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百科全书,我在荒年种田暴富》 第1章 你个老赔钱货 “我的老天爷,这可怎么办哦,以后我这头是抬不起来了。” 孙秀荷捶胸顿足,好一通抱怨,一想到那即将被要走的十两彩礼银子,就像是被割了肉疼。 “我就说丫头片子是赔钱货吧!” “当家的,你可得想想办法···” 话未说完,木门被‘嘭’的一声从内推开。 浑身湿透的少女顶着一头水草和污泥,瞪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怒气冲冲。 “你个老赔钱货!抬不起头就插裤裆里,多大点事!” 孙秀荷不可置信地望着狼狈的少女,食指颤抖,嘴唇哆嗦,“宋招娣,你反了天了!” 说罢,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走到一半想到宋大川还在,连忙又换了副委屈巴巴样。 “当家的,你看看这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了。” 宋大川也被宋招娣骂蒙了,听到孙秀荷喊,这才反应过来,拿出阿爷的架子,竖起眉头训斥。 “招娣,你怎么跟阿奶说话的?” 以往,只要宋大川一拧眉头,宋招娣就低下头,即使不是自己的错,也会迫于威压,忍气吞声。 只是今日的宋招娣没能让他们如愿,她直视着拉偏架的宋大川,身板挺得笔直,毫无惧意。 “你先问问她怎么说话的?” 孙秀荷一听,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嚷着,“你自己做出的丑事,还不能让人说了?” 宋招娣眸光一凛,射向孙秀荷,反问,“我做出的丑事,关你屁事?” 话落,孙秀荷立刻吼出声,“我是你阿奶!你浑身湿哒哒的挂在一个外男身上,被人又搂又抱的,能不关我的事?” 本来还有些懵的宋大川在听到‘外男’‘又搂又抱’时,像是听懂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今日他本在田里忙活,口渴回来取水时,听孙秀荷说,亲家要退亲,还要将十两的彩礼钱给要回去。 尚未来得及问清楚缘由,宋招娣就出来了,现在又听孙秀荷这么一说,一生好面子的宋大川脸上乌云一片。 看向宋招娣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败坏门风的孽障似的。 可这脸色还没维持多久,在听到宋招娣的反驳后,又变了。 宋招娣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阿奶?你眼睁睁看着我落水,不但不找人救我,还阻止别人救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是不是存心想把我亲阿奶留下的一点血脉给霍霍完了?” 孙秀荷是宋大川的续弦,在宋招娣父亲——宋耀东十二岁的时候,带着个儿子嫁过来的。 平时在宋大川面前最会装好人,听到宋招娣这样说,有些心虚,但还得狡辩。 “你,你这是倒打一耙。” “当家的,你可不能听她乱讲。我平时是怎么对他们的,你可都看在眼里。” 在宋大川面前,她这个后娘/后阿奶,样样一碗水端平,没什么可诟病的,就是对宋耀东的三个女儿比较严苛。 用孙秀荷的话就是,为了宋家的门风着想,虽是女孩子,走出去了,也是代表宋家脸面的。 严苛一点没坏处。 想到此,宋大川眼中对孙秀荷的那一点质疑,也消失不见了。 他此生最好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因此不想两人再吵下去。 “好了!都少说两句!” 没有一句关心,只想息事宁人。 用一家之主的架势,威严地撂下话,便背着手去舀水喝。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阿爷不是不知道孙秀荷的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但总是装聋作哑。 和稀泥。 用他的话就是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各自退让一步,别叫旁人看笑话。 面子大于天。 但每次退步的都是宋招娣她们姐妹三。 只因为她们是女孩,不如男孩金贵。 因而,宋招娣没指望宋大川能帮自己说话,也不会因为他拉偏架而失落或者伤心。 但有人却不愿意就这样过去。 从来都是孙秀荷趾高气昂,何时这样吃瘪过,憋了一肚子的气,追到宋大川身边煽风点火。 一开始宋大川不太赞同地拧着眉头,后来在听到“那十两银子早给耀祖束脩了,哪还能还的上?”时,妥协了。 房内,阳光透过房顶的破洞照在宋招娣头上,她望着地上豁了口、接了半盆雨水的瓦盆叹气。 她穿来的这个家是真穷! 上辈子,她为了守住父亲留下来的饭店,忍受着客户的刁难和同行的排挤,仍然与人为善。 路上看到跳河的孕妇,不忍心去救,结果自己却被孕妇按进水里,溺死了。 老阎王说她功德圆满,给她一个新生。 却没想到竟是接手了原主的烂摊子。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宋星辰,不,焕然新生的宋招娣直呼刚才没发挥好,便宜了孙秀荷。 她想从没门的衣橱里找件能换的衣裳,手才刚碰到衣裳的一角,眼前突然闪现出字幕。 ‘粗布斜襟短褂,女上衣,外穿。’ 宋招娣愣了愣,心中却是狂跳,期待又惊喜的,手探向了墙角不知名的植物。 字幕再次闪现马齿苋,药食同源植物。具有丰富的营养成分,其嫩茎、叶、花均可食,为健康蔬菜,可做凉拌、清炒。具体做法如下···末尾竟还有禁忌事项脾虚、便溏患者和孕妇禁食,亦不可和鳖甲同食。 她的手竟然可以识别物体,这莫不就是她的金手指! 为了证实这个金手指的作用,她出了门,看到篮子里的荠菜,迫不及待拿了颗在手上。字幕再次出现野生荠菜,药食两用植物。药用有利尿、止血、清热、明目等功效。亦是可实用野菜,可清炒、凉拌、做包子 饺子馅···具体做法如下···禁忌人群便溏者慎食,脾胃虚寒者、经期女性、孕妇禁食。 这么详细,无异于于一本百科全书。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老阎王果然没骗人。 既然穿过来了,回是回不去了,不如安安心心在这将日子过好,过舒坦。 她有金手指,这日子又有奔头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靠近。 孙秀荷讨好地笑,宋招娣警惕、眯眼。 “招娣啊,对不住啊,刚刚是阿奶话说重了···” 宋招娣抬手打断,“以后对不住我的事,别做!” 孙秀荷一噎,“十两银子呢,咱家哪来的钱还啊?” “林勇虽然不懂事,但他娘老子有钱啊,林家可是十里八乡的阔绰户。嫁过去,你不亏。” “你模样好,去哄哄林勇,这事就翻篇了。” 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宋招娣抓下头上的泥巴,甩到孙秀荷的脸上,堵住那张破嘴。 然后“呸,呸!”两口,怒骂。 “冤有头债有主,谁花了银子谁弥补,实在不行,你替补,别把遗憾带入土!” 第2章 捡到大鱼 “啊!”孙秀荷想要回怼,一张嘴,不小心吃了一口的烂泥巴。 恶心的直翻白眼,连连后退,扶着墙‘哇哇’吐。 此时,宋大川已经不在院中,想来是又回田忙活了。 憋在心中的那股气,终于痛快了。 宋招娣没再看孙秀荷,准备烧水冲澡。 只是,她刚走到院角的水缸旁,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招娣,你在家吗?” “呀!招娣阿奶你怎么了?” 紧接着一道粉色的身影冲进来,在看到孙秀荷满脸满嘴的泥巴后,愣住了。 “美,美凤···呕···” 孙秀荷拉住姜美凤,想说什么,一张口,又吞了好几口泥巴,恶心的直扣嗓子眼。 污泥溅开,有几滴落在了姜美凤的裙摆上。 姜美凤见状,连忙后退好几步,脸上假装的关怀也被嫌恶取代,皱着眉头看裙摆。 这是她新买的裙子,今日第一次穿,就这样被弄脏了,可心疼坏了。 抬头一看,就见宋招娣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墙角旁的水缸旁舀水。 心中顿时来气,“招娣,你在家呢!你阿奶吐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管管?” 闻言,宋招娣舀水的动作没停,只是斜睨了一眼,道,“你家住海边啊?管的挺宽。” 姜美凤是家中独女,娘死的早,小的时候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原主给她送过几顿吃的,然后就被赖上了。 姜美凤时常会来宋家找宋招娣,顺便蹭顿饭。 后来姜美凤父亲发了笔横财,姜美凤就飘了,在原主面前总是炫耀,姿态很高,原主不喜欢与之相处,但因为生性懦弱,不敢撕破脸,能躲就躲,反叫对方更有存在感了。 听她这不客气的话,姜美凤瞪圆了眼,质问,“招娣,你怎么说话呢?虽然她不是你的亲阿奶,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宋招娣放下水瓢,侧过身,将姜美凤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轻扯唇。 “关你屁事!” 这丫一肚子的坏水,今日若不是因为看到她和林勇钻草丛,原主也不会失魂落魄,失足落水,没了性命。 想到此,宋招娣就怒不可遏,扔了水桶,如疾风般刮了过来。 在姜美凤愣神的空档,‘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 姜美凤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怒瞪,“宋招娣,你疯了不成?你为何打我?” “因为你不要脸!”宋招娣双手掐腰,掷地有声。 ‘不要脸’三个字让姜美凤眼神发虚,抿唇努力强装镇定道,“你骂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此时缓过来劲的孙秀荷也开始帮腔,牙上粘着泥巴,含糊不清。 “这丫头片子就是欠抽!” 说罢,两人均看向宋招娣,杀气腾腾。 宋招娣眼疾手快,连忙从头上抓了把污泥,作势就要扔过去。 嘴上也没闲着,“姜美凤,你背地里骂孙秀荷是老不死的,现在又装好人,你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本来因为害怕宋招娣扔泥巴,而未敢上前的两人,在听到这话后,全顿住了脚。 孙秀荷脸上的泥巴粘在了头发上,分外滑稽,但那三角眼却泛着凶光,射向姜美凤。 “你骂我老不死的?” 住在一个村子,哪个媳妇懦弱,哪个婆婆泼辣,谁不知道。 背地里编排几句是常有的事,可谁也不会闹到台面上来,撕破脸。 宋招娣见孙秀荷调转矛头,连忙添油加醋,“她还骂宋耀祖是个败财祖宗,一脑壳的驴粪屎呢。” 宋耀祖是孙秀荷的逆鳞,谁惹谁玩。 听到这话,也不管真假,撸了袖子就上前,“今日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你个浪荡蹄子···” 姜美凤完全懵了,她是来找存在感的,可不是来找打的啊。 连忙撒丫子往外跑。 孙秀荷眼见追不上,随手拿起墙边的粪瓢,舀了满满一瓢,撒了上去。 “啊,我的新衣裳啊~” “我跟你拼了···救命啊,打人啦···” “让你再胡咧 咧。” 叫骂声和惨叫声渐行渐远,宋招娣看着两人跑远了,这才关上院门,上锁。 回屋冲澡、洗头去了。 她速度很快,洗漱穿戴好,又端着脏衣裳去河边涮洗。 孙秀荷撵了姜美凤一路,最后看热闹的人多了,怕被人笑话,只能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本想回家再教训一顿宋招娣,却没找到人,一肚子火没处撒,转头跑到田头跟宋大川告状去了。 河边。 女人们一边洗涮,一边聊着天。 “唉吆,你们是没看到,当时可凶险了。招娣眼看着都浮不起来了,若不是沈彻跳进水里,将人捞起来,真是不敢想。” “这么危险呢!那沈彻凶名在外,没想到还有良善的时候。老宋家可得带上厚礼去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了吧。” “那可难说。”王桂花瘪了瘪嘴,看了眼众人,这才小声道,“当时孙秀荷那脸拉得老长了,一句客气话没有,将招娣从沈彻怀里扒拉下来,还说···” “还说什么啊?”众人好奇,齐齐停了手上的活。 “说招娣湿哒哒的,贴人怀里,和外男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唉吆,这是阿奶说的话吗?” “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也不是亲阿奶,孙秀荷不待见她们三姐妹,谁看不出来···嘘,招娣来了。” 女人们瞬间噤声,看向走来的宋招娣,眸中都带了些同情。 “招娣啊,来这里洗,这石头不滑。”王桂花正好起身,将位子让出来,关心道,“刚刚没吓坏吧?” 宋招娣摇摇头,谢过王桂花,便学着原主的记忆,在石头上搓洗衣裳。 其他人没再就先前的话题聊,关心了两句宋招娣后,便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了。 等到宋招娣洗好衣裳的时候,河边只剩她一人了。 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宋招娣有些后怕。 连忙端起盆,准备离开。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啪嗒’一声响。 宋招娣端盆的手一沉,水滴溅起,垂眼一看,一条大鱼正在她盆里扑腾着。 眼看着就要跳出去了,她连忙按住。 字幕再次显示草鱼,性温、味甘,营养成分丰富。可做红烧草鱼块、油葱蒸草鱼、水煮鱼片、剁椒鱼头、酸菜鱼、草鱼豆腐汤··· 并附带了一连串的食谱和食用禁忌事项。 原主早上只喝了碗没几粒米的糙米粥,一番折腾下来,早就已经消耗光了。 现在,饿了! 第3章 河边捉鳖 虽然于宋星辰而言,这条鱼不算什么。 但原主肚中实在没什么油水,且在看到那些食谱后,联想到那滋味,大脑本能的产生渴望,口中甚至还分泌出了口水。 馋的呀。 她连忙连鱼带盆一起抱回家,找来剪刀,然后望着地上蹦跶的鱼。 傻眼了。 身为宋星辰的时候,她没杀过鱼,纵然要吃鱼,那也是卖鱼老板帮忙杀好的。 身为宋招娣,宋家很穷,是整个村子最穷的,还要供养一个读书的,一日三餐都是糙米粥配野菜。 逢年过节,或是宋耀祖回来了,才会沾点荤,记忆里杀过最大的鱼也就巴掌大。 快赶上她胳膊长的,也是第一次杀。 那巴掌大的一条鱼,一大家子吃。 鱼头代表着地位,得给一家之主的宋大川吃。 鱼尾刺多,小孩子吃会卡住,孙秀荷吃。 鱼身子宋耀祖吃,他是老宋家出人头地的希望,不能亏着了。 这些年来,宋招娣只有喝汤的份。 肚子似乎在召唤她,‘咕噜噜’响起来,宋招娣眼一闭,心一横。 照着卖鱼老板的手法,拿起脚边的石头,对着鱼头狠狠一砸。 趁鱼晕的时候,刮鳞、去腮··· 这么大的鱼在家中洗起来太麻烦,记忆中原主都是去河边洗菜的。 况且,刚刚洗好的衣裳沾了鱼腥味,得再搓洗一遍才行。 她将草鱼放进竹篮,挎着,另一只手端着装衣裳的盆,又去了河边。 为了以防衣裳再次粘上腥气,她先是洗了衣裳,而后再洗的鱼。 鱼鳃被扔进水里,立刻引来一小群鱼抢食,宋招娣忽而顿住手上的动作。 小的时候,她跟着父亲捉过鱼,用的就是不要的鱼鳃和鱼内脏,虽然捉不到大鱼,若是运气好的话,小鱼小虾还是能捉到的。 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她将鱼内脏固定在竹篮的底部,而后找来一节树枝,挑着竹篮放进稍微远一点的水中。 接下来,就是等了。 反正也没事,不如拿河边的植物试试她的金手指。 她看了眼河边,发现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植物,样子有些像芹菜,却是长在水里的。 叶子呈三角形,边缘有圆齿,茎秆青白色,粗壮而直,郁郁葱葱的一大片。 她拽了一颗,眼前立刻浮现字幕水芹,味甘,性平,药食皆可。 药用有清热利湿,止血,降血压等功效,可治感冒发热,呕吐腹泻等。 营养价值丰富,可清炒,可凉拌。 并附上各种做法的食谱和食用禁忌。 宋招娣欣喜若狂,终于不用只吃荠菜了。 双坪村虽然去年收成不好,但家家都有些存粮,也没到吃野菜的地步。 将野菜端上桌,老宋家是头一份,也没什么经验,只捡着认识的荠菜薅。 田埂、山上的荠菜都快被薅秃了,全家人吃了几个月,也快吃吐了。 这下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宋招娣双眼放光,拿起剪刀对着水芹鲜嫩的茎秆一顿‘咔咔咔’,没一会就收获了一小捆。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拿起树枝,身体下蹲稳住身形,臂上用力,迅速挑起竹篮。 竹篮中的水,哗啦啦往外流,小鱼小虾蹦跶个不停。 宋招娣笑了,她的运气真好。 只是这竹篮比想象中的要沉得多,她用巧劲慢慢将竹篮收回来,然后惊呆了。 竹篮底部趴了个鳖,正在大口大口吃着篮中的小鱼小虾,浑然没发觉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美食。 若不是怕鳖跑了,宋招娣都想趴下给拜一个了。 “我上辈子舍己为人,不惧生死,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感谢老阎王,感谢老天,感谢各路神仙···” “招娣,你嘀嘀咕咕,说啥呢?” 一道男声响起,紧接着阴影笼罩过来,宋招娣还未来得及转身,惊呼声响起。 “好一个大王八!” 王铁柱惊呼一声,指着竹篮中的鳖道,“你捉的?” 宋招娣点头, 正要说话,王铁柱又指着地上那捆水芹道,“弄这么多水草喂鸡呢?” 双坪村的人将野菜野草,全都称作‘猪草’‘鸡草’。 宋招娣摇头,“这个叫水芹,可以吃的,清炒、凉拌都可以。” 王铁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同情。 都饿成啥样了,连草都吃,家中定是揭不开锅了。 他指了指竹篮中的鳖,豪爽道,“这个不如卖给我,你拿着钱去买些像样点的吃食。” 宋招娣一听,觉得是个好主意。 家中已经有条大草鱼,够吃两天了。 这只鳖不如卖些钱,去街上买些粮食。 可她没卖过东西,很有可能会被陌生人压价,若是带回家让父亲卖的话,只怕孙秀荷看到了,又要拿去给宋耀祖补身子了。 记忆里,王铁柱是理正的儿子,憨厚、正直,做买卖从不弄虚作假,卖给他,不会亏。 因而她也爽快,“你掂掂重量,看值多少钱。” 王铁柱应了声,转身从牛车上拿来称,道,“这不巧了嘛,我刚从集市上回来,这称还在。” 说完,便麻利地用草绳捆住鳖,称了重量。 “三斤七两,你看看。”王铁柱说着,还将秤杆给宋招娣看,“你这王八大,价钱也高些,市价在五十文一斤,算下来就是···” “一百八十五文钱。”宋招娣接话。 王铁柱有些诧异地开口道,“你倒是比我这个天天算账的还快。” 那可不,九九乘法表不是白背的。 面上宋招娣仍是谦虚,“在私塾做工的时候,听得多了,会了些。” 宋耀祖念书的这几年,为了讨好私塾先生,孙秀荷便让宋招娣去给私塾做工,打扫、做做杂事什么的。 这些,王铁柱是知道的,自然没怀疑什么。 他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钱袋子,数了钱,交给宋招娣,便拎着鳖回去了。 竹篮中的小鱼小虾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没剩几只,宋招娣清洗干净,带着大草鱼和水芹回去了。 炊烟袅袅,铁锅‘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河虾泛着诱人的色泽随着开花的米粒翻滚,变得浓稠,散发出鲜甜的香味。 碧绿的葱花撒上,给河鲜粥注入了灵魂。 这边,加入蛋清、盐、黄酒抓匀的鱼片也滑进了浓白的汤中,稍加烹煮,再淋上炸香的油。 鲜香四溢。 “招娣,我们回来了。” “咦,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香啊。” 第4章 每人都能吃到鱼 宋耀东夫妇刚走进院子,便被那喷香的味道给馋的连吞好几口口水。 宋盼娣指着家中冒着炊烟的灶房,大喊,“娘,这味道好像是从我们家灶房冒出来的。” 说着,抡起小短腿便冲向了灶房。 “盼娣,你慢点跑,别摔着了。”赵兰芝温柔地叮嘱完,扶着拄着拐杖的宋耀东也跟了上去。 宋耀东几天前上山砍柴的时候,摔坏了腿,原本是要立刻去看大夫的,怕花钱,硬是忍了几天。 一直不见好,夫妻俩怕耽搁了,顶着孙秀荷的阴阳怪气,今早去镇上看腿了。 盼娣也是早上跟着一起去的。 宋招娣正在切水芹,听到声音,回头时,一个矮矮小小的身影,像个炮仗似的,已经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娇娇软软的娃娃仰着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冒着光,颠着脚往锅里看。 “大姐,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呢?真香啊。” 这是原主的小妹,宋盼娣,今年五岁,本该肉嘟嘟的小脸瘦的没有巴掌大,长期营养不良,那头发也枯黄干燥。 别看她年纪小,能干不少活,一双本该柔嫩的小手上也布满了茧子。 宋盼娣个子矮,没看到锅里的东西,但却想起了怀里的吃的。 “大姐,娘给我买了好吃的饴糖,我只吃了一块小的,剩下留给你和二姐吃。” “你们比我大,要吃大的。” 看着还没指甲盖大的糖块,宋招娣有些感动,弯腰抱起她,正要说话,就见门口又站定了两道身影。 正是原主的父母,宋耀东和赵兰芝。 “招娣。”赵兰芝让宋耀东靠在门框上,闻着那香味,好奇地走上前,“你做饭呢?” “这么香呢。” 宋招娣点头,“我做了鱼。” 宋家好长时间没沾荤腥了,本以为听到说吃鱼,三人会很开心,岂料三人眼中的光只短暂出现一瞬,便又立刻消失了。 宋盼娣耷拉着小脑袋,丧气道,“是不是小叔要回来了?今天盼娣还是只能喝汤吗?” 赵兰芝看着大瓷碗中油汪汪、泛着诱人香气的鱼片,抿了抿唇,是安慰孩子,亦是在说给自己听。 “能喝点汤也是不错的,总好比顿顿都是野菜。” 宋盼娣眼巴巴瞅着那一大碗鱼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可是盼娣已经好久没吃过鱼了,都快忘记鱼肉是什么味道了。” 宋耀东叹了口气,低下头,愧疚道,“都是阿爹无能,让你们娘几个跟着我吃糠咽菜,受苦了。” 赵兰芝摇摇头,“她爹,你已经尽力了。”说着,眸中的光又黯淡几分,“怪我,要是我肚子争气,也不会在爹面前撑不起腰杆,被娘嫌弃···” 宋盼娣异常的早熟,见爹娘这样说,忙安慰夫妻俩道,“盼娣一定能给爹娘盼来小弟弟的。” 这些年,赵兰芝因为没有儿子,被宋大川夫妇轻视、苛待,连三个孩子的名字,也被宋大川一言堂定下招娣,亚娣,盼娣。 赵兰芝不想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却被宋大川训斥。 宋耀东每每为妻子撑腰说话,却总被宋大川道德绑架,以‘不孝’和‘无后’为由,用家法鞭笞。 赵兰芝心疼丈夫,后来再遇到委屈,便都憋在心里,不说了。 报喜不报忧,一忍便是好多年。 宋耀东知道妻子过得不如意,但又背着道德的枷锁,无法挣脱,只能拼命对赵兰芝好,对三个女儿好。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宋耀东夫妇在双坪村,可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令人艳羡。 若是没有吸血的长辈,他们一家应是过着美好而又宁静的生活。 亲情固然难舍,但是亲人间若只剩利用和冷漠,也只能敬而远之。 宋招娣需要做的就是,让宋耀东看清宋大川和孙秀荷的真面目。 但她也知道,若想改变现状,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办成的。 是以,她扯开唇角,笑着对三人道,“谁说只能喝汤的?今日捉的鱼够大,我们每人都能吃到鱼肉。” 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肉 放进宋盼娣的嘴里,道,“这鱼肉我已经剔除了鱼骨,小妹吃也不怕被卡住。” 滑嫩的鱼肉沾着汤汁在咀嚼下释放出鲜香的美味,这是味蕾的一次极致体验,亦是宋盼娣身心的满足。 “好···次。” 宋盼娣毕竟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吃到心心念念的鱼肉,眼中亮着光,连连夸赞,没两口就囫囵吞下。 既崇拜又好奇地问,“大姐,你做的鱼也太好吃了,你怎么做的?我还可以再吃一块吗?” “当然可以。”宋招娣又夹了一块,送进她的嘴里,笑着道,“别急,多得很,没人跟你抢。” 宋盼娣听完,摇头,“阿奶回来我就吃不到了。”又点头称赞,“实在是太好吃了。” 而站在旁边的赵兰芝却是红了眼眶,在她看来,宋招娣的那句‘每人都能吃到鱼’肯定只是安慰人的,她没指望自己能吃到鱼肉。 宋盼娣能在背后偷偷尝两块,已经是极好的了。 就在这时,院门再次被打开,孙秀荷人未至,声先到。 “宋招娣,你给我出来。” 宋耀东一听,知道定是没好事,连忙拄着拐杖先走了出去。 “爹娘,你们回来了。” 赵兰芝也怕宋招娣被打骂,擦了擦眼角的泪,跟着走出去,打圆场道,“爹娘,饿了吧?招娣已经做好了饭菜,我们先开饭吧。” 孙秀荷走到赵兰芝面前,没好气低斥,“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赵兰芝没敢回嘴,宋耀东连忙护在其身前,没看孙秀荷,而是看向几步开外的宋大川。 “爹,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吧。不然点灯吃饭的话,还浪费油钱。” 宋大川在田里忙了半天,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在进到院子的时候,就闻到饭菜香了。听到说饭菜好了,哪还有心思去帮孙秀荷教训人。 “先开饭。” 孙秀荷恨恨看了眼灶房的方向,回了堂屋坐在桌边等着。 这边宋招娣快速将水芹焯了水之后,清炒出锅,又凉拌了一碗马齿苋,赵兰芝已经过来帮忙端菜端饭了。 水煮鱼片、红烧鱼块、清炒水芹、凉拌马齿苋、河鲜糙米粥。 堆满了整整一桌子,色香味俱全,馋的宋大川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孙秀荷脸上也露出震惊之色,但瞧到宋大川嘴馋的样子,心中骂了句‘没出息’。 嘴上也是没饶人,“天娘老爷啊!怎能这样过日子啊,这得糟蹋掉多少油啊!” 第5章 水芹 孙秀荷这样的反应,早在宋招娣的意料之中,她没说什么,只是夹了一块鱼肉对宋大川说。 “阿爷,您尝尝这鱼肉···” 话未说完,筷子便被孙秀荷的筷子挡开,“宋招娣,你怎么这么没有孝心?你阿爷累了一天,你就给他吃么一小块肉?” 说完,夹了鱼头道,“当家的,你是一家之主,这鱼头一定要你吃。” 在一大块鱼头和一小片鱼肉之间,宋大川毫无悬念地选了‘彰显着家中地位’的鱼头。 宋招娣见状,立刻将那片鱼肉放进了宋耀东的碗中,“爹,您尝尝。” 本来对吃鱼肉这事根本没报希望的宋耀东,在看到孙秀荷故意刁难宋招娣时,不想让宋招娣难过,也忘了自己只能喝鱼汤的事,一口就将鱼肉塞进了嘴里。 而后眼睛亮了,滑弹的口感,鲜嫩无比。 怪不得小女儿吃了一块,还想再吃第二块。 出于真心的夸赞,宋耀东点头,连说了三声,“好吃,好吃,好吃。” 正因为宋大川接了自己夹得鱼头,而暗自得意的孙秀荷,见宋耀东如此不自觉吃了鱼肉,脸立刻就拉了下来,正要开口说什么。 宋招娣眼疾手快,连忙夹了被刻意切成小块的、没什么肉的鱼尾,放进孙秀荷的碗中。 “阿奶,这是您最爱的鱼尾。” 孙秀荷到嘴边的数落张不开口了,且闻着香味,肚子也实在是饿了。 吃之前还假惺惺来了句,“我哪是爱吃?还不是因为鱼尾刺多,怕你们被卡着。” 说完,一口将鱼尾塞进了嘴里,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 趁着这空隙,宋招娣连夹了几大筷子的鱼肉,分别放进宋耀东、赵兰芝、宋盼娣和自己的碗中。 被投喂了的三人望着碗中的鱼肉咽着口水,但又惧怕孙秀荷的淫威,没敢动筷子。 宋招娣示意他们赶紧吃,自己还做了示范,张嘴,一口吃了好几片鱼肉。 还发出感叹且满足的声音。 宋盼娣尝过鱼片的味道,哪能经得住这刺激,管不了那么多,将小小的头埋进大碗里,吃肉。 宋耀东看大家都在吃,只有赵兰芝没动筷子,心中有些酸涩。 将筷子塞进妻子的手中,“吃吧。” 两夫妻也跟着吃起来。 好久没沾过荤腥的孙秀荷,太贪心,将一整块鱼尾全塞进了嘴里,岂料鱼刺太多,和嚼碎的鱼肉搅和在一起,半天也没捋出鱼刺,又舍不得将鱼肉吐出来。 包了一嘴的鱼刺,眼睁睁望着宋招娣一家四口接连吃了好几大口,想训斥,又怕被卡住,又着急又生气。 都是吃鱼,她一嘴的鱼刺,他们都不用吐刺的吗? 此时,宋招娣他们已经是第四次夹鱼肉了,孙秀荷再也忍不住,连忙捅了捅身边的宋大川。 正在品尝鱼头美味的宋大川,没领会到孙秀荷的意图,看了她一眼,正要问,又被宋招娣筷子上的水芹给吸引了目光。 “招娣,这是什么野菜?以前没见过啊?” 水芹被掐了叶子,白绿的嫩杆被切成手指长短,泛着油光,进了宋招娣的口中。 随之,清脆的咀嚼声响起,宋招娣向他介绍,“爷,这叫水芹,很好吃的,您尝尝。” 今天的鱼头较之以往格外好吃,因而宋大川也不再质疑宋招娣的话,夹了一筷子放进嘴中。 然后边嚼着,便点头,又去夹。 “不错,不错。” 宋招娣笑笑,又给小妹盛了一碗河鲜粥,“多吃点,瞧你面黄肌瘦的。” 话音刚落下,孙秀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当家的,你怎么什么都吃?” “这什么水芹,咱们以前没吃过,有没有毒都不知道。你忘了隔壁村有人吃野菜,中毒死了的?” 一语落下,宋大川脸色大变,筷子上的水芹掉了,嘴里已经嚼碎的,咽也咽不下,吐又有些不舍得。 孙秀荷看出了他的犹豫,忙伸手去扣他的嗓子眼,“还不赶快吐出来,为了两口吃的,命都不要了?” 半是强迫的,将宋大川嘴里的水芹弄出来了。 宋招娣看 着孙秀荷一顿忙活,没有半点被打扰的样子,该吃吃,该夹菜夹菜,还迎着孙秀荷的视线,吃了一大口的水芹。 见她明晃晃的示威,孙秀荷咬着牙,指着河鲜粥,开始发难,“宋招娣,好好的糙米粥被你霍霍成啥样了?这还能吃吗?” 宋招娣面不改色,道,“家里的糙米只剩一小把了,哪够一大家子吃?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将小鱼小虾放进去充数。” 宋耀东赶忙帮着道,“娘,招娣做的这个河鲜粥很好吃,你试试就知道了。” 赵兰芝也出声附和道,“是真的,又鲜又香甜,比糙米野菜粥好喝多了。” 宋大川眼见对面四人根本没停筷子,有些跃跃欲试。 “乱吃,会吃死人的!”孙秀荷吼了一声,“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宋大川想说是,但那水芹比荠菜好吃的太多,不想昧良心,便没开口,又去夹红烧鱼块。 宋招娣,“没关系,爷奶怕死的话,我们先替你们尝尝。这盘荠菜你们放心吃,没毒。” 此时的荠菜已经有些老了,哪能和鲜嫩的水芹比。 孙秀荷见状,快被气死了,按住宋大川的筷子道,“当家的,咱们吃了这么多,耀祖一口没吃着呢,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提到宋耀祖,宋大川被美味支配的脑子立刻清醒了,看了眼孙秀荷,默默收回了筷子。 轻咳一声,对着宋耀东道,“吃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留着等耀祖回来再吃。” 宋耀东也没好再说什么,孙秀荷得意一笑,弯腰就要去端瓷碗。 宋招娣眼珠子一转,仰头对着两碗鱼肉,“阿嚏”一声。 孙秀荷收碗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望向宋招娣,磨着牙。 “鱼都被你糟蹋了,还怎么给耀祖吃?” 宋大川也是一脸的嫌弃,愠怒道,“招娣,你太不像话了。” “实在是对不住,可能是今日落水受了风寒。” 宋招娣揉揉鼻子,说着道歉的话,却没一点诚意,探过身子,接过孙秀荷手中的大碗。 “哎呀,既然小叔不能吃,总不能浪费了。” “爹娘,小妹,你们不会嫌弃我吧?” “要不,咱们分着吃了吧。” 第6章 给招娣讨个公道 宋招娣说完,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迅速地分了鱼肉。 赵兰芝没管碗中的鱼肉,反而拉住她的手,心疼地问,“你怎么落水了?” 宋耀东也是满脸的担忧。 现在是抢肉的时候,实在不适合说旁的,于是宋招娣摆摆手道,“吃完饭再说。” 孙秀荷那个气啊,想骂宋招娣,又不好直接说,显得自己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崩人设。只能气鼓鼓地看向宋大川。 宋大川也对宋招娣不满意,在他心中,女孩子终究是要嫁到别人家的,比不上要延续香火的男丁。 “招娣,你···” “阿爷,今天我捉到的鱼很大,我留了一半下来,就是特地留给小叔的,您放心。” 留是留了,谁能吃到,可就说不准了。 这句直接将宋大川的训斥给呛了回去。 一个大男人,还是长辈,总不能舔着脸和小辈们争吃的。 还是被口水鼻涕脏污了的。 虽然气,但端着架子的他也不好再发作,夹了一筷子荠菜,瞪了一眼孙秀荷。 仿佛在说瞧你干的好事。 察觉到其脸色不对,赵兰芝忙给宋大川盛了碗河鲜粥,道,“爹,我们吃了好一会了,都没事,您也放心吃吧。” 宋大川半信半疑,喝了一口,“嗯”了声,眸光一亮,然后便端着碗,转着圈‘滋溜滋溜’喝起来。 孙秀荷赌气归赌气,也不想亏着自己的肚子,瞧着他们确实没有中毒的异样。 端起碗,也想去盛河鲜粥,探头一看,锅里连颗米粒都没留。 气得她只能恨恨嚼着荠菜,又拉不下脸来去吃水芹。 最后,宋招娣一家四口吃饱喝足,宋大川也吃了个半饱,只有孙秀荷除了一块没什么肉的鱼尾,肚里只有老荠菜。 烧心。 这一顿饭,孙秀荷是被气饱的。 眼看宋招娣他们都去忙活了,忙不迭到宋大川面前上眼药。 “当家的,你瞧见了没?如今这大丫头是越发不服管教了。” 宋大川正卷着烟草叶,不甚在意道,“大丫头一直乖巧听话,今日想来是被吓到了。” 吃人嘴软。 嘴巴里还有河鲜粥的余香,宋大川砸吧了下嘴道,“大丫头做的饭比你做的好吃,那粥确实不错。” 孙秀荷气得快喷火了,一把拽掉宋大川手中的烟草叶,啐道,“你是吃饱了,我还饿着肚子呢!你们老宋家就是这样欺负我一个老婆子的?” “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穷鬼,要是别人,早就跑了,我的命真苦啊。” 宋招娣刷好碗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孙秀荷的鬼哭狼嚎。 这是个不好的讯号,宋大川耳根子软,经不住孙秀荷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只要孙秀荷一哭,宋大川铁定都会帮其说话,倒霉的都是宋招娣他们。 思及此,宋招娣连忙擦干净了手,去找爹娘。 屋内,赵兰芝正在煎药,宋耀东叹了口气。 “多倒两碗水。” 赵兰芝倒水的动作一顿,不赞同道,“大夫说了,三碗水煎盛一碗。水放多了,药效就差了。” 宋耀东看了眼被木板固定住的腿,摆摆手道,“差就差点吧。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期间都得养着,不能做活。” “以咱家这景象,哪担负的起一日三十文的药钱?” 今日去看病的时候,除却看诊的钱,夫妻俩仅剩的一点钱只够买三日的药。 三日后的药钱,还没着落呢。 赵兰芝不忍丈夫有病没钱治,犹豫了一瞬,还是狠狠心将药罐盖上,没多加水。 “过两日我也要回娘家接亚娣,到时候跟我兄长们借点。” “大夫说,你摔倒的时候,头也被撞到,里面还有淤血,药效差了,你的身体就好的慢,那样岂不是更耽误事?” 宋耀东也知道是这个理,可这些年没少从妻子的娘家借钱,他是真觉得自己窝囊。 他与赵兰芝是娃娃亲,娘亲死了之后,家里开始走下坡路。 宋大川续弦孙秀荷的时候,花了家里的大半积蓄 。 没两年孙秀荷带过来的大儿子——李有才又娶亲,几乎把剩下的一半积蓄全花光了。 等到宋耀东要娶亲的时候,连几两的彩礼银子都拿不出,赵兰芝还是毅然的嫁了过来。 “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 宋耀东是真的愧疚,可他自从没了娘之后,就拼命的忙活。 农忙的时候,他天不亮就下地,农闲的时候,他去镇上帮工。 除了吃饭和睡觉,没有停的,本以为能给妻子好的生活,却不想家里却越来越穷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 宋耀东的勤劳,是毋庸置疑的,可禁不住家里有蛀虫啊。 “吱呀~” 宋招娣推开房门的时候,夫妻两立刻掩饰住脸上的情绪,堆上笑,“招娣快来歇歇,忙一天了,累了吧?” 宋招娣摇摇头,捏着藏在腰间的钱袋子,走过去。 在看到夫妻两人慈爱的面容时,心中的那一丝犹豫消失不见。 他们是原主的爹娘,疼爱着原主,她既然借了人家的身子,如今就是一家人。 她掏出怀里的钱袋,“爹娘,你们别担心,我这里还有一百八十五文钱。” 夫妻俩一听,觉得这话听着像是做梦似的。 可在看到那真真切切的铜钱之后,是又惊又喜,得知是卖鳖得来的,直呼走了大运了。 “这下你爹的药钱,又可以撑几日了。” 宋招娣点点头,又道,“那河里水芹多的很,明日我们去多弄些,去街上也能卖钱啊。” 夫妻俩一听,黯淡的眸光顿时亮了许多,仿佛看到了希望似的。 赵兰芝已经迫不及待了,撸了袖子要去磨镰刀,“咱娘俩明早起早点,赶个集。” 宋耀东笑着道,“你哪会磨刀,还是将镰刀和磨刀石拿到房里来,我来磨。” 虽然家里的日子清苦,但只要有宋耀东在,累一点的活都不要赵兰芝动手。 很快,宋耀东便将两把镰刀磨得锃亮。 钱的事解决了,宋招娣也没忘记隔壁作精老太。 估计过不了多久,宋大川就会来发难,她得提前给爹娘做好准备才是。 “说到水,招娣今日差点就见不到爹娘了。”她说。 夫妻俩脸上的兴奋劲因为这句话,立刻僵住了,异口同声问,“吃饭的时候,你说落水是怎回事?” 在听完宋招娣的叙述之后,是又怕又气。 “娘怎么这样?”赵兰芝气愤之余,忙拉过宋招娣仔细检查,“还好我儿命大,” 宋耀东也是神情严肃,紧锁着眉头,胸膛剧烈起伏,“我去问问她,定给招娣讨回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