。 他当然厉害了…… 等会儿。 少年的嘴唇刚翘起来,意识到什么,眼神变了变,盯着陆溪和谢以朝的表情,心中疑惑。 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她怎么知道他哪一科没及格? “你们早就知道了?”谢珩一个脑袋,十个问号。 陆溪:“对啊,家长群里都说了,你现在才知道,消息也太延迟了吧?” 谢珩更莫名其妙了,他放下筷子,“什么家长群?” 看他一脸迷茫,看来是真不知道。 陆溪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家长群给他看。 谢珩一眼看到她的头像,昵称是“谢珩妈妈”。 谢珩妈妈:【谢珩会继续努力的,辛苦老师了。】 在她下面一条消息,是“谢珩爸爸”发的,他的回复则简短很多。 【辛苦老师了。】 谢珩嘴角一抽。 原来他们俩早就知道了,亏了他辛辛苦苦谋划。 谢珩脸上忽然有些发烧。 好家伙,居然还有家长群这种东西,那老师岂不是随时会在群里打他的小报告?说不定连他上课讲小话,看小说,都会被记下来发群里。 两个人的昵称也让人很羞耻。 什么谢珩妈妈,谢珩爸爸的……搞得他好像是幼儿园学生哦。 他摸了摸耳朵,长腿一伸,干脆不装了,挑眉看向他的爸爸妈妈,抿了抿唇,眼睛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嘚瑟,“怎么样,我说五十名就五十名吧,有奖励吗?” 谢以朝若无其事地回答:“嗯,如你所愿,奖励你可以跟我姓。” 谢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他爸真的好记仇。 他不高兴地鼓了下脸:“我是说实际点的,有礼物吗?” 管家带着佣人过来,上了三碗刚做好的竹荪红枣鸡汤,正好听见谢珩这句话。 他忍不住笑了笑。 真少见,小少爷竟然会主动开口,管先生要礼物? 要知道,以前他们别说坐在一张桌上安稳的吃饭,就连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话都是奢望。 现在都学会撒娇了? 陆溪也眼睛亮亮地看着谢以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对嘛,说点实际的,有礼物吗?” 她一开口,谢以朝面上冷淡的表情就似融化一般,垂眸笑了笑,问谢珩:“说吧,你想要什么?” 陆溪这时又说:“上次你答应了,给他五万块礼物的奖励,这次不如再加五万,怎么样?” 说完,朝谢珩眨眨眼睛。 谢珩轻咳一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要礼物,果然陆女士是专业的,就是靠谱。 谢以朝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 这就是答应了! 谢珩想到他的圣诞节送礼物计划,最近他跟老爸关系缓和了些,要送陆女士,那就顺便再送一份给谢以朝。 不能显得太厚此薄彼。 那他自然得多赚点钱。 在谢珩的认知里,只要不是他老爸每个月转给他的零花钱,其他靠他自己能力拿到的,都是他赚的。 他开心起来,整个人都坐直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爸,“不用麻烦了,直接给我现金就行。” 谢以朝:“……” 他眼底压着笑意。 臭小子,果然是够现实的。 他看一眼陆溪,见她对他点头,笑了笑,拿起手机,很干脆地给谢珩转账十万块。 看着他爸潇洒的动作,很快,谢珩的手机响了声,收到转账信息。 谢珩开心了,看着自己的余额,抱着手机都不舍得放下来。 陆溪看他那小模样,像是吃到了小鱼干的臭猫咪,她笑着清了清嗓子,故意瞥一眼谢以朝,叹气道:“哎呀,收红包就是好,我也好想要红包哦。” 说着,还非常刻意地看着谢以朝,眼神可怜兮兮的。 可以说是明示了。 谢以朝淡笑自若,只是眼神里,更多了几分宠溺和无奈,他又拿起手机,不动声色地划了几下,指尖轻点。 陆溪咬了咬唇,眼神窃喜。 她对谢以朝真是刮目相看,现在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呀。 而谢珩呢,他一边鄙视亲爸的求生欲,又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很好奇,他爸会给陆女士转多少钱呢? 他竖起耳朵听着。 几秒钟后,陆溪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对谢以朝眯眸一笑,伸手去拿手机,然而她刚解锁屏幕,很快又响了一下。 接着,同样的提示音响了八次。 陆溪微微一愣。 她看向谢以朝,他已经放下了手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陆溪抿了下唇,忽然感觉心痒痒。 定睛一看,谢以朝给她发了总共……十个红包。 陆溪隐约猜到什么,但还不确定,嘴角抿着笑意,一个个点开红包。 别说,还真的有种拆礼物的快乐。 果然,每个红包拆出来,都是十万块。 陆溪眉眼弯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开心,眼眸明亮得像是装了条清溪,她朝谢以朝甜甜一笑:“谢谢老公。” 谢珩忍不住了,眼巴巴地问:“多少钱啊?” 谢以朝轻笑一声,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汤,虽然面色很淡,却莫名给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看一眼谢珩,知道他钻钱眼里了,怕他心里不平衡,于是淡淡地说:“跟你一样。” 陆溪但笑不语。 没错,是一样,只不过乘以十罢了。 谢珩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好气又好笑。 明明发了十个红包,当他傻子呢,他可是一次考试就进步了五十七名的人。 但他懒得拆穿,老爸给陆女士发多少都是天经地义的。 不管怎么样,天降十万块,他还是很开心的。 这意味着,他给陆女士买礼物的预算多了不少,可以挑更好一些的礼物。 这份快乐,一直持续到几天后,一家人去城郊的墓园,去祭拜陆溪父母的那个上午。 出发前,谢珩看了眼天色,天空阴沉得可怕,还下着小雨。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外公外婆忌日的时候,加上清明节,总是这样的天气。 坐进车里,谢珩还时不时敏感地偷偷瞄陆溪,好一会儿,看她神色很平静,这才稍微放心。 有几次,都跟谢以朝看着陆溪的目光对上。 父子俩意识到什么,眼神短暂地解除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到了地方,三人一身黑衣,谢以朝给陆溪撑着伞,谢珩自己举着把伞,走进墓园里。 其实来这种地方,心情肯定不会好。 即便谢珩从没见过外公外婆,对他们也一点都不了解,只见过墓碑上冷冰冰的黑白照,但每次来这里,他心情还是很沉重,连脚步都提不起劲。 连他都这样,更何况是陆女士呢? 所以,进墓园的一路上,他都很关注陆溪的表情。 口袋里的纸巾都准备好了呢。 陆溪父亲的墓离门口很近,在第一园区,跟她母亲的墓连在一起。 当陆溪他们走到的时候,看见陆粤华和岑云也在,还带着陆溪的两个堂弟。 陆溪早料到会碰见他们,毕竟她爸也是陆粤华的哥哥,他带着晚辈来祭拜很正常。 他们见到谢家三人,陆粤华微微点头,没说什么,倒是她身边的岑云,看见陆溪,神色有些着急,立刻就要走过来。 陆粤华一把拉住她:“先祭拜,你别管闲事。” 岑云这次说什么都不肯听他的,甩开他,冲陆溪露出一个热情到显得有些假的笑容,走到她面前,“溪溪,我就知道你要来。” 陆溪只是对她扯唇笑笑,语气客气而生疏:“婶婶。” 岑云忍不住想开口说什么,但见陆溪身边两个男人,谢以朝表情冷漠,而另外一个小的,脸臭臭的,跟两尊煞神似的,她心里又有些慌。 “是这样的,溪溪啊,婶婶有些事想跟你说,要不……我们到那边去单独谈谈,你看行吗?”岑云说。 陆溪皱了下眉。 虽然不清楚岑云是怎么猜到她身份的,但自己也没话好跟她说,这种需要私下说的话,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正要拒绝,谢以朝已经开口,语气淡漠而又不容商量,“她现在不方便。” 几乎是同时,谢珩也站不住了,直接挡在了陆溪跟前,把她跟岑云隔开。 少年低垂眼眸,很不友好地盯着岑云。 他可是继承了他老爸的记仇,岑云说过她的坏话,他可不想让这女人接近她。 虽然他只揍男的,但这次例外,不管是谁要欺负陆女士,哪怕是他老爸,他也照打不误。 第72章 第 72 章 岑云望着谢珩跟一头小狼崽子似的冲出来,护在陆溪面前,好像不准自己靠近她似的,那架势很有些唬人。 她嘴唇抖了抖,沉下脸下意识想摆长辈的谱发脾气。 墓园里冷风一吹,她脑子立刻就清醒了。 摆什么谱?面前这三个人,哪一个是能给她面子的?就算是从小看到大的侄女,现在她也长大了,摆明了压根没把叔叔婶婶放在眼里,回来这么久,别说去拜访他们了,就连见面,要不是她主动叫陆溪,她都没意思跟他们打招呼的。 陆粤华很快赶过来,先将岑云往后拉了一下,满脸堆笑地对陆溪说:“没事儿,你婶婶就是想关心一下你,没别的意思。” 陆溪看不出他们想干什么,只是脸色淡漠地点点头。 “多谢关心,不过现在我们还得给我父母祭拜。”她说。 陆粤华到底是几十年的商人,眼力劲和反应都一流,立刻扯着妻子站到一边,免得挡路。 见到陆溪走到墓前,原本站在那儿的两个男人也跟着推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他们是陆溪的堂弟。 一个今年三十五了,一个应该有三十?两个人表情都不太耐烦,明显今天并不想来这里。 这就有意思了。 他们都这么大的人,各自有事业,不想来的话,陆粤华也不可能强迫他们,但偏偏今天一家人来得齐全,还偏偏就跟她碰到了。 陆溪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陆粤华可是她父亲的亲弟弟,再怎么样,也有一层血缘关系,来祭拜亡者全凭自己的本心,希望不要掺杂太多功利之心。 她很快不再想这件事。 叔叔一家看见他们开始祭拜,也没多留,她的余光看见岑云不愿意走,还是被几个人给哄走,也只当自己没看见。 今天祭拜,他们没带别人,就一家三口来,陆溪刚要蹲下来,却被谢珩拉住,他看了眼陆溪及小腿的长款大衣说:“我们来,你别弄脏了衣服。” 不等陆溪说什么,就见他熟练地将他们带来的物品都拿出来,一一摆好。 看他和谢以朝表情自然,做得很熟练的样子,陆溪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动。 在两个男人忙活的时候,陆溪站在墓碑前,良久无言。 其实,这一路上,她都注意到谢珩对她的紧张,他年纪小,脸上压根藏不住事,她今天起早了,打个哈欠流眼泪,他都紧张兮兮地递纸巾,弄得她哭笑不得。 就连谢以朝,他开车的时候,目光都会过分留意她。 本来陆溪今天心情挺沉重的,被这父子俩一闹,反而冲散了许多情绪,这会儿她心里平静多了。 她知道,两个男人是怕她会哭。 其实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她当时还是个小孩子,那时都没哭过,更何况是现在。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很小,三四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有一天晚上,叔叔忽然来家里,说她父母出了事,要带她暂时去他家里。 直到出殡那天,她被许多人带去殡仪馆,那时才知道,她父母是车祸去世了。 但是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去世是什么,她根本不能理解。 再长大一点,她对死亡有了认识,这时也知道了父母是因为车祸才出的事。 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阴影,所以一直没学开车。 但没想到,按她原本的宿命安排,她本来也是要死于车祸…… 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诡异的宿命论巧合。 冷风吹来,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谢以朝站到她身旁,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上,绕过脖颈,再从圈口穿过去,挡住寒风。 围巾上还带着男人的体温,还有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 谢珩看到这一幕,也准备脱衣服,再一看,他今天外面穿的是件带绒的卫衣,要是脱了,里头就只剩一件短袖。 他倒是不怕冷。 但他肯定,要是脱了,陆女士肯定会捏着他脸叫他把衣服穿回去。 他只好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默默站到右边上风口,站得挺拔。 陆溪还是蹲下来,没管衣服会不会弄脏,给父亲烧完纸,一家人又到旁边的墓碑给她母亲也烧了些。 她注意到,母亲这边空空如也,别说其他的祭品,就连一束鲜花都没有。 她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又不太在意。 他们跟她母亲毕竟没血缘关系,照顾是情份,忽略了也怪不了他们,说到底,这些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给母亲这边也忙完,陆溪站了起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扶住她。 刚才蹲着烧纸的时候,谢珩一直在她身后帮她抬着衣角,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少年,眼底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她想了想,站在两个墓碑的中间门,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爸,妈,你们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小珩很懂事,这次考试前进了五十七名呢。” 谢珩突然被cue,忍不住摸了摸蓝毛,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却绷不住,他翘起嘴角笑了起来,再一想,又觉得不妥,赶忙收起笑容,认真乖巧地说:“外公外婆你们等着看吧,我以后成绩肯定更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还有,我肯定不会让人欺负陆女士的,外人不行,家里人……也不行。” 说着,还贼兮兮地偷瞄一眼谢以朝。 暗示得不要太明显。 谢以朝警告地睨他一眼,在后者识趣地收回目光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从容的笑意。 他看着面前的两座墓碑,又看一眼陆溪淡然的侧脸,他嘴角微抿,目光里有种深刻而悠远的情愫。 最后给两个长辈磕过头,雨也停了,一家三口离开墓园。 这时候快要午餐时间门。 陆溪今天虽然没哭,看着很平静,但太静了,都不怎么说话。谢珩挠挠脑袋,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拿出手机,大大咧咧地问:“我们待会儿去吃什么?我饿了,你们饿了吗?” “也好,”谢以朝直接略过儿子的意见,轻声问陆溪,“你想吃什么?” 陆溪哪能不明白两个男人这一路的心思?她眨了眨眼睛,笑看着谢以朝,“什么都可以?” “对。” 谢以朝答得很笃定。 其实,哪怕陆溪现在说要飞去地球另一端吃东西,他也是能办到的。 然而陆溪的提议他却是万万没想到。 “一直听说谢氏的食堂堪比黑珍珠餐厅,谢总介不介意带我们去打卡一下?”陆溪笑盈盈地问。 谢珩听到都愣了一下,有这个说法吗,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但今天肯定无条件听陆女士的,于是少年睁着眼睛说瞎话,假装很感兴趣地开口,“我也听说了,谢总带我们去见见世面吧。” 谢以朝:“……” 别因为他听不出来这逆子在干嘛。 他面无表情,直接伸手把谢珩探过来的脑袋给推回去,接着似笑非笑地看向陆溪。 她正无辜地看着他。 可谢以朝怎么觉得,她像是早有预谋,提早就有这个计划,只是正好趁这时候说出来? 而且……集团的食堂很好吃吗,他怎么都不知道? 谢以朝从没吃过食堂。 他只在重要的日子去参观过,看一下菜色,慰问一下员工,平常是不会去的。 但今天不同,他去食堂不是为了公事,只是带家属过去打卡,他便直接开车去了公司,将车停在食堂楼下的停车场,然后带着陆溪和谢珩上去,就连他的助理都不知道。 十一点五十,李潇刚忙完,他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就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忽然几个同事围过来,很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谢总去食堂了?你没陪着一起?” “今天是有什么集团活动?” “听说他还带着太太和儿子一起呢……” 李潇愣住。 不是吧? 谢总没事怎么会跑去食堂吃饭,还带着妻子儿子一起? 他赶紧拿起手机,根本没有谢总给他发的消息。 再看一眼日历,他更迷惑了。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不会是同事在耍他吧? 就在李潇怀疑人生的时候,谢以朝带着陆溪和谢珩,从停车场的电梯上去食堂一楼,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和员工一起挤电梯的感觉。 只有在他刚毕业,入职谢氏的时候有过这种体验。 办公大楼有他的专用电梯,可食堂没有。谢以朝本人倒是无所谓。 只是在电梯口,几个刚入职的年轻员工正嘻嘻哈哈地等电梯,看见谢以朝三人过来,还没认出来是自己顶头上司,只是觉得三人的长相气质都极为优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到一楼,电梯门缓缓开启。 已经吃完饭,等在那里的几个老员工一抬眼,看见谢以朝,脱口而出一句“谢总”。 几个年轻人心脏顿时一紧。 谢、谢总? 该不会是谢以朝吧? 几人齐齐呆滞,谢以朝却只是淡淡地对他们点一点头,没说什么,一手牵着陆溪,身边跟着儿子,朝点菜区走去。 没多久,谢总空降食堂,还带着两位家属的重磅消息,如春风般吹遍了整个谢氏。 甚至一些平常不吃食堂的员工,都忍不住想来看热闹。 谢以朝对自己造成的八卦事件并不在意。 他皱着眉,正在研究食堂的构造,以及取餐的流程。 还好,他虽然很少来,但食堂各处设施完备,井然有序,只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陆溪好奇地打量整个食堂,感觉这里特别明亮宽敞,桌椅都很新,没有油渍,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气,她似乎闻到了红烧肉,和鸡汤的味道,忍不住挽着谢以朝问:“看着还不错,我们要怎么买?” 还好,谢以朝已经观察明白了,他镇定地告诉她:“一楼可以打菜,对内部员工是免费的,集团包三餐,二楼收费,想吃更好一点的可以花钱买。” 陆溪点点头。 就跟她以前大学差不多,二楼的东西总比一楼更贵,也更好吃些。 “那就一楼吧。”陆溪对这里的食物更感兴趣。 离开校园后,她也很久没体验过在食堂打饭的感觉。 谢珩也觉得在一楼吃饭更有气氛。 主要是陆溪喜欢,他肯定要跟上。 少年从下车后,话也变少了,自动转为听话小孩的人设,只乖乖跟在父母身边。 “谢总好。” “谢总是带着太太和小公子来吃饭吗?” “谢总这边请……” 等他们来到取餐区,一些员工很热情地打招呼,然后自动避开了些,但又因为好奇,没走太远。 谢以朝点了点头,看到其他员工的动作,便走到旁边,拿起三只餐盘,分给陆溪和谢珩。 陆溪笑着对谢珩眨眨眼:“走,我们打饭去,今天让你爸爸请客。” “嗯,我请客,你们吃好,别给我省钱。”谢以朝也回以幽默的一句。 看得出,这家集团待遇很好,对员工很大方,陆溪粗略一数,有将近二十个窗口,而且菜色丰富。 陆溪路过前几个,只扫了一眼,除了一些大众家常菜,番茄炒蛋油焖茄子之类的,也不乏鲍鱼红烧肉,芥末罗氏虾这类的荤菜,看着色香味俱全,还很贴心地,在每样菜前面都贴了标签。 陆溪侧头,朝谢以朝眨眨眼,“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谢氏集团会被评为应届生最想拿到的offerno.1了。” 就凭这伙食,她是打工人她都想来,好吃还免费,谁能不爱? 谢珩就站在窗口前不走了,他先把餐盘递过去,然后指着红烧肉说,“阿姨,帮我打份这个。” 陆溪和谢以朝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全家都知道谢珩是肉食动物。 陆溪也把餐盘递过去,跟谢珩要了一样的,另外指了一盘素炒空心菜。 紧接着,谢以朝又要了跟陆溪一样的。 谢珩看见他们俩餐盘里的菜,抿了抿唇,感觉不能掉队,便也要了份青菜。 取餐处的玻璃上有贴着标语,“排队取餐,适量点餐,不拥挤,不浪费。” 于是他们三人也按照自己食量,点好了东西准备找地方用餐。 谢以朝环视了整个食堂。 还有不少人的注意力在他们身上。 他抿了下唇,担心陆溪会吃得不自在,打算打包了东西带到他办公室去,却在这时,听见打餐阿姨跟谢珩搭上了话。 “你是这里的员工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呀。”阿姨盯着谢珩,看他出众的长相,要是来过食堂,她肯定记得。 谢珩实话实说:“不是,我跟我爸来的。” 阿姨懂了,看一眼谢以朝,顿时笑了起来:“哦哦,你爸爸是在这里上班啊?” 谢珩顿了下,觉得这说法也没错,他爸可不是在这儿上班吗?于是点点头。 少年占了长相的优势,今天又格外的有耐心,有问必答。 耐心到,陆溪都觉得不可思议。 阿姨特别热情,从谢珩的年纪,问到他的学校,虽然没恶意,但就连陆溪都觉得,这问题有点太多了,换了她恐怕都会不耐烦,忍不住担心谢珩会不会突然翻脸。 然而他全都回答了,还在阿姨问到他成绩的时候,明显挺直了背,清了清嗓子说:“成绩就那样吧,这次也就前进了五十七名,不算什么。” 然后成功收获了阿姨的赞叹。 陆溪总算是听见这只蓝毛崽心里的小算盘了。 他在炫耀呢。 看把他给嘚瑟的。 她好气又好笑,打算把臭屁的崽崽拽走,别在这影响别人打饭。 阿姨却在这时叫住了他们:“哎,你们还没刷卡呢!” “刷什么卡?” “员工卡啊!” 陆溪一怔,谢珩也愣住,两双眼睛盯住谢以朝,等着他掏卡出来。 谢以朝面色淡定,内心却有些凌乱。 员工卡……他有这种东西吗? 每次上班,他都直接从地下车库上楼,就算走一楼,也有助理给他刷卡。 谢以朝微微蹙眉。 见他不说话,阿姨心中开始生疑,打量着面前三个穿得光鲜亮丽的人。 “你们该不会是偷偷进来,打算混饭吃的吧?”阿姨直接问出了口。 在食堂阿姨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谢以朝,此刻都感觉到尴尬。 这个时候报出自己的身份,都显得很奇怪。 谢珩有些无语,再一看他爸的表情,又忍不住乐了。 还得是食堂阿姨厉害!谢珩更确信,只要她知道了他爸的身份,过不了多久,谢总儿子这次考试进步了57名的消息,一定会传遍整个集团。 陆溪可没逆子这么好的心情。 她扯了扯谢以朝的衣袖,往他高大的身后躲了躲,避开食堂阿姨谴责的目光。 真是的……好丢人啊。 她又忍不住偷笑。 谢以朝感觉到,那只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有些无奈,垂眸看一眼妻子,再看看蓝毛儿子,正端着餐盘,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眉眼都透出得意,他忽然很想扶额。 感觉被家庭抛弃了。 有员工看到,很有眼色地凑过来,打算用自己的卡给谢以朝刷。 “谢总!”还好这时候,李潇及时赶过来,他只看一眼这情形就猜到了,把卡递出去,还对阿姨解释了句:“这是谢总,他很少来食堂,你拿我的卡刷吧。” 阿姨张了张嘴,紧张得面红耳赤。 那她不是得罪了这里的老总? 谢以朝却没介意,只是经此一事,他更觉得不要在食堂用餐最好,便让食堂给他们打包,三个人一起去他办公室里用午餐。 他办公室里分开三个空间门,办公区,休息区,还有一个小会议室,一张长方桌,刚好适合用餐。 等吃完饭,陆溪和谢珩没有马上离开,她坐在沙发上,打算休息会儿,而谢珩很少来他爸办公室,忍不住到处溜达着,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不过,这间门办公室很简约,满满的工作气息,不像他之前去过的叶司盛那里,没什么好玩的。 谢珩很快失了兴致,过来一屁股在陆溪旁边坐下。 谢以朝坐在桌前,处理上午积压的工作。 他忽然抬眸,看一眼陆溪。 他想到什么,打开抽屉,拿出米黄色的便签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什么。 然后走到沙发边,将便签纸拿给她,面容微微冷肃,公事公办的样子说:“你看一下这个,考虑下再回答我。” 陆溪一怔,听他的语气,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就连谢珩都这么认为。 他现在不像以前那么横冲直撞,有分寸多了,知道大人间门谈正事最好别捣乱,便正襟危坐着,假装自己没看见。 陆溪拿起纸,认真地看,却在一秒钟后破了功。 【夫人看见我出丑,似乎很高兴?】 陆溪神情复杂,忍不住看向坐回办公桌前,镇定自若的男人。 她很艰难才憋住笑。 服了,这么闷骚的事情,他是怎么能面无表情做出来的? 她轻咳了声,起身走到谢以朝对面,直接抽走他手里的笔,刷刷在那行遒劲潇洒的字下方添上一行清秀小字,抬起头,摆出严肃脸,一本正经地递给他。 【抱歉抱歉,我的错,老公需要什么补偿?】 男人看见了,眼底浮起淡笑,瞥一眼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少年,很快写好回复,直接从桌上轻轻推到对面。 【好说,这周末有场宴会,我不想只身赴宴,夫人可有空陪我同往?】 谢珩其实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他握着手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打转。 明天就要去上学了?! 那他岂不是又要六点半就爬起来,不能睡懒觉了? 呜呜他好羡慕陆女士! 第73章 第 73 章 翌日,周一。 谢珩十多天没去学校,懒骨头又长出来,管家叫了几次才懒洋洋地起来洗漱。 其实今天不用着急,周一升旗仪式,不上早自习,他就算迟到了,大不了翻墙进去,反正也不耽误什么。 于是谢珩动作更不着急。 慢悠悠的,成功地在校门关闭前两分钟下车,赶在最后一批学生里走进学校。 校园广播已经响彻升旗的音乐,操场上站满了学生。 每个班级的位置都是固定了的,谢珩直接找到高一a班的队伍,站到最后边。 他前面是宋思扬的后脑勺。 右边的是许嘉铭。 宋思扬见他来了很是高兴,冲他挤挤眼睛:“你来这么早干嘛,反正是升旗仪式,你上课再来呗。” 他是不懂最近谢珩的勤奋,要是他做手术,不休息一个月才不来上学。 谢珩没好气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还有脸说,你怎么不放学再来?我听说你这次又垫底了?” 宋思扬:“……” 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啊。 他才被他爸用这句话敲打过,立刻转过头,闭嘴不说话了。 许嘉铭这时清了清嗓子,对谢珩说:“我刚才去办公室,听见教导主任提到你的名字,好像是说今天升旗要叫你上去。” 谢珩皱了下眉。 连宋思扬这时都回过头,惊讶地问:“又怎么了,珩哥你又惹事了?” 谢珩沉下脸,有些无语。 他这段时间都没来学校,怎么惹事? 他看向许嘉铭:“你听到是什么事了吗?” 少年摇摇头,清润的面容也透出茫然:“没听清楚,进办公室以后他们就没说了。” 谢珩低头,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子。 真是烦死了,上学就一堆破事,早知道他今天不该来的。 “哎哟!谁扔石子砸我头!” 一声高亢洪亮的声音响起。 b班班主任,因为异常严格,加上脑袋大脖子粗,块头也大,被称为金刚老师,他们班学生都怕他。 谢珩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完全看不出这件事跟他有关。 而其他人则忍不住笑,等到金刚老师摸着脑袋悻悻地走开了,笑声才传开。 谢珩现在心情不好,戴上耳机听歌,周遭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被宋思扬扯了下衣服。 谢珩掀了掀眼皮。 正要问他想干什么,忽然发现四面八方的目光全聚集在他身上,同学,老师,还有……升旗台上站着的教导主任? 谢珩忽然一激灵,摘下耳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看我干嘛?” 宋思扬看他一脸懵逼,憋住笑说:“快上去!叫你上去发言!” ? 发什么言? 他又看向许嘉铭,却见他一贯温和的面庞也隐隐忍着笑意,他轻咳了下才说:“主任让你上去说话。” 谢珩更懵了。 他的脑瓜飞转,此刻倒真的忍不住有些怀疑,他这段时间是不是真闯了什么祸,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教导主任见他半天没动静,脸上面子有些挂不住,而学生们也开始嘈杂起来,他咳了咳:“都安静下来,还有,谢珩同学怎么还不上来?” 谢珩很无语,他垮着脸,心里也无所畏惧,面无表情地越过人群,走向升旗台。 这地方,也算是他的专位了,从开学到现在,不知上来挨了多少次批评。 这次他倒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只是,人群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让他心烦不已,脸色也阴沉下来。 “到底什么事?”他走过去,就很不客气地开口。 教导主任看他半边耳朵还塞着耳机,就知道他刚才压根没听,冷了冷脸,只好再说一遍:“期中考试最后一天上午,你在西门巷子救了两个孩子,对方家长打电话来感谢你见义勇为,谢同学,这件事你做得很棒。” 谢珩一愣。 底下不知情的老师同学也愣住,就连许嘉铭和宋思扬都是头一回听说。 周一升旗仪式,没几个人会认真听,走神的走神,打瞌睡的打瞌睡,刚才只听到教导主任叫谢珩上去,都在猜他是又惹了什么事。 居然是见义勇为? 操场上,千脸懵比。 从来只听说校霸揍人的,没听说他会帮人的。 该不是弄错人了吧,学校里会不会还有人叫谢珩? 谢珩此时巴不得学校里还有第二个谢珩。 他站上来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觉得窘迫,恨不得脚趾扣出个地道他能马上逃走。 而教导主任却不放过他,她那张严肃的脸挤出笑意,勉励道:“你这次见义勇为,值得表扬,下面就请谢珩同学发言,讲讲那天你是在怎么做的。” 谢珩还来不及拒绝,话筒就被塞到他手里。 他怔住。 望着操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他忽然头皮发麻,想扔了话筒跑路。 他凭着优秀的视力,看到最后一排的宋思扬和许嘉铭,露出求助的眼神。 sos! 是兄弟救上来帮我! 然而宋思扬嬉皮笑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许嘉铭呢,则对他微微一笑,一脸的爱莫能助。 “……” 谢珩脑子里忽然不合时宜地冒出八个字:满心茫然,举目无亲。 他烦恼的压下眉眼,几乎想立刻扔了话筒,不然翻墙跑出去也行? 但那样更丢人了。 关键,他现在丢人不可怕,还得连带着群里的“谢珩妈妈”,“谢珩爸爸”一起丢人。 蓦然间,他想到那天在病床前,他老爸和陆女士夸他的话。 他们说他做得很棒,值得奖励,就像那位警官说的,他是做了件好事啊……干嘛要觉得丢人?又不是他拦路抢劫两个奶娃娃? 他应该觉得骄傲才对。 谢珩想到这儿,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他拿起话题,脑子还有些乱,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声音一开始还很低,语气也有些僵硬,讲着讲着,脑子清楚了,声音也变得自然。 说着说着,有点上头,不由自主地往里加了点料。 “那天我赶着考试,准备从巷子翻墙……不是,准备买点早餐,然后听见小孩哭……” “我赶到巷子里,就看到三个长很丑的小混混在打一个小男孩……” “我很生气,立刻去救人,当时也没想太多……” “我三两下就把他们几个打趴下,然后我把两个孩子送去派出所……没了。” 谢珩说完,放下话筒,眼角眉梢都是飞扬恣意的少年气。 脸上就写着三个字:快夸我。 以教导主任为圆心,整个操场的老师都无语了。 要是不仔细听,还以为校霸同学在念打架后的检讨书呢。 空气中静了几秒,很快,高一a班的队列爆发出掌声,扩散开来,整个操场掌声雷动。 教导主任也扯出抹笑意,接过话筒,有些勉强地说:“打、打得好,谢珩同学真的很勇敢。” 谢珩听不出她话里有话。 反正他说爽了,很高兴,走 下台的时候笑得还很嘚瑟。 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了整个上午。 直到中午休息,他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家伟大的陆女士,在两小时前发的最新动态。 是一张他站在主席台上,握着话筒,穿着她设计的校服,脸上的表情三分茫然,三分羞耻,还有四分想挖地洞。 肯定是有人发在家长群里的! 配的文字更让人社死。 “吾家有崽初长成。” 谢珩:“……” 陆女士真的好肉麻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发现下面已经有三个人点赞。 他老爸,许嘉铭和宋思扬。 这些是他的共同好友,还有一些他看不到的点赞,也许正在增加…… 谢珩是有点羞耻,还有点不爽,左看右看,自己这张照片都不够帅,看得很呆,陆女士既然要发他照片,怎么不发帅一点的? 他本人可比照片帅多了。 再一想,他老爸那天弹钢琴,陆溪也拍下了他一张背影发到朋友圈,谢珩看到后还开心了很久。 连他爸这样的人物,陆女士不也随便拍随便发?那发发他,也没什么。 谢珩想到自己跟老爸同等待遇,心里瞬间平衡了。 他勾起唇,给陆女士点个赞。 既然斗争不过亲妈,干脆躺平随便她炫耀好了,谁让他是她的骄傲呢? …… 谢珩因为阑尾炎住院的事情不是秘密。 他住院的第二天,学校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事情渐渐传到外校。 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谢珩从初中到高中,结仇不少,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也很多,虽然每次打架,总不是谢珩先找茬,但有些人可不管,被打了,就记仇,总想找机会,多找几个人堵他揍回来。 但每次,要不就是人不够,反被他揍了。 人齐了,他却被家里接送上学放学,根本找不到机会。 现在听说,他刚阑尾炎住院,那就是身上有伤,打起架来肯定没以前那么猛。 这是最好的时机。 外校几个混混听到消息,立刻叫人,一共叫上十个人,保证这次让谢珩占不了便宜,从周一下午开始,蹲在西门巷子里堵人。 谁都知道这边是明礼学生出来吃饭的地方,迟早有一天能等到谢珩。 他们一连蹲了三天,终于在周三这天蹲到了谢珩。 进入冬季,不到六点天就黑了。 谢珩,许嘉铭和宋思扬从西门走出来,正在商量吃什么。 就在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巷子里冲出来,直接将谢珩围住,拽着他就往巷子里跑。 “今天终于让老子堵到你了吧?这些人都要找你报仇呢!” 宋思扬一看不妙,许嘉铭面色也沉了下来,两人想也不想就跟了过去。 巷子里,三个人对上十个人,脸色不善。 谢珩嗤了声,靠在墙上,不屑地打量对面:“不是吧,你们埋我?还带十个打我一个?真看得老子啊。” 十个人也有些尴尬,这事的确不光彩,但他们急着报仇,也顾不了那么多。 为首那个手里捏着根烟,流里流气地说:“堵你就堵你,谁让你仇人多?怎么样,不敢动手就过来让我在你脸上烫个洞,咱们就一笔勾销。” 说着,他故意用力一弹烟头,只见黑暗的巷子里,猩红色的火星溅过来,差点落在谢珩校服上。 他刚才还满不在乎,慵懒的笑,一瞬间变脸。 “艹!”他从喉咙里低骂了声。 刚才把他校服扯歪了他还没算账,要是给他校服烫出洞,他哪 有脸回去见陆女士?! 这是她给他设计的校服! 谢珩上前一步,一把拽住那人的手,将他手腕一扭,那人啊啊叫着扔了烟头,谢珩照着他脸来了一拳,又一脚踹上去。 其他人没想到他节奏这么快,也冲上来。 宋思扬肯定不能干看着,他也加入战局,还不忘对许嘉铭大吼一声:“老许你快走,叫人来!” 他一个好学生,又不会打架,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见许嘉铭朝着对面一人直接一个肘击,又抓住另一人的手臂,抬起就是一个过肩摔。 宋思扬:? 谢珩:??? 学霸是啥时候学会打架的,看着还挺专业?不像他们这种野路子?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谢珩又给了一个人一拳,他自己毫发无损,再看他们两个也还好,他并不恋战,立刻转身,拽了下许嘉铭和宋思扬。 “老许老宋!跑!” 宋思扬又是一呆。 不是吧?第一次听见他珩哥在打架的时候喊跑的。 他跟上去,大声地问:“跑去哪儿?” 谢珩:“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 许嘉铭也愣住了,他白皙的面庞因为打斗而微微泛红,“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谢珩跑得微喘,却笑得意气风发。 他才不傻呢,他可是娇贵的小少爷,他受伤了,陆女士和他爸得多心疼?他以后还要继承他爸的巨额家产呢,犯得上去跟他们拼命? 后面一群追上来的混混听傻了。 明明他们才是被揍的那个,谢珩反而要去找警察叔叔告状,他没事吧? 第74章 第 74 章 后头追着的几个小混混更恼火了,恨不得立刻抓到谢珩,哪怕跟他打个两败俱伤都不能放过他。 不就是打个架吗,还去报警,讲不讲武德了? 他还是明礼的校霸,这种事传出去,他以后要要不要出来见人? 还有些人,听说谢珩要去派出所,不由得怂了。 他们打个架而已,不想把事情闹大被父母知道啊!停了他们零花钱怎么办? 于是有几人站在原地,打算赶紧撤,不去追谢珩了。 便有人拉住他们,恶狠狠地吼道:“跑个屁!你们敢跑?要我说,谢珩那小子才不敢去派出所,他以前最讨厌进派出所了,这就是在吓唬我们呢,我们追上他们!” “对啊,你看他们跑的方向也不是派出所!” 几人仔细一看,果然不是。 他们记得明礼附近派出所的位置,应该往右边走才对,而谢珩却跑到前面岔路后拐去了左边。 然而他们不是明礼学子,不知道就在上个月,派出所搬到了另一条街上,就在岔路的左边。 宋思扬他们是清楚的。他一边跑,一边没好气地冲谢珩翻白眼:“珩哥,真去派出所啊?疯了吧,咱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许嘉铭也跑得脸有些红,但气息还算均匀,他说:“谢珩现在有伤,战斗力下降,我们揍了他们,自己也讨不到好。” 他看了眼狂奔的谢珩,看了眼他的肚子。 宋思扬反应比较迟钝,但也很快意识到什么。 对啊,谢珩才做了手术呢,万一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但是……也没必要去派出所啊,他们刚才都路过学校门口了,直接跑进去,那几个货还敢追进来啊? 不过他懒得说什么了,打架一起打,要进派出所……那就一起进吧! 正是晚饭时间,西门这条小吃街聚集了不少明礼学子,有的坐店里,有的买好了东西,和同学三五成群地往校门口走去。 他们很快就见到三拨人在街上飞奔,看得人一愣一愣的。 外校那帮混混没人认识,但跑在最前头那几个,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尤其是谢珩,他可是几天前才上过主席台发言的人物。 全校谁不认识他? 至于跟在小混混们身后的那一拨,跑得不快,明显是成年人,个个都看着身量高大。 他们是谢以朝派来保护谢珩的保镖。 本来前段时间,谢珩很老实,没在外面惹事,也没跟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谢以朝就把跟着他的保镖给撤了,是在他出院后,怕他有什么事,才让人重新跟着。 谢珩一直不喜欢谢以朝派人跟着他,每次见了这些保镖就没好脸。 他们也只好远远跟着,尽量不让小少爷发现。 刚才见少爷出事,他们马上要冲过去帮忙,哪知刚要赶到巷子口,就见小少爷带着朋友冲出来,还喊着要去派出所报警。 给几个保镖都惊呆了。 但看少爷精神十足,跑起来虎虎生风,没吃亏,反倒是巷子里剩下的人都挨了揍,就没急着上去,只跟在后面。 但是……小少爷真的要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告状?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谢珩是一门心思往派出所跑。 上次他带两个小朋友就去了一次,很熟悉路,离学校五分钟的路程,跑步只会更快。 后面跟着的混混们都无语了,跑得累死。 其中一个刚才被踢到肚子,跑岔了气,停下来骂道:“艹,他真的做了手术?怎么跑得这么快!” 谢珩要是听见了肯定笑死。 他这还不算跑得快的,怕伤口开裂,回去被陆 女士骂,他已经放慢速度了。 一想到要跑去派出所,他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 没多久,谢珩三人就跑到派出所门口。 宋思扬还有些犹豫,但看着谢珩扬着头走进去,那表情跟来领奖似的,他头皮一麻,连忙扯了许嘉铭一起进去。 还不等谢珩进去,此时正站在门口打电话张警官看见他,愣了一下。 这不是那个叫谢珩的小同学? 他对他那一头蓝毛印象非常深刻。 谢珩也看到了他,眼睛一亮,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走过去,开门见山地说:“张警官!后面有人追我,要打我!” 张警官一愣,目光越过少年的肩膀看向他身后。 还真是有一群人跑过来,还鬼吼鬼叫的喊着让谢珩别跑。 老警官忙挂了电话,脸一板,中气十足地呵斥道:“在大街上乱跑什么?!都给我过来!” 小混混们一激灵。 看见他穿的警服,再一抬头,看见派出所,全都震惊了。 这……谢珩他还真跑来报警了? 再看谢珩那小子,这会儿放松了,插着兜,云淡风轻地瞧着他们,站在警察身后的视角盲区,挑衅地冲他们招招手,用口型说:“有种过来啊。” “……” 傻子才过去呢! 别看这群人平时在学校里猖狂,打架闹事,好像什么都不怕,但真见了警察,还是犯怂。 有人反应快,拔腿就跑,但剩下的就没那么幸运了。 张警官见他们要跑,立刻呵斥一声:“谁敢跑?!通通给我回来,你们以为跑得了?” 他可是多年的老警察,自带一股威严气势。 谢珩觉得,跟他爸那种威严还不太一样,反正都挺唬人的。 有几个跑了,还剩下五六个,被这么一吼,立刻后背发麻,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慑力,不敢跑了,转过身,都垂着头朝派出所走过去。 张警官这才满意的哼了声,也没管那几个跑了的。 反正要是有事,都能逮回来。 他正要把他们带进去问话,忽然余光一扫,注意到不远处还有几个人。 正鬼鬼祟祟地打量这边。 凭他的经验,直觉这几个人也跟这件事有关,便抬手一指,“你们几个!也过来!” 几个保镖一愣,面面相觑。 是在叫他们吗? 保镖里领头的那个皱皱眉,“走,去看看,也免得小少爷有什么事。” 见他们老实地走过来,张警官没说什么,让几人都进去。 谢珩和另外两个少年还站在门口,只往里张望,似乎没有进去的意思。 张警官斜他们一眼,“磨蹭什么?你报的警,你们也进去。” 谢珩理直气壮地说:“我当然进去了,我没想跑!” “……” 派出所大厅里,此刻正热闹着。 有打架闹事被抓来的,有不见了小孩来报警的,还有小情侣打架的…… 值班民警有条不紊地处理,忽然见一大帮少年走进来,纷纷愣住。 这是干嘛的,打群架? 谢珩不是第一次来,但他这次心情轻松,感觉看到什么都新鲜,忍不住左顾右盼。 原来派出所每天有这么忙啊…… 他以前来,光顾着生气,根本没心情观察。 可是张警官刚才吼的那几下,还挺威风的。 宋思扬最会八卦,他在等待的时候,一直在听那对小情侣吵架,听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跟两个好朋友分享。 “你们听 见没?那个男的,给女同事乱发撩骚消息,被她女朋友抓到,两人打了一架,本来都订婚了,还一起买房,那小姐姐要渣男家里退钱给她。” 谢珩和许嘉铭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无语地看着他。 刚跟值班民警打完招呼的张警官走过来,不巧正好听到,气乐了,在宋思扬肩上拍了一把,“不是被揍了吗,怎么还这么能八卦?” 他身边一个年轻警察笑起来:“到底谁被揍?” 这三个好好的,另外几个人脸上都有伤。 许嘉铭:“他们揍我们,我们正当防卫。” 两个警察更觉得有意思,将他们带到一间调解室里问情况。 找茬的几个人一开始还嘴硬,指着自己的伤,愤愤不平地说:“是谢珩他们先动的手,你看,我们都被打成这样了!” “就是!不光脸上,肚子上也有,被谢珩踹的!” “他!这家伙!”一个黄毛精神小伙指着许嘉铭,“他过肩摔我,特别疼!” 两个警察看看许嘉铭。 看他气质特别温和,长得还挺乖,眼神气质都特别干净,再看那呲牙咧嘴黄毛的破洞牛仔裤。 哪怕是警察,知道办案得讲证据,情感上都忍不住偏向许嘉铭。 张警官也挺纳闷,他认识谢珩,知道他是才做了手术的,怎么打架还这么狠? 但这事没什么好细问的,只要调来小巷的监控就全清楚了。 “巷子里有监控?”几个混混都愣住。 以前从来没有啊! 警察一看他们惊慌的反应,心里差不多明白了。 本来是没有,但上次有小孩儿被抢劫,差点出事,他们就在那里加装了监控。 别说他们不知道,就连明礼中学的估计都没发现。 几个混混脸上又是青又是白,没坚持多久就全说实话了。 但他们还是不服气,“是我们先找的事,但我们也没打着他,反而被他们给揍了,我们才是受害者!” 老警察摇摇头,叹了口气:“一群法盲。” 看来青少年的普法教育任重而道远啊…… 他先让年轻警员去调监控,然后让所有人都坐下,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怎么什么都不懂?都是高中生了,有十六岁了吧?这已经达到了负刑事责任的年纪,你们以为只是打个群架而已?往大了说,这是寻衅滋事!” 他看那几人愣了下,但还是一脸不屑,继续说:“这次还好是没闹出大事,十个人打一个,亏你们想得出来,要是把人打坏了,对方不愿意和解,闹上法庭,你们是要背案底的,以后你们的档案就有污点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后代。” 几人面面相觑,被说得噎住,想问,又拉不下脸来。 谢珩却忽然举起手,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警官提问:“怎么会影响后代?您详细说说。” 张警官:“……” 这小子,他有后代吗?就这么操心? 再说,他这是在教育他们,还是在给他们上普法节目呢? 许嘉铭垂了垂眸,忍不住觉得谢珩有些丢人,他轻咳一声,小声解释:“有些好企业会要求无犯罪证明,还会影响三代人考公参军。” 谢珩点了点头。 听上去是挺严重的。 他想到什么,皱起眉,沉思了起来。 张警官便没再管他们,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个一看就是成年人的家伙,他敲敲桌子,语气重了点:“你们呢,又是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保镖看一眼谢珩,顿了顿,也没敢说假话。 “我们是谢总派来保护谢珩的。” 张警官一愣,又忍不 住笑了,这是豪门少爷的保镖啊…… 谢珩一听,不满地看向他们,不耐烦地嘟囔:“我爸真是的,怎么又让人跟着我……” 张警官看他一眼,语气严肃,却比跟其他人说话多几分亲近,“你啊,会惹事,你爸不放心,是该让人跟着。” “……” 谢珩摸了下鼻子,心里觉得有些冤枉,但还是没顶嘴。 很快,年轻警员调了监控来,看到情况的确跟他们问到的一样,松了口气,但想到什么,又皱起眉。 这种报案,打得如果不重,一般是以调解为主。 如果有一方不愿意,那就得做伤情鉴定。 那几个小混混,一看就心虚,恨不得立刻就走,但另外三个少年,他们虽然动了手,但的确是为了自保,如果他们不肯,那就有些麻烦。 老张喝了口茶,悠悠地说:“先把你们家长叫来吧,我跟大人谈。” 就连那些混混们都慌了,开始求饶,都不想叫爸妈来。 谢珩眼神闪了闪。 他扯了扯校服衣摆,刚才还嘚瑟着抬着的脑袋这才低下来,有些心虚地说:“能不叫家长吗?我们不是小孩了,能自己解决,我决定不追究了!” 两个警察,混混们,几个保镖,包括许嘉铭和宋思扬都无语地盯着他。 你既然不想叫家长,干嘛来报警啊?! 宋思扬安慰他说:“没事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被警察叫家长,应该习惯了。” 谢珩:“滚!” 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要叫陆女士来吗? 可是……他的校服虽然被扯坏,但刚才打架的时候弄脏了。 他很不想让她看到。 谢珩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给老谢打电话。 找他应该没事,他那么忙,说不定都不会过来。 就算他生气,那也应该习惯了吧? …… 接到电话的时候,谢以朝人已经在家中书房里。 “打架了?”谢以朝捏了捏眉心,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伤还没好全就去打架,真不愧是他。 谢珩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嗯,算是吧……你要是没空就算了,我自己能搞定。”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搞定?”谢以朝语气沉了沉,“不许在派出所胡闹,我马上过来。” 谢珩顿了顿,傲娇地“哦”了声,没说话。 谢以朝挂了电话,把电脑关上,看了眼桌面散乱的文件,暂时顾不上整理,穿上外套走出书房。 他叫来佣人,让司机备车,走到楼梯口,想了想,看一眼楼上,步伐向上而去。 回到卧室里,陆溪正歪歪地靠在床上,捧着平板,正在惬意地追综艺。 今天陆溪生理期第二天,肚子不痛了,但人懒洋洋的,几乎一天都腻在床上。 谢以朝走过去,垂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陆溪没看他,但是脸上带着微笑,亲昵地在男人手背上蹭了几下,“忙完了?” 谢以朝“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把谢珩的事告诉了她。 “打架?还闹到派出所去了?”陆溪忽然有些紧张,她扔下平板,下意识要起身。 那个不省心的逆子…… 谢以朝却将她按住,坐在床上,让她慢慢靠了回去。 “我听他的语气挺正常,感觉没什么事,我去处理就好。”谢以朝的表情很轻松,云淡风轻的,有种一切事都尽在掌握的笃定感,让陆溪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想了想,“好。” 自己也不可能什么事都揽下,既然谢珩叫了他爸去,那就该谢 以朝去解决。 谢以朝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多停留,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派出所在学校附近,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陆溪一怔,想了想,忽然有点想吃炸鸡。 她摸了下肚子,眯眼一笑,告诉谢以朝她要吃炸鸡,然后又说:“还有,你去了先搞清楚情况,要不是崽崽的错,你别让他受委屈,要是他错了,回来告诉我,我骂死他。” 谢以朝淡淡一笑:“知道了。” 此刻的谢珩,坐在派出所大厅的长椅上,忽然打了个寒战。 许嘉铭和宋思扬都被放回学校上课去了,他们给家里打了电话,但家长都来不了,全在外地。 警察大致告诉他们情况,就让两个孩子先走了。 本来今晚的事,那些混混只是奔着谢珩而来,另外两个少年属于被牵连的。 谢珩稍微有些怨念。 宋思扬临走前,还开心地冲他挥挥手,表情十分欠揍。 许嘉铭温声说:“你耐心等着吧,我明天把笔记借给你抄。” “……快走快走!” 两个都是损友。 其实他们走了也好,谢珩反而没什么心理压力。 本来因为自己,把他们牵扯进来,他心里就不太舒服,待会儿老谢来了,说不定会训他,到时候多没面子? 谢珩脸色不太好,漠然地抱着手臂,眼神却有几分茫然和忐忑。 他爸也不是没来派出所接过他。 反正每次都很不愉快。 剩下的除了保镖,还有六个人,他们中有一两个家长到了,听说了事情,都很生气地看着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们那些眼神,却看得他很不舒服。 好像全是他的错似的。 谢珩压根懒得搭理,耳机一戴,直接开始打游戏。 正在匹配队友,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谢总,他愣了下,立刻抬起头,果真看见他爸走进来。 谢以朝的目光和少年对上,然后朝他那边走过去。 谢珩也立刻站了起来,眼神微微闪烁,不太好意思跟他爸直视。 虽然这次不是他惹事,但他知道他爸有多忙,却要为了他的事跑派出所。 他自己丢人就算了,还给他爸丢了人。 张警官是刚调来的,没见过谢以朝,但所里有其他警察见过他,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谢先生来了?” 谢以朝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有个家长走过来,拽着自家孩子,他不认识谢以朝,说话不太客气,“你就是这个谢珩的爸爸?正好,你看你家孩子,给我儿子打成这样,你就说怎么办吧。” 谢珩气得差点要陆溪式翻白眼。 什么鬼?要不要脸?明明刚才警察都说清楚了,这会儿当他爸的面瞎放什么屁呢! 谢珩瞬间觉得刚才揍轻了。 他刚要开口反驳,谢以朝却清了清嗓子,伸手在他面前挡了一下。 谢以朝不慌不忙,脸上带着一丝淡笑,语气平和又带着距离感,“我家这小家伙儿我了解,他是顽皮了点,但不是主动惹事的人。” 他顿了顿,看向站在一旁的警察,问:“警官,这次是谁先动的手?” 张警官看着那边家长的眼神有些嫌弃,他只好把事情又说了一遍,说了打架的原因,还特别强调“是他们十个人打算找谢珩一个人的麻烦”。 刚才开口的家长脸色讪讪,暂时闭了嘴。 谢珩却呆了呆。 他爸刚才叫他什么来着?小、小家伙儿? 啧,好肉麻啊。 少年摘下耳机,偷偷看一眼他爸。 他刚才没听清, 能不能让老谢再说一遍? 第75章 第 75 章 调解室里,一开始空气很安静。 两个警察坐在前面,两边家长各自坐在对面,孩子们则站着。 至于那些保镖,谢以朝来之后,就让他们先走了,对于今晚的事,也并没有责怪什么。 由于两边位置有限,一边本来就五个座位,对面家长都坐满了,而剩下两个家长没位置,便从谢以朝这边拖了椅子坐过去。 他这边空着,谢珩也成了在场唯一一个坐着的小孩。 很有默契地划分开楚河汉界。 张警官处理这种事很有经验,他直接把话摊开来说,“事情大家都清楚了,双方家长也都在,至于跑了的那几个,我明天也会跟他们家长联系,至于今晚的事,我的建议是双方讲和,各自向对方道歉,都是未成年人,不要把事情闹大。” 对面有个家长笑了笑,他没刚才那个那么冲动,而是客气地说:“道歉没问题,但你看我儿子,还有这些孩子身上的伤,是不是得商量一个赔偿款出来?” 其他家长纷纷点头附和。 而那些混混们,见现在有父母给撑腰,哪怕知道回去后要挨骂挨揍,至少现在,他们对着谢珩,终于神清气爽了。 他再嚣张再挑衅,再能打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赔一笔钱给他们家里。 虽然今天挨揍丢了面子,但让谢珩也讨不着好! 谢珩皱起眉,心中一紧,放在桌上的手也攥了起来。 就在这时,谢以朝轻轻看了他一眼。 谢珩抿了下唇,刚要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握成拳的手也稍微松开。 谢以朝没理会那人,他看着张警官问:“不是说有监控吗,拿出来放一下吧,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没有颐指气使的压迫感,淡淡的声音,却有种说不出的从容。 那是一种常年积累的威严,让所有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会下意识地重视。 张警官点点头,让年轻警察放出来给他们看。 年轻警察有点犯嘀咕,忍不住看了眼谢以朝。他总觉得,站在这位家长的立场,最好还是别看,毕竟他儿子把人家打得挺凶,放出来岂不是更不利? 张警官却不这么想,他到底老道很多,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只是表情轻松地喝茶。 年轻警察出去把电脑拿进来,视频刚才就存在本地了。 果然,他点开视频,正放到谢珩三人对着其他□□打脚踢的画面,谢珩拳拳到肉,宋思扬则爱用脚踹,许嘉铭那个过肩摔看得几个家长瞳孔一缩。 就连谢以朝,都忍不住又看了谢珩一眼。 被亲爹看到他的打架视频不是第一次,但这次,他特别心虚,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对面有人按捺不住了,夸张地叫了出来:“我的天,打这么狠?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有人附和:“是啊,还是个高中生,下手这么狠,家里怎么教的?” “万一把孩子打出个好歹,你们就是赔的倾家荡产也不够啊!” …… 谢珩看也不看那些人,对着警察指一指屏幕,“视频没有从头播放,麻烦调回去,从头到尾看清楚再说。” 年轻警察一愣,他这才发现,还真是! 他刚才看过,就直接退了出来,然而这个软件每次打开,就会从上次暂停的地方开始放,刚才他都没注意到。 等他重新播放,这次画面里左边那个正对着明礼西门的镜头,正好看见谢珩和两个少年走出来。 他们站在门口,表情轻松,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出此时还风平浪静。 就在这时,十个左右的男生从右边呼呼啦 啦涌出来,直接把谢珩围住,拽着他的衣服,就往巷子里面拖去。 宋思扬和许嘉铭追过来,跟谢珩站在一起。 这时就见对面的一人,叼着烟,冲谢珩挑衅地笑着说了什么,还冲着他弹烟头,谢珩这才一怒而起动手揍人。 放到这里,接下来的所有人刚才都看过了。 而刚才言之凿凿的那些家长,此刻都有些尴尬。 叼烟头的那个,此刻就站在对面,他低下了头,都不敢跟他妈眼神接触。 然而他妈还是生气,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狠狠地骂他:“你个不中用的东西,既然打不过被人,还去招惹什么?你看自己被打的,脸上,手上,脑袋上是不是也被锤了?” 听到这话,张警官嘴角都抽了抽。 还真能掰扯的。 其他家长也明白过来,如法炮制,先对自家孩子臭骂一顿,暗指他们身上伤太多。 谢以朝也不说话,过了几分钟,他看一眼腕表,再将目光缓缓移到警察身上。 张警官也听够了,他喊了声,让他们停下:“派出所不是菜市场,都安静一下。” 谢以朝也开口:“有话不妨直说,我的时间不是很多。” 谢珩一愣,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完了,他爸肯定是在办重要的公事,因为他才耽误时间的。 正对面,刚才起头的那个男家长这时又说:“我们的孩子先动手是不对,但你家孩子毕竟毫发无损,怎么算,都是我们这边吃亏,既然你赶时间,那就在这里商定一个赔偿款。” 谢珩快气死了,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难怪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能不能有点素质,像他一样?! 谢以朝这时却淡声开口:“要赔偿?没问题。” 谢珩一愣,呆呆地看着他爸。 说啥? 就连警察,和那几个家长都愣住,他们因为要打一下嘴仗,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谢珩忽然意识到什么,眼底沉了下来。 他爸是不是因为赶时间,不想跟他们多纠缠,想直接用钱解决?毕竟他在这里耽搁的功夫,都不知道要少赚几个零。 他有些生气,觉得委屈,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这次做错了什么。 可又说不出反对的话…… 他有脸说吗? 要不是他,谢以朝这会儿能到派出所来?难道他要任性,让他爸浪费时间在这里为他解决问题? 他一直都知道,在他爸心里,事业有多重要。 反正肯定比他这个儿子重要多了。 少年沉着脸,低下头,彻底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谢以朝看他一眼,顿了顿,目光又扫向对面,“不过,我儿子两个星期前也刚做了手术,还没恢复好,他这次被吓到,为了避险,只能跑到派出所来报案。他刚才跟我说,伤口又痛了,可能是扯开了,待会儿要去医院检查。” 几个家长面面相觑,都露出怀疑的眼神。 黄毛混混忍不住了,指着谢珩喊:“胡说八道吧,他揍我们时那么有劲,跑得飞快,这叫受伤了?” 他的家长也赶紧说:“哪里受伤了,让我们看看?口说无凭啊。” 谢珩直接愣住。 ??? 刚才他爸是问了他一句,伤口有没有事,他说过了啊,一点也不痛,也没扯开。 是他爸听错了还是……? 谢珩的小脑瓜转得飞快,他看到谢以朝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脸色一变,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拽住谢以朝的衣服,语气有些可怜:“爸,我伤口不舒服,我要去医院。” “……” 谢以朝轻咳了一声,瞥他一眼,眼神里几分告诫,又有些无奈。 让他安静的配合,没让他表演。 有家长很不悦:“那你们想怎么样?不想赔钱就直说!” 谢以朝清了清嗓子,转向张警官:“我记得警局应该有司法鉴定中心,不如先立案,让几个孩子都去做伤情鉴定,我们听专家的意见。” 还不等警察说话,对面就有人坐不住了,“那不行!我们孩子还没成年,有了案底怎么办?” “对啊,你难道想让你儿子有案底?” 谢以朝靠上椅背,俊冷地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说:“没关系,法律是公正的,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再说,就算有案底,大不了让他来家里公司上班,以后不考公就没影响。” 几人都不说话了,表情各异。 他们可不想这么麻烦……而且,他们也没这个底气,家里没公司让孩子以后来继承啊。 张警官看差不多了,佩服地看了眼谢以朝,这时开口:“想清楚了,打架斗殴也是能留案底的,你们那边十个人找上门,性质也很恶劣,说是寻衅滋事也不为过。” “谢珩当时要是不还手,或者没人帮忙,他会受多重的伤,你们自己想清楚。” 那群家长脸色都变了。 毕竟是成年人,懂得权衡利弊,看现在形势不对,也没人喊着要赔偿,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算了算了,我们不追究了。” “现在能走了吗?” “等等,”谢以朝扫一眼他们,慢条斯理地说,“先跟我儿子道歉,再写保证书,以后不准再接近我儿子。” 这次很奇怪,那些人再没多说废话,赶紧让儿子道歉,再吩咐他们写保证书,恨不得立刻解决了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事情解决了,谢以朝也带着谢珩离开派出所。 走之前,张警官送出来,笑着对谢以朝说:“谢先生,这次令公子没做错什么,他跑来报警,也是听了我上次的劝告,您回去可别骂他。” 谢以朝露出淡笑:“不会,他这次做得很好。” 谢珩一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他爸夸他了…… 他真的做得很好吗? 张警官笑了笑,又拍了拍谢珩的肩膀:“你小子,倒是灵活善变,下次早点跑,还非得把人先揍一顿?” 谢珩自己都绷不住,笑了起来,一派无忧无虑的少年气。 “还有,派出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最好别来,知道不?” 有路过的警察听到,幽默地回了句:“要想来也行,毕业了考警校来这儿上班,你天天都能来!” 张警官哈哈笑起来。 谢珩脸上的笑意却变淡了,他忍不住看一眼他爸,见他神色淡漠,他心里忽然忐忑起来。 他要是说想当警察,他爸能同意吗? 刚才他可说了,毕业后要让他去谢氏上班呢。 从派出所离开后,谢以朝先带他去最近的医院检查伤口,确定没事,又让车开回学校附近,买了陆溪点名要吃的宵夜,父子俩这才一起回家。 四十分钟后。 谢珩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神清气爽地坐在自家客厅沙发上。 他以“担心陆女士吃太多会积食”为由,主动要跟她分享宵夜,哪怕陆溪掐了他的脸,他也不退让,非要挤在她身边跟她抢炸鸡,跟她讲刚才在派出所发生的事。 非常可恶。 但是洗完澡,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蓝毛崽又有种奶乎乎的可爱,陆溪看在他颜值的份上,加上他今天差点挨揍,还在派出所受了委屈,她选择原谅他。 谢珩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 他等谢以朝进书房去以后,就忍不住,跟陆溪说了他的心事。 “你说,我以后要是想当刑警,我爸能同意吗?” 陆溪先是噎了一下。 她没想到大晚上的,吃着炸鸡,逆子又要跟她探讨人生问题。 这让她有些苦恼。 她观察谢珩的表情,发现他很迷茫,似乎自己都不确定,要不要将这个职业作为理想。 那一瞬间,陆溪想到了很多,有疑问,也有顾虑,但她看一眼谢珩,没说那些扫兴的话,而是说:“你想知道,我就找机会试探一下你老爸,怎么样?” 问题不会消失,但是矛盾可以转移。 谢珩一听果然高兴,“那交给你了,事成之后我给你带炸鸡!” 吃完东西,目的也达到,少年高高兴兴地回了房间。 而陆溪的试探方式是这样的—— 等十点钟,谢以朝回卧室后,陆溪直接把谢珩的话说给他听,“怎么样?崽崽想当刑警,你支持吗?” 谢以朝垂了垂眸,伸手拢了拢陆溪的长发,温热宽大的掌心按在她后颈上,按得她很舒服。 男人开口,语气笑着,却带着点酸:“他现在什么都跟你说,他想当刑警,我都不知道。“ 陆溪一愣,忍不住笑出声:“谢以朝,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第76章 第 76 章 闻言,谢以朝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语气微妙地问,“有吗?我没听出来。” 陆溪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她总算知道谢珩那么傲娇是跟谁学的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望着他笑个没完,眼眸明亮,像是有星辰在摇晃,“谢总,欲盖弥彰四个字,您听说过没有?” 谢以朝“嗯”了声,挑眉看她:“好像听说过,不太懂,麻烦夫人给解释一下?” 跟她开玩笑?陆溪眨了眨眼睛,不走傲娇路,直接跟他打直球,她清了清嗓子,说:“意思就是,你们父子俩都是傲娇怪,明明都很想亲近对方,偏要装作不在意。” 难怪之前两个人关系那么僵。 但要说谢以朝和谢珩关系很差,又不至于,准确地说,是两个人跟彼此不太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很少沟通,只要坐在一起,连他们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 这是陆溪刚穿来时候的印象。 最近已经好多了。 虽然他们俩坐在一起还是没话说,气氛却不那么尴尬。 谢以朝听见,目光顿了顿,皱起眉,似是在思考陆溪的话。 这男人有一个好处,就是不自傲,能听得进别人说话,也善于思考。 陆溪就趁他沉默的空隙,想起什么,问:“对了,说要发给我的崽崽叼奶嘴照呢,还在吗?” 谢以朝回过神,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笑,“等一下。” 他下楼去书房,找出之前用的手机,充上电,等几分钟后开机,他把照片传到现在的手机里,还不等回卧室,就先发送给陆溪。 于是,等他一分钟后打开卧室门,就看见陆溪半躺在沙发上,一脸被萌晕了的亲妈笑。 陆溪知道会很可爱,但没想到有这么可爱! 她看过谢珩小时候的照片,各个年龄段的,从幼崽时期到少年,大概到初一,谢珩的个子开始疯长,脸上的婴儿肥逐渐消失,越长越酷,但陆溪看他什么样子,都觉得可爱。 但是这一张,不知道是不是她从没看过的原因,就是一下击中了她的心。 照片里的幼崽侧睡着,抱着一只跟他身量差不多的毛绒小熊,纸尿裤包住圆滚滚的小身子,叼着奶嘴,嘴角湿乎乎的。 他眼睛紧闭,简直是个睫毛精。 “真的哎,像小天使一样,”陆溪用手指碰碰照片上软萌幼崽的脸,眼睛发亮,“好想抱抱他,然后戳他脸蛋,抢走他的小熊和奶嘴,把他弄哭!” 谢以朝前头听着还挺温馨,突然大跳水,他一愣,有些无奈,又忍不住扯唇笑了笑,认真地说:“相信我,你不会想把他弄哭的。” 陆溪眨了眨眼:“为什么?” 谢以朝说:“他小时候特别能哭,睡醒了没看见人哭,饿了哭,饱了哭,别人大声说话他要哭,不跟他说话他也哭。” 噗…… 没想到啊,小时候的小哭包,长大后变成了打架大王? 真是儿大十八变。 陆溪忽然有些遗憾,自己错过了儿子的幼崽期,现在只能看看照片,也没能在他小时候哭的时候给他一个抱抱。 她看一眼谢以朝,心里突然很不平衡。 也开始体会他刚才吃醋的心情了。 提起往事,谢以朝冷硬的面孔也柔和了几分,“其实小珩小时候跟我还是很亲近的。” 陆溪眼皮一跳,不高兴地斜睨着他。 说这话在她面前炫耀,扎心了啊。 陆溪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说:“哦,但是崽崽现在更喜欢我。” 继续吃醋去吧! 谢以朝:“……” 他默然无语,垂眸看着陆溪。 其实谢以朝不说话,也不笑的样子真的很严肃,换了其他人见了,此刻都会小心翼翼,可陆溪不怕他,她直接起身,忍住笑意要回床上。 却在这时,忽然被男人拦腰抱住。 陆溪先是一惊,反应过来,直接放弃挣扎,伸出手,指一指床,表情十分骄矜,“正好,我走不动,抱我上去吧。” 谢以朝看了眼沙发离床不到十步的距离,轻轻抿唇,然后发出声低笑,听话地把她抱上去。 他没走,反而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来。 床很软,陆溪又很轻,随着他那边的凹陷,她不自觉地朝他那边靠过去。 谢以朝低眸看她,想说什么,又记起她刚才得意的小模样,有些可爱,又有些可气,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没良心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谢珩,又像是在说她。 陆溪干脆装作听不懂,转移话题问:“所以你到底支不支持?” 谢以朝:“不知道,你猜?” 陆溪鼓了鼓脸,上下打量着他,直接转过身不理他了。 她发现,谢以朝最近变的,变得有些坏。 身后传来谢以朝的失笑。 “对了,”陆溪又想到什么,转头提醒谢以朝,“你发他照片这事别告诉他,免得他找我要照片。” 说完,她就打开平板,继续追剧。 因为她太过相信谢以朝,觉得他不会出卖她,主要是,这父子俩平常不闲聊,自然不会泄露她的秘密。 可她却忽略了一件事。 谢以朝听到后,并没有立刻答应她。 第二天,陆溪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枕边人无情的出卖了。 这天照旧,谢以朝早起跑步,谢珩早起上学,父子俩在楼梯上碰见。 按往常,谢珩见了他爸,总是不打招呼,直接抬着下巴插着裤兜走得飞快。 而这次,他脚步却不由得放慢,甚至微微落后于谢以朝,轻声叫了声“爸”。 语气有些别扭,还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 谢以朝回头看他一眼,“昨晚几点睡的?” 谢珩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他在努力学习这件事了,很干脆地说:“差不多十二点吧。”说完,看一眼他爸沉默的侧脸,又补充说,“是在做卷子,不是打游戏。” 谢以朝扯了扯唇:“我知道。” 不光知道,还能听到。 以前他打游戏,总能闹出点动静。 而现在他的动静也不小,昨晚上,陆溪睡着了,可他听见楼下他的声音。 “啊啊啊好难!” “等我学会了我要把这破卷子全撕了!” 诸如此类的。 谢以朝想笑,又有些笑不出,便只是微微颔首,继续往楼下走。 谢珩这段时间都是在家里吃早饭才去学校,到了一楼,谢以朝要出门,而谢珩要拐去右边餐厅。 “等一下。” 谢以朝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谢珩已经忘记了昨晚跟陆溪的口头约定,就算记得,他也想不到陆溪会这么快帮他试探,他愣了下,直接想到昨晚派出所的事。 对哦…… 他老爸虽然帮他搞定了,但昨晚还没教训他。 不管什么原因,他毕竟是在外打了架,还耽误了他爸的时间。 少年手指攥了攥。 似乎是应该跟他爸道个歉。 “那什么,昨天打架是我不对,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尽量找陆女士。” 谢以朝:“……” 他实在忍不住,没好气地睨了眼谢珩。 谢珩缩了缩脖子,愣住。 他爸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长这么大了,谢珩也从没见过他爸拍桌子发脾气,他不高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从头发丝到脚尖都紧张。 可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少年眼神茫然。 谢以朝挑眉:“就这?” “啊?”谢珩想了想,试探地说,“那我以后少打架?” 说不打是不可能的,他不惹事,也有人要招惹他,他才不说谎呢。 谢以朝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的酸意,懒得再看他。 逆子啊逆子…… 他怕再多看一眼,会忍不住拍他脑袋,看看里面能不能倒出水来。 谢以朝抬步要走,忽然想起什么。 他云淡风轻地提起:“对了,昨晚我把你穿纸尿裤叼奶嘴的照片发给你妈妈了。” 谢珩睁大眼睛:“啊?好啊!她骗我,她还没把照片发给我呢!” “是吗?”谢以朝轻轻勾起唇,心情舒畅地说:“等你晚上回来再找她要。” 不用他爸提醒,谢珩是肯定要找她讨回公道的,总不能白看了他的童年黑历史吧? 这一天在学校,他都记着这件事,晚上回家后,他直接在书房找到陆溪。 就连敲门的声音都比平常急切。 陆溪开门,见少年站在门口,面色不善,朝她伸出手。 她挑眉:“要钱没有,找你爸去。” 谢珩哼一声:“别糊弄我,我都知道了,你快把你的照片发给我。” 陆溪:“……” 等她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装傻,糊弄过去,但她打量了谢珩,看他身上背包都没放下,可见是刚放学,回到家就冲到她这里来了,显然是早有计划。 不止有计划,只怕还有组织…… 她抿了抿唇。 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告诉他的。 好家伙,老男人吃起醋来不得了,居然出卖她,就为了跟儿子拉近关系? 陆溪被谢珩堵在书房,忽然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 她深深地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陆溪看一眼逆子,她了解这小家伙儿,知道她要是反悔,肯定得被他烦死。 “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找找,挑一张好的发给你。”她只好无奈地妥协。 谢珩听后,想了想,倒没继续为难她,点了点头,“几天?” “三天吧。” 陆溪这么说,才终于送走逆子。 她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这个仇不能不报,毕竟陆溪是个礼尚往来的人。 而且,夫妻之间不能有隔夜仇呀。 陆溪很快想到对策,准备“还礼”给谢以朝。 于是,她关了电脑,立刻下楼,叫了厨房给她也做一份宵夜,等鲜肉小馄饨上来了,她又以一份太多,自己吃不了为由,把谢以朝给叫了下来,替她吃另一半。 谢以朝本没有吹宵夜的习惯。 但一次两次也无所谓。 他坐下,拿起筷子,一家三口看着窗外夜色,谢珩说起他今天在学校的事,昨天跑了的三个人,也被张警官叫去学校给他道歉了。 陆溪笑着听,谢以朝面色也很轻松,气氛和乐融融。 此时的谢以朝还不知道陆溪的阴谋。 但很快,陆溪就按捺不住开口问他:“对了,你上次说要我跟你一起去宴会,是周几?” 谢以朝:“周日。” 陆溪眼睛大亮:“正好啊,周日小珩放假,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谢珩想也不想就说:“好啊,带我去。” 谢以朝眼神一顿,放下筷子,先看一眼身旁,表情透出小得意的妻子,不好说什么,目光又移到儿子身上,眼神凉凉的。 正在专心致志吃馄饨的蓝毛崽,并未发觉从他爸身上散发的寒意。 他还在想,这馄饨真好吃,他能吃三大碗,怎么陆女士胃口就这么小?难怪长得瘦。 这时,却听见他爸沉声开口:“你周日不用学习?” 谢珩一怔,“又不差那一天。” 又不是明天就要高考? “那你……不用去跟同学打球?”谢以朝又问。 谢珩还是那句话,不差这一天,“打球什么时候打不了,”他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不高兴地看着谢以朝,筷子都放下了,抿了下嘴问:“你该不会不想带我去吧?” 谢以朝不说话,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 谢珩很不爽,他立刻看向陆溪,眼神很不忿,又有些委屈。 “你爸不肯带你,那没办法啦,小珩你看开点吧。”陆溪爱莫能助地对他摇摇头。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茶。 但是她真的好开心。 打起来打起来! 这个家里,总不能就她一个人被坑啊,逆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崽崽的怨气必须谢以朝跟她一起承受。 谢珩撇了撇嘴,三下五除二把碗里剩下的吃光光,他站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不带我就不带我,我还不想去呢。” “对了,”他幽怨地看着谢以朝,“以后我跟陆女士出去玩,也不带你了。” 谢以朝:“……” 他哑然失笑。 冷不丁就想起崽子小时候抱着小熊的样子。 那时候他睡觉,自己把小熊弄到床下面,醒来后找不到,就会哇哇大哭。 或许谢珩从那时候起,就是一个怕孤单,很需要陪伴的小孩。 而他现在长大了,但在自己眼中,他也还是个孩子。 谢以朝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一直对他太严肃,也太过忽视了,所以他才更亲近陆溪? 他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去?你想去,周日就一起去。” 谢珩耳朵一动,立刻转过身来,眼睛亮亮的:“好啊。” 谢以朝又说:“到时候别乱跑,好好跟着我们。” “……”谢珩有些无语。 乱跑?当他是三岁小朋友? 再说,自己不跟着他们,难道去跟着别人爹妈? 一顿宵夜,就这样顺利结束了。 谢珩好,谢以朝好,只要陆溪稍微有点失望。 这父子俩的战斗力,最近都变弱了,她还没看够热闹,两方就愉快地握手言和了。 陆溪:这节目不好看,失策了。 宵夜结束,各自回房间,谢珩在二楼电梯口对陆溪和谢以朝挥了挥手,小跑进房间。 电梯门缓缓合上,继续上行,很快在三楼停下。 陆溪正要走出去,忽然感觉颈后一热,被人捏了捏后颈。 “……干嘛?”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捏住命运后脖颈的猫。 谢以朝没用力,只是将手放在上面,像在给她按摩放松,动作很轻很温柔。 平常陆溪可喜欢做按摩了,但现在,不知为何,她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有点痒。 谢以朝在她身后,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知道,夫人的报复心原来这么重。” 陆溪咬了下唇,不甘示弱地反击:“彼此彼此,都是跟谢总学的。” 谢以朝笑了笑,“好,我的错,那我现在投降,我们休战怎么样?” “嗯?我们有不愉快吗?” 超过时间没人出来,电梯合上,就停在这一层,陆溪对着电梯镜面眨了眨眼睛。 她睁圆杏眼,一脸无辜的样子很可爱。 谢以朝眼底也染上笑意:“嗯,没吵,那握手言和?” 陆溪将手伸到后面,很快被男人握住。 她本以为,他真是要跟她握手,没想到,谢以朝却将她的手勾住,手指缓缓相扣,还捏了捏她指腹的软肉。 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就在陆溪意识到之前,谢以朝已经先一步掐住她的腰,低下头,轻轻吻了下来。 陆溪心口狂跳,小声问:“你先说,这电梯里有没有监控?” 还真有。 房子里其他地方都没有,但电梯里是有的,包括外面的庭院。 谢以朝低声笑了笑:“明天就让人拆掉。” 陆溪:……好吧,霸道谢总他说了算,她还是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很快到周日的宴会。 到前一晚,陆溪才想起来问谢以朝,他们明天要去的是哪家宴会。 谢以朝告诉她,是谢氏集团一个老股东,姓殷,他家小孙女的五岁生辰礼,因为谢以朝和这位殷先生关系交好,当初他回来掌舵,殷家也帮过他不少,所以这次他才会去。 陆溪明白地点点头。 也是,这种小孩过生日的场合,一般也是请不动他的,谢以朝才不会感兴趣。 而这种重要场合,宾客都会穿得很正式,哪怕是小孩,着装也会讲究。 于是……又到了陆溪发光发热的时候。 她给两个男人搭配好衣服,谢以朝自不必说,而谢珩呢,今天也得穿西装过去。 其实陆溪早就想看他穿西装,他个高,身材修长挺拔,虽然跟谢以朝比起来,还带些少年的单薄感,但肩膀却比同龄男生宽。 宽肩窄腰大长腿,这是西装必备三件套。 谢珩的西装,跟谢以朝的比起来没那么正式,领带颜色也偏浅,突出少年感。 谢珩不是第一次给陆溪当模特,他现在已经不抗拒了。 主要是他第一次穿西装,觉得自己这么穿还真挺好看,看着都成熟多了。 每个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都忍不住渴望长大,想要迈入大人的行列。 因此谢珩心情很不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挪不开眼。 “行了,小自恋鬼,看够了没?”陆溪忍不住打击他,“西装还是你爸穿起来最帅,你看人家多谦虚。” 说着,她挽住谢珩,带他走到旁边,另一只手挽住谢以朝。 镜子里,一家三口,个个都是赏心悦目。 陆溪今天穿了件牛油果绿色的礼裙,颜色极正,缎面波光粼粼的,质感也好,要是粗糙一点的手摸上去,都担心会给裙子划伤。 她头发挽起,露出修长优美的肩颈,皮肤白得在发光,比裙子光泽还好。 谢以朝穿黑色西服,显得成熟而持重,黑色是禁欲的颜色,穿在谢以朝的身上,却有种不动声色的性感。 谢珩偷偷瞄一眼他爸。 好像……是比他帅一点。 肩膀比他宽,个子比他高,好像就连脸也比他好看一点。 跟他爸比起来,他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谢珩在心中暗暗计划要早点长大成熟,而陆溪则心情大好,挽着两位帅气的男士出门,都很拿得出手,很给她长脸,感觉自己倍有面子。 一家三口出发,六点左右,夜幕降临,他们走进殷家。 陆溪挽着谢以朝,而谢珩则紧跟在他们身后。 谢珩感觉会很无聊。 这种宴会,他很不愿意来,每次都那些人,也没什么新鲜的,他今天纯粹是不想被爸妈丢下,赌气非要过来。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 正想着,宴会厅不远处,有两个孩子注意到他,眼睛大亮,呼呼地朝他跑过来。 “哥哥!” “哥哥!” 他们俩跑到谢珩面前,还差点撞到他,谢珩赶紧伸手扶住俩娃。 他一看他们的脸,皱眉。 怎么又是这俩倒霉熊孩子?他们难道是自己跑到这宴会上来的? 谢珩让他们站好,才问:“你俩怎么也在?你们家长知道你们在这儿吗?” “知道呀!”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 周池解释:“今天我们的朋友过生日,我们来给她庆祝。” 这样啊。 谢珩松了口气,那就没事了。 “行了,你们注意安全,一边玩去。”他拔腿就要走,忽然,又被俩孩子抱住,一人抱一边腿。 周宁开心得脸都涨红了,朝那边一群小朋友大喊一声:“快过来!这个哥哥带我们一起玩!他是我们的好朋友!” 谢珩愣住。 就见一群孩子呼啦啦朝他跑过来,围在他身边,开心地蹦跳。 谢珩脸都绿了。 陆溪看到这一幕,她都震惊了。 那两个小孩的杀伤力她是见过的,现在这一群,起码十个八个的…… 陆溪头皮发麻,挽住谢以朝,头也不回地逃离,小声对谢以朝说:“趁他们没发现我们,快跑!” 第77章 第 77 章 谢以朝只默默回头看了眼,哑然失笑,但也很配合地跟着陆溪走。 他其实无所谓。 只是看着妻子被几个幼崽吓得仓皇而逃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 等到他们成功逃离,陆溪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她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抱住腿叫妈咪。 谢以朝:“几个小孩子,怕成这样?” 陆溪睨他一眼:“你要是被他们抱着腿叫爹地,你就知道厉害了。” ? 谢以朝没听懂这个梗。 陆溪也没跟他解释,她遥遥地看一眼被一群孩子包围,高大能打但可怜兮兮的谢珩,她同情地摇了摇头,只告诉谢珩,那两个双胞胎,就是谢珩上次救下的小孩。 “不过他们怎么会在这儿?”陆溪问。 谢以朝没见过那两个孩子,但认得他们的爷爷,他笑了笑说:“应该是被老周总带来的吧,周岳衡,他今晚被邀请来宴会了。” 陆溪一听,恍然明白了。 周岳衡,国内传媒大佬,他是白手起家,陆溪小时候还看过他的传记。 她猜对了,那俩双胞胎的爷爷果然是他。 陆溪正想着,要不要想办法去把谢珩救出来,他现在手足无措的样子,也怪可怜的。 却在这时见到了周岳衡。 他和今晚宴会的主人家一起走过来,和谢以朝打招呼,见到陆溪,老人家也很热情,“这位就是谢太太吧?上次通过电话,我昨天才回来,还来不及请你们吃饭。” 陆溪看这位老人家精神矍铄,看着很慈祥,她也不由得心生好感,“您太客气了。” “哎,应该的,要不是令郎见义勇为,我那俩孙子孙女东西被抢不说,搞不好还得受伤。” 殷宗明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这件事,但听着很不得了,见义勇为?怎么还跟谢以朝家小公子扯上关系了? 而且听说,他那儿子不是个校霸吗…… 殷宗明一头雾水,忍不住追问。 周岳衡笑了笑,倒也没觉得这桩事丢人,毕竟家里孩子还小,他掐头去尾,只把那天巷子里的事说了。 殷宗明听得目瞪口呆。 周岳衡家两个双胞胎特别顽皮,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但是顽皮到离家出走,还差点被打劫,这长大了还得了? 但一想到自家孙女,那也是从小被宠坏,特别调皮,有时候哭闹起来,能吵得人耳膜生疼。 殷宗明又是心疼老周,又是心疼自己,说不出话。 再看一眼谢以朝,和他这位小妻子,忽然生出无穷的艳羡。 他们的娃都高中了,再熊,毕竟长大了,不会哭闹撒泼打滚,这不舒心多了? 而他们还得等上个十年,想想都要叹气。 “对了,小珩呢?怎么没带来?”殷宗明问。 周岳衡浑浊的眼睛也亮了一下,“对啊,我也很想当面感谢一下他。” 很明显,他也对谢家这位小少爷很感兴趣,家里两个孙子,成天念叨着那个哥哥,语气特别崇拜。 他也想亲自见见,是一个怎样的少年。 谢以朝笑了笑,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在那边,似乎是在陪您孙子一起玩。” 周岳衡一愣,立刻看过去,殷宗明也往那边看。 就见到门口那里,一个高个少年,身边围着将近十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少年一脸无奈,看上去有些可怜。 “这……哎,哈哈哈。”两个老人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没想到,谢家的大孩子,被一群小孩子缠上 了? 几个大人这边其乐融融,谢珩却被缠得不行,他想走,但动作不能太大,不然一不小心,他都怕踩着这些小不点。 就算勉强挪几步,他们很快又跟上了,围着他,仰着小脸好奇地盯着他看,好像他是什么珍稀动物。 谢珩有些崩溃。 小孩是真的很吵,居然还有人问他,他的蓝毛是染的还是戴的假发,让人很无语。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他爸干嘛要答应让他来啊? 对,好像是陆女士提起来的。 谢珩神情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该怪谁。 他皱起眉,感觉到什么,一抬头,正好看见那边四个人正看着他,脸带笑意。 少年脸有些红。 一半害羞,一半是气的。 他冷哼一声,扭开脸不看他们。 谢珩刚才可是看见了,陆女士挽起谢男士就开溜,脚底抹油似的,压根没管他的死活。 这仇他记下了。 他决定以后多做几次电灯泡,还有,以后陆女士让他买奶茶买炸鸡,他至少要拒绝她三次。 少年心里暗搓搓地想着。 就在这时,有个小女孩拽了拽他的衣服,大眼睛亮晶晶的,笑着问:“大哥哥,我家有很多好玩的玩具,我都给你玩!” 谢珩:“……你有什么玩具,都说来听听。” 女孩叫殷岁雪,正是今晚过生日的小主人公,她长得也是玉雪可爱,尤其是不闹的时候,显得很乖巧。 她掰着指头,如数家珍,“有自动泡泡机,有芭比娃娃,有小火车,还有航拍飞行器……” 谢珩摸了下耳朵,很直男地拒绝道:“我不玩,你们自己去玩吧。” 周宁拍着手跳起来,开心的咯咯笑:“那我们玩过家家吧!” 谢珩听得更头大,正要拒绝,又听见周宁笑眯眯地开口:“哥哥你扮警察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拒绝的话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还该死的有点心动。 倒也不是不行,反正宴会也无聊。他轻咳一声,垂眸问:“那我扮警察,你们扮什么?” 周宁脑瓜子转得最快,她举起小手:“我们扮演被坏人欺负的小朋友,找警察叔叔帮忙!” “那谁扮坏人呢?”说着,少年的目□□呼呼地飘向陆溪。 倒是很想让她来扮。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眨眼间的功夫,刚才还相安无事的几个小朋友就吵起来了。 “你来扮!” “我不扮坏人,我只扮公主!你来扮!” “我是今天的小寿星,我不是坏人!” …… 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行了,别吵,安静!”少年沉下脸,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听警察哥哥的话,再吵,我就不给你们抓坏人。” 他扮得像模像样,而且不知为何,在这帮幼崽眼里,虽然这个大哥哥有一头奇怪的蓝毛,但周宁说他是警察哥哥,他们觉得真就是! 因为他跟电视剧里的警察好像! 于是几个小朋友都乖乖安静下来,生怕大哥哥不陪他们玩了。 谢珩的耳根子这才清净,他像赶鸭子一样驱赶着小朋友,“走,我们去外面找坏人。” 殷岁雪开心地笑起来,拉着谢珩就往宴会厅后面走去,“这里我熟,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人多的地方!” 就这样,谢珩被一群小屁孩拥护着离开宴会厅。 他是不是还组织一下纪律,看着真跟个大号的孩子王似的。 经过陆溪和谢以朝身边时,见陆溪好奇地冲他眨眼睛,谢珩很臭屁地一扭头, 故意不看她。 这边四个大人,还有宴会厅里其他的人全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不是谢家那叛逆儿子? 他什么时候跟这群孩子们混熟了? 刚才有人眼尖,看到最开始是周岳衡的两个孙子先找的谢珩,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他们都敏感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两家,私下里谈成了什么大生意? 还是说,要合作一个大项目? 要是这样,只怕这两家以后还会更不得了。 任凭大人们如何猜想,孩子们此刻心思却很单纯,只想着过家家。 就连觉得幼稚的谢珩,他跟着孩子们,从宴会厅来到室外一片宽大,风景漂亮的庭院,顿时身心舒畅。 但是找坏人……去哪里找呢? 谢珩低头思索,想着要不要把他家保镖叫一个进来扮演坏人,反正他们都长挺像的。 却在这时,一个东西砰地砸到他前面几步的距离。 几个欢声笑语的小孩吓一跳,连忙躲到谢珩身后。 谢珩皱起眉,看了眼,那是个网球,再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老熟人。 准确地说,是手下败将。 殷宇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嘴里嚼着什么,直接吐到地上,语气挑衅:“哟,这不是谢珩?好巧啊。” “有病吧你,乱扔什么?是不是欠揍?” 殷宇哈哈一笑:“这里可是我三爷爷家,你敢在这里揍我?你以为这里是你地盘?” 谢珩嗤一声,不耐烦地说:“以前被我揍得求饶你是忘了吧?要不我再帮你回忆回忆?” 说着,他直接踢飞那只球,力道很大,方向够准,正中殷宇的小腿骨。 他一下子吃痛,差点跪下去。 听见谢珩的话,加上痛的,他脸色很难看。 以前他跟谢珩一个中学,打过几次架,谢珩太厉害,他一次便宜也没讨着,后来觉得丢脸,还转学了。 现在冷不丁看见他,那些丢人的回忆浮上心头,忍不住想找事。 反正这里是殷家,他就不信谢珩敢在这里动手。 这时,殷家真正的小公主殷岁雪站出来,不高兴地指着他:“这里才不是你的地盘呢,是我家的,你差点砸到我,警察哥哥,他是坏人,抓他!” 殷岁雪虽然小,可她很不喜欢这个堂哥。 小孩子的好恶只凭直觉,她总觉得这个堂哥面相讨厌,而且行迹猥琐,总喜欢吹牛。 这个哥哥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好人! 殷宇很生气,他打不过谢珩,还打不过一个小屁孩了?冲过来就想揍殷岁雪。 谢珩黑下脸,一把揪住殷宇的衣领,给人拽得离地。 殷宇不到一米七五,在谢珩面前有些不够看。 谢珩抬起左拳,直接朝殷宇挥过去。 这人的拳头他是尝过的,拳拳到肉,被揍一下特别痛,殷宇脸色惨白,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旁边小孩都看呆了,纷纷跳起来呼喊。 “警察哥哥揍他揍他!” “他是坏人!” 然而谢珩的拳头,却在距离殷宇面部不到三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不屑地嗤了声,直接松开殷宇,让他摔在地上。 “揍你还脏了老子的手,滚。” 殷宇反应过来,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不敢再惹事,恨恨地离开。 谢珩才不傻,要打架,也不在殷家的宴会上打架啊。 那不是给老谢和陆女士丢脸吗? 经过那天派出所的事,他已经没那么冲动了。 打一拳头容易,他不痛不痒的,但是事后会给自己,也给家里人惹 麻烦。 殷岁雪眼巴巴地看着谢珩,“警察哥哥,你怎么不揍他呀?” 谢珩想了想,脸上化出几分淡笑,摸了下她的小脑袋,学着他爸深沉成熟的语气说:“警察不可以乱打架,你们小朋友也不可以,以后碰到坏人,就告家长,或者找警察叔叔,懂吗?” 小奶娃们懵懂的点头。 谢珩心里特别舒畅,感觉自己今天又成熟了亿点点。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这边忍住了没打架,他老爸却把人给打了。 陆溪被肖飞远搭话的时候,一开始没认出他来。 不是她记性差,实在是跟她跟这人不熟。 肖飞远是她大学学长,追过她很久,但一次都约不出来,等毕业后就没联系了。 今晚的宴会是自助餐的形式,陆溪很喜欢这种,爱吃什么就自己夹,然后拿回桌上吃。 谢以朝本来和她在一处,忽然被几个熟人拉住说话,陆溪不管他,自己到一边先取餐。 肖飞远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你好,是谢太太吧?还记得我吗?” 陆溪走到吧台,看到这边有分子鸡尾酒,一□□珠的那种,忍不住有些心动。 正准备趁谢以朝没看着,她要一颗来尝尝,冷不丁地身旁出现一张大脸,差点给她盘子吓飞出去。 大哥你谁? 顶着一张毛孔粗大的痘痘脸加大背头,一脸邪魅的笑,真的很油腻啊。 第78章 第 78 章 陆溪一开始没认出来肖飞远。 就算是以前,她对他那张路人脸也没印象,别说见面,话都没说过几次。 她下意识以为这人是认识谢以朝,才过来跟她搭话,虽然心里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对他客套的笑了笑。 见她不说话,肖飞远再度开口:“你……是陆溪吧?真的不记得我了?” 陆溪一愣。 听这人的语气,他似乎是认出了她的身份,话才会说得这么微妙。 这是继叶司盛之后,第二个认出她,她却毫无印象的人,但他跟叶司盛不同,虽然一开始叶司盛有点奇怪,但陆溪对他一点都不反感,至于这家伙…… 他给她感觉怪怪的,再看他脸上有些猥琐的表情,就觉得面目可憎。 陆溪冷冷地扔下一句:“不认识。” 她也懒得拿鸡尾酒爆珠了,转身就要走。 然而,就在她经过肖飞远身边时,窗口一阵风吹来,她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奇怪的味道。 说臭不臭,说香又不是正常的香味。 陆溪朝谢以朝走了几步,眼神一顿,突然间想起来他是谁了。 肖飞远? 她不记得这货的长相,但记得他身上总有种古怪的味道,不止是她,之前她的同学也有闻到过。 陆溪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谢以朝注意到她这边,和几个朋友说了声,抬步走过来。 “怎么了,”谢以朝关切地看着他,又看了眼那边一直看着陆溪,在看到他走过来后又缩回目光的肖飞远,“认识那个人?” 陆溪点点头:“好像是我一个大学同学。” 她顿了顿,想了下名字,但想不出来,只好问谢以朝,“你认得他吗?” 谢以朝沉默地摇摇头。 这宴会上,他也不是谁都认识,至少这个人,跟谢氏肯定没有任何生意来往。 看陆溪的样子根本不在意,谢以朝也没放在心上。 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出席这种宴会,门口都有安保,但他还是随身带了两个保镖,像普通宾客一样,跟在他们身边,以防又突发状况。 有一个一直跟在谢珩身边。 谢以朝吩咐另一个跟好陆溪,如果她要去什么地方,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至少有保镖可以保护她。 陆溪和谢珩都不知道这件事。 陆溪觉得,这次的宴会,比她上次陪谢以朝去叶家那次好玩,宴会上的人都很正常友好,没一些奇奇怪怪找茬的,也没那些对她的身份好奇,就盯着一直瞧她,好像把她当动物园的珍奇动物似的人。 相反,她最近认识了圈子里不少太太,包括从前认识的,现在也因为谢珩的缘故,重新结交起来。 女孩子,还是更喜欢跟女孩子在一起玩。 别的不说,起码更有话题可聊。 吃完东西,陆溪被邀请到楼上的小会客厅,跟一帮太太坐在一块聊天,听到了这个圈子里不少八卦。 陆溪只听,不说,她现在不混圈子,所以知道的也很少,光是听别人说都听不过来。 很快,她们又聊到新的话题。 殷太太提到下个月,在巴黎的一场时装秀,邀请大家一起去玩。 “人多才好玩,可以坐我家私人飞机去,”殷太太看向陆溪,笑着说,“我记得谢太太是服装设计师?真好,一起去吧,你眼光棒,到时候可以帮我们参详参详。” 陆溪以前也经常飞国外,去看时装秀,那对她来说就是购物,看上了衣服直接定下,之后再去逛个什么私人珠宝展,拍卖会……买开心了才会回家。 殷家跟谢以朝交好,又是谢氏的股东,殷太太是殷宗明的儿媳,可能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她对陆溪特别照顾,怕她无聊,主动带她参观这座庄园式酒店,聊天时也常会带上她。 陆溪想了想,没立刻答应,但还是很爽快的表示:“行,我如果要去,提前三天告诉你。” 要是以前,她想也不想,肯定要去。 但现在她是有工作的人,不像以前那么游手好闲,也没那么自由。 在场的还有郑素心,她现在跟陆溪私交不错,陆溪给她设计的礼裙她也很满意,不久后就会在她的生日宴穿上。 陆溪到时候也会去,这也算是给她的工作室打了活广告,她到时候再配合宣传一下。 郑素心握着香槟杯,微笑着看一眼陆溪,“是啊,她眼光好,你们看今天谢总和谢小少爷,肯定也是她搭配的。” 几个太太都忍不住笑。 别说,虽然她们私底下都一致认为,谢家男人都长得帅,但今天似乎特别亮眼,谢珩的那一套,正式而又不失少年气,在场的许多家女儿都忍不住看他。 陆溪眨眨眼睛,“既然要带出来,总不能给我丢脸啊,对不对?” 太太们觉得她说话有趣,笑了会儿,想到自家老公,觉得的确有些带不出手,又忍不住露出嫌弃的眼神。 再一想,就觉得陆溪很幸运,做了谢以朝的太太,两人看起来也般配,感情也好,否则也不会穿着她搭配的衣服出门。 至于谢家小公子,那么叛逆的一个孩子,谢总都管不住,跟陆溪倒是关系融洽。 前段时间陆溪参加比赛,谢珩亲自上台走秀为她拉票,还给她送花,当时许多人都看呆了。 搞定谢总就算了,毕竟老房子着火,还能把叛逆少爷收得服服帖帖,那可要点本事。 其实,这些太太们爱八卦,私下里经常聊到谢以朝和他新娶的太太,对他们的婚姻生活挺感兴趣。 但聊来聊去,都不知道太多料,聊不出什么来。 今天见到正主,也没人会当面问,她们也不傻。 就算再好奇,也最多拐弯抹角地八卦一下。 比如有一位姓夏的太太,她看着陆溪问:“对了,你跟谢总结婚这么久,有好消息了吗?” 陆溪听得一愣:“什么好消息?” 夏太太看她不明白,笑了笑说:“孩子呀,你现在这么年轻,没打算再要一个吗?” 啊这…… 陆溪没想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这位是谁,会不会也太敢问了? 她有些无语,脸色淡了淡,“暂时不考虑。” 不止是她,其他太太们也感觉莫名其妙。 夏太太这是在干嘛?人家结婚也没多久吧,这是催生催到谢总头上了?就算再八卦,也得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谁知夏太太是个看不懂脸色的,她一副长辈的语气,对陆溪说:“你心真大,趁现在谢总还年轻,儿子也没长大,你不抓紧生一个儿子,以后谢小公子长大了,到那时候生就晚了。” 陆溪:“……” 她想叹气。 都不知道该说她是没分寸,还是太热心,虽然听起来是为她好,可就是很奇怪。 她幸亏是亲妈,要真是后妈,她这不就是在挑拨她跟谢珩的关系? 陆溪收起笑意,淡淡地说:“一个儿子已经够头疼了,就算要生,那也是生女儿。” 女儿乖乖软软的,多好,自己能天天打扮她。 谁还要生臭儿子? 她表情和语气仍旧优雅,但旁人都听出几分微妙,殷太太赶紧转移话题,提议大家去楼下透透气,顺便去她家的透明花房赏花。 和陆溪关系好的,都跟着她走在前面。 夏太太也意识到陆溪刚才不软不硬地怼了回来,此刻心里很不高兴,故意和她保持距离,还跟旁边的人小声说:“真不聪明,还生女儿呢?她现在仗着年轻漂亮,谢总宠她,时间久了就腻味了,没有儿子看她以后怎么办。” 听见这话的太太颇为无语。 夏家现在也不怎么样,她自己儿子更是混得差劲,还管别人生不生儿子,这是从大清过来的? 真是管得宽。 她懒得跟夏太太走一起,感觉层次都变低了,赶紧走上前加入主流大部队。 陆溪一行人来到一楼,别墅外面的庭院。 庄园很大,东面有一个网球场,她们所在的南面有游泳池和一个花房,种植着许多不同品种的蔷薇。 殷太太笑着解释:“我喜欢蔷薇,平时请专门的园艺师帮我打理,冬天也开得很好。” 陆溪认出一些在她家花房也有的品种。 刚才因为夏太太的无聊提问有些心烦,现在看到漂亮的花,她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时,她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陆溪微微一怔。 谢以朝? 在她旁边的殷太太不小心看见,忍不住笑了笑:“哎呀,谢总可真是离不开谢太太,才半小时没见到就打电话找她了。” 陆溪也笑了,大大方方地说:“嗯,他是有点粘人。” 秀完恩爱,她在众太太一脸吃到狗粮的表情中走出花房,去外面接电话。 谢以朝问她在哪儿,和朋友在一起玩得开不开心。 陆溪忽然觉得,她刚才开玩笑说谢以朝有些粘人,也许真没冤枉他。 “我在庭院里,花房这边,还行吧,”陆溪想了想,有些记仇的告状,“但是遇到了一个无聊的人,问我奇怪的问题。” 谢以朝那边有弦乐的声音,听上去还在宴会厅里。 他笑了笑:“说来听听。” 陆溪就把刚才夏太太劝她抓紧时间生儿子的事说出来,语气有些抱怨,谢以朝听见,却觉得她很可爱。 “你说得对,还是女儿比较好。”谢以朝顿了顿,语气变低,“不过,也不是不急。” 陆溪愣了下。 她想了想,才回过味来,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走到了游泳池旁边,她干脆就站在这里跟谢以朝打电话。 提到生女儿,陆溪忽然想到一件事。 好像有一个小时没看见谢珩了? 他该不会还跟他那些小朋友在一起玩吧? 她专注打电话,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个人。 “好巧,又看见你了。” 突然的一声,陆溪吓一跳,回头看到肖飞远那张脸,忍不住瞪他一眼。 他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突然出没? 陆溪原本对肖飞远没所谓,不喜欢也不讨厌,现在却开始厌恶他,总觉得他有点不怀好意。 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在年轻的时候只算是普通,现在年纪上来,发福,发际线后移,油腻……岁月没有饶过他,不仅看着年纪大,还有些猥琐。 陆溪下意识要远离他。 肖飞远却在这时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臂,眼睛里带着一丝异常狂热的光,“你是陆溪吧,我知道你是,你的眼睛和耳垂上都有一颗痣……” 陆溪瞬间反胃,感觉一股气顶上来,恶心坏了。 这货没毛病吧? 就算认出她了,也应该知道她的身份,谢以朝还在宴会上,他居然敢在这时候骚扰她? 肖飞远看着她,眼神古怪,“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陆溪:“……” 总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像是喝了酒。 “干什么你!” “给老子放手!放开我妈!”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陆溪愣了下,她移开视线,先看向不远处朝她跑来的一个保镖,再抬起头,寻找了一下,才看见谢珩站在别墅一楼一扇窗前,正黑着脸看着这边。 她皱了皱眉, 肖飞远这张脸,实在是面目可憎。 光天化日之下,她家的保镖就在身边,她不会有危险,但这么被他握着手臂,她感觉又脏又恶心。 “滚开。”陆溪放下手机,挣扎了一下,手用力一挥,打算甩脱他,同时抬起脚,高跟鞋的细跟狠狠踩在他鞋上。 肖飞远的脸顿时皱了起来,他脚上剧痛,不由得松开了手。 陆溪还是不解气,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她发誓她没用力——她能有多大力气呢? 然而肖飞远左晃晃,右晃晃,就像失去了平衡的醉鬼一样,扑通一下跌进了游泳池里。 陆溪:? 刚赶到,准备保护陆溪的保镖:? 以及翻身从窗户跳出来的谢珩,准备跑过来狠狠把男人揍一顿的谢珩:? 他脚步顿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陆溪。 不是吧? 他家陆女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那细胳膊细腿,居然能把一个块头是她三倍的男人推进游泳池里? 保镖站在泳池边,有些为难。 这……人掉进去了,他该不该救他上来?太太没发话,他也不敢动。 陆溪只是看了肖飞远一眼,他不知是喝醉了,还是不会水,此刻正在水里扑腾。 她冷声开口:“不急着救,让他过过水,醒醒脑子,等快不行了再救起来。” “……好的太太。” 她这才想起刚才还在跟谢以朝通话,低头看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 陆溪皱眉想了想,似乎是刚才被肖飞远忽然抓住的时候,她这边不小心挂断的。 “……” 谢以朝没马上回拨过来。 那说明,他本人马上要过来了…… 果然,陆溪冥冥中感觉到什么,她立刻朝别墅侧门看过去,就见到谢以朝大步走过来,脸上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 很快,谢以朝就来到陆溪身边。 “没事吧?”他语气很紧张。 陆溪看见谢以朝英俊的脸,刚才被丑到的心情总算舒服了点,她很贪心地盯着看了好几秒,这才对他笑了笑说:“没事啦,我没被欺负,我还把他推下去了呢。” 然而她的反应,看在谢以朝眼里,却是另一种解读。 刚才陆溪仰头看着他愣了好久。 眼神莫名的迷蒙,涣散,好像被什么勾了魂似的。 一定是被吓到了…… 谢以朝搂住陆溪,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摩挲安抚,还低下头,轻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神充满疼惜。 然而一瞬间,他扫向泳池里还在扑腾的男人,目光变得森寒。 这边,谢珩也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他紧张地看着陆溪。 陆溪也看着他,忍不住问:“一个多小时了,你跑哪儿去了?不会还在带娃吧?” 谢珩咽了咽口水,攥紧拳头。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完了,陆女士被吓到了,她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都是这狗东西害的! 谢珩黑着脸,眼睛发红,撸了撸袖子,准备下水去揍他。 这时,却听见谢以朝淡声开口:“先把人捞上来。” 保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在吩咐他呢,他脱了外套,立刻下水捞人。 谢珩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爸,忍不住有点生气。 想质问,但看见他爸那张淡漠的侧脸,忍了忍,把话憋了回去。 他爸可不是好惹的,不会白白让人欺负了陆女士。 这货能出现在这里,估计家里也是开公司的,他爸那么厉害,肯定会报复他,商战什么的,这样那样一操作,让对方破产,欠下一大笔债喝西北风。 对,肯定是这样! 谢珩这样想,心里舒服了点。 肖飞远只是呛了几口水,人没昏迷,保镖很快就把他拖了上来。 ”后退一点。”谢以朝柔声对陆溪说。 陆溪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往旁边站了些。 保镖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对这人特别嫌弃,哪怕救上来了,也没管他,直接把人往岸上一丢。 肖飞远趴在岸上,就跟条死狗一样,大声咳嗽。 谢以朝走到他身边。 他垂了垂眸,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直接踩在了他的右手上。 “艹!痛!!”肖飞远感觉右手好像被碾过,他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谢以朝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说:“不好意思,没看见你的手在这里,”他顿了顿,看着保镖,“你扶他起来。” 陆溪和谢珩都惊讶地看着他。 是真的没看见吗? 保镖心里也很多疑问,但他是专业的,不会表现出来,走过来扶起肖飞远。 这时,谢以朝缓缓解下领带,一圈圈缠在右手上,然后握紧。 直到现在,男人都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到看不出一丝情绪。 就连陆溪,都被他和平时一样的理性模样给骗到了。 肖飞远刚被扶起来,人还没站稳,就被谢以朝一把揪住衣领,照着他的左脸狠狠一拳砸过去。 这一拳力度很重。 肖飞远被打地脸一偏,口水混着血飞了出来。 还好谢珩眼疾手快,拉着陆溪往旁边退了点,嫌弃得不行。 肖飞远踉踉跄跄,差点摔倒,被谢以朝拽住,又是狠狠一拳。 谢以朝出了口气,厌恶地看着眼前这张臃肿可憎的脸,心里舒坦了些,他甩了甩手臂,最后抬腿踹了肖飞远一脚,让他从哪里起来,就回到哪里去。 陆溪看呆了。 这……谢以朝是不是喝多了? 谢珩更是震惊,刚才那一幕,他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他爸……打人了? 而且他出拳和踢人的架势,看起来好像特别熟练? 没打过上百次架,不能有这么厉害吧? 谢以朝瞥了眼游泳池,吩咐保镖:“盯着他,看他不行了再捞起来。” 接着走到陆溪身边。 见她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哑:“抱歉,吓到你了。” 陆溪抿唇,矜持地点了点头。 实际内心:啊啊啊啊!是帅到我了!想嫁想嫁!!不对好像已经嫁了呜呜呜…… 谢珩这时才反应过来。 看着他爸打完人,又过来搂住陆女士低声安慰,他心里有些复杂。 开心是肯定的,但莫名又有点吃味。 他爸好阴险,在陆女士面前耍帅,关键还挺成功,连他都有点被帅到了。 在几分钟前,花房里的太太们就听到动静,全都出来看情况。 她们都不知道前因,也没看见陆溪被肖飞远纠缠的一幕,出来就看见肖飞远在泳池里,像死狗那样扑腾。 等他被捞起来,就见谢以朝忽然开始揍他。 一帮养尊处优的太太们都看傻了。 谢总在揍人? 谢总会揍人? 殷太太呆呆地自言自语:“我的天,这是怎么得罪谢以朝了,把人打这么狠?” 郑素心现在跟陆溪关系好,她反应快,马上说:“管他呢,谢总是很理智有分寸的人,肯定是那家伙犯了错,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几个太太觉得这话不太对。 但又忍不住赞同地点头。 谢以朝的确不像是会随便动手打人的。 “快,帮我把他捞起来。”谢珩想到什么,冷笑了声。 保镖看见小少爷面露凶光,忽然替水里那人打了个冷战。 小少爷该不会是想学着先生刚才的样子,把人再揍一遍吧? 似乎也不是不行,这家伙却是欠揍得很。 谢以朝也看出来了,他瞥一眼儿子:“好了,别胡闹。” 谢珩噎住,一口气堵在心口。 凭什么? 你耍完了帅,就剥夺我甩帅的权利吗? 谢珩不服气地看着谢以朝,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不知道他跟他爸,谁打架比较厉害? 第79章 第 79 章 当然,谢珩只敢想想。 看了刚才老谢那两拳加一脚,他现在对上他爸,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对来老爸的敬畏也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谢以朝看着水里的人开始要晕,他这才松了口,吩咐保镖把人给弄上来。 等保镖把喝了半肚子游泳池水的肖飞远捞起来,他还醒着,但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池边,半边脸都是肿的。 谢珩还是没忍住,走过去把人踹了两脚,心里这才舒坦了点。 出完气,他走到父母身边,一脸的无辜。 谢以朝也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只是扯了下唇,什么也没说。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又看了看花房那边,朝这边看过来的太太们,她忽然有点不安,“现在怎么办?” 毕竟是打了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谢以朝知道她在想什么,摇摇头,“没事,我来处理。” 他声音低沉,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陆溪点了点头。 她相信他。 对啊,她刚才一定是被肖飞远恶心得太厉害了,脑子有些迷糊,竟然忘了谢以朝的人设。 他做任何事都有把握,就算是犯错,他也有办法兜底。 只是,这里到底是殷家的宴会,现在闹出了事,殷家人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陆溪把她的顾虑说给谢以朝听。 他还搂着她,闻言笑了笑,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不要紧,殷宗明会感谢我的。” 陆溪:? 好吧,她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了,反而很好奇,很想看看这家主人要怎么感谢他。 谢珩觉得他爸和陆女士真的有点没眼看。 这还在外面,公共场合呢,害他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了。 那边的太太团,也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大家顾着矜持,嘴上没说什么,还假装没看到,心里却忍不住翻江倒海。 说是老房子着火,这火还真大,怕是把人都要烧没了。 几人看着羡慕,又有些吃味,再想到自己家里那位,怎么想都嫌弃。 没人家能赚钱就算了,长相也是天生的,改变不了,偏偏还没人家体贴。 她们都离开这么久了,别说亲自过来找,就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不过,太太中稍微敏锐一些的,都猜出这次的事跟陆溪有关,那个挨揍的,多半也是活该。 殷太太反应很快。 不管事情因谁而起,总之不要让太多人看到,她立刻安排家里的保镖和佣人将通往庭院的入口守住,暂时不让人过来,然后通知了殷宗明。 这种事,她不方便出门,还是得让公公来处理。 还好,今晚的宾客都在宴会厅,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看到。 殷宗明很快赶过来。 他身边还跟着周岳衡老爷子。 “谢总,这……” 殷宗明在电话里听说了,他一头雾水,儿媳也没说清楚是为什么打起来。 他一来就看见一个人躺在游泳池边,衣服都湿了,脸是肿的,还直翻白眼,要不是肚子还在起伏,都不知道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谢以朝淡淡地说:“他先找事,我动的手,也算是顺便帮你解决一个麻烦。” 殷宗明愣住:“这话怎么说的?” 他压根不认识这人啊! 谢以朝这才从陆溪身边走开,停在殷宗明旁边,用很低的,他们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怀疑他用了违禁品,最好报警。” 殷宗明顿时一惊。 他又看了眼地上那人,沉声问:“谢总您认识他?有几分确定?” 谢以朝直接忽略他第一个问题,“他有案底。” 殷宗明直接沉下脸,他身边的周岳衡脸色也变得凝重。 他们几乎同时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在殷家举办的宴会上,有宾客玩这种东西,他要是来之前犯的事那还好说,要是在他家里…… 殷宗明脸色铁青,恨不得亲身上阵把地上那家伙再踩上几脚。 这他爹的是有病吧?!想害人不滚远点,想死也死远点啊! 不管他是怎么得罪了谢以朝,殷宗明现在只觉得他打得好!这种害人的垃圾就该被人打死扔进湖里,他殷家可没得罪他啊。 他处理事情比儿媳更快,也更严密,立刻安排管家和助理封锁消息,同时调查这个人,还要尽快检查别墅的每一个角落,看有没有他遗留的痕迹。 “这种货色,到底是谁带来的?” 殷宗明简直愁死了。 今天是他孙女的生日宴,他邀请的都是圈子里与他相熟的宾客,他对地上那张肿脸毫无印象。 很快,管家就把那人带到了他面前。 竟然是殷翔。 殷宗明盯着自己的二儿子,感觉心口有点痛。 殷翔今晚除了肖飞远,还带来了一个小明星,他新换的女朋友,正在他房间里亲热呢,就被殷宗明的助理带到这里来。 他正一肚子火,结果一来,看到肖飞远躺在地上,他都惊呆了。 “爸,他怎么躺地上了?不会是掉进游泳池了吧?” 殷宗明沉着脸看着他,“这人是你带来的?” “对啊,我一朋友,最近我不是投了一个辅导机构的项目吗?就是跟他合伙的。” 殷翔话音刚落,殷宗明就抬起手扇在他脸上:“胡闹!” 他被打得懵了一下。 捂着脸,看着怒不可遏的父亲,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殷宗明指着肖飞远,又指着殷翔:“你、你们……” 他差点要脱口而出,直到看见身边的人,这才回过神来。 他不是没见过这种人,像他们这种家庭的,也有年纪轻轻误入歧途,玩这个玩废了的,多半是被狐朋狗友带坏的。 要是殷翔也是这样,他真的感觉天要塌了。 “老殷,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周岳衡悄声提醒,“先处理好地上那个。” 殷宗明这才反应过来。 他紧皱起眉,忽然有些没了主意。 今晚的事,现在不光跟他家扯上了关系,还把谢以朝扯进来了,他想了想,看着谢以朝:“谢总,您看这事怎么办?” 谢以朝脸色淡漠,不在意地开口:“报警。” 殷宗明一愣,他脑门上都冒出了冷汗,“报警?那不是都捅出来了?” 谢以朝:“区别是自己捅出来,还是别人替你捅出来,自己,那是热心市民举报,别人,搞不好是要对付你整个殷家。” 这话乍一听,像是谢以朝在威胁他。 再往深一想,殷宗明细思极恐。 他已经顾不上自家儿子会不会也玩那败家玩意。 满脑子都在想,他在外面有那些敌人,结过什么仇,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安排肖飞远接近殷翔,又让他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宴会捣乱,好趁机搅浑水,玩一盘大的,陷害他殷家? 不说别的,他只要打一通电话报警,举报他家宴会上涉毒,肯定会来警察搜查,说不定会把人都带去做检查。 那他们家还要不要脸,以后还出不出去做人了? 岂不是把人都得罪光了,还要被人看笑话? 殷宗明后背都发麻了。 他实在是气不过,再不出口气,他得憋厥过去,忍不住走过去,朝着肖飞远又是一脚。 …… 陆溪一家三口没多久就从殷家离开。 今天饭也吃了,娃也带了,还打了一场架,真是充实的一天。 坐上车,陆溪才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 谢以朝也不隐瞒:“我让人查过了。” 陆溪:“……” 什么时候? 该不会是看见那家伙跟她搭讪之后吧? 谢以朝看一眼陆溪,抿了抿嘴角,“抱歉,我实在是觉得他可疑,很不放心。” 陆溪想了想,似乎这话也没问题。 好吧,他长得帅,说什么都对。 她想到肖飞远身上那股莫名的味道,总算明白了什么,难怪呢,谢以朝会说,殷家知道了会感谢他。 至于肖飞远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也不在意了。 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能指望他说出正常的话吗? 刚才肖飞远骚扰她那些话,估计谢以朝都听见了,也难怪他那么生气。 不止言语轻浮,还提到她过去出事……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轻轻握住他的手。 就在后座两人感情急速升温的同时,坐前排地谢珩却异常沉默。 那头蓝毛仿佛都透着低气压。 陆溪本来还想问,殷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忽然注意到谢珩,她忍不住摸了下他的蓝毛,“你怎么e了?” 谢珩闷闷的:“没什么。” 他只是突然发现,他跟他爸比起来,简直一无是处。 头脑比不上,情商比不上,身高比不上,个头比不上,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打架技术……现在看来也岌岌可危。 还总说什么要保护陆女士。 看来还是他爸更有能力保护她。 陆溪:“哦,你既然不说,那就继续e吧。” “……”谢珩噎了一下,有些忍不住了,回头瞪着谢以朝,“老爸你说,你是不是以前跟我一样天天打架?” 谢以朝淡笑道:“没有。” “胡说!那你打架怎么那么厉害!” 谢以朝挑眉:“有吗?那是刚才他呛了水,没反抗能力而已。” 谢珩无语,“拉倒吧,这话糊弄陆女士还行,我是内行人,你那出拳力度,角度,还知道拿领带包着手,这充分说明你是专业的!” 谢以朝抿起笑:“过奖了,论打架,还是你经验比较丰富。” 陆溪咳了咳:“够了啊,你俩商业互夸,别拉踩我啊。“ 她招谁惹谁了呢? 不过,谢珩这一说,陆溪想起来了,谢以朝刚才把领带随便丢进垃圾桶里,还不知道手有没有手上。 那两拳头力气那么大呢,力可是相互的。 她赶紧拉起谢以朝的手仔细地看。 还好,他就是手背关节有些发红,看着没什么事。 她忽然有些汗颜。 自己还真是门外汉,她看谢以朝刚才那个动作,还以为他是为了耍帅,因为那个动作看起来真的赏心悦目,像是什么暴力美学电影里的画面…… 正在浮想联翩,想着晚上要不要找一部同款电影看一下。 谢珩忽然小声嘟囔:“我才不信,有本事跟我打一架,看看谁厉害。” 陆溪:? 没听错吧,儿子跟老子约架,蓝毛崽是不是想被赶出家门? 谢以朝却谈笑自若:“没问题,时间地点你来定,最好提前预约否则我可能没空。” 陆溪:?? 震惊!老子居然同意跟儿子打架,还很积极,她怀疑他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揍崽崽…… 谢珩也愣了一下。 不是吧,他爸……答应了? “你真要跟我打?”谢珩长腿缩起来,反而有些扭捏。 谢以朝挑眉:“怎么,你害怕现在还来得及。” 谢珩攥紧手指。 他现在严重怀疑,他爸是刚才起了兴头,但没打过瘾,现在想拿他撒气! 他就知道他爸早就想揍他了! 怎么办,忽然有点怂。 但是没关系,陆女士肯定会阻止的,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父子俩打架? 谢珩抬起头,望向后视镜,将希望的眼神投向陆溪。 就见陆溪兴致勃勃,眼睛发亮地说:“我能观战吗,我可以提前押注吗?” “……”谢珩磨了磨后槽牙,“不可以,赌博犯法。” 谢男士你倒是管管她啊! 陆溪露出失望的眼神。 “还有,我跟我爸打架,很恐怖的,你这么胆小,还是别来看了,回去睡觉吧。”谢珩故意吓唬她。 谢以朝捏了捏陆溪的手指,抬眸反问:“怎么,不想让你妈妈看到你被我揍哭的样子吗?” 谢珩:“……” 忍无可忍! 他气呼呼地看着窗外,不搭理人,背影很像个受气包。 谢以朝笑着对司机说;“去武馆。” 司机没问哪家武馆,也没问题地址,半小时后,车在一家叫作“高易武道馆”的店门口停下。 谢珩有些傻眼。 好像……他一次非挨揍不可了。 下车前,陆溪忽然想起什么,“你们打架这事,我有一点想说。” 谢珩眼睛一亮。 陆溪看着谢以朝,叮嘱道:“不能打出血,点到为止,还有,揍哭可以,别打肚子和脑袋,还有脸。” 第80章 第 80 章 三人一起走进高易武道馆。 谢珩走在后面,好奇地四处打量,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现在还有武馆这种地方,听起来很有古装剧的感觉。 不过走进来就发现,其实里面装修挺现代的,有各种自动化设备,甚至还有一个到处走来走去,给人提供毛巾和水的人工智能。 陆溪也觉得好奇。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她不像谢珩那样到处看,矜持一些,只看了前台和旁边的布置,听见武馆内传来的各种声响,感觉很有意思。 前台旁边竖着宣传牌,有招生广告,充值优惠,还有武馆内的名师介绍。 看来这里不止可以做训练,还招学生。陆溪看一眼谢以朝,不知道他在这里是什么身份。 很快,前台小哥解答了她的疑惑。 “谢老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健壮的小哥笑出一口白牙,十分爽朗。 馆内有暖气,小哥穿得单薄,就一件长袖t,手臂上的肌肉很是可观。 陆溪:e。 充分展现了这家武馆的实力。 大概是意识到陆溪的小心思,谢以朝低眸瞧她,忍不住轻咳一声,捏了捏她的手指。 陆溪立刻收敛,对谢以朝眨眨眼睛,问:“他叫你谢老板?” 跟谢总有些微妙区别。 谢以朝淡淡地说:“嗯,我是这里的老板之一。” 陆溪和谢珩齐齐望向他,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的投资范围,居然还包括武馆? 谢以朝看着两人的表情,仿佛写着“你还有几层马甲是我们不知道的?”,不禁失笑,“回头详细说给你们听。” 他转向前台小哥,“给我们安排一个大一些的训练室。” 小哥点头,看一眼谢以朝身旁两人,他不傻,虽然没加过谢以朝的家人,但一个牵着手,一个乖乖像小尾巴一样缀在后面,长得谢以朝极其相似,跟女人的眉眼也长得像,就知道是一家人了。 他问:“我先去找人跟您对练。” 说着,他就要去二楼的大训练馆叫人。 谢以朝阻止他:“不用了。” 小哥顿了顿,“那我?也行,还有十分钟就有人来接班了。” 谢以朝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谢珩身上,说:“今天我儿子陪我练。” 前台愣了一下。 父子pk? 这……早听说谢老板和他儿子关系不好,没想到不好到了这份上? 前台点点头,带他们到三楼一间训练室,又让人进来送了一些水果零食,和两套干净的训练服,临走前,忍不住给了谢珩一个同情的目光。 谢珩:?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怎么像是在说他不自量力? 他也是很能打的好不好? 谢珩很不高兴,他在打架这方面一向很有信心,还从没被这么鄙视过。 “去换训练服。”谢以朝指一指衣服,然后自己拿起衣服先进去浴室。 只剩下陆溪和谢珩。 陆溪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她先打量了四周,这是一个很像练舞室的房间,四面都是镜子,一边有靠墙的座椅,她拿了水果和零食坐过去。 她看谢珩傻站在门口,冲他招招手,再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你刚才吃东西没?要不过来吃点?” “哼。”谢珩一动不动,“我刚才可都听见了。” “什么?” 谢珩怨念地开口:“你让我爸揍哭我。” 陆溪咬了咬唇。 哎呀,就这点小事,他还记着呢? 她发现这孩子有些记仇,怎么光记着不好的事情? “小白眼了,亏我刚才还提醒你爸别揍你肚子脑袋和脸呢,怎么不谢谢我?” 谢珩:“……” 不揍肚子就算了。 至于脑袋和脸……那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想说了。 陆溪被逆子用那种“别解释了我早看透你了”的视线盯着,咬一口草莓,忍不住摇摇头。 这逆子,待会儿非得被揍哭才能解气。 谢以朝很快出来,他换上黑色的训练服,腰上还系着一条细腰带,人看着很是利落精神。 陆溪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扮相,不由得眼前一亮。 谢珩没说什么,拿起衣服,很快也换了出来。 打架这方面,他到底经验丰富,不管怎样,气势不能弱,否则肯定输。 他站到谢以朝对面,傲慢地扬起下巴:“来吧,别客气,我能打得很。” 谢以朝捏了捏眉心。 这孩子,不知该说他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谢以朝淡淡勾了勾唇,看一眼谢珩,向前一步。 谢珩忽然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一步。 陆溪:“……” 总觉得逆子今天心理素质不太行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 谢珩自己也有些尴尬,他抓了下头发,说:“等下!先说好,输赢怎么算?” 谢以朝:“把对方打到倒地,十秒钟起不来为止。” “……”谢珩不可置信,心中悲愤地想:果然!他爸今天是为了打死他的! 陆溪也微微一怔:啊这?太狠了吧?不至于不至于。 她正要劝一下,谢以朝忽然又轻声开口:“刚才说的那是地下拳赛的规矩,至于我们父子间,也不必要死要活的,谁先拽下对方的腰带,就算谁赢。” 陆溪松了口气,重新坐好。 谢珩也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心里刚舒服了点,忽然意识到不对。 所以他爸,刚才是故意在耍他? 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吗…… 谢珩悻悻地翻了他爸一眼,板着脸说:“行,那你放心,我很讲武德,也不会揍你的肚子脑袋和脸……哎!” 他话音未落,谢以朝忽然出手,快步上前,直接要拽他的衣领。 谢珩心中一惊,下意识要躲。 他可是见过他爸这一招的,被他拽住衣领,就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然而,谢以朝仿佛预判了他的预判,右手攥成拳,挥向谢珩的左脸。 谢珩刹那间只感觉一道劲风朝他袭来,吹得他脸都僵了几分。 他就迟钝了一秒,眼看躲不过了,要被打到,他条件反射一般地闭了闭眼睛。 然而谢以朝那一拳快到他脸上时忽然停下,松开手,抓住谢珩的手臂将他往旁边一拽。 “睁开眼睛,站稳了,重新来。” 谢珩掀起眼皮,就看见他爸那张冷肃的脸。 “刚刚是我不小心,”他别开脸,尴尬地咳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睁大了眼睛,“你偷袭我?你怎么可以偷袭呢?” 不讲武德啊! 谢以朝波澜不惊:“现实中打架,谁会跟你数一二三?” 谢珩被噎了一下,但一想也是。 他每次打架也没人提前打招呼。 谢以朝看他发呆,忍不住嘲讽三连:“你平时打架也这么容易发呆?” “别人出拳揍你,你闭眼睛?” “我上次就发现了,你打架习惯会往左边躲,这样很容易被别人揪住漏洞。” 他一边评价,手上也没耽误,抬起腿,对谢珩快速踢过去。 这回跟踢肖飞远不一样,谢以朝还是腿下留情了,收了力道,踢到谢珩的小腿上。 他正被那嘲讽三连刺激到了,没反应过来,虽然谢以朝力道不大,他还是被踢得身子一歪,单腿跪在地上。 谢珩:“……” 啊啊好丢脸。 陆女士还看着呢! 虽然跪他爸也没什么,但不能是这种情况下啊。 谢珩脸上火辣辣的。 不过痛地这一下,反倒让他清醒了很多。 他不服气地站起来,盯着他爸,这一次,眼神明显跟刚才不一样。 就连陆溪都看出来,他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是,我第一次跟我爸打架,没经验,而且对着我爸,我也不能像对别人那样狠啊,对不对?”谢珩强行挽尊,说话时还看着镜子里的陆溪。 陆溪缓缓点头。 对是对,可是崽崽,你的小腿肚子不要发抖呀? 不过这次爬起来,谢珩的状态是比刚才好很多,至少精力集中了。 不像刚才那样,谢以朝拳头挥过来,快到他脸上他才反应过来,而且也不是一味地躲,他也开始寻找时机出手。 只是一次都没能成功。 谢以朝太厉害,每次都能预判到他的出招,无论谢珩是出拳,还是出腿,甚至有一次,他被逼着急了,甚至要拿头去顶谢以朝的下巴,却被谢以朝拿手挡住。 谢珩知道这样很难看,但就是不服气。 一头一手互相对峙。 陆溪看得一愣一愣的,手里拿着咬了一小口的草莓,半天都忘了吃。 她虽然是门外汉,但也看得出,谢以朝完全占据上风。 按理说,头的力量会比较大,而且集中,谢以朝只出一只手,却能纹丝不动,说明他力气大啊。 再看两个人的表情,小的那个头上出汗,白皙的脸发红,耳朵也红,简直憋足了劲。 大的呢,只是表情严肃了些,但看着很轻松,看着傻鹅子的眼神,似乎还带着几分怜爱。 感觉谢珩要撑不住了,陆溪在心里默默数数,猜他还能再坚持几秒。 数到二十,谢珩终于退开了。 少年彻底卸了力,憋屈地看一眼他爸,然后低下头,咬了咬后槽牙,后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地上。 陆溪:? 这是怎么了? 被揍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吗? 这是,她看见谢珩直接躺了下去,长腿一伸,躺成个大字型,盯着天花板一阵,然后偏过头,看着她这边。 “妈妈,我爸欺负我。”少年眼眶微红,明明那么大的个子,声音却委屈得跟只被人踢了一脚的流浪小狗似的,小声开口,“你也不管管他?” 声音真像是要哭了。 陆溪放下手里的草莓。 她忍不住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谢珩柔软的蓝毛。 因为出汗,头发都有些湿湿的。 好吧,虽然她是很想看逆子被揍哭,但看他可怜兮兮,红着眼睛叫妈妈,像是真的要哭了,她又是好笑,又是心软。 她真的很努力,才忍住没拿出手机来给他拍照。 毕竟谢珩这副样子,实在是值得纪念。 虽然不能拍,也不能发朋友圈……但要是发了,不到一小时就能收获一百赞! 陆溪虽然同情谢珩,还是忍不住说实话:“虽然但是,你爸根本没揍你呀。” 最多是踢了腿,踹了屁股,打了肩膀,还都收着力气,要么是绊他的脚让他摔跤,没动真格。 谢以朝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平耍赖的儿子,摇了摇头。 看他此刻的样子,又忍不住想到他还是幼崽的时候,脸色缓了缓,“你啊,打起来,什么都忘了,刚才明明有机会拽我腰带的。” 谢珩一愣。 糟糕,他刚才太着急了,忘了拽腰带这件事,只想跟老爸一较高下。 谢珩脸又是白,又是红,干脆闭紧嘴巴不说话。 缓了几秒,谢珩抬起手,瓮声瓮气地说:“拉我起来。” 陆溪离他最近,便伸出手拽他。 结果拽不动。 少年就跟一只深埋在地里的大人参娃娃似的,她似乎还感觉到一股反力量,要不是谢以朝搂住她,她都差点要下去。 “我来。” 谢以朝在陆溪手背上拍了拍,看着谢珩,朝他伸出手。 他一出手,轻轻松松就将少年拽了起来。 谢珩瞄准时机,在起身的一瞬间,眼疾手快,伸手拽住那条黑色腰带,嗖一下抽了出来。 “行了!我拿到了,我赢了你。”谢珩举着谢以朝的腰带,抬起下巴,笑得很是嘚瑟。 陆溪都惊呆了。 这也可以? 她古怪地看着谢珩,“小珩,你这也不讲武德啊,怎么也搞偷袭呢?” 谢珩理直气壮:“我学我爸的,再说,他刚才也没说结束啊。” 陆溪一想,还真是。 她这才意识到什么,看着逆子的目光忽然变得微妙。 没想到,他竟学会了在战斗中吸取经验,开始曲线救国了? 谢珩放下了腰带,“爸,你该不会不认吧?” 谢以朝抿起嘴角,走进武馆以来,这是他对谢珩露出的第一个笑意,“认,你很聪明,这次算你赢了。” 谢珩眨了眨眼睛。 他嘟囔道:“什么叫算,本来就是……” 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把腰带攥在手心里,得意地翘起嘴角。 虽然打不过他老爸,但这次,他还是赢了啊,还是他爸亲口盖章的。 只不过……他爸是真的好能打啊。 陆溪看不懂,但他能切身体会,刚才那短短二十几分钟,他爸根本没认真,每次出手真的就点到为止,否则他早就被打趴下了。 首先,他爸力气比他大好多。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 而且,他能感觉到,他爸看起来像是系统学过的,出招都能章法,不像他全是凭感觉和经验一阵乱打。 谢珩又有些沮丧。 看来短期内,他是打不过他老爸了。 …… 谢珩洗完澡换回衣服,谢以朝虽然没怎么出汗,也还是去洗了澡。 三人一起从训练室出来时,窗外已是明月高悬。 谢珩走在后面,不知在想什么,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此刻却显得更加沉默。 这时,一个看着三十五左右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看见谢以朝,脸上堆起笑意:“师哥,今天怎么有空来?” 陆溪忍不住眨眨眼睛。 师哥? 这是什么说法? 谢珩也回过神,好奇地看着男人。 谢以朝似乎也对这个称呼颇为无奈,他扯了扯唇,点点头,“带家里人来玩玩。” 高松很是热情,看着陆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叫了声“嫂子”,接着看到谢珩,他笑了笑,“是小珩吧,又长高了,都成小伙子了。” 谢珩见过他,过年的时候来给他爸拜过年,便扯唇笑了笑。 接着高松跟谢以朝寒暄了几句,三人便从武道馆离开。 直到坐上车,往家里的方向开,谢珩还在想,那个师哥是什么意思? 陆溪也好奇。 而她解决问题的方式是直接问。 “刚才那人是谁,为什么叫你师哥?” 听见她问,谢珩头也没回,但却竖起了耳朵。 谢以朝就猜到她会忍不住问,淡然一笑:“因为他是我师弟啊。” 陆溪差点笑出声,这回答可还行? 她忍不住嗔他一眼,有点气,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别开玩笑啊,你该不会是入了什么门派吧?” 谢珩跟陆溪的脑回路是一致的,他听见师哥这么古老的词汇,会想到他看过的那些武侠修仙小说,他随口接话:“是不是少林派?” 谢以朝瞥一眼,没好气,抬手拍上少年的后脑勺。 要是真进少林派,还能有这个给他折寿的逆子吗? 谢以朝轻咳一声,转头,对上陆溪明亮的杏眸,这才笑了笑,低声解释:“早些年和他一起拜师学过一些拳脚功夫,”说着,还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没有加入门派。” 陆溪吐了吐舌头。 好吧,是她脑补太过。 但这下她疑问更多了,正要开口,谢以朝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的时候,陆溪也看到屏幕上的名字。 殷宗明。 她意识到,肯定是肖飞远那件事。 谢以朝看她一眼,才接起电话。 他话不多,一直听对方在讲,时不时地回应一两个字,差不多讲了三四分钟,谢以朝捏了捏眉心,语气淡漠地开口:“殷总也辛苦了,令郎这次没事最好,不过以后,最好还是注意,交友不慎,可能会毁了一整个家。” 他挂了电话,抬起眸,和谢珩的目光撞上。 后者有些僵硬地移开视线,嘴硬地说:“看我干嘛,我早就没跟那些狗屁朋友来往了。” 谢以朝:“那是最好。” 谢珩沉默了。 而陆溪现在的注意力,却被这通电话转移,她兴致勃勃地问谢以朝,殷家是怎么解决的。 谢以朝这次没故意卖关子,直接告诉她。 殷宗明很有些魄力,果真听了谢以朝的,在他让人搜过家里之后,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就当机立断,将人直接送去了警局。 不只是肖飞远,还有他那不成器的二儿子殷翔,全都送去检查。 还好当时有周岳衡在场,他跟殷家交好,又是传媒界大佬,会尽力让这件事不泄露出去。 还好,结果出来,只有肖飞远一个人有问题。 从他的头发里都能检测出成分,说明他至少半年前就开始了。 陆溪想起那股味道,就想皱眉,只怕是从他大学时期就开始了…… 他自己也招供,说是在出发去宴会前玩的,而不是在宴会中途。 接下来的事就是走法律流程了,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但不管怎样,肖飞远这个人,这下是彻底得罪了殷宗明,只怕以后会很难混。 对此,陆溪只有两个字想说:活该。 他值得。 不过,不管殷家会怎么对付他,陆溪还是觉得,殷宗明有些厉害,或者说心狠,万一儿子真的有问题,他举报他,倒是把自己撇清了,但对殷翔的影响肯定不小。 想了想,陆溪说:“殷总没有包庇儿子,三观很正。” 谢以朝笑了笑,他倒不觉得殷宗明这么做是因为三观正,他清了清嗓子,“或许吧,不过,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原本正在专注吃瓜的蓝毛崽突然后背一凉。 胳膊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冷哼一声,语气又变得嘚瑟起来:“别想了,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我连烟都不会碰的。” 他都好久没去过酒吧了。 那种地方,现在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今天过后,谢珩面对他爸,忍不住多了一层敬畏。 以前是心理上的,现在是物理上的·敬畏。 他本来想过,要不要找机会跟谢以朝谈谈他想做警察的事,现在也歇了心思。 他连他爸都打不赢,哪里有脸跟他谈梦想? 接下来,生活又恢复到正常状态,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摸鱼的摸鱼。 两个星期过去。 谢珩还是对那天,他在他爸手底下毫无反击之力这件事耿耿于怀,但这件事,他短时间没办法改变,很快又迎来一个新的烦恼。 圣诞节快要到了。 大街上的商家,自媒体上的宣传,满世界都在告诉他,他该拿钱给陆女士买礼物了。 谢珩观察过陆溪的喜好。 除了衣服包包,她还喜欢珠宝。 衣服这种东西,得亲自试,而包包,以他目前的预算,根本买不起她衣帽间里同等价位的。 谢珩挑了三天,还通过他同桌的渠道,参考了班上二十多个女生的意见。 最后选中了一条珍珠项链。 单颗澳白珍珠,镶钻,15.2,哪怕他是不懂珠宝的一介直男,也觉得非常漂亮。 特别是钻石的设计,恰好是一颗圣诞树的造型,那颗珍珠就像是点缀在上面的礼物。 陆女士戴上去一定超级好看。 绝对是人群中最靓的妈。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项链价格二十一万,而他只有十五万左右,这几天,他是绝对赚不到六万块的。 一番思索后,谢珩打开app,将宋思扬和许嘉铭拉到群里。 一分钟后,两人收到一条群消息。 谢珩:【急需用钱,是兄弟就a我五万,有钱了马上还!以我爸妈的名誉做担保。】 宋思扬:? 他珩哥被盗号了? 第81章 第 81 章 谢珩看到宋思扬发来的疑问,他简直无语。 最后还是他一通视频电话拨过去,让宋思扬看他的脸,然后又提了一遍借钱的事,最后还得保证他没有被绑架,宋思扬这才相信。 宋思扬:“哈哈,不好意思,我被那些诈骗电话烦死了。” 谢珩:“有钱吗?你们一人借一半,我三个月内还清。” 宋思扬:“珩哥开口,我当然得借,但我最多只拿得出五千块。” “……” 要是宋思扬这货在面前,谢珩非得拍他一脑袋。 只有五千块,还哔哔那么多? 不过五千块他也要,至少缓解了一部分压力。 而宋思扬表示,这钱不用谢珩还了,只要他把一双限量版篮球鞋送给他,就一笔勾销。 谢珩无语:“那双鞋你不是也买了吗?” 宋思扬提起来就生气:“别提了,上次亲戚家熊孩子来我家,把吊牌给剪了,我妈还拦着不让我揍他,要是换了你,你揍不揍?” 呵,谢珩可没这方面苦恼。 他平时都不让佣人进房间的,整理房间他都自己来,而且家里从来不来熊孩子。 比起他的房间,倒是陆女士的衣帽间更危险。 谢珩脑补一下,陆溪喜欢的衣服鞋子包包被弄坏,恐怕到时候他反而要拦着她别揍人。 言归正传,“可以,我跟你换,但不能这么换。“ 他可不傻。 那双鞋现在挂上网,转手就能卖八千,五千块太便宜宋思扬了。 最后,两人讨价还价了五分钟,最后以七千块的价格成交。 也就是说,现在宋思扬要拿五千块给谢珩,还倒欠他两千。 宋思扬很是怨念:“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珩哥了。” 谢珩:“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 废话,他当然跟以前不一样,现在他亲妈回来了,以后要花钱送礼物的时候还多着呢。 怎么能不精打细算? 最后缺的四万五,是许嘉铭借给了他。 那会儿谢珩刚挂了视频电话,冷不丁看见群里的转账,正好是四万五。 他都愣了一下。 宋思扬也愣了:【不是吧老许,你这么有钱?你妈妈一个月给你多少啊?】 许嘉铭:【五千,我有储蓄的习惯。】 【……】 谢珩都沉默了好久。 他以前只佩服许嘉铭的头脑和学习能力,至于篮球和游戏,这些他也玩得转,但现在,他对许嘉铭的敬佩又多了一层。 明明他们一般大,他以前拿了多少钱,就花多少钱,从不想着存钱。 因为从不觉得自己以后会缺钱。 可许嘉铭却能做到…… 谢珩跟许嘉铭道了谢,保证两个月内还清,然后也暗暗开始计划要存钱。 还钱的事他不怕,两个月,能从他爸那儿拿到一万零花钱。 他或许还能找到赚钱的法子。 实在不行,他就把自己那些新的签名球衣限量篮球鞋卖出去,分分钟就能攒够钱。 谢珩拿了钱,在第二天中午放学后,直接去了商场专柜买好礼物。 二十一万的东西,他以前也不觉得有多贵,只是一堆数字。 虽然他爸一个月不会给他这么多钱,他也没一次性买过这个价的东西,但他觉得,只要他开口,谢以朝不会在钱这方面跟他计较,还是会给他的。 但这次这钱花得……超级心痛。 他真切感觉到自己花了一笔钱,还欠了一笔钱,二十一万,真的很多很多。 可能是很多人两三年的工资。 因为有了感受,他也更觉得这笔钱花得值得。 买完项链,谢珩路过了一个香水柜台。 刚好手里还剩下一千多块,他挑了挑,最后选了一个闻起来清新的甜味香水。 付了账,谢珩拿好袋子,瞥见一旁的香水卡,他想到什么,找ba要了一些。 拿上礼物,满载而归。 他心里还有些忐忑。 只是不知道,陆女士会不会喜欢……她的珠宝那么多,能看上他的眼光吗? …… 同一个屋檐下,同一个烦恼。 圣诞节快到了。 对这种节日,陆溪的反应速度比谢珩快很多,不止是因为她以前很爱过节日,而且今年,她的工作室也会推出一些节日活动。 面对已经在她这里下定的客户,她让助理给每个人准备一份小礼物。 表达心意,也是维护客户关系。 对新客户也有一些优惠活动。 这些她大体提一个方向,剩下的事交给策划和营销来负责。 之前答应许嘉铭,要给杨一晗准备的节日礼服,她也准备好,让佣人送到了隔壁。 许嘉铭专门给她发消息说了谢谢。 看来至少他对这套衣服挺满意的。 现在陆溪最需要烦恼的,反而是家里两个男人。 她要给他们买什么礼物? 不过,陆溪跟谢珩想法不同,她不喜欢为这种事情烦恼。 第82章 第 82 章 陆溪捏着卡片,闻到上面的香水味,还是花香调的…… 她立刻看向地上三只大小不一的礼物盒。 难道里面有一瓶香水? 陆溪抿了抿唇。 其实给人送香水,还是挺冒险的,因为香味是很私人的东西,你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哪怕是在专柜试过,觉得喜欢,买回家以后再闻可能就不一样了。 如果是卡片上味道的香水…… 陆溪吸一口气,扇了扇风,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味道。 就算再嫌弃,如果是谢珩送的话,她还是会多喷几次的。 她蹲下来,将三个礼物盒抱起来,发现并不重,她更好奇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她看到左边楼梯的墙上,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似乎在摸耳朵。 陆溪:“小珩?你回房间了吗?” 那个人影的手突然顿住,僵了三秒,转头看见墙上,然后整个影子往后移动,像是努力要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陆溪:噗嗤…… 谢珩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啊。 她摇摇头,假装没看见,也不戳穿他,只稍微抬高音量说:“哎呀,乖崽崽居然送了我三份礼物,我超开心的!” 说完就自顾自地抱着东西回房间了。 她关上房门,没立刻走过去放下,停在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谢以朝洗澡出来,就看见陆溪抱着一摞礼物盒,整个人都贴在门上,不知在干什么。 他微微扬眉,抬步走过去:“怎么了?” 陆溪斜一眼男人:“嘘——” 她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谢以朝也很配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陪她一起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没过几秒,她就听见外面走廊上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吧嗒吧嗒的。 陆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脑子里浮现出谢珩跳起,对着空气投篮的动作,非常有画面感。 谢以朝显然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前因,但看陆溪笑盈盈的模样,还有这脚步声,很快猜出外边是谁。 他也笑了笑,“小珩送的?” 陆溪点点头,她说:“他是不是不知道家里隔音很差?” 刚才还那么努力的隐藏自己,这么快又得意忘形了? 谢以朝默然摇摇头,很自觉地接过她手里的礼物盒,陆溪也很有默契地松了手,看着谢以朝拿到沙发上放下,陆溪也走过去,坐到旁边,盯着礼物一直看。 有三盒呢,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谢以朝挑挑眉:“哪一个是我的?” 陆溪看他一眼。 她忽然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唔,男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里面最多只有一个是他的,但他还是想多了,想得还挺美。 陆溪睁圆杏眼,无辜地看着他。 谢以朝瞬间明白过来了,他抿了下唇:“……” 逆子还真是不客气,拿了他的东西,倒是一个礼物都不给他。 男人脸上的神色淡了淡,垂眸,拨弄着最上面的礼物盒,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哪怕这个最小的玩意儿也不是给他的? 谢以朝看一眼陆溪:“你要三个那么多?” 陆溪理直气壮地笑笑,不是她要,是崽崽给的呀。 她想起什么,把手里捏着的卡片递给谢以朝,忍住笑意说:“喏,这个,小珩送你的。” 谢以朝接过来,表情淡淡地扫一眼上面的字。 “……” 男人原本冷淡的面容忽然多了几分生动,他看一眼陆溪,忍不住轻咳一声,嘴角抿起笑意,镇定自若地折好卡片收进手中,“也好,算他这次有心。” 陆溪冲谢以朝眨眨眼睛。 看来谢珩送的礼物他很满意,而她呢,虽然还没拆礼物,但崽崽已经哄得她够高兴了,这也叫双赢。 没想到,她家小谢也是个送礼物的专家。 陆溪坐在沙发上,三分礼物大的小的摞在一起,像是一座可爱的小房子,她看得心痒,忍得手痒,最终还是没忍住罪恶的手,朝礼物伸过去。 谢以朝轻轻拍在她手背上。 陆溪抬头看着他。 谢以朝似笑非笑地垂眸看着她,“他说了,要你明天晚上再拆。” “……”陆溪鼓了鼓脸,皱眉看着他,“你又要告我密吗?” 谢以朝笑得更加愉悦:“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失约。” 陆溪噎了一下,她看一眼谢以朝,忽然很想把他赶出去睡沙发。 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抬起手指敲了敲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聪明的男人,不会在约会的前一天晚上惹老婆生气。” 谢以朝立刻识趣地软下了语气:“我的意思是,你想拆现在就拆,我不会告发你的。” 陆溪这才满意地翘起嘴角。 但是…… 他说得还是有道理,谢珩希望她平安夜再拆,那就再等一天。 陆溪把三个礼物收进衣帽间里,而且是谢以朝的那边,远离她眼皮子底下,这样才能避免 第83章 第 83 章 谢珩闷头搜了一会儿,没得出准确答案。 网上有人说可以,有说不可以,一大堆医学名词看得他头都大了。 谢珩抬头看着宋思扬:“我记得你小姨好像是医生?你问问她孕妇能不能用香水?” 宋思扬愣了一下,他问这干嘛? 谢珩只好把他的担心告诉宋思扬。 宋思扬笑了:“不是吧,那怎么可能,一瓶香水而已,你是不是想太多?” “你没看过宫斗剧吗,那里面的人,弄瓶香料就能让人孩子没了。”谢珩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对!叫麝香!” 宋思扬有些无语,上下打量谢珩:“珩哥,你……还看宫斗剧啊?” 谢珩噎了一下,不太自在,有些凶地瞪他一眼:“我才没看,就是陆女士在家看的时候,我路过不小心看了两眼,一点都不好看。” 其实还是挺好看的。 他一开始也觉得没意思,就是皇宫里一群女人,为了个丑男人争来争去的,听听都无聊,但他跟着看了几次,剧情居然还挺勾人。 害得他忍不住偷偷把整部剧都看完了。 宋思扬同情地看他一眼。 他懂,他家母亲大人也是狗血剧爱好者,他经常被荼毒。 “行,我帮你问问。” 宋思扬直接给他小姨发了条消息,问他怀孕的女人能不能喷香水。 很快到登机时间,两个人从快餐店出来,顺利登机,要飞两个小时才到。 上飞机后,谢珩先给陆女士发了条消息报备。 【要飞了,到了跟你说。】 想了想,他这次毕竟收了老谢的礼物,也不好太厚此薄彼,于是也跟谢以朝发了条一模一样的过去。 然后就关了手机开始睡觉,宋思扬也跟他一样,报备关机睡觉,直到中途被空姐叫醒吃饭,吃完接着睡。 下飞机后,谢以朝安排的人接到谢珩,要将他们送到酒店。 “我是谢总安排的司机,也是保镖,这两天要去哪里叫我就行。” 谢珩无奈地皱了皱眉。 上次打架事件后,他知道他爸又开始让人跟着他,不过这次他不太排斥,跟就跟吧,反正他也不打算做什么坏事。 许嘉铭也来了机场接他们。 四个人一起往机场出口走。 谢珩开机,发定位保平安,顺便提醒了下宋思扬。 说完他往前走,跟许嘉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等走了会儿,感觉不对,才发现宋思扬没跟上来,皱着眉回头看。 宋思扬正在接电话,讲得很激动,面红耳赤的。 “哎呀,小姨!不是我妈怀了……也不是我女朋友,你别瞎猜好不好?”宋思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是,我压根没有女朋友!” 他解释了好一会儿,可小姨还是半信半疑的,表示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妈。 宋思扬欲哭无泪地挂了电话。 完蛋,他这次回去肯定又要挨揍了…… 不过,他小姨虽然要告状,不过她作为一个医生,还是没好气地提醒了宋思扬,孕妇最好别用香味太重的东西,护肤品化妆品也要注意,成分安全的才可以,最好买孕妇专用的。 谢珩皱了皱眉头。 还好,他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把那瓶香水要回来吧。 此刻,陆溪正跟谢以朝在一家店里打边炉。 正是她带谢珩来吃过的那一家。 冬天就适合打边炉,暖洋洋的,才不要去吃冷冰冰的西餐日料。 这家餐厅是陆溪提议的,吃到一半,她问谢以朝:“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男人淡淡点头:“上次你跟小珩吃也没叫我,我这回终于吃到了。” 陆溪眨眨眼睛。 他这算是在吃她的醋,还是在跟崽子怄气? 要说他会为儿子吃醋,偏偏又能狠心,直接用一张球赛门票把亲儿子支到另一个城市。 真是……老狐狸啊老狐狸。 但不管怎样,她今天很开心就是了,不打算跟谢以朝计较。 今天谢珩不在,也没什么,她也不是那种恨不得把儿子二十四小时栓身边的家长,他有自己的生活,她和谢以朝作为父母,也需要有独处的时间,这方面陆溪看得很开。 八点半左右,陆溪和谢以朝从餐厅出来,刚好一前一后,收到谢珩报平安的消息。 陆溪笑了笑。 很可以,叛逆小少爷现在都学会主动报备了,进步真的好大。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他夜不归宿,混酒吧,跟一些不良人士混在一起,还差点被下药,说十句话,里头九句半都带着刺,简直是个蓝毛刺猬。 她看一眼谢以朝,见他也在看手机,嘴角带笑,就知道他也收到了。 似乎不止是儿子。 这位老子变化也不小。 谢以朝抬起眼睛,看到陆溪正站在比他矮几级的台阶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一脸看穿了全部的表情。 他不禁失笑,又有些怔忪。 陆溪自己大概不知道,她虽然没喝酒,但她现在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像那天,她穿着婚纱 第84章 第 84 章 陆溪捏着卡片,上面还带着香水味道,她有些说不出话。 小珩真的好乖好乖。 陆溪意识到,对谢以朝来说,他失去了妻子十六年的时间门,同样的,对于谢珩,他这十六年都没有妈妈陪伴。 陆溪对他的确是失而复得的。 她一直都觉得,谢珩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很敏感,怕孤单,又充满青春期的迷茫,他之前浑身长满刺,恨不得把靠近的人都赶跑,但只要在他世界里照进一丝光,他就会收起尖刺,向人展现出他柔软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对待你。 真诚勇敢,赤子之心,说的就是谢珩这样的孩子吧…… 陆溪的眼睛有些湿。 她拿起卡片,忍不住认真地看了好久好久,比起第一次看,又能看出一些新的感触。 谢珩平时写字很随意,龙飞凤舞的,虽然也不难看,但他老师说过,他卷子上的字迹太潦草,以后也会被扣卷面分,尤其是语文,但谢珩还是我行我素。 要改变字迹是很难的,尤其是写工整,需要耐心。 而谢珩现在最缺的就是耐心。 不过这张卡片上的字,比他平时的可要工整多了,能看出来写得比较刻意,一笔一划,有些僵硬,但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陆溪咬了咬唇,很努力没让自己哭出来。 呜呜呜。 能看出来崽崽很努力了,以他平时的水准,肯定写了好多次,浪费了许多卡片才成功的! 陆溪礼物先收好,卡片也收好,忍不住摸了摸漂亮的礼物盒,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拨通谢珩的电话。 现在才九点多,他肯定还没睡。 谢珩很快接电话,那边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干嘛呀?找我有何贵干?” 陆溪抿起嘴笑:“不干嘛,给你打个电话听听声音。” 听声音?谢珩翘起嘴唇,呵,不就是想他了吗,直说就好了啊。 他轻咳一声,放下手里的烧烤签子,“是不是我不在,家里很无聊很冷清?” 陆溪:“那倒不是。” 谢珩自顾自地说:“好啦别催了,我明天就回去了。”这个家里就是缺他不可。 “……”陆溪眼中的慈母笑渐渐消失了,忍不住咬了咬牙。 逆子还是逆子,不说话是乖崽,开口就能气死亲妈! 他的情商这一块,真的还有很大进步空间门啊…… 陆溪一阵头痛。 谢珩忽然问:“对了,你没跟我爸约会去吗?我爸呢?”怎么这个点给他打电话? 陆溪这才想起来,对啊,谢以朝呢? 她立刻回头,却没在房间门里看到男人的身影。 好像从进房间门以后,自己就没留意他在干嘛,当时一门心思只顾着拆礼物了。 陆溪随口说:“不知道,去书房做事了吧。” 谢珩哑口无言。 不是吧,他爸在搞什么?他为了不当电灯泡,特地配合他把自己支开,飞到另一个城市,就为了给他们留足空间门约会,他这时候居然去工作? 那干嘛要特地赶走他啊! 而且,陆女士现在情况特殊,他爸不应该像个体贴的丈夫那样,留在房间门里陪着她吗? 谢珩想着,气都有些不顺了。 坐他对面的宋思扬和许嘉铭都忍不住看着他,不懂他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得意,突然又被谁给气到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复杂心理,陆溪一无所知。 她也没在意谢以朝不在房间门里,她想到什么,又忍不住笑眯眯地说:“哦对了,我拆了礼物,我很喜欢,珍珠很漂亮,香水也好闻,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送的卡片。” 谢珩:“……” 他垂眸,脸微微发热,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 半晌才闷声说:“哦,喜欢就好。”不要特意打电话说给他听啊好羞耻的。 不过,她喜欢就好,说明他这次送礼物很成功,那些钱没白花。 “那,没什么事的话挂了吧,我跟他们吃烧烤呢。”谢珩赶紧转移话题。 陆溪却还没打算这么快放过他,笑着说:“以后我每年都在的,我每年都要收到儿子的礼物,知道吗? 谢珩抿了抿唇,原本绷着的脸忍不住如春风般化开:“知道了。” “okk,明天我就戴着珍珠项链,喷香水出去出去美美的逛街。”陆溪的语气无比愉悦。 谢珩脸色微微一变。 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你先别用香水,等我回去了再说。” 陆溪一愣。 她考虑片刻便答应了。 虽然这个要求很奇怪,但蓝毛崽有时候就是奇奇怪怪的,陆溪没多想,只觉得他是注重仪式感,想要看着她戴项链喷香水。 和谢珩聊完电话,陆溪心情好极了。 她立刻拿起项链去衣帽间门试戴。 没错,她是答应了先不喷香水,但是崽崽没说不可以先戴项链不是吗? 这个品牌专门做珍珠饰品,价格奢侈,而且分几条线,有相对评价的款,几千块一条,中端的几万块,贵一些的,一颗珍珠要花六位数往上。 在陆溪的首饰盒里,珍珠饰品并不多,她一直最喜欢的还是各种钻石宝石,总觉得珍珠要到至少三十岁以后,才能戴出那种端庄的味道。 可是这一条实在很漂亮。 珍珠圆润,透着高级的光泽感,明明是用钻石搭配,却没被压过光彩,显得温润美丽,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陆溪喜欢极了。 以她的眼光,不用去查价格,凭这颗珍珠加钻石,肯定是六位数往上走。 崽崽真是破费了呀。 不止是这些,还给她发了免费模特卡,按照一次出场五千块的收费标准,他这个小财迷可是忍痛亏了好多钱呢。 然而他只管陆溪要了一双篮球鞋。 陆溪有些心疼,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怎么觉得,谢珩很像一只小松鼠? 辛辛苦苦存满了许多粮食,然后被她摸摸头,就掏心掏肺的,一股脑把自己存好准备过冬的粮食全送给她了? 虽然可爱,但有点小可怜。 陆溪暗暗地想,也不知道崽崽这样的性格好不好,他坦诚大方,当然是好事,可老母亲总觉得他一副很好骗,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项链摘下来,小心地收进首饰盒里。 这时,周围忽然黑下来,衣帽间门里灯都灭了。 陆溪一愣。 衣帽间门跟卧室相连,她见卧室里也是一片黑,皱起了眉。 该不会是家里停电了吧? 陆溪在这里住这么久,从没碰到过停电事件,跳闸都没发生过。 今天谢以朝给家里佣人都放了假,就连管家都回家去了,要真是跳闸,只能找谢以朝去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 陆溪心里并不紧张,这是在自己家里,她知道谢以朝就在书房,他那边肯定也停电了,很快就会过来找她。 虽然不担心,她还是先打开手电筒,准备给谢以朝打电话。 手电筒亮起来,同一时间门,她听见了谢以朝的手机铃声响起。 似乎……是从卧室里传来的。 陆溪皱了皱眉,谢以朝去书房没带手机吗? 她抬步正要去卧室看看,忽然间门,衣帽间门里亮了起来。 不是房间门里明亮的吸顶灯,光出现在地上,是一盏盏烛光,铺满了整个衣帽间门的地板。 陆溪挑起眉,心中起疑,又忍不住觉得十分好看。 她脚边正有一盏,她蹲下去才看清楚,原来是led灯,只是做成了蜡烛的造型,外面还罩着玻璃灯罩,看着还挺精致漂亮。 陆溪已经猜到了什么。 这一定是谢以朝提前准备的浪漫仪式……她嘴角翘起一个甜甜的笑意。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迟疑,电话正好接通,于是陆溪听见他的声音从耳边,还有卧室里传出来。 “我在房间门里,你过来找我好吗?” 陆溪:“好呀。” 一盏烛光或许微弱,但许多盏分开铺满地板,亮度还是很可观的。陆溪直接关了手电筒,毫无阻碍地走进卧室里。 卧室空间门很大,有将近一百平,床靠近左侧,落地窗边摆着沙发,连着一整块宽敞的活动区域,有时陆溪懒得去瑜伽室,会直接在这里做做瑜伽,跳个操什么的。 现在谢以朝就站在沙发旁边。 一旁的架子上摆着一台黑胶唱片机,陆溪这时才看见。 房间门里的木地板上同样铺着烛光,暖黄色的光晃晃悠悠,氛围感拉满。 陆溪忍不住笑着看向谢以朝,好奇地问:“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 谢以朝笑着挑了挑眉,温声问:“先听首歌?” 哇,除了灯光,还学会了用音乐搞气氛? 陆溪很给面子的点头,一脸的期待。 谢以朝回身,走到唱片机旁边,又从架子上拿起一张早准备好的黑胶唱片装好,然后将动磁唱头轻轻搭上去。 唱片机立刻传出音乐声。 是一首陆溪很喜欢听的歌,最初,她是在他们的婚礼上听到的,歌曲非常浪漫,低沉的男声仿佛在爱人耳边温柔低语,娓娓道来他对她的迷恋。 那首歌是婚礼策划选的,但因为这个小小的安排,就连冷冰冰的商业联姻都显得浪漫了几分。 陆溪:“《ht》?我们婚礼上的曲子?” 谢以朝见她也记得,眼神微微一动,他轻笑着点点头:“嗯,你那天说想看我跳舞,现在还想吗?” 陆溪眼睛一亮:“当然想,可是……你要在这里跳吗?” 她回答的速度很快,像是怕晚一秒,谢以朝就会后悔,她会错过一场好戏。 这可是谢以朝跳舞哎! “嗯,在这里。”谢以朝步伐轻缓地走到陆溪面前,在满室浪漫的烛光和音乐声中,朝她伸出手,低声开口,“yi?” 陆溪忍不住心中微动。 她也是学过跳舞的,看懂谢以朝的邀请,她歪了歪头,故意有些刁难地问:“不是你自己跳吗,还要带上我?” 那可就不是看他的好戏了。 谢以朝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太久没跳,生疏了,你带带我。” “……”陆溪惊奇地盯着男人,实在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把这么明显的谎话说得如此一本正经的? 不过,这句话还真是取悦了她。 陆溪想了想,淡笑着垂下眼眸,抬起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俏皮地对他眨眨眼睛,“我也生疏,待会儿要是踩到你千万别介意。” 谢以朝沉默了几秒,笑着反问:“我怎么觉得,你会故意踩我呢?” 陆溪笑而不答,谁知道呢? 她的确是生疏,也能看出谢以朝并不熟练,但他们说是跳舞,其实不过是抱在一起牵着手,她搭着他的肩膀,他搂住她的腰,跟着音乐,缓慢轻柔地随意地晃动身体,是两个人都很惬意的节奏。 至少,谁也没踩谁的脚。 这首歌过去,自动放到下一首歌,同样是轻柔浪漫的音乐,陆溪不知不觉将脑袋靠在男人肩膀上。 她感觉到谢以朝搂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还会时不时碰一下她的头发。 陆溪忍不住抬起头看他。 烛光映衬在男人的脸庞,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十分温柔,就连他低下头,亲在她唇上的动作,也轻柔极了。 陆溪有些晕晕乎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首歌,两首歌?陆溪现在太放松,音乐声只是陪衬,而谢以朝也和他一样全部投入。 感觉像是沉进幽蓝的海水,周遭的一切都被隔绝开,他们只能感觉到彼此。 在谢以朝抱起她之前,陆溪已经有所感应。 毕竟……不是第一次。 从那些烛光亮起来,她就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心里没有半分抗拒的意思。 尽管陆溪已经默许了,可她还是听到谢以朝低声问她:“溪溪……可以吗?” 她睁开眼睛,目光迷蒙,片刻后才聚焦。 烛光映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他低眸专注地看她,眼神里带着热度,明明很迫切想知道她的回答,却还是沉默着,等她考虑好。 陆溪想了想,问:“我要是说不可以吗?” 谢以朝抿了下唇,顿了几秒,还是低声地说,“我可以等。” 然而,只要是男人,哪怕是谢以朝这样的男人,他口是心非的时候也不要太明显。 陆溪忍不住笑着躲进他怀里,抬起膝盖轻轻踢了他一下,小声说:“算了,我不忍心这么欺负你。” 何况,她觉得今晚的谢以朝实在是性感又温柔,完全戳在她审美点上了。 她不能说自己一点也不馋他…… 谢以朝的神情微微一顿。 他轻轻吸了口气,低头无奈地看着陆溪,暗含警告。她现在才是真的在折磨他。 陆溪皮过以后,又有些后悔,忍不住讨好地冲他眨眨眼睛,往他怀里缩了缩。 看她现在可爱的模样,谢以朝又忍不住勾了勾唇。 其实这些年,他身边有知情人问过他,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坚持找她,不肯放手,这样会不会是在折磨自己?他自己也有想过,或许是的,说不折磨是假的。 就连她现在回来了,他每天也没能完全放松。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对她有感情的?是从婚礼上她抱住他的那一刻,还是婚后他们有儿子,还是她失踪的那天,又或者是因为最近她回来以后,他们这段时间门的相处。 但这种情感很强烈,又绵长坚韧,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段时间门,他才逐渐认清自己的感情,虽然折磨,但他就是喜欢她,也喜欢这种折磨。 因为他的溪溪值得。 …… 陆溪本身不讨厌这种折磨。 但是……她觉得今晚的谢以朝有些可怕。 明明她现在还是二十多岁的身体,她实在不想承认,怎么跟他的体力就差了那么多?怎么他第二天还能准时起床去上班? 咳——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 今天早上,谢以朝破天荒地没去晨跑,醒来后跟她腻歪了一会儿。 家里佣人都不在,要到九点以后才来上班,家里就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也不用担心隔音问题。 谢以朝穿好衣服,在床边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明明很淡,却显得意气风发。 陆溪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背影对着他。 不管他了,她真的好累又好困,嘟囔道:“我下午再去上班。” 谢以朝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视线落在她白皙小巧的耳垂上,想到什么,眼底变得晦暗,“嗯,那我去上班了。” 陆溪没听到这句话她就秒睡着了,自然也没发觉,谢以朝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家里佣人回来了,他交代管家要安静一些,别吵到陆溪睡觉,这才出门去上班。 因为谢以朝特地吩咐了不让打扰,管家一上午都都让家里人保持安静,没叫陆溪起床。 直到中午,陆溪还没起来,管家有些担心,还是让人去叫她吃午饭。 陆溪困是困,但饿还是饿。 她下楼吃了午饭,看一眼时间门,非常果断地给自己放了假,决定今天不去工作室了。 昨晚到快四点才睡,她可是从不熬夜的人,今天困得快要失去思考能力立刻。 陆溪再次躺下睡着的前一秒,还忍不住怨念地想,谢以朝能成功,真的是有原因的。 听说有一类人的精力就是比普通人旺盛,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看他今天早上那么神采奕奕,她只想说,活该他赚那么多钱。 而她,今天不想做陆总,只想做谢太太,体力余额不足需要睡懒觉的谢太太。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七点半了。 她是被衣帽间门里的动静吵醒的。 好像有什么掉在地上摔了一下,还有一声慌乱的吸气声。 陆溪皱眉坐起来,看一眼外面已经全部黑下来,只有卧室里亮着小夜灯。 是佣人进了她的衣帽间门? 陆溪轻手轻脚地起床,在有暖气的房间门里,她一点也不冷,干脆没穿鞋。 她无意中从落地窗玻璃中看见自己的脖子,她不自在地摸了一下,还是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将它挡住。 “是小陈吗?”陆溪轻声问,一边朝衣帽间门走过去。 谢珩浑身一僵。 他看一眼连通卧室的侧门,又看一眼衣帽间门的门,估算距离,他加快速度肯定可以跑出去的。 但是再一想,他干嘛要跑? 他进来之前就跟管家说过了,他要来借一套他爸的西装穿,被发现了也不要紧。 现在跑路,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谢珩老实地站在原地,看见陆溪出现时,他故作轻松,用笑容掩饰尴尬,冲她招招手:“嗨,你醒了?” 其实心中暗暗怀疑。 他六点才到家,就听管家说她今天睡了一整天。 电视剧里好像说过孕妇会嗜睡…… 谢珩陷入沉思中,忘了自己手上抓着什么东西。 然而陆溪已经看见了,她讶异的抬眉问:“你要把送我的香水拿走?” 谢珩愣了下,这才发现。 他的眼神迅速地慌了一下,脑瓜飞速转动,“才不是!我……我买错了,要拿去商场换别的,今晚给你送个新的!更贵的!” 不听不听,蓝毛崽念经! 陆溪快步走过来,抢走他手里的香水,警惕地看着他,一脸控诉:“这是你送我的,我不要别的就要这个,你这个香水小贼。” 第85章 第 85 章 下午看完球赛,宋思扬原本提议,想留在这里再玩一会儿,坐晚上的飞机回家。 “难得来一趟,去打卡那家网红餐厅啊!” 谢珩和许嘉铭都拒绝了。 许嘉铭说:“晚上要回去看书。” “我晚上也要做卷子,”谢珩拍拍宋思扬的肩,“还有,你回去得越晚,挨打的几率就越高,躲不过的。” 宋思扬欲哭无泪,他这是为了谁啊! 都怪他昨天没把话说明白,他小姨误会他谈恋爱,害人家女孩子怀孕,他妈打电话来把他骂个半死。 昨晚宋思扬解释了好久,赌咒发誓,恨不得给他妈打视频电话,当场下跪给她看。 最后他的声音都歇斯底里了,要求谢珩和许嘉铭两个人给他作证。 “谢珩是我发小,还是邻居,许嘉铭不用说了,超级学霸,他俩的话你得信吧?” 最后两个人接过电话,是这么说的。 谢珩:“阿姨,我是谢珩,我证明他没谈女朋友也没做坏事,因为学校里没女生看上他。” 许嘉铭语气很乖巧:“阿姨,我证明谢珩说的都是真的。” 宋思扬气得想打人。 但他妈还真信了几分,只说要他看完球赛赶快回去,她要跟他爸一起审问他。 谢珩本来没想把陆女士这件事说出去,毕竟是他的家事。 只是一路上,宋思扬跟他来回抱怨,许嘉铭坐在旁边,不想听见也听见了。 他却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怔了一下,问谢珩:“陆总她……?” 剩下的他没说完。 谢珩懂,他没好气,轻轻踹了宋思扬一脚让他闭嘴别哔哔,然后淡淡地“嗯”了声,“好像是的。” 他语气听着还好,眼底却难掩忧色。 许嘉铭无语地挑了下眉:“你家里的事,怎么宋思扬比你清楚?好像又是什么鬼……” 谢珩有些烦恼:“就是我不确定,不知道,他们压根没告诉我。” “……”许嘉铭不是很理解,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着的,又不可能瞒一辈子的。 谢珩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问许嘉铭:“对了,我记得你妈妈跟陆女士很要好,她肯定知道,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许嘉铭摇头,想了想还是说,“我看你们搞错了吧。” 谢珩一顿,盯着他:“你果然知道什么吧?“ 许嘉铭噎了一下,只好收敛了神色,垂眸摇摇头。 他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是,陆溪也不可能告诉他啊。 他只是一种感觉,说不出原因。 想了会儿,许嘉铭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猜的,你不觉得不对劲吗?孩子还没生,怎么知道是女孩不是男孩,又不可能做鉴定,听着就很假。” 谢珩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 他舔了下嘴唇,皱着眉说:“有没有可能,一半真一半假?” 宋思扬会过意,他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陆总就是那么说的,你想知道,回去直接问呗。” 谢珩扯了扯唇。 “我才不问,我都搞不懂他们干嘛瞒着我。” 宋思扬想到谢珩昨晚接陆总电话之后,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小心地问:“也许是怕你知道了会闹脾气,会吃醋?” 谢珩郁闷了:“鬼扯,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才不在乎呢!” 其实他很在乎。 在乎到只想立刻冲回家里,搞明白整件事情。 但他不觉得自己在吃醋,最多有点不高兴,因为老谢和陆女士瞒着他,明明他是家里人,却是从外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 至于她要生妹妹,或者弟弟,他为什么要吃醋? 又不是家里多个小孩子,他就要被赶出去? 以前他那么混,他爸都没赶他出去,现在他有陆女士撑腰,一个小奶娃,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吗? 但谢珩不打算直接问。 他可是立志以后要做警察的人,这点小事,当然自己查了。 就算查不到,要是真的,过几个月肯定也能看出来了。 谢珩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香水先拿回来,他忘了自己买的哪款香水,小票也丢掉了,得查一查里面有什么成分,才能放心让陆女士用。 他被陆溪带着,来过好多回她的衣帽间,知道这里有一格是专门放香水的。 这不,他看她在睡觉,以为不会被发现,打算溜进来拿了香水就走。 没想到就被逮了个正着。 还被安了个香水小贼的罪名。 谢珩:“……”他好冤啊。 他看着陆溪,张了张嘴,很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不起嘛,还给你还给你。” 谢珩无计可施,趁陆溪没发脾气之前他赶紧开溜,只是走到门口,他清了清嗓子,还是忍不住说:“对了,你以后喷香水前最好查一下能不能用,你整天往脸上抹抹抹的那些东西也是。” 陆溪脸上冒出问号,“什么能不能用?” “……就是,有些东西用了对身体不好,你懂的吧?”谢珩好犯愁,怎么这种事还要他一个当儿子的操心呢? 老谢也太失职了吧。 陆溪愣了下,皱了皱眉心想,难道他指的是过敏? 虽然哪里怪怪的,但这也说得通。陆溪忍不住莞尔,看一眼少年,无奈又好笑,“谢谢你关心啦,放心,这些都是适合我的,不会有事。” 谢珩一听,这才放心。 他是暂时放心了,陆溪却不太放心。 自从这天以后,她总感觉谢珩有些奇怪。 她睡了一天,下楼让厨房做了一碗宵夜,她独自坐在餐厅里吃。 没多久,谢以朝回来了。 他今晚有个重要会议,晚餐没回来吃,进门后,他先和管家问过陆溪,得知她正在餐厅吃东西,便直接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陆溪抬眼看见他,想起昨晚,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奇怪,明明都已经习惯他了,在以前,他们也是一对正常夫妻,她自己也从没有矫情过,可昨晚很不一样,原来感情浓烈的时候,那也是不一样的。 她将头埋低了点。 碗里的热气扑上来,她的睫毛沾上雾气,陆溪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只要看他一眼,就会发现他很专注地望着自己。 陆溪便也望回去,眉眼弯起来,心想着最好也看得他不好意思为止。 “等一下。”谢以朝忽然站起身,朝她倾身过来,见陆溪一动不动,无辜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谢以朝见她表情娇憨,忍不住扬了扬唇,抬手凑近她的眼睛。 陆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配合地闭上眼睛。 她下眼睑沾上了一根眼睫毛,是刚才揉的时候碰掉的,谢以朝用手指蹭了下来,“好了,可以继续吃东西。” 陆溪闻言,睁开眼睛,却没立刻动筷子,而是用手托着脑袋,盯着男人那张好看的脸,眼带笑意。 谢以朝轻轻抿了下唇,也不说话,只是回望着陆溪。 谢珩从房间里出来,本来想去楼上看看陆女士,没想到,从走廊上往下看,就撞见这一幕。 那个暧昧的气氛,连他一个单纯没早恋过的少男都看出来了。 两个人的眼神你侬我侬,黏黏糊糊的,都快拉丝了! 他感觉自己被荼毒了。 没忍住轻咳了一声,见楼下公然在家里秀恩爱的两个人抬头看他,谢珩这才下楼。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两个人都默契的收敛了神色。 她继续吃宵夜,谢以朝则靠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带,一派正经的模样。 谢珩都懒得说。 他刚才要不是亲眼看见了,还真信了这两个人。 他径直走到陆溪旁边,探头探脑地看她碗里的东西:“在吃什么?” 陆溪有些莫名其妙,“小馄饨。” “什么馅的?” 陆溪:“鲜肉,”她说完,皱眉看他一眼,护住自己的碗,“别惦记我的了,要吃自己去厨房要,我还没吃饱呢。” 谢珩垂着眼睛,看了眼那只碗,大致估算了原本的分量。 他记得陆女士饭量很小的,从前给她带一份炸鸡,她有时都吃不完,剩下的都要他或者谢以朝解决。 突然这么能吃……好像是怀孕的症状。 谢珩转头就走,去网上查资料。 此刻他心中已经有50确定。 陆溪感觉他奇奇怪怪的,第二天,她从管家那里又听说了蓝毛崽的一个奇怪行为。 早上谢珩上学,管家送他到门口。 “少爷忽然问我,您最近的饮食有没有请专人搭配,还说什么,如果有奇怪的人来家里,给您送奇怪的东西,绝对不要给您吃。” 还嘱咐了一大堆,什么别让太太提重物,别惹太太生气之类的。 管家都听愣了。 谁会给太太送奇怪的东西吃? 太太又哪有机会提重物,这个家里谁又敢惹她生气呢? 管家忧心忡忡:“太太,小少爷最近每天学习到很晚,他该不会是压力太大,e了吧?” 这个词还是他从女儿那里学到的。 最近年轻人都爱说。 陆溪觉得他是有点问题。 青少年这个阶段,最容易胡思乱想,放大情绪,她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于是她打算,等他今晚从学校回来找他谈谈心。 可没想到,这个谣言在圈子里绕了一圈后,又以另一种方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是那天宴会上的殷太太告诉她,现在许多人都在传,她怀了谢以朝的孩子,还是个女儿。 殷太太是在昨天一次饭局上听说的,她感觉不对,明显是那天那些太太里,哪一个嘴不严的,把陆溪说的玩笑话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 “认识一场就是朋友,我特意来提醒一下你,”殷太太安慰她,“不过这种事,传个几天大家就忘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 陆溪听得一愣一愣的。 挂了电话,她好气又好笑,殷太太说得不错,那人的确是无聊又讨人嫌。 殷太太告诉她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殷家和谢以朝交好,也可能是真的想跟她交朋友,陆溪还是谢过了她。 不管她什么目的,还真是多亏了她。 陆溪忍不住无奈又好笑。 她总算知道谢珩这段时间为什么那么反常了。 可……还是不对劲啊。 那他这两天的诡异举动,是想要帮她保胎? 第86章 第 86 章 陆溪想了想,有些心疼他被一个谣言骗了,又有些不高兴,他既然知道了,怎么不告诉她,哪怕是问一下她也好啊。 晚上谢以朝回家,陆溪没帮蠢鹅子隐瞒,直接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今晚谢以朝有应酬,快九点才回来,陆溪正在自己书房里画设计稿。 他敲门进来,陆溪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起身,迫不及待地将这件“趣事”分享给他。 “……”谢以朝难得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 能让谢以朝无语的人,也只有他儿子一个了。陆溪用手托着脸,很开心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谢以朝的此刻的错愕。 谢以朝皱着眉头,缓声开口:“所以,这段时间门他是在……保护你的肚子?” 陆溪点头:“对,还有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妹妹。” 闻言,男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微妙,视线往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在她的位置上坐下,又拉着她坐在他腿上,环住她纤细的腰,低声问,“真的不存在?” 陆溪睁圆眼睛,忍不住气笑了,“儿子傻了你也傻了?存不存在你不知道吗?” 他们明明很注意,措施做得齐备,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谢以朝笑了笑,大手落在她肚子上,有意无意地轻轻按了几下,“我知道,开个玩笑。”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玩笑! 陆溪伸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谢以朝也不反抗,乖乖跟着她手的力量偏过头,却冷不丁地亲了亲她的手指。 “……” 她莫名感觉手指头像被什么火星撩了一下,急忙缩回手,瞪他一眼。 这几天她是深有感触,老房子着火的男人,最好别惹,她可不想让谣言成真。 谢以朝轻笑一声,没再招惹她,两个人只是静静抱坐在一起,陆溪现在把他的腿当沙发用,也已经习惯了,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的手在她身后,偶尔拨弄一下她的头发,好像当成什么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陆溪有些好笑。 以前回家,吃完饭就扎进书房里,现在倒好,直接扎进她的书房。 老谢最近,似乎太过粘人了些。 不过陆溪很适应这种变化,可能是这段时间门,他们的关系转变,循序渐进,所以陆溪一点也不尴尬,而且,谢以朝也不是真的恋爱脑,她也不是,短暂地腻歪后,她会赶他回自己书房,各做各的事,什么也不耽误。 不过今天,陆溪不准备放他去工作。 最多再过一个小时谢珩就要回来了,陆溪都想好了,等他回来,她要跟他讲清楚。 “你做爸爸的也得在场。”她对谢以朝说。 谢以朝:“当然,我们生的,我们得一起处理他。” 陆溪有些无语。 怎么说得好像蠢崽是什么洪水猛兽?虽然他破坏力是很惊人,时不时犯蠢也很气人。 她想起自己撞见他来偷香水的那一幕,忍不住觉得好笑又感动,还莫名有些怜爱他。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蠢得让人怜爱吧。 不管别人,至少她这个亲妈是怜爱的,她很护犊子,不喜欢别人说他坏话。 哪怕这个说坏话的是亲爹也不行。陆溪忍不住为谢珩辩护,“他才不傻,只是关心则乱,你忘了上次他替我找回摆饰,考试还进步了那么多?” 谢以朝点点头,“我知道,我跟你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傻?” 陆溪:“……”夸儿子,还得顺便往自己脸上贴金。 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她也懒得反驳谢以朝,毕竟他顺便给她也贴了,那她就美滋滋的收下夸奖。 “不过,”她忽然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问,“是不是比起儿子,你更喜欢女儿?” 谢以朝愣了一下,好像很意外她会这么问。 但很快,他回过神,“我没想过这个问题,非要说的话,小珩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陆溪忍不住看他一眼,“这么好听的话,怎么从不说给他听?” 父子俩也不知怎么回事,对着她都挺能说,怎么到了对方面前就跟没长嘴似的? 谢以朝扯唇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心底的话,当着陆溪的面,总是很轻易就能表达出来。 但面对谢珩,可能是他们父子之间门一直以来隔阂太深,性子又太像,都各有各的倔,一个礼拜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句,更不可能谈心了。 不过,他有感觉到,近来跟这个儿子的关系也在好转。 至少现在他们早上碰到面,他还会叫自己一声爸,虽然表情还是臭拽得很。 但他能感觉到,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些全是因为她回到这个家里…… 谢以朝最近才深深地感觉到,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想要做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光是给谢珩一个逆子当好爸爸,暂时就够了,他和陆溪一样,都不觉得现在家里需要多出一个人来。 …… 谢珩踏着月色到家。 他摘下耳机,还跟着哼哼了两声。 最近学校里都发下了最新款的校服,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强制要求学生穿。 但这次的款式漂亮,加上有校霸加学霸两人公开代言,一时间门竟成了校园里的最新潮款,不像以前的校服,几乎没什么人爱穿,今天周一升旗,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同款,还有不少老师套上了陆溪设计的羽绒服。 就连从来不穿羽绒服的谢珩今年都穿上了。 以前冬天他也不觉得冷,家里和教室都有暖气,平常出入坐车,室外活动时就算冷抗一下就过去了。 今年穿上羽绒服,他忽然就脱不下来了,在室外不穿,就感觉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谢珩觉得,他都快要被陆溪惯坏了。 以前他明明没这么娇气的。 他脱下羽绒服,管家接过来,笑着道:“去客厅吧,先生和太太在等你呢。” 谢珩微微一怔。 他第一反应是:这两天他有犯什么事吗? 似乎没有啊……少年有些莫名其妙,却见管家笑看着他,表情没什么异常,“放心吧,先生太太看起来心情很好的。” 意思就是,这回不是为了骂他。 谢珩放心了,他拨了拨头发,步伐轻松地走进客厅里。 “找我什么事?”谢珩没坐下,靠在沙发边上,目光在谢以朝身上掠过一眼后,就落在了陆溪身上。 陆溪看着他,摸了摸肚子,笑眯眯地问:“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比较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呢?” 谢珩被问得呆住。 怎么……他们这是终于要跟他摊牌了? 也行,但是怎么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问他要弟弟还是妹妹,这是他能选择的吗?! 看谢珩一脸呆滞,陆溪忍不住想笑,冲谢以朝眨了眨眼睛。 谢以朝这回有些同情儿子,但他还是坚决地站在陆溪这边,对他爱莫能助。 陆溪皮这一下就很开心,她挑起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谢珩,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少年摸了摸耳朵,为难地说:“我哪知道,关我什么事呢,真是的。” 陆溪笑了一声:“不关你的事,你这几天干嘛鬼鬼祟祟,这么关心我的肚子?” 谢珩愣住,脱口而出:“你知道我知道了?” “哼,”陆溪抱起手臂,冷笑着说,“我不仅知道你知道了,我还知道你知道以后却不让我知道。” “……”谢珩看着自家亲妈的女王坐姿,被她的话绕得有点晕,感觉头都大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珩放下书包在沙发上坐下,和父母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他虽然还没听懂陆溪的问话,却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谢珩皱着眉问:“所以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 陆溪瞪着他,“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那都是谣言!” “……”谢珩抿了抿唇,半信半疑地盯着陆溪,“真的吗?你们是不是还想瞒着我?” 谢以朝忍不住开口:“你都没问过我们,就自作主张地相信你妈妈怀孕了?”这孩子,怎么没一点分辨能力呢? 他咽下了这份疑惑,他最近跟儿子的关系在好转,他不想破坏。 谢珩想当然地说:“我观察过,她就是很像啊!” 陆溪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看着像怀孕了,我很胖吗?” 坐在她身边的谢以朝最先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意。 他看一眼还在头铁的儿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给了谢珩一个暗示的眼神。 还好,谢珩在陆女士面前,还是很有求生欲的。 他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能撤回,但还可以补救,他缩了缩脖子,语气有点怂的解释:“不是,你才不胖,我是看你最近嗜睡,还吃得多,就以为是……” 陆溪幽幽地问:“……我吃得很多吗?” 谢珩咽了咽口水。 完了,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他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了,下意识地看向他爸,用眼神求助。 而这无心的一招显然取悦了谢以朝。 也只有在谢珩还是幼崽的时期,才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过他。 于是他皱眉想了想,拉过陆溪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低声说:“儿子的意思是,你以前吃得太少了。” 陆溪抿了抿唇,立刻成功被顺毛。 小谢气死人,还是老谢贴心啊。 但这会儿,陆溪是顺心了,谢珩却开始不爽,这个居然是谣言?亏了宋思扬说得信誓旦旦的? 听说那天回家以后,宋思扬被他爸踹了几下屁股,他打游戏时一直抱怨。 谢珩还挺同情他。 现在他只觉得,踢得好,宋叔叔下手还是太轻了! 但他也有点气陆溪。 不过对着她,谢珩一开口,怨气便化成委屈,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边说:“你怎么耍我呢?” 世界上哪有做妈妈的,跟儿子开这种玩笑的呢?过分。 陆溪性格很好,她只要被哄好,就不会再闹情绪,又是笑着道歉:“好啦,对不起啦,不该这么逗你。” 谢珩矜持地轻咳一声:“好吧,我原谅你了。” 就这样,一场因为谣言而引发的家庭闹剧,就这样完美解决了。 陆溪准备放他去回房间门。 谢珩也知道聊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学乖,知道不当电灯泡,主要是他也不想吃狗粮,拿起书包准备上楼。 谢以朝却忽然叫住他。 “等一下,还有句话跟你说。” 谢珩冲他抬起眉,脸色微微有些忐忑。 他爸估计是要教训他两句。 也是,这次是他理亏,听到谣言还没确定就当真,还差点搞出大误会,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这次他不打算顶嘴。 看一眼乖乖站那儿的儿子,谢以朝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他不由得将表情放松了些,语气却很认真:“我跟你妈妈现在都不打算再要孩子,你也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谢珩愣了一下。 怎么不是骂他?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重点,疑惑地反问:“真的?为什么?” 谢以朝没回答他为什么,只是淡定地说:“这种大事,不是随便一拍脑袋说生就生的,如果真有计划,我们会跟你商量。” 谢珩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老爸今天这么和颜悦色,莫不是被魂穿了? 谢珩忍不住问:“干嘛要跟我商量?” 陆溪看这这父子俩有些困难的沟通,心里直乐,她也不插话,舒舒服服地靠在抱枕上,手撑着脑袋,就像看戏那么惬意。 谢以朝看一眼妻子悠哉的模样,忽然有些羡慕她。他叹了口气,说好了要耐心,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个不善的眼神。 “如果家里要多一个人,那也是你的弟弟妹妹,我们自然会考虑你的想法。” 谢珩拎着书包的手攥紧了些。 他眨了眨眼睛,“哦,好吧。” 他这回懂了。 虽然他是不会反对,但他们考虑他的意见,他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 陆溪半天没出声,看得却明白。 蓝毛崽子还不习惯凡事跟家里有商有量,突然来一下,还是谢以朝主动放低姿态,小家伙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没事,他以后总会慢慢习惯的。 看他们两人沟通得差不多了,陆溪这才懒洋洋地开口:“还有,以后再听到这种话,先回来问我们,别听风就是雨,知道吗?” 谢珩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 他本来表情还算乖巧,想到什么,又看一眼陆溪,“那,你们是真的不打算给我生弟弟妹妹吗?” 陆溪翻他一眼。 她还是很喜欢她现在的身材的,肚子上没有疤痕和纹路,她才不要经历那么难受的过程呢。 说她自私也好怎么也行,反正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她只是喜欢谢珩而已。 陆溪提醒他:“与其操心我们,不如管好自己,期中过了,跨年来了,期末还会远吗?” 谢珩瞬间门垮了脸。 期末……对啊! 那次期中成绩出来,班主任就总在班上强调,说今年过年很早,在一月份,让他们别松懈。 谢珩绝望地发现,他这段时间门好像都在松懈。 他拿出手机打开日历,发现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门了。 许嘉铭跟他分析过,成绩越往上,进步就越难,让他这次别把目标定太高,进步三十名就很不错了。 这道理他明白,步子迈太大了会扯着……咳,可现在时间门不多了! 谢珩脸色都变了,也顾不上说话,提起书包往肩膀上随便一搭就上楼去了。 等离开谢以朝和陆溪的视线,无人的地方,少年还是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介意有弟弟妹妹,但陆女士不想生,这可太好了。 他查过,都说生孩子很痛,搞不好还会有很多后遗症。 陆女士那么娇气,生他一个说不定都受了很大的罪,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反正他会努力给她养老的…… 他都想过了,就算当警察的工资不够,大不了他趁现在吃他爸的喝他爸的,多攒点钱,那估计也够了。 不过,期末就在眼前,谢珩暂时没想着当警察的事。 他想好了,这次考试要是真的再前进三十名,他就找他爸谈谈,看他同不同意。 要是不同意……那再说。 于是接下来,谢珩逼着自己投入了紧张的学习节奏中,他现在上课,虽然还是会忍不住走神,但比以前好多了,老师讲的,也差不多能跟上。 许嘉铭之前说他底子不差,只是这些年自己荒废了。 那时谢珩还觉得他就是在安慰自己,现在他也这么觉得。 要是还有不懂的,下课后他会直接问同桌,黄莹很乐意跟他讲题,要是她也不懂的,就问前后左右。 他现在已经放飞自我,大大方方地学习,懒得藏着掖着,反正不就这么回事吗,他以为丢脸,其实大家都在学习,根本没人笑话他。 对于谢珩的转变,班上同学和老师都看在眼里,也都很愿意给他帮助。 有些是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有一些是听了家长的吩咐,想要跟谢家交好。 至于老师,就没那么多私心,大部分都是单纯喜欢看到学生变好。 最近陆溪经常被班主任私聊,谈到谢珩在学校的表现, 几乎全是夸奖。 现在,谢珩的班主任已经习惯了,跟谢珩爸爸报告情况的同时,也把同样的消息跟谢珩妈妈发过去。 家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谢珩的变化。 比如管家,他发现谢珩最近食量变更大了,但是吃了,也不见长胖,还是那个体型,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跟陆溪聊了这个情况。 陆溪只是笑了笑说:“不要紧,用脑子是会消耗体力,给他吃些营养的东西,不然脑子跟不上。” 管家听得一知半解。 但太太这么说,那肯定是对的,毕竟在这里家里,就连先生都要听太太的。 她说要给小少爷补脑子,于是管家除了按照营养师做好的食谱,给谢珩安排膳食,还特意让人经常给他做炖猪脑汤,以及每天早上固定一杯核桃奶。 谢珩看了很是无语。 他知道是陆溪的吩咐后,更是无语,还有些忿忿不平。 然后一边生气地咬着吸管,一边听话地把核桃奶全喝光。 他这次期末再进步,下次再再进步,高考的时候总会惊艳到她,看她到时候还嫌不嫌他笨。 随着时间门朝着期末考试推进,天也越来越冷。 但陆溪感觉不到冷意。 谢珩忙着学习,她也忙着搞她的事业,工作室虽然刚起步不久,但稳中向好,逐渐步入正轨。 那件由她设计后,给许嘉铭送给杨一晗的裙子,杨一晗在一月份的一次写真拍摄中穿上了,后续反响很不错,她特意打电话给陆溪,跟她道谢。 陆溪才是那个要说谢谢的。 大明星穿了,这妥妥的明星效应啊,她送一条裙子,杨一晗免费帮她打广告,说起来,她觉得自己占的便宜还要多一点。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女明星的团队联系工作室,想要陆溪为她量身设计一条裙子。 陆溪本来要考虑,因为对方要求一个月内完成,要求又繁琐,加上年底,陆溪不想让自己太累了。 但最后她还是接了。 没办法,对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她不缺钱,但自己赚的,跟从谢以朝那里拿到的不一样,虽然花老公的钱也很开心,但有时候,她也会需要另一种成就感。 因为太忙,这段时间门她很少跟谢以朝在书房里腻歪,但没关系,因为他比她更忙。 每到年底,集团里各种会议,盘点……谢以朝这段时间门都很少回家吃晚饭。 直到这天晚上,谢以朝下班回来,陆溪也刚加班到家,刚好碰见背着书包回来,越来越像个正常高中生的谢珩。 陆溪忽然想起来,“我们三个又多久没一起吃顿饭了?” 两个男人默默对视一眼。 谢珩有点懵,谢以朝思路却很清晰,他自然而然地从陆溪手里接过一个纸袋,里面装了她从工作室带回来的东西,温声提醒:“二十天前,我约你吃饭,你拒绝了我。” 这二十天,陆溪还拒绝了他五次,他都记得。 陆溪无辜地眨眨眼睛:“那我们现在出去吃一顿?小珩也去,你明天考试,正好今天放松一下。” 谢珩耸了耸肩:“我当然去,别想丢下我。” 反正今晚放假,他要学习也不差这一晚。 谢以朝自然是听陆溪的。 家庭聚餐,谢以朝没叫司机来加班,他自己开车,带妻子儿子到五公里外的餐厅吃饭。 路上,陆溪没问谢珩学习情况,怕给他压力。 她打开音乐,手机自动播放,刚好是那首《ht》,陆溪心中微动,不由自主地看向后视镜,刚好和谢以朝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忍不住抿唇一笑。 谢以朝显然和她想到一处去了,掩饰地清了清嗓子,神态也格外的轻松愉悦。 坐在后座的谢珩感觉到两人之间门微妙的氛围,那是只有他们彼此间门才能懂的。 他心里不由得怪怪的。 父母感情好他当然是高兴的,总比同学里那些父母感情破裂离婚的要好,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个硕大的电灯泡,被排挤了…… 谢珩忍不住打破这种气氛,主动开腔:“我明天就期末考试,你们为人父母的不打算关心一下吗?” 陆溪回头看他一眼:“你想要我们问吗?” “无所谓啊,”谢珩说,“反正我这次肯定进步。” 陆溪很给面子地配合这位小考生,她拍了拍手说:“那好,你到时候拿着成绩单找你爸爸要奖励。” 谢以朝斜睨一眼习惯性坑他的妻子,嘴角却抿起笑意,“没问题。” 闻言,谢珩眼睛一亮:“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谢以朝看一眼他激动的反应,挑了挑眉,“看来你已经想好要什么奖励了,说吧,我先听听看。” 谢珩有些飘飘然,他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打算,没忍住说:“我想毕业以后考警校,当警察,你同不同意?” 等说出口,谢珩才发现,他的声音有一些打颤。 他太紧张了。 宋思扬说,他要是这么干,那以后家里生意谁来管?还说警察太危险,他爸肯定不会同意。 谢珩听了没反驳。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合适。 可他还是从心底希望,能得到他爸和陆女士的支持。 他意识到,他其实比自己想象中更在乎他爸的意见。 也很想得到他的认同。 谢以朝微微皱眉。 他了解这个儿子,知道他忍了这么久才说,很不容易。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谢珩,看着他单纯如白纸的一张脸,心思很直白,一腔孤勇,热血,但想法也太简单。 谢以朝只是犹豫了几秒,然后冷静地说:“我不同意。” 陆溪愣住了,看向谢以朝。 谢珩也呆了一下。 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谢以朝停下车。 谢珩眉头紧蹙,张了张嘴,很想说什么,又气不过,他沉默了会儿,抬起头,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陆溪的肩膀。 “我爸老顽固了,你能不能管管他?” 陆溪听着他生气又委屈的声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想下车,能不能放她在下个路口下车? 想了想,陆溪认真地提议:“要不开去武馆,你们父子俩再打一架?” 第87章 第 87 章 餐厅包房里。 一张方桌,陆溪和谢以朝并排而坐,谢珩坐在对面。 离点菜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 陆溪有些不安地看着包房门,很想出去催促服务生快些上菜,因为这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 她在车上那个开玩笑的提议,自然是没人理会的,她自己也清楚,那么说只是为了活跃气氛,那也不是打一架能解决的事。 此刻,陆溪和谢珩各自拿着手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微妙。 只有谢以朝最轻松惬意,淡定地喝茶,看着窗外的夜色,仿佛目前这尴尬的现状与他无关。 有时陆溪都佩服他的心理素质,不愧是大佬,一句话,就能让儿子直接e。 连带着她都跟着不好了。 这家餐厅她来过几次,最喜欢的就是他家上菜快,出品又精致,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拖这么久。 谢以朝注意到陆溪的小动作,他略一挑眉,“都饿了吧,我催一下。” 说着,他就要按服务铃,服务员却在这时敲门,端菜送进来。 谢以朝淡声提醒服务生:“麻烦上菜快一些。” 服务生应下,解释说是今天周末,店里的客人太多,会尽快上菜。 谢珩攥了攥手指。 他爸怎么回事,怎么又这样……毫无理由地打击他,然后一个解释都不给,还这么淡定,至少得跟他说说为什么吧? 谢珩盯着谢以朝,有些赌气地说:“谢谢,我不饿,我已经气饱了。” 谢以朝看他一眼,还是很淡定地挑眉反问:“既然不饿,那跟来做什么?” 陆溪:“……” 眼看这对父子又要刚上了,陆溪轻咳一声,对服务生笑问:“你们这里有什么下火的菜吗,清炒苦瓜?菊花茶联莲子茶什么的?” 服务生隐隐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说:“有卤汁凉拌苦瓜,菊花茶也有的。” 陆溪点头:“那就再加这两样。” 等服务生走后,她从小包里摸出一包薄荷糖,拿出来两粒,分别放在谢以朝和谢珩面前,“来,一人一颗,先降降火。” 谢以朝无奈地看她一眼。 谢珩皱眉,盯着眼前的薄荷糖,他可不喜欢薄荷的味道,现在更不想吃糖,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陆女士觉得用糖果能哄好她吗? 但谢珩还是吃了。 怎么说,今天也不是她惹他生气的,他得给她这个面子。 另外他还想看看,他吃糖之后陆女士还有什么后招,会不会劝他爸重新考虑? 谢以朝没那么复杂的想法,单纯因为是陆溪给的,所以他不会拒绝。 两人几乎是同时拨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 薄荷糖冰冰凉凉的,味道不冲,还带一点茉莉气味。 到这一步,味道都还算好,哪怕是不吃薄荷糖的父子俩都能接受,可当那股幽淡的茉莉味过后,他们却尝到了奇怪的黑暗味道。 榴、榴莲? 谢珩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你给我们吃的什么玩意儿?毒药吗?” “……”陆溪忍不住怜爱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我要毒你早就毒了。” 谢珩: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小溪……”谢以朝脸色也不太好,但他的反应比谢珩克制很多,有些好笑,有些无奈,还很一言难尽。 陆溪愣了下:“怎么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仔细看了眼桌上那包薄荷糖的包装,脸色微变。 接着她咬了咬唇,从包里面拿出了另一包薄荷糖。 一包是薄荷茉莉,另一包加了榴莲味。她今天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的,当时是出于猎奇的心理,没想到害了他们。 “拿错了。”陆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抽出两张纸分别递给他们:“吐出来吧,我保证不生气。” 原本是打算要这么干的两个男人,同时改了主意,很有默契地将榴莲味的黑暗糖果咽了下去。 陆溪看得无语,这是何苦? 有时候她都觉得有趣,要说这对父子总是针锋相对,没办法好好相处,他们明明又很相似,比如长相,口味,还有同出一脉的倔脾气。 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 陆溪本来不想插手他们父子间的矛盾,想了想,还是没办法袖手旁观,他们这样子真的很影响人的食欲啊! 陆溪这时看向谢珩:“对了,你好像还没问过我的意见。” 他微微一怔:“什么意见?” “我同不同意你以后做警察。” 谢珩下意识地开口:“不用问啊,你不会不同意吧?”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陆女士会支持他的选择,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但他心中一直隐隐觉得,在这个家里,陆女士是会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的。 陆溪挑眉一笑:“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为什么啊?你给我个理由,说服我。”谢珩抱起手臂,不服气地绷着脸。 陆溪冲他耸了耸肩:“你看,我说不同意,你马上质问我为什么,怎么就不知道问你爸?” 本站网站:et 第88章 第 88 章 “所以,你打算答应他,真的在工作室给他安排岗位?”谢以朝问。 陆溪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你是没见崽崽当时那两眼放光的样子,我就怕我不答应,他真要去给人洗头。” 谢以朝哼笑一声,手揽住陆溪,“洗头就洗头,工作没有贵贱,只要是正当的赚钱就不丢人,寒假让他出去磨炼一下也好。” 陆溪嗔他一眼。 有时候真的不怪谢珩老跟他爸对上,有时候陆溪自己都怀疑,谢以朝到底是不是他亲爹,怎么老跟后爹似的? 她当然不是嫌弃洗头工,自己赚钱当然是没话说。 只是…… 她微微蹙眉,轻声对谢以朝说:“你看过发廊洗头工的手吗?会开裂,会发皱,搞不好还会起疹子,我不信你不心疼儿子。” 不然那天也不会留在病房陪谢珩了。 谢以朝闻言也不说话了。 半晌,他轻轻捏了捏陆溪肩膀上,语气放软了些,仿佛在跟她商量,“那么,就麻烦夫人给我们儿子随便安排一下,让他干什么都行?” 陆溪一顿,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可真稀奇,刚腹诽他是后爹,这会儿又变亲爹了,语气就跟提着烟酒请人走后门的操心老父亲似的。 陆溪也顺便拿乔起来,娇气地叹了口气,“脖子疼,肩膀疼,腰也疼,你先拿出点诚意来吧。” 谢以朝的手顿了顿,轻笑一声,冷冽的气息顺着她耳畔擦过,“陆总这么使唤我,是不是也得给我安排一下?” 陆溪忍不住笑,顺着他的话说:“好呀,你一个月想要多少工资?我买下你好了。” 肩膀上的力道忽然重了些,陆溪笑着去躲。 调戏谢以朝怎么这么有意思啊? 她从开放式西餐厅出来,顺着走廊一路往外跑,然而谢以朝腿比他长,没多久,就在庭院温泉池附近堵住了她。 陆溪看一眼那边温泉池,非常能屈能伸地开口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拿你开玩笑了。” 谢以朝微微抿唇。 可是,他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半分诚意,分明只是权宜之计。 他自认不是特别幽默的人,只有跟她面前,他会刻意让自己更随和一些,也是希望她会因此更喜欢跟他相处,何况,刚才她那种玩笑,他不介意她多开几次。 谢以朝微眯起眸,一手撑在铺着灰青色砖石的墙壁上,将她困在他身前,有些好笑地开口:“那我刚才的请求,陆总考虑好了没?” 陆溪冲他眨眨眼睛:“小珩的老父亲都开口拜托我了,我会认真考虑。” 男人默默无言,忍不住反复推敲她这句话,又忍不住想到逆子曾说过她更喜欢年轻男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吃味。 陆溪有时是嘴巴比脑子快,有时候是单纯的人菜还爱挑衅。 她其实已经后悔了,揪着谢以朝的领带,无辜地冲他眨眨眼睛,试图转移话题:“我已经在给你设计衣服了?你想不想看设计图?对了,还得给你量尺码。” 谢以朝眼色黯了下来,仿佛要与他深厚的夜色融在一起,“嗯,你亲自来。” 他将陆溪抱了起来。 朝池边走去。 然后不计前嫌地证明了他还年轻。 …… 陆溪:……别问,问就是后悔她刚才皮那一下,但下次还敢。 等谢以朝抱她回楼上的卧室,已经快到十点了,陆溪实在又困又累,于是她果断决定今晚也不回去了,就在这房子里过夜。 自从那次之后,因为谢珩在家,楼上楼下的不方便,毕竟他现在也长大了。 于是谢以朝经常带她出来过夜。 首选就是这间听他谈过钢琴的房子。 本来因为她叔叔婶婶的原因,陆溪不想来这里,免得碰上了尴尬,后来一想,这里是他们家地盘,凭什么因为别人的原因就不住,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这么想开了,她就不在乎了。 反而这些天一次也没碰见过。 可能也跟他们出现的时间有关,白天陆溪和谢以朝都要工作,只有晚上会过来,早上离开,也没机会碰到。 一夜睡去,第二天上午,陆溪睡得精神饱满,刷牙的功夫,就想好了要让谢珩去她公司干嘛。 明礼考完期末,谢珩就放寒假了,每天除了打球,可以天天在家里蹲。 今天陆溪要去工作室,她坐谢以朝的车,先回了一趟家,把谢珩给捎上一起去工作室。 谢珩昨晚才发现,他爸和陆女士一夜未归。 他这段时间忙着准备考试,晚上回来吃完宵夜就回房间,一直都没发现,那一个多月,三楼卧室几乎有一半时间都是空的。 直到昨晚,他跟陆女士剪完头发回家,然后跟宋思扬他们出去打球,九点钟回来,还特地带了宵夜给陆溪吃,这才从管家那里得知他们两个都不在。 “他们去哪儿玩了?怎么不带我?” 老管家无言以对,没好意思说,那能带上他吗? 谢珩压根没多想,他只觉得老谢和陆女士偷偷去什么好玩的地方玩去了,心里虽然有些不平衡,也没多 本站网站:et 第89章 第 89 章 陆溪看见自家儿子那张灿烂得过分的小脸,她片刻后回过神,故意回头去看办公室门上的标示,打趣地冲卫宁笑了笑,“这还是我的办公室吗?我还以为走错了。” 卫宁都呆了一下。 是当然是,就是大变样了。 陆溪走进来,谢珩识趣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陆溪看他一眼,笑着坐下去。 她感觉到什么,眉头轻轻地舒展开,伸手去摸身下的座椅。 怎么在发热? 谢珩没错过陆溪惊诧的眼神,他挑起眉,“这个座椅是有加热功能的,你不知道吗?” 陆溪看他一眼:“多谢你,不然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是真的不知道。 办公椅是负责行政的同事采购的,她坐着只管舒服就行了,哪里会自行研究其他功能? 顺着咖啡,她又看到左手边一个奇怪的东西。 她指了指:“那又是什么?” 谢珩:“保温杯垫,买咖啡的时候顺手买的,你放上去,这样咖啡就一直是热的。” 陆溪:?还有这种高科技玩意儿? 她想了想,感觉还挺实用的。 平时在家里她也不需要这个,她拿在手里,很快就喝完了,但在工作的时候,要是忙起来,可能喝一口就要放在一边,等想起来已经冷掉了。 陆溪点了点头,她喝了口咖啡,然后放回杯垫上,扫一眼办公室,“你帮我收拾过了?” “对啊,这里太……”他勉强把“乱”字咽回去,“反正我就随便收拾了下。” 他把放在一边柜子上的一摞废纸拿过来,“东西我都没扔,你的电脑和柜子我也没碰过。” 陆溪拿过来翻了翻,忍不住露出笑意。 全都是她记录灵感的废稿,她有时喜欢在纸上随便乱画,画完就不在意地揉成团,有些进了垃圾桶,有些她放在桌上,可能什么时候不小心碰地上了,第一天就会被保洁阿姨扫走。 有时候陆溪事后想找回来,但怎么也找不到。 这种事发生好几次了。 陆溪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谢谢你,废稿侠。” “……”谢珩感觉被亲妈嘲讽了,他有证据但他懒得说。 一旁的卫宁半晌没说话,她恨不得退到角落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谢小少爷该不会是来抢她饭碗的吧? 什么座椅加热,保温杯垫,咖啡,还会整理办公室……跟他比起来,自己好像有点失职啊。 这间小规模的工作室,工作助理和私人助理分得不清,按理说,这些活儿她也该适当兼顾的,但陆溪一直没要求,要喝咖啡,她会自己点外卖,有时还会请大家一起喝。 至于整理办公室,卫宁有提议过,可陆溪说她自己会整理,她就没再管。 卫宁忽然感觉自己被秒成渣渣了。 职业生涯受到了极大威胁。 可是,这小少爷不是酷拽校霸的人设吗,怎么到了陆总跟前,就成了小暖男?什么保温杯垫……这也太会卖乖了吧? 对于小助理此刻复杂的内心活动,陆溪一无所知。 她当然不会因此就怀疑助理的工作能力,她请卫宁来,是看中她之前的工作经验,而不是请她来做杂事。 倒是谢珩,她没想到他做事这么细心,完全不像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 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陆溪不由得看他一眼,见他抿紧嘴唇,又忍不住笑了笑。 本来以为他缠着要来她的工作室,一大半是因为寒假无聊,现在看起来他却是很认真想做事。 陆溪挑了挑眉:“谢谢,你做得很好。” 这次的夸奖就真心多了。谢珩弯起嘴角:“小意思。” “不过,你今天早上花了多少钱?” 谢珩露出肉痛的眼神,摸了下鼻子说:“两百一十五。” 陆溪心想,还好不是一百五,她笑眯眯地感叹:“一分钱都还没挣到,先花出去这么多,小少爷,你是来打工还是做慈善的?” 谢珩噎了一下。 本来他都哄好自己了,这下又觉得自己亏大了。 他清了清嗓子,放软语气跟陆溪商量,“那能报销吗?” 陆溪看着谢珩的小寸头,忍不住伸手摸了两下。 谢珩当着卫宁的面被摸头,有些难为情,但想到可以拿回钱,他只好乖乖忍着,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陆溪。 然而陆溪却摇摇头:“不可以,这是你的职场第一课,老板没开口让你买的,别自作主张,而且就算报销也得拿发,票来。” 谢珩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生气地拿起自己拿杯咖啡,狠狠喝了一大口。 不报销就不报销,干嘛还占他便宜,真是白给她摸摸头了。 卫宁看着这一幕,刚提起来的心忽然又放下了。 算了,以小少爷贫乏天真的职场经验,看来是威胁不到她的。 陆溪对他摆摆手:“你出去吧,自己找活儿干,别偷懒,不然扣你工资。” 谢珩不高兴地出去了。 他忍不住腹诽,陆女士真是个无良老板。 然而刚走出办公室,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陆女士给你发了一个红包】 谢珩眼睛一亮,立刻点开红包。 里面是233块钱。 “……”似乎又感觉到她的嘲讽了。 很快又收到她发来的消息:【作为老板不会给你报销,但是妈妈会给崽崽发红包。】 谢珩耳根一红,瞥一眼办公室里其他人,摸了摸耳朵,赶紧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 陆女士可真是肉麻死了。 …… 刚才在会上,陆溪和同事们说完了公事,快要散会时,她才提了一句谢珩。 “小珩放寒假了,在家无聊,我就安排他来这里做兼职,就当是整个办公室的助理,你们有什么工作上的杂事,比如复印东西,跑腿什么的,都可以喊他去做。” 话是这么说,但他到底是老板的儿子,谁会真的去支使他? 在其他同事看来,这就是太子爷闲得无聊,过来玩,混时间而已,虽说陆总性子挺和善,应该不会为了小事给他们穿小鞋,但这位太子爷看着可不是好使唤的。 因此,大家各做各的事,没人跟谢珩搭话。 而且因为他的存在,办公室整体比平时安静许多。 平时大家工作一阵,会摸鱼一阵,聊聊天,吃个零食,玩会儿手机什么的,只要不耽误工作,陆溪不会管。 但她到底是老板,要是她在大办公室里,大家也会老实一点。 总不能当着老板的面摸鱼吧,那也太嚣张了。 所以,当着老板家属的面,所有人也很克制。 谢珩没有自己的工位,他见卫宁一直没出来,只好去找前台要张椅子。 徐萌对他特别热情,亲自领着他去杂物间,找出一张办公椅,擦干净了,又给谢珩指了一个靠近陆溪办公室的位置,让他自己随意。 谢珩坐下没多久,就见卫宁从陆溪办公室出来。 但她似乎很忙,只是看了他一眼,对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拿了东西离开办公室。 谢珩:“……”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办公室里没人理他,陆女士的助理也不在。 他是不是瞟一眼陆溪的办公室,好几次要起身进去,让她随便给他安排点事做。 但谢珩还是忍住了。 他换位思考,如果现在他不是她儿子,只是一个新入职的员工,自己找不到活儿干就去问老板,会不会被炒鱿鱼? 谢珩轻声咳了咳。 就在这时,他面前有个同事从工位上起来,拿着东西朝复印机走过来。 而复印机刚好就放在他旁边空着的工位上。 谢珩灵机一动,看着走过来的人说,“是要复印吗?我来。” 对方愣了一下,尴尬一笑:“不了不了,你坐着玩儿吧,我自己来就行。” 谢珩无语,他可不是来玩儿的。 “没事,陆总说了让我打杂,复印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谢珩皱眉说。 同事一看他态度好像很坚决,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他只好把文件交给他,“双面复印,一共要五份,弄好了叫我一声就行,”说着,他顿了顿,“叫我李琪就行。” 平时办公室都叫他李哥,但他肯定不能让谢珩这么叫。 谢珩点点头。 李琪看他一脸淡定,很有把握的样子,他正要走开,忽然被谢珩叫住。 “那个,李哥……这个复印机,要怎么用?”少年清澈干净的眼眸里,写满了直白的求知欲。 李琪:“……” 看他那么积极,还以为他会呢。 不过被叫了李哥,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嘴甜又有礼貌的小孩谁不喜欢?他很干脆地教谢珩该怎么用,顺便还教了他打印机的用法。 谢珩虽然没用过,但李琪教得耐心,他现在正是吸收知识最快的时候,只听了一遍就明白了。 李琪亲眼看着他复印好了一份,就没管了,很快,谢珩把剩下的复印出来,直接拿到李琪的工位上。 他没想到谢珩给他送过来了,“谢谢……对了,怎么称呼你?” 刚才就有同事讨论过这个问题。 听见他问,都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不可能真叫小少爷,叫名字吧,又太严肃了,平时他们互相之间,都是叫什么x姐x哥,小x之类的,可他们跟谢珩也不熟,这么叫很没边界感。 谢珩却很随意:“叫我小谢就行。” 李琪愣了一下,点点头。 谢珩转身要回工位,想到什么,又回过头说,“你们如果还要复印东西就交给我,我就在复印机旁边等你们,保证不出错,不然你们找陆总告状。” 等他离开,同事们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小谢好像还挺可爱的? 办公室就这么大,发生什么大家都能看到,刚才谢珩向李琪请教的时候态度还是很好的。 李琪小声说:“我感觉小谢是真的想来干活儿的,不如我们配合一下?” 坐他旁边的全都点头。 他们不配合也不行啊,谢珩就坐在复印机旁边,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只要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就会眼神发亮,很期待地看着对方,给人感觉要是不使唤他复印个东西,都不好意思走过去。 但很快,大家渐渐放开,复印这种小事都交给他办。 还让他去楼下接了一个来面试的人。 十一点,陆溪跟明星团队沟通好细节,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坐在加热的座椅上还真挺舒服。 咖啡就在手边,是温热的,想起来就喝一小口。 陆溪漫步踱到窗前,将百叶窗帘拉开一道小缝,看见谢珩正在外面忙活,他拆出一包新的复印纸,放进机器里,又点了几下,然后熟练地开始复印,一边跟身边的同事说些什么,脸上笑意轻松。 陆溪有些意外。 看来,谢珩跟这帮同事相处得还不错。 她翘起唇角,放心地回去坐下继续工作。 也许谢珩自己都没察觉,他已经成长了很多,现在不需要她来引导,他也能自己和身边人打成一片。 看着他现在开朗的模样,陆溪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他。 那时候,他身边围着许多人,看起来却很孤单,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他一脸的阴郁,好像不想搭理整个世界。 而现在,她已经不用再担心他了。 …… 谢珩不知道,亲妈又回忆了一遍他的黑历史。 这一上午,他不敢说收获颇丰,至少还算充实,下午更厉害了,会议室投影仪突然不显示画面,谢珩看了说明书,又到网上搜索一通,他本来没什么把握,但他拿着遥控器尝试了几次,居然给调好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谢珩都特别有成就感。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把球精准投进篮筐里的那种感觉,很爽。 陆溪当然知道他的“光辉事迹”,看他一脸飘忽地笑意,她笑着问:“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谢珩:“感觉还行吧,明天继续感受。” “累不累?” “一点都不累啊,比上学轻松多了,”谢珩实话实说,他半开玩笑地说,“对了,你给正式工开多少工资?我以后要是找不到事做,干脆来你这里上班好了。” 陆溪看他一眼:“你觉得我这里很好?” 谢珩无所谓地点点头:“挺好啊,工作压力不大,同事很友好,你这个老板……也还算可以,要是我肯定乐意在你这里一直干。” “我还算可以?呵呵,我可真是谢谢你的夸奖。”陆溪扯了扯唇。 但对于谢珩这番观点,她却不敢苟同。 她不喜欢给谢珩泼冷水,也不喜欢对他说教,这样泼冷水会打击他的积极性。 但他现在的身份既是儿子,也是她半个员工,陆溪觉得有必要让他清醒一点。 “你觉得压力不大,是因为你上下班有专车接送,不用担心迟到,不用挤地铁,而且老板是你亲妈,就算表现不好也不担心会被解雇,工资拿多少都无所谓。”陆溪说。 谢珩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反问:“你给他们开的工资很低吗?” 陆溪想了想说:“不低,但也高不到哪儿去,就说财务主管朱姐吧,她一个月差不多一万,但她要还房贷,付房租,负担小孩的学费和各种兴趣班,还有生活费……你觉得她压力大不大呢?” 谢珩摸了摸头发。 那听起来还是挺艰难的。 他皱眉问:“那她老公呢,不赚钱的吗?” 陆溪倒是听过关于朱姐那个废物老公的八卦,但她也不会背后讲给谢珩听,只是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是每个男人都靠谱的。” 谢珩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这么看,他爸其实还挺靠谱的。 陆溪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没再说什么了,她多少明白他的想法,当她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也迫切地盼望长大,觉得长大后,就没有束缚和压力了,这是很孩子气的想法。 可那毕竟是几年以后的事。 陆溪不想说太多,宁愿让他在该幼稚的年纪,尽量不打击他无伤大雅的天真。 半晌,谢珩才缓缓开口:“那你和我爸呢,也压力很大吗?” 陆溪点点头,“当然有压力,但我还好,你爸爸可是管着那么大一个集团呢,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听到这里,司机忍不住插话:“可不是吗,怎么会没压力呢?像我,现在给太太当司机赚得才多一点,以前跑专车,每天起早贪黑,一个月赚不到五千,我老婆送外卖,也是特别辛苦,去年还查出来心脏有问题,我让她别干了,人太累了是会猝死的。” 谢珩看一眼司机大叔的后脑勺。 他看起来也就五十左右吧,显得很沧桑,还有不少的白头发。 谢珩点点头,也不知听懂了多少,他没再开口,一路上连手机都没玩,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穿梭而过的夜景。 …… 夜里八点半,谢以朝才结束一场应酬,带着淡淡的酒气回到家。 “太太呢?”他将公文包交给管家,习惯性地问。 管家:“太太吃完饭,跟小区里一个朋友打羽毛球去了。” 谢以朝点点头。 别墅区里自带一个室内羽毛球场,而羽毛球是陆溪唯一打得不错的球类运动。 正好,趁她还没回来,谢以朝准备先去洗澡,免得待会儿她会嫌弃他身上的酒气。 经过一楼时,谢以朝想到什么,准备去书房里拿一份文件看看。 等走到书房门口,他看到地上放着一盆绿植。 他皱了皱眉,将绿植拿起来,认不出是什么植物。 花盆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的字迹一看就是谢珩的。 「放在书桌上,工作累了的时候欣赏一下,可以放松心情缓解压力。」 谢以朝微微挑眉。 他唇角勾了勾,就这么拿着绿植,走过去敲了敲谢珩的房门。 谢珩正准备听听力,他起身去开门,就见他爸一手捧着小盆栽,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谢谢你的小礼物,我会放在书房里的。” “……”谢珩有些不好意思,他随意地点点头,“我给陆女士买了,顺便也给你买一个,这个叫青苹果竹芋,很好养活的。” 说话间,他问到了谢以朝身上的酒气。 谢珩眉头一紧。 他记得在哪里看到过,酒精是致癌的。 不过还好,他爸平常不爱喝酒,也就出去应酬的时候会喝一点。 但这是不是说明了,哪怕是他爸,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和成就,也会有压力,有不得已的时候? 谢珩抿了抿唇,仔细地盯着他爸的头发一直瞧。 还好,头发很多,而且没有白头发。 再看他爸的脸,气色也好,体力自然不必说,那天揍他的时候他就领教过了。 嗯,看起来不像是会猝死的样子。 谢以朝觉得儿子的目光有些奇怪,“你在看什么?” 谢珩的眼神微微闪烁,摸了摸自己的小寸头,“没、没什么,就是看你还挺年轻的,跟陆女士很般配,加油!” 第90章 第 90 章 等陆溪回来,她很快发现了自己书房里的绿植。 进门的时候,管家就笑眯眯地告诉她:“太太,小少爷似乎送了先生一件礼物,看先生挺开心的,特地放在了书房里。” 陆溪有些意外。 不是吧,谢珩还知道给他爸送礼物?不符合人设啊。 她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是送了什么能让谢以朝高兴。 陆溪有种直觉,谢珩送礼物,不会只给谢以朝送。 她很不客气,准备直接找上谢珩索要她的那一份,却在经过她的书房门口时,忽然心思一动,扭开门。 开灯的一瞬间,她看见书桌上的绿植,眼睛一亮。 她走进去,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植物的叶片,忍不住轻笑起来,目光又移到窗台。 那里多了两盆多肉,她叫不出名字,却觉得十分娇憨可爱。 陆溪走过去,欣赏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拍下照片,准备睡觉前想个文案然后美美地发朋友圈。 她运动过,回房间准备洗澡,刚好看见谢以朝从浴室里出来,带着一身凛冽的水气。 “回来了?”他朝她露出笑容。 陆溪点点头,正要跟他说她也收到礼物了,就见男人走过来,似乎是想抱她,陆溪立刻后退几步,“别,我打球出汗了,等我洗完再抱抱。” 总不能让谢以朝白洗啊。 他不介意地笑笑,他是有点洁癖,但面对陆溪,他根本不会想太多。不知为何,今天他的心情格外好,见到陆溪,下意识地就想要拥抱她。 但比起自己的意愿,他更尊重陆溪的想法,便只是走到她面前停住,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溪笑眯眯地绕开他,去衣帽间里拿衣服。 走出来的时候,听见谢以朝问:“对了,你收到小珩送的礼物了吗?我已经放进书房了。” 陆溪:“收到了啊,我还拍照了呢,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我也拍照了,”谢以朝那出手机,给陆溪看他拍的几张无论是角度,还是拍照水准都非常直男式的照片,还淡声跟她讲解,“这个叫青苹果竹芋,喜阴,一周浇两三次水就行,而且……寓意是家庭团圆美满。” 陆溪微微一怔。 这才多久的功夫,他把资料都查好了?这是等着她回家专门跟她显摆呢? 她嘴角抿起一丝了然的笑意,“嗯,有别的照片吗?” 谢以朝摇头,放下手机:“就拍了这几张。” 陆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她懂了。 谢珩就送了他这一盆,他就高兴成这样,她要是告诉他自己一下得了三盆,他会不会心里不平衡? 哈哈! 光是这么一想,就够陆溪得意好久了,不过,她不打算说出来刺激谢以朝,他难得正经收一次儿子送的礼,正得意着呢,她说出来,岂不是破坏他们父子感情? 为了这段萌芽中的父子情,陆溪连朋友圈都不准备发。 看,为了这个家,她真是牺牲了太多太多。 谢以朝没发觉她的小心思,含着笑问:“对了,你收到了什么?” 陆溪随口敷衍:“跟你一样的。” 她没撒谎,这棵植物确实一样,只是多出两盆而已。 等陆溪洗完澡出来,准备躺床上追剧,谢以朝正靠在沙发上看一本书,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陆溪以为男人这是要抱她了,便转过身,准备配合一下。 没想到,谢以朝又在此时提起谢珩,“我发现,他去你那里上班一天的确有进步,他表现得怎么样?” 陆溪突然很想翻白眼……怎么臭崽这个话题还没揭过去吗? 而且,她今天跟他聊天时不是都说过了吗? 陆溪想了想,顾及到他那颗老父亲的心,又把今天的事拣了重点说给他听。 其实都是些小事,谢以朝却听得很认真,很感兴趣的样子,等她说完,俊朗的脸上露出笑意:“既然他想要锻炼,那让他下次暑假来我这里,就当是给他的还礼。” 陆溪笑着瞪他一眼,不感兴趣地翻过身。 他的心思真是明白得不要不要的。 老男人吃起醋来也是很能酸的,明明就是看儿子在她那里各种乖巧,他心里不平衡,也想抢过来,还什么还礼…… 这哪里是还礼? 真正的还礼,就该像陆溪那样,真正买东西送给他。 陆溪当晚就在网上激情下单,买了两件睡衣,准确地说是家居服,连体式的,适合洗完澡,睡觉之前穿。 一条她自己穿,是淡蓝色的小熊造型,另一套是少女粉配莫兰迪绿的小怪兽造型,给谢珩崽崽穿。 物流很快,次日达,第二天九点半,谢以朝已经上班去了,而陆溪和谢珩正在慢悠悠地吃早饭,睡衣就被快递小哥送来了。 佣人把快递盒拿进来,谢珩吃着牛肉面,就扫了一眼,不是很感兴趣。 陆女士是网购达人,一天少说收要收五个快递,他都见怪不怪了。 不用看都知道是衣服化妆品啥的。 而这回,陆溪却笑眯眯地对他说:“去拆开,有一件是买给你的。” 闻言,谢珩眼睛微亮。 有自己的礼物,那就不一样了。谢珩面也顾不上吃了,擦了嘴巴,高高兴兴地过去拆快递,还特意找佣人要了剪刀。 等拆开,他把包装好的睡衣拿出来,笑容立刻消失。 这都是什么鬼? 毛茸茸,软绵绵,颜色还粉了吧唧的? 陆溪:“我送你的睡衣,这个穿起来很舒服的。” 谢珩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他有许多话想吐槽,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从两件里面挑出蓝色熊,有些勉强地接受了。 陆溪却叫住他:“哎,放下,那是我的,你的是另一件。” 谢珩盯着被他挑剩下那件大面积的少女粉。 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陆溪看他嫌弃,也不高兴了,她是觉得崽崽长得白,穿粉色肯定好看的,而且在家里穿怕什么?男孩子也可以穿粉色的。 她皱眉说,“你不要就还我好了,我给你爸穿。” 谢珩实话说:“我不觉得我爸会穿。” 陆溪冷哼一声,“他会,这就是为什么你爸有老婆,而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少年额头青筋一跳,气呼呼地抓起少女粉怪兽服,“师傅别念了,我穿行了吧。” 他话是这么说。 但接下来几天,他是一次也没穿出来过。 谢珩只在自己房间里穿。 因为他忍着别扭试穿一次后发现,不看外表,穿上去还真是很舒服,他没那么讲究,有时候写完作业,倒床就睡,醒来还是穿着这套衣服。 最近谢珩的睡眠质量特别高。 几乎是沾枕头就着。 他这几天的寒假生活特别充实。 那天在车上跟陆溪聊完,他才知道成年人那么不容易,他回来想了好久,又重新规划了自己的假期日常。 上午跟着陆溪去公司,下午回来学习,晚上出去打球回来再做卷子。 给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 在工作室,他差不多适应了节奏,复印这种小事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偶尔他要负责接待面试者,客串一下前台,或者是在中午大家忙的时候帮忙点外卖。 他甚至还从杂物房里,翻出来一台咖啡机。 卫宁说是一个客户送的,但办公室没人会用,就一直搁里面吃灰。 谢珩就照着网上的教程视频,很快研究明白了,冲出来第一杯咖啡,被他献宝似的送去了陆溪的办公室。 陆溪喝完之后,很惊喜地夸奖他,还邀请他下次暑假也要来这里打工,不要被别人挖走。 谢珩不知道那个别人是谁,但他挺高兴。 他喜欢陆溪这里,地方小,但是气氛很惬意,他的办公室各项技能也在熟练掌握中。 没过几天,陆溪忽然把他叫去办公室,让他跟着她一起出外勤。 “我?”谢珩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助理呢?” 陆溪一般出去办公事,只会带上卫宁,他要跟着她都不让。 陆溪:“卫宁有事请假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带别人。” “去!”谢珩咧开笑容。 陆溪看他一眼,有些好笑,她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东西,正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先翻包,再翻口袋,又走回去在办公桌上找半天。 谢珩看她一通乱翻,疑惑地问:“你找什么呢?” “你看见我手机了吗?”陆溪有些茫然。 谢珩无语了,“不是在你手里攥着吗?” 陆溪低头看,还真的是……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什么也没问过,径直走出办公室。 谢珩迈开长腿跟上,一边疑惑地打量陆溪的背影。 拿着手机找手机,他也干过这种事,但只有在他心绪不宁的时候。 难道是,她今天有心事? 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如果是公事,那他多半是帮不上忙,帮也是帮倒忙。 这几天在工作室里,他至少学会了一个职场生存道理,就是多观察少说话,不懂的不要强出头。 但他可是她儿子啊,不可能不管,也只好先跟着,看是不是真有麻烦事。 上车后,陆溪跟司机报上目的地,“文东码头。” 谢珩怔了一下,急忙问:“去码头干什么?” 陆溪:“明星拍摄,我得去帮忙整理一下造型,在船上,风景应该不错的。” 谢珩无言,撇了撇嘴。 什么风景不错,不就是一条江吗,他觉得陆溪这句话,像是怕他嫌无聊,在哄孩子呢。 若是平常,他不介意她把他当孩子哄几句,现在他没心情。 江…… 船上…… 文东码头那边是月江,不是她当年出事的地方,但谢珩一想到她是在水里失踪,又在水里离奇出现,心里就忍不住不舒服。 有些慌,有些害怕。 陆溪或多或少也有些心理阴影,反正她出事的那片水域她是打死都不会再去了,可今天是另外的地方,她倒不觉得会出事。 虽然很玄学,但她既然穿回来这么久都好好的,直觉告诉她,她的命运已经就此改变,总不能因为ptsd就因噎废食。 还没出发那会儿,她有些不安心,现在上车了,她反而坦然了。 等到了船上,有工作人员接待她,谢珩从头到尾都跟着她,哪怕到了更衣室,他也全程守在门口。 过程很顺利。 如陆溪的直觉那样,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谢珩一路上除了话少一点,粘她特别紧,没什么奇怪的表现。 从船上下来,陆溪先送谢珩回家,她回工作室去上班。 临走前,陆溪想起什么,按下车窗,看着还乖巧站在车旁边的谢珩,“你今天陪我出外勤,给你一百的奖金,下个月和工资一起发给你。” 谢珩眼睛一亮:“真的?!那你下次出外勤务必带上我!” “小财迷。”陆溪嗔他一眼。 谢珩也感觉自己堕落了,因为一百块钱,他居然真的挺高兴?放到以前,一百块钱扔他脚边,他是懒得弯腰捡的。 在船上没出事,他安心多了,回家以后,就叫上许嘉铭来家里一起做卷子。 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心里莫名有些焦躁。 静不下心来。 就连许嘉铭都注意到了,他问:“你怎么了?” 谢珩皱了皱眉,感觉手心微微在出汗,“我怀疑是上午咖啡喝多了。” 他为了试咖啡味道,喝了三杯! 许嘉铭无语。 谢珩吸了口气,直接扔下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写了,出去打球吧,叫上老宋。” 就这样,下午学习变成打球。 谢珩玩了整整三个小时,出了很多汗,他中途觉得热,把带绒卫衣脱了,只剩一件长袖t恤,但打球的时候不觉得冷,反而很爽。 直到傍晚,往家里走的路上,他拍着球,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忽然打了个哆嗦,感觉到冷。 谢珩皱了皱眉。 这才想起来卫衣被他放在球场旁边的长椅上了。 离家门口只剩几百米,要他回去拿那是不可能的,谢珩仗着年轻身体好,很少感冒,他硬撑着回到家。 一开门,进入温暖的室内,谢珩舒了口气。 他没觉得有什么,倒是管家,看见他只穿一件单衣回来,吓一跳,忙让人去熬了姜汤来给他喝。 “少爷真是的,打球也不能穿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 谢珩无所谓地说:“才不会,我都好几年没感冒了。” 管家更无语,这种话可不能说,说了就应验。 谢珩却不在乎,为了表现自己身体好,他今晚和平常一样吃得多,没感觉任何不舒服,就是吃完饭回了房间,感觉脑袋有些沉,还是看不进书,而且犯困。 这种时候,床对他有非常大的诱惑力。 谢珩换上小怪兽少女粉睡衣,倒头睡下去。 过了没多久,他开始感觉身体发冷,忍不住裹紧了被子,但还是冷。 他做了个噩梦,梦见了一道桥。 梦见陆溪坐在车里,忽然间车子方向盘失灵,像疯了一样直直地冲进了水中…… 少年紧紧皱起眉,神色非常不安。 陆溪和谢以朝是同时到家的。 “小珩呢,在房间写作业吗?”她习惯性先问谢珩。 管家点点头,他见了陆溪,忍不住把下午的事告诉了她,指望太太能管管谢珩,这个家里,也就她的话他最能听进去。 陆溪皱了皱眉,“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以后再不许他这样胡来。” “我跟你一起去。”谢以朝表情也不太好,抬步跟上。 陆溪点点头。 来不了男女混合双打,双骂还是可以的。 走到二楼,谢珩的房间门口,陆溪敲了几下门:“小珩?出来一下,有几句话跟你说。” 少年听见动静,眼皮颤了几下,有些艰难地睁开。 他感觉有些难受,但还能动,便坐了起来,揉了揉脸,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发烫,起身去开门。 陆溪看到谢珩,直接愣住了。 不是不穿吗?这怎么就偷偷穿上了? 她刚想要笑,等看见少年的脸色,忽然笑不出来了。 谢珩的脸好红,眼神却又特别发亮。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都怀疑他是发烧了。 她下意识要去摸他额头,可刚伸出手,谢珩却在这时低下头,乖乖地将她抱住。 少年声音有些沙哑,很小声地叫了声妈妈,“你抱我一下好不好,我好不舒服。” 第91章 第 91 章 陆溪愣了一下,紧紧皱起眉头。 她……被一只穿少女粉小怪兽睡衣的一米八猛男抱住了? 这猛男怎么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可怜兮兮的。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谢以朝。 他表情也不太好,有些凝重,就着谢珩抱着陆溪的姿势,抬手摸了下少年的额头。 是滚烫的。 “他发烧了。”谢以朝说完,转身要去找管家拿医药箱过来,忽然听见陆溪哎了一声,抓住了他的手。 谢珩昏昏沉沉的,他个子又高大,一开始轻轻抱着还好,慢慢的他整个人的重心都朝她倾斜,陆溪都快倒了。 “……” 谢以朝连忙扶住她,顺便把不省心的儿子接过来,忍不住皱眉摇了摇头。 好好在床上躺着就是了,大不了应一声,哪怕他不吭声,他们也会察觉到不对,自行开门进去,还非得走出来。 难道就是为了抱一下陆溪? 他轻轻松松地把谢珩扶回床上,让他躺好。 陆溪摸了摸他背上,没出汗,被子也是干干净净的,这才放心让他睡下去。 很快,管家拿了医药箱过来。 他一见到躺在床上,烧得满脸发红的谢珩,心中顿时一紧,马上给他量了体温。 “先生,太太,38.6度了,哎,我就说他那样硬抗要生病的……”管家絮絮叨叨,又从药箱里找退烧药。 陆溪点点头,等他病好了她一定好好骂他。 “他平时都吃什么退烧药最管用?”陆溪低头去看管家翻出来的药盒,倒是很齐备,感冒发烧消炎各种药都有。 谢以朝这时说:“他平时很少生病,上一次也是因为打球着凉了,只低烧到37.5度,他没吃药睡了一觉自己降下去了。” 管家张了张嘴,把本来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想到先生比他记得还清楚。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又看了看谢珩,他躺回床上以后,又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爸。 因为正发着烧,他眼尾微微下垂的小狗眼看起来尤其的亮。 谢珩不高兴的嘟囔道:“这么丢人的事还记得干嘛,而且不是因为打球着凉,是被同学传染感冒了。” 谢以朝居高临下,眼神凉凉地盯着他:“那你这次是被谁传染的?” “……”谢珩叹了口气,“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让着我一点吗?” 谢以朝默默无言。 还能跟他犟嘴,说明他还算精神……谢以朝有些无奈,却又暗自松了口气。 陆溪冲父子俩翻了个白眼,虽然她对谢珩也有些生气,但还是心疼更多,便先放过他,瞪了眼谢以朝:“你就让着他吧,没听他都在跟你撒娇吗?” 谢珩:“我没有!” 刚才一时间意志软弱,开门去抱了陆女士就已经够丢人了,想想都会脚趾抠地。 陆溪没搭理他的傲娇行为,挑出一盒她平时吃了管用的,掰出一粒药放在手心,又端了床头柜上的温水给谢珩,“你要自己吃,还是要妈妈喂你?” “……我自己吃。”谢珩脸更红了。 谢以朝都无奈地睨了一眼陆溪。 不知怎么的,他这时心里几分吃味,又有几分同情谢珩,以陆溪的促狭劲,等他这次病好了,一定找到机会就要打趣他。 哪怕他自己一贯沉稳严肃,想起刚才,一只粉毛怪兽,头上还长着角,对陆溪软声撒娇的样子,他都忍不住想笑。 谢珩一把抓过药扔进嘴里,又灌了口水将要咽下去。 陆溪看着他:“把水都喝完,你现在要多喝水。” 谢珩没说什么,只是皱了下眉就乖乖全喝了,他头发昏,感觉很不舒服,吃完药继续躺下。 陆溪对管家说:“叫魏医生来看一下,我们先出去,让他睡一会儿。” 谢珩本来闭着眼睛,听见脚步声,又忍不住掀开眼皮,有些紧张地盯着床前那个跟他老爸站在一起,显得特别娇小的背影。 虽然心里明白,她只是离开他房间,还在家里,他受那个噩梦影响,还是有些不安。 他抿了抿唇,看她似乎要转过来看他,又连忙将眼睛紧紧闭上。 直到不久后,脚步声离去,他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谢珩感觉头没那么痛了,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舒服了很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也没睡太熟。 他能感觉到,时不时有人进出他的房间,小声说话,还有一只微微发凉,但很轻很柔软的手摸摸他的额头和脑袋,让他感觉很舒服,有安全感。 等再次醒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了。 谢珩坐起来,自己摸了下额头。 好像不烧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穿衣镜前看自己的脸色,似乎也恢复正常了。 谢珩不由得得意起来。 他年轻就是身体棒啊,吃了一颗药,睡一觉就好了,大人们真是大惊小怪,昨天还请医生过来了? 现在就是肚子好饿。 感觉消耗了很 本站网站:et 第92章 第 92 章 宋思扬落荒而逃。 谢珩和陆溪都沉默了。 等反应过来,陆溪忍不住笑了一下。 却因为刚才谢珩那段对话,她又不太笑得出来。 她这十六年都去哪里了……这可要她怎么解释呢? 穿越了这三个字,她根本说不出口,是物理意义地说不出口。 谢珩意识到自己这副尊容被看到了,他也懒得去追,直接发消息威胁宋思扬不许说出去。 他那边他不担心。 放下手机,谢珩一转眼,就看见陆溪一脸的忧心忡忡。 哪怕带着蝙蝠侠……哦不,贵妇眼膜,都能看出她的表情。 谢珩忽然有些紧张。 是不是他不该问这个问题? 他本来是不想问的,都怪昨天那个梦,让他有些冲动了。 他并不傻。 陆溪这些年失踪得太过蹊跷,以他爸的财力和能力,就算她是去了国外哪个地方,只要还在这个星球上,不可能一丝线索都找不到。 而且,她回来以后,她的容貌看起来就二十多岁,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样。 有时候谢珩自己都会忘记陆溪现在的年龄,会以为她只有二十出头。 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也不怪别人都以为她是后妈,他一开始,都花了好长时间才相信。 他同学的妈妈也有看着年轻的,可那是做过医美,远看还好,近看还是能看出很明显的年龄感。 而陆女士……她从外貌,心态,就连声音都很小姑娘。 他也不想追根究底,惹她不开心,可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其实,要是有什么秘密你不能说的,你说一声,我以后绝对不问。”谢珩说。 陆溪:“或许是秘密吧,所以我说不出来。” 谢珩微微一怔。 说不出来,不是她不愿意说,难道是…… “你不能说?”谢珩突然忍不住脑洞大开。 难道是真的涉及什么特殊秘密?说出来会被抓走还是怎样? 陆溪看他忽然变得紧张兮兮,眼睛四处乱瞟,仿佛在提防什么似的。 “你在看什么?” 谢珩压低声音,脑袋凑到她旁边问,“是有人在监听我们吗?” 陆溪:“……” 她忍住揍他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将他的寸头推开,“你闲着没事到底看了多少?” “哦。”谢珩乖巧地坐正,又看看她的脸色。 他就随口一说,这也太荒谬了。 感觉到眼皮痒痒的,谢珩赶紧把眼睛闭上。 好想把眼膜摘掉啊……正犹豫着,这时却听见她理直气壮的声音:“我这情况比你想得更复杂,你的脑洞不妨再大一点。” 谢珩:? 原来是他的格局太小了吗? 他有些无语,怀疑陆溪是在逗他,“你总不会是被外星人绑架了吧?” 陆溪顿了顿。 她轻轻一笑,“不对,再猜。” 谢珩垂眸,摸了摸耳朵,“是不是你不能说,但如果我猜中了,你可以提示我?” 陆溪:“我还不清楚,试试吧。” “……” 谢珩有些无语。 但因此他也更感兴趣了,有种在玩解谜游戏的感觉,虽然算不上推理,但如果猜中了,他也会很有成就感。 谢珩干脆也盘腿坐上来,闭着眼睛冥思苦想。 “你其实是克隆人?” “……不是,你才是克隆人。” 谢珩被怼了也不生气,想了想,脑袋里的灯泡噗地一亮,“你是睡美人,在一个神秘的地方睡了十六年,然后被我爸接回来了。” 陆溪可真是谢谢他,不仅把亲妈说成睡美人,亲爸还成了王子殿下。 她忍不住问:“所谓神秘的地方是哪里?” 谢珩随口胡诌:“类似桃花源记那个地方。” 陆溪觉得,这娃的语文成绩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不是,都不是。”陆溪无语地笑了,“你就不能有点想象力吗?” 谢珩:讲真,他的想象力已经荒谬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也气笑了,破罐子破摔地说:“你总不能是穿越的吧?从过去直接穿越到了现在?”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没看过,但是同桌老是看,他一不小心总能瞟到几眼。 以为又要被她否决,陆溪却在此时忽然沉默了。 谢珩忽然心慌了一下。 她在干嘛,快说不是啊。 陆溪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没想到谢珩真的能这么快猜到真相,她不免有些激动。 而且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旁人说出来,看来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虽然她不能直接点头,仍然有种不知名的力量在阻碍她,但她或许可以试试其他方式。 “小珩,也许你真的适合做警察,”陆溪顿了顿,又说道,“你好聪明,妈妈很为你骄傲。” 谢珩眼皮忍不住颤动起来。 她这个意思难道是…… 不 本站网站:et 第93章 第 93 章 看见谢珩回来,手上是空的,徐萌眼睛一亮:“包是不是还给她啦,她有说什么吗?” 谢珩看她一眼,目光有些飘忽,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当时他把包往那女人手里一塞,转身就走,压根没管她是什么表情。 徐萌见谢珩表情不太对,几分严肃,几分茫然,还以为他是被刚才的女人给骂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别看他高高大大,他还是个高一孩子呢。 本来她是前台,这事该她去负责的,是谢珩这个小孩讲义气,这才帮她解围。 徐萌马上拿出手机:“刚才真是多谢你了,我请你喝奶茶吧,你要喝什么?” 要是平时,谢珩肯定会拒绝的。 他觉得让女生请客很不好意思。 可他现在有心事,没想太多,点了点头,“随便吧,我喝什么都行。” 就喜欢这样可爱讲义气又不挑剔的小帅哥! 徐萌本来心里就内疚,加上谢珩实在讨人喜欢,这几天有时还会在前台帮忙,让她轻松了不少,但工资还是跟从前一样多,于是她今天特别大方,点了两杯比较贵的奶茶。 等奶茶送过来,徐萌去洗手间了,是谢珩在门口拿的。 他看到奶茶纸袋上的小票,愣了一下。 这两杯要一百多?比陆女士平时喝的奶茶还贵呢。 车厘子草莓霸气啵啵? 他拆开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也就那样,不怎么值五十多块,换了他是不舍得花这个钱的。 他差不多得干两个小时才能赚回来呢。 等徐萌回来,看他已经喝上了,她也拿起自己那一杯喝上,笑眯眯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毕竟是别人请客,谢珩违心地点了点头。 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很高吗?” 徐萌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陆溪的办公室。 员工不允许私下讨论工资的,这是规矩,不过……谢珩也不算是员工,他可是老板儿子,不告诉他,他也有办法知道。 于是她小声说:“四千五。” 谢珩一怔,他看一眼徐萌,又看看手里的奶茶,忽然感觉五十几块的奶茶变得好沉重。 她一个月工资这么少,还比不上他的零花钱,居然舍得给他点这么贵的奶茶。 她可真是个大方的好人。 徐萌感觉谢珩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怎么了,这个工资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一下,”谢珩赶紧喝了口奶茶压惊,又问,“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徐萌忍不住笑了:“没有呀,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吗?” 谢珩:“那倒不是,就是想跟你说,以后找男朋友千万别找穷男人,或者是那种有钱,但抠门,要跟你签婚前协议的那种,通通不行。” 徐萌:? 他怎么说得一脸认真的,好像还在跟谁生气似的……她应该点头吗? 对于谢珩这里的小小风波,陆溪一无所知。 夏太太离开后不久,她坐在办公室里,还是忍不住想了很久。 她是哪里得罪这人了吗? 虽然陆溪不觉得以夏太太的家世,和她本人浅显的智慧,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可她就是很不爽,不喜欢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就像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它最多吸你一点血,但真的很吵。 她想了想,也不觉得那天自己哪里得罪了夏太太。 最多是没有配合她无聊的说教,让她有些没面子? 不管怎样,她的钱自己是不稀罕赚的,免得事后她找茬来扯皮。 陆溪没能想明白夏太太的事,很快,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却发现了自家儿子的怪异。 谢珩下午要回家,中午,陆溪带他出来吃饭,吃完再让司机送他回去。 餐厅在办公大厦旁边的商场,人流量很多,平时工作室的同事们要么点外卖,要么到商场负一楼的美食区吃饭,那边以物美价廉的快餐居多,味道却见仁见智。 陆溪心疼崽崽刚生了病,特地带他到六楼吃点好的。 “我请客,你随便点,一定要吃饱再回去。”陆溪很大方的表示。 谢珩接过点餐平板,他神色淡淡的,似乎不太感兴趣,就随便点了几下还给她。 陆溪看了眼。 发现他就点了两个菜加个汤。 她不禁皱了皱眉,这完全不是他平时的饭量啊。 于是她这边又加了三个菜,服务生拿回平板,还特意提心陆溪:“客人,你们就两个人,这么多菜可能吃不完呢。” 陆溪压根没考虑这个可能性,这是看不起谢珩吗? 她信心满满地,一样菜都没退,让服务生全上。 她吃得少,但是谢珩能吃啊。 却没想到,谢珩今天出了bug,他似乎食欲不佳,连平常很爱吃的红烧肉,都剩下了半盘,不怎么爱吃的鱼和青菜几乎没怎么动。 陆溪战斗力一向差,何况她还要保持身材。 桌上剩了很多菜。 陆溪担心他身体不舒服,露出担忧的表情,“你怎么了,怎么吃这么少?” 谢珩有些无语。 他好像吃了两大碗饭,还吃了不少菜,他妈妈怎么还觉得他吃得少呢? 少年嘟囔道:“不少了,我又不是猪。” 陆溪:“不许这么说你自己。” 谢珩:“……” 他忍不住看一眼陆溪碗里,那剩下的半碗饭,还有她跟小猫差不多的食量,实在不懂,她怎么好意思说他的? 他抿了下嘴,“我反正吃不了了,打包吧,我晚上回去吃。” 这顿饭可不便宜,花的可是陆女士的钱呢。 而且浪费食物也不好。 但他今天突然食欲不好,心情也灰蒙蒙的。 虽然他知道,谢以朝是他爸爸,养大了他,他应该公平对待父母两个人,可他就是忍不住为陆女士抱不平,总觉得她太吃亏了。 陆溪点点头,自然不会勉强他。 十分钟,谢珩提着打包好的食物,和陆溪一起走回办公大厦门口,陆溪看着他坐上自家车,这才转身走进大楼里。 谢珩中途收到消息,几个校队的朋友在外面玩剧本杀,叫他一起去。 他临时改了主意。 让司机把打包的东西带回去,然后把他送去剧本杀店。 谢珩不是经常玩剧本杀,他以前的娱乐活动,不是打游戏,就是打球,还是上次跟班上同学一起玩过,体验感还不错,他喜欢玩推理本,很享受跟随游戏里给出的证据,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过程。 可惜今天他兴致不太高。 有心事,游戏体验也大打折扣。 不过没人注意到他的沉默,反正谢校霸平时话也不多,而且今天有人比他更沉默。 游戏玩到一半,有个女生突然哭了出来。 本来谢珩正在发言,突然听见哭声,他看过去,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好像是一个高三学长的女朋友。 学长也顾不上玩游戏了,赶紧拿纸给女朋友擦眼泪,哄着把她带出去。 剩下的几个人都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男生才终于回来,脸色有些疲惫。 他把女朋友送回家去了,但是在路上,他不管怎么哄,女生还是一直哭。 他有些心疼,却又束手无策,因为女朋友遇到的问题是他这个年纪解决不了的。 有人按捺不住了,“是什么问题,说出来啊,也许我们能一起帮忙呢?” 谢珩其实不太想掺和进这种事情里,对于别人的私事,他也没其他人那么强的好奇心,这会儿只是安静听着,没打算参与,只觉得有些无聊。 然而,当学长叹着气开口,说他女朋友哭,是因为父母要离婚时,谢珩还是没忍住,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剩下的人听了,全都没话说了。 这事他们还真帮不上忙。 有人笑了笑:“我爸妈前几年也离了,不过我没哭,反正他们感情不好,天天吵架,离了挺好。” 有几个人随口附和,表示他们爸妈也早就离婚了。 “我家里也是,还没离婚,后爸后妈就给我找好了。”坐在谢珩身边的一个男生冷着脸开口。 其他人闻言,都同情地看着他。 就连谢珩都忍不住看他。 这里面信息量太大,他消化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突然觉得他怪可怜的。 他跟校队这帮人平时就打打球,以前偶尔出来吃饭喝酒,交集不深,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中竟有一半人父母都离婚了。 剩下那几个还没离婚的,看他们的表情,似乎父母感情并不好。 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 这群少年少女平时无忧无虑,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无论他们在学校,和同龄人的眼中多么风光无限,一面对父母的问题,他们就变成无能为力的小孩子。 有些人习惯了默默忍受,用叛逆武装自己,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 在场跟谢珩最熟的一个男生见他一直不说话,便笑着问他:“你呢,你家里情况咋样?” 他们都知道,谢珩他爸前不久刚再婚,给他找了个特别年轻漂亮的继母。 谢珩暂时应该不用面对父母离婚的问题。 他突然被cue,怔了怔,想了一会儿后他敷衍地回答:“还好吧,不清楚。” 不知为何,对方忽然有些羡慕谢珩。 “我爸妈离婚就跟打仗似的,撕破脸,两个人为了分割财产差点在法庭上打起来,明明他们都不缺钱,”他苦笑一声,“真搞不懂他们这些大人,以前我爸追我妈的时候还是很大方的,买房买车,现在离婚了就当对方是仇人。” 谢珩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擅长安慰人,只好默默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也没办法。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是真的挺难看的,他不希望自家发生这种事。 但实话说,他也不懂大人,尤其是他爸。 在谢以朝面前,谢珩总觉得自己矮了几分,没他厉害,没他聪明,也从来都摸不透他的心思。 看起来,他对陆女士真的挺好的,有时自己无意间撞见他们说悄悄话,特别亲热腻歪,他都嫌肉麻。 而且,他爸这些年一直没再婚,还在找她的下落,这难道不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谢珩一直觉得他爸妈感情很好。 只要陆女士不被外面的年轻野男人拐走,他就不会变成离异家庭的小孩。 正因为此,他今天听说他爸竟然跟陆女士签了婚前协议,才会那么震惊。 以至于不知所措。 如果他爸爱陆女士,怎么会签那种东西? 陆女士又不是没人追,她条件那么好,还是那么骄矜的一个人,当初居然同意了?怎么没把协议撕了,把笔扔回他爸脸上呢? 谢珩忍不住为她觉得委屈。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他单方面宣布这件事是他爸的不对。 可是,给人定罪,得有证据。 谢珩他可不傻,早不像从前那么冲动了,他可不会因为那女人背后嚼舌根子的几句话,就把他爸打成大渣男。 在他想办法问清楚之前,谢以朝暂时只是犯罪嫌疑人。 …… 谢珩赶在饭点前回到家。 听管家说陆女士和他爸刚到家,他挑起眉,迈开长腿径直走进餐厅。 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陆女士和犯罪嫌疑人,他们挨得特别近,脸都快要贴到一起了。 真是没眼看…… 谢珩嫌弃地侧过脸,大声咳了几下。 陆溪和谢以朝同时回过头,看他一眼,陆溪眼睛一亮:“下午去哪儿玩了?” “去玩了剧本杀。”谢珩慢悠悠踱步走过去,在陆溪旁边坐下。 谢以朝轻轻挑眉,目光落在谢珩身上,有看了眼沙发上那么多空座位,忽然觉得这儿子很没眼色。 干嘛非得跟他们挤? “你不是说上午上班,下午学习吗,怎么跑出去玩了?” 谢珩突然被质问,他下意识挺直了腰杆,“我晚上学习也是一样的。” 谢以朝淡淡地问:“还没问你,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 “……”谢珩后背又是一紧,他皱起眉,“成绩还没出来呢,我怎么知道?” 他想了想,总觉得他爸在故意针对他,忍不住说:“谢总贵人事忙,天天赚大钱,居然会关心本学渣的成绩,我好荣幸啊。” 说完,他见他爸嘴角微微一抽,脸色也沉了沉,他立刻不动神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爸手长,得提防他伸手过来拍他头。 陆溪听得云里雾里。 虽然有些好笑,她也很喜欢看这两父子斗法,但谢珩才生完病,在陆溪这里占很大的同情分,她也不想他挨揍,便摸了摸谢以朝的手安抚他。 她冲他眨眨眼。 不能揍,这可是亲生的,得他病全好了再揍不迟呀! 谢以朝还是很给她面子的,他扯了扯唇,不悦地瞪了眼谢珩,到底没出手。 安抚好了这边,陆溪又转向谢珩那边。 想起他前两天的病号小可怜样子,陆溪也不忍心骂他,但崽崽不能太惯,会惯坏。 陆溪问:“你这是在跟你爸发脾气,还是在跟你爸撒娇?” ? 谢珩无语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谁撒娇啊?” 谢以朝到底没忍住,笑着轻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也不知道是谁,前天晚上跟小孩子一样,抱着我老婆半天不松手。” “……” 谢珩眉心直跳,有些忍无可忍。 那件事他已经觉得很丢人了,他爸怎么还提,有意思不? 他顿时有些炸毛,口不择言地回击:“那你呢,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抱着我妈妈,好意思说我吗?” 谢以朝:“……” 他攥紧拳头。 这臭小子,是真的在挑战他的耐性和涵养。 陆溪一个头两个大,她好烦啊,这两父子怎么这么幼稚?她不管了,她不想再当家庭调解员,他们要打架她也不管了。 她拍了拍裙子,站起来,“你们慢慢吵,我先吃饭。” 为了表示她不想参与这对父子无聊纷争的决心,她特意挑了几样菜,让佣人给她带去楼上书房吃。 她专门挑的今晚厨房新做的菜,把谢珩打包回来的剩菜留给谢以朝和谢恒。 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离开以后,谢以朝和谢珩突然觉得没意思,自动结束了战斗。 就像是缺少了观众的舞台,连演员都会觉得没意思。 不管谢珩今晚在抽什么风,谢以朝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他没跟谢珩继续争执,因为他没逆子那么幼稚。 同样的,他更无意惹陆溪不快,也不想让她为了他们的关系而忧心。 吃完饭过了会儿,谢以朝敲开了陆溪书房的门。 一句“抱歉”就要到嘴边,陆溪见到他,却眼睛一亮,拉着他进来,又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谢以朝以为她还在生气,没料到她会这么热情。 一双杏眸里仿佛有星星那么明亮。 他心里这才放松下来,笑着问:“有事吗?” “亲爱的真聪明!”陆溪嘴甜得跟不要钱似的,“我记得,你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私人侦探?能介绍给我吗?” 谢以朝闻言顿了顿,“你要查谁?” “夏太太,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陆溪就把那天宴会上的事,那段谣言,以及她今天来工作室找茬的事说给他听。 她总觉得夏太太针对她,并不是因为无聊才找茬,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姓夏…… 谢以朝无语了片刻,他说:“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这样,你不用管,交给我吧,我保证她不会再去找你。” 陆溪眨了眨眼睛:“真的?” 男人点头,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抬眸看她:“真的,不过前提是,你不介意我帮你解决。” 陆溪一怔,笑得弯起了眉眼:“怎么会?我巴不得你替我解决呢,我才懒得跟小人浪费时间。” 看她得意的小模样,谢以朝也放松地勾起了嘴角。 陆溪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以朝,眼神充满愉悦。 她喜欢跟谢珩幼稚吵架的谢以朝,锐气满满,还有些可爱,同样的,她也喜欢现在这样,云淡风轻替她摆平麻烦的谢以朝。 他坐在落地灯旁边,宽肩,长腿,面容英俊,眼神深邃,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谢谢老公帮忙。”陆溪很主动地俯身献上一吻。 谢以朝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顺势要将她抱到腿上。 陆溪却在这时停下来,一手握拳,轻轻抵在他的身上。 她明亮的眼眸中带着笑意,语气轻柔婉转,“既然都帮忙了,不如再帮我一个忙?” 谢以朝深深地看着她,“悉听尊便,无有不从。” 陆溪后退了几步,靠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笔点了点他,“去找谢珩聊聊,看他到底为什么针对你。” 谢以朝捏了捏鼻梁。 他很不想在这时候提到逆子,很煞风景。 他无奈地睨着她:“原来你知道他是在针对我?” “你是成熟的爸爸,他是半生不熟的崽崽,你们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了。”陆溪拉起谢以朝,将他推出书房。 关门前,她还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我喜欢成熟能解决问题的男人。” 谢以朝:“……” 他无语,轻笑一声,意犹未尽地摸了下唇角。 从她的话里,他领悟到了她没说出口的一句潜台词。 假如他不能解决这次问题,跟谢珩说开,让他不再针对自己,以后就别想跟她出去过二人世界。 无疑,这个威胁对他来说很有分量。 谢以朝很快路过谢珩的房间。 他脚步顿了顿。 似乎听到了里面打游戏的声音。 “……” 算了,还是等他冷静一晚上,等明天再找他聊。 谢珩还不知道他爸在陆女士的威胁下,准备找他谈心。 第二天,他跟着生物钟起床,准备下楼吃早饭,然后等陆溪起来一起去工作室。 却在一楼客厅,和他爸狭路相逢。 谢以朝一身黑色运动服,显然是要出去跑步。 谢珩抿了抿唇,今天不打算跟他打招呼。 却听他爸主动开口:“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跑步?顺便说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谢珩叛逆地笑了笑,“随便啊,不过先说好,我跑步很快的,就怕你跟不上。” 谢以朝并不生气,只是淡定地挑眉道:“上回你跟我动手之前,也是这么天真自信。” 第94章 第 94 章 早晨七点钟的别墅区,虽然安静,车道上却已经时不时地有车经过,也有不少晨跑的人。 作为这个别墅区最有名望的人,住在这里的,无论熟不熟,就没有不认识谢以朝的。 见到他,纷纷跟他打招呼,谢以朝也点头回应。 不过,当人们见到跟在他身边的谢珩时,眼神则有些微妙。 还是第一次见到谢以朝带着儿子一起晨跑……不是说他俩关系很差吗? 谢珩还是头一回在这个点出门。 平时他这个点才起床准备吃饭上学,上车后,就听歌补觉,从没注意过,原来小区里有这么多人晨跑吗? 居然什么年龄段都有,还有不少的小短腿孩子跟着家长一起。 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架势,也没办法比谁跑得更快了,毕竟不是操场,在这里横冲直撞的,万一撞到老人小孩了可不得了。 谢以朝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看一眼茫然的谢珩,没管他,径自超前跑去。 谢珩回过神,皱了下眉,也赶紧跟上。 真是的,说跑就跑,也不等一下他。 虽然出门前说了,要一起晨跑,顺便聊聊他为什么针对自己,但跑步的时候不适合说话,也不急在这一时。 谢珩倒是不在意,他是个急性子。 “你到底叫我出来要说什么……” 刚一开口,就灌进来一口冬日冷风,呛得他差点咳嗽,又被谢以朝冷淡地瞥了一眼,他脸色微窘,只好闭紧嘴巴,闷着头开始跑步。 他跟着谢以朝,跑过自己家门口那条跑道,又拐到左边,就这么跑了有十几分钟,竟然经过了宋思扬家门口。 “……” 无语。 他这是跑了多远? 谢珩觉得很无聊。 他不喜欢跑步,尤其是这种慢跑,虽然不觉得很累,但是对他来说枯燥无聊,他更喜欢打球,那种充满爆发性的运动,那种才有意思。 谢珩忍不住看一眼他爸的背影。 有时还是挺佩服他的。 能做到这么多年坚持晨跑,真不懂,他难道都不嫌无聊吗? 不过今天,谢珩足足跟着跑了五公里,有些累,但似乎没他想象中那么无聊。 可能是因为有他爸在,他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一边跑,一边在想他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 就在这时,谢以朝停了下来。 他习惯了每天晨跑,五公里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此时也只是微微有些气喘。 而谢珩的反应就比他大多了,喘粗气,还特别口渴。 谢以朝没说什么,径直走到花坛边上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走回来,将其中一瓶递给谢珩。 “……谢谢。”他接过来,猛地灌了一大口。 正感觉很爽,谢以朝忽然说:“运动完要慢慢喝水。” 谢珩动作一顿,喝水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体育老师有说,但有时候他打球太热,会顾不上那么多。 但此刻还是乖乖听了老父亲的。 喝完水,他才发现他们正站在花坛里,旁边有几颗梅树,种的是白梅,散发出阵阵冷冽的幽香,花朵小巧可爱,绽放在枝头,还挺好看的。 谢珩猛吸了一口气,感觉连鼻端都是香的。 他忽然感觉,这五公里的路好像没白跑,心情也不由得舒畅了许多。 谢以朝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谈谈了。 看谢珩气已经喘匀,他指着一边的长椅,“过去坐着说。” 谢珩忍不住挺直了后背。 等坐下后,谢珩还有些不自在,谢以朝却已经平静地开口:“你是因为我不同意你做警察的事不开心吗?” 谢珩愣了一下,“当然不是!” 谢以朝有些意外。 他自觉最近跟儿子关系融洽了不少,当然,比不上他跟陆溪之间,但比从前进步很大,除了这件事,他想不出自己还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沉吟片刻,他道:“那你自己说,我听听看。” 他还是很好奇的。 “说就说,”谢珩本来想自己找证据的,既然嫌疑人送上门了,那他就当面审问,“我听说,你跟陆女士签了婚前协议?是真的吗?” 谢以朝愣了一下。 他从没想过会从谢珩嘴里听到这话,就像他从不觉得,谢珩会跟他讨论集团年度财报,反正都很奇怪。 他微微皱眉:“你听谁说的?” 谢珩语文不好,但表达能力不错,三两句就把他昨天听来的话说清楚了,说完还催促地问:“你就说是不是真的吧。” 听完这事又跟那个夏太太有关,谢以朝眉头皱得更深。 但很快,他神色又缓和下来,恢复平时淡漠的镇定,只是低下头,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一片不知何时落在他腿上的花瓣,淡声说:“嗯,是真的。” “……” 谢珩瞬间就坐不住了。 他有点无法接受。 哪怕他理智上清楚,婚期协议是保护自己财产的合法手段,可他不接受,他亲爸对他亲妈用这种手段,太无情了。 谢珩憋了好一会儿气,胸膛起伏,闻着幽幽的梅花冷香试图让自己冷静,但还是忍不住。 “爸,你知道外面多少人想追陆女士吗?”他冷哼一声,“我敢肯定,他们要是能娶到陆女士,绝对不敢跟她签什么婚前协议。” 谢以朝:“……有多少?” 谢珩一脸很为陆女士骄傲的表情:“远的就不说了,就我们办公室楼上那家科技公司的老总,很喜欢她,刚开始天天送花。” 谢以朝眼神微微凝重,不悦地抿着唇,“然后呢?” “然后,他知道陆女士结婚了,还有儿子,就没有然后了呗。”谢珩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爸。 那表情,仿佛在嫌弃谢以朝挡了陆女士的桃花运。 谢以朝紧皱的眉头却松了松。 撇开这些题外话,他以前其实从未想过,要跟谢珩谈论这些话题,一来,他觉得没必要,二来他不觉得谢珩会关心,但显然,谢珩比他想象中早熟很多,心思也更细腻。 他关心陆溪,也是在关心他们的婚姻,关心这个家。 要是他再把他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高高在上,觉得没必要跟他说太多,那反而是他这个父亲的失职。 谢以朝垂下眼眸,眼中掠过一丝欣慰的笑意。 其实,从这一件事上,他反倒不如儿子做得好,陆溪说得对,他们这个儿子虽然冲动莽撞,但的确是赤诚率真,他有他的可爱。 谢以朝清了清嗓子,说:“没错,我跟你妈妈因为一些原因,签过婚前协议,但那份协议,很早以前就被我书房里的碎纸机处理掉了。” “啊?”谢珩愣了一下。 他忍不住摸了摸短短的头发,“那协议还管用吗?” 谢以朝看他脸上清楚明白的法盲二字,微微一笑:“对我来说不管用了,可小溪那份应该还在,只要她也撕毁了,那这协议就不存在了。” 谢珩眼神有些古怪。 他努力让自己消化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睁着迷茫的双眼问:“为什么啊?” 这话问得不清不楚,因为他脑子里有些乱,有太多问题想问。 为什么当初要签? 为什么他爸又要单方面撕毁合同?却又不告诉陆女士? 大人的心思为什么这么复杂? 谢以朝笑了笑,大致猜到谢珩内心的各种疑惑。 过去的事情,他说不清楚,他能看清的只有自己现在的感情和状态,“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让她拥有我拥有的。而不告诉她,是我不想给她压力,让她觉得,我在拿钱收买她的感情。” 至于什么时候告诉她……谢以朝还没想好。 他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他确定,小溪可以开心并且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的时候。 谢珩默默听着,没打断,但脸上的茫然似乎更深了。 看得让人想笑。 谢以朝挑眉:“没听懂就算了,你长大以后会懂的。” 没几个小孩喜欢听这种话,谢珩忍不住嗤了声,他看一眼他爸淡定的模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跳起来,伸手去拨弄高处的白梅。 少年的表情懒洋洋的,语带笑意:“但我听懂了一件事,你没我想象的那么渣。” 谢以朝扯了扯唇,眼神微妙。 他也站起身,抬手直接一巴掌挥到谢珩头上,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臭小子,回去吧。” 谢珩都惊呆了。 他爸出手怎么总这么快? 而且,回去就回去嘛,干嘛揍他? …… 谢珩本来还很生气,想着等回去了,就找陆女士告状。 可等他真的到家,见陆溪已经起床,正如平常一般坐在餐厅吃早饭,还冲他和他爸甜甜一笑,他心里那股气一下子全没了。 陆溪不知道这父子俩出去谈了什么。 她也没问。 只知道这次他们一起从外面回来,虽然两人还是一脸很不对付的样子,可至少,谢珩没再针对他爸了。 有进步就是好事。 谢珩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比上回前进了三十一名,真的跟许嘉铭的预测差不多。 像他所说,成绩越是往上走,想再进步就越难,就像许嘉铭,他依旧稳坐第一,至少在本校,他已经没有进步空间了。 照这样下去,谢珩想要在下一次考试再进步,就得付出比现在更多的努力。 但那也是下学期……或者说是过年以后的事了。 谢珩打算在这个寒假,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尤其是过年这段时间。 这是他们家,第一个团圆的新年呢,一个人都不缺。 往常的年夜饭,通常就他跟他爸,厨房里做一大桌子菜,他们两个人吃,又不怎么说话,很冷清而且尴尬。 他爸通常很快吃完,然后去书房里。 谢珩吃着都觉得没意思,再丰盛的菜色看了都倒胃口。 有时候他爸干脆不在,出差去了,他也懒得在家吃饭,出去跟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但是今年不一样。 今年有陆女士在,他敢肯定,他爸要是不想做渣男,这个春节肯定要在家陪着他们。 也因为有陆溪在,家里佣人准备新年时,都比往年更积极。 以前这个家没有女主人,男主人和小少爷又根本不过年,一些家务活,能糊弄就糊弄一下,很轻松就过去了。 今年可不一样,各处的清扫,添置食材和年货,腌制辣鱼腊肉香肠一样都不落下。 厨房那边要准备年夜饭,还特地来问太太的意见,他们好准备大年三十做什么菜。 陆溪坐在沙发上,翻看管家送来的菜谱,这是厨房初步定下的,陆溪想吃什么再添上,或者把不想吃的删掉。 她是选择困难症。 厨房那边很给力,已经把他们一家平时爱吃的菜都罗列上去了,她看不出有什么要补充的。 于是,陆溪把谢珩叫下来,让他来看。 谢珩一屁股坐陆溪旁边,认真地看了会儿,忽然想到什么,悄悄看了眼陆溪。 “陆女士,你……会做饭吗?”他问得很谨慎,还有点小期待。 陆溪直接一瓢冷水浇灭他的期待,“我会蒸饭,算吗?” 她很快收获了谢珩无情的嘲笑:“哈哈,好好笑哦。” 陆溪没跟他客气,直接捏在他胶原蛋白丰富,年轻柔软的脸上,“怎么,你会?你做一个?” 谢珩自然是不会的,他连米都没洗过。 但是男子汉能认输? “做就做,你等着吧,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必有我的一盘杰作。”谢珩揉了揉脸,自信满满地放下狠话。 陆溪笑眯眯地眨眨眼睛:“好呀,那我等着吃,你可千万别翻车。” “……” 完蛋,他已经提前开始脸疼了。 感觉翻车几率很大怎么破? 第95章 第 95 章 谢珩话说出口,就开始后悔,很想找借口推辞。 陆溪却很期待。 她心想,年夜饭无论是在家做,还是出去吃大餐,吃来吃去,不过就是那些食材,那些味道,虽然好吃,却也没什么新意。 崽崽亲手做的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陆溪从没下厨过,这辈子也不打算下厨,因为她讨厌油烟味,虽然很羡慕网上一些做菜好吃又好看的小姐姐,还会收藏菜谱,但陆溪对此的行动力只限于收藏。 就跟网上的健身视频一样,“马了就是做了”,真的做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陆溪眼睛一亮,翻出她曾经收藏过的菜谱一口气全发给谢珩。 然后目光闪闪地盯着他:“这一些你随便选一个做,我都可以,我不挑的。” 谢珩看着那些一看就很复杂的菜谱,感觉头都大了。 他冷冷地“呵”了一声,“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这些看起来都好简单哦!” 陆溪仿佛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笑眯眯地点头:“是啊,就是简单才让你做啊。” 谢珩:“……” 他的阴阳怪气那一套,在陆溪面前毫无作用,不仅没奏效,似乎还被她阴阳回来了。 孩子心里苦…… 谢珩下意识看向站在一边,笑容可掬的管家,他用眼神向他求助,指望他能说点什么帮自己。 然而管家却只是笑吟吟地说:“小少爷越来越懂事了,都会给太太下厨做饭了。” 谢珩:……住嘴吧别再说了。 他现在要是反悔,岂不是承认自己不懂事? 纠结了一下午,谢珩也没想到对策,直到晚上谢以朝回来,他看见他爸,就感觉看到了希望。 他爸对他的能力肯定很了解,肯定不会允许他霍霍厨房。 晚餐的时候,陆溪果然对谢以朝提起这件事,“小珩要大显身手了,他要亲手做年夜饭。” 谢以朝都愣了一下。 谢珩更加震惊。 不要说的好像他要承包所有菜好吗? “只是一道菜,我只做一道菜,我很忙的。”谢珩傲娇地抬起下巴,看向他爸,“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谢以朝淡淡地说:“加油,看你妈妈多高兴,别让他失望。” 谢珩:“……” 不要再给他加码了。 他深深地怀疑他爸是故意在坑他。 谢珩忍不住吸了口气,他看了眼陆溪,心里已经妥协了。 看她好像真的很开心的样子,如果他反悔,她会很失望的。 “行吧,我肯定加油,但是老爸,这是陆女士在家过的第一个春节,你就不打算表示表示吗?”谢珩微微一笑,深藏腹黑,“要不然你也做一道菜吧,这样陆女士肯定更开心。” 陆溪眨了眨眼睛,看着谢以朝,又看一眼谢珩,“别为难你爸爸,他才不会做饭,他长这么大厨房都没进过。” 谢珩忍不住撇了撇嘴,配合地说:“我还以为我爸很厉害,什么都会呢,那算了吧。” 谢以朝忽然感觉,自己好好地吃着饭,似乎掉进这母子俩提前给他挖好的坑里?他们是提前商量好的吗? 不过,坑在面前,要不要跳,这却是自己的选择。 谢以朝放下筷子,目光淡若无意地从两人脸上看过来,又看过去。 陆溪和谢珩看起来都无辜极了,偏偏他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半晌,他嘴角扬起一丝淡定的笑意,“行吧,那我也表现一下。” 他得承认,即便他再沉得住气,在有些人面前,也忍不住想要逞强,至少他不愿在她面前露怯。 何况,就算是坑,也只是做一道菜而已,能有多难呢? 谢珩开心了,他没想到他爸这么好坑,好像智商突然欠费,他随便激将的几句话他就垂直入坑了。 也有可能是他最近变聪明了。 不管怎样,他爸和他一样,都是厨房小白,他起码还自己泡过方便面,到时候就算出丑,也有他爸陪着。 陆溪哪会看不出来谢珩在打退堂鼓?谢以朝答应得很勉强,她也看在眼里。 不过,她本身没指望他们父子俩能做出大餐来。 谢珩就不说了,哪怕是谢以朝,看似无所不能,可他到底也只是正常人类,有长处,就有短板,陆溪不觉得他们俩像是有厨艺天赋。 但是过年嘛,玩得开心就行,正好给他们一起找点事做,也许还能增进一下感情。 离新年还有不到一周,陆溪的工作室提前发出放假通知,从年三十的前两天开始,到年后的第九天来上班,一共休息十天。 一般公司就放八天或九天,陆溪这个放假通知一出来,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 看到陆溪,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陆总赛高!放十天假的老板去哪里找?!” “陆总这样的老板活该赚钱!” “陆总明年赚大钱!” …… 陆溪笑得很矜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吹彩虹屁继续工作。 她没说,其实同事们都误会了,她主要是自己想多休息几天,所以干脆大家一起放假,这样子,大家只会觉得她大方,而不会觉得她是个懒惰的老板。 除了安排放假,工资,年终奖金,年货这些也陆续安排到位。 陆溪吃了家里买来的车厘子,觉得味道特别好,就当做年货,给员工一人发了两箱。 员工们都很高兴。 只有谢珩对此意见很大。 凭什么别人都有,就他没有?难道兼职员工就不配吗? 当时陆溪在忙,没工夫搭理谢珩,他也没胆量去骚扰她,只好去找陆溪的助理。 卫宁听完的反应居然是笑,“小谢,我问过陆总了,她说不发你的,你要吃回家去吃。” 办公室其他人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谢珩:“……” 就很生气。 作为老板家属,平时没福利就算了,居然还要被区别对待。 还好在工资这方面,陆溪对他很公正,他每天上下班跟其他员工一样打卡,严格按照时间门给他发工资,陆溪还给了他两个选择,可以日结,也可以月结,谢珩果断选择干满一个月再结算。 反正他也不怕她跑路,一个月拿的钱更多,也更有成就感。 陆溪这段时间门很忙。 年底,要给工作室的重要客户送礼物,维护客户关系,包括制衣工厂那边,她也让卫宁准备了几份,这种人情世故虽然不是必要,但既然做生意,当然是和气生财,在自己条件允许,和对方又合作愉快的前提下,是可以适当维护关系的。 这一点,也是谢以朝偶尔跟她提过的一句,他从不会以成功人士的身份高高在上的说教她,但陆溪很乐意听,有时还会主动找他聊这些话题。 她又不傻,身边放着一个商业大佬,当然时不时要找他取取经,以他如今的身份,有财经节目想请他去当嘉宾,费用都是分分钟七位数字计算的,而这位大佬就每晚躺在她枕边,她只要问,他都会解答。 就算有时他讲得太深奥难懂,她听了也不介意。 十句话里她能懂一句,那也是非常宝贵的经验。 忙碌的事除了工作上的订单,陆溪还特意抽出时间门加班,给谢以朝和谢珩设计衣服。 最好能让他们在新年期间门穿上,没什么比她设计的的新年战衣更有意义了。 主要是,拿人钱手软,陆溪那次收到支票后,第二天就去换了现金,她的小金库里美美的进账,但还欠着人三十套衣服,她于心不安啊…… 至于谢珩,陆溪想好了,也顺便给他设计一套,就当做是新年礼物。 正好,陆溪有想过之后几年的计划,她的工作室现在只接待女客户,设计的都是女装,她打算年后再请一个设计师,来替她分担一部分工作,她则计划分出一些精力,来学习男装设计。 这个想法,她私下有跟谢以朝提过,他没意见,更没打击陆溪的热情,只是提醒她,做生意一定要想清楚品牌的核心竞争力,选对赛道,有新的想法是好事,但要分清主次。 陆溪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让她不要这也想尝试,那也想做,到头来可能两头都不落好。 这个道理陆溪当然也明白。 不过她想得很清楚,目前她的工作室,还是以女装为主,至于男装,她目前还处在拿谢氏父子练手的阶段,等到她认为能独立设计出成熟的男装线,才会上线男装。 当然,对于谢以朝适时地点拨,陆溪非常欢迎,因为这男人不只是说话好听,办事也相当靠谱。 那天她和他提过夏太太的事,本来以为需要一段时间门才会有结果。 没想到,只是第三天,陆溪就接到了一个安保队长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熟悉,等他自我介绍过后,陆溪很快想起来了,他曾经替她调查过周文远的事情,当时他办事很给力,查东西又快又准,让她印象深刻,没想到这次帮忙的又是他。 他是在谢以朝名下一家安保公司任职,办事得力,查周文远那时候需要去外地,花了点时间门,但是夏太太,她的各种人际关系几乎就摆在明面上,简单明了。 安保队长觉得,要是陆溪不嫌麻烦,她就凭自己打几个电话,就能查到那些事。 等到陆溪听完,她忍不住挑了挑眉。 怎么说呢……她大概明白夏太太针对她的原因了。 可以说是在她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原来夏太太居然是肖飞远的姨妈? 那天肖飞远骚扰她,挨揍以后,至少在池边躺了十几分钟,那会儿,陆溪也没留意花房那边,但那群太太团肯定都看到了,夏太太当时也在其中。 这就很迷惑。 既然是想为侄子打抱不平,干嘛当时不上来理论,明明揍他的人是谢以朝啊! 是觉得谢以朝不好惹,但她只是“谢以朝图新鲜才找的新欢”,觉得她好欺负,所以才专门找她麻烦吗? 陆溪挺无语的。 感觉这位夏太太段位太低,低到,自己要是花心思专门对付她都会嫌low的程度。 而且她来来去去,也就是传一些谣言,战斗力也低,陆溪懒得管她,等谢以朝下班回家后,她就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陆溪抱着平板,心情很好的追剧,夏太太的事压根没给她带来丝毫起伏。 她表情轻松地说:“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你保证夏太太以后离我远远的,别在我眼前嗡嗡。” 几天前,她就对他说过同样的话,第二天,他便联系了夏总。 在电话里,他说话还算客气,毕竟那位夏总,虽然现在各方面都在走下坡路,但到底年纪比他大,谢以朝纯粹是以事论事,并不想因为他如今的权势,就显得像是在欺负人。 有时候站得越高,越要保持谦逊的态度,这是很多年前,他的父亲教给他的道理。 但他的态度很是强硬。 明确地告诉夏总,他不希望夏太太,再来接触他的太太,无论是通过哪种方式,因为夏太太会给她带来困扰。 根据当时电话里夏总的反应,谢以朝肯定,陆溪以后不会再被骚扰了。 但谢以朝并不想告诉陆溪这件事,他知道,她不喜欢在追剧的时候被打扰,尤其是提到她不喜欢的人。 于是他只是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瞟了眼屏幕,随口问:“又在看什么?” 看得津津有味的。 陆溪笑眯眯地说:“明星做饭综艺,还挺好看,你要不要一起看?”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很热情地邀请他。 “不了,我还得去书房处理点事。”不知为何,谢以朝莫名被勾起了一段不太美妙的记忆。 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一个嘉宾的厨师帽上。 还是没忍住问:“明星会做饭吗?” 陆溪瞥他一眼:“当然,你怎么还带偏见呢?” 她说着,抬手轻轻一指站在c位,正在颠勺的那位男嘉宾,“比如他,你看,长得帅,厨艺好,跟你还是本家的。” 谢以朝:“……” 顿了几秒,他英俊的脸上才化开一丝笑意,很是无奈,“是吗?那看来我得抓紧时间门向他学习学习了。” 他要是再不懂陆溪什么意思,他可白活这些年了。 陆溪故意眨了眨眼睛,一双明亮杏眸里满是无辜,“我可没暗示你什么。” 谢以朝笑了笑,手指穿过她丝缎一般柔顺的长发,又碰了碰她微凉的耳垂,“嗯,你只是在鞭策我而已。” 陆溪觉得好痒,笑着躲了一下,“嗯,爱的鞭策!” …… 不管怎样都好,谢以朝都得紧张起来了。 他发消息告诉李潇,明天他不去公司,家里有些事他需要处理。 老板的要求,作为助理自然无有不应,而且以谢以朝的工作强度,他应该多休息几天才是。 不过,出于关心,李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您明天是有什么事吗,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 谢以朝那边静了一秒。 或许是因为他在家里,又刚跟陆溪说完话,现在他整个人的气场都轻松很多,便随意地笑着回答:“没什么大事,不过……你会下厨吗?” 李潇愣了一下。 怎么也没想到,谢总会问他这种问题。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回答说:“不会做太难的,但是家常菜没问题,不过……您是要学下厨?” 谢以朝“嗯”了一声:“大年夜准备给家里人做,家常菜就行,有什么适合新手的菜式吗?” 在下厨这点上,谢珩大方承认自己就是个新手,他了解自己的实力。 剩下的时间门不多,他不能好高骛远,与其做大餐而失败翻车,不如做家常菜。 李潇恍然大悟,谢总这是要在太太面前大……哦不,小展身手。 而他也从谢以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困窘。 显然,下厨这一项技能,完全在他的知识盲区内。 他忍住笑意,然后一本正经地给谢以朝推荐了一道菜:番茄炒鸡蛋。 “这个会不会太简单了?”谢以朝微微皱眉。 李潇认真地向他安利:“不会的,番茄炒蛋虽然简单,却是国民度第一的家常菜,大部分人都爱吃,酸甜开胃,有荤有素,我第一次做菜就是它,而且很成功。” 谢以朝微微挑眉。 他有些心动了。 他记得陆溪的确爱吃这道菜,而且从未吃腻过。 “谢谢,我明天尝试一下。” 谢以朝挂了电话,直接在手机上搜索了菜谱,看起来的确很简单。 但他做事喜欢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谢以朝起床后,如常换上跑步的运动衣,来到床边,俯身亲吻陆溪的面颊后悄声离开房间门,他今天却没打算出去跑步。 离大年夜只剩几天了,他打算趁今天休息,早上陆溪还没起床,他先试着做一次。 如果成功了,就再下一碗面条,陆溪也很喜欢吃番茄鸡蛋面。 她起床后正好可以吃他做的早餐。 谢以朝走向厨房的方向,却在厨房门口,看到了几个佣人,一脸难色地站在那里。 见到他过来,几个佣人仿佛见到救世主,“先生,您快进去看看吧,小少爷在里面,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说要自己做早饭。” 她们都担心死了,谢珩那五谷不分的,连燃气炉要往哪边拧开都不知道,他这不是添乱吗? 谢以朝目光微沉。 没想到,这逆子平时跟他没默契,这件事上倒是和他撞在一起了。 “没事,我进去看看。”谢以朝想起什么,问,“对了,厨房里有番茄和鸡蛋吗?” 佣人愣了一下:“有的,您早上是要吃番茄鸡蛋面?我来做吧。” 谢以朝:“不必,我自己来做。” 佣人:? 完了完了,这家里又神经了一个……他们两个从不进厨房的人,突发奇想做什么菜啊真是! 谢以朝可没空理会佣人怎么想,他径直走进厨房里,正好和拿着一根胡萝卜啃的谢珩四目相对。 谢珩嘴里嚼得嘎嘣脆,他皱起眉:“你进来干什么?” 谢以朝环视一圈,找到冰箱在哪儿,他走过去,在冰箱里寻找他需要的食材,一边淡定回答:“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我服了,家里还有个厨房,你能不能去那边?” 谢以朝:“不能,要去你去。” 他不知道家里还有个厨房?但那是个开放式的,而且靠近陆溪的卧室,他担心会吵醒她。 谢珩当然也想到了,他才不去呢。 很快,谢以朝拿出来一只番茄和两个鸡蛋,他无视谢珩惊讶的目光,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筷和干净的瓷盘,把鸡蛋放到一边,打算先切番茄。 谢珩看着他爸行如流水的动作,心里忽然有些打鼓。 怎么感觉……他爸看起来这么稳,貌似是很会的样子。 该不会他爸是深藏不露吧? 谢以朝正在洗番茄,余光瞥见谢珩走到身边来。 “爸,你不会是要做番茄炒蛋吧,会不会太简单了?” 谢以朝并不在意逆子幼稚的挑衅,他反问:“哦?那你做什么?” 谢珩骄傲地挺起胸膛:“鱼香肉丝!陆女士很爱吃的!” 谢以朝扯起唇,无声地笑了笑:“无所谓,她更爱吃番茄炒蛋。” “……” 他们谁都没有关厨房的门。 这段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外面佣人的耳朵里。 而此时,管家也已经起床,听说了这边的情况赶紧过来看。 其中一个佣人紧张兮兮地过来说:“怎么办,先生和少爷要下厨,他们会吗?我们要不要把太太叫起来管管他们?” 管家只沉吟了片刻,就做出了明智的决定:“让人到太太喜欢的那家酒楼买些早茶回来,免得太太起床后没东西吃。” 第96章 第 96 章 管家说完,很快,几个佣人纷纷赞同地点头。 厨房在那一大一小的霍霍下会变成怎样,无人知晓,但很大概率,太太起床后是吃不到美味早餐的。 而如今在这个家里,谁都知道,先生和小少爷的需求可以先放一边,但要保证太太过得舒心。 立刻有佣人出去买早点。 太太差不多九点就会起来,现在出去买了东西回来刚好卡点。 厨房里的两人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不过,谢以朝到底比谢珩多吃几年饭,他很快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将管家叫了进来。 “你安排人去外面买些太太爱吃的,先准备着。”万一他今天翻车了呢? 谢以朝喜欢万无一失,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失误让陆溪挨饿。 管家:“放心吧先生,我已经吩咐人去买了。” 谢以朝看他一眼。 管家脸色微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嘴唇,“不是,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珩:“噗嗤!爸,陈叔的意思是,他觉得我们做不出陆女士的早餐。” 谢以朝淡淡地瞥着他:“所以你在得意什么呢?” 谢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啊,管家好像也看不起他的厨艺…… 管家意识到自己同时得罪了父子两人,他额头微微出汗,赶紧退出了厨房。 谢以朝微微摇头,不甚介意地说:“主厨起来了吗,让他过来一下。” 管家点点头,马上出去叫主厨进来。 谢珩有些看不懂了:“叫主厨进来干嘛,我不用人教,我照着菜谱做就行。” 谢以朝没搭理他。 他下厨不是为了跟谁斗气,或是竞争,做事得以结果为导向,他的目的是做出一道合格的菜,至于是不是完全独立完成并不重要。 很快王主厨一脸茫然地走进来。 他有点懵,不知道先生叫他进来干什么。 谢以朝言简意赅地说:“我准备做一道番茄鸡蛋面,你在旁边看着,我如果做得不对你指点一下我。” 不敢说指点……王主厨很上道,立刻点头,表示他会给谢以朝把关。 他有个疑问不敢说。 番茄炒蛋这种国民家常菜,如果这都需要指点,那他对先生的厨艺表示很大怀疑。 对主厨来说,厨房就是他的地盘,是很重要的,一般都随便让人进来糟蹋东西。 可这是先生……他突然有些担心,却不能说什么。 他忍不住看了看谢珩。 谢珩见他眼神里的不信任,不服气地抬起下巴,自顾自地走到案板边上,忍着恶心拍了拍一块猪肉,“我就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能搞定。” “……”更担心了怎么破? 厨房够大,有三个做菜的位置。 谢珩和谢以朝各占一边,谁也不影响谁。 为了表示自己能独立做菜的决心,谢珩很坚决,要求王主厨不要站在中间,去谢以朝那边,他这边不需要指点。 他不管他爸那边的情况。 昨晚谢珩就想好了,要做鱼香肉丝,这道菜他和陆女士都喜欢吃。 他搜了菜谱,感觉这道菜虽然食材多了点,但只看步骤,并不觉得很难,只要切好食材,调好酱汁,再按照顺序放锅里炒吧炒吧,看上去不是很难。 然而谢珩没想到,他会被一块猪肉给难住。 他平时吃过很多肉,但从没碰过肉。 肉是从冰箱保鲜层拿出来的,冰冰凉凉,还很软,他拿在手里,感觉手感特别奇怪,有点恶心…… 还好,他从橱柜里翻出来一双手套,戴上去,再处理肉,这才感觉好一些了。 谢珩先把肉洗干净,再按照教程,把肉用厨房纸吸干水分,放在案板上准备切。 他拿起刀,一脸茫然,横着比划了一遍,又竖着比划。 有点找不到切入点…… 王主厨忍不住探着脑袋往这边看,“小少爷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切……” “不需要!”谢珩想要靠自己完成。 切个肉而已,能有多难? 他深呼吸了几下,打算先把肉切成片,才来切丝,虽然没切过,但肯定是这么个顺序。 理论上是这样。 但实际操作起来,没经验还是会手足无措。 刀很快,而肉太软,谢珩想把肉丝尽量切细一点,而且教程说,食材要切得大小均匀,这样受热才均匀,所以他切得很认真,但好几次,他都差点切到手。 谢珩切出了一头冷汗。 但只完成了五分之一。 王主厨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从冰箱里取出成品肉丝拿给谢珩,委婉地提醒,“小少爷,用这个吧,这都八点半了。” 出去买早餐的人还没回来。 到时候太太起床,吃不到热饭,算他的还是算他们的? 谢珩有些无奈,他看了眼时间,知道现在情况不妙,不容他倔强,只好憋屈地接过肉丝。 早说啊!害他浪费这么多时间。 他看他爸那边,菜都切好,鸡蛋也打好了,都在准备下锅了。 谢珩有些焦躁。 还好在这时候,谢以朝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是一个股东的电话,他只好放下东西,洗了手,出去接电话。 谢珩眼睛一亮。 他希望这通电话能多聊一会儿! 趁这时间,他又开始忙碌起来,切胡萝卜丝,泡好的木耳切丝,调酱汁……这些全按照教程来,他逐渐掌握了节奏,十分钟左右就全搞定了。 不等他爸回来,他抓紧时间,开火,放油,先炒肉丝。 家里的厨具都是最好的不粘锅,肉丝也控干了水分,放下去没有溅锅,谢珩按照教程,炒到肉丝发白就盛出来,准备下一步。 而谢以朝这会儿也回到厨房里。 听佣人说,太太好像起床了。 他了解她的习惯,她动作慢,要洗漱要化妆,起码得半个小时,刚刚好。 他看了眼谢珩那边的进度。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动作却不由得加快了些。 还好他这边食材简单,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直接下锅。 谢以朝做的每一步,王主厨都在旁边看着,他甚至还会主动提醒谢以朝,什么时候放油,如何观察油温,怎么给番茄去皮等等。 因此,谢以朝炒出来的鸡蛋,虽然不算完美,但还及格。 接下来就炒番茄,然后把鸡蛋混进去就好了。谢以朝隐隐有些高兴,到这一步,他有自信可以完成。 就在谢以朝炒番茄的时候,谢珩那边也开始下锅炒配菜。 有了刚才炒肉丝的经验,这会儿谢珩心态很放松,甚至忍不住想哼歌。 炒了会儿胡萝卜,他直接把切好的木耳丝也放进去,准备等炒好,再放肉丝和酱汁,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然而就在这时,木耳丝受热,忽然在锅里开始劈啪作响。 谢珩没有经验,暂时还没意识到不对劲。 而一直留意着这边的王主厨却注意到了,他心道不好,正要出声提醒,然而木耳却比他的嘴更快。 “噼啪!” “砰!!” …… 锅里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谢珩紧皱起眉。 刚才他倒肉丝和胡萝卜进去炒,锅里也会噼啪作响,但好像声音没这么大啊…… 他抄着锅铲,想着是不是要翻炒几下,锅里动静却更大了。 很快,好几根木耳丝直接“砰砰”地从锅里飞出来,跟放鞭炮一个声音。 谢珩吓呆了:“卧槽!!” 这是要爆炸了吗?!他不想真的炸厨房啊! 就连谢以朝都被他这边的声音吸引,门口的佣人也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木耳丝的威力太大,甚至还有一些炸过来,直接飞入谢以朝锅里的。 谢珩头都大了,下意识只要找锅盖去盖上,王主厨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走来,直接关火,再盖锅盖。 他松了一口气。 谢珩心跳十分剧烈,他快吓死了,这炒个菜好危险啊!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他努力平复心情,忽然闻到空气里一股淡淡的糊味。 是他的菜炒糊了? 王主厨也闻到了,他皱眉嗅了嗅,看向了谢以朝那边,脸色又是一变。 “先生你锅里的菜糊了!”他又一个箭步冲过去,翻炒谢以朝面前的锅。 谢以朝无言以对。 他望着锅里,有些发黑的番茄,嘴角轻轻一抽。 刚才光顾着看谢珩的笑话,他忘了自己的锅里还炒着菜。 锅里番茄不仅糊了,边上还搭着几片黑得发亮的木耳,仿佛正在嘲笑他。 谢珩凑过来看,一下乐了:“老爸,你锅糊了!” 谢以朝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 他放下锅铲,洗手,擦干,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巴掌呼在谢珩脑袋上,“闭嘴吧,别吵了,你妈妈还在睡觉。” 谢珩有些不乐意,但没吭声。 他感觉他爸最近揍他,是越来越顺手了。 可现在……该怎么办? 重做还来得及吗? 谢珩愁眉思索,谢以朝脸色淡淡的,心情却很不美妙。 他已经很多年没试过如此失败…… 这时,门口由远及近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他们对这脚步声都很熟悉,父子俩同时转头朝门口望过去,表情不约而同的有些紧张。 很快就响起陆溪轻柔,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怎么这么吵,哪里在放炮吗?” 谢珩低下头,脚趾抠梦幻城堡。 陆溪见佣人不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一言难尽,她便看向厨房里面,一边问,“好臭,锅糊了吗?” 谢以朝来不及垂眸,猝不及防间,跟妻子探究的视线对上。 陆溪站在门口,看着厨房里的一片狼藉,皱眉,忍不住歪了歪头。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刚开始,她下意识地想笑,因为这一幕的确很喜剧,然而很快,她捕捉到谢以朝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谢珩则垂头丧气的,沉默不语,清冷倔强的侧脸透出说不出的难过。 陆溪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笑不出来。 只觉得特别感动。 两个男人虽然都失败了,可他们努力做菜,是为了哄她开心啊,她只感觉鼻尖发酸,忍不住想抱抱他们。 管家这时却是松了口气。 还好,厨房没炸,多亏他的先见之明,早茶都买回来了,一家三口谁都不用挨饿。 只是这顿早餐,气氛比平时沉默许多。 谢以朝不怎么说话,谢珩则是有些心不在焉,还会时不时悄悄看一眼陆溪。 陆溪吃了一屉虾饺,一份肠粉,感觉差不多了,在她放下筷子后,两个男人也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 陆溪看一眼谢以朝,再对谢珩眨眨眼睛:“走,跟我上楼去。” 现在该轮到她哄他们了。 就连谢珩都没问上去干嘛,只是闭紧嘴巴跟着陆溪上楼。 谢以朝却在陆溪挽起他的时候,没忍住,压低声音,蹙着眉向她坦白:“那锅糊了的菜是我炒的,不过,是被他连累的。” 陆溪抿了抿唇,配合地点点头:“嗯,都怪崽崽。” 谢珩没听见他老爸跟陆溪告状,他正拿着手机,忙着给食谱打差评,激情开喷。 [差评!怎么不说清楚木耳会爆炸?我被坑惨了!] 陆溪带了他们到衣帽间,把她准备好,送给他们的新年战衣拿出来,催他们换上看看效果。 谢珩的是一件羽绒服,而谢以朝的则是一件黑色大衣。 这样的设计,陆溪有自己的考量,谢珩毕竟年纪小,还喜欢在外面蹦跶,当然以保暖为主,谢以朝出入都有车,基本不会在没暖气的室外久待,他的衣服,当然是帅气最重要啦! 对这种区别对待,谢珩有些不爽。 他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再看他爸,感觉对比强烈,他爸个高腿长,穿上大衣如同杂志模特,有种利落的帅气,而他呢,明显比他爸臃肿一个号。 谢珩扁了扁嘴,摸摸自己短短的小寸头,眼神无奈。 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陆溪对自己的设计非常满意,她左手挽住谢以朝,右手挽住谢珩,心里美滋滋的,“不错,都很帅!” 她忍不住自恋地想:他们一家三口颜值怎么这么高呢? 谢珩突然开口:“是我更帅还是我爸更帅?” 陆溪一愣,“都帅?” 谢珩哼笑道:“别敷衍我们,你说,如果今年年夜饭只有两道菜可以吃,一个是我爸做的炒糊了的番茄鸡蛋,一个是我做的会爆炸的鱼香肉丝,你吃哪个?” 陆溪一脸懵。 还不如问她,他们两个掉河里了她先救谁? 她求助地看向谢以朝。 快帮她解围啊,崽崽今天改针对她了! 谢以朝垂着眸,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还轻轻捏她手指,“对啊小溪,我也有些好奇,你会吃谁做的?” 陆溪惊呆了,哑口无言。 谁再说这父子俩不像,她会第一个举手反对,他们这腹黑劲简直一样一样的好吗! 第97章 第 97 章 陆溪选是不可能选的。 只能对两个男人眨眨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谢珩一脸不买账的样子,而陆溪则立刻皱起眉,先发制人地问:“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收拾东西去工作了?还想不想要工资?” 谢珩憋屈地闭了嘴:“是,陆总,算你狠。” 等他气哼哼地离开衣帽间,陆溪转过身飞快地在男人唇上啄了一口,“行了行了,你最帅,崽崽再过十年才能跟你比。” 谢以朝默默无言。 他总怀疑,下次陆溪要是再被谢珩问道,她是不是也会对他这么敷衍? 陆溪对他笑笑,意味深长地说:“不过,炒糊了的番茄鸡蛋和会爆炸的鱼香肉丝我都不想吃,谢总,年夜饭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发挥吧。” 说完她就溜了溜了。 没办法,大实话总得有人说,家里厨房和主厨都不容易,别霍霍他们了。 这次只是噼里啪啦,下回说不定就真炸厨房了。 谢以朝:“……”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 年前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至少陆溪的小工作室是这样,离过年不剩几天,明显感觉到办公室的工作气氛懈怠了很多。 陆溪不管他们。 只要他们还是照旧完成工作,其余的时间摸摸鱼,她懒得去管,主要她在办公室也忍不住摸鱼。 这天下班回家,吃完饭后,管家找到陆溪。 “太太,家里年前要做大扫除,我们打算归置一下杂物房,您明天有空吗?我想请您帮着看看哪些东西要留,哪些东西可以扔掉。” 虽然家里地方够宽敞,但管家稍微有些迷信,他老家那边的风俗,过年之前,要处理掉家中淘汰的旧物,这样对来年的运势有好处。 陆溪点点头:“那就明天晚上吧,不过杂物房里都放了什么?” 她只知道,杂物房里应该没多少她的东西,她以前的东西,一半在衣帽间里,一半还在卧室里,她穿过来之后,自己还扔掉了许多。 如果杂物间有她的东西,谢以朝肯定会提醒她。 管家:“有先生和小少爷的一些东西,主要是小少爷的……对了太太,您明天能不能让小少爷也一起,免得扔掉了他需要的东西。” 这当然没问题。 第二天,工作室上班的最后一天,陆溪知道有些同事要赶飞机火车回老家,特地提前了两小时收工,而谢珩今天下午没回家,特地留在工作室,等陆溪一起回去。 在路上,陆溪跟谢珩提起昨晚管家拜托她的事。 谢珩一点也不在意,“还得我看着吗?不用吧,让他们自己看着扔呗。” 他不觉得杂物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溪看他一眼:“你确定?我听说里面很多你的旧东西,说不定有黑历史哦。” 谢珩忽然脊背一凉。 他想起来,以前他那些教科书和作业卷子什么的,似乎是被佣人放杂物间了,那些东西妥妥的是黑历史吧! 突然很后悔以前没把那些垃圾扔掉…… “那算了,我还是跟着看看吧,反正我今晚没事。”谢珩能屈能伸,立刻改口。 陆溪:“果然是有黑历史吧。” “……才不是呢,是怕你们丢了我重要的东西。”谢珩现在成绩进步了,想起以前,他只觉得丢人,不想让陆溪看到,只想找机会全部扔掉。 陆溪只是笑笑,并不拆穿他。 崽崽大了,脸皮越来越薄,她要适当地照顾他的自尊心。 就算想笑也只会偷偷地笑。 杂物间在一楼右边,旁边几间都是佣人房,平常陆溪他们不会来这边。 管家拿着钥匙打开门,里头很干净,只是有一股旧物的味道。 房间窗户紧闭,他忙走过去把窗户打开通风。 陆溪倒是不讨厌这个味道,有点像旧书,闻起来忽然有种时光沉淀的感觉,她好奇地打量这个房间。 左右两边各放着几排置物架,上面摆放着一些家里淘汰的旧物,地上整齐地放着十多个收纳箱。 管家指着那些箱子笑着说:“这些全是小少爷的东西,先生的我们已经收拾过整理好了。” 他看向谢珩。 陆溪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喏,都是你的,你整理一下吧,不用的就清出来扔掉。” 谢珩抿了抿唇,“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整理,你没事就先走吧。” 陆溪有些纳闷。 难道这些全都是黑历史?不然他反应怎么这么大? 她想了想,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转身欲走。 “哎,算了,你要待这里看也行吧,”谢珩蹲下来,捣鼓离他最近一个收纳箱的开关,还忍不住看一眼陆溪,“你没生气吧?” 陆溪:? 她看起来动不动就生气吗? 她走到谢珩旁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寸头,轻哼一声:“快点收拾吧,话可真多。” 谢珩已经对她摸自己头的举动习以为常了,以前的头发会被揉乱,现在他头发刺刺的,他自己摸着都嫌不舒服,真亏了她一点都不嫌弃。 他打开收纳箱。 看到里面全是教科书,谢珩暗自松了口气。 陆溪随手一指:“我能看看吗?” 谢珩:“随便,不过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教科书。”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教科书应该还很新,上面不会有什么笔记。 陆溪随便抽出一本,居然是小学三年级的语文书。 打开封面,第一页中间的位置用蓝色中性笔写着“谢珩”两个字。 珩的两边还分得特别开,好像跟彼此不太熟。 陆溪翘起嘴角。 好家伙,以后再也不吐槽他现在的字鬼画符了,比小时候的字不要好太多! 同时她也决定,新的一年,一定要送谢珩一本字帖。 再往后翻了几页,陆溪嘴角一抽。 ……这都什么鬼? 这一页上的人物插画,被他即兴创作了一番,给人家著名诗人脸上一通糟践,画上大黑□□镜,用红笔画两坨高原红加大红唇,手上还捏着着一串冰棍。 陆溪:“……” 这就算了,当年她也没少做这种创作,不过谢珩还是更胜她一筹,他不仅画画,将这一页所有带口的字全部涂黑了。 陆溪好想叹气。 真是,他不是学渣,谁是学渣? 谢珩见她半天不说话,面色古怪,他连忙凑过去看。 等看到这一页的内容,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头皮发麻,马上伸手去抢。 陆溪直接松了手,由着他抢走。 谢珩没想到,他把课本举起来的一瞬间,一张纸轻飘飘地落了下来,陆溪伸出手,刚好接住。 这是张作文纸,一格一格的。 陆溪轻声念道:“《我的梦想》……”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谢珩以前写的作文,她停下来,看一眼少年,然后笑着将作文纸递给他:“拿着,你的黑历史我不看行了吧。” 谢珩接过来,装作不在意,却一目十行地全部扫完,还好小学作文就两三百字,一下子就看完了。 他迅速捕捉到关键词,脸微红,麻溜地把纸揉成一团揣进兜里,含糊地说:“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 陆溪“哦”了一声,目光流转,忍不住笑吟吟地看着他,“可是我刚才好像看到妈妈两个字了,你是在说我坏话吗?” “不是……反正没说坏话。” 谢珩说的是实话。 陆溪也没生气,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翻看其他的教科书,侧脸的表情很平静。 可谢珩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她,他有些担心,她到底看到了多少,会不会真的以为他在说她坏话。 没过几分钟,他泄了气,单方面宣告投降。 陆溪压根没注意他,正在看一篇课文看得入神,余光忽然看见他走近,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纸,仔细地重新铺平。 他皱着眉。 虽然还是皱巴巴的,但勉强能看了。 谢珩递给陆溪,垂下眼睛,有些别扭地开口:“看吧看吧,看了不许笑我。” 陆溪挑起眉。 她不想看他的是一回事,可他既然主动给,那不看白不看。 刚才她真的很好奇,想知道谢珩到底写了她什么,拿到以后,立刻认真地逐字逐句往下看。 谢珩见她这么郑重,仿佛在读一篇名著一样,他更加窘迫。 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一开始,陆溪是抱着“看看我崽三年级写的作文会有多搞笑”这样的心态,然后越是看下去,她心里越静,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仿佛能听见一个充满稚气的童音在她耳边难过地自言自语。 作文的开头,讲的是谢珩在家看到的一部电视,剧里的警察抓到罪犯,找到了被拐卖的小孩子,送回孩子父母身边,一家团聚。 当然,他文笔很稚嫩,还充斥着许多错别字,以及拼音。 作文的第二段,他写到他的梦想。 【我的梦想,是要当jgchá叔叔,因为他们都很厉害,能找到走丢的小朋友!等我以后也当jgchá,我一定也可以找到我的妈妈。还有还有,他们会功夫,打架好厉害,一下就抓住坏人了,等我找到妈妈,我也可以保护她!】 陆溪看完,沉默了好久。 她捏着皱巴巴的作文纸,半天没动静,谢珩在一旁站着,忽然有些紧张。 “你、你怎么了?”少年局促地开口,“我真的没说你坏话啊。” 他忽然听见陆溪轻轻吸鼻子的声音。 谢珩脑子里绷紧的一根弦忽然被这声音揉了一下,他整个背脊都绷直,脑子有些乱,简直手足无措。 女孩子哭了要怎么办啊? 不对……亲妈哭了要怎么办! 管家和几个佣人此刻背对着他们,在另一边忙活,没人看见这边的情形。谢珩的大脑空白几秒后,他回过神,有些着急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 他用纸巾轻轻碰了碰陆溪的肩膀。 她看一眼纸巾,又抬头看一眼少年,眼眶发红,鼻尖也发红,声音带着隐忍的哭腔,“干嘛,我又没哭。” 说完,一把将纸巾抢过来,很矜持地擦了擦眼睛。 谢珩:“……”行吧,她说没哭就没哭。 心里这么想,还是忍不住盯着陆溪一直看,想确认她的状态。 很快,陆溪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站起身,将纸巾还给谢珩,眼尾还是微微红,脸上却重新浮起笑意。 刚开始看到那些稚嫩青涩,却又无比真诚的童言童语时,她真的好心酸,很想抱抱那时候的谢珩幼崽。 太可怜又可爱了呜呜呜!真的狠狠戳了亲妈的心! 但一转眼看到他,已经长成挺拔高大的少年。 她不禁想到,原来他这个梦想,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萌芽了…… 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不是一时兴起。 虽然现在他还只是高中生,却已经长成了一个可爱又积极,真诚,有正义感,能打架会保护她的小暖男,他甚至还懂得在她难过的时候递出纸巾,然后默默守在一旁不打扰。 多好啊。 陆溪很想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然而少年一脸紧张看着她的样子,又让她不由得心中一动,想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把作文纸还给他,然后对他温柔地一笑:“拿给你爸爸看看吧,他应该能明白的,他会支持你。” 谢珩微微一怔。 他错愕片刻后,眼神恢复清明,看看陆溪,有些不太确定。 他爸真的会因为这篇作文就支持他吗? 谢珩将陆溪的话听进去了。 但他没想好要不要跟他爸聊,什么时候聊,要把小时候真情实感写的作文拿给他爸看,想想都很羞耻。 而且他也没想好怎么回答他爸的问题。 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志向?仅凭作文上的理由,能够到打动陆女士,却不一定能说服谢以朝。 干脆等过完年再说吧。 谢珩不想在过年前闹出什么不愉快,因为这个新年,对他,对他们全家都很重要。 而且……除夕夜很快就到了。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厨房按照提前定下的菜单,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陆溪走进餐厅,就看见正中间那一道一看就很肥美的鱼。 这一天,谢以朝都没去公司,从早上就待在家里,谢珩更不必说,睡懒觉到下午才起来,陆溪更不必说了,她已经计划好,从今天到上班那天,一切和工作有关的事都不去想,过年就是该好好放纵。 上桌以后,陆溪就放下豪言壮语:“今天我要敞开肚皮吃,谁也别拦着我。” 谢珩无言以对,他马上直男发言:“好像以前也没有人拦着你,我还总给你带吃的。” 陆溪不理他,看向谢以朝,又看了眼桌上那瓶红酒,眨巴眨巴眼睛。 这瓶酒还是杨一晗搬来那天,她送来的礼物,陆溪让人收起来了,一直没拿来喝,今天她路过酒柜,想起来了,便拿下来打算今晚一起喝掉。 谢以朝只是抿了下唇,淡定地说:“吃多少都可以,喝酒还是算了。” 陆溪今天不打算听他的,她直接拿过酒瓶,再拿起放在一旁的开瓶器,“我就喝一杯,剩下的你们搞定。” 她这句话气场很足,大有一种“谁拦我我揍谁”的架势。 然而很快她就尴尬了。 因为她打不开这瓶酒。 软木塞都快被她戳烂了,酒没打开,倒是弄了她一手的木屑残渣。 陆溪忍不住皱眉:居然出师不利,难道是老天爷不让她喝? 谢以朝原本就没想真的拦她,喝酒而已,又在自己家,他的控制欲还没那么恐怖。 他看着陆溪略显笨拙的动作,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来吧。” 陆溪累得不行,直接把酒拿给他,自己做甩手掌柜。 刚准备出手的谢珩神情一顿,肩膀放松靠上椅背,用喝水来掩饰尴尬,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发现,他爸在陆女士面前,总是很爱卖弄。 哼,开个红酒而已,谁不会啊,还故意看她开半天才帮她,真是有够心机的。 不过,这个机会他就让给老谢好了,让他在老婆面前表现表现。 开好酒,又倒出来醒了一会儿,谢以朝给陆溪倒上半杯,无视她的眼神,给自己倒上差不多的半杯,然后看一眼谢珩,见他眼巴巴看着红酒,笑了笑,也给他倒上半杯。 陆溪虽然有些馋,但她知道红酒后劲大,而她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半杯就足够了。 此刻,房子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 管家和其他佣人们也都放假,各自回家吃年夜饭去了。 今晚的菜色很丰富,除了一些精致美味的菜肴,还有一道火锅,热腾腾的,吃得人很暖和。 庭院里提前布置了灯笼,是管家选的红色小灯笼,看着很有过年的氛围。 外面几乎没什么人,这个点,大家差不多都在家吃年夜饭,陪伴家人。 是一年的结束,也是新一年的开始。 陆溪笑着举杯:“新年快乐!明年的除夕夜我们也要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喝酒聊天守岁!” 谢珩很轻松地笑着,配合地举起杯。 谢以朝看向陆溪,又看了眼谢珩。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总有种恍惚感,感觉这一幕像是在做梦,完美得有些不真实。 他只和她一起过了一次新年,他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 然而这是真实的,因为即使是做梦他也不曾这么大胆。 谢以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轻轻地和两人的杯子碰上,“不止明年,以后的每一年都要在一起。” 陆溪一口气喝掉最后一口酒,她摇摇头,“那不可能,我看,最多再有个十年就不错了。” 谢以朝和谢珩同时愣住。 都误会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谢珩如今也知道了陆溪的真相,他有些急了,“怎么不能?十年后你要去哪儿?” 谢以朝没他那么大的反应。 他的表情变得凝重,喉咙滚过一抹涩意,下意识抬手要拿酒杯,却发现酒杯已经空了,目光瞬间更加深沉。 陆溪服了寸头崽这一惊一乍的,她气笑了:“什么啊,我能去哪儿?我是说你,你以后结了婚,不去跟老婆过年,还要来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吗?” 谢珩无语。 他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下,又忍不住皱眉:“十年后我才二十六,哪有那么早结婚?” 还有,什么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说那么难听,他还是孩子呢。 陆溪想了想,认真点头:“还真是,你都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唉。” 谢珩:?有必要叹气吗?礼貌吗? 留意到身边沉默的男人也松了口气,陆溪甜甜一笑,小指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带着几分醉意撒娇道,“哎呀,我突然好发愁,以后小珩找不到女朋友,结不了婚怎么办?” 谢以朝的语气温柔得不得了,“那没办法,只能砸我们 第98章 第 98 章 这天晚上,陆溪本来想好了要守岁,到凌晨再去睡觉。 吃完饭,陆溪打开了客厅里好久都没开过的电视,和这天晚上的其他大部分家庭一样,吃着零食看春晚。 陆溪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看过春晚了。 至少有十年了吧,她稍微懂事一点后,在大年三十这天,吃完年夜饭,会找借口回房间,或是去外面找同学玩,而不会和叔叔婶婶两个表弟在一楼看春晚。 虽然他们每次都会邀请她一起,可陆溪自己觉得,一年到头,他们一家人也该跟真正的一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 她才不会跟叔叔婶婶告状,说自己有一次听到表弟在学校跟别人说,她父母双亡,是没地方去,才会借住在他家里。 也不会告诉别人,有一回,她听到婶婶问叔叔,能不能劝她大学填报外地的志愿,这样她就不会住在家里了。 不过之后,陆溪还是报了本地的大学。 她不会因为要迁就别人的意愿,就委屈自己,她才不要因为婶婶一句话,就赌气去外地,不过,她上大学后只住校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出来租房子住,只有节假日偶尔会回叔叔那边。 父母去世后,有给她留下产业,大学后她自己也拿钱买了房产,并不是非得死赖在亲戚家里。 但那时候她就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在自己家里,和真正的家人在一起,才能轻松舒服。 比如现在,这才是真的过年。 讲真,春晚节目……就挺无趣的,无论谢以朝还是谢珩,都不觉得好看。 但很奇怪,尽管都觉得索然无味,却没一个人提出要换台,也没人自己回房间。 三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准确地说,只有谢以朝还坐着,陆溪没形象地半靠在他身上,而谢珩则在对面沙发上,人已经躺下在玩手机。 三个人各玩各的手机,春晚只是一个背景音,但听着挺热闹欢乐。 过了会儿,陆溪觉得无聊,提出要玩游戏。 说到玩游戏,谢珩最有发言权,他本来就在吃鸡,陆溪很感兴趣,表示要加入一起玩。 谢珩看她一眼,很怀疑地问:“你确定你会玩这个?” 陆溪:“不会难道不能学吗?” “……”他敢说不行吗? 等这把游戏结束,陆溪已经成功带着谢以朝一起下载了游戏,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珩,“拉我们进游戏吧。” 小谢很有默契地和老谢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无奈,还有纵容。 行呗,那就当陪爸妈玩玩,大年夜合家欢。 就这样,看春晚守岁,变成了打游戏守岁。 但还不到半个小时,陆溪就对游戏失去了兴趣,她因为技术太菜,很不高兴地退出了游戏。 她干脆抱着靠枕,一边看小品,一边看谢以朝打游戏。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挺会。 陆溪看他操作特别流畅,玩起来也顺手,有一些设置甚至不用谢珩告诉他,他自己慢慢就摸索出来了,第三次游戏,就跟谢珩成功吃鸡。 陆溪看得眼睛一亮,很给面子地海豹鼓掌。 “哇好厉害!你真的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吗?”陆溪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带我带我!” 谢以朝回答得云淡风轻:“是第一次玩,但是带你没问题。” 对面的谢珩不爽地敲了敲桌子:“我玩得也很好啊,怎么不让我带你?” 陆溪不客气地怼他:“等你以后找到女朋友,带你自个儿女朋友去吧。” “……” 谢珩觉得他爸真的离谱,居然都学会在游戏里带妹了,这还是他那个不苟言笑的霸总 亲爹吗? 陆溪很想守岁到凌晨,可她的生物钟太强大,加上今晚又喝了酒,到十点半左右,她就开始犯困,没多久就靠着谢以朝睡着了。 谢以朝放下手机,扶着陆溪的脑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问:“回房里睡觉好不好?” 陆溪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困倦地点点头。 谢以朝熟练又轻松地将她抱起来,走前,目光落在谢珩身上,“你也是,早点睡觉。” 听他爸这意思,他是不会再下来看电视了。 谢珩利落地爬起来,关了电视,退出游戏,跟在爸妈身后也上楼去睡觉。 因为抱着人,谢以朝不想影响陆溪睡觉,这次便用了电梯上楼。 到二楼时,谢珩走出电梯。 他摸着耳朵,回头飞快地说了一句:“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说完,像是不好意思似的,飞快地离去。 没多久,谢以朝听见他房门关上的声音,似乎还挺慌。 男人眼神柔和,无声地笑了笑,垂眸看向陆溪,见她在自己怀中睡得无比香甜,眼中笑意也更加温柔。 …… 过年,并没有陆溪想得那么美好。 她以为可以安心地在家躺几天,随心所欲的支配时间,但她忘了一件事。 过年会有亲戚朋友来拜年。 哪怕谢家亲戚不算多,但总有一些,以谢以朝的人脉,朋友就更多了。 不说别人,就连十几年前,谢以朝刚进入谢氏公司,和几个叔伯闹翻脸,还将他们的势力从集团里连根拔了出去,那时候,他被家里一些亲戚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可现在呢?那些叔伯倒是反过来,带着他们的孩子和孙辈,主动上门来看谢以朝。 谢以朝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维持表面的和平。 而他们对陆溪的态度也很客气,客气到,她感觉都带着些刻意。 主要是刻意的讨好。 对此,陆溪有些无奈,但只要来拜年的客人态度好,她便也敷衍着,不过,仅仅是表面上的友好,对于一些人,借着给她送名包名表,想要走她的门路,跟谢以朝拉近关系讨好处的,陆溪是一样礼物都不收,笑眯眯地给人塞回去。 而她的理由很直接,又无懈可击:“这些我都有了,再送我也用不了呀。” 稍微聪明一点的就听明白她的拒绝。 再有一些不知是太迟钝,还是故意不懂装懂的人,还要和她聊这个话题。 对于这种情况,陆溪自有办法应对。 她笑着提起谢珩,“对了,我家小孩今年特别出息,这个学期他的成绩进步了快一百名,对了,你家小孩成绩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凑巧,这类亲戚家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学渣…… 所以往往到这里,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 有一回,谢珩从客厅经过,恰好听见陆溪炫娃的全过程。 谢珩:就很懵,他明明两次考试加起来才进步八十八名,哪儿来的一百名。 等客人走后,他才忍不住去问陆溪。 陆溪无辜地眨眨眼睛:“四舍五入嘛。” 谢珩:“多谢你,否则我一辈子都不知道四舍五入是这么用的。” 陆溪则是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加油,有夸奖才会有进步,下学期你还会再进步的。” “那是自然。”谢珩对此毫不怀疑。 他这个寒假,自认为过得非常充实。 新年小长假过后,陆溪的工作室开始上班,她给每个员工都发了开门红包,金额不多,一个人666,每个人收到红包都很开心。 其中也包括谢 珩。 陆溪是把每个员工叫进办公室里,分别发的红包,顺便会聊一下今年的展望和工作计划,虽说她是老板,但也要适当地和员工维系感情。 到谢珩被叫进去,陆溪发给他一个红包,笑着说:“新年红包,大吉大利,学习加油,乖乖做崽。” 谢珩嘴角抽了抽。 学习加油就算了,乖乖做崽是什么鬼? 但是红包就在他眼前吊着诱惑他,谢珩接过来,轻咳一声,心里很高兴但假装很矜持地说:“嗯,知道了,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陆溪歪了歪头,很不客气地回忆道:“唔,具体可以追溯到去年,你不肯认我做妈妈,还说我伪造亲子鉴定报告的时候。” “……”谢珩脸都黑了,“黑历史能不能不要再提?” 陆溪很好脾气地应下,“好,今年不提,等明年给你发红包的时候再提。” 谢珩撇了撇嘴,走出她的办公室。 被提黑历史,有些不开心。 但是拿到红包,而且听说明年还有,突然就高兴起来了。 大年初一那天,他爸和陆女士给他发了红包。 吃早饭的时候,陆溪拿着红包,在他面前晃了几下:“跟我和你爸说新年快乐就给你发红包。” 谢珩半点不带犹豫的:“新年快乐!” 等他拿到红包,却疑惑了一下。 红包很薄。 薄到他都感觉不到里面有钱存在。 谢以朝看见他的反应,了然地笑笑:“拆开看看。” 谢珩拆开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是银行的大额存单凭证。 他看清上面的数字,眼睛微微睁大。 一百万? 谢珩诧异地抬头看着谢以朝和陆女士,他有些不相信,“你们确定是给我的?” 他知道家里有钱,一百万对他爸来说也不算什么,可他自己手里从没拿过这么多钱。 谢以朝说:“我和你妈妈一人出了五十万,定期三年,我想,那时候你也上大学了,可以自由支配这笔钱,拿来买车,或者创业都随便你。” 陆溪也对他弯起一双杏眸:“这笔算是崽崽成长金,要怎么花我们不干涉。” 经过这段时间,谢珩早已习惯了她称呼他为崽崽。 有些羞耻,有些肉麻,但又很可爱,仿佛他是一个被疼爱的小朋友。 此时谢珩捏着红包,站在陆溪的办公室外,感觉手心微微发烫,心脏也跳得很快。 心情不要太高兴。 她都给他发过一次大大大红包了,现在又发,陆女士果然是很爱他。 谢珩感觉自己被爱包围,心里无比确定这一点。 他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下,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红包照片,打算发到他和宋思扬许嘉铭的小群里。 很难得,谢珩突然理解了陆溪为什么爱发朋友圈。 因为开心,所以想炫! 前几天,他收到大红包,当时就有些手痒,但他忍住了,因为数额太大,炫出来不合适,在这一点上,他跟谢以朝很像,都喜欢低调发财。 但是今天的666就完全没问题! 谢珩打开群聊,刚要发图片,却看见一分钟前的三条新消息。 宋思扬:【好艹淡,过不了几天又要开学了,啊啊啊我要疯!】 许嘉铭:【我下学期可能要转学。】 宋思扬:【?】 看到消息,谢珩愣了一下,他也赶忙发了个问号过去。 【你要转去哪里,一中?那里不是跟我们学校差不多吗?】 过了快五分钟,许嘉铭才回消息: 【可 能是去国外留学。】 …… 十二点半,谢珩坐地铁赶到一个商业步行街,在一家快餐店见到许嘉铭和宋思扬。 他们也是刚到不久。 是宋思扬提议出来见面聊的,在微信里说不清楚。 这个寒假,他们一直没怎么见面,放假以后,许嘉铭去外地,回他外婆那里过年,而宋思扬则跟着爸妈去国外旅游去了。 宋思扬今天刚想约人出来打球,哪知道许嘉铭就说他要转学? 还要去国外?不觉得太突然了吗? 谢珩点了餐,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根薯条,一边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跟宋思扬的想法一样,觉得很突然。 明明以许嘉铭的成绩,在国内也能考最好的大学,有很好的的发展。 许嘉铭静默了片刻才说:“是我妈的决定。” 谢珩和宋思扬同时对视一眼,眼神都沉了沉。 就算他们平时再混,那也知道,如果是家长做出的决定,小孩是很难干涉的。 尤其他们只是外人,更不好说什么。 “可是,理由呢?”谢珩还是忍不住问,“是为了让你出国深造?” 许嘉铭摇摇头,嘴角扯起一丝苦笑,他眼神一向清朗干净,这时却覆上了一层阴霾,“是因为我那个父亲。” 提到“父亲”两个字,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厌恶。 是厌恶,不是谢珩之前对谢以朝的疏离,他能听出区别。 许嘉铭父母很早就离异了,这件事谢珩知道,平时许嘉铭从不会提起他爸,他们肯定也不会去问。 许嘉铭自己都没想到,他这辈子还会跟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有交集。 他才六岁,父母就离婚了,他很明确地记得,父亲是出轨,跟一个没她母亲漂亮,也没她有气质的女人在一起了。 那时他还不理解什么是出轨,只能从母亲的反应中明白那不是好事。 离婚后,他父亲带着女人去了国外,这些年,除了偶尔给他打几通假惺惺的电话,再没有其他关心。 可就在大年三十那天,他父亲却找到了外婆家,跪在门口,一定要见他一面。 引得街坊邻居都来看。 杨一晗很生气,让助理把他赶走了。 可他是一个大活人,哪里控制得了?从那天起,他每天都来外婆家找他,闹得动静还很大。 杨一晗很快查到,他在国外赌博,把房子和车子,还有公司股份都输掉了,女人也跑了,他还生了场大病,现在大不如前。 许嘉铭看得很清楚,他垂眸,幽幽地说:“他现在一无所有,穷困潦倒,忽然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儿子,想让我给他养老。” 然而杨一晗怎么可能让他影响许嘉铭? 他知道许嘉铭在这里的住址和学校,他想要骚扰许嘉铭太方便了。 为此,杨一晗不惜要把他送出国,这样才能躲开那个烂人。 谢珩听得眉头紧皱。 杨阿姨这话说得真没错,这不是烂人是什么? 他看着许嘉铭,听完他说的话,忽然想起老谢。 虽然这时候想到这点很不合适,但……谢珩忽然觉得,他爸的形象在他心目中突然伟岸起来了,跟这个烂人比起来,他爸简直不要太好。 他以前那么气他爸,可他爸都没把他赶出去…… 谢珩决定,他以后要少跟老谢作对。 还是对他爸稍微好一点吧。 第99章 第 99 章 三个少年在快餐店里呆了快一个小时。 除了一开始听许嘉铭说他家里的事,之后的气氛便沉默了下来。 谢珩都不知道该什么,这个时候,他给不了意见,帮不到朋友,因为这不是平常在学校里会碰到的事,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 就连一贯话痨的宋思扬都只能干着急。 他们年纪还太小了,能怎么办呢?虽然他们听了都气得不轻,觉得许嘉铭他爹太恶心了,他们拳头都痒了,很想揍他,可这不是揍一顿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许嘉铭反倒是看起来最淡定的一个。 他心里并非不气不恨,大年三十,那个人第一次出现在外婆家门口,要不是外婆拦着,他真的要上去狠狠地揍他。 尤其是之后几天,看到他仗着自己的身份,越发耍无赖起来,纵然他一向沉稳,教养良好,都忍不住骂脏话。 可这十几天下来,他冷静了很多。 尤其是看到外婆和母亲那么忧虑,他越发要藏起自己的情绪。 外公前两年去世了,家里现在就他一个男子汉,如果这时候他也跟着一起慌乱,她们还要分神来安慰他,这不是许嘉铭想看到的。 只是他还太小…… 许嘉铭也突然意识到,哪怕一直以来,他都是同龄人中的最优秀的那个,可他现在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她们添乱,也只能听母亲的安排。 他知道,突然出了这种变故,杨一晗是最操心的人。 她本来拍戏就忙,现在为了他的事,不得不推了一部戏,她年后本来要进组,现在只能跟导演先请假,要把他这边的事处理好。 许嘉铭眼神阴郁,半天都不说话。 三个少年吃完东西,各自都觉得没意思,回小区里打了会儿球,三个人却都提不起劲来,太阳还没落山,就觉得没意思得很,准备各回各家。 谢珩一向观察敏锐。 而且今天,他尤其注意许嘉铭的情绪,打球的时候,好几次他都发现许嘉铭盯着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走道上的行人,目光很是警惕。 他也猜到了,许嘉铭应该是担心他爸会找过来…… 回去的路上,宋思扬和他们在一个路口告别,只剩他和许嘉铭一道回去。 快走到家门口,谢珩才忍不住说:“其实你不用担心,这里管理很严格,除非有业主带着一般进不来的。”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不要太清楚。 许嘉铭点点头。 他也知道,但谢珩并不了解他爸那个人,他以前也有钱过,这里的房子曾经也是他的,认识这里的业主也不奇怪,只要想进来,总有办法。 “没事,我妈已经在给我办出国手续了。”许嘉铭现在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语气很平静。 可谢以朝觉得,好好的碰见这种事,怎么可能没事? 他只感觉,许嘉铭这次过了个年,碰见糟心事,整个人变得更含蓄,好像也更成熟了。 可他不觉得这种成长是好事…… “可是你自己想出国吗,真的要走吗?”谢珩走到家门口,才停下来问许嘉铭。 许嘉铭只是垂眸,抿了下唇,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就算他不想去,又能怎么办?他知道杨一晗不是霸道的母亲,他要是真的拒绝,她不会强迫他去,可这样她会很担心,也许会抛下工作守在他身边。 这样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他出去。 谢珩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陆溪。 他已经习惯了有心事的时候跟她说。 可陆溪不在,花房里没人,客厅书房都不在,问了管家才知道她还没回来。 管家说:“太太说要跟朋友一起吃饭,晚一点才会回来。” 这样啊……谢珩皱了皱眉,“哪个朋友啊?” 管家:“好像就是隔壁邻居,那位杨小姐。” 谢珩愣了一下,那不是许嘉铭他妈妈吗? 他是听过陆溪和一些太太们聊天的,感觉她们什么都说,他有种预感,许嘉铭妈妈,肯定是找她妈妈闺蜜谈心来了。 也许会聊到那件事。 谢珩心里忽然放松了许多。 这是好事!也许陆溪能劝一劝许嘉铭妈妈,或是帮她想到解决办法,能让许嘉铭留下来也不一定。 虽然他也知道,希望很渺茫,可就算做不到,哪怕让陆女士陪对方聊聊天也好。 他一直觉得,陆溪虽然总是和他互怼,还经常把他噎得没话说,但她要是想安慰人,就总能让人感觉舒服。 反正谢珩就很喜欢跟她说话。 晚餐时,陆溪果然没回来,谢以朝却踩着饭点回到家。 他见到餐桌上只见谢珩,看了眼楼上,问:“你妈妈呢?” 谢珩:“跟隔壁许嘉铭妈妈出去玩了。” 谢以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走过来坐下吃饭。 父子间的晚餐,就如同他们偶尔的早餐,空气里总是飘散着淡淡的尴尬。 管家每次见了,都感觉这父子俩像是酒楼拼桌的,互相都不认识。 不过,比起太太没来之前,先生和小少爷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至少,他们现在能和平地坐在一起吃饭不是? 平时要是太太在这里,他们的气氛会更轻松,吃完饭,一家三口还会坐沙发上聊聊天,或是出去散步什么的。 还是太太在家里好啊…… 管家又是安慰,又是忧愁,不知道先生和小少爷什么时候能更亲近一些。 他微微摇头,自己也准备去吃饭。 刚要转身,却见到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谢珩把他面前的一份红烧鱼块端起了,放到谢以朝面前,再把他面前那盘青菜换过来,“你爱吃这个,放你面前吃。” 不止是管家,谢以朝都愣了一下。 管家记得,先生的确是爱吃鱼,相反,谢珩和太太一样,嫌吃鱼麻烦。 刚才端来过来的佣人是新来的,不然平时,他们都会按照三个人的口味来摆菜。 但这不是重点,问题是……小少爷今天怎么了,居然会主动关心先生! 他该不会是又发烧了吧? 谢以朝没有管家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 他除了觉得儿子今天不正常,还隐隐感觉,他今天似乎情绪不太对。 谢以朝没拒绝谢珩的好意,他夹了一块鱼放进碗里,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才看一眼谢珩,问:“有事想让我帮忙?” 谢珩怔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啊,怎么了?” 谢以朝微微一笑:“哦,那怎么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 谢珩被噎了一下。 总觉得他爸这意思,是在说他无事献殷勤? 他嗤了声,声音有些憋屈:“你这人可真是,你是我爸,我照顾你一下怎么了?真是的……” 听着儿子的碎碎念,谢以朝不由得挑起眉,眼中笑意却淡了几分,目光凝了凝,带着思索的表情,过了会儿才说:“那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听到老爸跟他道歉,谢珩又是一愣。 但心情却突然变好了。 嗯,不错,他爸知错就认,这一点就很好,不像许嘉铭他爸 ,做错了那么多,现在还来伤害自己儿子,简直无耻。 谢珩越发对他爸刮目相看。 看见儿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似乎还透出赞许之意,谢以朝默默无语。 吃饭的时候,谢以朝不爱说话,谢珩也不爱,于是父子俩又安静地吃完饭。 见谢以朝放下筷子,显然是吃完了,谢珩忽然出声叫住他,“爸……等一下。” 谢以朝看他一眼,“有事就说。” 就知道他不是无事献殷勤。 谢珩是思考过后,才决定向谢以朝倾诉。 他爸不是普通人,他那么厉害,或许会有办法能帮到许嘉铭呢? 于是他把许嘉铭碰到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提是许嘉铭,只说是他学校里的一个朋友,说完还问,“你说他爸是不是特别可恶?” 这是很孩子气的话。 谢以朝看这儿子义愤填膺的表情,他心中虽然依旧淡定,可也能理解谢珩现在的心情。 他也是从谢珩这个年纪过来的,明白他对友情的重视,会为了朋友的事情打抱不平,这是好事。 但不代表,他支持谢珩掺和别人的家事。 因此他只是语气淡定地说:“嗯,的确是个很差劲的父亲。” 谢珩没听出来,他爸只是在客观评价,却没显露半分情绪,他很开心地问:“对吧?就是过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们?” 谢以朝:“你想怎么帮?” “就……赶走他爸爸,让他不用出国?” 谢以朝并非没有办法,这种事,对孩子来说可能束手无策,可想要解决,无非只是用一些手段和人脉,要解决并不难。 可这是别人家的事,谢以朝没理由插手。 他又不是陆溪平时看的里,那种天凉王破的霸总,什么事情都要管一下,以显示自己的实力。 刚要摇头拒绝,却见谢珩正眼睛大亮地看着自己,殷殷期待的模样。 谢以朝目光一顿,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儿子难得向他求助,这就拒绝他,会不会打击他,以后遇到事情,再也不会来问他了? 平时他可只会跟陆溪说悄悄话的。 虽然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多半是因为陆溪不在,只剩下他一个选项,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感到开心。 莫名还很欣慰,感觉跟儿子终于亲近了一点。 何况,能让这个小家伙主动开口的朋友,想必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伙伴。 谢以朝希望他能多一些真正的朋友。 他看向窗外,许嘉铭家的方向,心中已经猜到什么。 谢珩还等着他爸的回答,完全没意识到,他那个打了厚码的故事,已经被他爸直接破解了。 谢以朝温声开口:“首先你要确认你朋友自己的意愿,他想不想去国外?” “他反正不太开心。” 谢以朝中肯地提议:“那你就劝你朋友,让他自己去跟她母亲谈,争取留下来。” 谢珩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他那个渣爹再来骚扰他怎么办?” 谢以朝摇摇头,语气平和地说:“那是他家大人需要处理的事,他有想法,可以跟家长沟通,他母亲不会不考虑他的意见……再说,他家的情况听起来麻烦,却未必是死局。” 还有句话,谢以朝没直接跟谢珩说。 在他看来,这件事远没有严重到需要立刻送孩子去国外的地步,看上去,反倒显得许嘉铭的母亲在心虚什么,或者是因为什么事,被前夫威胁了。 既然非得送孩子出去,似乎这件事是只需要瞒着孩子就行…… 如果母子俩能说开,事情或许就迎刃 而解了。 谢珩看着他爸威严中又带着几分温和的眼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等谢以朝上楼以后,谢珩也回了房间,他想了很久。 虽然没太听懂他爸的意思,但他决定就这么办,劝许嘉铭去跟他妈谈谈。 起码他爸有一句话他听进去了,他说未必是死局,也就是说,这件事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糟。 他相信他爸看事情的眼光。 不管能不能行,试试看再说,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他很当许嘉铭是朋友,何况他也帮了自己许多,谢珩希望他能留下来。 …… 就在父子俩难得谈心的时候,陆溪这边也跟杨一晗在吃饭。 还从她那里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昨天晚上,陆溪收到杨一晗的邀约,她刚跟许嘉铭回来,打算待几天,正好有空约她出来小聚一下。 朋友邀约,陆溪肯定要去的,她跟杨一晗一向投缘,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外地拍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下班后,陆溪直接让司机送她去餐厅,杨一晗提前到,等在一个私密的包间里。 见到她,杨一晗很高兴,拉着她坐下。 “圣诞节你给我设计的礼服真的好漂亮,我穿去了一个庆功宴上,很多人打听设计师是谁。” 陆溪闻言,笑眯眯地说:“那谢谢你帮我的小店做广告啦,漂亮衣服也得美人才能穿出来。” 两人一通商业互夸,到这里,气氛还算热闹。 吃饭时,杨一晗点了瓶酒。 陆溪虽然很馋,但是婉拒了,表示她这种战五渣喝果汁就好。 杨一晗只是笑了笑,也没勉强她,陆溪不喝,她就自己喝。 女人间的聚会,有好吃的好喝的,加上她们投契,总有说不完的话题,陆溪聊得开心,等到她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杨一晗已经独自干掉大半瓶了。 陆溪:“……”啊这? 她也不确定杨一晗酒量怎么样。 对酒量好的人,或许这些酒不算什么,可喝酒还是得适度,喝多了也对身体不好。 陆溪还是劝她:“你少喝点吧,待会儿还得回家呢。” 哪知道,杨一晗却看了她一眼,心里被“家”这个字深深触动到,忽然一阵悲从中来,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陆溪都惊呆了。 她眼神都慌了,赶忙坐过去安慰杨一晗,拿纸给她擦眼泪。 “是工作上遇到问题了吗?” 可陆溪明明记得,这次春节档有杨一晗主演的电影上映,目前票房口碑都不错,她还带着大小谢一起去影院支持她了呢。 “不是……是我家里的事。”杨一晗伤心地压抑着声音。 陆溪皱起了眉。 她家许嘉铭,懂事听话又乖巧,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肯定不会是他惹杨一晗生气。 忽然间,她电光石火般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你前夫惹你了?” 杨一晗敏感地看一眼陆溪。 她本来不想说的,可她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对家里人,她必须坚强,在经纪人和助理面前,他们只是工作关系,不可能倾诉,只能跟朋友可以无话不谈。 虽然她跟陆溪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很投缘,加上陆溪提起她前夫,她的情绪瞬间崩溃了。 她把春节期间发生的事一股脑说给陆溪听。 包括她打算送许嘉铭去国外,躲开她前夫的事。 陆溪听得目瞪口呆。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极品,之前劈腿跑路,对许嘉铭不管不顾,现在还好意思腆着脸回来认儿子,他脸可 真大啊。 陆溪这下明白杨一晗为什么要哭了。 她现在很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大人之间的事,可以用离婚解决,只要他滚得远远的,谁也不稀罕他……可是涉及到孩子是绝对忍不了的,这也是她的软肋。 “可是,你真的要送小许去国外吗,会不会想得太严重了?” 听杨一晗对她前夫的描述,那个人好高骛远,爱做投机生意,要面子,虚荣心很强。这种人既然要脸,就不会太过分的纠缠许嘉铭。 说是想和儿子修复关系,以后给他养老。 陆溪怀疑,他是欠了太多钱,想借此威胁杨一晗帮他还钱才是真。 听了陆溪的话,杨一晗点头,“他找我暗示过了,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可以用钱摆平,但这一次赶走他了,他尝到甜头,下次还会来威胁我!” 杨一晗恨得牙痒,不肯被他这样拿捏。 陆溪拍拍她的手:“我懂,拿亲儿子威胁你,什么垃圾男人!” 杨一晗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才说,“他是拿小铭的身世在威胁我……小铭他是我亲姐姐的孩子,是我过继来的。” 陆溪一时无言。 没想到许嘉铭那孩子,居然有这么复杂的身世。 她也明白了杨一晗为什么这么为难,自己辛苦瞒了这么久的事情,就是为了让许嘉铭能够无忧无虑的成长。 她一瞬间想到,“小许他自己不知道是吗?” 杨一晗点点头。 她跟姐姐感情很好,小时候她家条件不好,是她姐姐拿工资供她读书。 姐姐结婚生下孩子后,不幸得了脑癌,治疗要花很多钱,许嘉铭亲爸直接卷了家里的钱跑了,扔下还嗷嗷待哺的婴儿,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杨一晗那时刚毕业,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被星探看中,拍了一部广告,从此进圈。 她靠赚的钱给姐姐治病,然而姐姐的脑癌已经是晚期,挣扎了几个月,她还是去世了。 那时杨一晗正在事业的发展期,她力排众议,决定过继这个孩子。 那时候,她前夫也是很支持她的,全家人都决定,瞒着许嘉铭,不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杨一晗:“没想到他现在拿这个来暗示我,要是不帮他还债,他就要告诉小铭他不是我亲生的!” 陆溪心头忽然重重一跳。 小珩提过,许嘉铭说他以后要做脑科医生…… 她忽然觉得,会不会许嘉铭根本早就知道了? 毕竟那孩子是万里挑一的聪明。 …… 陆溪带着心事回到家里。 她安慰了杨一晗好久,还好,杨一晗只是哭了一阵,有些醉了,忍不住痛骂她前夫,陆溪也跟着她一起骂。 骂着骂着,陆溪忍不住喝了几口小酒,然后骂得更起劲,没多久杨一晗就睡着了。 陆溪叫了保镖上来,把杨一晗带到她助理的车里,再由她助理送她回家。 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所以暂时没说出来。 但她心情很不好。 刚才只顾着跟杨一晗说话,东西都没怎么吃,她也没什么胃口,反而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心口闷,不高兴,还想骂人。 谢以朝人在书房里,却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听见陆溪回来了,他第一时间放下工作出去接她。 而谢珩就在客厅里打游戏,比谢以朝动作更快。 看见陆溪脸红红地回到家,步伐还特别飘忽,他赶紧上去扶住她,“陆女士你完了,你居然在外面偷偷喝酒,我要跟我爸告状!” 谢以朝走过来,直 接从谢珩手里接过陆溪,将她靠在自己身上。 男人用手背碰了碰她红扑扑的脸蛋,无奈地问,“喝多少了?” 陆溪看他一眼。 然后扯住了他的领带,凶巴巴地问:“谢以朝,你是大渣男吗?” 谢以朝看着她眼中的迷蒙的醉意,抿了下唇,“我不是。” “那就好,敢做渣男,就先把你踢坏,然后剁吧剁吧喂狗!”陆溪皱着眉,一脸认真又嫌恶地说。 谢以朝轻咳了声。 忽然感觉某处一凉。 陆溪一抬眼,又看见站在一旁的谢珩,他正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她抬起手指,轻轻地指着谢珩:“你,嬉皮笑脸的那个,你是不是渣男?” 谢珩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想起陆女士刚才的威胁,慌得脸都白了一下,感觉喝了酒的陆女士可怕极了! 他赶紧摇头,乖巧地表示:“冤枉啊!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我去渣谁?” 第100章 第 100 章 谢珩无辜被连累,遭受了亲妈的一通威胁,他还觉得怪委屈的。 可当他看见陆溪被他爸抱着回房间以后,这份委屈就荡然无存了。 他怕什么?他爸才是要近距离遭受死亡威胁的那个人,他忽然忍不住脑补陆女士发酒疯,对着他爸一通拳打脚踢的画面。 简直不要太好笑! 不知道晚上睡觉,他爸会不会被陆女士一脚踢下床,然后他只能抱着被子,苦逼兮兮的去沙发上睡。 谢以朝不知道逆子在心里这么诅咒他。 他没被陆溪踢下床,但也确实被踹了一脚就对了。 他抱陆溪回房间,没让她躺床上,而是先抱她在沙发上半躺下,这样的姿势会舒服一点,也能让她更快恢复清醒。 正要让人去做一碗醒酒汤来,忽然被陆溪扯住,这次中招的又是他的领带。 谢以朝无奈,干脆把领带解了下来,塞进陆溪手心里。 他语气低柔,知道跟醉鬼讲不了道理,像哄孩子似的说:“乖,喜欢就拿着,送你了。” 陆溪却把领带丢到一旁,再次抓住他。 这次揪住了他的衣领。 她像只小动物那样,凑近谢以朝的脖颈,嗅来嗅去,最后嫌弃地说:“你喝酒了,你身上有酒味。” 谢以朝眼中的无奈一圈圈扩散开,他无声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陆溪近在咫尺的脸上。 她皮肤白皙,呈现出一种漂亮的光泽,脸颊泛粉,眼尾微红,眼神里透出十分动人的朦胧感。 在谢以朝眼中的陆溪,仿佛被一层柔光笼罩。 男人不禁往后躲了躲,想要避过她的磨蹭。 平时陆溪是很聪明的,在清醒时,她从不会在卧室里这样和他亲近,她不想撩起他的火。 而她现在却肆无忌惮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是你的酒味,小溪。”谢以朝无奈地说。 就算他身上有,那也是被她染上去的。 陆溪歪头想了想,又噘着嘴不悦地嘟囔:“你身上还有香味,是哪个女人的香水味来着?” 谢以朝忍不住捏了捏鼻梁,好笑地睨着她:“是一个叫陆溪的女人,你要找她算账吗?” 陆溪犹豫了几秒,才想起这个人是自己,她舔了舔嘴唇,看着谢以朝,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然后才松开他。 “好像……是我的味道?”陆溪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我要去洗澡。” 她只是几分醉,还有理智,知道得洗了澡才能睡觉,不然会臭。 谢以朝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可不觉得陆溪这样子可以一个人去洗澡。 ”你先坐下,“谢以朝给管家打电话,让他送醒酒汤上来,挂电话后,他摸了下陆溪的脑袋,“我帮你洗。” 陆溪愣了一瞬。 不好……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她要好好消化一下。 等反应过来,陆溪直接警惕地看着谢以朝。 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还满脑子想着这种事!? 她有点气,抬腿就踢了他一下。 “我们明明说好了,在这里的时候,不……那什么的。”陆溪理直气壮地控诉他。 这是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默契。 为了楼下某臭崽的健康身心发展,让他听到父母之间的隐秘是很尴尬的。 别说是父母了,就连长辈也不行。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叔叔家看电视,有时看到剧里有亲密画面,哪怕只是接吻,也尴尬得恨不得直接挖地道逃跑。 谢以朝被她踢得一愣,见她满眼的鄙视,好气又 好笑。 陆溪见他居然还笑,咬了咬唇,抬腿又是一脚。 可这回她没踹中,谢以朝直接抓住了她的脚踝,眼眸深沉,似笑非笑地低声说:“我说的洗澡,是单纯的洗澡,倒是你啊……小溪,你都在想什么?” 陆溪:“……”是这样的吗? 原来心思龌龊的那个人竟然是她吗? 陆溪想起自己还踹了他,忽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今晚有点离谱。 果然还是酒精惹的祸啊…… 陆溪张了张嘴,想拒绝,可她扶着谢以朝站起来,感觉头还是晕,这样自己去洗澡怕是不行。 她歉意地对谢以朝眨眨眼睛:“那就麻烦老公了?” 谢以朝哼笑一声,幽默地回答:“好说,别再踢我就行。” 陆溪在被他抱去浴室的路上,小声地跟他保证:“酒这个东西真讨厌,我下次再也不喝了。” 谢以朝挑了挑眉。 类似这种话,他已经听陆溪说过不下五次了,但是下次还敢。 浴室里有暖风系统,一点也不冷,但陆溪还是第一次这样洗澡。 哪怕这个人是谢以朝,自己的丈夫,她也不好意思转头去看。 水落下来,均匀地洒落在皮肤上,陆溪感觉头脑并没有多清醒,反而因为某人的原因,感觉浴室里似乎特别的热。 “水温合适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拂过。 “嗯……” “靠着我,别摔跤了。” 陆溪不说话了,她闭上眼睛,在脑子里面数绵羊,企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就像是才过了几秒钟。 她感觉到他的吻落在她头发上,很温柔。 陆溪没忍住,睁开了眼睛,回过头,在水雾中一脸迷茫地看向他。 男人的眼神紧紧锁住了他,如同他的气息,直白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又因为此刻绝佳的气氛,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甚至内心里隐隐被勾起了期待,从脊背开始微微发麻。 她还是没忍住,又重新扭过头去,感觉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肩上。 “小声一点,不会听见。”谢以朝低声地请求,同时勾住她的手指,向前一步,让她可以将整个重心都靠在他身上,“可以吗?” 陆溪心底叹了口气,忽然泛起一阵陌生的雀跃,除了闭着眼睛轻轻点头,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现在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谢以朝在引诱她,还是她先带坏了谢以朝。 就很理亏。 …… 第二天,今天谢珩有约,起床后就跟管家打招呼,他中午不在家里吃饭。 当然,也跟陆溪请了假,今天不去工作室。 班长组了个局,说是趁开学之前,大家一起出来玩一波,有十几个人会出来。 宋思扬主动报名说要去,顺便还艾特了许嘉铭和谢珩。 他是觉得,如果许嘉铭真要转学,还是去国外,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 不管许嘉铭明不明白他的想法,反正他很快就同意了。 谢珩自然也要去。 他想好了,就照他爸说的,劝许嘉铭去跟他妈谈一谈。 时间地点都是班长定的,中午先一起吃个饭,下午去唱歌或者是剧本杀,晚上要是大家就一起去吃烧烤。 谢珩这是第三次参加班上的聚会,他现在不敢说跟同学们关系融洽,但至少没矛盾,同学们都敢跟他嘻嘻哈哈,气氛很融洽。 吃完饭,大家投票,最后决定还是去唱歌。 ktv这种地方,谢珩以前跟那帮狐朋狗友没少来,可是跟同学来,还是第一回。 其他人也有些拘谨,不好意思去点歌唱。 倒是宋思扬无所畏惧,上去就点了一首情歌,用他仿佛被恶魔亲吻过的嗓子唱得一脸陶醉。 后来是谢珩忍受不了,直接给他切歌了。 宋思扬抱着话筒不肯送手,指着屏幕哈哈一笑:“想不到吧,这首歌还是我点的!” 谢珩:“……” 宋思扬把话筒递给他:“要不然珩哥你来唱?” 谢珩拍开他:“滚,我五音不全。” 不止是她,十几个同学,几乎个个都说自己五音不全。 宋思扬看得直皱眉。 这不行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害羞呢?这样还怎么玩? 他干脆提议,“玩数七,然后输了的真心话大冒险,要是不认罚的就唱歌,怎么样?” 谢珩对这种无聊的游戏一向不热衷。 可这次他看了眼许嘉铭,想到什么,双手垫在脑后,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行啊,玩就玩。” 许嘉铭一向随和,他不感兴趣,但还是点点头。 这种游戏,如果玩得太正经,那就很没意思,不过他们a班大多都是好学生,也玩不了太离谱的。 大部分人都不傻,选的都是真心话。 而他们问的问题,大多都是比较暧昧的,比如有没有男女朋友,有没有喜欢的人诸如此类…… 宋思扬很无所谓,有的问题他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去唱歌。 谢珩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失误比较多。 他回答得很直接。 “没有喜欢的。” “没女朋友。” “没接过吻……能不能别问这种无聊问题?” 宋思扬看不下去了。 他临时加了一条规矩,选择五次真心话的,第六次失误只能选大冒险,不然就唱歌。 谢珩捏了捏拳头,嘎吱作响。 他看出来了,宋思扬这规矩就是针对他的。 还别说,这条规矩加得正是时候。 没过三分钟,谢珩就再一次失误,而这回他只能选大冒险。 宋思扬大声起哄:“珩哥,把你手机拿出来!给通讯录第一个人打电话说我想你了!” 谢珩闻言,脸都黑了半边。 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表情非常无奈。 排在第一个都人是:【爸】。 “噗哈哈哈哈!!!“ 包房里爆发出阵阵哄笑声,其中以宋思扬笑得最大声,许嘉铭一直绷紧神经,此刻也不由得笑了笑。 只有谢珩笑不出来。 给他爸打电话说想你了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 真打了,他爸估计也想把他打死。 谢珩站起来,面无表情从宋思扬手里夺过话筒,就着他唱了一半的歌接着唱。 大家笑得都停不下来,可是,在听到谢珩的歌声后,逐渐变得安静。 就连嬉皮笑脸的宋思扬,也忍不住小声“卧槽”。 谢珩他开玩笑吧? 唱歌这么好听,说自己五音不全? 搁这儿凡尔赛呢? 不止他,其他人也都这么觉得,有几个本身就喜欢谢珩的女生,都听得入了迷。 谢珩唱歌谈不上技巧,但是他音色好听,声音低沉,又不失少年的清澈感,发音有些懒洋洋的,却更有特点,总之就是好听! 宋思扬都忍不住觉得,他珩哥可真是帅啊! 他恶向胆边生,偷偷摸出手机,拍了段视频。 本来打算发朋友圈,想了想,还是怕挨揍。 他犹豫了一下,灵机一 动,找到陆溪。 选择视频,发送! 谢珩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唱完,又回来坐好。 游戏继续。 经过这一闹,许嘉铭心情放松了,反而松懈,终于输了一次。 他很坦然,直接选了真心话。 黄莹咽了咽口水,轮到她提问,但她面对许嘉铭,哪里好意思问什么女朋友或是接吻的问题?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小声开口,委婉地问:“你是相信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许嘉铭没多想便回答:“一见钟情。” 黄莹愣了下,有些意外地看着许嘉铭。 没想到他会喜欢一见钟情?她还以为他那么内敛的人,应该是日久生情呢…… 谢珩根本没在意这个游戏,他只觉得好无聊。 他本来是想着,等许嘉铭在他手里输一次,他就顺势提出,要他去跟他妈妈谈一谈。 但现在等不及了,许嘉铭玩这个太厉害了。 谢珩直接找了个借口,把他叫到包房外面,他用尽量委婉的语气,建议许嘉铭去谈谈。 许嘉铭听了他的话,沉默了几秒,才笑了笑说:“好,我会考虑……不过,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珩:“那是你妈妈不是吗,直接说啊。” 许嘉铭轻声说:“我跟我妈妈不太一样,她很为我考虑,我也不想让她为难。” 正是因为那个秘密,他从小到大都感觉到,杨一晗对他总是过分紧张和关心,而他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也选择假装自己不知道。 但他们虽然彼此关心,也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但也互相小心翼翼,生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谢珩没听懂。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看见他疑惑地蹙眉,许嘉铭笑了笑,“讲真,有时候我挺羡慕你跟陆总的关系,你们什么都可以说,而且她真的好爱你。” 谢珩不好意思地撇了下嘴,有点被肉麻到了。 “什么、什么爱不爱的,哪有那么夸张……” 许嘉铭笑了笑,友情提示:“你是不是还没看见陆总刚发的朋友圈?看看,有惊喜。” 谢珩一脸懵地拿出手机。 然后变成一脸震惊。 !!! “陆女士怎么会有我唱歌的视频?!”谢珩咬牙切齿,盯着包房门,“肯定是老宋这个蠢货!” 但是,他虽然生气,但他必须承认许嘉铭说得都对,陆女士真的好爱他。 因为她说:【我崽崽唱歌天下第一棒!】 谢珩隐约理解了许嘉铭的意思,陆女士真的很会表达,让他很有安全感,他没什么话不好跟她说,因为他确信陆女士很爱他,陆女士跟他天下第一好。 第101章 第 101 章 许嘉铭到家,走进客厅里,看到杨一晗和她的经纪人董哥正在说话。 刚才在玄关换鞋,他就隐约听到了他父亲的名字。 “学校方面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可以带小铭去办手续……” 他还听到了这句话。 许嘉铭微微皱起眉。 他不想出去。 不错,春节那几天,被那个人纠缠,他不想让母亲和外婆为自己担心,那时候他是想着出去算了,免得让她们为难。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小时候,他被养在老家,因为先天营养不良,生得弱小,学校里同学因为各种原因欺负他,后来杨一晗知道了,给他各种补营养,还送他去一个武馆学功夫,就是为了让他强大一点,不受欺负。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杨一晗并非自己的生母,只是感觉父亲对他的态度很冷淡,尤其是在杨一晗看不见的时候。 等再长大一些,他无意间听见了那个父亲跟别人打电话。 他抱怨说:“又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她的,养着就算了,现在还为了他不肯跟我生儿子,说怕孩子不高兴!” 那时他还年幼,不够成熟到去理解这番话,但孩子总是敏感的,他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从头到尾都没跟母亲或是外婆提过,包括后来他们闹离婚的时候。 他有疑惑,隐隐猜到什么,但他也直觉到,那件事是母亲和外婆,包括家里其他人都瞒着他的,问出结果,可能也会惹她们伤心。 于是他自己去查。 一件事情只要扯出一个线头,要抽丝剥茧并不难。 等他知道真相的那天,并不觉得特别难受,反而是恍然大悟,他总算知道母亲对他的态度为什么总是关切中带着小心翼翼,又不像其他母子那么亲近随意,她对他过分的好,好到,可以为他不生自己的孩子,离婚后也不再婚。 许嘉铭曾经有委婉地劝过她,如果有好的对象可以考虑一下。 杨一晗却是笑着说:“再找人怕对你不好,我还不如趁现在好好打拼事业。” 打拼事业当然是对的,但他希望那是出于母亲自己的意愿,而不只是为了他…… 但他什么都没说,之后也没再提过了。 只是越长大,他的感觉就越强烈,仿佛杨一晗在很努力的扮演一个好母亲,而他也需要好好扮演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儿子,假装对一切一无所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可这就是对的吗? 如果把话说开,让那个人没有东西再能来威胁他们,他是不是就不用出国了,以后他们都能轻松一点? “妈,董叔叔。” 看见许嘉铭走进来,杨一晗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脸:“回来啦,今天跟同学玩的开心吗?” 董哥也是认识许嘉铭的,他也对他笑笑:“这才七点呢,回来这么早?可以多跟同学聚聚,以后再见就难了。” 许嘉铭看他一眼,又看着杨一晗,“妈,我不想出国。” 董哥脸上的笑容一滞,看看杨一晗,她也是一脸的惊讶,“怎么了?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考虑过了,我想要留下来,”许嘉铭温和地说,“我可以跟你单独聊聊吗?” 董哥立刻站起来,打了声招呼便离开。 虽说杨一晗一直是他手里的艺人,关系不错,私交也好,但这毕竟是人家家事,他可不会凑热闹。 等他走后,客厅里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看这许嘉铭一脸平静,杨一晗反而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他又骚扰你了?” 许嘉铭缓缓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跟您说, 第102章 第 102 章 寒假很快结束。 新学期开始,谢珩又结束了可以放肆睡懒觉的美好时光。 他在陆溪的工作室,一直上班到最后一天,成功领到了工资。 整整千六百块。 拿到钱,谢珩还是很高兴的,但他故意抱怨说:“好少,还没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多。” 陆溪看都不看他一眼:“等暑假你去你爸爸那里,他有钱,你去薅他的羊毛。” 谢珩想了想,感觉也不是不行。 他爸那边是大集团,估计跟这边气氛很不一样,他也想体验一下不同的环境。 但是,当着现任老板的面说自己想跳槽,这是职场大忌。谢珩挺直了腰背,乖巧地表忠心:“我才不去,我下次还要过来帮你。” 陆溪表示呵呵,小东西脸上压根藏不住事,她看破不说破。 “行了,拿了钱回去吧,准备明天上学。”陆溪挥手赶他走。 谢珩被赶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很狗腿地问:“陆总喝咖啡吗?我给您泡一杯来。” 他现在可是泡咖啡的熟练工,办公室里,就没人比他更熟悉那台咖啡机。 自从他来以后,陆溪就没怎么点外卖的咖啡,每天一杯拿铁都是小谢出品。 陆溪点点头。 谢珩很快给她做好一杯拿铁,很殷勤地端进来,放在他买的保温杯垫上。 等陆溪喝了一口,谢珩问:“好喝吗?” 陆溪看着他,“你是不是想找我要钱?” 谢珩噎了一下,好不委屈,他看起来就那么像小财迷吗? “不是,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谢珩拿出手机给陆溪看两张图片,是两只钻戒,“以你的眼光看,哪一只更好看?” 陆溪只扫了一眼,“左边那个。” 谢珩愣了一下,“不是吧,左边那个才八克拉,右边那个十克拉呢。” 陆溪无语,这个小直男,怎么在她这里工作这么久,审美还是一点没提高呢? 她无奈地摇头,“谁告诉你钻石越大越美?先不说太大的戴起来像暴发户,右边那颗无论是净度还是火彩都比不上左边的,左边的肯定更贵。” 原来是这样…… 谢珩意识到自己给老爸出了坏主意,他急忙走出办公室,给谢以朝发了一条消息。 【爸,我帮你打听过了,陆女士觉得你给她挑的钻戒很好看,不用换大的了。】 谢以朝收到消息时,正在一个重要的会议上。 手机就放在桌前,震动了一声,谢以朝低眸扫了一眼,顿时无语。 求婚求婚,求的就是一个惊喜,这小子倒好,直接给他明牌了,到时候还谈何惊喜? 要不是他说陆溪喜欢这枚钻戒,他就要重新再挑选。 偏偏她又喜欢…… 谢以朝一时间有些纠结,皱起眉,想要在惊喜,和妻子喜欢这两件事中权衡取舍。 会议室里其他人立刻注意到,谢总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刚才的一个项目团队负责人,刚刚针对他们不久前竞到的一块地皮提出方案建议,才说到一半,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大家小心观察着谢以朝的脸色,忍不住面面相觑。 谢总是不是不喜欢他们这个提案? …… 谢珩并不知道,他还没去他爸那里上班,就提前引发了一场会议室小危机。 开学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他到的不是最早的,却也没迟到,去的时候,就看见许嘉铭已经到了,正在整理寒假作业。 谢珩冲他点头打招呼。 关于许嘉铭那件事的后续,他只听许嘉铭在打球的时候随意地提了几句。 他妈妈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一些不利于对方的证据,总之,是给他找了些麻烦,现在他又跑去了一个小国,为了躲债,也为了躲仇人,总之,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没办法回来骚扰他们。 “而且,他现在也没理由再骚扰我,让我给他养老了。”许嘉铭说。 他云淡风轻的,仿佛是在说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谢珩没太明白,但他听懂了,许嘉铭的危机解除,不用转学,这是好事。 谢珩走到许嘉铭座位旁边,清了清嗓子才问:“你说你小时候在武馆学过?” “对啊。” 谢珩:“你看我现在这么大了,还能去学吗?” 许嘉铭从头到尾将他打量一遍,笑了笑,淡声说:“以你的打架实力,还需要再去进修吗?”这是想把人打成什么样啊。 “当然需要,我想专业一点,尽量点到为止,我不想受伤,也不想打伤别人。”谢珩认真地说。 许嘉铭看出什么,明白他是还没放弃那个理想,他反而有些意外。 本来以为谢珩说想当警察,只是一时兴起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挺坚持。 他便也跟着认真起来,轻轻点头道:“那你可以去正规的武馆学习一下,会比你现在靠蛮力一通乱打进步很多。” 谢以朝立刻就想到那天去过的武馆。 叫什么……高易武道馆。 他在网上搜过,这家武馆评分还挺高,收学生,学费也不高,反正他的小金库现在很充足,不提那一百万暂时不能动的钱,零花钱也够交学费了。 只是,那家店似乎他老爸也有份,那天店里的人还管他叫师哥。 他如果去,他爸肯定很快就知道了。 谢珩也没想着瞒着他爸,只想找个机会先跟他爸打声招呼,说不定,还能给他打个折什么的…… 家里崽子一开学,陆溪感觉家里都变冷清了很多。 头几天,她还不太习惯,好几次刚睡醒,起床以后,脑子还没转过来,吃早饭的时候会问管家,谢珩怎么还没下来,他今天还想不想跟她一起去上班? 管家都被她迷糊的样子问得忍不住笑。 “小少爷上学去了,太太还不习惯吧?” 陆溪被笑得很不好意思。 就很奇怪,平时这逆子老在眼前晃悠,偶尔说几句气人的话,有时候还挺招嫌弃的。 可他这会儿不在,陆溪反而不适应了。 上班,下班,车后座就她一个人,也没人在她旁边,跟她自顾自地聊她根本不认识,也不感兴趣的篮球明星,也没人会分一只耳机给她听歌,介绍他最近喜欢听的音乐。 办公室里,也喝不到逆子给她冲的爱心崽崽版拿铁,有时候她看见保温杯垫,会忽然惆怅一下子。 她的手机壁纸是谢珩幼崽叼奶嘴的照片,每次看到,她就更加感叹。 崽崽现在长大了,肯定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当小跟班。 她也不免有些遗憾,错过了谢珩年幼的时候。 那时候的小珩一定超级可爱,还是个小哭包,说不定会乖乖软软地牵着她的衣角小声叫妈咪,想想都能萌死人。 晚上的时候,陆溪会忍不住跟谢以朝倾诉,还会缠着他,让他给她讲谢珩小时候的故事。 只要她要求,谢以朝就讲。 虽然他讲出来的,多半是谢珩小时候如何调皮捣蛋,如何拆家的故事,陆溪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礼拜天的早上,谢珩今天不上学,陆溪和他在早餐桌上相逢。 吃饭的时候,谢珩就感觉到陆溪老盯着他看。 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 要是在学校,有人这么盯着他,他会认为对方在挑衅,可被亲妈这么盯着,他将伸出去的长腿缩回来,不自在地摸了下脸,自觉开始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 谢珩:“看我干嘛?” 陆溪抿唇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你变可爱了。” 可、爱? 这个词是形容男孩子的吗? 谢珩微微窘迫,在座位上不安地扭了几下,然后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最近不在家,你太想我了。” 陆溪皱了皱眉。 你看你看,这崽子不开口是人间帅气美少年,一开口,怎么就让人忍不住想动手呢? 真是谢家十大未解之谜。 她没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是想你,是想你给我冲的咖啡,小自恋狂。” 谢珩撇了撇嘴,他才不信呢。 他都听管家说了,他开学那几天陆女士魂不守舍,还准备叫他一起去上班呢,分明就是想他,还不承认。 不过第二天,陆溪就收到了谢珩亲手做的咖啡。 她起床下楼,闻到餐厅里的咖啡香,初时还有些诧异。 她早上一般不在家喝咖啡,去了工作室再点,家里佣人不会擅作主张给她上咖啡。 直到她走过去,看见咖啡杯下面的保温杯垫,还有贴在咖啡杯上的便签纸,她惊喜得眼睛都亮了。 是谢珩的字。 「虽然不能陪你上班,但我保证只要我在家,就会给你冲咖啡。——来自一位帅气可爱,做好事不留名的男高中生。」 陆溪拿起咖啡杯,使劲眨了眨眼睛,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呜呜呜崽崽最近太乖了怎么办? 她都能感觉到,最近她似乎突然母爱爆棚,这种变化让她感觉有些陌生,有些手足无措,当然,她不会让自己成为那种一心只系在孩子身上的家长,她和谢以朝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围着谢珩打转。 只是…… 这个月以来,谢以朝变得特别忙。 是比以前的忙还要乘以2的程度。 就算不出差,他也常常会忙到深夜才回来,陆溪也理解,因为新的一年,她的小工作室都忙得飞起,更何况他管着那么大一间集团? 这天晚上,陆溪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涂涂抹抹,不厌其烦地护理脸部。 谢以朝拿了衣服准备进浴室。 在这之前,他忽然在门口停下来,温声问她:“下周日晚上你有空吗?” 陆溪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她笑眯眯地问:“谢总是在提前申请和我约会吗?” 谢以朝幽默地回应:“陆总到时候就知道了。” 对于这次忙里偷闲的约会,陆溪还是很期待的。 心里也有小小的疑惑。 以前约会,谢以朝会很靠谱地提前告诉她时间,有时会精确到分钟,还会告诉她去干嘛,对他这样的安排满不满意等…… 这次却只说是晚上。 陆溪猜到,他这次大概又是想玩个惊喜,比如上次的摩天轮和平安夜拍卖会。 她不瞎猜,下一周照常工作,安心等着他给惊喜。 很快到周日晚上。 陆溪在工作室,今天其他员工都休息,但她今天要面试一个女装设计师,面试完,她收到谢以朝的消息,让她先在办公室等着。 【好呀。】 她等着谢以朝来接她去吃饭。 到六点左右,有人敲响她办公室的门,等那人进来,却不是谢以朝。 “小珩?”陆溪对他眨了眨眼睛。 谢珩站在门口,轻咳了一下,手放在身后,动作很不自然地拿出一捧鲜花,“我来接你去吃饭。” 陆溪:? 这是闹的哪一出? 她忍不住好笑地看着少年:“别闹,花给我,你可以走了,我跟你爸要约会呢,当电灯泡小心挨揍。” 谢珩走过来,把陆溪拉起来,拎起她的小包,还强硬地把鲜花塞给她,半推半拉地把她带出办公室。 “你就先跟我走吧,路上再跟你说。” 陆溪很是莫名其妙。 她抱着花,被谢珩带上车,她忍不住臭着脸问:“你这是要绑架亲妈吗?” 谢珩像是怕被她捏脸,紧紧挨着车门坐,“不敢,你别生气,我也是被迫的。” 陆溪好气又好笑。 她猜到了,这事多半跟谢以朝准备的“惊喜”有关,只是这……看起来也太惊吓了。 “行,走就走。”陆溪若无其事地嗅了嗅鲜花。 倒要看看这父子俩要搞什么。 车越开,越偏离市中心,陆溪没来过这里,看着像是郊区。 大概四十分钟后,车停下来。 陆溪朝外看了一眼,这里似乎是一个山庄式酒店,夜里,门口的草坪上亮着漂亮的暖黄色小灯,看着还挺漂亮。 谢珩先下车,然后绕到陆溪这边,为她拉开车门。 她忍不住看他一眼。 小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绅士风度了? 陆溪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她好奇得不得了,但面上不显露,很期待谢以朝到底准备了什么。 “挽着我。”谢珩忽然低声说。 陆溪微微挑眉。 谢珩其实也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但他知道,今晚对陆女士和他老爸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晚,他得支棱起来,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他拉起陆溪的手,强行让她挽着自己。 陆溪:“……”不愧是霸道总裁的儿子,霸道崽崽呢。 还兴这样的? 谢珩带她走进山庄里。 很奇怪,门口没看见人,走进去的一路上,也没看见客人或是工作人员。 不过,山庄里风景清幽,夜里的空气也清新,走在其中,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一路上,谢珩都没跟陆溪说话。 她感觉,他似乎在紧张什么。 大概分钟后,谢珩带她来到一栋层建筑前。 陆溪往上看,只能看见楼梯上方茂密的植物,和幽幽的灯光。 她还是没多问,只是挽着谢珩,走上漂亮的白色楼梯。 楼梯并不高,但一路上,谢珩和她都走得很慢很慢。 但是陆溪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她感觉到谢珩脚步顿住,那一刻,她也抬起头,果然看见谢以朝就站在台阶之上,眼中笑意如夜色一般深沉而温柔。 谢珩这时才加快步速,走到谢以朝面前:“好了,我把陆女士给你带来了。” 陆溪看一眼谢珩。 再笑着看向谢以朝。 她抽出手,谢以朝很有默契地将她的手牵住,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若有深意地说:“等你很久了。” 谢珩看到他爸和陆女士对视的眼神,感觉自己是整个庄园最亮的灯泡。 他赶紧说:“老爸,加油,接下来看你的了。” 想了想,又侧头看着陆溪,“你别勉强,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来解救你。” 陆溪:“什么?” 谢以朝扔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快滚。” 第103章 第 103 章 “今天的约会好特别哦。”看着谢珩的背影走远,陆溪这才对着谢以朝悠悠地感叹。 谢以朝挑眉,有些故意地明知故问:“有吗?我觉得还好。” 陆溪环顾四周,好吧,目前看来,跟谢以朝有关的部分是还好,“我说的是小珩,你不觉得安排得夸张了点?” 她将手里抱着的鲜花递给他闻,浅笑着问:“怎么还安排他给我送花?” 谢以朝大方的承认,“的确是我让他帮忙把你接过来,但是鲜花不是我要求的,”说着吗,他顿了顿,有些失笑地说,“我也没要求让你挽着他。” 陆溪眼瞳微微睁大,怔了几秒,然后笑出声来。 这居然还是崽崽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虽然有些可疑,还傻兮兮的,可是懂得讲究仪式感的崽崽也好可爱。 谢以朝看着陆溪一脸被萌化了的表情,他轻咳一声,将她的捧花接过来,同时勾了勾她的手指,“别管他了,我们进去吧。” 陆溪忽然有些同情谢珩。 仿佛是他爸的一个约会工具人,用完后就将他无情的一脚踢开。 亲妈虽然可怜他,但亲妈现在也对接下来的约会环节更好奇,暂时也顾不上他。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很漂亮的扇形小拱门,走进去,有一种走进神秘宫殿的感觉。 里面是一个餐厅,环境优美而且考究,整体感觉很复古,无论是地砖材质和颜色,窗帘,桌椅和落地灯,整体配色非常美。 双开窗户加上弧形点缀,颜值很绝,陆溪忍不住走过去,推开窗户,看见外面开阔的夜空,天上隐约可见星星。 在城市里想看见星星很难,恐怕也只有这样的郊区才能偶见一二。 “这里真漂亮,这是哪家酒店?”陆溪冲他眨了眨眼,“以前怎么没带我来?” 谢以朝说:“刚建成不久,今天才投入使用。” 陆溪不由得挑起眉,更感兴趣了。 她不禁想到上次的游乐园摩天轮,好奇地问:“难道这次又是你哪个朋友的场地,借给你来约会?” 啧,她家老谢的面子可真大呀。 谢以朝只是淡淡一笑,走到桌边,拉开椅子,殷勤而温柔地对她一笑:“先坐下,我们吃完东西再说。” 别说,陆溪还真是饿了,现在都快七点了。 她开心地坐下来等上菜。 在服务生上菜的过程中,她同时也在打量餐厅,这一层看上去有两百平左右,但只在窗口放着一张餐桌,如果说这是一间包厢,未免太大,太浪费空间了。 但她没多想。 谢以朝都说了,这里才刚投入使用,估计这里是临时借给谢以朝约会,所以才只放一张餐桌。 食物很美味,每一道菜陆溪都很喜欢。 陆溪其实对约会没有太刁钻的要求。 不是有句话说吗,重要的不是吃什么饭,是跟谁一起吃饭,她喜欢跟谢以朝约会,是因为她本身很喜欢他,他很得体,进退得宜,很照顾她,也不会乱占便宜,会带她吃好吃的,加上那张脸足够是赏心悦目。 咳……说是秀色可餐也不为过。 他挑选约会场地的眼光也是一绝。 吃东西的时候,偶尔看一眼窗外幽幽夜景,顿觉心旷神怡。 “这里真美,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吃饭。”陆溪吃着最后一道甜品,弯起杏眼,笑得十分甜美。 谢以朝淡笑着,饮下一口白葡萄酒,他说:“喜欢就好,以后陆总也可以常带我来。” 陆溪:? 这是要她请他来吃饭的意思吗? 哈,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人家都叫她陆总了,她要是一毛不拔显得多小气。 于是她立刻爽快地点头:“没问题呀,只要谢总有空,以后我带你来好吃好喝好玩。” 谢以朝便看着她笑了笑。 陆溪又想起什么,促狭地一笑,“谢总现在很是太会了,太有情调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这是谁的功劳呢?” 她眼神很得意,冲他傲娇地翘起下巴。 谢以朝不由得失笑,他语气诚恳地开口:“你,是你,多亏了我们陆总的□□栽培。” 陆溪也不跟他客气,“好说好说,共同进步。” 其实他说得对,本来就是呀,年轻时候的谢以朝可不像现在,他那会儿的思维,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绝不多费时间,结婚后,他们偶尔也会约会,他会让助理安排昂贵的餐厅,奢侈的珠宝,即使陪她吃饭,也总是掐着点,掐着点走。 可不会像现在这样,悉心安排约会,还安排亲儿子当工具人。 他来得比她早,不赶时间,就陪她慢悠悠的用餐,聊天,赏景。 放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这可不是她的功劳吗?可见,男人就是需要□□才乖的。 等吃到七分饱,陆溪恋恋不舍地放下甜品,期待地对他眨眨眼睛:“接下来呢?” 她相信他肯定还有安排。 谢以朝站起身,对她伸出手:“来,先带你逛一逛这里。” 陆溪点头,抬手放在他手上,被他牵着,走到电梯口。 她才知道,原来这栋小楼有电梯?那刚才谢珩干嘛非要带着她走楼梯? 难道就是为了仪式感…… 陆溪隐隐感觉哪里怪怪的。 虽然谢以朝为了约会费心安排这很好,可谢珩今天这一出,倒像是在刻意造什么氛围。 正想着,忽然感到耳垂上温热的触感,是谢以朝碰了碰她的耳环。 “耳环很好看。” 他动作很轻柔,像是怕他手指上微微的粗粝会划伤她娇嫩的皮肤,陆溪感觉痒,忍不住笑着躲了躲,“对啊,你送的,能不好看吗?” 电梯缓缓开门。 谢以朝轻声说:“我是说你戴着很好看。” 陆溪挑眉而笑,她也忍不住摸了下耳环上微凉的红宝石,心里美滋滋的。 她一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或是为了讨好她,一味地吹捧她,将她奉作女神,那些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听起来就是很假。 但怎么从谢以朝口中说出来,她却听得很开心,感觉他每个字音都刚好落在她心尖尖上?就像刚才他碰她耳朵的力度,很温柔,很真诚,让她心痒又止不住的心动。 可能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吧。 他们走进庭院里。 沿着一条幽静漂亮的小径,往花园那边走去。 陆溪一路走,一路在注意周围。 她很快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里怎么就我们俩,不是说今天开业吗,怎么也没客人,也没看见一个服务员?”陆溪疑惑地问。 谢以朝说:“怕别人打扰,今天不接待客人,至于服务员……有我给你当导游还不够吗?” 陆溪眨眨眼睛:“够是够,但你现在是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看她一眼,被她眼眸中细碎的光所吸引,专注地看了好几秒,才低声说:“这里有一座花园式迷宫,很有特色,想去看看吗?” 听见迷宫,陆溪眼睛一亮,点点头,还忍不住高兴地跳了一下,“想!” 她很喜欢迷宫,喜欢那种从不同的蜿蜒岔路中找到出口的感觉,有悬念,有期待,有惊喜。 而且,一些设计漂亮的植物迷宫也很适合拍照,出图率很高的。 谢以朝看她开心得像只小鹿的模样,低低地一笑,胸腔微微震动。 陆溪本来以为会走很久,没想到,迷宫就在不远处。 当然,这一路上的景色也很曼妙,除了漂亮浪漫的灯光,路边还种植许多她认识,或是不认识的树木。 植物旁边都竖了小牌,说明是哪种植物,谢以朝也会跟她介绍。 “这边的桂树和杏树,是从别处买来移栽过来的,前面靠近迷宫那里,栽种了樱花和海棠,到时候可以来赏花。” 陆溪听得很认真。 她对植物了解不多,尤其是现在树上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和叶子,看不见花朵,她更不认得,只不过……谢以朝什么时候成了植物学家,这么了解? “你是不是这里的股东啊?”陆溪问。 谢以朝笑而不答。 陆溪看他卖关子,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腰,“算了,不说就不说,不过,我能不能提个意见?” “夫人请讲。” 陆溪挽着他,边走边说:“既然都有花花草草了,不如再种点果子?搞个草莓园什么的?” 谢以朝闻言一怔,顿了顿才笑着反问:“农家乐大杂烩?” “哈哈,雅俗共赏,有什么不好?”当然,前提是谢以朝是股东,不过现在看来,他肯定是很有话语权的那种,说不定还是合伙人。 谢以朝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他还会举一反,“不如再种点葡萄,我记得你也喜欢吃这个。” 陆溪忍不住笑倒在他怀中。 这样一来,可真是大杂烩,她倒是无所谓,可客人呢? 好好一个度假酒店,装潢得那么复古漂亮,还配备了一个可以当网红打卡点的植物迷宫,结果又是葡萄,又是草莓的,会不会很赶客? 到时候土不土,洋不洋的,这要怎么做营销呢? 陆溪跟谢以朝说了她的担忧。 谢以朝却是无所谓的笑,低眸看她:“不得了,我们小溪现在真的是生意人,都会考虑营销路线了。” 居然嘲笑她? 陆溪握起小拳拳锤他:“喂,正经一点啊。” 谢以朝由着她用软乎乎的拳头揍了几下,这才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说:“不要紧,他们不喜欢,我们就不赚他们的钱。” “……” 啧啧。 好大的口气,这世上还真有跟钱过不去的。 很快走到迷宫入口,陆溪瞬间被转移注意力。 迷宫墙的篱笆看上去有超过两米,青翠茂密,走进去以后,陆溪抬起头,只能看见头顶的夜空。 虽然才走进来,陆溪的心已经开始雀跃,感觉这里会很好玩。 走到一个岔路口,可以向左,也可以向右。 陆溪是想往左边走的,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看了眼谢以朝:“走哪边?” 谢以朝先看她,随后看向右手边,“不如这样,你走左边,我走右边,我们在出口汇合,看谁先到。” 陆溪微微眯起眼睛,“可以啊,接受挑战,但我肯定先到。”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朝左边走去。 而谢以朝,则停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另一个拐角处,这才无声轻笑,走向右边。 还好陆溪今晚足够开心,她才没注意到他的紧张。 是的,他在紧张。 他从未试过做一件充满不确定的事情,而陆溪这个人,本身就充满太多不确定,像一个谜团。 他从未跟她认真谈过她消失的事,可他心中有一个很离谱,但又很贴近的猜测。 这段时间,他曾经有意无意地试探过他的猜测,陆溪没否认,只是用那双无辜的杏眸看着他,保证她不会再离开。 他知道她不会骗她。 可他心中就是充满各种不确定,头一次这么没有安全感。 就在今天,这种不确定达到了顶峰,他能感觉到,最近他跟陆溪之间的感情有多炙热,他求婚,她或许不会拒绝,他想要找一个好时机,一个足够浪漫,让他有足够掌控感的时机。 陆溪不知道,其实这里早在一个月前就准备就绪,可以带她过来了。 但他一直推迟。 这个月,他以加班为由,经常过来看,像个偏执的强迫症患者一样,对每一处的细节吹毛求疵,希望到时候让陆溪看到的,是她会喜欢的一切。 他还没想好求婚的时机。 刚才晚餐的时候气氛很好,他却还是犹豫了。 或许是近乡情怯,越到这时候,他越会不自觉地往后推迟。 谢以朝走在迷宫之中,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迷了路,他忍不住牵唇苦笑了一下。 他经历过低谷期,现在在外界眼中,他或许已经登上顶峰,可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回归本真,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 会为了她纠结,彷徨,费尽心思只为了讨她欢心。 …… 另一边,陆溪一边自拍,一边寻找出口。 她一点都不着急。 对于一个无敌爱拍照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拍照宝地? 只是,陆溪换了一百零八种姿势,给自己咔咔咔一通自拍,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果然还是别人给拍更方便。 可惜谢以朝不在这里。 她忽然暗暗后悔,刚才不该同意跟他分开走。 她看了眼时间。 从他们分开到现在,过了快二十分钟了。 陆溪轻轻蹙起眉,开心担心自己耽误太多时间,他那么聪明,会不会已经找到出口了? “谢以朝?”她叫了一声,没听到回应,也听不见脚步声。 她开始有紧迫感,收起手机,连忙开始认真地找出路。 对于走迷宫这件事,陆溪很有经验,关键是别心急,只要不是刻意设置了难度机关的迷宫,只要有耐心,一定能走出去,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耐心。 一开始,陆溪还想着要赢过谢以朝。 可走着走着,她忽然开始期待,在下一个岔路口,她会不会跟谢以朝狭路相逢?然而每一次岔路,每一次期待,结果却落空,她都会好失望。 渐渐地,这种失望开始堆积蔓延,变成更深的渴望。 她很迫切地想见到谢以朝,就现在。 虽然现在四周已经全黑下来,而她又孤身一人,可她不觉得害怕。 哪怕有那样离奇的经历,陆溪也不太信鬼神,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好无聊好孤单,想要跟谢以朝待在一处。 她改走为小跑,而且分外留意周围的动静。 也不知经过了几个分岔路,终于,她听见了周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谢以朝?”陆溪又喊了一声。 她没留意到,那脚步声是在她后方出现的,正要向右边拐去。 “小溪——” 身后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陆溪动作顿住,转头看过去。 谢以朝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十几步的距离。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深远而又温柔,“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 陆溪咬了下嘴唇,她看见谢以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委屈,忍不住朝他跑过去。 谢以朝微微怔住片刻。 此刻的场景,他下意识想起结婚那天,她穿着婚纱奔向他的一幕。 她现在没穿婚纱,但依旧美丽,漂亮又明媚,眼神干净到让人充满保护欲。 只是这一次,他很快反应过来,提前走向她,在她扑到他怀中的前一秒精准地接住了她。 陆溪露出娇气的模样:“我叫你好几次啦。” 谢以朝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抱歉,我的错,不该让人把这里设计得太大。” 陆溪立刻捕捉到关键词,“你让人设计的?这里老板就是你?” 他笑了笑:“现在还是我,明天就是你的了。” 陆溪怔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谢以朝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里是我几年前拍下的地皮,你说过想要一座独属于你的温泉度假酒店,这里就是了。” 陆溪从他怀里出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独属于她的……温泉酒店? 她好像是有说过…… 陆溪喜欢泡温泉,但讨厌人多,她这一点有洁癖,比如出去住酒店,从来不用浴缸,哪怕是再高级的酒店,她也会介意是别人用过的池子,游泳池同理。 想要一个只招待她的酒店,或者是只为她提供服务的温泉池。 她是有提过。 可是,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壕无人性,直接送她一个全新的温泉酒店? 陆溪都惊呆了。 谢以朝顿了顿,又说:“说是酒店也不对,毕竟只招待你,当然,我还让人设置了一些不同规格的温泉池,你也可以带朋友来玩。” 她点点头,表情有些呆萌。 谢以朝被她这样的表情可爱到了,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以后可以带我来吗,陆总?” 陆溪被他撩得心花怒放,很努力的忍,但嘴角还是会翘起来。 她矜持地说:“唔,行吧,看你以后的表现啦。” 说完,她笑着观察他的反应,却见到他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然后就在她面前,单腿屈膝,缓缓跪了下去。 陆溪:? “你……干嘛?”她有些不知所措。 谢以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其实,他现在依旧忐忑,只是在刚才,陆溪扑入他怀中的那一秒,他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归宿感,也无比确定,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因为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 他打开首饰盒,一枚在陆溪眼中无比完美,而且眼熟地粉钻戒指出现在眼前。 谢以朝凝视着她,眼神中有种复杂而深刻的情愫。 他开口,因为心绪起伏,喉头不自觉地滚动,“小溪,我一直欠你一个求婚,从没问过你,是否真心愿意嫁给我。” 陆溪愣在原地,感觉头脑有些眩晕。 不止如此,就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今天的事忽然从她脑海中快速掠过,从谢珩出现在办公室,之后的一系列奇怪举动,到现在,谢以朝单膝跪在她面前求婚,总算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这就是他今天准备的惊喜? 陆溪有个习惯,想哭的时候,会下意识忍住泪意,她拼命地眨眼睛,反问道:“那我要是不答应你,你打算怎么办?” 谢以朝想也不想就回答:“下次再求。” “那我还不答应呢?” “下下次。”他的回答很笃定,仿佛这是一个思考过很多遍的答案。 陆溪眼含泪意,噗嗤一笑,这还真是标准的谢以朝式回答啊…… 只是这一笑,眼泪反而没忍住,从眼眶滚落。 好奇怪啊…… 这人真是,干嘛要把她弄哭呢。 陆溪扁着嘴,催促他起来。 “我不,你还没答应我,也没拒绝,我不起来。”谢以朝难得表现出执拗的一面,紧盯着她,眼神中似有炙热的火光。 陆溪:“都是孩子他爸了,居然还耍赖?” 她这么说着,却还是笑眯眯地伸出手,眼中带泪,笑容却明艳,如同一一只漂亮又骄傲的小孔雀:“帮我戴上去吧,好看我就答应你。” 谢以朝也笑,“是,夫人。” 他捏起戒指,很小心地帮她戴上。 戒指真的很美。 完美的切割和火彩,在周围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流光四溢,陆溪抬起手,很自恋地欣赏了几秒钟。 这只一枚让她无比心动的戒指。 远远胜过当年那枚曾戴在她无名指上,却在穿越过来之后就消失不见的戒指。 而跪在地上的英俊男人,更是让她心潮澎湃。 他为她准备的这一切,换作其他女人,一定也很难拒绝,然而这些年,他独自一人,一直在等她。 陆溪擦了擦眼角,“都答应你了,你快起来呀。” 谢以朝低低地说:“腿麻了,你拉我一把。” 陆溪:……她才不信呢,老男人坏得很,估计又要算计她。 明知是坑,但她还是没能拒绝他恳求的眼神,伸手轻轻拉起他。 果然,就在男人起身的那一刻,他忽然抱住她,趁她反应不及,搂住她的腰朝后退去,直到陆溪感觉到后背碰上了篱笆,她忽然惊呼出声。 “会被碰倒的!”她紧紧地抱住谢以朝。 谢以朝:“不会的,篱笆做了加固。” 说着,他垂下眼眸,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吻也温柔地落下,从眼皮,到她精致的鼻梁,最后吻在唇上。 这个夜晚对他们来说大不一样。 陆溪心脏还在狂跳,也感觉到他的心跳声,逐渐和她的重合在一起。 良久,她快呼吸不过来,才推开他。 陆溪伏在他肩头,嘟囔着说:“不是说有温泉吗?谢导游快带我去。” 谢以朝发出一声轻笑,心中愉悦到了极点,低声问:“那陆总今晚还回去吗?” 陆溪开心地翘起嘴角:“不回去了,留崽崽一个人看家吧。” 第104章 第 104 章 陆溪和谢以朝一夜未归。 这一晚,谢珩也失眠了。 他被司机送回家以后,就开始心神不宁,晚上吃饭都没食欲,少吃了两大碗饭,管家看他的眼神都充满担忧。 之后,他一直坐在客厅里打游戏。 听见外面车道上有动静,就立刻探头去看。 结果都不是他家的车。 直到十点多,他们两人还没回来。 宋思扬明显注意到他今晚打游戏特别暴躁,发语音问:“珩哥你咋了,是又被你爸骂了吗?” 谢珩:“你才被你爸骂了,我爸跟陆女士约会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担心他们呢。” “……”宋思扬极度无语。 他搞不懂,谢珩他爸那么大的人了,跟老婆约个会,又不是去打仗,谢珩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许嘉铭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善如流地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专心打游戏。” 谢珩无奈。 算他勉强说得有道理吧。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忧。 陆女士那个人,喝他冲的咖啡都要发朋友圈夸崽崽最棒,现在被求婚,居然不炫大钻戒?这非常不合理! 他忍不住担心,是不是他爸翻车了。 可这回谢珩学乖了,他再抓心挠肝,也不会给他们发消息打电话,万一他爸正在求婚过程中被他打断,那等他爸回来,被打断的将会是他的腿。 谢珩一晚未眠。 他发现了,他爸和陆女士也一夜未归。 按照许嘉铭的理论,现在一整晚都没消息,那应该是好消息吧? 第二天,谢珩早起上学。 直到下晚自习回家,他才在家里见到陆溪和谢以朝。 不等他开口问,一眼就看见了陆溪手上璀璨的粉钻戒指。 谢珩瞬间门笑开了。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他老爸求婚成功,他怎么就高兴成这样? 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不用当单亲家庭的小孩了。 他爸能哄得陆女士答应他的求婚,看来这段时间门他不用为他们操心。 毕竟高一的课业还是很紧张的。 谢珩现在除了周日,基本每天都早出晚归,虽然偶尔还会因为睡懒觉迟到,但再也没逃过课。 他有时候也想偷懒。 但是一想,逃一天课,他得再花多几倍的时间门,才能把这部分课程补回来,那太划不来了。 许嘉铭依旧给他补习功课。 谢珩总觉得自己进步了很多。 跟上学期比起来,许嘉铭给他补课,只需要花之前一半的时间门,差不多就能给他讲完。 有时宋思扬约他们打球约不出来,约开黑也开不起来,他很郁闷,最后只好跟着一起学习。 还美其名曰“打不过就加入”。 但谢珩觉得没毛病,有时候,他还从宋思扬身上找点优越感。 宋思扬有些生气,但是无可奈何。 诚然,许嘉铭是板上钉钉的学霸无误。 可他忽然发觉,他珩哥好像也挺聪明的……虽然不是学霸那种聪明,但是许嘉铭给他讲题,他听完就懂,顺便还能给自己讲讲。 老师上课点谢珩起来回答问题,十次有六七次他能回答对。 这学期开始,无论是本校外校,找谢珩打架的人变少了。 校园里流传着一个隐秘的传闻,据说,要是找校霸打架,他会先把你反揍一顿,然后去告老师告家长告警察叔叔! 虽然校霸威望在下滑,但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子好像更多了。 主要表现在,敢当众给他送情书送小礼物搭讪的女孩子变多了。 不止明礼的学生,就连老师也发现,校霸的脾气变好了许多。 有一天早上,几个年轻老师在校门口跟值日生一起抓迟到的学生。 谢珩就在这时候,迈着长腿走进众人的视线中。 他戴着卫衣帽子,手插兜,低头疾步朝学校里走去,帽子的阴影遮住他上半张脸。 有老师立刻高声叫住他:“这个小同学!你哪个班的?迟到了知不知道?还不过来签你名字?” 谢珩看过来,微微扬起下巴,顺便掀掉帽子,露出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老师立刻愣住。 啊这…… 这位小霸王平常迟到不是都翻墙的吗?从几时起开始老老实实走大门口了? 谢珩朝他走过来,虽然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很配合地签上大名。 签完,他放下笔,“老师,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能……” 送走这尊小神,老师又是心有余悸,又是疑惑。 他们明礼的校霸是不是换人了? …… 校霸这个名号谢珩不喜欢,当初也是别人先叫起来的,他可不觉得这是在夸他,谁稀罕,谁就拿去好了。 比起当校霸,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更让他操心。 因为这次考试之后,就是一年一次的家长会,学校会在家长会上发成绩表。 可以说是公开处刑。 当然,这是考砸了的情况,可谢珩现在对自己很有信心,虽然他不能像许嘉铭那样,科科优秀,但至少这回不会像以前一样考试垫底,给家里丢人。 于是,就在考试完的第二天,老师宣布明天晚上要开家长会。 谢珩早有准备。 这天晚上不上晚自习,他踩着饭点回家,谢以朝和陆溪正在餐桌上,他扬着眉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谢珩拉开椅子坐下,若无其事地问,“二位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怎么样,你们谁要去?” 他早就知道家长群这个东西了。 但家长会一次就去一个家长,刚好坐在孩子座位上,所以要不就谢珩爸爸,要不就谢珩妈妈。 但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偏向。 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看着陆溪。 谢以朝哪有看不出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他并不戳穿,只是淡笑着反问:“你希望我们俩谁去呢?” 陆溪也看着他:“对呀,你先说,想让我们谁去?” 老妈和老婆掉水里了先救谁这种死亡二选一的问题,她曾经被刁难过,现在可不会放过逆子。 然而谢珩也学聪明了,果断把问题扔回去:“我都可以啊,我听你们,你们自己决定吧。” 说完,他自顾自开始干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陆溪笑着摇摇头,和谢以朝对视一眼,笑着说:“行了,我去,你可别给我丢人哦。” 闻言,正在扒饭的谢珩抬起脑袋,眼睛大亮,咧开一个阳光小狗般的笑容:“真的?太好了!” 谢以朝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 谢珩反应过来,他也跟着轻咳一声,皱起眉头,故作遗憾地说:“唉,老爸今年又不能来,我好失望啊。” 陆溪噗嗤一声笑出来。 崽崽要不要这么假? 她看出来了,不管他以后能不能当警察,至少他绝对当不了演员,这演技太辣鸡了。 她给了谢以朝一个安抚的眼神,补充说:“你爸爸本来要去的,但很可惜,他上周就定好了今晚要出差,但是,明年就轮到他去了。” 谢以朝自然是点头,“没错,明年不管是光荣还是丢脸,都是我去。” 谢珩嗤了一声,抬着下巴倨傲地说:“不会丢人,谁不来是谁的遗憾。” 他认定了,他爸这么泼他冷水,肯定是气他更想让陆女士去。 对。 他爸吃醋了。 谢珩心中颇为得意。 但,有些话他还是得说清楚,免得他爸伤心。 谢珩看着谢以朝:“我不是不想让你去,但陆女士一次都没去过,这个机会当然应该让给她。” 谢以朝看着儿子清澈而率真的眼睛,不由得失笑。 他点点头:“我明白,你明天好好照顾你妈妈,我尽量早点赶回来,接你们去吃饭。” …… 谢以朝当晚就简单收拾了行李去出差,这次是去国内,一来一回并不花费太多时间门。 陆溪第二天也要去工作室,她早早地睡下了。 谢珩晚上却有些失眠。 成绩还没出来。 虽然他估过分,大体是进步的,许嘉铭也说过问题不大。 可这是陆女士头一次去参加他的家长会啊! 他都放下大话了,一副要给陆女士长脸的样子,可万一翻了车,像上次的“地狱厨房”那样尴尬,以后他都没脸让她再去参加他学校的活动了。 这一晚,谢珩翻来覆去,很是忐忑,到凌晨两点才睡过去。 结果第二天就喜提光荣迟到。 午休时,人一起到学校外面吃东西,许嘉铭听说他因为陆溪要来家长会而担忧到失眠,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有些无奈。 这次考试,他参与了改卷子,每次大型考试,老师几乎都会叫几个成绩好的学生参与改卷,以及帮忙将分数录入系统,他们也承诺过,不会提前泄露同学分数。 但最终,许嘉铭还是在对老师的承诺,和兄弟友情间门选了后者。 他对谢珩说:“你可以放心,不会给陆总丢脸的。” 谢珩眼睛一亮,他秒懂了,忙追问:“所以我是多少分?进步了几名?” 这个问题,许嘉铭就懒得回答了。 宋思扬也忍不住问:“我呢我呢?我想下个月多要点零用钱,有希望吗?” 许嘉铭看他一眼,哽了一下才说,“你,自求多福吧。” “……”宋思扬脸都黑了。 家长会在下午五点开始。 下午最后一节课刚开始,同学们就开始躁动起来。 而窗外,也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隔着一扇窗户,看着自家孩子有没有认真听课。 谢珩的座位靠后,他时不时就瞄一眼窗户。 怕陆女士突然出现,他连坐姿都比平时更端正。 不过,陆溪不像其他家长,她来得没那么早。 今天家长会,杨一晗也要来,她俩提前说好一起来,于是陆溪先去机场接她,然后坐她家的车,一道来学校。 而在路上的聊天内容,除了一些八卦或是时尚,少不得针对对方孩子一通商业互吹。 陆溪:“这次你家小许肯定又是第一,他可真他很少打架了,乖了不少呢。” 谢珩这次有没有进步她不知道,但崽崽的确是乖了不少。 她和杨一晗一起到a班门口时,刚好下课铃声响起。 谢珩早看见她了,他几乎是第一波冲出教室,然后把陆溪带到他的座位上。 还不忘说:“放心,我的座位很干净,你随便坐,别客气。” 陆溪笑着点点头。 他有点洁癖,房间门里都比一般男孩子干净,看他桌面,包括桌肚里都很整洁。 是个不用妈妈费心的乖崽崽。 陆溪问:“有水吗,我渴了。” 学校里是会给家长发饮用水的,但谢珩觉得她不会爱喝。 他看了眼时间门,还绰绰有余,于是说:“你等会儿,我下去给你买椰子水。” 说完拔腿就跑。 他刚出教室,就跟几个校队的朋友撞上,对方揽住他,“走,去打球!” “不去,我得下去给陆女士买水喝。”谢珩说。 同学笑了,往教室里看了眼,果然见到陆溪正坐在谢珩的位子上,正朝这边看过来,面带笑意。 他们如今对她都不陌生,但是对谢珩这副乖乖好大儿的模样很陌生。 几个人笑着跟谢珩勾肩搭背,玩笑道:“不是吧谢珩,你怎么在你后妈面前这么乖?怕她回去跟你爸告状吗?” 谢珩当即皱起眉,一脚把人踹开,笑骂道:“滚!她是老子亲妈!” 几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聚在班门口,教室里其他家长都纷纷往外开。 陆溪有些担心谢珩要打架,她拿上手机走过去,拍了拍谢珩的肩膀:“谢珩你怎么踢人?” 谢珩噎了一下。 他的气势肉眼可见的全消失了,狗狗眼十分无辜,指着被他踢的那人,“我没有,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第105章 正文完 不管其他同学心里怎么想,反正陆溪是有些一言难尽的。 她刚才可是看到自家崽子踹了别人一脚…… 说他是被欺负的,是不是太牵强了? 不过,他们这一看就是关系好在打闹,被踹的几个也都笑嘻嘻的,她也不会太认真。 但是在教室门口这样容易被围观,陆溪清了清嗓子问:“你不是要去给我买水吗?” 谢珩:“对哦,都怪他们耽误我。” 众人:? 校霸你真的是够了,要跟自家妈妈撒娇,也不要甩锅给他们啊,虽然他们打不赢校霸,但也可以回去找自家妈妈告状的。 等陆溪重新坐回教室里,谢珩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也下楼去了。 有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小声问:“他说那是他亲妈,这是什么意思?那不是后妈吗?” 没人懂。 不过大家都看出来了,谢珩对她有多尊敬喜欢,就算不是亲妈也胜似亲妈。 能让校霸屁颠儿屁颠儿去为她买水喝的,这可不是一般人。 陆溪并不知道自己又引起了一些同学家长的诸多猜测,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现在,已经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但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只当她是谢以朝的新太太,她无所谓,也不必刻意去跟那些人解释。 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而那些有猜疑的人,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跑来瞎八卦。 现在不少a班家长,都跟陆溪关系不错,有几个同学妈妈甚至是她工作室的客户,她们进来后见到陆溪,便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其中有两个家长就坐在陆溪的前后排,宋思扬他妈妈也在其中,她见到陆溪,下意识就去看她的一双手。 听说谢以朝送了太太一只极品粉钻戒指,还送了她一个私人温泉庄园,这事在圈子里都传开了。 这么大的手笔,虽然陆溪没有往外说,但其中涉及太多环节,肯定是瞒不住的。 听说那个庄园里除了私人温泉,还有一个很漂亮的植物迷宫,有花园,还有自带的餐厅。 “哎呀,谢太太,你今天怎么没戴谢总送的粉钻啊,我还想开开眼界呢。”坐在陆溪前方的一个家长转过头,盯着她的手一直看个不停。 她未必是故意的,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教室里不少目光朝陆溪看过来。 陆溪微微皱眉。 宋太太立刻转移话题,她看着陆溪锁骨下那颗皮光炫亮,如小灯泡一样珍珠,面露惊艳,“这项链真漂亮,陆总戴珍珠真是有气质。” 家里宋思扬提起陆溪,老是陆总陆总的,她也跟着这么叫。 陆溪微微一笑,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珍珠,“谢谢,是去年小珩送我的礼物。” 她觉得前面那个太太有点傻。 自己是来参加家长会的,又不是来炫富的,戴那么夸张一钻戒干什么?就算再漂亮的东西,也得看场合不是吗。 日常佩戴,陆溪身上出镜最多的单品,还是谢珩送的珍珠项链,简单不俗,又足够吸睛,粉钻则适合一些宴会,或是她在家自己赏玩。 宋太太看在眼里,心里对陆溪更有好感,也有些佩服她。 看看人家这情商,虽然年纪比她们都小一轮,但是大方又得体,难怪能同时搞定大小谢——谢总就不必说了,不喜欢也不会娶她,可现在谢珩俨然已经把她当亲妈对待,在她面前,俨然是一个乖乖仔。 正想着,就见谢珩拿着一瓶椰子水进来,放在陆溪面前,“那我在外面等你咯。” 陆溪:“去吧,别乱跑,待会儿你爸接我们吃饭呢。” 谢珩点点头,正要出去。 而班长这时跟班主任一起进来,手里拿着一摞纸张,瞬间吸引了所有家长的注意。 也没人再去关注陆溪或是什么大钻戒,现在都只关心自家孩子这次的考试成绩。 谢珩咽了咽口水,也眼巴巴地看过去。 还好有许嘉铭给的友情提示,他现在不怎么紧张了,但还是很期待。 期待他能给陆女士长多大的脸? 很快,班主任拍了拍手,让所有还滞留在教室里的学生全都出去,家长会要开始了。 班长和两个课代表开始分发成绩单。 谢珩走到教室外面,和许嘉铭和宋思扬站在一起。 三人表情各异。 许嘉铭总是那么淡定,他从考完试,就大致知道这次考试成绩如何,现在更是已经知道分数和排名,对他来说毫无悬念。 只不过,杨一晗这次特地推掉了工作来开家长会,今天本来是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对他来说,却多了些不同的意义。 谢珩也不担心,他看着陆溪,甚至希望发成绩单的能快一点。 只有宋思扬,站得离窗口最远,脸色不安,像吃坏了肚子似的。 他不想看,但还是看见了他妈拿到成绩单的表情。 非常沉重。 他的心也忍不住往下沉,满脸的“完蛋了回去要挨揍”的表情。 他一直都成绩差,他爸妈骂归骂,但他们工作忙,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放任不管,可这次不一样,在家长会上让他妈当众丢脸就算了,就连曾经和他一起垫底的学渣兄弟谢珩,现在都已经脱离这个队伍了。 很快,宋思扬看见他妈扭过头,目光锁定在他脸上,眼神十分恐怖。 他吓得往后一缩,躲开这道死亡视线。 “我服了,许哥,珩哥,我叫你们哥行吗?以后带带我行吗?我再也不要做学渣了。” 宋思扬就快留下悔恨的眼泪。 …… 和宋太太的心境不同。 陆溪翻开成绩单,一科科的成绩扫过去,最后看到总分数和总排名,上面还有一行老师亲笔写的鼓励的话: 【谢珩同学这次考试比上学期期末进步了20名,下半学期请继续加油哦!】 陆溪眼睛亮起来,嘴角勾起笑意,开心转头在窗外寻找自家乖崽。 果然见到他就在靠近她这排的窗户外站着,正好跟她四目相对。 少年微微抿唇,冲她得意地扬起眉,笑出一排白牙。 陆溪笑眯眯地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用口型无声地说:“崽崽好棒。” 谢珩脸微微红。 他太熟悉陆溪了,哪怕听不见,也能反应过来她在夸他。 他偏过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一不小心,就撞上宋思扬一半羡慕,一半鄙视的表情。 “陆总说什么了?你笑得一点都不矜持,跟我邻居家萨摩耶似的。” 谢珩额头青筋蹦跳,抬手就想抽他。 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一边去,今天我可不想动手。”谢珩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教室里。 宋思扬应该感谢今天陆女士在,他不想给她丢人,懒得跟宋思扬闹。 陆溪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家长会,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 不过,她在学生时代,虽然成绩起起伏伏,有好有坏,高考时也顺利考上好的院校,可家长会对她来说并不可怕。 那时候一般是叔叔或婶婶去参加,两人都去不了就只能请假。 她考砸了,会得到几句鼓励安慰的话,有进步的时候则会得到几句不痛不痒的夸奖。 陆溪其实无所谓,那时候年纪小嘛,什么都不懂,反而觉得自己没人管,没压力所以很开心。 现在想想,她那时候需要的或许并不是仅此而已。 至少谢珩需要的不是这样。 来之前陆溪就想好了,要是这次谢珩退步了,她会心平气和,但是认真地批评他,让他好好学习,但要是考得好,一定会有奖励。 她不会敷衍地对待他。 知道他这段时间学乖了,一直在努力,她和谢以朝的孩子,肯定不笨,她相信他会有进步,但真的看见他的成绩,陆溪还是特别惊喜。 她要好好想想,给谢珩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家长会总共一个小时,班主任先针对这次考试情况,大致讲了几句。 然后是各个主课老师上台讲话。 之后一个环节,班主任请许嘉铭进教室来,让他站在讲台上。 “这是我们班的许嘉铭同学,他从进校以来,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现在我们请他讲一讲学习经验。” 宋思扬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还有这一出啊,好丢人啊!” 谢珩鄙视地瞪他一眼。 他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觉得认真学习,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现在……他更多而是羡慕。 要是他能站上去讲话,自己或许会尴尬,但陆女士和他老爸肯定脸上有光。 班主任是早跟许嘉铭通过气的,他心中有腹稿,加上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当众演讲,因此十分坦然,一开口就很流畅。 陆溪在心中啧啧两声,有些感慨,先看了眼杨一晗,看她果然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家儿子,而其他家长,也无不艳羡地看着她。 在这一刻,没人在意她是大明星,只把她当做学霸的妈妈来崇拜。 陆溪也是如此。 她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算把许嘉铭的发言录下来,回去慢慢听,再发给谢珩听。 这可是学霸同学的宝贵经验啊! 谢珩看见他家陆女士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放到一边,接着便用手拖着下巴,认真地盯着讲台上的许嘉铭看,看得目不转睛。 他忽然有些纳闷。 陆女士看那么认真干嘛?又不是第一次见许嘉铭? 这时,宋思扬冷不丁地说:“珩哥,你这次考试进步,陆总肯定又要发朋友圈炫娃,你做好准备吧。” 闻言,谢珩眼睛都亮了一下。 对啊! 陆女士最喜欢发朋友圈了,连他唱歌视频都会发出来夸夸,这次不夸一下可还行? 他忙拿出手机,在朋友圈动态里翻找她的更新,一连翻到三个小时以前都没找到。 不对吧? 他只好从陆溪的头像再点进去。 可她的最新动态是昨天发的一张自拍照,今天什么都没发。 谢珩放下手机,表情逐渐复杂起来。 …… 家长会结束后,陆溪看到谢以朝发来的消息。 【在校门口等你们。】 陆溪捏着手机微微一笑。 她拿起还没喝完的椰子水,在教室门口和谢珩碰头,拿着手机给他看谢以朝发的消息,“你爸在门口呢,走,我们过去找他。” 谢珩“哦”了一声,很自觉地先接过她没喝完的手,又帮她提着小包包。 然后安静地走在身侧。 陆溪走到走廊那里,才想起来把成绩单拿给他看,甜笑着说:“恭喜你呀小珩,这次又进步了二十名,待会儿拿给你爸看。” 谢珩接过来看了眼,然后拿在手里,没有表现出特别开心的样子。 陆溪看他一眼,“学习进步了怎么还不高兴?” “没什么,”谢珩装不在意地摸了下鼻梁,“你手机是没网了吗?” 陆溪有些莫名,拿出手机看了眼,又拿给他看:“有啊,信号满格,怎么了?” 谢珩对她缓慢眨了下眼睛,然后摇摇头。 “……”陆溪对他的小眼神颇为无语。 青春期的小家伙,就是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不知道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谢以朝坐在车里等他们。 他今天中午签好合同,就特意定了下午最早的一班飞机,午饭也是上了飞机才吃的。 李潇送他到校门口,谢以朝便让他和司机先回去,自己则坐进接送陆溪的车里等她。 见到他们从校门口走过来,谢以朝先下车,扶着车门,让陆溪坐进去。 陆溪冲他笑眯眯地,开心地说:“谢总辛苦啦,谢总今天好殷勤哦。” 谢以朝抿了下唇,有来有往地温声开口:“还好,陆总来开家长也辛苦了。” “……”这话谢珩可就不爱听了。 怎么就辛苦了,明明是给她长脸! 他抬了抬下巴,把成绩单递给谢以朝,“喏,你看,我这成绩值不值得谢总也给我殷勤一下?” 谢以朝接过来,目光快速掠过,看得却很仔细,脸上浮起一丝淡笑。 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睨一眼谢珩,然后真的上前给他拉开副驾的门,“请吧,小少爷。” 谢珩本来只是说说而已。 他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感觉怪怪的。 有些慌,担心他爸会忽然一巴掌拍过来,但还是开心居多。 哈,他爸居然屈尊降贵给他拉车门了!除了陆女士,还有第三个人能有这待遇吗? 谢珩不免有些得意。 可他刚坐进去,就听见谢以朝对陆溪说:“看见没,臭小子越来越厉害,都开始使唤我了。” 陆溪正在编辑发朋友圈。 她听见这话,不由得一怔:没搞错吧,谢以朝这是在跟她告儿子的状? 谢珩也觉得很离谱。 他爸没问题吧,要不要这么玻璃心,居然跟他妈告状? 再一想,不对啊。 他爸这么大人了,都能告状,他还是个孩子,有委屈当然得说出来了。 谢珩扭过头看着陆溪,先小声地问:“你觉得我这次考得怎么样?” 陆溪:“很好啊,你可是进步了二十名,知道有多难吗?” “那你开心吗,有没有为我骄傲?”谢珩追问。 “当然,你没看见我刚才给你点赞吗?”陆溪感觉这孩子又魔怔了,问的什么问题? 谢珩压下嘴角的笑意,骄矜地问:“那你怎么不发朋友圈炫我成绩?” 陆溪无语地盯了他好几秒,皱起眉,张了张嘴,把要吐槽的话咽回去,但看见谢珩崽子别扭又执拗的眼神,不由得失笑,还是忍不住说:“你是不是网不好?再刷一次试试?” 谢珩微微一怔。 难道…… 他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了几下,这次他看见了。 陆溪在一分钟前发的状态。 图片上是他成绩单上那句班主任手写的那句话。 【来开家长会啦,崽崽真给我长脸!】 谢珩顿时扬起笑容,脸上是没心没肺,又毫不掩饰的快乐。 陆溪忍不住和谢以朝相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吾家有崽初长成,但崽崽的成熟之路道阻且长”的感慨。 虽然他继承了谢以朝的骨骼和个头,看起来跟成年人差不多,只是气质还略显青涩。 但谢珩在他们眼里,目前还是个孩子。 就连谢以朝如今都觉得,对自家孩子,不就是该多些包容,少些挑剔吗? 何况,谢珩真的变了很多。 不止是学习这方面,他的交友圈,他的状态都跟以前截然不同。 包括跟自己的相处。 不说太远,就在几个月前,他都想不到能跟谢珩安然无事地坐在车里,气氛轻松地谈笑。 就在不久前,他发现谢珩买了台咖啡机放在厨房里,每天早晨,他会在上学前替陆溪冲一杯咖啡。 谢以朝便试探地问了一句,“没有我的份吗?” 谢珩当时赶着上学,没说什么。 但是第二天,餐桌上陆溪那杯的旁边,多了一杯给他的黑咖啡。 那一整天,谢以朝心情都很好,连助理和几个高管都注意到了。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多年以来的习惯,也是为了不让别人揣摩他的心情和喜好。 但那天,他并不想掩饰什么,心情很放松。 就像现在。 他不会像陆溪那样发朋友圈,但他同样为谢珩感到骄傲,这不光是因为他成绩进步,更多的,是他看到这个少年一步步朝好的方向在转变。、 谢以朝也是第一次做父亲。 在此之前,他也曾经迷茫过,不知道该怎么引导儿子,又要将他引导去哪个方向更适合他。 不过现在看来,他大可不必再担心了。 谢珩已经长成了一个很好的少年,如同一株茁壮生长的向日葵,他自会朝着自己的方向,向阳生长。 谢以朝看着后视镜,对着谢珩微微点头:“这次考得很好,下次我会去参加你的家长会,别忘了给我长脸。” 少年开怀而骄傲的一笑:“那是自然。” 身旁,陆溪按下车窗,让温柔的春风吹进来。 她轻声开口,甜声笑着说:“那晚上吃什么就由小珩来决定啦。” …… 谢珩决定要去陆女士的温泉庄园吃饭。 那天他只是送她来这里,为了不打扰他爸求婚,他很快离开,都没在园子里逛一逛。 其实吃什么不重要,重点是他听说这里有个迷宫,他想玩。 陆溪现在是这里的主人。 求婚后的第二天,谢以朝和她一起去办了过户手续。 也是在去办手续的路上,谢以朝忽然云淡风轻地告诉她,他手里那份婚前协议不小心撕碎了。 陆溪就很迷惑。 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撕碎一份那么重要的文件? 谢以朝牵着她的手,用谈论天气那么平淡的口吻说:“你那份要是没用,不如也撕了?” 陆溪无奈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 他这话说的,仿佛只是撕碎一张没用的废纸,而不是要把自己的一半身家送出去。 陆溪伸出手指,轻佻地点在他脸上,“那你以后可以好好哄我,不然我就跟你闹离婚,分走你一半的财产然后去养小白脸。” 谢以朝挑了挑眉:“我不担心,你不喜欢小白脸,你只喜欢我。” “……” 陆溪真的被他打败。 然而他还真没说错,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她没发现比他更有魅力,更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而对于现在的这一切,她更是无比珍惜。 没什么需要改变的。 他们一家三口在餐厅吃饭,谢珩和谢以朝都喝了点酒,陆溪没管他们,反正今天开心,喝醉了也不要紧。 吃完饭,谢珩就提出要去玩迷宫。 那有什么不行的? 刚走进迷宫里,谢珩说他很擅长玩解谜游戏,肯定也擅长迷宫,信誓旦旦要带陆溪和谢以朝出去。 陆溪也无所谓。 就当是饭后散步,慢悠悠地走,总能找到出口。 夜晚幽静,空气微微凉。 或许是今晚气氛太好,谢珩喝了酒,更放得开,他忍不住跟谢以朝提起他想去武馆学习。 谢珩不忘强调:“我保证不会影响学习,一周就去一次。” 谢以朝和陆溪走在一起,看他一眼,“你想去,我不反对,但能问问原因吗?” “我想打败你,”谢珩豪气万丈地脱口而出,但看见谢以朝淡淡投来的一瞥,他舔了舔嘴唇,下意识改了口,“打成平手也行。” 谢以朝笑了笑,“然后呢?” 谢珩想了想才说:“然后,就说明我的功夫进步了,当警察也不会有危险,你是不是就能同意我当警察了?” 这下子,连陆溪都忍不住看向他,又期待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连她都开始期待他的答案。 谢以朝却说:“我从来没有不允许你以后做警察。” 谢珩怔了怔:“可你明明上次说不同意……” “我只是说,如果你没想好为什么,那我不建议,比如现在,你认为只要和我打平,就能做警察,或者是因为你救下那两个孩子把你当做警察,你就蠢蠢欲动,把这当做理想,那我觉得你应该慎重。” 谢以朝语气温和,并不带着高高在上的说教。 很容易就让谢珩听进去了。 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 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已经接近他的少年一脸迷茫,谢以朝不由得轻轻叹气,更耐心地说:“我是希望,你不要太快做决定,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想,等哪一天,你的理想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而坚定的时候,那我和你妈妈一定会支持你。” 谢珩缓慢眨了眨眼睛,他好像懂了。 他没说话,继续走在前头,听着身后陆女士和他爸聊天的声音,脚步虽然有些虚浮,脑袋也有些晕,心里却莫名的飞扬。 只是,就这么走了快二十分钟,都没找到出口。 陆溪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她好笑地叫住谢珩,“小崽子,你是不是迷路了?喝醉了吗?” 再这样转圈圈下去,他们一家三口得在这里过夜。 出乎意料,谢珩这个傲娇鬼居然点点头,干脆地承认:“对,我喝醉了,我走不出去了,你们带带我吧。” 说着,他走过来,挽住陆溪的手,跟个小朋友一样往她肩膀上歪。 陆溪眉心一跳。 这小子多大的人了还对她撒娇?你是十六岁崽崽不是三岁崽崽,你好重知不知道!妈妈爱不起啊…… 陆溪抬手去推他的额头:“小子,快起来,我要摔倒了!” 谢珩眼神中明显带着醉意,还有浓浓的依赖。 还好,谢以朝就在身边,他拽起谢珩的手臂,扶住他,低声无奈地警告:“别闹你妈妈,她可扶不住你。” 谢珩站在原地不走了。 他揉了揉额头,又左右晃了几下脑袋,忽然大大咧咧地笑起来,“那老爸你背我吧,我反正走不动了。” “……”谢以朝用看动物园里皮猴子的眼神看他。 这逆子,真是蹬鼻子就上脸。 陆溪拽拽他的袖子,“能怎么办呢,自己生的,不背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这里吧,好可怜的……” 谢以朝扯了扯唇:“可怜吗?我觉得把他扔这里这主意不错。”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这父子俩是一脉相承的嘴硬心软。 谢以朝看一眼谢珩,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跟商场里缠着父母买玩具,不买不肯走的奶娃娃一样,就差躺地上撒泼打滚嚎哭。 谢以朝捏了捏眉心,也是拿他没办法,然后面无表情冲他招招手:“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谢珩抬起头,眼睛都亮了。 他一步步朝他老爸和陆女士走过去。 脑袋还是昏的,刚才他爸说的话,他也没完全听懂,但没关系。 就算在这里迷失方向,无所谓,他的爸爸妈妈会带他走出去,然后一起回家。 第106章 番外 “小少爷,快睡吧,明天你还得去乐乐他家玩呢。”管家帮谢珩盖好被子,摸了摸他圆滚滚的小脑袋。 床上躺着个小朋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净到可以映出人的倒影。 小谢珩努了努嘴:“我不要,我要等爸爸回来,跟他说了晚安才能睡觉。” 房间里还站着两个阿姨,都是平时照顾谢珩的,她们听见这孩子气的话,都有些忍俊不禁。 主要是谢珩长得实在是可爱,皮肤白皙又干净,小脸圆乎乎,像奶豆腐似的,五官都长得好看,才五岁就能看出他以后会有多帅气。 家人佣人都可喜欢可喜欢他。 小珩也很可爱,对谁都很有礼貌,一个乖乖小孩,但他现在最喜欢的还是他爸爸,每天都很粘着谢以朝,有时候半夜做噩梦哭醒,还会叫爸爸抱。 只可惜先生工作太忙,很少有时间陪小少爷。 管家有些怜爱,拿起床边的小熊塞到谢珩怀里,让他抱住,“先睡觉,你爸爸今晚出差去了,明天才回来的。” 小男孩失望地眨了眨眼,抱紧小熊。 这是他最爱的玩具,每晚都要抱着睡觉的。 他小声问:“爸爸怎么总是出差?” 管家:“那是为了工作,小珩,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了。” 谢珩眼巴巴地看着他:“管家叔叔,你能不能跟我爸爸说说,让他以后出差也带上小珩啊?” “……” 几人都笑了笑。 真是孩子话。 还好,谢珩入睡很快,抱着小熊,呼吸渐渐绵长。 第二天,谢珩如约去乐乐家玩。 乐乐是他幼儿园同学,和他一起住在别墅区,经常和谢珩玩在一起。 乐乐今天过生日,请了许多小朋友去家里玩。 原本谢珩是要在他家吃完晚饭,再玩一会儿才回来的,可还不到三点,就见谢珩哭着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被先生安排保护他的保镖。 问过才知道,谢珩是在人家家里,跟乐乐打了一架,俩孩子都哭得挺惨。 “小珩啊,你不是跟乐乐关系好吗,怎么打架呢?叔叔送你回去玩好不好?” 谢珩甩开他的手,哭哒哒地往楼上跑,“我不要!我再也不跟他玩了!” 打架的时候,几个孩子们在游戏房里玩,保镖守在门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晚上九点多谢以朝回来,他听说了这件事,去房间里看谢珩。 见到他,谢珩才委屈巴巴地说出实情。 “洋洋的爸爸给他找后妈了,乐乐说,爸爸你迟早也要给我找后妈的,我好生气,就、就揍了他!” 谢以朝闻言,微微一顿,不由得失笑,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温声说:“爸爸不会给你找后妈。” 谢珩稍微放心,但仍是很不高兴。 爸爸不会给他找后妈,真好,他就知道,乐乐是在胡说八道。 可是,他自己的妈妈呢……明明别人都有妈妈的。 谢珩满脑袋的问号,却不敢问。 他才五岁,却已经懂很多了,很多人都夸他是很聪明的小孩子呢。 这个问题他问过好多次了…… 每次爸爸都说不知道。 而且,他看得出来,只要跟爸爸提到妈妈在哪里,爸爸就会变得很不开心,他可以感觉到。 八点半。 谢以朝给谢珩念了几个故事,哄他睡着之后才离开。 他刚走,幼崽立刻就睁开眼睛。 谢珩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小熊。 “现在还早呢,我才不要睡觉。”他嘟囔着,揉了揉胳膊上刚才被打痛的时候,生气地鼓着脸,“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乐乐玩啦,他已经失去我啦。” 小熊安静地望着他。 谢珩抱着它,苦恼地叹了口气。 这只小熊是三岁的时候爸爸买给他的,毛茸茸,跟他的个头差不多大,抱起来特别舒服。 没人的时候,谢珩就很喜欢跟小熊说话。 “哎,熊熊你说,我的麻麻在哪里呀?”幼崽眨了眨眼,“有人说我麻麻死掉了,这肯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说着,幼崽又皱起小眉头:“可是死是什么呢?” 小熊:“……” “哎,真可惜,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幼崽摸摸小熊的头,就像平常那些大人摸他的头一样。 谢珩打了个哈欠,虽然很不想睡觉,还想和他的好朋友熊熊再说会儿话,可是他好困啊。 上下眼皮仿佛粘在一起,脑袋也昏沉沉的。 就快睡着…… “小珩,小珩珩。” 谢珩皱着眉鼓了鼓小脸:谁呀,谁在叫他呀。 “是我啊,你最好的朋友熊熊。” 谢珩听到一个稚嫩的童音,显得有些憨憨的。 他从没听过这个声音,却感觉莫名的亲切。 可是……他刚才好像没哟说话啊,熊熊是怎么听到的? 诶?不对呀。 熊熊怎么会说话地?! 幼崽猛一下睁开眼睛。 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不对,仔细地看,眼前的黑幕上隐隐约约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的光芒,像是星空一样。 幼崽揉了揉眼睛。 好奇怪哦。 我这是在做梦吗?谢珩忍不住想。 “这不是做梦哦,我是在帮你,你不是想见你妈妈吗?我可以送你去哦。” 谢珩眼睛一亮:“真哒?!” 熊熊:“嗯嗯,不过呢,我的能力有限,不能支撑太久,所以很快就会送你回来。” “很快是……多快?我想每天都见到妈妈!”不会是嗖地一下吧?那样他连妈妈的脸都没看清。 熊熊直接听到他心中所想,迟疑了一下才说:“你想要救她吗?” 谢珩:“为什么要救……是我妈妈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熊熊觉得跟五岁小孩解释不清楚,他干脆地问:“总之,你只有努力救她,等你长大以后,你妈妈才会回到你身边。” 妈妈可以回来? 幼崽又高兴又心急,眨着懵懂的眼睛大喊道:“我要我要!” 他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等到再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草坪中间,面前是一栋陌生的房子。 谢珩咬着嘴唇站起来,一脸迷惑。 这里是哪里呀?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跟熊熊完全不一样的机械音在脑子里响起: [请谢珩小朋友完成任务:拿到陆溪的草莓发卡。完成任务才能结束关卡,进入下一关。] 谢珩眨了眨眼睛。 任务?下一关? 好好玩!听起来像游戏一样! 谢珩刚咧开笑容,露出小贝壳一样洁白小巧的牙齿,忽然身体一晃,腿变得软塌塌的,他摔倒了地上。 呜…… 他最怕摔跤了,摔跤好痛! 幼崽刚要瘪着嘴哭,他抽噎了两下,忽然发现不对劲。 他好像一点都不痛? 谢珩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小手手,再看看他伸出去的脚。 !!! 天啦,他怎么变成小熊了! [这是本世界的特殊设定。] [你会变成小熊的样子,只有得到妈妈的吻,才可以变回幼崽的样子,会伴随一定的时间限制。] 谢珩一脸茫然:他听不太懂。 他垂着圆乎乎的熊脑袋,想攥起手指,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手指,只有胖乎乎的跟手臂连在一起的毛茸茸爪子! 呜呜呜他更悲伤了。 妈妈在哪里呢? 由于小熊没有眼泪,所以谢珩只能干哭,用胖手去抹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还不等他回头,就被人提着脚,倒着拎了起来。 陆溪惊喜地呀了一声:“居然真的有只小熊!” 她还穿着睡衣,在初春的夜晚,被庭院里的冷风吹着,感觉有点小冷,于是拎着熊立刻回房子里去。 然后直接把小熊带去了她的卧室。 陆溪今年十二岁,刚上初一。 今晚,她洗完澡后,正跟同学在聊天,屏幕上冷不丁地蹦出一个app安装信息。 不到一秒的功夫,app就自动安装好,出现在她桌面上。 【小熊崽崽饲养app】 起初,她以为是什么病毒软件,第一时间想删掉。 可她居然怎么样都删不掉。 陆溪想到班上一个对手机很精通,还会刷机的男同学,于是向他求助,她截图打算发给他。 然后发出去之后,却发现截图的桌面上压根看不到这个app。 男同学:??? 陆溪也是满脑子问号。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app不对劲。 在思索了几秒后,陆溪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直接点开了app。 当时她有些心慌,故意把手机拿远,怕看到恐怖的画面。 没想到,屏幕上出现的却是一幅卡通画,充满童趣的画风。 一只泰迪小熊躺在草坪上,憨态可掬,胖嘟嘟的。 接着跳出来几行提示。 [恭喜你获得本app的内侧名额,欢迎饲养可爱的小熊。] [在小熊的身体里,困着一只可爱的幼崽,只有得到你的亲吻,他才能暂时变回原形。] [小熊崽崽会不定时向你发出求助,合格的主人会及时回应哦!] [注意,请在规定时间内回应小熊,完成任务,否则小熊会消失。] 陆溪皱了皱眉。 消失?是什么意思……彻底消失吗? 那难道幼崽也跟着一起? 不知为何,陆溪心中忽然揪了一下。 屏幕再度亮起提示。 [小熊崽崽醒过来了,他一个熊会害怕,需要你立刻带他回家。] [倒计时:三分钟。] 她忽然顾不上这个app有多奇怪,下床后直奔一楼庭院。 竟然真的有只小熊! …… 幼崽就这样被倒提着回到陆溪的卧室。 还好,他现在是小熊的形态,所以被倒提着也不难受。 可还是感觉好丢脸! 他好想大喊:你这个女人快放开我!可他没有嗓子,喊不出来。 陆溪关上门,将熊放在她的书桌上,然后皱起眉,居高临下的沉思。 这小熊,真的只要亲一下,就能变成幼崽? 王子变青蛙?幼崽变小熊? 第107章 番外 深夜。 一人一熊面面相觑。 谢珩被放在桌上,他感觉有些犯困,抬手想要打哈欠,却想起什么。 他看一眼陌生大姐姐,不敢动。 他年纪虽小,却有常识,现在自己是一只玩偶小熊,要是随便乱动,会被当成小怪物扔掉的。 可是……她真的是他的妈妈吗? 小熊疑惑地睁大一双黑豆豆眼睛。 陆溪也正在研究它。 她拿出手机,打开app看了眼,上面的倒计时进度条已经消失,暂时没出现新的提示。 这个app非常简单粗暴。 但是也很神奇。 现在背景图已经从她家草坪,换到她的卧室。 陆溪还是第一回看见自己卧室的卡通图,格局和装饰大体一致,但是颜色特别少女,还加了梦幻色调的滤镜,完全画在她的心巴上了。 包括这只可爱小熊。 app的左上角显示一个红色进度条,陆溪点了一下,出现“生命值”三个字。 目前小熊的生命值80,良好。 app立刻跳出提示:[小熊需要保暖和清洁,能帮助他尽快恢复生命值。] 生命值下方,是五颗透明桃心,目前只点亮了半颗心心。 再点一下,显示“好感度”。 [小熊越喜欢你,小心心就越多,一颗完整的心心,可以兑换一个礼物哦!] 礼物? 陆溪这才注意到,app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商城”。 她想点进去,却提示不足一颗小心心,暂时无法进入的提示。 陆溪有些失望。 想了想,又发觉哪里不对劲。 这只小熊对她的好感度只有半颗心?为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她长得不够好看吗? 陆溪拉开椅子坐下来,面对面和小熊对视,皱起眉,表情不大高兴。 她好奇地问:“你是熊弟弟还是熊妹妹?” 谢珩:“……”他好像是熊儿子,但他不想说话。 陆溪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你为什么对我好感度只有半颗心?” 小熊闭紧嘴巴。 他好苦恼。 爸爸给他看过妈妈的照片,特别特别漂亮,跟眼前这个大姐姐看上去挺像的。 可是他妈妈看上去才十几岁,只是一个比他大一点的熊孩子。 谢珩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在陆溪的眼神注视下,有些害羞,还有些苦恼,忍不住挪动着小屁股,让自己转过身面对着墙。 陆溪:??? 小熊怎么回事?背对着她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就在这时,app上的背景图出现了些许变化。 图上的小熊也背过身去了,同时在它的小脑袋旁边,出现了一个漫画式的对话框。 熊崽崽:【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妈妈,倒提着我进来好不舒服。】 熊崽崽:【人家当然是小男生了哼。】 陆溪:“……” 她后知后觉,刚才她好像真是倒提着它进来的……哦不对,是他。 这熊崽子,脾气还挺大的? 不过app说过,小熊里禁锢着一只幼崽,那么就是小孩子,估计才几岁大,幼稚点也很正常。 “好啦,刚才是我太粗鲁,以后不倒提着你就是啦。”陆溪轻轻地摸了摸小熊的圆脑袋,好脾气地跟他解释,“我家人都睡觉啦,我不想吵醒他们,只想快点把你带进来没想太多。” 小熊的耳朵动了 动。 嗯? 爸爸和管家叔叔,还有几个阿姨都说过,会道歉小朋友就是好孩子。 那他是个男子汉,当然要原谅妈妈啦。 于是他又磨磨蹭蹭地转了回去。 陆溪看着小熊明亮的黑眼睛,忍不住笑了笑。 此时,app弹出任务提示。 【小熊现在脏兮兮,需要洗澡哦,干干净净的,小熊崽崽舒服,生命值和好感度也会变高!倒计时:三十分钟。】 陆溪果断带上小熊去卫生间。 他身上是有些脏,今晚下过雨,庭院里泥土都是湿的,小熊身上沾了好几块脏污。 还好,她房间里有洗澡的地方,不用出去。 这次陆溪特别注意,动作轻柔地将小熊抱起来,带进卫生间里。 她直接在洗手池里放满温热的水,试过水温,然后把小熊放进去。 陆溪像个专业的托尼老师一样问:“水温怎么样,烫不烫?” 小熊眨了眨眼睛,乖乖地不动。 陆溪还是第一次给人洗澡……哦不对,是给熊?或者说是给只幼崽? 这么一想感觉怪怪的,但现在她只感觉到毛绒绒的手感,和玩偶憨态可掬的小脸,又不觉得尴尬。 但是谢珩有些难为情。 他五岁了,已经学会自己洗澡了,现在他已经知道男女有别,男生要上男厕所,洗澡不可以让女孩子看见,也不可以乱看女孩子。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只小熊。 而且她是妈妈…… 水温很舒服,她的动作也很温柔,谢珩知道,如果她不帮忙,凭他自己是不可能把自己洗干净的。 谢珩只能听天由命。 还好,他现在只是玩偶,跟平常洗澡时候的感觉不一样。 他闭着眼睛,几分钟很快过去了。 陆溪给他洗干净,然后拿出吹风机,调到最小风力慢慢给他吹干。 “好像在吹一只猫咪啊。”陆溪感受着手心里的毛绒绒,忍不住感叹。 就在给小熊洗澡的几分钟里,她已经想清楚了。 她打算留下这个app,好好饲养这只小熊。 第一,反正她删不掉,她能感觉到,这个app的背后肯定是一个高于当前科技水平的存在。 第二,小熊真的很可爱啊! 陆溪一个不喜欢玩偶的人,看到这只小熊,莫名感觉欲罢不能,越看越喜欢,感觉冥冥中有种特别的缘分。 她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感兴趣,又足够好奇胆大的阶段。 明知道这件事很玄学,可陆溪莫名地兴奋。 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好奇,小熊的原形幼崽长什么样,真的很可爱吗? 饲养到最后,会发生什么? 还有,app说可以实现她的心愿,这又是真的吗? 陆溪吹干小熊,然后带他到床上。 她又看了眼app。 没错,在新手引导里,的确是告诉她只要亲吻小熊,就可以让他变回原形。 陆溪想都没想,直接俯身吧唧一口,亲在小熊的脑门上。 谢珩一怔,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亲他?! 老师说了男孩子是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的,那么反过来女孩子也一样! 可他还来不及拒绝,陆溪就已经亲上来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谢珩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突然不能动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柔和的白光—— 不等反应过来,他就变回了幼崽的形态! 陆溪几乎惊呆,呼吸都屏住了。 怎么……她的床上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光屁股小孩! …… 谢珩快要羞死了。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一把抓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他睡觉的时候明明有穿衣服的呜呜呜,为什么现在要光屁股啊呜呜呜! 啊啊好丢人! 幼崽暗中发誓,他再也不出去了,要把自己憋死在被子里。 然而陆溪是不可能让他憋死自己的。 她知道小家伙是害羞了,努力忍住笑,轻轻地拉开被子一角,就看见幼崽软乎乎,奶豆腐一样的侧脸通红一片,耳朵根都是红的。 他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一只慌张的小狗子。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注重吗? 陆溪不喜欢小孩子,比如她家两个堂弟,但这只崽崽莫名地让她喜欢怜爱。 她想到什么,笑着说:“我去给你找件睡衣穿上好不好?” 谢珩顿了几秒,才弱弱地点了点头。 陆溪刚转过身,要去衣柜那边,忽然余光看见被子里迅速地瘪了下去。 她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小心地掀开被子。 ? 光屁股小孩不见了,只剩小熊躺在床上,无语望天。 陆溪:“……” 她也无语。 变回来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她感觉都没看清楚崽崽的脸啊! 她立刻拿出手机看app,此时画面里小熊的左边出现了一个倒计时,手指点一下,跳出一个提示框。 [24小时以后小熊才能变崽崽哦。] 陆溪:…… 这个技能居然还要冷却? 好感度没变化,倒是生命值恢复到90。 陆溪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能暂时放下疑惑。 也许这个技能就像游戏里一样,现在是lv1阶段,等崽崽多变几次,说不定冷却时间会缩短,而他变身的时间会拉长呢? 这样也好。 虽然只是个小娃娃,但要是在她房里,在她床上睡一觉,感觉还是怪怪的。 可是小熊就毫无压力啦! 陆溪摸了摸小熊脑袋:“那我们睡觉吧,明天起来你的生命值就满格啦。” 谢珩也玩游戏,他知道生命值是什么。 现在他确实也困了。 今天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他的小熊突然开口说话,还送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见到妈妈,现在还被她带回家里。 谢珩突然想起爸爸。 小熊不安地缩进被子里,忍不住地担心。 他会不会回不去,见不到爸爸了? 明天他爸爸看见他不见了,会不会哇哇大哭啊? 他想要快点回去…… 可是,他刚刚才见到妈妈。 妈妈跟他道歉以后,就变得好好,好温柔,还给他洗澡澡,刚才见他羞羞脸,还要去给他拿睡衣。 而且,妈妈身上香香的,被子里也是香香的。 谢珩好想在妈妈身边多待一会儿…… 而且,他还要拯救妈妈,得拿到她的草莓发卡才行…… 幼崽在心里默默地对爸爸说了对不起。 他陪了爸爸五年呢,多陪妈妈一段时间有什么关系? 再说爸爸是大男子汉,他要哭就哭吧!反正他哭一下也不会掉块肉! 想着想着,幼崽很快睡着了。 陆溪睡眠一向好,哪怕身边多了只小熊,也不会影响她睡觉。 一夜过去。 陆溪被她设定的闹钟叫醒。 七点钟, 她该起床去上学了。 陆溪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从洗手间出来后,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拿出几件衣服打算换上。 她闭着眼睛,捏住睡衣下摆正要脱掉,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了眼床上。 熊熊还在! 昨天晚上不是做梦! app里,小熊的生命值满格,而且多出了半颗小红心。 陆溪立刻心花怒放。 就像在玩乙女游戏,只不过攻略的对象不是霸总,而是一只熊熊幼崽。 画面也有了变化,夜晚变成白天,小熊乖巧躺在被窝里,只露出圆滚滚的脑袋。 对话框里也多出了新内容。 小熊崽崽:“男孩子不可以看女孩子换衣服,羞羞脸。” 小熊崽崽:“崽崽也不可以看妈妈换衣服。” 陆溪心里乐开了花,噗嗤一声笑出来,忍不住走过去揉了揉毛绒绒。 他好可爱啊! 竟然叫她妈妈?! 陆溪被萌翻了,真的有种自己养了崽崽的感觉。 她忍不住抱着小熊亲了一口,然而这次小熊没变化,果然是要等到冷却时间结束。 陆溪心里有些惋惜。 考虑到崽崽脸皮薄,陆溪很体贴地拿了衣服去浴室换好才出来。 “好啦,我要上学去了,晚上回来看你,乖乖待着哦。”陆溪摸摸小熊脑袋,跟他告别。 刚转过身,小熊忽然伸出爪,搭在她的书包带上面。 陆溪回头,正跟他那双黑豆豆眼睛对上。 小熊眨了眨眼睛,流露出几分不舍。 “……”陆溪隐隐明白了,“你是要我带上你?可是……你这么胖,塞不进书包里啊。” 幼崽如遭雷击。 他……这么……胖? 呜。 从来只有人说他可爱,没人说他胖,他明明比乐乐瘦多了! 熊仔很艰难地翻过身,陷入自闭。 陆溪微微一怔。 该不会是她说他胖,他生气了吧? 这小屁孩子,气性还挺大。 陆溪忽然有些为难。 他不是一直普通的玩偶小熊,陆溪也不忍心把他一个小孩子扔在这里。 而且,万一今天app又发布任务,但小熊不在身边,游戏岂不是要失败?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app有新的推送消息! [已收集到一颗小心心,可进商城兑换礼物。] 这时,陆溪也发现,商城logo也从灰色转黑,她轻轻一点就进入商城了。 页面上显示三个礼物盒,下面自带一行注释。 [一千块现金] [喜欢的男生会向你表白] [小熊可以随意变大变小] 陆溪:“……” 她不缺钱。 也没有喜欢的男生。 只有最后一个礼物有吸引力,陆溪毫不犹豫就选了它。 [恭喜你,礼物兑换成功!接下来你可以随意变幻小熊的大小,只要在心中想象就能成功。] 陆溪轻轻挑眉。 这么神奇的吗?这好像修仙里的能力。 那就……变成她钥匙扣上的小兔子那么大,她可以塞进口袋里,去哪里都带着他。 她刚想好,下一秒,就见小熊缩小了n倍。 现在只有她巴掌大小。 陆溪感到有些惊奇,但经过昨天晚上,她看过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小熊都能变人类幼崽了,变大变小又有什么离奇的? 她没多想,直接将小熊揣进兜里 ,出发去学校。 …… 谢珩乖乖待在陆溪的口袋里。 他昨晚睡得特别好,现在精神也很棒。 虽然刚才又被她亲了一下脸,但她真的答应了带他去上学,让他有些害羞,心里又暖洋洋的。 他忽然感觉妈妈对他好好,好宠他哦。 陆溪从自家车上下来,往校门口走去。 忽然看见校门口聚集着一大堆人,其中女生居多。 刚走近,就听见许多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真的是谢以朝吧?啊啊啊今天也是帅到流泪!” “明天下午的球赛有他,我翘课也要去看!” 谢珩:!!! 谢以朝! 这是他爸爸的名字! 等等,现在的爸爸是不是也跟妈妈差不多大?! 陆溪听见这个名字,不为所动,她只是看了谢以朝一眼,便从人群旁边走过,目不斜视。 然而谢珩没稳住。 他因为太过激动而且好奇,想见到爸爸,本来只想探出脑袋看看,结果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整个熊摔了下去,倒插葱一样摔在地上。 还滚了几个圈。 幼崽:呜呜呜好丢人! 他没注意到,自己刚好滚到了谢以朝脚边。 此时他变得太小,还没陆溪巴掌大,幸好谢以朝足够细心,视力又好,一下就注意到这滚到他身边的小东西。 少年看了眼走在他前方,背影娇小,却莫名透着潇洒的少女。 他抿了抿唇,将小熊捡起来,稍微抬高声音开口:“陆溪同学,你的小熊掉了。” 陆溪愣住。 她先摸了下口袋,发现空空如也,然后转过头,就看见少年手中的小熊。 ? 这小东西是看见帅哥就想离家出走吗? 第108章 番外 陆溪回过神,返回去,走到谢以朝面前,将她的小熊拿回来,“谢谢。” 谢以朝微微颔首。 他们之间互不认识,也没别的话说,各自走进校门,回到各自的班上。 然而这一出却被不少围观同学看见,不到一个早自习的时间,就已经传到了不少人耳朵里。 最初的版本还比较正常,是说陆溪掉了东西,谢以朝恰好捡起来还给她。 之后就逐渐离谱起来了。 班上跟陆溪玩得好的不少,等传到她这边的版本是这样的。 “溪溪,隔壁班有人说你跟谢以朝在谈恋爱,他还买了公仔送给你,是真的吗?!”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溪溪你找他要微信,然后他加你了?” “我怎么听说是你们分手了,他把你送他的礼物还给你?” 陆溪:? 这都什么鬼? 她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澄清谣言:“我不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就这样,他只是帮我捡东西而已。” 其他人的表情明显都不太信。 不为别的,主要是今天这个绯闻的男女主角在校园的知名度都很高。 他们学校从没正式评过什么校花校草,但私下都默认就是他俩没别人,陆溪长相明艳气质不俗,从入校开始,被表白收礼物就是日常,私下还被星探挖过想签她去拍戏。 至于谢以朝,更是在转校来的那天就引起了全校轰动,这位,模样身高气质家世都是顶配,还顶着学神的光芒,简直是言情文男主的少年期。 不过呢,他们都快升初二了,也没见谢以朝和陆溪传出什么绯闻,因为学校里没人见过他俩说话。 陆溪也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谢以朝好像叫了她的名字?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也知道谢以朝的名字吗?她在学校里,名气也不亚于他,他知道也很正常。 还有一次,她跟谢以朝同时登台,参加学校一个公开活动的颁奖仪式。 当时谢以朝就站在她面前。 不同的是,他是领奖的那个,而她是给他发奖章的。 那时候谢以朝态度温和而清冷,对她说了句谢谢。 之后他们也没有交集,当然,陆溪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打算跟他有交集。 倒不是陆溪不觉得他长得帅。 毕竟她从小就是个颜控,审美是非常在线的。 只不过呢,谢以朝那种一看就是很难搞的男神类型,加上他的身世,陆溪几乎可以断定,他以后的婚姻,绝对是家族联姻,强强联合,自由恋爱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那张脸,看看就好。 陆溪把小熊拿出来,放在自己课桌上。 同桌叫陈欣,是个短发圆脸的萌妹子,她看见陆溪的小熊,眼睛一亮:“好可爱啊。” 陆溪笑了笑,摸摸小熊脑袋:“对啊,我的崽崽。” 谢珩微微脸红。 他知道,现在在外面,他不能随便动,所以被陆溪摸脑袋也一直乖乖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很想看看他爸爸在哪里。 刚才爸爸的脸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他很努力的看,只看见爸爸的样子变得好年轻好年轻,就和隔壁上中学的哥哥差不多大。 但还是很帅气就对了! 谢珩看过电视剧,他觉得爸爸和妈妈真的好般配,他们都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好看! 难怪他会长得这么可爱,人人都喜欢…… 很快,上午第一节课开始。 陆溪就把小熊一直放在课桌上,没怎么管他。她让他平躺着睡觉,自己则专心上课,偶尔摸鱼,才会拿出app看一眼有没有最新的任务推送。 陆溪在班上的成绩中等偏上,全班将近五十个同学,她的成绩总能在前十五名内。 对学习,她的投入大概有六分,上课会听讲,作业按时完成,考试不作弊,她不希望自己做差生,但对自己也没太高的要求,过得去就行。 班主任说过她,有天分够聪明,但是不够努力。 陆溪很认同这个说法,她就是不够努力,而且很咸鱼。 对于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她没什么概念,也不会太费心去想。 和她熟悉的朋友,初见她都觉得高冷,了解后反而会觉得她佛系温吞,注重享乐,不爱瞎折腾。 朋友开玩笑时说她,适合以后嫁入豪门,做豪门太太,过那种家里佣人成群,出入豪车接送,买包包像买菜那么随便的奢侈生活。 陆溪听了哈哈大笑。 在这所贵族中学,同学对彼此的家世都知根知底,有些家长早早地就给自家孩子订了婚,同学知道了还会打趣他们。 在他们这个年纪,都觉得家族联姻什么的太老土,自由恋爱才最高。 陆溪反而无所谓。 她觉得,嫁入豪门什么也挺好,尤其是那种老公在外不回家但是给钱大方的,完全满足她这个咸鱼对婚姻的需求。 但结婚这种事,毕竟离她一个初中生太遥远了,她很少去想。 管她呢。 但不管有钱没钱,一定不能长得丑,这对一个颜控是很重要的。 …… 一上午过去。 午休时间,陆溪和朋友一起去食堂二楼吃饭。 当然也带上了她的小熊崽崽。 食堂二楼,是本校学子很爱打卡的地方,原本他们学校外面有一条街,经营各种美食小吃,但最近那条街拆迁,商户都搬走了,中午就两个小时时间,除非回家吃饭,否则一般学生都会选择在食堂解决。 陆溪和三个朋友刚好占了一个桌子。 买了煲仔饭,陆溪再一次检查过app,没有新任务,她便专心地愉快开吃。 小熊就乖乖躺在她的口袋里。 有了早上的教训,陆溪这次特地把他放在口袋深处,免得他傻兮兮掉下去。 吃到一半,陆溪忽然说:“我要去买奶茶,谁要跟我一起?” 旁边的女生说:“你想喝什么?” 陆溪:“杨枝甘露。” “等吃完再去买吧,我也喝。” 几个同学都这么说,陆溪也只好作罢。 她没注意到,坐在她后面一桌的一个男生起身,从她旁边经过。 几分钟后,一杯奶茶忽然被放在她面前。 陆溪抬起头,看见一个穿卫衣的男生站在她面前,脸微微红。 “陆溪同学你好,我、我是初三二班的董泽锐,请你喝奶茶。” 几个朋友,还有前后几桌的同学纷纷露出暧昧的眼神。 陆溪对付这种情况却是得心应手,她将奶茶往男生的方向推过去,礼貌却冷淡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待会儿自己买。” 男生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倒也不生气,拿出手机来问:“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唔…… 陆溪看了看他的脸。 白净斯文,五官好看,穿搭也符合她审美,说话也客客气气有礼貌。 陆溪倒是不介意跟他认识。 于是她大方地拿出手机,让他扫了二维码。 男生很高兴,说了谢谢,又把奶茶往她那边推过去,有些羞涩地说:“杨枝甘露,不知道你的口味,要了五分甜可以吗?” 陆溪笑了笑,这次没再拒绝。 男生红着脸回去坐下。 同桌女生对陆溪眨眼睛,小声地说:“确定吗?他是长得挺帅,但比谢以朝差远啦!” 陆溪一脸无语。 她和谢以朝这个梗不知道要被人玩多久。 在她口袋里的小熊却开始躁动不安。 他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人勾搭他妈妈! 谢珩心中忽然充满惊恐。 这怎么可以?如果他妈妈没有跟他爸爸在一起,那以后还会有他吗? 对一个幼崽来说,这个问题太深奥,他的小脑袋瓜暂时思考不出结果。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 绝对不能让这个人追上麻麻! 小熊握紧肉乎乎的爪子,开始拼命地往外爬。 陆溪很快注意到他的不安分,想了想,干脆把他拿出来,放在一张干净的纸巾上,让他坐着,刚好靠在奶茶杯上。 这样总可以乖一点了吧? 谢珩好着急。 他不想乖乖躺着,他现在只想搞破坏。 虽然老师说过,做坏事不是好孩子,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要是不做坏事,可能就没机会做孩子了。 这时,谢珩注意到,他是躺在那杯奶茶上。 幼崽的脑瓜里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 假如……他是说假如,他用点力,往后用力那么一顶,奶茶会不会翻掉? 但这样有可能会弄脏他自己。 洁癖幼崽忍不住纠结了起来。 其实,妈妈要是跟别人结婚,应该是换了爸爸,他应该还在的…… 如果换一个爸爸,这个爸爸没那么忙,不用天天出差,可以在家陪他,好像也不是不行哦? 幼崽的小脑瓜飞速运转,cpu快烧坏了。 这时,陆溪已经拿起吸管准备喝奶茶。 小熊急了,下意识地还是想要撞翻奶茶,不让妈妈喝。 就在这时,陆溪旁边的女生忽然扯了她一下,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激动,“谢以朝来了!” 陆溪愣了一下,往食堂门口看过去。 果然见到谢以朝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朋友。 陆溪坐的这一桌比较靠外,谢以朝他们刚好要从陆溪身边经过。 陆溪对谢以朝的到来没太大反应,也没像别人那样盯着他看,只是有些惊讶,倒是第一次在食堂里见到这位少爷。 就是她分神的这几秒,没注意到小熊搞事情。 谢珩已经用尽全力用背撞翻了奶茶。 旁边的女生“哎呀”一声,陆溪这才看见自己奶茶突然翻了,她眼疾手快地把小熊提起来,然而奶茶已经来不及救了。 奶茶是封好口的,然而摔在地上,一下子就破开了,奶茶流出来老远。 谢以朝塞着耳机听歌,没注意到旁边的动静,直到被朋友扯了一把,示意他看脚下,他才发现他的运动鞋踩上了奶茶。 似乎,裤子也溅上了些许。 谢以朝微微皱眉。 陆溪:“……” 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明明放好了奶茶,怎么会突然掉地上?真邪门。 还偏偏又撞上了这位。 陆溪感觉自己今天有点倒霉,出门没看黄历。 她有些尴尬,但还是大方地起身走过去,对谢以朝抱歉地一笑:“对不起,是我的奶茶不小心掉地上了。” 谢以朝看她一眼。 又是她啊。 算起来,今天是她第二次不小心了。谢以朝心想。 他淡淡地开口:“没事。” 这怎么没事?陆溪看了眼他那双鞋,就连鞋面上都弄脏了,她皱了皱眉,拿出手机,“你鞋子和裤子多少钱?我转你。” 谢以朝摇摇头:“不用,我回去洗干净就好。” 陆溪愣了下,心想这位少爷够淳朴的啊,但是好吧,反正她说了要赔钱,是他自己不要的,陆溪也不会死缠烂打非要还钱。 于是她点点头,回去坐下,和朋友一起收拾桌子。 她刚才仔细看过小熊,熊屁股弄脏了点,但还能救,用纸巾擦干就好。 小熊躺在她的掌心,两只黑豆豆眼睛乖巧又无辜。 陆溪本来有点怀疑,总感觉奶茶翻了是不是跟这小家伙有关,但一想,他也才这么小,能有多大破坏力? 而且熊崽崽看起来实在很乖,应该跟他无关吧。 难道是她自己没放稳? 谢珩有些心虚。 他忐忑了好一会儿,见陆溪没怀疑他,也没生气,对他还是很温柔,这才放下心。 幼崽不知道,多亏了小熊憨厚可爱的长相,而且玩偶脸上做不出太丰富的表情,否则他早露馅了。 另一边,谢以朝和朋友买了午饭坐下。 朋友忍不住悄悄看向陆溪那边,笑着打趣,“可以啊,找你要微信的女生不少,见面就要给你转钱的女生还是第一次,她挺会啊。” 谢以朝皱眉,“别乱说。” “哪里乱说了,听说她早上还故意在你旁边丢东西,让你捡起来给她?” 谢以朝冷淡道:“是又怎么样?” 男生啧了一声,“套路,满满的套路啊,这是高手,现在又找机会接近你。” “你的意思是……她是为了故意接近我?”谢以朝朝陆溪那边瞥了一眼,只看见她精致明艳的侧脸。 她正在摸那只小熊的脑袋。 正是他早上捡到的那只。 小熊长得憨态可掬,一双眼睛黝黑可爱,在谢以朝看着它的时候,它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也在看着他。 就连熊脸上憨憨的笑脸,似乎也更灿烂了。 谢以朝:“……”应该是错觉吧。 朋友笑着开口,打断他的思路,“那不然呢?你敢说你现在对她印象不深刻?是不是以后在学校见到她就能认出来?” 谢以朝清了清嗓子,给了朋友一个“你真无聊”的眼神,他说:“我本来就认识她。” 转学来没多久,他就听不少人提过陆溪的名字,怎么会不认识? …… 吃完午饭,下午上课,无惊无险又到放学。 朋友正在缠着陆溪跟她一起去看待会儿的球赛。 陆溪严词拒绝:“你知道我最讨厌看篮球了,我看不懂,别折磨我。” 朋友:“可是有谢以朝哎!” 陆溪:“看他打球可以填饱肚子吗?” 朋友:“我们可以买了东西去那里吃啊!再说了,看脸的话,我可以饱。” “……”陆溪想说,其实她也可以。 但她莫名感觉今天跟谢以朝有些犯冲,不想再主动撞上去。 她的手揣在口袋里,忽然感觉被小熊爪子碰了一下。 同时手机震动一声。 app推送新任务。 小熊崽崽:[去篮球场上看爸爸打球,跟爸爸说话。] 陆溪愣住。 爸爸是谁? 过了会儿,谢珩才回忆起爸爸的名字。 [谢以朝。] 陆溪:“……” 她很茫然。 为什么小熊崽子会认为谢以朝是爸爸,小孩子这么颜控真的好吗? 但是任务来了,她怎么也得完成。 她今天已经见识了,小熊的一颗心真的可以兑换礼物,很神奇,她当然要继续饲养小熊。 陆溪直接改口,答应要一起去。 朋友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只当她之前是在傲娇,什么也没问,开开心心拉她一起过去。 室内篮球场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朋友挽着陆溪,很激动地说:“今天的球赛是谢以朝的一班跟初二打比赛,你猜谁赢?” 陆溪压根不在乎。 她的手还放在口袋里,忍不住捏了捏小熊的肚子。 真是会给她派活儿啊,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谢以朝说话,恐怕明天全校都会传她在追谢以朝。 呵,今晚回去就让小熊变身,揍他的小光屁股。 幼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感觉到了妈妈的怒气。 有同学在前排占了位置,朋友拉着陆溪一路挤挤挤过去。 陆溪最怕这种拥挤场合,很憋闷,终于到前排,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感觉神清气爽。 她一眼就注意到坐在她对面偏左一点,正在系鞋带的谢以朝。 少年气质如玉,无形中透出贵气,有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感,与一旁汗流浃背的男孩子们截然不同。 他很容易吸引人的视线。 此刻谢以朝低着头,陆溪第一眼却被他漂亮修长的手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熊感觉旁边好吵,他在陆溪的手心蹭了几下想要爬出来。 陆溪刚把他拿出来,小熊努力忍住想伸懒腰的动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篮球场? 对!爸爸在这里打球! 幼崽对爸爸的长相再熟悉不过,他很快就看到坐在对面的爸爸,高兴地攥紧熊爪爪。 陆溪感觉到熊崽崽的躁动,她很是无奈。 真颜控晚期是吧,就有那么想让他当爸爸? 她心里忽然有些吃味……那么喜欢谢以朝,怎么不干脆绑定他,让他来养崽啊? 幼崽没感觉到亲妈吃醋了,轻轻拽了下她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她。 去跟爸爸说话啊。 爸爸妈妈要是不认识,以后他可怎么办呀。 陆溪看了眼任务倒计时,还剩三分钟。 她皱起眉,看一眼旁边几乎全是谢以朝的迷妹,她压力很大啊。 搭讪这事,她一般是被动方,从没试过主动找男生搭话。 没想到难度这么高…… 她忽然对从前搭讪过自己的男生由衷的敬佩。 开场白该怎么说? 谢以朝同学你好? 打篮球加油? 你要不要给我崽崽做爸爸? 啊啊啊好羞耻好难! 谢以朝系好鞋带,刚抬起头,就见陆溪在他对面,一脸复杂的盯着他看,时而皱眉,时而奇怪的微笑。 “……” 和他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陆溪知道,就是现在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对面走过去。 随着她的动作,许多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纷纷惊讶地看着她朝谢以朝走去。 陆溪果断将那些目光都甩在身后。 很快,她站定在谢以朝面前,很成功,没摔跤出丑。 但是下一步该说什么,她还没想好。 谢以朝高她一个头不止,她抬眸,看见他锋利的下颌,心里更紧张了。 然而罪魁祸首还敢不停挠她的手心催促她,陆溪一下子怒从心头起,反而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她看一眼熊崽子。 然后松开手。 吧唧一下,小熊掉在地上了。 准头很好,刚好又在谢以朝的脚边。 “……”谢以朝觉得,她这一下故意得未免太明显。 陆溪杏眼柔和,对他眨了眨,露出甜甜一笑,“我小熊掉了,你能帮我捡起来吗?” 这样也算是说话了,没问题吧? 就算谢以朝拒绝也得算她任务完成! 即便淡定如谢以朝,他也不由得怔住一瞬。 这个开场白可真是……不按套路来。 然而陆溪这张明艳笑脸,不知为何,让他有些晃神……有一种,仿佛在梦里见过,甚至是一种打破了过去未来失控的错乱感。 旁边同学暧昧的起哄声让他回过神。 谢以朝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好。” 他弯身帮她捡起小熊,顺便还拍了拍灰,这才递给她,“小熊很可爱,你拿好,别再弄丢了。” 陆溪望着少年那张俊朗出尘的脸,愣怔着点了点头。 莫名被摔,虽然一点都不痛,但是有点委屈想哭,可是见到妈妈终于和爸爸说上话又忍不住开心的小谢幼崽,此时的心理活动异常复杂。 晚自习回去以后,陆溪回到卧室,反锁门,把小熊拿出来放在床上,照着小熊的软肚皮狠狠亲了一口。 现在冷却时间已过。 很快,小熊变成圆滚滚的幼崽。 有了昨晚的经验,陆溪提前准备好一件衣服,只看了一眼光屁股就给他盖上了衣服。 然而幼崽还是忍不住脸红。 不等他钻进被子里,就被陆溪戳了下脑瓜。 “你那么喜欢谢以朝?说,到底要当我的乖崽,还是当他的乖崽?” 谢珩望着陆溪,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张了张嘴,瘪着嘴说:“我是你们两个的乖崽呀。” 第109章 番外 陆溪乍听之下,没明白幼崽的意思。 片刻后会过意,皱着眉问:“你难道也绑定了谢以朝?” 所以是他们两个共同养崽? 谢珩茫然摇头,没太懂绑定是什么意思,他说:“就只有妈妈,今天才见到爸爸。” 陆溪:“……” 跟小孩说话真费劲。 但她大概明白了,应该是没绑定谢以朝……那就好。 要不然也太诡异了。 跟谢以朝一起养一只陌生崽崽,听着就很诡异不是吗? 但陆溪还是感觉不对劲,她又问:“那你干嘛要让我去接近他?” 幼崽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他是爸爸呀。” “……”陆溪皱起眉,被气笑了,哼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幼崽的脑袋,“你就光看脸是不是,谁好看你就让谁当爸爸?” 谢珩委屈地扁了扁嘴,揉着脑袋反问:“妈妈要是不看脸,以后怎么会选爸爸当我爸爸呢?” 陆溪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选了吗?她选什么了?以后……? 听不懂。 刚要追问,幼崽却在一瞬间变回小熊,软塌塌地倒在她床上。 陆溪无言以对。 这次的时间比上次长,起码能坚持聊几句话,看来这个变身技能果然是能升级的。 有朋友打语音过来找陆溪聊天,她很快忘了心里的疑惑。 玩了一会儿,她才开始摸鱼写作业,还特意把小熊拿起来放在她书桌上,让他看着她做作业。 增进感情,培养好感度,拿到小心心,这样就可以再去挑选一件礼物。 虽然崽崽有时候很皮,会给她找麻烦,陆溪还是挺喜欢他的。 赛博养崽走进现实果然充满乐趣! 谢珩迫于目前的小熊身体,不方便动,他只能乖乖看着陆溪写作业。 看见她时而皱眉发愁,时而奋笔疾书,他一个崽崽都想叹气了。 现在他才幼儿园,没什么作业,最多是一些手工作业,他才懒得做,都是让家里的叔叔姨姨帮忙做的。 但是看见比他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学钢琴,学英文,他感觉好辛苦。 管家叔叔说,等他上小学了,每天也要做作业,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再帮他了。 幼崽心里有些难过。 但是他不怕,作业什么的一点都不难,他爸爸那么厉害,他一定也很聪明,到时候一定是学霸! 谢珩对自己充满自信。 不过,看妈妈做作业很艰难的样子,他忍不住怀疑,妈妈难道是学渣? 可是,爸爸是学霸呀,妈妈如果不会做题,可以让爸爸帮忙,难道爸爸敢拒绝吗? 这个念头从幼崽心中划过。 但是不行! 妈妈刚才对他生气了,好像是因为他今天给她找了麻烦…… 幼崽的求生欲忽然上线,决定今天不再搞事。 陆溪只听见手机震了一下,拿起来看,没有新消息,app里也没有任务推送。 难道是破手机又出bug了? 今天的数学作业有些难,九点过去,陆溪才勉强全写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抱起小熊崽,在房间里愉快地转了好几个圈。 幼崽被晃得有点头晕。 妈妈在人前人后的反差好大哦。 她在学校里,很矜持很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女神范。 可回到家里,她会马上换上宽松的家居服,盘腿写作业,还会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追剧,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看到激动的时候,还要把他抱在怀里揉来揉去。 幼崽非常无奈。 他终于懂得熊熊从前被他抱着睡觉的感受了,等他回去以后,一定要对熊熊好一点。 可是……他什么时候会被送回去呢。 谢珩很想爸爸,但又有点舍不得跟妈妈分开。 而且,还没拿到草莓发卡…… 幼崽陷入忧愁。 这天晚上,陆溪只给熊仔洗了脚脚和后背,是白天被奶茶弄脏的一点。 等陆溪睡着之后,谢珩忍着困意,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陆溪松开他,然后翻过身睡到另一边,他才有机会,努力地爬啊爬,从被子里爬出来。 还好,他现在是小熊,也不知道冷热。 只是这副小熊身体太笨拙了,手和脚都是圆滚滚的,没有着力点,幼崽费劲千辛万苦,才爬到床脚,仰起圆圆的脑袋往上看。 书桌好高。 他记得书桌的旁边是梳妆台,陆溪早上出门前,会坐在那里打扮一下,上面放了不少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发卡。 小熊努力的抬起胳膊。 够不着书桌……他再抬! 还是不行。 幼崽叹了口气,满心失望,又看了眼距他万分遥远的另一头,他心好累呀。 小熊没力气再爬过去了,他选择原地倒下,在哪里犯困,就在哪里睡一觉。 …… 这天晚上,陆溪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了谢以朝。 梦很混乱破碎,没有前因后果,等她第二天起床,只是刷了个牙的功夫,她就忘记了大半。 但有两个片段特别清晰。 因为实在太惊悚了! 她梦见自己穿一身洁白的婚纱,朝一个男人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下一个画面是,她抱着一个小婴儿,而陪在她身边,也是那个男人。 那张脸……怎么看都是谢以朝。 陆溪简直无语死了,从洗手间出来,都没忍住瞪了熊崽子好几眼。 今早起床,她看见小熊不在旁边,把被子整个掀开,才在床尾找到小家伙。 睡得蜷缩成一团,像个小可怜。 当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是她半夜睡觉不老实,把熊崽崽给踢那么远。 现在看来……就算是她踢的,那小熊崽子自己也活该。 都怪他,昨天整那么多事,不然她怎么会梦见谢以朝? 陆溪把小熊抱过来好一顿揉,熊耳朵都被她揉得翻过去了。 幼崽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哪里惹了妈妈,一时间非常委屈。 他忍不住蹬了蹬腿表示抗议。 陆溪看见小熊软萌好欺负的样子,这才停了手,好气又好笑地问:“说吧小熊,今天你准备怎么刁难我?” 小熊眼睛亮了一下。 下一秒,app的提示音响起。 小熊崽崽:[妈妈可以把你的草莓发卡送我吗?] [任务倒计时:5分钟。] 陆溪笑了:“这简单啊,一个发卡而已,送十个给崽崽都没问题,但是你那么短的头发确定能戴发卡吗?” 谢珩:……又不是他要戴!他是男孩子! 陆溪喜欢买小饰品,抽屉里有一个专门的首饰盒。 她买过太多,有些买回来戴一次就收起来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草莓发卡,毫无印象。 果然,她在首饰盒里没找到。 陆溪皱起眉头,对小熊摇了摇头:“我没有草莓发卡。” 小熊歪了歪头。 不可能啊,那个声音明明告诉他,要从他妈妈这里拿到草莓发卡的。 陆溪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现在没有草莓发卡,五分钟内也不可能买到,那她岂不是任务失败? 那……小熊会消失,还是崽崽会出事? 她的心一下子高高提起来。 [倒计时:3分21秒。] 陆溪皱起眉,下意识看向门口。 不行……家里会用发卡的就只有她和婶婶,但婶婶是不会用草莓发卡的,不用问也知道没有。 邻居家倒是住了个六岁的小女孩! 可是现在还不到七点半,会不会太奇怪了? 陆溪正在发愁,低头一眼扫到商城的图标似乎亮了一下。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又点亮了两颗小红心——那是不是可以兑换两个礼物? 虽然现在有些不是时候,但她还是没忍住诱惑,轻轻点进去。 两排,六个礼物盒。 第一排分别是:一张可以中五千块钱的彩票、一次考试进步五十名的机会、一条会在未来收到的珍珠项链。 陆溪不缺钱。 另外,她很会审题,第二个选项只说一次考试进步,也就是一次性的,下次考试还是打回原形,那要来干嘛? 第三个听上去却很有趣。 未来会收到的?想想还挺期待。 她果断选了第三个。 至于第二排,她一眼抓住关键字。 [一周内,会有人送你一只草莓发卡。] 陆溪眼睛一亮,她指着那行小字问谢珩:“这样也算的吗?” 幼崽尴尬了,好想挠头。 他还小,好多字还不认识呢。 陆溪看小熊一脸茫然,显然是从他那里得不到答案,她干脆不管那么多,先选了再说,反正另外两个她也不感兴趣。 手指点下去后,两份礼物伴随着礼花特效放大,在屏幕上晃了几下,然后自动退出商城。 这时,陆溪看到任务框已经消失了,也看不到倒计时。 这是不是代表,这个任务,她就这么混过去了? 陆溪赶紧背起书包去学校,还不忘把小熊变小带在身上。 一路上她都在想,会是谁送她草莓发卡呢? 等到学校,陆溪在课桌里发现了一件礼物。 包装精美,礼盒看起来很小,拿在手里感觉没什么重量。 难道就是别人送的发卡? 陆溪露出笑意,顾不得班主任还在讲台上,直接在抽屉里拆开礼物盒。 同桌都看呆了。 她经常见到陆溪收礼物,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火急火燎地拆礼物,是哪个男生这么幸运啊? 然而等陆溪拆开,她脸上笑意迅速淡了下去。 不是发卡。 是一条项链。 陆溪忍不住失望,原来不是啊…… 谢珩待在陆溪的抽屉里,看见她的表情,他愣了一下,有些纠结地缩了缩熊爪爪。 糟了。 他是不是又给妈妈出难题了? 这个人也真是的,送什么破项链啊,要送就送草莓发卡啊! 这么没有眼力劲,难怪追不上他妈妈呢哼。 要是他爸爸这时候能给力一点就好了……对啊,爸爸怎么那么笨,他怎么就不知道给妈妈送礼物呢? …… 当晚,谢家二楼书房。 这里是谢以朝平时写作业的地方,周末家里会请老师来给他上课,也会在这里。 书房很大,有一百三十多平,还摆了一台钢琴。 平时除了上课,和每日练习之外,谢以朝不会特意去碰。 他正在做一套初三的数学卷子,这时听见敲门声。 声音只沉稳地响了两声,谢以朝一听就知道是父亲回来了。 前几天,谢铭恒出差了几天,听管家说他今天会回来。 隔几天,父亲就会过问他的功课,也会亲自跟他聊聊他出差谈生意碰到的一些事。 谢以朝明白,这是父亲有意在培养他的的经商能力。 “请进。” 谢铭恒开门进来。 他见到儿子正在写作业,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张略显严肃的脸只是些微扯出一分笑意,接着走到书桌旁。 他先是问了谢以朝的功课,又聊了几句公事,便说到这周末的生日宴。 “你母亲喜欢热闹,这次请了不少客人,你上午上完高尔夫球课就回来,帮忙招待一下。”谢铭恒说。 谢以朝点点头:“我知道的。” 谢铭恒看了眼儿子一脸淡漠的模样,心中就知道他对这种应酬毫无兴趣。 其实从小到大,谢以朝就是这么个性格,话少,对什么都不算太热情,又时显得冷淡,但优点是他聪明,能沉得住气,也从不让家里操心。 一些事他并不喜欢,可家里安排了,他还是会努力去学习。 这一点,谢铭恒还是很满意的,也很欣慰。 以后要接管集团的人,必须具备这样沉稳的心性。 一直以来,他接受的教育,平时学习的东西全是他安排的,他却很少主动提什么要求。 只有那一年……谢以朝八岁的时候,他差点遭遇绑架事件,还好保镖及时赶到,绑匪才没成功。 只有那一次,谢以朝主动要求要学点防身的功夫。 他没犹豫就同意了,就安排那天救他的保镖来当他的老师。 谢以朝现在已经长成优秀的少年,谢铭恒对他很放心。 只是,有时候看到他超乎这个年龄的成熟,他也会对这个儿子感到抱歉,让他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重压,也会希望他能适当的让自己放松一下。 谢铭恒主动提起:“对了,这次你要不要邀请一些关系好的同学来家里玩?” “同学?”谢以朝微微一怔。 谢铭恒点头:“对,这周末的客人很多,也会带各自的孩子来,但你不一定熟悉,你可以请自己想请的朋友来。” 谢以朝知道家里会请那些人,的确,跟他相熟的并不多。 但他也没想过请同学来家里。 可忽然间,他却想起了一个人。 “父亲,这次请的宾客,有没有陆家?”谢以朝看向谢铭恒。 谢铭恒顿了顿,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陆家?你说说陆粤华?” 谢以朝点头。 “请了,怎么,你跟他家那两个儿子关系好?”谢铭恒眼神中透着怀疑。 他是见过陆粤华那两个儿子的,只要有宴会,他就会带儿子们出来,但是他们很平庸,不出众,谢铭恒不觉得自家儿子会喜欢跟他们交朋友。 “不是……”谢以朝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陆家有个女儿,是我同学。” 谢铭恒微微皱眉。 这倒是没听说过,也从没见过陆粤华带女儿出来…… 他接下来还有事,不能跟儿子细说,只告诉他:“要是关系好就请来玩玩,这个你自己做主。”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他忙完所有的事,临睡前冷不丁想起来,便跟妻子提了一句。 谢太太却是知情的,“那不是陆粤华女儿,是他哥哥的女儿,那女孩子父母双亡,现在养在叔叔家里呢。” 原来是这样…… 谢铭恒躺下来,闭上眼睛,将白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想起的,是儿子刚才提到这位女同学时,眼神里难得出现的一丝青涩。 莫非是儿子情窦初开了? 他从没跟谢以朝提过早恋的事,也没说过不许他早恋,是因为他有把握,就算儿子有这个倾向,也不会影响他的学习。 至于他们到底是单纯的同学,还是有其他关系,那就看到时候这位女同学会不会来家里做客了。 他相信自家儿子不是废物,不会怂到连请喜欢的女生来家里玩都不敢。 …… 第二天一大早,出门上学时,谢以朝找管家要了几份请帖,说是要去请同学。 管家直接一口气给拿了十张过来,笑眯眯地说:“要是不够,少爷说一声,我让人送去学校里。” 谢以朝摇摇头。 他倒也不会无聊到请那么多人来。 只是,不想单请一个人,会显得太突兀,也怕她有所顾忌。 不过,要怎么送,什么时候送……他在这方面完全没经验,想了一路都没头绪。 今天是他当值日生,在校门口记录迟到的学生。 车送他到校门口,谢以朝今天穿了校服,与其他值日生和老师站在一起,等铃声响过之后,早自习开始,凡是迟到的学生都会被拦下来,记下名字才会放进去。 陆溪昨晚追剧到深夜,今天睡过了头,然后毫不意外地迟到了。 虽然她不怕迟到,但班主任规定,一个月迟到三次以上的,要写一千字检讨。 陆溪这个月已经迟到两次了,她不想写检讨。 司机一路紧赶慢赶,但她还是迟到了。 陆溪心情不太美妙。 幼崽知道她迟到了所以不开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 他听邻居哥哥说,迟到了,就翻墙进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妈妈难道不会翻墙吗? 小熊攥紧拳头,他长大以后一定要教妈妈翻墙! 陆溪看到校门口站着的几个值日生,就知道这次是逃不过了。 平时迟到,只要没在门口被值日生记下名字,回到班上,除非被班主任抓到,否则不会有人特意去告状。 这天下雨,她打着伞,低着头,随便走到一个值日生面前。 她看见他垂着的手上拿着本子和笔,忍不住撇了撇嘴。 手控如她,此刻却没心情去看他修长干净的手指。 “同学,你迟到了,请在本子上写下你的班级和名字。”头顶上方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陆溪听着耳熟,抬起头来看他。 入目便是那张清隽俊朗的脸……居然犯到谢以朝手里了? 陆溪愣了一秒,脸色微微复杂。 她知道谢以朝是学生会的,偶尔也会在门口当值日生抓迟到,她以前也碰到过,但那时候她没感觉,只是现在…… 陆溪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她眼睛一转,忍不住想,谢以朝能不能给她放个水? 刚要找借口,却见他直接把本子递到她面前,温声催促:“早点写完,早点进去。” 陆溪:“……” 她好像明白谢以朝长这么帅却没女朋友的原因了。 她无语,看一眼谢以朝,然后把伞往前举了举:“打着伞我没法写字。” 谢以朝微微抿唇,动作自然地接过来,稍微朝陆溪靠近了些,给她撑伞。 陆溪又看他一眼,轻轻叹气,“笔还没给我呢。” 说着,她翻开本子,却看见里面夹着一张精美的请柬。 第110章 番外 陆溪没想太多,用眼神示意谢以朝:“你的东西?” 谢以朝垂着眼眸,轻轻抿了下唇,语气镇定:“周末我母亲生日宴,我请了几个同学来家里玩,想邀请你也来。” 陆溪愣了一下。 邀请她?她跟谢以朝算是同学吗? 好像没有熟到那地步吧。 谢以朝:“有时间吗?” 陆溪没说话,只是有些好奇地翻开请柬看了眼,宴会是在周六晚上,就在谢以朝家。 望月山居……这处富人区陆溪听婶婶提过,她特别想有朝一日能在这里买房子,其实叔叔家里钱也够了,但是买这里有点勉强。 叔叔婶婶倒是去过谢家的宴会,去年谢氏集团办了一个慈善晚宴,他们带着两个弟弟去了。 婶婶跟她说,这种场合很无聊,怕她去了会闷。 陆溪其实无所谓,她本来也不想去,宁愿跟好朋友出去逛街。 只是这次谢以朝主动邀请,让她很意外。 谢太太的生日宴…… 陆溪看那张请柬做得格外精致,一看就是请人专门设计的,还自带一股淡雅不俗的香气,她忽然有点感兴趣,对谢以朝眨了眨眼睛:“有好玩的吗?” 好玩的?谢以朝头一回听见人去宴会是为了好玩。 他皱了皱眉,实话说:“应该没什么好玩的。”毕竟他自己都觉得无聊。 陆溪失望地“哦”了一声,果断摇摇头:“那我不去了。” 谢以朝并不意外,从他刚才回答不好玩,就猜到陆溪会拒绝他。 顿了几秒,他轻声说:“但是有好吃的。” 陆溪抬起头看向他。 谢以朝见她眼神忽然亮起来,杏子眸里点缀着细碎的光,忽然也勾出了几分笑意,“这次家里请了几个有名的大厨,还有甜点师,味道应该不错。” 他在校园里见到陆溪,总能看见她拿着杯奶茶,应该是很喜欢吃甜食的。 陆溪现在的确爱吃甜食。 她听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那去去也行? 陆溪也不扭捏,果断收下了请柬,小心地放到自己背包里。 正想要笔,她忽然想到什么,对他笑了笑问:“那作为你家客人,今天能不能通融一下?” 她期待而忐忑地看着他。 谢以朝:“通融什么?” 陆溪:“……我不是迟到了吗,你能不记我名字吗?” 谢以朝挑眉:“你迟到了吗?我以为是我耽误了你,你才站在这里的。” 说着,他把伞递还给陆溪,又从她手里拿回笔记本,低声说:“快进去吧。” 陆溪回过神来,看他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快步穿过教学楼,进教室里坐下。 今天真的很幸运,没跟班主任撞上,她算是逃过一劫。 只是谢以朝那边……他真的不会把她名字报上去吗? 陆溪刚才只是随便试一下,她没太大把握谢以朝会包庇她。 毕竟那个人看上去总是冷冷淡淡的,给她一种独善其身,也不近人情的感觉。他们更没有特别的交情。 可直到下午,陆溪这边都相安无事。 班干部没找过她,班主任也没找过她,看来她是不需要写检讨了。 陆溪心里松了口气,却更加的疑惑起来。 谢以朝这个人她有点看不懂了。 …… 陆溪很快听说了,谢以朝不止给她一个人发了请柬,还有学校里其他几个人,有几个是校队的,有几个是谢以朝的同班同学,有男生也有女生。 谢以朝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话题度1,跟他有关的事,总是传得特别快特别广。 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同学去他家玩,还是他妈妈的生日宴。 陆溪听说之后倒是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单请她一个人啊,那就好。 陆溪没打算跟谢以朝牵扯上什么男女感情,万一真传出早恋绯闻,虽说没什么麻烦的,但她现在在学校关注度已经够大了,不想再被更多人关注。 叔叔也提醒过她,让她最好别早恋。 她可不想被班主任谈话,或是被叔叔谈话。 既然这么多人去,她跟着去,就没那么显眼。 现在她只需要在周六之前,给谢太太准备一份礼物就好。 为难的是,除了婶婶,她没有给其他女性长辈送礼物的经验,一时间想不起来要送什么。 还好,班上跟她关系好的几个小伙伴都能给她出主意。 陆溪要去参加谢家宴会的事,她没刻意瞒着谁,这种事瞒不住,与其宴会后被人说出来,不如她大大方方,把请柬拿出来给朋友看,反而让人少了很多说闲话的机会。 好友a:“送首饰吧,项链手镯什么的,谢以朝妈妈肯定喜欢。” 陆溪心想:能让谢太太看上的首饰,那得多贵?听说她平常都是去那种私人珠宝展,拍卖会上买珠宝的,一掷千金。 穷抠初中生送不起。 好友b:“送礼物要投其所好,不如你问问谢以朝,他妈妈喜欢什么?” 陆溪:是个思路,拿小本本记下来!实在不行再去问他。 口袋里的小熊一整天都很亢奋。 他早上都听到了,爸爸邀请妈妈约会啦,太好了,爸爸主动,他们就会有故事!那样就不会没有崽崽了。 这让他一整天都睡不着,忍不住在陆溪的口袋里动来动去。 陆溪感觉到了他的雀跃。 她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绑定了app的影响,总觉得越来越跟小熊崽崽心有灵犀,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比如现在。 要不是被困在她口袋里,活动空间有限,她感觉这小家伙儿开心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好几次在上课的时候,陆溪被他闹得有些烦,会伸手进口袋里戳戳他的小脑袋,以作警告。 等到晚上放学回家,陆溪终于把小熊放出来。 熊崽崽憋了一整天,躺到柔软的床上,开心极了,忍不住笨拙地打了一个滚。 陆溪现在有经验了,先给小熊套上一件衣服,再亲亲熊脸让他变成崽崽,这样就不会光屁股了。 小谢珩变回自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现在穿着陆溪的旧睡衣,颜色粉粉的,还有蕾丝,穿上跟个女孩子似的……幸好只有妈妈会看到。 不然幼儿园的小朋友肯定会笑话他。 陆溪则是摸了摸幼崽的脑袋:“你就这么喜欢谢以朝吗?” 谢珩认真地点头:“当然喜欢爸爸了。” “他是爸爸,我是妈妈?你是我们的崽崽?”陆溪已经习惯了这孩子的胡言乱语,她已经会抢答了。 谢珩高兴地点头。 陆溪摸了摸下巴,皱眉说:“我明白了,是不是我长得像你妈妈,他长得像你爸?” 谢珩摇头,他张了张嘴,很想告诉陆溪,他就是他们以后的孩子。 可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说出来。 幼崽忽然有些沮丧,忍不住垂下了小脑袋。 陆溪看见他这样,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该不会是她提到了崽崽的什么伤心事? 对哦……他这么小的孩子,不在父母身边,却绑定了这么个奇怪的app,难道是他父母出事了,不在了? 陆溪想到自己的身世,眼底黯然一片。 忍不住又摸了摸幼崽的脑袋,俯身,温柔地抱了抱他。 真是个小可怜呢。 她那时候父母出事,好在还有亲戚帮衬,这些年住在叔叔这里,也是衣食无忧风平浪静。 崽崽这么小,却要和陌生人绑定,万一任务失败了,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谢珩感觉到陆溪情绪低落,他不知道要怎么哄女孩子,只会笨拙地抱紧她。 妈妈身上真的好温暖好香喷喷。 幼崽觉得,还是被妈妈抱起来比较舒服,爸爸的怀抱虽然宽阔,但是他下巴总是刺挠挠的,不像妈妈,脸软软的,动作也温柔。 幼崽忍不住在陆溪怀里蹭来蹭去地撒娇。 陆溪也趁机不客气地吸了一大口崽崽,奶香味的,还很软萌。 等吸够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过几天我去你爸爸家吃饭,到时候带上你,开不开心?” 谢珩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的:“那可以让爸爸抱抱小珩吗?” 陆溪愣了一下:“你叫小珩?哪个珩?” 幼崽歪了歪头,清脆地回答:“谢谢的谢,王行珩。” “我知道了,原来你叫这个名字。”陆溪刚好认得这个字,忍不住卖弄了一下,“我老师说过,这个字指的是一种玉,玉是很珍贵稀少的东西,你爸爸妈妈真会取名字。” 谢小珩骄傲地抬起下巴。 那可不是吗?很多人都夸过他的名字呢。 听说他的名字是爸爸取的……谢珩忽然有些想爸爸了。 陆溪还记得幼崽刚才的问题,她想了想说:“没问题,我到时候找机会,让谢以朝抱抱你,但你不能露馅哦。” “好!我……我不乱动,也不说话!”谢珩做了个捂紧嘴巴的动作。 这边搞定了小熊崽,陆溪写完作业,开始在购物网站上选礼物。 谢珩还没变回小熊,他坐在陆溪腿上和她一起看。 “是要给奶奶选礼物吗?她喜欢丝巾,送丝巾吧。” 陆溪还在想奶奶是谁,看见幼崽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恍然大悟。 既然谢以朝是爸爸,那谢以朝妈妈岂不就是他奶奶? 她无言以对。 这崽崽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 不过,送丝巾倒是个好主意,丝巾是装饰品,也不会太贵,在她的预算内,可以给谢太太挑一件漂亮的礼物。 陆溪直接在网上买好,三天内就能收到。 她买了两条丝巾,同一个品牌不同款式。 两天后收到货,她将其中一条送给了婶婶。 “送给我的?”婶婶有些意外,她的生日上个月就过了。 陆溪点点头:“这周末去参加谢太太的生日宴,给她买了礼物,顺便也给婶婶买了一件。” 岑云愣了一下,迟疑地问:“你说的是谢铭恒的夫人?” “嗯,谢以朝是我同学,他邀请了我。”陆溪的语气很自然。 岑云却不由得有些尴尬,她讪笑一声,“那真是巧了,我和你叔叔也要去,正要问你呢,正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陆溪却摇头:“我已经跟同学约好了,到时候跟她们一起去。” 她虽然住在这里,但跟叔叔婶婶的关系算不得多亲近,他们去这种场合一般不带她,她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不是真的一家人。 只是,她现在寄人篱下,有时候也不能完全任性,随心所欲。 一些场面功夫还是得顾全。 只是有时候,陆溪会忍不住畅想未来。 等到以后她成年了,也许会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到那时候她或许会自在开心一点。 也不知道那一天要到什么时候,又会不会像她想象中这么好。 …… 周六这晚,陆溪约了一个女孩子一起去。 她也拿到了谢以朝的邀请函,是他班上的班长,在学校里人缘很好,陆溪平时跟她走得很近。 在路上,陆溪才知道今晚被谢以朝邀请去他家的,全是在班上,坐在他前后左右的同学。 “那天下早自习后,谢同学就给他的同桌,还有前后左右的发请柬,我正好坐在他前面。”女生的表情又是惊喜,又是茫然。 显然,她压根没想过会收到谢以朝的邀请,因为他们根本不熟。 陆溪:……总觉得谢以朝这请柬发得太过随机了。 要不是谢家不缺钱也不缺礼物,她差点要怀疑,谢以朝是不是为了让他们凑份子。 这样看来,她那天早上收到请柬,想必也是偶然被谢以朝随即选中的结果。 陆溪没想太多,一门心思地期待今晚的甜点。 这一次,小熊被她挂在了手机上。 她特地买了一个手机壳,背后可以挂东西,陆溪按照卖家的教程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可以把小熊挂在手机壳上。 这样可以方便他看“爸爸”。 陆溪现在对幼崽的童言童语毫不在意,她已经习惯了,现在一心只想着待会儿找机会,让谢以朝抱一抱这只爱撒娇的小熊幼崽。 等到了谢家,陆溪忽然有些傻眼。 今天晚上……人怎么这么多? 谢家今晚的确请来了不少客人,一部分是与顾家有生意往来的人,加上谢太太交友广阔,在太太圈里也是有名望地位的人,自己还创办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今晚来的女客也不少。 比起来,谢以朝请来的这些小客人实在是太少。 但他们都是谢以朝亲自下帖请来的,也是家里的客人,管家很用心的招待他们,特意将他们安排在宴会厅的同一张桌子上,靠近自助餐的取餐区。 陆溪见到谢以朝后,特意把手机拿起来,让小熊看他。 谢以朝今天很忙。 虽说是母亲的生日宴,却不只是过生日那么简单,今晚也是一个社交应酬的场合。 谢以朝习惯了,他跟在父母身边,既是学习,也是在结识人脉。 只是今晚有些不一样。 谢铭恒正带着他跟一个伯伯聊天,管家忽然走过来,跟他说他请的同学们都来了。 谢以朝闻言,朝他提前安排好的那桌看过去。 正好对视上陆溪那双明眸,她笑着冲他招招手,甜美又大方。 谢以朝不自觉地对她露出笑意。 谢铭恒注意到,也看过去,刚好看见这一幕,他微微愣了一下,看一眼儿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是你同学来了?那你过去陪他们吧。”谢铭恒说。 适当的时候,也该让孩子放松一下。 谢以朝顿了一下,点点头。 同学们见到他走过来坐下,纷纷跟他打招呼,热情中又显得拘谨。 这些人里,除了校队的几个男生跟谢以朝熟一点,其他同学都交情一般。 谢以朝看出他们不太自在,他主动跟他们聊天,还在父母走过来的时候,向他们介绍这些同学,更是带他们带自助餐区取餐…… 他的态度客气却不过分热络,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同学们很快放松下来。 陆溪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一面。 这个年龄的男生大多浮躁,而他却难得的沉稳得体,只要他愿意,可以让人如沐春风。 陆溪今晚还发现了他一个优点。 他不撒谎。 “你家的甜点真的很好吃,我喜欢这个椰子味冰淇淋。”这是今晚,陆溪主动对谢以朝说的第一句话。 谢以朝其实对甜点不感兴趣,只是听陆溪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试试,便起身去拿了两份。 将其中一份放在陆溪面前,语气自然地说:“甜点分量少,你要是喜欢可以多拿些。” 陆溪愣了一下,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看谢以朝对别人处处照顾,她只觉得欣赏,等这份体贴轮到自己身上,她心里却无端生出几分异样。 感觉脸有些微微发热。 她不自觉地拿起手机,就在这时,她的手心被小熊挠了一下。 谢珩无奈:妈妈挡住我看爸爸啦! 陆溪:…… 她冷不丁地想到幼崽叫她妈妈,又管谢以朝叫爸爸,现在谢以朝恰好坐她身边,她莫名感觉有点羞耻。 不过还好,谢以朝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她还能面不改色继续吃冰淇淋。 只是假装不经意间,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指着挂饰上的毛绒绒小熊给谢以朝看:“还记得小熊吗,那天你帮我捡起来的。” 谢以朝轻轻颔首。 他看着小熊,总觉得好像比那天更小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从不喜欢这类毛绒绒的东西,只是这只小玩意儿,看起来意外地有趣。 “还挺可爱,”谢以朝伸手捏了捏熊脸,认真评价道,“丑萌丑萌的。” 谢小熊如遭雷劈。 丑? 从来没人说他丑的…… 陆溪差一点笑出声。 破案了!谢以朝就算是熊崽崽的爸爸,也肯定是后爸! 第111章 番外 谢以朝对自己给谢珩造成的心理伤害一无所知。 也没感觉到父子之情岌岌可危。 等同学们吃得差不多,谢以朝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参观家里。 谢家在办宴会之前,将一些私密的地方都上了锁,其他地方都可以随意出入,其他宾客也会四处参观走动。 陆溪也拿上手机跟上去。 谢家很大,据说是两栋楼打通了,比陆家大了倍不止。 陆溪跟着一起逛,心中只有一个感想:住这么大的地方,小偷进来怕是都要迷路吧? 不过谢家保安严密,应该没有这方面困扰。 陆溪走在同学们的队伍后面,对于参观别人家房子这种事,她兴致缺缺。 吃完好吃的,现在已经想要回家了。 只是看大家兴致挺高,她不太好意思开口,打算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提出来。 陆溪拿着手机,假装在跟人发语音。 实际却是在跟小熊说话。 陆溪捏捏他的熊耳朵,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还想不想要他当爸爸?” 熊耳朵软趴趴的,很不高兴。 陆溪又笑说:“是不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小熊用力点头,那首歌唱得真没错! 爸爸实在太可恶了…… 谢以朝注意到陆溪掉队了,回头看了几眼,然后发现她拿着手机,时而碎碎念,时而笑眯眯,似乎是在跟手机那头的人聊什么。 原来她是故意掉队的…… 谢以朝是主人家,自然要走在最前面带路。 等到逛完一圈,他带着同学们来到庭院花园,这里很漂亮——虽然他很无感,但至少大部分客人都觉得漂亮,毕竟是他母亲找人精心设计打理的,据说有许多很罕见的品种。 同学们进去参观,谢以朝则留在外面。 陆溪注意到谢以朝的目光飘过来,她便收了手机,若无其事地对他笑了笑。 谢以朝朝她走过来。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比较尴尬,不像小学时候还没开窍,可以随意地接触,也不像大学时候。 彼此都很懵懂,哪怕有好感,也很朦胧青涩,因此他不太好意思直勾勾盯着陆溪的脸看。 她手机挂坠上的小熊一晃一晃地,很引人注目,谢以朝忍不住看它。 总觉得……小熊现在的表情不大对劲,像是板着脸,奶凶奶凶地,在瞪他? 谢以朝轻咳一声,低声问:“是不是有点无聊?” 陆溪也不至于当着主人面说无聊,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没有啊,只是我昨天睡晚了,现在有些困。” 谢以朝轻轻点头。 他一向游刃有余,在什么场合都不露怯,很少有词穷的时候,现在却忍不住欲言又止。 但是他停顿了片刻,还是说:“待会儿你要走跟我说一声,我送送你。” 陆溪没想到他这么客气,有些错愕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无言。 陆溪挺怕冷场,她本不是社恐的人,平常跟男生也聊得来,只是面对谢以朝,不知为何,总有点莫名的怯场。 正想着,她要不要走开,去花房那边,却在这时听见谢以朝轻声开口:“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陆溪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明天的生日。 谢以朝垂下眼眸,遮住眼中一抹微窘之色,淡定回答:“偶然听同学说起的。” 这是实话,只是突然提起来,令他感到一些不自在。 气氛又冷下来。 是独属于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尴尬。 两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小熊笨拙地探出脑袋,看看谢以朝,又看看陆溪,从他们脸上看出大写的尴尬。 “……”好愁熊啊。 爸爸好逊哦,怎么追女孩子这么磨磨蹭蹭呢?嘴真笨。 知道是妈妈生日,怎么不送礼物呢? 对哦,他也才知道,他也得送礼物! 陆溪已经没空去想谢以朝怎么知道她生日这件事,她看见谢以朝父亲,和几个宾客一起走过来,其中就有她的叔叔婶婶。 “以朝,和同学玩得怎么样?”谢铭恒看着陆溪,露出和蔼的笑意,“这是小陆同学吧。” 陆溪有些惊讶,他爸记性可真好,刚才谢以朝介绍了一次他就记住了? 她也抿唇一笑:“谢叔叔好。” 谢珩也好奇地盯着瞧,这是爸爸的爸爸,那就是爷爷了? 他从没见过爷爷,爸爸说,爷爷在他出生之前就生病去世了。 不知为何,幼崽心中忽然有些难过,他还不太懂去世,但知道这是一件坏事,可他看着爷爷明明精神很好很年轻呀。 陆粤华和岑云走到陆溪身边,岑云说:“我们才知道溪溪和小谢是同学,没想到谢总您也认识她?” 谢铭恒心想,可不是吗,毕竟是谢以朝第一个主动提起的女孩子。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带着一个齐刘海的女孩子。 “莎莎,这是你谢哥哥,快叫人。” 女孩儿看一眼她妈妈,面露赧色,开口声如蚊蚋:“谢哥哥。” 她父亲笑呵呵地说:“你不是说谁也不认识吗?去,跟着你小谢哥哥玩,让他带着你。” 女孩子看一眼站在对面,神色淡漠的少年,声音变得更小:“还是算了,我……不认识他。” “以后经常来往不就认识了?我们家和谢家可是世交。”男人说话时看着谢铭恒,然而后者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陆溪已经看出端倪了,果然,这是误入了豪门联姻现场吗?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偷偷瞄了眼谢以朝,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谢以朝特别冷静,陆溪忽然有种看人笑话却被当事人抓包的尴尬。 没想到,她马上也被卷了进来。 岑云忽然楼住她,微笑着说:“溪溪,咱们一家也跟你谢叔叔关系好的,你又是小谢的同学,不如你跟小谢一起带着莎莎玩?” 陆溪:“……” 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 她迷茫了一秒,看见婶婶眼中的鼓励,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有些脚趾抠地。 不是……她很想问婶婶,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以他们陆家的实力,可以跟谢家联姻呢? 她不懂做生意的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像差距太大了吧。 刚才还在隔岸观火,现在却引火烧身,陆溪不由得看了眼对面的女孩子。 莎莎看着她,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显然也是对家长的想法感到无语。 对于婚姻,成年人跟孩子的想法有天壤之别。 谢铭恒很清楚,以后儿子的婚姻不可能全由他自己做主,势必还是要多方权衡,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不过,他还是希望能最大程度的让谢以朝开心一点。 就算是联姻,如果两个孩子能彼此喜欢那是最好了。 陆溪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她跑进花房里混入同学中间,打死不掺和大人间那些事。 谢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听见一群大人叽里咕噜说好多话,他听都听不懂。 现在他有些困了,没精打采的。 陆溪感觉到了,小熊明显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兴奋。 是因为被“爸爸”说丑,所以到现在都不高兴?这崽崽,气性未免太大了点。 可他毕竟只是个奶娃娃,陆溪觉得可以理解。 谢以朝问题更大,明明小熊仔无敌可爱啊。 八点左右,有同学到了跟父母约定好回家的时间,主动跟谢以朝告辞, 陆溪也很想走。 但刚才婶婶跟她说过了,待会儿等他们一起回家,陆溪也只好继续等着。 再说,她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等其他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以后,陆溪才去跟谢以朝打招呼,“我待会儿跟家人一起走,今晚谢谢你的招待。” 谢以朝点点头:“需要打包一些甜点带走吗?” 陆溪眨了眨眼,错愕地“啊”了一声,她没想到,谢以朝居然这么热情好客? “不、不必了……”连吃带拿的,这多不好意思? 谢珩本来昏昏欲睡,听见他爸的声音,惊醒过来。 他不是一只记仇的崽崽,睡了一觉,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他在陆溪手心里翻了个身,伸手挠了挠她。 陆溪感觉到,同时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小熊崽崽:[要爸爸抱抱。] [任务倒计时:一分钟。] 就一分钟? 陆溪目瞪口呆。 这只撒娇小熊,刚才还气得不行,这会儿又惦记上他爸了? 小熊竟有两幅面孔呢。 还只给她一分钟时间,有这么迫切吗? “你等我一下,站这儿别动。”陆溪语气严肃。 谢以朝:“……” 陆溪压根没有思考的时间,她摘下小熊挂饰,用最快的速度去了趟一楼的卫生间。 等再出来,小熊已经恢复正常大小。 她回到庭院里,直接把谢珩塞进谢以朝手里,“帮我抱一下他,我进去找婶婶有点事。” 说完,手机上的倒计时停止了,显示任务成功。 陆溪走进房子里随便溜达了一圈,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庭院里,走到谢以朝面前。 她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手足无措。 而他抱小熊的姿势,如同抱着一个炸雷,两只手举着小熊的手臂,动作机械,一人一熊,两脸茫然。 陆溪都看呆了,“谢同学,他是只玩偶,不是生化武器。” 谢以朝有记忆以来,就没玩过这种毛绒绒的东西,他总不可能把熊抱在怀里吧? 谢珩好想冲老爸挥拳头:就是就是!他这么可爱,爸爸干嘛把他抱这么远! 谢以朝轻轻抿了下唇,将熊递出去:“还给你。” 陆溪看见小熊崽崽眼巴巴的样子,有些心软,感觉被“爸爸”嫌弃的崽崽有些可怜。 她问谢以朝:“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谢以朝也觉得奇怪,他一方面觉得毛绒绒很别扭,可听陆溪这么问,他又感觉是挺可爱,于是别扭地点了点头:“的确可爱。” 小熊骄傲得想蹬腿! 谢以朝还注意到,手里抱着的这一只,跟陆溪手机上那只特别像…… 可现在陆溪手机上的迷你熊突然不见了。 是巧合吗? 谢以朝问:“这只熊是你的?” 陆溪早想好了该怎么说:“明天不是我生日吗,刚才见到了一个熟人,他送我的。” 今晚上那么多人,她就不信他会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谢以朝低头看了眼小熊,忽然感觉它有些碍眼。 谢珩:怎么感觉突然被老爸瞪了一眼,他做错什么了吗? 陆溪打算把熊崽崽抱过来,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谢以朝却对她说:“稍等一下,有个礼物送给你。” 他叫住一个佣人,“去我书房里,把书桌上的一只礼物袋拿过来。” 佣人动作很快。 还没等陆溪想明白是什么,谢以朝已经把礼物,连同小熊,一起递到她面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陆溪愣了一下,她看着少年一脸的沉静,“谢谢……我现在可以拆开看看吗?” 谢以朝摸了摸鼻梁,忽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等回去以后再拆?” 然而还不等拆礼物,就在回家的路上,陆溪已经知道了他的礼物是什么。 [恭喜你收到草莓发卡,请送给小熊崽崽,送他踏上回家的旅程。] 陆溪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小熊。 她有些茫然。 送他回家?那以后岂不是都不能见到他了? 回到家里,婶婶想拉住她聊天,陆溪却顾不得那么多,找了个借口匆匆回房间去。 她锁好房门,第一时间让小熊变回崽崽。 谢珩摸了摸脸蛋,刚才被妈妈亲了,红扑扑的。 陆溪:“小珩,你爸爸妈妈还在吗?” 谢珩:“爸爸在的,妈妈……”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纠结,妈妈那时候不在,可现在是在的,他犹豫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啊。 看来之前是陆溪自己误会了。 她有些失落,又忍不住替崽崽感到高兴,是很舍不得,但如果崽崽有自己的家当然是送他回去最好。 没人比她更想要一家团聚。 陆溪摸了摸幼崽的脑袋。 她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小珩他长得跟她有点像,也许就是这特别的缘分,她才会和他绑定。 也因此,她更希望谢珩崽崽能一切都好。 她拆开礼物,拿出里面的草莓发卡,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一颗红草莓,上面点缀着六颗小珍珠,围着一圈碎钻。 她拍照片,用识图软件,很快搜到了同款。 这个品牌的东西可不便宜,这只发卡要五千多块! 陆溪知道,五千块对谢以朝来说,估计就是他一个礼拜的零花钱,可他们关系普通,他居然这么大方? 啧啧,真不愧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大少爷啊…… 重点是,谢以朝居然会送她这么少女心,而且审美在线的礼物,很难想象……只有系统的安排才能解释。 她忍不住对着镜子试戴了一下。 今天陆溪扎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将发卡别在头发侧面。 很可爱! 陆溪忍不住臭美地换着角度欣赏,然后拿出手机各种自拍。 当然要拍照纪念啊,毕竟马上就要送给臭小熊了。 不过呢,这毕竟是被人送的礼物,陆溪准备到时候买个同款,免得谢以朝问起来。 虽然舍不得,陆溪还是很大方地把草莓发卡取下来。 想到要跟崽崽分开了,陆溪忍不住恶作剧,故意把发卡戴在谢珩的小脑袋上,“送给你啦。” 谢珩愣住,睁大了眼睛。 他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加上陆溪动作很轻柔,他眨了眨眼,没觉得太排斥。 幼崽:妈妈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谢珩冲陆溪奶乎乎地笑起来,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发卡,感觉内心很满足。 今天爸爸抱了他,还夸他可爱。 妈妈也送了草莓发卡给他。 谢珩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是最幸福的小孩了。 只是,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陆溪却记得很清楚。 她有些紧张,总觉得幼崽会不会突然消失,干脆连作业都不写了,趴在床上专心陪幼崽。 毕竟……可能很快就要说拜拜了。 陆溪拍拍自己的枕头,让谢珩躺上去,他也很乖,躺在陆溪旁边,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肉嘟嘟的小手放在陆溪的手臂上,专心地看着她。 小孩子的目光很单纯,也很神奇。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会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在幼崽的世界里,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陆溪感觉心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想随意地跟崽崽聊聊天。 “你喜不喜欢吃青椒?挑不挑食?“ 谢珩:“青椒还好,我不喜欢茄子,最喜欢吃肉肉。” 陆溪:“那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呀?” 谢珩皱了皱眉:“以前我跟乐乐玩得最好,但以后我不想跟他玩了。” 陆溪噗嗤一声,“那你以后跟谁玩?” 幼崽想了想才说:“有个新搬来的,叫宋思扬,看着傻傻的,但他请我吃炸鸡了,我跟他玩吧。” 陆溪:……崽崽的交友观有点子离谱呢,居然是一块炸鸡就能骗走的吗? 就这么闲聊,聊得陆溪都犯困了,她打了个哈欠,“那你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谢珩毫不犹豫:“当然是妈妈!” 他以前是最喜欢爸爸,因为那时候没见过妈妈。 妈妈会抱他睡觉觉,给他温柔的亲亲,上学都带着他,还总是夸他可爱,不像爸爸,居然说他丑。 陆溪被哄得心花怒放。 虽然还很遥远,但她以后要是有娃,就像小珩崽崽一样可爱贴心就好了。 对了! 陆溪忽然想起来,打开app,看见好感值那一栏已经集满了五颗红心心。 商城后面缀上一个闪闪发光的new 这次系统送的礼物很好选择。 因此这一次不再是六选二,屏幕上只有两个礼物盒,根本没给她选择的空间,却又正合她的心意。 【未来某天,你将和谢珩重逢。】 【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将会实现。】 陆溪眼睛一亮。 能再见到崽崽,她很高兴。 可是从小到大的梦想……她只幻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家。 真的可以实现吗? …… 陆溪睡着了。 谢珩很小心,很小心地从被子里爬出来。 他还是崽崽的模样,很奇怪,明明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小熊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抓紧时间哦,最多分钟,我就要送你回去了。” 谢珩哦了一声,恋恋不舍。 可是,他还没想好送给妈妈什么生日礼物。 小熊不能说太多,只是安慰自己陪伴多时的小主人:“放心吧,你已经送给你妈妈全天下最棒的礼物了,等你长大以后,她就会回来的。” 谢珩吸了吸鼻子,一半高兴,一半沮丧,他歪歪脑袋,看着陆溪熟睡的脸,觉得妈妈真是太好看啦,爸爸说话那么讨厌,是怎么追到妈妈的呀? “对了,小熊,你可以帮我送我妈妈一个美梦吗?” 小熊同意了,这倒不难,它剩余的能量刚好可以完成,“什么样的梦呢?” 谢珩看过不少怪兽电影,他的小脑袋瓜顿时脑洞大开:“我妈妈被一只大怪兽追,怪兽缠着她不放,这时候小珩我闪亮登场,脚踢怪兽,保护了妈妈,然后妈妈夸我是好孩子!” 小熊无语,这熊孩子怕不是对美梦有什么误解。 “那……你要不要顺便给你爸爸送个梦?” 记仇的幼崽想也不想地点头:“要的!爸爸就是那个怪兽!” 第112章 番外完 这天早上醒来以后,陆溪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 直到谢以朝晨跑回来,看见她一脸的神思不属,便过来关切地坐在她身旁。 陆溪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无言。 她昨晚做了个古怪的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大怪兽追赶,那只怪兽比摩天大楼还高,一路地追赶她。 陆溪玩了命的狂奔,跑了好几条街道,跑得快断气。 最可怕的是,怪兽一直背后嘻嘻嘻嘻的。 卧槽,简直更吓人了! 陆溪终于跑不动了,她停下来,忍不住地回头去看,那只怪兽已经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抓住她。 她这时候才看清楚。 这只怪兽怎么长得跟谢以朝那么像……不对,这简直就是放大了n倍的谢以朝啊! 看他身上还穿着西装呢! 就在陆溪凌乱之际,忽然一只幼崽从天而降,他内裤外穿,身上系着披风,浑身沐浴着阳光,金灿灿的,闪亮登场。 小奶黄包子脸紧紧皱着,对陆溪奶声大喊:“妈妈我会保护你的!爸爸怪兽快走开!” 明明还是个小短腿,却拥有满满的力量。 他攥着小拳头,跑出了短跑冠军的速度,还能起飞,一记勾拳,一招飞腿,就把谢以朝怪兽打翻在地。 完全忽略任何物理定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陆溪直接被这个梦吓醒了。 导致她现在看到谢以朝,就觉得又古怪又好好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但梦里的谢以朝和谢珩幼崽都很好笑。 她后知后觉,原来怪兽不是在嘻嘻笑,而是在叫溪溪…… 连这个细节都很魔鬼。 她忍得辛苦,去洗手间里洗漱,放肆地笑了一回,还一不小心因为声音太大而被谢以朝听见了。 谢以朝是很沉得住气的。 一开始他没往自己身上想。 可在早餐桌上,陆溪还是时不时地偷瞄他一眼,然后偷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他想装作看不出来都不行。 谢以朝:“有什么这么好笑,跟我分享一下吧。” 陆溪清了清嗓子,眨眨眼睛,试图萌混过关,“没事,就是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谢以朝神情微顿,“说说看。” “我梦见被一只怪兽追,然后一个超人出来拯救我,就这样。”陆溪很善良地没有告诉他真相。 谢以朝却看她一眼。 他皱着眉,有些欲言又止,停顿了几秒钟才问:“那个怪兽是不是我?” 陆溪噎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难道是她昨晚上说梦话了? 谢以朝:“如果我说,我也做了这个梦,你相不相信?” 陆溪错愕地点头。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随后,谢以朝说给她听,昨晚在他的梦里都发生了什么,陆溪发现他们俩的梦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视角不同。 在谢以朝的视角里,他莫名其妙变成巨人,又莫名其妙地去追赶陆溪,完全不受控制。 毕竟是梦。 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会发生,包括他被五岁的谢珩幼崽打倒在地。 可是他们同床同梦,连各种小细节都能对上,这就很离奇了。 感觉是能拍十集“走近科学”的程度。 接下来几天,奇怪的事情还有发生。 陆溪意外地发现,她的脑子里时不时地会冒出一段回忆,通常很突然,有时是在她工作中,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甚至都会突然来一下。 后来跟谢以朝沟通过才知道,被“死去的回忆”攻击的不止她一个人。 他们都忽然想起来,原来在初中那会儿,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谢以朝帮她捡过小熊。 她的奶茶不小心翻掉,弄脏了谢以朝的鞋子。 她去参加过他母亲的生日宴。 他在她生日前夕,送了她一只草莓发卡。 …… 这些记忆像是被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封多年,被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吹过,才在他们脑海中浮现出来。 陆溪都已经分不清,这些记忆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因为那个梦境而改变了什么。 甚至,就连她“死而复生”这件事,搞不好都跟那只小熊崽崽有关。 毕竟她所收到的最后两件礼物,一个是再次见到谢珩,另外一个,是如愿以偿。 看看现在她的生活,她已经因为那次奇妙的经历,而收获了最完美的礼物。 陆溪一直以为,命运给她再一次机会,是为了让她来拯救谢珩。 可现在她也说不清,到底哪个是因,哪个是果……但是这本身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一切都好。 可她没想到,自己对这一切接受度良好,谢以朝反应却很大。 陆溪发现,谢以朝上班的时间越来越晚,下班却越来越早。 他每天依旧晨跑,从前他跑完步,回来洗个澡,吃完早餐就去上班,而现在,除非有要紧事,否则他会等着陆溪起床,跟她一起吃完早餐,如果还有时间,会再绕路送她去公司。 而他下班回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吃完饭就一头扎进书房里。 他现在喜欢一头扎进她的书房里。 虽说谢以朝很安静,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她书房里靠窗的沙发上,用手机处理工作,根本不会影响陆溪。 还好,她本身就喜欢摸鱼,喜欢做做事,玩玩手机,现在书房里多出一个人,她时不时还能跟他说话,挺好的。 以前谢以朝昨晚自己的事,也常常来她的书房陪她。 直到一周过去,陆溪才渐渐发觉不对。 最近她的书房里,谢以朝含量似乎过高了? 不止如此,有时她晚上不用工作,就在卧室里追剧,谢以朝也会在她眼前晃悠。 时不时地回房间里刷个存在感,一晚上的,能在房间里进出好几趟。 他不嫌麻烦,陆溪看着都替他着急。 这天夜里,在谢以朝第五次进房间的时候,陆溪看不下去了,“你这次又是来干嘛的?” 这个“又”字,丝毫不掩饰她的疑惑。 谢以朝淡定回答:“刚才忘了拿手机。” “……”没记错的话,他半个小时前才进来放下手机。 陆溪看着他。 谢以朝知道她早发现了,他眼神明亮而坦荡,大大方方地跟她对视,似乎并不怕她嫌弃。 陆溪望着男人的俊颜,忍不住叹了口气,招招手:“过来。” 男人听话的朝她走近,坐在她边上。 猝不及防地,陆溪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说谎话鼻子会变长,知道吗?” “匹诺曹的故事?”谢以朝挑眉道,“不太了解,你可以跟我讲讲。” 陆溪瞪他一眼,她最近对谢以朝这男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不正经起来也是很无敌的。 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装傻,装得跟真的似的。 陆溪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我说过,我不会走,也不会突然消失的,你别怕。” 也许是那个古怪梦境,让谢以朝有了一些不详的联想。 他们虽然从未真正说开,可谢以朝那样聪明的人,想必已经联想到了什么,就比如说,他以前从不信玄学,也不像其他做生意的人那样相信风水,可是最近,她偶然发现他在看一本玄学的书,时不时地还会带她一起去爬山,吃素斋,去庙里上香。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相信,至少是想要求个心安。 谢以朝被说中心事,眼神不由得回避了一下,“谁说我怕了?” “不怕你干嘛整天粘着我?” 谢以朝:“哦,原来是夫人嫌弃我了。” 陆溪:……这男人胡思乱想被抓包后居然还会倒打一耙? 呵呵。 可惜她也不是吃素的。 陆溪合上平板放到一边,侧躺着,手撑着脑袋,眼神里仿佛带着钩子,将站在灯下,眉目英挺的男人从上看到下,语气得意又挑衅:“对啊,本夫人嫌弃了,还不快做点什么讨本夫人的欢心?” 谢以朝笑了笑。 他看着陆溪,眼神有种特别的专注,后退了一步,手放在领带上,动作缓慢地解开,看见陆溪的目光定格在他手上,他似乎还刻意地放慢了动作…… 陆溪:“……” 这男人是懂得怎么讨她欢心的。 不过,谁叫她就是看不够呢?她发现,谢以朝现在也变得越来越会,也是也越来越能精准拿捏她的喜好,还懂得卖关子,故意吊她胃口了。 还好,谢珩这段时间不在家,这给了陆溪和谢以朝最大程度的自由,至少他们不用动不动就去外边过夜,早上再回来,连搬家都没什么必要了。 谢珩顺利考上了江市警官大学。 他的第一志愿是a市公安大学,也是国内最好的警校,可惜了,他离a公大的分数线差三十多分,与之失之交臂。 但是用谢珩自己的话说:“我本来就没想去外地,没考上正好,我还能随时回家吃饭睡觉。” 对于他的自我挽尊行为,陆溪和谢以朝很宽容,没拆穿他。 为了让他度过一个最放松,最快乐的暑假生活,谢以朝特地没告诉他,他想得太美了。 等上了警校,是不能随意离校的,哪怕是周末放假,晚上也会回学校睡,除非请假。 暑假,陆溪给谢珩报了一个国外旅游的精品小团,送他,许嘉铭还有宋思扬一起去玩。 许嘉铭没忘记他当医生的理想,报了首医大,还顺利达成本届省理科状元的成就。 以他的分数,国内几大顶尖学府的招生办主任连夜坐飞机过来抢人,但许嘉铭还是坚定选择了自己的理想。 至于宋思扬,他从高一下学期才勉强开始发力,最后考上了一所体院,他反正很满意。 体院虽然分数线低,但说出去那也是正经的一本! 而且他就爱跑跑跳跳,刚好跟他专业对口。 三个少年,各自走上各自的道路,前途似锦,未来可期。 旅游回来的第二天,刚好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谢珩特地等谢以朝和陆溪下班回家后,当着他们的面拆开。 谢珩没有表现得欣喜若狂,因为这份成绩,对得起他这三年的努力。 但还是忍不住对着陆溪臭美。 “怎么样,你儿子我争气吧?”谢珩大手一挥,把录取通知书递给陆溪,“拿去拍照炫耀吧!” 陆溪:“我可以拒绝吗?” 然而谢珩的表情告诉她,不可以,这朋友圈她非发不可。 谢珩今年十八岁了,他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如今顺利考上好大学,阳光开朗,逐渐也成为外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但在陆溪和谢以朝面前,偶尔还是很幼稚,时不时地犯一次中二病。 而陆溪和谢以朝呢,也对他前所未有的包容。 因为他们知道,等这小子上警校以后,可有得他好受的了。 就让他在家里最后的放纵一回。 他如今成年,大学后,就是工作,一步步迈向成年人复杂的世界,但在他们面前,谢珩永远都有权力当个孩子。 一个十八岁,一米八八,七十多公斤的大孩子。 这个孩子大部分时间很懂事,让陆溪感觉非常贴心,就连谢以朝,都感觉儿子成长了许多,有时父子间,还能聊一聊一些有价值的话题。 但他大概有点刻在骨子里的二哈基因,偶尔还是气人。 关于那个古怪的梦,谢珩一直保持缄默,没主动跟陆溪聊起过。 有天晚上,陆溪无意间在她的首饰收纳盒里发现了那只久违的草莓发卡。 正是谢以朝送她的那一只。 陆溪可以肯定,明明几天前还没有,一定是谢珩偷偷放进去的。 这个小东西…… 她拿上发卡找上谢珩,“这是什么意思?” 谢珩第一反应是装傻摇头:“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溪呵呵冷笑:“臭小熊,是不是要我亲一口你才肯说实话?”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谢珩,他脸涨红,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脸,眼神哀怨:“原来你也想起来了啊……” 他是在旅行的途中突然想起来的。 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是震惊大过羞怯,毕竟那时候他只是个小娃娃。 可是被亲妈当面嘲笑,他还是感到999+的暴击。 如果不是他回家以后,在自己卧室的抽屉里发现凭空出现的发卡,他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陆溪:“对啊,我想起来了,你爸也想起来了,说,那杯奶茶是不是你弄泼的?” 好像还真是…… 但谢珩一点都不心虚,他理直气壮:“我这叫助攻,我在帮你们培养感情呢。” 陆溪只想扶额叹气。 她认真地说:“我昨晚上跟你爸聊你上大学会不会谈恋爱,现在看来,我应该是想太多了。” 谢珩起初没听明白,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不高兴了,“什么意思呢,瞧不起你儿子我吗?” 陆溪点头:“对,这一点不大瞧得起。” 谢珩想起她那会儿天天抱着他亲,夸崽崽可爱,一副喜欢得不得了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口是心非。 他不打算戳穿陆女士。 因为现在,他考上了梦寐以求的警校,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了,这也意味着他要变得更成熟。 就让陆女士一个人做幼稚鬼吧! …… 学校九月初开学。 在开学的前一天,一家三口出去吃饭,这回,父子俩都喝了些酒,喝得不少,就连谢以朝都喝得脸微微红。 谢珩酒量不如他爸,最后喝得舌头都大了。 谢以朝拿走儿子面前的酒,“你这次再喝醉,我可不会背你。” “你刀子嘴豆腐心,你会背的。”谢珩一脸的“我早就看透你了”的傲娇表情。 谢以朝无语地看向陆溪。 陆溪眼神无辜:“看我干嘛,你不背,难道要你柔弱的老婆背吗?” 谢以朝明白了,这母子俩就是他的命中克星。 谢珩知道自己喝醉了,但他今天很开心,感觉今晚上喝得很痛快。 而且他知道,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可以和陆女士一起吃饭,和谢男士一起喝酒。 只是他上大学后就要住校,忽然有些舍不得。 “明天开学了,我有以下几点要说。”谢珩站起来,醉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的谢氏夫妇。 谢珩:“第一,我不在,你俩在家不要吵架,否则会影响我的学习。” 陆溪和谢以朝对视一眼,彼此都很疑惑。 他们有吵过架? 谢珩:“第二,我住校去了,就周末能回家,你们别太想我。” 陆溪:“放心,我们不想。” 谢以朝笑了笑,若有深意地瞥一眼儿子;“你走了,我们就不用搬家了。” “……”谢珩没听懂,但他认定了这两口子是在嘴硬。 “还有,明天我开学,你们要是忙就上班去吧,我也不是非要你们送不可……” 他话没说完,就见谢以朝点点头:“那行,反正学校离家里就十几公里,你这么大了,自己能搞定,我和你妈妈就不去了。” 陆溪对他伸出大拇指:“乖崽崽加油!” 他就故意那么一说,他们怎么认真了?谢珩吃了个哑巴亏,无言以对。 叫他乖崽崽,却不送他去上学? 这一晚,谢珩有些忐忑。 少年却不知道,就在他楼上,谢氏夫妇的房间里,两人正在悄悄密谋。 主谋是陆溪,谢以朝只负责无条件的配合。 陆溪:“明天我们要给崽崽一个惊喜,你明白我意思吗?” 为了表示他有认真听,并且有认真思考,谢以朝特地皱眉停顿了几秒才回答:“你的意思是,明天要一起送他去学校?” 陆溪先点头,再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比他更早到他学校门口,到时候吓他一跳。” 谢以朝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决心,他表示:“没问题,但是你起得来吗?” 陆溪愣了一下。 这是个问题。 谢珩明天计划九点出发,十点钟到学校,以陆溪收拾自己的速度,起码六点就得起床。 困难是挺大的。 陆溪难过地垂下眼睛:“可是,我从来没送过他上学,错过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要是错过大学那也太遗憾了。” 她的失落是真实的,谢以朝看在眼里。 他摸了摸陆溪的头发,沉吟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拉着陆溪坐下,当着她的面,搜索大学附近的酒店,然后定了一个房间,“我们今晚过去,住在这里,明天你起码可以多睡一个小时。” 在他这里,办法总比困难多。 陆溪眼睛一亮,亲热地抱住他,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就喜欢你这种简单粗暴不说废话执行力强的男人!” 谢以朝挑眉:“我粗暴吗?” 陆溪白他一眼。 上个月的某天,是谁差点要重蹈覆辙,送给谢珩一个弟弟或妹妹的她懒得说。 还有今天晚上,是谁想要假公济私,一肚子坏心眼的她也懒得说。 谢氏夫妇携手走进衣帽间,收拾今晚过夜的物品,和明天的行头。 谢以朝走到他的衣橱前面,他皱着眉,想要挑选一套年轻些的装扮。 不要太严肃正式,至少看上去要跟陆溪更般配。 他可不想看到某些不知检点的年轻小伙子来跟他老婆搭讪。 可是……到底穿什么好呢? 无所不能的谢总对着满满当当的衣柜发呆了一分钟,无奈地转头向妻子求助:“溪溪,我的衣服都过时了,明天下午带我逛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