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傲美人O先婚后爱了》
1. 我要离婚
道格拉斯站在陌生的别墅门口,与光屏面面相觑,深吸一口烟,脑中思索着密码。
半分钟后,他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星球SK,也不是任何星系边陲的破落星球,而是科技高度发达的首都星。
那种过时的数字密码开.锁.器,已经在时代的量子蒸汽中被高温消融了。
应该是用生物印记开门…吧?
许是这栋别墅的智脑实在看不下去面前这个“原始人”的愚蠢,主动泛起一道蓝色的光波,扫过道格拉斯的面孔,特别在他深绿色的瞳孔上停留了一瞬。
蓝色的光波打在道格拉斯胡子拉碴的疲惫面庞上,让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来访者为产权拥有者一号道格拉斯,权限:AAA级。”
“亲爱的道格先生,欢迎回家。”
智脑的电子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隐藏的激动。
道格拉斯捏捏眉心,踏入这个十分陌生,但暂且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连续两个月的高速飞行,不分日夜的坚守在驾驶位上,连吃饭的时间也不曾松懈,仅靠营养剂过活,这让道格拉斯身心俱疲。
他要好好睡一觉。
越往里走,道格拉斯的脚步越迟疑。
客厅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陌生信息素的味道,像醇香的红酒,存在感极强。
道格拉斯又深吸口烟,强稳心神控制住躁动的身体——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离开首都星前往星系边陲的那个晚上,他本来应该去出席婚礼的。
他自己的婚礼。
虽然很荒谬,但事实就是这样。伟大的新任坦桑王,国民的众望所归,改革派的领袖——康坦尼先生,给他衷心的追随者按照旧式习俗包办了一场强制性的婚姻。
道格拉斯甚至不知道他名义上的伴侣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不对,模样应该还是能推测出一些特点的,毕竟这些用国民膏脂养出来的保守派贵族都长着一副道貌岸然的金发蓝眼样。
不过道格拉斯现在没空管他,他真的,很需要睡一觉。
在屁股即将接触到柔软长沙发的上一秒,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不要坐。”
道格拉斯收起打了一半的哈欠,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这让他看起来十分凶悍。
他抬头,从楼梯上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
长发及腰的男人穿着睡衣不紧不慢地走下来,脚踩在阶梯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有规律地响起。
走完全部阶梯,两人视线平齐,伊兰却没有再更进一步,只是手搭在扶手上,遥遥与道格拉斯对视。
“你现在身上的细菌指数超过了客厅内的任何一个物体,就连门口摆着的花瓶也比你干净,而且你的胡子过长,像个原始野蛮人,很不体面。”
“给你十分钟,马上清理一下。”
“沙发上的毛毯是从星球SH3运回来的,不要坐,会弄脏。”
他说话时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每句话都带着浓重的居高临下味道,道格拉斯认真地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扫了一眼沙发上酒红色的毛毯。
毛毯的质地十分柔软,闪着昂贵高雅的光泽,像一件艺术品,让人不忍亵渎。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一屁股坐下了。
在男人颦眉注视下,道格拉斯翘起二郎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
看着从道格拉斯手指间掉落到地毯上的烟灰,伊兰眉间的沟壑锁得更深,好半天才道,“伊兰。”
“伊兰是吧,我想这个地方是我的家,我做什么……”道格拉斯吐出一口气,耐着性子交涉道。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伊兰打断,他语气生冷,“把烟灭了。”
那命令的语气太过自然,还带着厌恶,不知道的还以为道格拉斯仍然在战场,是个需要听人指挥的小兵。
道格拉斯的身体实在太过疲累,不想继续扯皮。他找不到烟灰缸,这个充满高级文明气息的地方根本没有这种落后的东西,只能用两指捻了一下。
火热的烟头在他指间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不甚明显的红痕。
“行了吧,事儿真多。”道格拉斯啧了一声。
那人冷哼一声,“注意你的说话态度。”
他的态度?道格拉斯气笑了,他一个帝国将军应该用什么态度跟他说话?要不要跪着说我错了然后再磕个头?
不就是出身高了点,至于这么耀武扬威吗?
他盯着一副高傲神情的伊兰半晌,没说话,不是给眼前人留情面,只是懒得动嘴。
伊兰根本不管他直勾勾的目光,手在鼻尖处一遮,似乎对残留的烟味很介意,他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两秒后,楼上传来一道关门声。
“什么人……。”
道格拉斯面色难看了会,深呼吸几下后,脸色稍微缓和,靠在沙发柔软的背垫上,肌肉放松,一双眼睛无意识地望着客厅中唯一一盏昏黄颜色的电子灯。
他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但好像总有根弦绷在脑子里,从战场缠到这里。
刚才熄灭的烟已经是最后一根,这种老古董在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多见,就连他现有的这些都是走了关系托人拿到的。
没了赖以为生的镇定剂,道格拉斯说不出的心烦,他抬起手揉了把憔悴的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屁股半转身把身后的红丝绒毛毯拿到手里,来回翻转,仔细触摸了一番,感受触感。
半晌后,他嘟囔道,“什么啊,就这么个破玩意儿,值得专程从别的星球运回来吗?不就比一般的毛毯软了点……”
想起伊兰方才的话,道格拉斯头更疼了。
事儿精。
想到以后要跟这样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道格拉斯有点崩溃,还不如牺牲在战场呢。
昏黄的灯光在眼前摇曳,好像金色的长发镀了夕阳的光泽,道格拉斯慢慢闭上了双眼。
但长期高压生活中紧绷的弦并没有让他睡多久,天蒙蒙亮时,他睁开了眼。
楼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伊兰好像忽视了他的存在。
短暂放松后的身体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酸痛,道格拉斯坐起身,两只手握在一起,指甲不停剐蹭着粗糙的皮肤。
视线在地板上停留片刻,道格拉斯处理好思绪,站起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留恋地迈开步伐。
一分钟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伊兰站定不动,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会,又转身回去了。
道格拉斯登上星舰,从暗层里掏出一个古老泛黄的牛皮本,本子左上角有个孔,用一根纳米材料的白色细绳绑着一根同样古老的蓝墨水钢笔。
道格拉斯盯着空白的纸张沉思了会,在黎明升起之前,用潦草的字迹写下一行字:
摆谱的事儿精,我要离婚!
……
凌晨6:32,帝国勤勉的坦桑王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了。
“道格先生,现在不在会客的时间。”
专务室的门外突然传来突兀的电子音,康坦尼关闭光屏上的政务处理系统,揉了揉太阳穴。
棕色的魁梧身影闯了进来,康坦尼一张有些许皱纹的中年面庞上陡然挤出一个礼貌性的营业式微笑。
“你刚从星系边陲回来,不在家休息,来我这里做什么呢?”
啪——牛皮本被甩在面前的桌子上,康坦尼低头瞄了一眼,动手将它往前推了一下。
他没有阅读别人日记的爱好。
道格拉斯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两只手在膝盖上交叉握紧,指甲不停剐蹭着指尖的皮肤。
他抬头,虽然已经在尽力克制,但表情依旧焦躁,语气也有些生硬,“我要离婚。”
康坦尼故作惊讶地无声啊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在道格拉斯握紧的双手上扫过,随后语气和缓道,“为什么要离婚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据我所知,你的联姻对象伊兰·黎曼是一位品性端正的男性omega,在你离家的三年时间里,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道格拉斯感觉头更痛了,脑里盘旋着凌晨回家时伊兰的话,他不耐烦道,“他是个事儿精,行事风格和那群老顽固一样挑剔摆谱,我做不到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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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人一起生活。”
“可是,你现在离婚会让改革派在民众中的信誉降低。大胜归来的帝国上将,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苦等自己三年的伴侣,这合适吗?”
“况且,你的这桩婚姻,还牵扯着两派之间的利益关系。对于保守派,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将他们赶尽杀绝,而是要把他们转化成不阻碍甚至拥护我们的力量,而你的婚姻,正是一座桥梁……”
康坦尼的嘴里不停吐出政治化的语言,好像在发表竞选演讲。
道格拉斯只觉得脑仁里有一只蜜蜂在嗡嗡嗡地叫,还不停地用尾针扎他的神经。
他厌烦地挥挥手,“停,别念了,当初我都说了我不结婚,你偏要我结……”
道格拉斯烦躁地揉了揉本来就凌乱的棕色头发,好半天才无力道,“算了。”
目送着道格拉斯起身走到门口,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背影,康坦尼突然开口道:
“道格,或许你该去见见秦。他在研究院医学部等你。”
道格拉斯的脚步顿了一下,并没有转身,而是向后摆摆手,“知道了,马上去。”
研究院医学部心理与精神科。
身穿白大褂的男性beta正在光屏上快速输入着利用仿真人脑神经网络模拟得来的新药研究数据。
身后的门被粗暴地踹开,随即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为什么你这里的安保系统还和星球SK一样脆弱?”
秦推了推黑框眼镜,头也不抬,“滚出去。”
道格拉斯自动忽视他这句话,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秦略微皱眉,有些不满地在光屏上操作,连接了智脑的托管系统,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道格拉斯。
“你最近…还好吗?”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已经变冷的咖啡,随口问道,眼神却三心二意地飘向正在滚动数据的光屏。
“你觉得我像好的样子吗?”道格拉斯深吸口气,顶着两个黑眼圈反问道。
听到这话,秦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道格拉斯的身上。
他放下杯子,向道格拉斯走去,下一秒直接弯腰扒开道格拉斯的眼皮,另一只手迅速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把小型光筒,照了上去。
深绿色的圆形瞳仁瞬间收缩到两端尖锐的椭圆形——
秦收回光筒,淡淡道,“你们Alpha体能机制还真好,这么照都没瞎。”
道格拉斯抬起左手揉着眼睛,无语道,“那也挺难受的。”
“身体上应该没有大毛病,保险起见,一会去做个体检。”
“至于心理……你最近有按医嘱行事吗?”
“医嘱?”道格拉斯在一瞬间有些迷茫,但他下一秒想起了秦三年前说的话,“啊,有的,那个日记,我每天都写。”
道格拉斯侧身,从皮衣兜里摸了摸,一无所获,才发现日记本好像被自己丢在康坦尼桌子上忘记拿回来了。
顶着秦认真的目光,道格拉斯心虚道,“忘带了,下次再给你看。”
秦有些无奈,但还是叮嘱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重视。”
星际时代,人类记录信息的方式早已数据化。敲敲光屏,或者直接和智脑进行生物信息共享就可以获得一份完美的记录,十分快捷方便。
但这种方式太过轻松,反而会让信息记录者失去对信息最真切的感受,海量的信息如同过眼云烟一样飘渺,让人有一种失控感。
而写字不一样,一笔一划,笔尖在粗糙的纸张上产生摩擦,拉扯出油墨的痕迹。
让道格拉斯用传统方式写日记,可以帮助他分析自己的想法,掌控自己的想法,增加对自己决策的信任度。
这是秦对道格拉斯战后创伤心理疾病的治疗思路。
在配合药物治疗的同时,这个方法还是起了一定效果的。道格拉斯现在的模样比三年前的疯狗状态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现在只是有些焦躁而已。
秦扫了一眼道格拉斯剐蹭皮肤的手指,乐观地想。
但一个小时后,他就不是很乐观了。
“你告诉我,你干嘛了?这怎么搞的?”
2. 老婆捞捞
秦指着光屏上道格拉斯的体检结果,怒目而视,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砸在道格拉斯头上。
光屏上投放着道格拉斯的肺部状况图,两片肺叶上覆盖着大片的癌变黑色物质。
“也没什么…就是在前线总觉得烦,正好解救了一颗被虫族侵占的星球,在星球上发现了点烟草。”道格拉斯有点心虚。
秦指着他手指哆嗦了半天,最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诡异和善的微笑。
“去做净化。”
道格拉斯随后就被秦一脚踹进了治疗舱,被淡蓝色的有机液体淹没身体的时候,道格拉斯想:终于可以睡一觉了。
一小时后。
“先生,请您再次确认您的名字。”
“道格拉斯。”
棕发的男人半躺在沙发上,随意的姿态与周围姿态板正的帝国警务人员格格不入。
“好的先生。”
“我能走了吗?”看着面前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不停地敲击光屏,道格拉斯忍不住坐直了身体,问道。
五官清秀的警察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流露出含蓄的抱歉,“暂时不能,请稍等一下,我正在联系您的亲属,交完罚金后您就可以离开了。”
道格拉斯闻言有些沮丧。
三年未归,没想到帝国首都星的交通规则变了这么多。把星舰停在研究院门口都会被制裁。
情况紧急,他甚至来不及联系秦,就被带走了。
“等等,你说的联系亲属,是哪个亲属?”道格拉斯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清秀的警察手挥了一下,将光屏的投射方向对准道格拉斯,用手指给他看。
“您基础资料上能联系到的亲属只有一位,就是您的伴侣,我们已经通过系统给他发了即时短信弹窗。”
“请您放心,我们通过您的生物信息所查询到的资料只是一些基础信息,不会侵犯您的隐私,帝国有完善的国民隐私保护条例。”
看到道格拉斯一脸忧愁,警察补充道。
道格拉斯深吸口气,氧气从鼻腔穿过已被净化的肺部,但他还是很想来根烟冷静一下。
他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依照伊兰的性格,恐怕只会像昨天晚上一样,把自己丢在一边自生自灭。
此时道格拉斯脑海里闪过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交情不错的朋友,但很遗憾,在被禁止使用智脑的情况下,道格拉斯联系不到任何人。
正想着其他办法,警察的目光从光屏上移开,转而通知他,“先生,您的伴侣已经确认了短信,正在赶来的路上,请不要着急。”
道格拉斯活跃的思绪因为这句话突然中断了一下,转而有些迷茫。
那个事儿精真要来了?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大厅中的新闻3D投影吸引过去。
淡蓝色调投影的新闻播报员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了让道格拉斯匪夷所思的消息。
“帝国上将路将军带领星际特遣队在星系边陲与虫族顽强对抗了三年,成功解救了32颗被虫族侵占的星球,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此次返航,伟大的坦桑王将为路将军进行荣誉授予仪式,届时我们将见到路将军的真容。”
并不知道这个仪式的道格拉斯·路:?
“路将军是不是很厉害?据说他可是帝国身体指标与机甲最匹配,精神力最强的Alpha呢。”清秀警察见道格拉斯在注意新闻播报,随口搭话道。
道格拉斯没说话,只是尴尬地轻笑了一下。
“再厉害有什么用?没血统没背景,光会武力解决问题,迟早会倒台的。”
一个短发的警察端着一杯咖啡,路过这里,语调有些奇怪地搭话道。
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清秀警察把眼睛挪回面前的光屏上,沉默着。
道格拉斯倒是饶有兴致地哼笑了声,也没说话,上下扫了短发警察一眼。
短发警察狠狠地皱眉,本能地因为道格拉斯的打量而不爽,但在敏锐地察觉到对面这个不知道哪个破败星球出身的下等人眼神里的不善与狠戾后,别扭地避开对视,选择明哲保身。
道格拉斯收回实现,在诡异的气氛中脑袋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
他有点想吃面。
一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热气腾腾的葱花素面。
十年前,在虫族与顽强的人类共存的蔚蓝色星球上,每次和路非一起猎杀了虫族回来,老路就会给他俩做一碗面。
没有肉,只有几滴油花,因为肉和油是稀缺资源。
就在道格拉斯陷入沉思,眼睛渐渐失焦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道格拉斯回过神,觉得头有些痛,这时他才想起,秦曾再三叮嘱他不要沉迷于回忆过往,不然很可能导致精神分裂。
“保证金交过了,他可以走了吗?”冷冷的声音传来。
道格拉斯抬头,和抱臂皱眉的伊兰对视。
他穿着浅灰色的西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风衣,姿态随意,下巴微抬,像只高贵的天鹅,但天鹅现在眼里有些不耐烦,看起来一副想要啄人的模样。
道格拉斯突觉自惭形秽,一边假装咳了咳,一边不自在地揪了揪自己身上的夹克。
短发警察在看到伊兰的瞬间,眼睛里的神色变了又变,颇为惊骇和纳罕地在道格拉斯和伊兰之间转动视线。
清秀的警察站起来,拿着一个扫描仪器,“您就是道格先生的伴侣吗?我们还需要确认一下身份,扫描完生物印记,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走出警务署,道格拉斯尴尬地跟在伊兰身后。
今天早上还在康坦尼面前闹离婚,下午就需要闹离婚的对象来捞他。
实在丢人。
一辆白色的星舰,样子轻便,停在半空环形轨道的入口处。在距离星舰不远处,面前金色的头顶突然转了个方向。
伊兰转过身,皱着眉道,“以后不要给我惹麻烦。”
“这次也是迫不得已,不会再有下次了。”道格拉斯有些理亏。
他也不想麻烦伊兰,最好是一丝一毫牵扯也没有,但他法律上的亲属只剩伊兰一个,实在没办法。
见道格拉斯态度还不错,伊兰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他视线转向别处,有些不自然道,“明天,我要回家,你跟我一起去。”
“你回家为什么我跟你一起去?”道格拉斯下意识拒绝,“不去。”
伊兰刚缓和的表情又冷了下来道,“爱去不去,你自己回去吧。”
伊兰转身,在踏上星舰的前一秒,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本,本子上面还栓着一根钢笔。
牛皮本被重重地砸在身上,道格拉斯只觉得力度好似羽毛,他用手臂接住,有点着急地问,“你从哪里拿到这东西的?你看了吗?”
“一个红头发的轻浮Alpha送到家里来的,我没兴趣看你的东西。”
白色轻便的星舰像一抹流星,驶上半空的轨道。
道格拉斯此时才反应过来。
他星舰被扣了。
警务署说人可以走,没说星舰可以走。
如果伊兰不送他回家,在这个只有星舰轨道而没有人行道的星球是寸步难行的。
也行,反正他也没打算回家。
道格拉斯沉思了会,打开智脑,脑中盘旋着“一个红色头发的轻浮Alpha”这句话,开始摇人。
对话申请通过后,一个红色半长发绿眼睛的男人噙着轻浮的笑,光影出现在眼前。
“嗨,道格拉斯,好久不见。”
“你过得怎么样?你回家了吗?”
道格拉斯打断他明显还想持续下去的问句,“你去我家了?”
波希尔摇着红酒杯点头,眼中突然出现一丝兴奋,“是的,作为伟大坦桑王的秘书,去给你的伴侣送一点小小的,属于你的私人物品。”
“不过,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你的伴侣居然是一位如此美丽优雅的Omega,简直就像馥郁的香水百合,像柔和的圣光,像澄澈的湖水……”
道格拉斯脑中出现伊兰的身影,他冷笑一声,“需要我提醒你在三年前就有了两位Omega伴侣,一位beta伴侣,甚至还有一位Alpha伴侣吗?”
波希尔不好意思地笑笑,“改革派的风俗嘛,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这种开放式关系很正常。”
“总之,不要打他的主意。”道格拉斯正色道。
“好啦,我知道了,你急什么?”波希尔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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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眼睛道,“你专门找我对话不会是只想问这个事情吧?”
“确实。”道格拉斯点头,“我在警务署门口的轻轨入口,快来接我。”
波希尔有些错愕,他透过投影仔细观察了一下道格拉斯身后的景色,“你怎么跑那儿去了?你的星舰呢?”
“被没收了。”道格拉斯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给他描述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好吧,我去接你,看来你需要恶补一下首都星最新生活指南。”波希尔耸耸肩。
波希尔的星舰上。
身穿礼服的红发男人拿起茶碟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醇香的红茶,多情的眼睛好奇地所在道格拉斯身上,“你为什么不回家?”
道格拉斯皱了皱鼻子,Alpha的嗅觉极为灵敏,他不知道波希尔是如何受得了星舰里浓重的香味的。
“就是不想,而已。”
看来道格拉斯不是很想与自己交涉,波希尔含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作为康坦尼的首席秘书,他深谙外交技巧,对人际交往中微妙的态度和情绪很敏感。
“好吧。”波希尔转移话题道,“彼得罗芙娜和茯苓肯定很高兴,毕竟现在的特别行动署很是冷清。”
道格拉斯脸上的神色暗了下来,心里莫名酸涩,“茯苓的身体还好吗?”
波希尔点头道,“她还不错。秦入职研究院后认识了不少贵族医学家,他们利用先进的科技,对茯苓进行了治疗。”
看道格拉斯一副萎靡的模样,波希尔尝试着说些气氛轻松的话,他笑道,“多亏了你,在星系边陲战斗,才能让我们在首都星过这样安稳的生活,大家都很感激你。”
“啊,对了。”波希尔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语音操控智脑,为道格拉斯发送了一个微型文件。
“这是什么?”道格拉斯看着那个以乱码命名的文件自动打开,蚂蚁般大小的文字在他面前滚动。
道格拉斯一时有些抵触,“我有文字阅读障碍。”
波希尔摇了摇头,“别瞎说,据我所知,你的心理疾病还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
“是首都星最新的生活指南,第三章就是交通规则,后面是一些好评如潮的餐厅和咖啡厅,如果你想和你的伴侣约会,可以参考一下。”波希尔解释道。
道格拉斯瞄了两眼文件的内容,迅速让智脑将其关闭,问道,“为什么是乱码命名的?我记得你向来讲究仪式感。”
“我的智脑出了一点小故障。”波希尔无奈道,“被伍德拿去做试验了。”
伍德?道格拉斯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从波希尔提到这个名字时,周身冒起的暧昧氛围来判断,应该又是他哪位伴侣。
道格拉斯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向来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哪怕对该种生活方式不是很认同。
他站起来问道,“你星舰上应该有可以洗漱的地方吧?”
“有,你跟着白色的指示灯去就好了。”波希尔按了一下身边的按钮,控制舱门顶上亮起白色的灯光。
等道格拉斯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波希尔欣慰道,“终于开始注意仪容了,结了婚的Alpha就是不一样。”
等道格拉斯整理好出来之后,波希尔眼中有些吃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俊美的?”
道格拉斯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有些不适应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问道,“你知道那个荣誉授予仪式吗?我在警务署的新闻播报投影看到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波希尔似是才想起来,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忘记通知你了,抱歉。”
道格拉斯有些无语,他看波希尔的表情可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我应该写封信向坦桑王检举你玩忽职守。”
“哎,都是朋友,不要这么绝情。”波希尔眨眨眼,“就指望着王给我发的这点薪水生活了。”
“这点?首席秘书的薪水可比我还要高一些。”道格拉斯的目光穿过星舰透视屏,远远捕捉到了大厦第32层特别行动署的窗户。
“但你的职位可比我的重要多了,不能这么比。”波希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特别行动署到了。
3. 才不回家
“嗨,美丽的彼得罗芙娜女士,下午好。”波希尔故作姿态学了个贵族见面礼。
彼得罗芙娜的视线自动越过了波希尔,落到他身后的道格拉斯身上,她激动地奔过来,在道格拉斯面前住了脚,“哇,道格拉斯?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
道格拉斯在她停住脚步的瞬间松了口气,还好停住了,不然这位强壮的,像母狮一样的女性Alpha可能会给他砸成胸骨骨折。
彼得罗芙娜身后飞过来一只深蓝色的机械小鸟,小鸟用澄黄色的圆眼睛扫了一眼眼前的场面,平静地发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彼得罗芙娜,你昨天没看新闻吗?昨天的新闻播报了他回来的消息。”
话音刚落,彼得罗芙娜的身后缓慢地走出一个浑身白色的女孩。
白色头发,白色眼睫,苍白嘴唇,白色裙子,只有瞳孔是黝黑的。
茯苓是白化病,先天性语言功能障碍,因此外接了机械小鸟来代替她说话。
彼得罗芙娜挠了挠她蓬松的棕色短发,“忘记了,不过问题不大!”
“先进来吧。”机械小鸟说道。
茯苓平静的目光朝向道格拉斯和波希尔。
道格拉斯深吸口气,踏入这个阔别已久却十分熟悉的区域。
陈列和装饰和三年前一样,但他有一种陌生的局促感,看来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再次适应这个环境。
道格拉斯的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鱼缸,欲言又止。
彼得罗芙娜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热情地将鱼缸抱过来,自豪道,“你看,它们现在长得不错吧?一个个都可胖了,都是我天天在喂食!”
“没有天天,你经常忘记,忘记的时候是我喂的。”机械小鸟道。
彼得罗芙娜嘿嘿笑了两声。
道格拉斯看着被怼在眼前的鱼缸,黑色和红色的鱼尾在水中游荡摇曳,他有些不敢看,慌忙转移了视线,轻咳道,“这里有房间住吗?”
“房间?”彼得罗芙娜愣了一下,“你不回家吗?”
波希尔在道格拉斯身后拼命给她使眼色,让她别再问了。
虽然彼得罗芙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还是照做,“你二楼的房间被我们用来装杂物了,你要是住的话,让家政机器人收拾一下就好了,晚上就能弄好。”
道格拉斯点头,脚踏上楼梯,“那我先上去看看。”
他的身影一消失不见,楼下就开始窃窃私语。
波希尔压低声音说,“你忘了他什么毛病了?你居然敢把鱼缸往他面前塞,那可是路非的遗物!秦不在这里,要是他发病了,没人能治得了他。”
“我以为他好了。”彼得罗芙娜知道自己有错,但还是嘀咕道。
“她不是故意的。”茯苓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下,操控机械小鸟开口为彼得罗芙娜辩解。
“他现在看起来正常是因为他在回来之后先去见了秦,秦给他做了治疗。”波希尔叹气道,“总之,下次注意一点吧。”
……
亚利克希亚抬起手中的叉子,优雅地将切割成小块的牛排放入嘴中,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长桌对面漫不经心,明显没有胃口的伊兰。
“你身上一点陌生Alpha的味道都没有,怎么,你们还没有同房吗?”
亚利克希亚瞥了一眼说话的伊万,警告道,“在饭桌上不要说这些。”
虽然受到了母亲的训斥,但伊万心情还是很好,因为伊兰此时的表情冷若冰霜,明显是在生气。
伊万用力地用瓷白色的刀叉切下一块牛肉,刀锋划在瓷盘上,发出细微的刺耳声响。他桌下的小腿雀跃地划动两下,将牛排放入口中,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
饭桌上的气氛很压抑,直到大家都掏出手帕擦拭唇角时,亚利克希亚拉开椅子站起身道,“伊兰,跟我来书房。”
两人走后,一直沉默着充当隐形人的凯瑟琳才开口道,“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和你哥哥说话。”
伊万看着母亲眼里明显不赞同的神色,毫不在意道,“为什么不能?现在我才是家里最有价值的孩子。母亲,你应该多关心我一点。”
凯瑟琳继续沉默了,她别开视线,桌子下的手有些不安地攥在一起。
书房内。
亚利克希亚先是上下扫了坐在沙发上的伊兰一眼,随即开口道,“虽然你弟弟说话是不看场合了些,但他也没说错。你还没有行动吗?”
被母亲直接了当地问这种问题,伊兰的情绪有些抵触,下意识想要拒绝回答,但他的个性不允许自己低头当只鹌鹑,只好将视线偏向一旁,皱眉道,“他刚回来,还没有机会。”
“你的动作该快点了。”亚利克希亚催促道。
见伊兰明显一副厌恶的表情,她语气中带了点不知名的意味,“毕竟这是你唯一能为家族做的事了,不是吗?”
伊兰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眼里有几分失望,但还是道,“我会做的。”
“希望如此。”亚利克希亚点头道,“他的职务定了吗?具体负责什么?”
伊兰摇头道,“不知道。”
亚利克希亚嘴角向下,明显有些不高兴,“我以为你们仅仅是在某些方面不太熟悉,没想到连这些他都没有告诉你。是时候拉近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希望下次见面,你可以带来有用的信息。”
走出家门,伊兰坐在星舰的控制舱里,深吸气,平复着心情。
好半天之后,他才操纵智脑,向道格拉斯发送即时信息:你在哪里?
信息久久没人回复。
伊兰方才冲动的情绪很快冷静下来,他有些厌恶地想,自己为什么要主动给那个没有素质的野蛮人发信息?
地毯上的烟灰还是他亲自命令清洁机器人清理的。
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伊兰收回想要联系那个红发轻浮男性Alpha的想法,冷哼一声,将路程结束坐标定在了别墅区003号。
与此同时,在信息接受的另一端。
“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道格拉斯正要回答,面前的光屏突然弹出的一条即时信息让他分了神,他瞄了一眼后迅速挥手将小型光屏关掉,在康坦尼看过来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迎上他的视线。
“明白了,就是要建一个学校!”彼得罗芙娜开朗道。
茯苓操控机械小鸟补充道,“一所同时招收贵族和平民的大学。”
“是这样。”康坦尼点头道,“而且,我们的招生计划不仅面向首都星,还面向新收复的32颗位于星系边陲的星球。”
“所以,我们需要有人前往星系边陲进行招生选拔。”康坦尼的目光扫过会议桌前围着的几位。
波希尔放下咖啡杯,淡淡一笑,他知道这工作十有八九落不到自己的头上,离开了首席秘书的坦桑王工作效率可能要降低一半。
茯苓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回望。
彼得罗芙娜一脸兴奋,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道格拉斯皱着眉,开口道,“我对星系边陲比较熟悉,不如让我……”
康坦尼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不如让彼得罗芙娜去?”
彼得罗芙娜眉开眼笑,激动地拍了拍身旁的波希尔。
波希尔猝不及防地咳嗽了两声,有些怨念地看了彼得罗芙娜两眼,同时有些庆幸自己手里没拿着咖啡杯,不然撒一身,脏了这身新定制的礼服。
“我也要去。”盘旋在茯苓头上的机械小鸟展开翅膀,飞到康坦尼头顶上转了两圈,幽幽道。
还没等康坦尼说话,彼得罗芙娜就开口拒绝道,“不可以。星系边陲太远了,你的身体受不了。”
“……”机械小鸟沉默片刻,让步道,“好吧,那你要快点回来。”
“而且你还要请我吃蓝莓乳酪蛋糕。”机械小鸟补充道。
“好吧,那现在去?”彼得罗芙娜看了眼时间,发现正是午饭点。
茯苓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康坦尼欣慰地看着两人自己解决了矛盾,呵呵笑地拍了拍一脸落寞的道格拉斯,“你现在的心理状况不太适合远程星际飞行,还是在家休养吧。”
波希尔和道格拉斯一道出了专务室的门。
“作为首席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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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有两件事要通知你,道格拉斯先生。”波希尔在走廊里打开了他的光屏。
道格拉斯有些无语,“你真是不挑时间,不能等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吗?”
“24小时工作制,理解一下。”波希尔笑道,“第一件事,明天的下午三点,坦桑王要为你举行荣誉授予仪式,届时会进行全星系直播,建议你穿得得体一点,最好再带上秦,以防万一你出现什么异常反应。”
“……你对我的心理状况是有多不放心?”道格拉斯无奈道。
“不。”波希尔道,“这是我专业素质的体现,谢谢。”
道格拉斯嘲笑道,“薛定谔的专业素养。”
也不知道忘记通知他这个荣誉授予仪式存在的人到底是谁。
“第二件事,秦让我通知你,他针对你心理状况的新药研究出来了,请你去研究院拿。”
波希尔关上光屏,有些不放心地确认道,“你应该认识路吧?”
“认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道格拉斯忽视他眼里的怀疑。
告别波希尔,道格拉斯在星舰里打开智脑,那条孤零零的消息浮荡在眼前。
“你在哪里?”
发信人:伊兰·黎曼
道格拉斯盯着这条消息许久,嘀咕道,“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没礼貌的家伙。”
带着些愤恨的情感关掉光屏,道格拉斯从夹层里翻出了牛皮本。
今天的日记写什么好呢?
道格拉斯放空大脑,思绪有些飘荡,完全没有头绪,他不耐烦地把牛皮本又塞了回去。
也不知道秦是什么治疗思路,明明他是个将军,却让他干诗人艺术家的活儿,真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道格拉斯并没有进去研究院医学部心理与精神科的大门。
他在紧闭的复合材料门前来回徘徊,最终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密码箱。
早被时代淘汰了的玩意儿。
道格拉斯沉思了会,思考密码是什么。
以秦的性格,应该不会用道格拉斯的有关信息做密码,他那样自我的人,应该是关于他自己的什么东西。
秦的生日他知道,或者说孤儿院的所有孩子的生日他都知道,除了那些已经追溯不到出生日期的孩子,比如道格拉斯自己。
0507。
密码箱果然嘎达一声开了。
他从厚实的箱子里掏出一瓶纳米胶囊,药瓶的旁边放着两张叠好的纸。
第一张纸比较薄,是很普通的留言条,上面写着一行端正的字:一天一粒,多吃会疯。
放下“医嘱”,道格拉斯毫无防备地打开第二张摸起来比较厚的纸条。
冷淡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安静的走廊里:
“快滚,别来烦我。”
道格拉斯的没有精气神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点,他反应了一下,将纸条合上又打开。
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快滚,别来烦我。”
道格拉斯气笑了。
早就说了,不要总是沉迷于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好了,现在秦自己也疯了。
真是没救。
但东西是好东西,得带回去给彼得罗芙娜、茯苓和波希尔好好观赏一下。
道格拉斯将纸条重新叠好,塞进夹克的夹层里,给波希尔发送即时信息:
“有个好东西让你看看。”
“还有,我需要一件礼服,你有多余的吗?”
很快,波希尔的回复在面前显现,“什么东西?我的礼服不能给你穿,身材不合适。”
“你把你的身体数据发过来,我让机械裁缝给你做一件。”
“你别嫌弃啊,既然你明天就要用,这是最快的方法了,手工的比较费时间。”
“行。”道格拉斯倒是无所谓礼服是机械制作还是手工制作。
把身体数据给波希尔发过去之后,道格拉斯又不经意地瞥到即时信息记录那一栏。
那条消息依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道格拉斯哼道,“问我在哪做什么?想叫我回家?不是把我自己扔在轨道口吗,我才不回家。”
4. 荣誉授予
下午两点半,荣誉礼堂观礼台的观众已经坐好了七成。
观礼台的第一排,正中央坐着伟大的坦桑王康坦尼,他的右侧分别是三大贵族掌权人,左侧则空了两个位子。
波希尔在人群中穿梭,目光触及一个白色礼服的身影时,眼睛一亮。
“伊兰先生!”波希尔笑容满面地迎过来,“这里的人八成都是金发,还真是不好找呢。”
伊兰看着眼前红色头发的轻浮Alpha,惜字如金,“有事吗?”
波希尔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道格将军的家属,前面的座位在等着您。”
伊兰跟着波希尔一直走到前排,在看清波希尔所指向的位置时有些犹豫,他下意识地朝右侧望了一眼,和亚利克希亚对视。
亚利克希亚面不改色,只是嘴角有些意味不明的上扬。
“伊兰先生?早就听说过道格的伴侣十分优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康坦尼适时开口,“快坐下吧。”
伊兰友好地行了个点头礼,在与康坦尼相隔一个座位的最边缘位置坐下。
波希尔转身走了两步,到左侧第二排坐下,随时待命。
他身旁是彼得罗芙娜和茯苓,彼得罗芙娜用肩膀碰了碰他,抬了抬下巴,“那个就是道格拉斯的伴侣?”
“是啊。”波希尔一边回答一边抚平了肩膀处被彼得罗芙娜碰出来的褶皱。
“就是他在两年前把我们拒之门外吗?”机械小鸟站在茯苓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两年前?你们干什么了?”波希尔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
“没什么,就是两年前的某一天,突然觉得好久没见道格拉斯,有点想念他。”彼得罗芙娜小声解释道,“既然道格拉斯见不着,那就去拜访一下他的伴侣。”
“结果他没给我们开门,让安保机器人把我们请走了。”机械小鸟平静地叙述道。
“啊,真是遗憾。”波希尔感慨道。
“我觉得他有点不礼貌。”机械小鸟又道。
彼得罗芙娜摇头道,“但是我们去得也很冒昧突然,不是吗?”
“在说什么?”
头顶上突然传来声音,三个凑在一起的脑袋同时抬头。
秦推了推眼镜,“往里让让,给我个座。”
波希尔此时见到他,脑海里都是道格拉斯昨晚给他展示的“快滚,别来烦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直到彼得罗芙娜戳了戳他,他才反应过来,往里挪了一个位置。
秦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了?有些奇怪。需要我给你进行诊疗吗?”
“没事。”波希尔疯狂摇头,“我好得很。”
更奇怪了。
但秦决定让他自生自灭。
“你怎么来了?昨天道格拉斯不是没见到你吗?”波希尔转移话题道。
“我看新闻了。”秦说,“为了防止患者出现意外,我得加班。”
“应该让道格拉斯多付你一些诊疗费。”机械小鸟道。
“你说得有道理。”秦若有所思,“但是这么算的话,你是不是也要多付我一些诊疗费?毕竟不是所有人在吃完蓝莓乳酪蛋糕之后都需要找医生进行胃部净化。”
机械小鸟沉默片刻,“当我没说。”
下午两点五十分,全星际的LED屏都开始播放会议画面,3D新闻投影也调试好,只要人出场,就瞬间捕捉动态信息,通过卫星即时传送到所有星球。
道格拉斯站在礼堂的侧面,面前是厚重的帷幕,身上穿的礼服还是昨天晚上赶制出来的,朴实无华的黑色款,但好像有些过于贴身了,他觉得有些热。
道格拉斯攥了攥拳,感受到手心里潮湿的汗液,深呼吸,义无反顾地抬起一只脚。
如此正式的场面,还是平生第一次。
他或许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却不是一名面对国民侃侃而谈的政治家,因此说不紧张是假的。
厚重的帷幕被二级秘书掀开,道格拉斯迈着略微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到发言台前,转身站定。
台下数以万计的目光纷纷向他投来,那些没有实质的视觉线条因其中蕴含的复杂各异的感情,而像针尖一样扎在他的皮肤上。
在被锋芒包围的一瞬间,道格拉斯竟然诡异地冷静了下来。那些潮水般肆虐的蓝色瞳孔,让他想起了虚无星际中椭圆明亮的虫族之眼。
距离最近的第一排上,康坦尼温和的深绿色眼睛带着鼓励的意味看向他。
三大家族的掌权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但如果将他们嘴角的弧度遮挡住,就会发现隐藏在眼底的审视和戒备。
暗潮涌动,各怀鬼胎的气氛下,道格拉斯有点想笑,嘲笑。
但在视线向右略微挪动后,他抑制住了即将上升的嘴角。
伊兰坐在那里,眼神平静如水地向他投来,姿态优雅得体,像提线木偶般精致。
但道格拉斯却敏锐地察觉出,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道格拉斯看见他也不是很高兴,这些人居然不经他同意就在他的位置旁安置了伊兰的位置,搞得好像他有多喜欢这个金发刻薄天鹅一样。
道格拉斯按下发言台上纽扣一样的按钮。
透明的光屏在眼前浮现,道格拉斯开始发言,“诸位好,我是特别行动署的道格拉斯·路,也是本次星际三年征战的首席将军。”
彼得罗芙娜松了一口气,欣慰道,“我就说他可以吧。”
“这要感谢我。”波希尔得意一笑,“他面前有个隐藏光屏,是我昨天特意装在发言台里的作弊装置,上面是小抄。”
彼得罗芙娜感叹道,“太贴心了。”
秦语气平淡道,“我觉得他是为了保证仪式不出错,不是为了道格拉斯。”
波希尔笑容和善,“不要说出来。”
机械小鸟默默道,“应该给你颁个最敬业奖。”
“这都是虚名。”波希尔谦虚了一瞬间,而后补充,“最好给我奖金。”
道格拉斯的演讲并不长,总结了征战过程,展望了未来,也就十分钟左右,接下来是授衔时间。
康坦尼微笑着从演讲台的一侧走过来,身后跟着随行秘书,秘书手捧着黑色的托盘,托盘里是一枚绘有坦桑图腾的金色奖章。
道格拉斯瞥了一眼那小东西,又收回视线。
奖章不仅代表着荣誉,还代表着权力。
佩戴上奖章,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帝国第一上将。
康坦尼拿起奖章,在众目睽睽下将奖章佩戴在道格拉斯的胸前。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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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在康坦尼俯下身的一刻,瞥见他眼角的皱纹,他突然想,原来已经好多年了啊。
忘记了多少年以前,比现在要年轻许多的康坦尼在他面前蹲下来,笑着问他,要不要加入他的组织。
“愣着干什么,鼓掌啊!”彼得罗芙娜用力拍了几下手掌,而后抽出空来重重地给了波希尔一下。
波希尔咳嗽几声,怨念地用力鼓起掌来。
几个人的鼓掌声在寂静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沉默的礼堂迟疑地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在勋章授予仪式结束,坦桑王康坦尼突然神情严肃地面向观众席所有人,也对远在光年之外的其他星球的居民说道:
“在此,我要向坦桑星际帝国的国民们宣布一件喜讯。”
礼堂观众席传来疑惑的窃窃私语。
康坦尼微笑道,“帝国即将在首都星成立帝国特别学院,面向所有星系文明星球招生,不论身份,不论性别,只要通过基础考核,都可入学。”
“校长便是——道格拉斯·路上将。”
康坦尼在道格拉斯身前做了个介绍的手势,道格拉斯虽然早就知道成立学校的计划,但不知道招生范围这么广,他自己也惊讶了一下。
康坦尼这次可是要彻底打破现有的规则体系。
面对着家族掌权人们紧皱的眉头和影像传输终端,道格拉斯只好保持礼貌的假笑,一边鼓掌一边看向康坦尼。
怎么回事?谁让你把这个难搞的烂摊子给我的?
我都被他们盯成筛子了!
康坦尼装作没看到他煎熬的眼神,视线转向别处。
道格拉斯牙都要咬碎了。
帝国第一上将的荣誉授予仪式落下帷幕,众人从礼堂退场。晚上还有宴会,所有首都星的名流都会参加。
伊兰在警员的护送下登上黎曼家族的星舰,亚利克希亚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不跟你的伴侣待在一起,来这里做什么?”
伊兰想起那个从演讲台下来,看都没看自己的人,有些抵触,但他只是说:“我回去换件礼服,这几年没怎么出席宴会,我没有合适的衣服。”
“你最好别让家族丢脸,装也要装成和他感情很好的样子。”亚利克希亚警告,又想起刚才坦桑王的发言,质问道,“你不知道他被任命为帝国特别学院校长的事情?还是已经知道,但没有通知我?”
如此突然的决定,打了三大家族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这项决定还在讨论中,他们可以动用各种关系阻止,但现在已经宣布出来,就必定要施行。
“他没告诉我。”伊兰摇摇头。
亚利克希亚眉头锁得更深,“那群不知道哪个破落星球跑出来的改革派一直防着我们,你不知道也正常。但是我把你嫁给他,不就是为了让你在严防死守下帮我们获取有用的信息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似乎情绪有些激动,语气责怪,听身后伊兰一直安静着没说话,她才停住,面色难看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冷静着。
半晌,她的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但仍旧称不上温柔:“要不是那件事,你也没必要委身那个平民,替家族做这些事。”
“伊兰,这是你的命运,不要怪我。”
伊兰轻轻嗯了一声。
5. 打抑制剂
伊兰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杯香槟酒,看了一眼宴会中央与人交谈的道格拉斯。
他晚上穿的还是白天时演讲那身黑西装,机器缝制的,甚至不是很贴合身体曲线,也不知道和他寒暄的贵族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真是丢人。
一阵浓重的酒味冲进鼻腔,金发碧眼的男性beta靠了过来,伊兰皱眉,颇为嫌弃地推开他。
男性beta喝得酩酊大醉,一被推开眼圈都红了,抓着伊兰的胳膊控诉:“你怎么能嫌弃我?伊兰,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他又不依不饶地靠过来,伊兰眼皮一跳,往后退一步,“威尔,我已婚了,而且你浑身酒味,好难闻。”
威尔自动忽略后面那句针对他的吐槽,耳朵里只剩前半句,他嗷一声差点哭出来:“我知道你已婚了,可是你幸福吗?那个混蛋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三年,一声不吭地去前线。他回来都好几天了,你身上也没有他的味道,他根本不爱你!”
伊兰的脸色霎时有些凝固:“你在胡说什么?他只是刚回来,有些忙。我和他感情很好,他在前线的这段日子,我们一直通过智脑联系。”
结果威尔根本没听他的辩解,自顾自地说着,“而且他穿的那是什么低端货?一点都不得体!财政官大人怎么会把你嫁给这种人?你知道他们都说什么吗?说财政官大人为了巴结坦桑王,把你卖给那个混蛋了!”
“这三年你一直待在家里,根本不出来交际,我们真的很想你!尤其是我哥,他真的等了你三年,他到现在都忘不了你……”
周围人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伊兰抿唇,急忙将威尔拉过来,示意他别再说了,谁知威尔根本不听他的,正当他无措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威尔拽走。
亚当捂住威尔的嘴,威尔发出呜呜的声音,试图挣扎,但根本逃不过来自哥哥的血脉压制。
亚当向伊兰点头示意,伊兰对上那双眼睛,僵硬地也点了个头作为回礼。
不一会,亚当又急匆匆地回来,他拿着一杯红色的莓果酒,递给伊兰,气喘吁吁道:“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很久没见过了,喝一杯?”
伊兰看了一眼远处道格拉斯的背影,接过这杯酒,点头道:“谢谢。”
“你真的喜欢他吗?他那样的人。”亚当的视线盯着被众人簇拥的棕发绿眼将军,“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这从外表就能看出来。他血统低劣,根本配不上你。虽然威尔不该说那些话,但都是实话。”
“伊兰,我知道我不完美,所以你之前才会拒绝我,但是我跟他比,不是好很多吗?如果我再向你表达一次心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话还没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个空酒杯,伊兰平静道:“很好喝,但你话很多,我认为你的父母应该教导过你们兄弟在正式场合应该谨言慎行的道理。”
“你……”望着伊兰直奔道格拉斯而去的背影,亚当深情且温柔的表情渐渐龟裂,手掌攥紧,透明的高脚杯在他手里化为粉末。
还以为他深居简出三年是改了性子,没想到还和上学时一样目中无人!
伊兰一杯酒下肚,不知为何身体有些燥热,但他认为这是饮酒后的正常反应,没有在意。只是他在经过两位不知分寸的艾伯特家族兄弟的打扰,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真的不能再忍受道格拉斯穿那件破烂货了!
道格拉斯正在和星际联合法院院长南·索里交谈,就见一个气势汹汹而来的高挑身影,他眼皮一跳。
“南先生,我有事要找我的伴侣一下,还希望您不要介意。”伊兰对着头发花白的老头礼貌一笑。
道格拉斯一句“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吗?”还没说一半,就被伊兰拽住胳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掐了一下,力道之大,他一个身体素质良好的Alpha都感到了不一般的疼痛。
道格拉斯有些恍惚,Omega力气这么大的?
就在他恍惚的瞬间,南·索里已经笑呵呵地表示了不介意,伊兰于是转身拉着他就往楼上空房间走去。
这栋办宴会的房子是黎曼家族提供的,伊兰不知道来过多少次,因此很是熟悉。
“你拽我干嘛?”道格拉斯狠狠皱眉,突然发现前面那人耳尖泛红,似乎有些不对劲。
伊兰将门砰地关上,不善的目光上下扫过道格拉斯明显寒酸的打扮,命令道:“马上,联系那个红毛秘书,让他给你换一件得体的西装!”
“这衣服怎么了?丢人?”道格拉斯扯了扯衣领,又看了看伊兰身上点缀着紫色宝石的礼服,鄙夷道,“非跟你们似的打扮得跟个孔雀一样才得体?礼服上镶钻石,谁给你们惯的臭毛病?”
伊兰呵一声,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纠正道:“这不是钻石,这是紫水晶,没见识。”
“不都是彩色的石头?有什么区别?”道格拉斯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无理取闹。
“别管有什么区别,按照我说的做,你不觉得丢脸,作为你的伴侣,我觉得很丢脸。”眼前这个乡巴佬一副不听劝的模样,伊兰已经失去耐心,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都是被这人气的!
“作为我的伴侣,你很丢脸?”道格拉斯墨绿色的瞳孔直勾勾盯上伊兰的面庞,直白的目光盯得伊兰脸色发烫。
伊兰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道格拉斯,心里没来由地发慌,他的脚步向后退,后腰磕到一片坚硬,是个桌子,伊兰的双手慌乱地扶住。
男性Alpha的身影压下来,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鼻间似乎传来独特的香味,似乎是某种木生植物的味道,但是伊兰没闻过。
明明是偏清冷的味道,却在窜入鼻腔时燃起一股炙烧感,伊兰头皮发麻,他听到道格拉斯在他耳边嗤笑一声。
“觉得跟我结婚丢脸的话,别结啊。但是,你有选择吗?嗯?黎曼家族送我的礼物?”
伊兰一张脸瞬间白下来,仰着脖子道:“我不是……”
礼物。
伊兰苍白的嘴唇哆嗦着,没把后俩字说出口。但他只慌神了一瞬,很快抿了抿唇,眼里划过一丝厌恶,抬起手掌向道格拉斯的脸扇去。
道格拉斯又快又准地抓住他的手臂,不屑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你……你发情了?!”
空气里弥漫着醇香的红酒味,一开始他以为是伊兰喝酒了,所以今天才多管闲事,后来才发现,这味道明明和他的信息素一样!
他的语气骤然变调,从危险压迫到慌乱只用了一秒钟,他不可置信道:“你没打抑制剂?知道快到日子了还敢来这种场合?你疯了?”
伊兰挣扎着想把攥在他手里的手臂收回来,听到这话反驳道:“我上周才打了抑制剂,怎么可能!明明是你放信息素出来压制我,才把我的信息素勾出来的!”
“放屁。”道格拉斯也顾不上素质了,他拽过伊兰的手,在鼻尖嗅了好几遍,“你身上信息素味比我重多了。”
“怪不得今天这么疯,平时只是摆脸色,今天直接把我拉过来骂。”道格拉斯松开他的手,转而操纵智脑给波希尔发送即时信息,让他来送抑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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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兰抬起手自己闻了闻,果不其然红酒味重得像是打破了酒瓶,他正纠结着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亚当递过来的那杯莓果酒。
今天这场宴会,他只喝过那个。
他压下心思,对道格拉斯刚才说他的话报以回击:“你不也疯,你说我是……”
伊兰咬着牙,还是没说出口那两个侮辱性极强的字。
道格拉斯在得到波希尔的回复后收起智脑,忍着烦躁揉了揉头发,扯开衣领,在伊兰警惕的目光中离红酒信息素的源头远了点。
“你不招我,我说你干嘛?对不起行了吧。”
伊兰没说话,看着道格拉斯的目光还是带着怨念,很明显没原谅他。
道格拉斯根本没法看他,一看他周围的信息素就乱得不行,他也不会哄人,只能转移话题吐槽道:“波希尔怎么这么慢,战场上这么慢,早就被虫族吃了,看来这辈子只能当秘书这种文职了。”
他焦急地守着门口,身体虽然热,但毕竟他不是源头,因此理智尚存。
但伊兰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他满脸绯红,额头上一直出汗,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只能爬上桌子,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脸埋在膝盖里,身体不断颤抖着。
咚咚。
门外终于传来敲门声,道格拉斯迅速开门,接过抑制剂。
波希尔被涌出来的信息素冲得踉跄,他迷迷糊糊道:“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做人生大事?玩儿这么花?”
“不要以己度人。”道格拉斯无语,丢下这句话很快关上门。
手里是一个蓝色的半透明小瓶,里面装着透明液体,还有一个白色的针管。
道格拉斯压住躁动的信息素,警惕地靠近伊兰,拍了拍他金色的脑袋:“抑制剂到了。”
伊兰闷闷地哼了一声,并没有抬头,显然是已经无法沟通了。
道格拉斯攥着手里的小瓶和针管,第一次紧张得冒出了汗,他在战场上都没有这么慌乱。
“打哪儿啊?这跟Alpha易感期抑制剂的使用方法一样吗?”他自言自语道。
“唔……”伊兰似乎是终于听到他说话,抬起被汗水沾满的脸,挣扎着起身想要过来拿抑制剂,谁知脚一软,直接跪在桌子边缘。
道格拉斯怕他掉下来,急忙冲过来,要是给这个自视甚高的贵族老婆摔破了相,他以后可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散发着红酒味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道格拉斯嘶一声,控制住暴乱的信息素,拍了拍伊兰的脸,有些崩溃:“你告诉我打哪儿,我给你打!”
“腺体……”伊兰的声音含糊不清,跟蚊子似的。
还好Alpha听力远超一般人类,道格拉斯屏住呼吸,实在是不敢再吸进一口红酒味的信息素了,他迅速将针管插入抑制剂瓶,药液吸满真空管,而后按上伊兰的后颈。
即使已经失去意识,在被碰到这个地方时,伊兰还是开始挣扎。
道格拉斯咬牙按住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将针管刺入小小的腺体,缓缓推入药剂。
脖子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失去理智的伊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碰了他的腺体,挣扎着开始反击。
肩膀传来刺痛,道格拉斯痛呼一声,将咬住自己肩膀的人拽下来按住,在看到那张精致面孔上狼藉的泪水时,他没好气道:
“哭什么哭?我帮你,你居然哭!你们贵族就是这样自私自利不知感恩!”
“要是换个酒精过敏的Alpha,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吗!”
6. 招募教师
“路将军,请跟我来。”莫南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甬道前,稍微转身,态度谦卑地向后示意。
他身后,道格拉斯身穿笔挺深色军装,外套敞怀黑色皮革大衣,胸前一排荣誉奖章,宽肩窄腰,气势十足,闻言微微点头。
两人的身后及身侧,呈半包围状簇拥着一群军官,距离掌握得刚刚好,既恭敬又警惕。
走了一分钟,甬道两侧才出现除机器之外的景色。
无数双呆滞的眼睛隔着防爆玻璃盯上这群不速之客,道格拉斯脚步不停,一双双眼睛看过去,不由皱眉。
突然,寂静的空间中响起尖锐的嚎叫声,紧接着传来哐当哐当剧烈的撞击声,似乎是人的皮肉与坚硬物质摩擦碰撞的声音。
道格拉斯很快锁定声音来源。
甬道右侧的空间里,穿着深绿色常规作战服的士兵赤红着双眼,面目扭曲而痛苦,将自己的头疯狂往墙壁上撞。
哐当!哐当!哐当!
血液从他的头上喷涌而出,覆盖了蓝色的瞳孔,但他仿若无知无觉,依旧偏执刻板地重复动作。
“去死!去死!去死!”
他身旁有很多与他穿着同样作战服的士兵,看到这鲜红的一幕,他们呆滞的双眼闪过恐惧或兴奋的情绪,有的颤抖退却,有的嚎叫嘶吼,有的无助哭喊。
一片嘈杂。
很快,有医生冲进来,他们迅速控制住躁动的士兵,动作快准狠,可见经常处理这些意外事件。
道格拉斯说不出地烦躁,他目光不善地看向莫南山,“莫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莫南山轻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笑意。他的蓝眼珠此时已经浑浊,昭示着他所经历的风霜与时间。
“这些士兵是琥珀战役的幸存者,全都患有严重的战后心理综合征。相信路将军对这样的症状很是熟悉,毕竟三年前,您也曾受过类似的困扰。”
道格拉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威胁?”
莫南山轻轻摇头,他的目光放在防爆玻璃后的那些士兵身上,“他们不像您,有卓越的战绩,有王的关照,有至高的品阶……所以他们得不到治疗,只能依靠限制行动自由而获得暂时安稳的生存空间,更是难以适应社会群居生活。”
他的目光转向道格拉斯,“我说这些,没有博得同情的意思。我只是想,跟您谈谈条件。”
“您此次前来,是为招募帝国特别学院军事作战系的教师。我很清楚您的境遇,在受家族控制的首都星,即使有国王的支持,您也难以招到令人满意的教师。我可以答应您的条件,为您提供一批优秀的军官作为帝国特别学院的教师,但您同样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我希望您在帝国特别学院设置一个名叫‘战后创伤治疗’的专业。毕竟您有相关的体验和认识的相关人才,不是吗?”
道格拉斯作为在战场上发布命令的将军,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控制,但对于这样明晃晃的阳谋,他拒绝不了。
道格拉斯盯着老军官沧桑充满皱纹的面孔和浑浊的蓝眼珠,半晌道,“我答应你的条件,希望你也遵守约定。”
“我会的。”莫南山拄着拐杖点头,“今晚,您的智脑就会收到一份军官教师名单。”
从首都军区出来,道格拉斯在星舰控制室揉了揉下巴,而后手指像捻烟一样搓了下。
他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样,就是为了来首都军区装一把,以自己刚刚获得的帝国第一将军的头衔压一压那些常年驻守首都星的保守派老狐狸,最后威逼利诱,让他们大出血提供一批优秀教师。
没想到被个老狐狸抢了主动权,反是威逼利诱了一把。
憋气。
实在憋气!
道格拉斯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命令智脑开启群组通话,秦和波希尔的投影出现在星舰中。
道格拉斯看了看两人的表情问,“怎么样了?”
秦的语气没有太大波动,“情况还好,成功与一些研究员谈妥了。虽然这些研究员大多学术水平不高,但是面对学生应该够用了。”
道格拉斯转向波希尔,“你呢?”
波希尔面色难看了会,竟罕见地抛弃了风度,大骂道:“首都艺术大学这些人简直不知好歹,阴阳怪气的,暗示什么薪资不高,来帝国特别学院会有辱艺术情操,听得我窝火!一个没招到!”
秦看了他一眼,“当然阴阳怪气,你去人家的地盘撬墙角,校长没给你赶出来就算好的了。”
波希尔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艺术协会被艾伯特家族控制着,我疯了才去那里招。首都艺术大学已经是经过权衡后最好的选择了。”
道格拉斯啊了一声,捂着脑门痛苦地趴下去,“算了再说吧。”而后切断了智脑联系。
此时道格拉斯恨得牙痒痒。
康坦尼说是建立一所大学,实际上就是给了一块地和一座废弃建筑。因为办学计划没有经过议院讨论,而是由国王私人宣布,所以不能动用国库。
道格拉斯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就差以下犯上把伟大的坦桑王打一顿了,才从康坦尼的私人财产中获得一笔少得可怜的资金。
这笔资金勉强能够招募教师,但给出的薪资水平远远不及首都星大学。
既然利诱不行,那就只能走关系了。他号召全部人脉——其实只是几个一起从星球sk出来的狐朋好友,也只是解决了军事作战系和医学系的教师问题。
艺术系的教师一点着落没有。
道格拉斯叹了口气,将目的地定在帝国特别学院的地址,打算先去看看基础设施再说。
帝国特别学院地处首都星西部近地人造空中岛屿,岛屿上只有一座美轮美奂的欧式建筑,宛如史前童话中的空中仙境。
但这座空中仙境的名声不太好。这座建筑之前属于坦桑帝国开国国王,尽管这位国王具有前所未有的开创精神,实施了统一宇宙的壮举,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风流成性。
他有多位年轻貌美的秘书。这些“秘书”表面帮助他处理政务,实际上是他私下的情人。而这些秘书全都由皇家秘书学院培养,也就是这座空中楼阁建筑的前身。
虽然第二任坦桑王上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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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迅速取缔了皇家秘书学院,减少了国王秘书职位的数量,但仍没有改变国王秘书必须年轻貌美的风气。
这种风气流传到现在,波希尔多情而优雅的外貌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这座建筑因为它不光彩的历史已经荒废许久,道格拉斯转了一圈,眉头渐渐皱起。
此时建筑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影,全是维修机器人在工作。它们已经连续工作了一个月,将这座废弃时间过长的建筑修葺得完美又安全。
道格拉斯在教室里环顾片刻,随即将手放在智能桌椅上,点了点电子屏上的开启按钮。电子屏闪了一下,由黑色变为蓝色,过了会上面浮现出一行红色的首都星文字。
“亲爱的同学,欢迎使用首都星大学基础设施。”
道格拉斯脸一下黑成锅底,他立刻向康坦尼发送了通话申请。在看到康坦尼金发绿眼的肃穆面孔时,深呼吸稳定了下情绪,而后问道:“我尊敬的国王,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手敲了敲电子屏,又给康坦尼演示了一遍。
康坦尼眨眼,而后温和而无辜地笑起来:“这批智能桌椅是首都星大学捐赠的,功能和品质都不差,还能使用,所以不宜浪费。从头开始创立一所大学并不容易,尤其是还处于资金紧张的情况下,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道格拉斯气笑了,“理解不了!我创立的学校居然要用死对头淘汰下来的旧货?这怎么招生?丢不起这人!”
康坦尼试图解释:“不算旧货,这批桌椅的科技水平在市面上算一等产品……”
道格拉斯还是气不过,“这样,你再给我拨一笔款项,我要把它换了。”
“你知道,我的作风向来节俭,目前手里也没有多余的资金……”康坦尼故作为难。
他手里没有足够的资金是事实,但他相信这些小问题道格拉斯会自己解决,因此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厚着脸皮将问题推给道格拉斯。
果然道格拉斯压下心中的火气,留下一句“不用你了,我来想办法。”而后迅速切断了智脑联系。
改革派是在康坦尼的扶持下才能够进入政坛的,与以贵族为主的保守派相比势力还很弱小。虽然目前的国王和第一将军都属于改革派,但这只是虚假的繁荣,真正的国民命脉还在保守派手里控制着。
改革派,说好听了叫新兴势力,说不好听的,就一个字,穷。
道格拉斯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像肥羊一样的保守派贵族身上。保守派的贵族中,只有黎曼家族有明显的与改革派交好的意向,不然他们也不会把伊兰嫁给他。
但是道格拉斯想起伊兰那张脸,就忆起他刻薄的话语和宴会上通红的脸,他那天帮了他,他居然一个谢字都没有!
道格拉斯心情尴尬又复杂,实在不想看见他。要是让伊兰知道自己被迫去寻求黎曼家族的帮助,他不得更变本加厉,从此以后踩在他头上笑?
事关Alpha的尊严,道格拉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既然艺术系还没有招到教师,那就……道格拉斯目光一凝,迅速转身离开教室。
7. 拉点投资
艾伯特庄园。
道格拉斯看着满目随风摇曳的白色月季,屏住呼吸。Alpha的体能素质十分强悍,足以应对战场上任何突发状况,在一个小时内不吸入氧气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身旁穿着欧式长裙礼服的苏珊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动作优雅地放下手里的修枝剪刀,戴上蕾丝手套转身道:“道格将军不喜欢花?”
两人从庭院向别墅内走去。
苏珊娜似乎是觉得很有趣:“您的伴侣伊兰倒是格外热爱花艺,经常来参加艺术协会组织的活动。对了,半个月后艺术协会要组织一场古典画作展览,不知您的伴侣有兴趣吗?”
道格拉斯回想了一下,家里似乎没有摆放花,也不知道苏珊娜说伊兰喜欢花是无意之谈还是在试探他们的感情。他没对前一句话发表意见,只是道:“我问问他。”
管家给二位上茶,客厅里原本坐着的两人见到道格拉斯,神态都有些变动。
威尔仰着脑袋,像只梗着脖子的二哈,样子愚蠢而高傲。
道格拉斯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那个紧绷肌肉的男人,男人挺拔的身姿昭示着他对道格拉斯的抵触和防御,这人似乎叫亚当。
道格拉斯在心里冷笑一声,亚当……不就是那个给伊兰下药的家伙吗?
从宴会上回来,道格拉斯就觉得不对劲,如果伊兰说的是真的,他上周才打了抑制剂,又怎么会突然发情?
调查了一番,果然有收获。
苏珊娜知道道格拉斯的来意,和道格拉斯绕了半天,她终于开始委婉地点明:“我知道道格将军为何而来,只是不巧,艺术协会最近花了大价钱准备画展,实在没有余力去投资别的项目了。”
也就是说,想让我给你的学校投钱,做梦。
道格拉斯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手指交叉放在大腿处,苏珊娜委婉的拒绝并没有让他产生情绪变化,他看着像只战斗公鸡的亚当,缓缓道:“亚当先生在宴会上请我的伴侣喝了一杯酒?”
亚当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和伊兰是老同学,许久未见,一时高兴就邀请他喝了一杯。怎么,道格将军连这都要质问吗?”
威尔看哥哥吃瘪,在一旁帮腔,“听说道格将军和伊兰感情很好,过去的三年里经常通过智脑联系。可是感情再好,也不能控制伴侣的自由啊!”
苏珊娜看着他们之间突然兴起的硝烟味,和明显状态不对劲的两个儿子,嘴角的笑容没了笑意。
道格拉斯挑了挑眉,“听谁说的?伊兰?”
威尔脱口而出,“对啊!宴会上他亲口告诉我的!”
道格拉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视线转向亚当,“伊兰喝了你的酒,就有些不舒服。你的酒到底加了什么,需要我在你母亲面前挑明吗?”
亚当咬牙,看向道格拉斯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嫉妒。本来打算给伊兰下药,自己春风一度的,没想到伊兰竟是头也不回地走向道格拉斯。
天知道他看到两个人衣衫不整地从楼上下来时有多嫉妒!
苏珊娜似乎才知道自己的儿子闯祸,她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件事是亚当做的不对。为了给道格将军赔礼道歉,艺术协会会为帝国特别学院提供一批教师,只是资金……我们实在拿不出来。”
方才已经说过没有多余资金,如今再提出投资,就是打脸,苏珊娜作为艾伯特家族的一员,还是要面子的。
“足够了。”道格拉斯本来也没打算要苏珊娜的钱,他来就是为了解决教师问题。
他站起身,故意从亚当身前走过,同时放出精神力,迅速向亚当袭去。
亚当的反应不够敏锐,脑内传来剧痛,他痛呼一声,怨恨地看向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头也没回,淡淡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听说亚当先生是以帝国军事学院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现在看来,还是得练练。帝国特别学院欢迎你来报名。”
走到门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奥对了,对别人的伴侣收收心思,免得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出了艾伯特家族的门,道格拉斯叹一声,感叹职场不易。
亚当那小子真给他气着了,他打开智脑,给伊兰发送了一条语气不善的即时信息。
道格拉斯:离那个亚当远点。
那边回复很快。
伊兰:关你什么事。
道格拉斯气笑了。
也是,他自己愿意往火坑里跳,自己拦着个什么劲儿。
道格拉斯又去找了南·索里。
这位和蔼可亲的白头发老头坐在躺椅上摇摇头,“不是我不给您提供资金。虽然我是星际联合法院的院长,但是我这一辈子秉公执法,没有贪过帝国一分钱,没有收过当事人一份礼,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正当道格拉斯眸色晦暗,精神力躁动时,南·索里又话锋一转,安抚道:“道格将军,不如您去黎曼家族试试?您的伴侣出身黎曼家族,相信他们很乐意帮助您的。”
道格拉斯面色铁青地站在南·索里的庄园门口,给伊兰发送信息。
道格拉斯:你在哪?
伊兰:家。
道格拉斯:哪个家?
伊兰:……黎曼家。
道格拉斯:正好,待着别动,我要去。
伊兰皱着眉关掉光屏,亚克利希亚放下手里的书,问道:“怎么了?”
“他要来。”伊兰语气有点怪。
即使没特指,亚克利希亚也知道他在说谁,她勾起唇角:“还以为他过两天才来呢,没想到这么快。”
她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伊兰,看他穿得闲适随意,皱眉道:“上去换件衣服。”
伊兰攥了攥手心,身体一时有些僵硬,他对母亲这种把他当作讨好道格拉斯的花瓶摆设一样的态度很不喜。
但他到底没说话,只是走上楼,好半天才下来,下来时道格拉斯已经和亚克利希亚面对面坐着了。
他的目光扫过道格拉斯,见他一身笔挺威严的军装,面容俊美,一时有些不适应。
和刚回家那天乱七八糟的模样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人。
见过道格拉斯最潦草的模样,此时见到他人模人样的,伊兰觉得,道格拉斯真挺装的。
“道格将军最近怎么样?”亚克利希亚寒暄道。
道格拉斯随意回答,又跟亚克利希亚聊了两句有的没的,真正想说的话一直憋在心里。伊兰在他身边坐着,他实在拉不下这张脸要钱。
还好亚克利希亚看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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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窘迫,善解人意道:“我这里有笔私人流动资金,听说你办帝国特别学院遇到了困难,这笔资金或许能给你提供帮助。”
道格拉斯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但对贵族的警惕心始终在心里跳动着,他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亚克利希亚笑了:“道格将军果然是个聪明人。即使你是伊兰的伴侣,我们也要明算账。我向你提供资金,当然附有条件。”
她正式地看向他,笑容志在必得:“我希望你把帝国特别学院的贵族子弟入学名额调整到80%。”
道格拉斯的眉毛狠狠往下一压,表情瞬间充满戾气。
开什么玩笑。
现在帝国特别学院贵族与平民的入学名额比是1:1,要是把贵族的入学名额提高到80%,帝国特别学院还不彻底被贵族占领,成为贵族的玩具?
除了帝国特别学院,首都星的其他大学几乎不招收平民,这导致平民失去了大量的受教育机会。
若是答应亚克利希亚的条件,无异于背离初衷。
道格拉斯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伊兰,见他又是一副精致人偶的模样,似乎对母亲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心中火起,冷笑一声:“不可能。”
见道格拉斯站起,亚克利希亚眯起眼睛,“道格将军不再考虑一下?毕竟这是很‘划算’的条件。”
划算个屁。
道格拉斯立刻转身,却听亚克利希亚在身后叫住他:“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道格拉斯回头,语气生硬。
亚克利希亚倒是好脾气地笑了一下,“伊兰在家待的时间也够长了,你们一起回去吧?哪里有结了婚的Omega还住在家里的道理?”
这样的道理道格拉斯属实不能理解,结了婚就不能住家里了吗?哪那么多规矩。
但他没撕破脸皮,只是皱眉盯着面无表情的伊兰一会,而后转身道:“走吧。”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亚克利希亚状似不舍般拥抱伊兰,同时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今天晚上回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他答应这个交易。”
伊兰脸色一白。
他知道母亲什么意思。贵族说话向来含蓄,但亚克利希亚都这样说了,肯定是要让他用那种肮脏手段。
他闭了闭眼,好半天才道:“我知道了。”
星舰的控制舱内,道格拉斯看着姿态冷漠的伊兰,感觉他好像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又好像对他的星舰十分嫌弃。
他嘲讽道:“在家里跟个小绵羊似的,在我这儿就成霸王花了,挑剔得很。”
还是个故作清高的霸王花。
伊兰冷瞥他一眼,“你以为我想跟你回去吗?”
道格拉斯啧一声,“你以为我想带你回去?放心,我把你送到家门口就走。”
伊兰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你去哪?”
他上下扫了一眼道格拉斯,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其他Omega的痕迹。
道格拉斯看出他的意图,鬼使神差道:“办公室。”
说完,道格拉斯就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暗自后悔。
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道格拉斯摇摇头,将目的地定在别墅区003号。
8. 霸王硬上弓
星舰像流星一样在空中划过。
伊兰忍了会,眼看着星舰路线图上星舰后方跟上两个匀速靠近的红点,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你超速了。”
道格拉斯扶额,他方才精神有些恍惚,凭借动作记忆设置了一个对他来说相对安全的驾驶速度,没想到竟然超速了。
他抹不开面子,嘴硬道:“没事,我驾驶技术很好的,在星系边陲开的速度比这快多了也没出事。”
伊兰不耐烦地皱起眉,“这里是首都星!上次从警务署出来你没看交通规则吗?”
道格拉斯有点心虚,他看了,但只是随便翻了一下,根本没记住什么星舰夜行限速。谁知道首都星就连白天和晚上的星舰限速都有区别啊。
哪来的闲心记这个,他在星系边陲待惯了,对于驾驶的要求是没死就行。
空茫的视野中,空中行驶轨道两侧的悬浮桩爆发出一条笔直的红外线,横截在轨道上,将道格拉斯的星舰拦住。
星舰后方的红点终于追上。刺啦一声,两辆黑色星舰将他们一左一右夹击,随后分别下来两个身穿轻型机甲的交通警务员。
警务员把面罩掀开,露出端正的面孔,他手里的对讲机向道格拉斯的星舰发送电波信号。两秒钟后,道格拉斯的星舰控制舱内广播传来声音:
“警告,警告!您已严重超速,请配合工作人员调查!”
控制舱的门沉重打开,道格拉斯一脸寒霜地下来,看见警务员警惕的目光。
警务员先是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下,由于夜色深沉,警务员似乎不敢认,但眼前人的五官确实与前不久刚上任的帝国第一上将路将军十分相似,他犹豫了下开口:
“您是……道格拉斯·路上将?”
道格拉斯点了个头。
“这……”警务员们面面相觑,更犹豫了。本来按照规定是要对超速驾驶人员进行例行检查的,但是没想到超速的是这样一位大人物。此时要是坚持例行检查是不是有些冒犯?
道格拉斯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主动问道:“你们要检查什么?”
“检查是否过量饮酒。”警务员见道格拉斯如此配合,瞬间松了一口气,他迅速拿出仪器,对着道格拉斯的瞳孔扫了一下。
仪器滴滴两声,亮起绿色的小灯。
“道格将军,这边显示您没有喝酒,但您确实超速,我们得给您开个罚单……”警务员一便说一边观察道格拉斯的表情。
道格拉斯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这时从控制舱中又走出一位,金发Omega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
伊兰对这些警务员道:“他刚从星系边陲回来,不熟悉首都的交通规则。”
他语气淡淡的,却隐藏着很明显的别的意思。
警务员瞬间明白,他收回操作电子记录的手:“既然这样,那这次先不记了。”
首都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道格拉斯联姻的伴侣是黎曼家族的前继承人。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前继承人的真实面孔,但警务员也很容易能猜到眼前这位金发Omega的身份。
警务员们迅速登上黑色星舰,将道格拉斯放行。
回到控制舱,道格拉斯没着急发动星舰,而是皱着眉问伊兰为什么那样做。
伊兰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你的履历应该干净,即使连小小的交通罚单都不能有。”
道格拉斯嗤笑一声,“又不是明星,在意这个干嘛。”
“你现在的身份和明星有什么区别?都是被很多双眼睛盯着,要有良好的名声和形象,否则就会被对手拿到把柄。”
伊兰丢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似乎是觉得跟他这种脑袋里只有打仗的大老粗说这些是鸡同鸭讲,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道格拉斯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瞥了一眼伊兰的侧脸,又烦躁地收回视线。他竟然觉得这个高傲天鹅说的话有道理,如今他身边的环境发生变化,确实应该注意点。
但是伊兰话里那种居高临下的厌蠢感,让他觉得十分不适。
星舰终于到达别墅区003号。
按照伊兰的作风,应该很嫌弃地从星舰上下来,没想到道格拉斯等了半分钟,伊兰也没有动一下的意思。
道格拉斯提醒道:“到了。”
伊兰嗯了一声,碧蓝色的眼睛在昏暗夜色的笼罩下看不清楚情绪,他语气随意开口问道:“上去喝杯茶?”
不是说把你送到家就走吗?
道格拉斯想这么说,也想拒绝。但想到自己今天白天还拿亚当给伊兰下药的事威胁苏珊娜·艾伯特,就觉得自己挺缺德。
即使不愿意和伊兰单独待在一块,道格拉斯也还是答应了。
五分钟后,他坐在这座产权人是自己,但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别墅客厅里,诡异地放松了警惕心。
今天有点微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刮进来一股淡淡的花香。道格拉斯的嗅觉敏感,受不了浓重的香气,但这股花香实在太淡了,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难受的感觉。
道格拉斯在客厅里坐了会,心中奇怪。伊兰说要去给他泡茶,怎么这么半天都不见身影?
而且这种事居然要伊兰自己来?他还以为以伊兰的行事风格会直接让家政机器人端着茶过来敷衍他呢。
伊兰在厨房里,面前是两半杯红茶,红色的液体像玫瑰的汁水,十分诱人。
他心不在焉地掰开药剂瓶,本来想把药液倒入右边的杯子,在液体即将滑出瓶口的时候,胸中突然涌出一种自我厌恶,他迅速收回手。
又沉沉地看了会,他把药剂瓶里的液体倒入左边的杯子,然后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更小的药剂瓶,掰开后将药液倒入右边的杯子。
他端起杯子在鼻尖处闻了闻,味道有些奇怪,泛着淡淡的苦味。为了掩盖味道,他在红茶中加入纯白的牛奶,搅拌了一下。
伊兰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以他的身份,即使再不堪,也不至于沦落到用色相和信息素勾引男人的地步。
但亚克利希亚似乎不是这么认为的。
伊兰不想这样做,他不想成为和亚当一样的人,但他总是想起宴会时在楼上的房间,道格拉斯颤抖着手给他打抑制剂的画面。
他盯着液面已经恢复平静的红茶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端起茶杯走出去。
就这一次。
道格拉斯看着伊兰将红茶放在桌子上,而后示意。他端起茶杯,鼻尖耸动,觉得这茶味道有些奇怪。
伊兰见状,淡淡道:“首都星的特产,味道和普通红茶不一样,你应该没喝过,试试。”
道格拉斯不疑有他,尝试着喝了一口,温润的液体入喉,在口腔里残留着牛奶淡淡的甜香,混着红茶的苦涩,味道奇妙。
道格拉斯一跟伊兰面对面相处就不自在,他不由得加快了喝茶的速度,想着快把这杯茶喝掉自己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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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他牛饮的动作与伊兰浅啜的动作对比太过强烈,伊兰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奇怪。
道格拉斯懒得管他,喝完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站起身来,“茶喝完了,我要走了。”
伊兰点了点头,竟然没有阻止他。
道格拉斯心里说不出来的不得劲,总觉得伊兰的表现好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他怀揣着不安的心情走到门口,按下按钮,门没有如平常一样打开,反而用冰冷的电子音道:“没有通行权限!”
道格拉斯不信邪,他又按了几下,冰冷的电子音在空间内重复着:
“没有通行权限!”
“没有通行权限!”
“没有通行权限!”
愤怒充斥道格拉斯的眼睛,他忍不住开口骂出一句脏话,转身走回去,吼道:“伊兰·黎曼!你什么意思?这里是我的家。我没有通行权限?!”
他气冲冲地走回客厅,却在看到伊兰的时候脚步一顿,一股无力感从身体深处蔓延到全身。他瞳孔收缩,心跳加速,鼻尖充斥着红酒味。
“伊兰·黎曼,你是有什么难以控制信息素的病吗?!”
力气从身体中抽离,道格拉斯下意识扶住沙发的靠背,他此时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眼睛几乎要喷火,“该死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伊兰的状态也不太对,他脸上红成一片,眼睛湿润,但意识还算清醒。
道格拉斯左边身子靠在沙发上,看着伊兰慢慢走过来,啪嗒一声,手腕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铐住,似乎是手铐。身侧传来一股推力,身体异常无力的道格拉斯被推倒在长沙发上,随后一个身体压过来。
伊兰坐在他腰上,嘴角抿着,眼睛垂着,居高临下地伸出微烫的手拍了拍道格拉斯的脸颊。
道格拉斯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了侮辱,他狠狠瞪着对方,用力转过头去,对伊兰的皮肤接触很厌恶。
“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快从我身上下去!”
伊兰对眼前的情况很满意,他罕见地轻笑出声,声音落在道格拉斯的耳朵里,诡异地发痒。
道格拉斯下意识动了动喉结。
伊兰的手拨了拨道格拉斯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随后用力将道格拉斯的脑袋掰正,逼迫他与他对视。
伊兰漫不经心地垂眸问道:“我漂亮吗?”
道格拉斯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伊兰可能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他不说话,耳尖却发热,与此同时身体各处都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意,特别是某处开始变化。
道格拉斯狼狈地晃动身体,试图把伊兰从身上摔下去。按理说即使是失去力气的Alpha,应该也不会被一个omega碾压,但是伊兰的力气大地出奇,死死压着他。
身体的变化带给道格拉斯无尽的羞耻感,他又羞又恼,语气强硬地质问道:“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怎么我一点力气都没有?还……”
“还什么?”伊兰也感觉到了道格拉斯身体的异样,他带着点嘲讽道,“我给你喝的不是催.情剂,只是能让你失去力气的药剂而已。至于你身体的变化……呵,承认吧,即使你讨厌我,你还是有感觉。”
“Alpha和Omega一样,都是被信息素控制的动物。”
似乎是药效起作用了,伊兰的脸色越来越红,呼吸开始不稳,他颤抖着身体俯下身,朝着道格拉斯贴过去。
9. 他的伤因你而起
道格拉斯额头上渗出汗水,呼吸变重,这倒不是因为伊兰,而是因为他正集中精神力试图去破坏铐住他双手的手铐。
细微的咔嚓声响起,这件由坚硬金属铸就的手铐就四分五裂,散落在地板上。
道格拉斯深呼出气,在伊兰讶异的目光中翻身而起,电光火石间两人调换了位置,道格拉斯将伊兰压在身下,手掐上对方的脖子。
他头昏脑胀,但还是下意识收了力气,只让伊兰感到稍微的窒息感,难受但不致命。
道格拉斯喘着气,咬牙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躺着,金色的长发在冰冷的地板上晕染开来,他脖子被掐着,呼吸不畅,唇却殷红极了,像被酒液浸腌的玫瑰花瓣。
伊兰感觉自己浑身像置身于雪山上的温泉一般,被热气烘得全身发烫,仰望着道格拉斯严肃的表情,他轻轻笑着:“你说呢?”
他以为道格拉斯知道。
道格拉斯被他这句话问得思绪一时有些混乱,混沌的脑袋开始思考。
保守派的贵族大多是老传统,保留着旧时代的习俗,对Omega的贞洁看得十分重要。伊兰出身这种家庭,不可能不沾染这样的思想。
那他今天还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简直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能让他这样的理由,难道是……?
道格拉斯觉得不只伊兰疯了,他自己也疯了。
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如此刻薄的伊兰可能是因为喜欢他才这样做的?
道格拉斯盯着伊兰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心绪万千。他想,要是伊兰有这样的想法,又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表现成高傲天鹅?
爱在心口难开?是了,贵族说话都含蓄。
道格拉斯没有过感情经历,也不是心思敏感的人,虽然搞不懂伊兰的行为逻辑,但自认为整件事的前因和结果已经对上了,自己猜到了正确答案。
伊兰喜欢他,但是不好意思说,只能用行为和含蓄的一句“你说呢”来证明。
道格拉斯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个道理,他突然不自在起来,看着地板上几乎要化成水一样的人,仿佛心被烫了一下,捏着对方脖子的手开始颤抖,最后慢慢松开,他努力操控无力的身体站起来,却被一股力量拽回去。
伊兰的手臂环过来,摸上他的后背。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目光回避。
浓烈的红酒香在身边炸开,伊兰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开口,说话时的气流打在他耳朵上,道格拉斯身体轻轻颤抖。
“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答应那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道格拉斯颦眉,没反应过来。
“增加贵族入学名额的事。”伊兰淡淡地说,将自己挡在眼前的长发拨到身后。
听清他说的话,道格拉斯脸色一下铁青,眼底凝聚出恼怒的情绪,他一把推开怀里的伊兰,迅速站起。
“你骗我?”
伊兰被他一把推倒,额头砸在桌沿上,苍白的皮肤瞬间破损,鲜红的血液从额角流下。刺痛感传来,伊兰抹了一下脸颊,看到手掌上鲜血,他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伊兰颤抖着嘴唇问:“我骗你什么了?”
道格拉斯站在客厅中央,胸腔中是压不住的怒气,他看着受伤的伊兰,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他甚至想,伤得太好了。
道格拉斯不可能跟他说自己脑补了什么,他支撑着被掏空的身体,冷冷道:“希望疼痛能让你清醒一下。”
“为了自己的名声,可以编出我们用智脑联系了三年这样的谎话!为了增加贵族的入学名额,为了给家族谋利益,可以毫无下限地用身体勾.引一个毫无感情的Alpha!你的身体就是一个可以交换利益的工具吗?为了一点利益,你就可以跟你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伊兰·黎曼!你真是不择手段!虚伪!自私!”
道格拉斯恼羞成怒,他越说越激动,如海水般在别墅内翻涌的信息素因为主人的情绪狂暴翻滚,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拖着力竭的身体,一步步走向紧锁的大门。
电子音的人工智障还是那句“没有通行权限”。
道格拉斯冷笑一声,并不惯着他,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挥拳开始一拳一拳砸在门上!
伊兰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他何曾听过这样难听的话,怒气窜上脸颊,他嘴唇张张合合,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道格拉斯砸门是声音仿佛是砸在了他的心上,混着道格拉斯那些尖刀似的话语,痛苦蔓延全身,偏偏那些狂乱的信息素也仿佛作恶似的给他的惨状再添一码。
空虚、悲伤、痛苦、苦涩、愤怒……诸多情绪关在伊兰的身体里,他缓缓闭上眼,半晌又睁开,厉声命令道:“不许走!”
道格拉斯没听见,那扇门终于在他的暴力攻势下出现裂痕,最后龟裂碎掉。
路灯的光顺着门上的洞钻进客厅,道格拉斯向外走去,没有回头的意思。伊兰的理智终于崩溃,他无力地向前爬了两步,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晕死在地板上。
道格拉斯的情况也不好,他透支身体终于把那扇门砸开,一直在强撑着,砸到最后他的意识几乎模糊了,全是本能在支撑。
刚走到门口,他就脚步一软,整个人如同破败的枯叶般倒下。
别墅区短暂地寂静了会,随即突兀地响起电子音凄厉的警报声:
“别墅区003号产权人生命体征微弱!呼叫救援星舰!呼叫救援星舰!”
“别墅区003号遭受不明暴力袭击!设施损坏!呼叫治安警务局!呼叫治安警务局!”
别墅顶层两道幽蓝色的信号灯亮起,一闪一闪地向救援中心和治安警务局发送信号波。
……
道格拉斯在药水味里醒来,睁开双眼,入目皆是极简的白色。
道格拉斯转动僵硬的眼珠,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针孔,瞬间明白这是在医院。
一旁看护的波希尔看到道格拉斯醒来,从座位上弹射而起,按下呼叫按钮:“秦!他醒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想起注意仪态的事,瞬间恢复成那副优雅的模样,阻止道格拉斯下床:“道格先生,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在床上再躺一会为好,等秦给你做完常规检查后再自由活动。”
道格拉斯又躺回去,沙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波希尔看了看时间点。
道格拉斯随后便没再说话,而是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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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波希尔的表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地叹了好几口气。
见道格拉斯不为所动,他按耐不住道:“你不去看看你的伴侣吗?他作为一个Omega,身体素质没有你好,醒来又晕倒的,重复了好几次,现在还没醒呢。”
“也不知道你们在家里干什么了,昨天晚上他突然醒过来,砸了一个花瓶,然后又晕过去。今天上午醒了一次,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只是什么都不说,不吃饭,像个木偶人似的,给他注射营养液就反抗,最后又虚弱地晕过去,睡到现在还没醒……”
他一说就停不下来,道格拉斯听得脑仁突突跳,他冷冷扫过喋喋不休的人:“他的事你为什么知道那么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伴侣。”
波希尔一噎,不说话了。
半晌,他叹口气,“你打开智脑看看星网。”
道格拉斯不想看,外面发生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波希尔看他这副样子,认命似的在光屏上找出新闻页面,发送给道格拉斯。
光屏在道格拉斯面前弹出,波希尔命令智脑给道格拉斯语音播报。
“据知情人士爆料,昨晚道格拉斯·路上将与其伴侣黎曼先生在家里发生冲突,救援星舰与警务星舰同时出入路将军的别墅区,经调查,道格拉斯·路上将涉嫌家暴。”
道格拉斯眉头锁得极紧:“……什么玩意儿。”
什么无良的虚假报道。
“王让你去道歉。”波希尔认真看着道格拉斯的眼睛道。
“道歉?道什么歉?给谁道歉?”道格拉斯匪夷所思,“你不会真信这上面说的吧。”
“给你的伴侣伊兰·黎曼道歉,给黎曼家族道歉,给帝国国民道歉。”波希尔道,“现在重要的不是昨晚的真相如何,而是民众眼里的真相如何。现在的传言已经动摇到了你的信誉,你作为坦桑王亲自授衔的帝国第一上将的信誉!”
“你知道现在星网上都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个十足的暴力狂!帝国的安全不可能交给你这样的人来保护!他们在质疑王授予你荣誉的决定!”
“不可能。”道格拉斯立马拒绝。让他道歉还不如直接让他死。
波希尔盯着他道:“为什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道格拉斯张张嘴,眼里划过厌恶和羞恼,他到底没继续说。
波希尔还要继续劝,秦推门而入。
秦看了眼病房内微妙的气氛,自动忽略,迅速且严谨地给道格拉斯做完身体检查。
“身体状况良好,恢复得不错,可以自由活动了。”
门被人敲了敲,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秦医生,黎曼先生醒了。”
秦点头,回应道:“我马上去看。”
道格拉斯将病号服脱下,穿上黑色衬衫和皮革马甲,看着要出门的秦问道:“为什么他要你来负责,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吗?”
秦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他是你的伴侣,他的伤因你而起。”
道格拉斯拉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心情烦躁得很。
他心说,放屁,伊兰那伤纯属他自己作的。
他就没见过自己给自己喝催.情剂的。
怎么现在一个个都赖他?
10. 跟人学的
秦走入病房,床上的金长发Omega头上缠着绷带,正盯着窗外出神。
房间内可移动的物件很少,估计是伊兰砸花瓶把护士吓坏了,怕他再砸东西。
秦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告知房间内那人自己的到来,“伊兰先生,我来给你做常规检查。”
伊兰依旧一言不发,目光平静地对上秦的审视,虽然没说话,但对秦的检查很配合。
秦一边收拾仪器一边道,“你的自愈能力比一般Omega要低,再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吧。”
伊兰的目光终于出现一些波动,他盯着秦忙碌的背影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比如我的身体状况。”
秦的动作一顿,语气自然道:“是的。”
伊兰脸色有些发白,在反应了一会后,好看的眉毛皱起,似乎是觉得这件事很麻烦,他道:“你能不告诉他吗?”
秦听出了他这句话里隐藏的威胁意味。
“这是病人的隐私,作为医生不会随意泄露。”秦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请按时吃饭或者注射营养剂。”
他的回答让伊兰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即将离开病房的男性beta医生。
“等等。”伊兰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古怪的情绪,似乎是尴尬,也有些好奇,混在一起,让秦有些不自在。
伊兰盯着秦好半天,就在秦怀疑他精神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请问,他……是不是不行?”
“我知道这是病人的隐私,医生不可以随便泄露。但我认为,我作为他的伴侣,应该有权利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尤其是有关于那种事情的部分。”伊兰补充道。
伊兰醒来后想了半天,到底是什么让道格拉斯在喝下让身体失去力气的药剂的情况下,还能摆脱信息素的诱惑和控制,破坏门禁系统,迅速逃离。
他对自己的容貌和信息素很自信,自认为道格拉斯即使是帝国精神力和身体素质最强的Alpha也很难拒绝自己。
或者说,他不愿意承认道格拉斯有能力拒绝他。还是两次,宴会上一次,昨天晚上一次。
既然不是他的问题,那就一定是道格拉斯的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秦居然认真地想了想,解释道:“他的身体没问题。但是……道格三年前患有严重的战后心理创伤,经过三年的治疗才恢复到现在正常人类的模样,不排除因为心理障碍所以不行的情况。”
“他从来没有向我提出过这方面的问题,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向他提议做个检查。”秦推了推眼镜。
战后心理创伤?
伊兰怔了一下,随即问道:“他是为什么会有心理创伤?他的心理素质不是很强吗?”
不然也不会被称为帝国最强的Alpha。
秦本来不打算将道格拉斯的隐私向他人泄露,但考虑到眼前这人是道格拉斯的伴侣,根据道格拉斯的性格,估计一辈子也不会向伴侣透露这种事情。
为了维持好友的家庭和谐,秦道:“三年前道格拉斯在战场上指挥失误,导致他的战友路非丧生于虫族之口,他们的关系很好,所以道格拉斯很自责,产生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伊兰的头微微底下,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从秦的角度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听他缓缓开口问道:“他们的关系很好?是……那种关系?”
因为心上人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丧失生命,所以自责到产生心理障碍,以至于无法接受其他人?
伊兰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庆幸自己被伴侣两次拒绝,不是因为自己魅力不够,而是因为伴侣有心理性障碍。难过自己的伴侣心里有白月光。
但下一秒,秦的话让他从情绪漩涡中剥离开来:“据我所知,道格和路非不是那种关系。路非是个Alpha,道格也不是像波希尔那样的开放性向,他是个较为传统的AO恋。”
伊兰:“……”
伊兰的心情大起大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点头道:“谢谢你,秦医生。”
“不用谢。”秦点头,推门出去。
……
坦桑王专务室。
康坦尼看着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假寐的男性Alpha气得牙痒痒,他随手拿起桌子上一叠厚厚的文件,朝道格拉斯砸去,似乎这样能泄愤似的。
他刚才好说歹说半天,口干舌燥,这混不吝的东西也不肯去给伊兰·黎曼以及他背后的黎曼家族道歉。
也是,从小在被虫族包围的破败星球上活下来的野孩子怎么会知道妥协两个字怎么写。
丢完文件,坦桑王康坦尼突然冷静下来了。
薄薄的纸片在道格拉斯看来就像羽毛,羽毛落了一片在他脸上,他无奈地抬手将纸片挥下,“别发这么大火,对身体不好,你要是身体出个好歹,我们几个分分钟就被那些贵族赶出首都星。”
一旁的波希尔在坦桑王的盛怒下不敢说一个字,看着空中飞舞的白色纸张心在滴血。
星际时代,记录的主流方式早已变成电子数据,只有十分重要的文件,才会使用古老的纸张。能放在坦桑王办公桌上的纸张文件,更是重中之重,他作为首席秘书足足整理了半个小时!
而且,现在民众因为道格拉斯在星网上吵得不可开交,惹出事情的正主不在意,反而是他这种拿工资的冤种在给他擦屁股。
一会还要给道格拉斯想澄清理由,结果这孙子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就是不肯告诉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波希尔的目光如有实质,将道格拉斯的身体大卸八块。
道格拉斯感官敏锐,早就察觉了波希尔充满怨念的眼神,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
门外响起电子播报:“尊敬的坦桑王大人,首都星治安警务局特别行动组传唤道格拉斯·路上将。”
康坦尼头疼,颇为嫌弃地朝道格拉斯挥挥手:“快去!”
道格拉斯被波希尔带到距离坦桑王专务室不远的房间,房间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穿着轻型机甲的警务员。
道格拉斯刚要推门进去,就被机甲的机械手臂拦了下来:“道格先生,为了安全,请戴上这个。”
咔一声,没有问道格拉斯的同意,一个黑色圆环就被锁在了道格拉斯的大臂上,圆环箍着道格拉斯手臂上饱满的肌肉,不像是暴力狂专属的警报控制装置,倒像某种装饰品。
这东西道格拉斯分分钟就能用精神力碾碎,但他没有。
道格拉斯眼睛眯起,危险的气息蔓延走廊,就在警务员机甲面具下的脸被道格拉斯盯得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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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液的时候,道格拉斯移开目光走进审讯室,仿佛刚才的精神力交锋是一场玩笑。
道格拉斯在座椅上坐下,任凭警务员将他锁住,似笑非笑的目光从手臂上的控制装置转移到审讯员的脸上。
审讯员被他刀锋一样具有侵略性和攻击性的眼神看得肌肉颤抖,但他不着痕迹地掩饰起来,轻咳一声,仿佛闲谈般开口:“道格先生,您昨晚在哪里?在做什么?”
道格拉斯漫不经心地答道:“在家,和我的伴侣喝茶。”
就在审讯员惊讶于他配合的态度,准备继续的时候,听到对面那个具有压迫感的男人缓缓开口,带着上位者的散漫:
“审讯员先生,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称呼问题?”
“……是,道格将军。”审讯员张张嘴,额头上落下冷汗,紧张地翻动负责记录的电子光屏。
“既然是单纯的喝茶,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一场冲突?黎曼先生还进了医院。你们有没有言语矛盾?”
审讯员猜测是两人先是争吵,然后演变成道格拉斯单方面的家暴。
毕竟Omega的身体素质,对上Alpha,几乎只有挨打的份儿。
道格拉斯似乎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好半晌才轻笑道:“我不记得了。”
“道格将军!请你配合工作!”审核员吞了吞口水,秉持着敬业的精神,硬着头皮站起来,拍了拍桌子,试图恐吓,“虽然你是帝国第一上将!但帝国是一个法治国家,个人权威不能战胜法律!从这一点上,您的暴力行为和普通民众的暴力行为是一样的!”
道格拉斯似笑非笑,经过浴火洗礼的视线看得审讯员一阵心虚,他突然觉得大喊大叫的自己是个跳梁小丑。
见他战栗的样子,道格拉斯自知目的已经达到,他收回目光,“我真的不记得了。”
审讯员已经单方面先入为主,疑罪从有,在没有证据支持的情况下自由心证,对他产生偏见,认为他是家暴的凶手,他再说什么也没用。
这种情况下最好是不要承认。
况且他也没有把伊兰的所作所为到处宣扬的打算。
审讯员在道格拉斯收回目光后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不管他问什么问题,道格拉斯都只有一句不记得了,让他心头火起。
半小时后,道格拉斯走出审讯室,迎上了波希尔崇拜的目光。
从审讯室门口离开,走出好远,波希尔才语气有些激动道:“刚才我一直通过场外3D监控观察你,本来担心你说什么不该说的,没想到嘴这么严。”
“还有你那一套眼神威压,太酷了,像与生俱来一样,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这就是战场的效果吗?”
道格拉斯哼笑了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随即又愤恨地将人轰出脑海,不情愿道:“跟人学的。”
“跟谁学的?我也想学。”
“你怎么话这么多,你没有工作吗?这两天你实在跳脱,风度都去哪了?”道格拉斯皱眉。
波希尔听了这话,瞬间收起笑容,“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我澄清理由都没法写。”
道格拉斯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样拖也不是办法,他的眉毛狠狠皱起道:“你去问伊兰,要是他愿意告诉你,你就写。”
11. 冷脸喂饭
事情发生后,伊兰和道格拉斯被送往的是同一家医院。于是波希尔在工作的逼迫下单枪匹马闯入了伊兰的病房,要去要个说法。
道格拉斯是不可能跟波希尔一起进去的,他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伊兰,他在伊兰的病房外坐着,望着白色的墙壁出神。
也不知道他们在病房里说了什么,过了会波希尔出来了,表情一言难尽。
“你们那天晚上到底干嘛了?”他好像有些崩溃,“一个两个的都不说,是玩了什么见不得人的play吗?我去问你伴侣,他虽然表面优雅微笑,但是那个眼神,看得我冷嗖嗖的。”
说完,他抱臂从道格拉斯身前走过,自言自语道:“一会得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
“送我去特别行动署,我请你喝。”道格拉斯抬眼看着他。
“好吧。”波希尔无奈,“正好去看看小茯苓。”
两人又一起去食品商店买了些绿色有机零食,道格拉斯阻止了什么都往购物车里放的波希尔,“她不能吃这么多,要是她吃出了问题,秦会找你谈话的。”
名义上是谈话,实际上是算账。
波希尔尴尬笑笑,收回手。
到达特别行动署时,茯苓正在跟彼得罗芙娜进行3D通话。茯苓坐在特别行动署唯一的沙发上,而彼得罗芙娜的3D投影在对面站着。
彼得罗芙娜似乎在与什么人说话,看到道格拉斯和波希尔进来,她迅速结束与那人的交谈,做出走动的动作,身后的背景转换,很明显是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坐下来的道格拉斯,向来坚毅的面孔竟然在短时间内皱成一团,眼睛通红地落下泪来。
“道格,这些被虫族破坏的星球还没进行重建,星球上的居民生活得实在太惨了,比我们当年还要惨。没有食物,没有淡水,连生活都成问题,这让他们如何参加考试?”
“你们知道吗?即使考虑到星系边陲星球教育和生活条件的落后,我们适当降低了考核标准,也还是有八成的年轻人考不过。他们没办法来首都星上学,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要不是有考核条件的限制,我真想把这些孩子全都带回首都星!”
星系边陲破落星球和安全繁华的首都星的差别,不是银河的行驶距离,而是一生的时间。
这些人可能终其一生就困在那个受虫族破坏的荒凉星球了。
彼得罗芙娜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心情酸涩。
特别行动署内的气氛沉重,道格拉斯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攥着,他呼吸不顺畅,半晌才道:“那就以后把学校开到星系边陲去,他们就可以上学了。”
波希尔和茯苓见状,也安慰着彼得罗芙娜。
茯苓看着彼得罗芙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很认真,机械小鸟说道:“彼得罗芙娜,别哭了,总会变好的。”
话虽如此,可现在连第一所学校的开办都遇到了挫折,更别提把学校开到星系边陲去了。
没有资金如何办学?
道格拉斯眼眸沉沉地思考,眼看着波希尔和茯苓已经安慰好了彼得罗芙娜,他突然起身道:“我去找一下康坦尼。”说完便大步走出去。
波希尔愣了一下,而后追上去,“你没开星舰,等等,我送你过去!”
坦桑王专务室内,康坦尼看到闯进来的道格拉斯充满意外。
这人上午还一副混账样,怎么现在就一脸痛改前非的“我知错了”的表情?
道格拉斯沉着脸,似乎在掩饰自己迅速滑跪而产生的尴尬,语气严肃道:“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向伊兰道歉,向黎曼家族道歉,向帝国民众道歉。但是需要你在其中运作一下,我不可能接受亚克利希亚所说的将贵族入学名额提升到80%的条件。”
“你只需要去道歉就好。”康坦尼迅速消化了道格拉斯的提议,“在你执迷不悟的时候,我已经跟亚克利希亚谈好了,我将她伴侣凯瑟琳的弟弟升为了首席治安官,所以现在只要你道歉,她应该就会很乐意地答应为你提供资金。”
没办法,遇上个犟种下属,康坦尼总归要自己想办法的破解眼前这个僵局的。
道格拉斯点头,走出专务室。
波希尔跟上来,“你要去哪里?”
道格拉斯的语气并不好,“给天鹅道歉。”
波希尔皱起眉毛,心中疑惑,什么天鹅?他怎么听不懂。是什么星网流行语吗?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太久,而是扫了道格拉斯好几眼,终于问道:“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当然生气。”道格拉斯不假思索道,“明明不是我的错,还要我去道歉。换你来你不生气?”
“不是这个。”波希尔欲言又止,“王将凯瑟琳的弟弟提拔为首席治安官,你不生气吗?”
道格拉斯奇怪,“他升职我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把我降职了。”
波希尔现在深刻地感受到了好友对自己伴侣的不了解,他深吸一口气,“凯瑟琳的弟弟欧文,是你伴侣伊兰的前未婚夫,不过在伊兰失去黎曼家族的继承人资格后,婚约就取消了。”
道格拉斯走路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很不想对伊兰相关的事情表示热切的关注,于是他只是哦了一声。
波希尔眼睛睁大了点,对好友的反应十分不满意,“哦,你就只是哦?”
道格拉斯觉得他大惊小怪,“不然呢?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波希尔失望道:“你真不好奇?”
道格拉斯:“……”
他的语气让道格拉斯感觉到如果不问他,是道格拉斯自己的罪过。有了这个借口,道格拉斯终于可以在自己那点羞耻的好奇心驱使下问出:“所以为什么失去继承人资格?为什么取消婚约?”
波希尔很高兴:“看吧!我就知道你感兴趣!”
但他下一句话让道格拉斯忍不住想打人。
“但是我也不知道失去继承人资格和取消婚约的原因。”波希尔笑眯眯道,似乎并不在意道格拉斯的抓狂。
道格拉斯走到伊兰的病房前,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他犹豫片刻,在波希尔的眼神威逼下,抬手随意敲了敲门就推开。
金发的Omega坐在病房上低垂着头看书,发丝落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听见有人进来,伊兰抬头,一双湛蓝的眼睛看过来,眸光闪烁,在触及神态别扭的道格拉斯时,还带了些许的怜悯。
道格拉斯皱眉,他总觉得伊兰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而且在做出以信息素做要挟而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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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他居然没有一点羞耻感的吗?
此刻难道不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恼而避开目光吗?
轻易地对他做出越界的行为,然后又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情揭过,好像从头到尾在意这件事的人只有道格拉斯一个人而已。
伊兰的厚脸皮让道格拉斯十分生气,于是关门时用的力气稍微重了些,吓了身旁的波希尔一跳。
波希尔眼皮一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解释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所以有点激动。”
“伊兰先生,他是来向你道歉的。”波希尔笑着将道格拉斯推到伊兰的病房前,手在道格拉斯的后背轻拍以作警告。
伊兰合上书,饶有兴致地抬眼在道格拉斯英勇就义的表情上扫过。
道格拉斯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忍着屈辱道:“那天晚上的事,是我的错。”
伊兰似笑非笑,“你错哪了?”
道格拉斯噎了一下,对这趁机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十分不满。他根本没有错,道歉只是形势所迫,他哪知道自己错哪了?
于是他想了半天道:“……我不应该推你。”
“嗯。”伊兰挑了挑眉,接受了这个不太令人满意的答案,继续问道,“还有呢?”
道格拉斯忍着屈辱继续硬编,“……还有,我不该在那种情况下离开。”
伊兰也知道他这几句不是真心的,但既然道格拉斯主动来道歉,他便接受,打算将这件事翻篇。
他也想开了。
道格拉斯临阵脱逃,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魅力,而是因为他不行。
不行,可以治。
只是……伊兰还是有些不爽,他抬着下巴道:“虽然你已经知道你哪错了,但是道歉,只用说的,是不是诚意不太够?”
“你别得寸……”道格拉斯脑袋一嗡,胸中火起,但想起彼得罗芙娜和康坦尼的话,他咬牙继续忍辱负重,“那你想怎么办?”
伊兰想了想,“我饿了。”
道格拉斯笑了,气笑的。
他立刻转身拉着波希尔去了医院食品供应处,打包了一份高营养蛋白的蛋花羹。他没问伊兰想吃什么,也没管伊兰的忌口,完全是自我发挥。
他实在做不到腆着张脸去问伊兰的口味。
士可杀不可辱。
他今天深刻理解了这句古老蓝星谚语的含义。
回到病房,道格拉斯没好气地把保温盒掀开,将蛋花羹往伊兰面前一推:“吃吧。”
伊兰皱着眉,颇为嫌弃地扫了一眼,“我不吃葱花。”
真挑剔,事儿精。
道格拉斯额头上的青筋被气得突突突地直挑,他颤抖着手,不情不愿地把蛋花羹里的葱花全部挑出来,又把保温盒推给伊兰。
伊兰还是不动,只是看着他。
道格拉斯突然懂了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把伊兰千刀万剐,而后冷着脸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停在伊兰嘴边,语气仿佛机器人:“这下行了吧。”
波希尔迷之微笑,在旁边用智脑拍下这一幕。
道格拉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回头道:“你干嘛呢?”
波希尔笑呵呵道:“我写澄清新闻需要一些素材增加可信度。”
12. 你以为我不想跟你离婚?
波希尔坐在秘书室里阴沉着脸,心里早已把道格拉斯咒骂了百千遍。道格拉斯那张嘴仿佛缝死了一般不肯透露那晚的真相,澄清公告他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无奈,他给秦发去通话申请,“你说,如果我说道格拉斯患有精神疾病,会不会得到民众的谅解?”
秦无语片刻,推了推眼镜,“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
波希尔解释道:“帝国法律不是有那一条嘛,精神病患者欠缺犯罪的认识因素和意志因素,所以不宜追究其刑事责任。”
秦沉默了一小会,反问道:“你是觉得一位暴力狂上将更好,还是一位精神病上将更好?”
这俩半斤八两。
波希尔仰头,痛苦干嚎,“你快帮我想想。”
他实在忧伤,捏着自己红色的发丝道:“我最近愁得头发都枯萎了。”
秦:“……”
秦切断了通话。
波希尔傻眼了,还是不是朋友?
友谊崩塌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被秦又续上了。
他发来一个视频。
视频中,白大褂的男性beta医生推了推眼镜,胸前的口袋别着一支笔,形象严谨又专业。
他对着镜头说道:“大家好,我是道格将军的主治医生,秦。”
他详细叙述了道格拉斯的心理创伤病情,并表示前几日在道格拉斯家中发生的冲突并不是家暴,而是道格拉斯受到了某种刺激,情绪激动,信息素失控所引起的意外。
道格拉斯不是家暴的凶手,只是心理疾病的患者,某种程度上也算受害者。
“目前道格将军的情况已经稳定,还请大家不要担心,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完全可以胜任帝国将军的工作。”秦最后结语。
波希尔认真看完了秦的视频,张了张嘴,有些犹豫道:“你把他的病情公布出来,有经过他的同意吗?”
秦点头,“当然。”
随后,秦向波希尔展示了他和道格拉斯的通信记录。
波希尔有些意外地挑眉,随后摇头道:“但这还不够。”
……
“对,笑容再大一点。”
道格拉斯坐在伊兰的病床旁边,脸黑成锅底,他在波希尔极力的吆喝下勉强扯了扯嘴角。
伊兰坐在病床上,表情也十分僵硬。
波希尔指挥智脑对着他俩拍了半天,十分不满道:“你俩怎么回事?脸色比黑洞还要黑。这让我怎么拍?发出去大家都不会相信你俩感情好的。”
道格拉斯和伊兰对视一眼,随即都嫌弃地别开视线。
本来感情就不怎么好。
波希尔叹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出去冷静一下,希望我回来时你俩能调整好状态。”
他一走,道格拉斯从抬脚在病床边缘踩了一下,椅子迅速滑开老远,摆明了不想和伊兰挨在一块。
伊兰抿起嘴角,不悦道:“你把我的床弄脏了。”
道格拉斯瞥了一眼,“不就一点灰吗?拍掉就行了。”
伊兰忍着不适道:“你让他回去吧,我不会跟你拍这种影片的,我不想让我的脸出现在帝国的娱乐新闻上,成为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道格拉斯察觉到他话语中明晃晃的抵触和厌恶,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真搞不懂这人。
于是他啧了一声,“既然这么讨厌我,不想和我出现在同一张屏幕上,那为什么还非得跟我纠缠在一起,离婚不就行了?帝国奉行的婚姻自由,既包括结婚自由,也包括离婚自由。”
“你以为……”伊兰说了半句,随即眉宇间划过烦躁,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他后半句没说出来的话,道格拉斯懂。
你以为我不想跟你离婚?
但是不行。
亚克利希亚不会允许,康坦尼也不会允许。
他俩是利益的捆绑体,离不了,这点他俩谁都心知肚明。
道格拉斯更烦了,他站起来走出病房,门合上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伊兰闭上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任由他离去,一点反应也没有。
道格拉斯在门外的长椅上找到了波希尔,他正对着智脑笑得灿烂,似乎在跟人发信息。见到道格拉斯挨过来的身影,他下意识地关闭光屏,收敛了笑容。
波希尔看出道格拉斯的表情比较阴郁,“怎么?没谈好?还在闹别扭?”
道格拉斯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别拍了,就用那张照片吧。那张照片不挺合适的吗?”
波希尔想了想,“也行。”
道格拉斯皱着眉继续道,“不过你得把那张图上伊兰的脸码一下,不是有一个什么叫,原图素清除技术?用那个技术处理完之后,看到照片的人即使再精通智能技术,也不能将照片复原。”
“找你那个伍德,或者茯苓都可以,他俩都能弄。”
波希尔几乎是在拿看怪物的眼神看道格拉斯,道格拉斯在星系边陲混了三年,那地方跟原始社会差不多,怎么会知道这种科技前沿的技术?
道格拉斯看出他在想什么,无语道,“我是个智力健全的Alpha,我会用智脑查。”
波希尔耸肩,“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议。不过你为什么要码掉伊兰先生的脸?他几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Omega了,难不成你眼睛长在头顶上,觉得他不好看?”
道格拉斯在心里吐槽,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是伊兰好吧,人家不愿意跟他出现在一张屏幕上。
他呵呵冷笑,“我不想跟讨厌的人出现在一张照片上,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哎呀,说什么讨厌,伴侣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你俩现在闹别扭,过段时间就好了,别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到时候想起来多自责多伤心?”
“也不知道你俩因为什么闹别扭,居然闹到了医院里,现在也没和好。之前在宴会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还在一间房间里……”
波希尔至今忘不了他去送抑制剂,开门那瞬间涌过来的浓郁信息素。说他们俩什么也没干,他是一点也不相信。
道格拉斯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你闭嘴。”
既然不拍视频,事情就好办了。
波希尔迅速在官网上发布了澄清公告,附着秦的视频和一张照片。
星网上迅速掀起轩然大波,讨论度极速增加。
有人同情道格拉斯:我天!道格将军竟然为了帝国奉献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患上了战后心理创伤,太不容易了。
有人从小就生活在安全富饶的首都星,从未见过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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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侵略的战乱星球:战后心理创伤是什么病?心理疾病还是精神疾病?有这么严重吗?不会是因为他心理素质太脆弱所以得病了吧。
有人对伊兰的容貌表示好奇:为什么要把道格将军伴侣的脸码掉啊?见不得人吗?
有人表示不服:所以到底家没家暴啊?没家暴为什么道格将军的手臂上有控制环?说实话这点证据一点都不充分。别是随便编来敷衍民众的借口。
有人的关注点十分清奇:道格将军居然亲自给伴侣喂食物吗?要不是看到图片,我根本不信这样威严的Alpha居然可以为了老婆做这种事情!好嗑!爱嗑!
总之,这场本来就是误会的家暴事件逐渐在星网网民的讨论中跑偏了方向。
道格拉斯和波希尔严肃着脸观看智脑对民众情绪的统计数据,见百分之八十的网民都被转移注意力,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的信誉保住了。”波希尔拍拍道格拉斯的肩膀,“请你以后务必谨言慎行,不要再搞出这种事情来了。我会随时监控星网风向,如果舆论出现不好的发展方向,会通知你的。”
说完,他抬了抬下巴,看向病房外站着的医生,“他等你好久了。”
医生见两人注意到自己,笑着迎上去,对道格拉斯说道:“道格将军,您的伴侣伊兰身体情况恢复得不错,可以出院了,需要您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我?一定得是我吗?”
医生点了个头。
道格拉斯依稀记得自己不是伊兰的监护人。
而且黎曼家族那么多人,亚克利希亚、凯瑟琳、伊万……哪个不能给伊兰办出院手续?干嘛非得他来?
麻烦。
虽然心里吐槽,但道格拉斯还是跟医生去了。
在一堆电子文件和纸质文件上签了字,医生终于放过他,让道格拉斯稍等一会,等他把数据输入好就可以离开。
道格拉斯无聊,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本装订得十分整齐的册子,拿起来翻看。
医生的眼睛盯着屏幕,看到他的动作后瞥了一眼,似乎是觉得册子不重要,就任由他翻看了。
【402房来访记录】
来访人:肖语。
与患者关系:伴侣。
来访人:卢亭。
与患者关系:师生。
……
【203房来访记录】
来访人:
……
道格拉斯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接受来访人一栏空白的事实。
203是伊兰的房号。
他住院好几天,没人来看过他?
不对,自己不是来看他了吗?上面也没有自己的名字。可见这东西不是来访人必须填的,所以可能是黎曼家族的人来看过,没填表而已。
道格拉斯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
医生见道格拉斯盯着那页皱眉,搭话道:“您伴侣住院这些天,只有您来陪过床,所以出院手续只能您来办,可不是我故意为难您。”
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啪地一声将来访记录的册子合上,随即将这玩意儿嫌弃地扔回桌子上。
他说不清自己什么情绪,只觉得心有点堵得慌,连带着脑海里伊兰那张脸都有点不那么讨人厌了。
13. 对我实在不了解的话
但道格拉斯很快把自己那点不值钱的同情怜悯抛到脑后,他认为伊兰不需要。
他靠在病房外,出于伴侣的职责心等待伊兰收拾好后出来。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这家医院是全星际最大的医院,伊兰又是住的最高级的贵族病房,生活设施和用品都由院方提供,还都是高档货。
可能是在换衣服。
这个猜测也不知道触及了什么开关,道格拉斯等得无聊,盯着天花板的眼睛渐渐失焦。
纤细的针管刺破光洁的皮肤,药液缓缓推入的时候,温热的身体带着暖烘烘的热红酒香气在怀里颤抖……道格拉斯及时止住回忆,用皮鞋后跟在病房墙壁上狠狠砸了一下,脸上泛起黑线。
看来自己的病是恶化了,不然他怎么想到这么惊悚的画面?
得找秦复诊。
伊兰推门出来,看他神色不太自然,多看了一眼,随即没说话便转过身,看来是要自顾自地离开。
道格拉斯在他转身的瞬间,目光在伊兰额头上停留了一瞬,伊兰似乎察觉了这一点,他的脚步顿住,以为道格拉斯是在介意他额头上留下的小疤。
其实那疤根本小得跟蚊子腿似的,粉褐色的结痂,藏在额头的发丝里,不认真看绝对看不出来。
伊兰存心报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在道格拉斯被控制环箍着的大臂上报以回礼似的轻蔑一眼,然后嘲讽地呵了一声。
道格拉斯:?
不是,这人有病吧。
道格拉斯自觉没有冒犯他,还任劳任怨地履行伴侣的职责,在这儿等他,他就这个态度?
道格拉斯不爽地动用精神力将控制环破坏,特殊材料所做的坚硬圆环立刻化为粉末,顺着黑色衬衫掉下来。还好黑色衬衫的颜色比较深,看不出来沾着粉末。
伊兰早已走远,他快步追上去,抓住对方的胳膊一拽。
伊兰被拽得一踉跄,被迫拉着和他对视,虽然被抓着的地方不痛,但怎么也挣脱不开。自从住院后,他的脸色一直很苍白,此刻只能从眼神里看出他情绪的不平静。
道格拉斯锁着眉,看伊兰眼睛里因为他激荡的情绪,这几天委曲求全的压抑得到了些许缓解,于是眉宇松开了点,盯着伊兰的眼睛认真严肃地警告道:
“这几天你怎么闹都行,一会在你妈面前,不要给我搞那些有的没的。”
伊兰知道道格拉斯想要和母亲因为学校的事进行交易,也想说自己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和道格拉斯对着干,但他看着道格拉斯过分坚定的表情,沉默了会,没为自己辩解,只是轻轻点了个头。
道格拉斯这才放开他。
黎曼庄园。
道格拉斯和伊兰被管家领进去的时候,黎曼一家正在喝下午茶。
见到道格拉斯,亚克利希亚站起,友好地点头问候,她身旁的凯瑟琳和伊万也向道格拉斯施以贵族问候礼。
凯瑟琳的目光只在道格拉斯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而后迅速低下头去,被她拉着的伊万倒是对道格拉斯好奇得很,一双过分机灵狡黠的眼睛不住地在道格拉斯和伊兰身上流转。
亚克利希亚先是把伊兰拉过来,打量片刻后皱起眉,语气不善道:“怎么会留疤?首都星医院的治疗技术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过几天带你去看其他医生,肯定会治好的。”
伊兰嗯了一声,心里发沉,但他早就习惯这种感觉,习惯这种母亲把他当作精致商品的感觉。
如果商品破相了,会卖不出好价钱。
亚利克希亚自然着急得很。
道格拉斯在一旁沙发上坐着,心里冷笑一声。他现在才看出来黎曼家族的氛围不太对劲,伊兰在家跟个寄人篱下的外人似的。
在医院待了那么多天,也没人来看过,如今倒是装模作样地关切一番,只是这关注点依旧不太对。
伊兰瘦了那么多看不见,光看见脸上的疤了。
亚利克希亚拍了拍伊兰的手,说道:“你弟弟很想你,估计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们可以先去楼上坐一会。”
伊万看到母亲递过来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啊,我很想念哥哥。”
他的语气过分热切,伊兰冷着脸看他,但还是起身和他们一起去楼上了。
楼上走廊,伊万一副新奇的样子将伊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你现在真丑。”
伊兰冷瞥他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客厅空荡荡的,只剩道格拉斯和亚克利希亚两人,温馨的家庭聚会氛围消失不见,变为利益场上冰冷的暗潮涌动。
道格拉斯率先开了口,“那笔资金大概是多少?”
亚克利希亚用汤匙搅动着红茶,闻言轻笑道:“道格将军有些着急了,我记得我没有承诺过一定要给道格将军的学校提供资金?”
道格拉斯的眸色冷下来,语气也如同寒霜:“怎么?您是想拿了坦桑王的好处而不做事?”
“那是坦桑王的诚意,不是道格将军的诚意。”亚克利希亚嘴角没了笑意,眼睛直直看过去,“相反,您不仅没有拿出该有的诚意,反而让我十分失望。伊兰进医院的事情与您脱不了干系,您此刻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和我提出条件,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道格拉斯闻到了熟悉的要挟的味道,当初他就是用这招对付苏珊娜的,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被要挟了。
道格拉斯问:“那您想怎么办?我是不会同意将贵族入学名额增加到80%的。”
“好说,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亚克利希亚又笑起来,“黎曼家族的孩子不管报名帝国特别学院的哪个专业,都拥有100%的录取率。”
“如果您接受,我便看到了您的诚意。怎么样,其实很划算吧?”
道格拉斯盯了这笑面虎片刻,有点想把手里的茶杯砸过去。但他转念又想,比起让三大家族全都拿到好处,还不如只把这好处给黎曼家族。
黎曼家族才多少人,就算黎曼家族适龄的孩子全部入学,也没法占领学校。
道格拉斯觉得自己真是好脾气,回首都星才没到一个月,就被这些满心算计的人教会了妥协和现实两个字怎么写。
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甚至生气的样子,就在亚克利希亚怀疑他即将摔门离去的时候,道格拉斯才慢悠悠道:“也行吧,我接受你的条件。”
亚克利希亚倒是爽快,“明天那笔资金就会到将军您的个人账户上。”
道格拉斯点头。
谈好了之后,亚克利希亚态度好了不少,连带着对伊兰也热情起来,邀请道格拉斯留在这里吃晚饭。
道格拉斯刚想拒绝,但伊兰按住他的手腕,一双湛蓝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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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看过来,道格拉斯突然就把话憋回去了。
晚餐吃到一半,道格拉斯的智脑嗡地动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通话提示。
在亚利克希亚的示意下,伊兰带道格拉斯来到阳台,自己转身回去了。等他走后,道格拉斯接通通话。
彼得罗芙娜的身影散发着幽幽的蓝色,显现在阳台上,她现在的心情倒是不错。她看向道格拉斯的背景,有些疑惑问:“你现在是在哪?”
“伊兰家。”道格拉斯很快回答,然后转移话题道,“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在波次中转站!我马上就要回到首都星了。你的招生工作做得怎么样?”
道格拉斯:“……”
他有点心虚,于是道:“你不用着急回来,可以带那些孩子看看沿途风景什么的。”
说完后他觉得自己那句话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补了句:“招生工作已经在进行了,你不用担心。”
彼得罗芙娜想了下,“你说的有道理诶,那我带他们玩一下。不过这样会不会耽误学校的工作?”
道格拉斯斩钉截铁:“不会的。”
挂掉彼得罗芙娜的通话,他又迅速给波希尔拨去通话,告知他彼得罗芙娜即将回来和自己已经搞定资金的消息,让他尽快开展招生工作。
波希尔衬衫上的海盗领有些凌乱,微微敞开着露出胸膛,嘴唇还有点发红,“……知道了。”
道格拉斯脑子有点宕机,“你在干嘛?”
波希尔没回答他,迅速挂断了通话。
道格拉斯在阳台的风中凌乱,他冷静了会,没着急回去,突然想起什么,而是给秦发去消息。
道格拉斯:有什么能去疤的药?弄一个给我。
他发送完后又琢磨了下,又发了一句。
道格拉斯:算了别给我,直接给伊兰。别说我让你给的。
那边秦很快回复。
秦:收到。
……人机。
道格拉斯在心里吐槽,回到餐厅,桌上几人除了伊兰都在聊天,见到他的身影后立刻收声。道格拉斯忽视他们的异样,直截了当地说自己要回去,话里似乎没有要顾及伊兰的意思。
伊万听完后眨了眨眼,无辜道:“道格将军不带哥哥一起回去吗?你们最近闹矛盾了所以不在一起睡?”
凯瑟琳放在桌下的手碰了下伊万的手腕,伊万装作没发现般继续用明亮天真的眼睛盯着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皱眉看了他一会,觉得这小孩阴阳怪气的,他简短道:“带。”
伊兰顺势站起来,好像也不想在这待了,他沉默地跟道格拉斯走出去。
星舰里,道格拉斯被安静的氛围搞得发怵,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跟凯瑟琳和伊万长得不像?”
呼吸到家外面的空气,伊兰现在的心情似乎好点了,他听到这话,仿佛听到有人犯了常识性错误那样惊奇。他上下扫了两眼道格拉斯,看得道格拉斯头皮发麻:
“以你现在的权力,调查别人轻轻松松,对我实在不了解的话可以调查一下,下次不要再问这种蠢问题。”
道格拉斯被他说得火起,“不调查你是尊重你的隐私,知道吗?”
话虽这样说,他立马在伊兰转头看外面风景的时候给波希尔发送消息。
道格拉斯:把伊兰的资料给我一份。
14. 未婚夫长得像癞蛤蟆
道格拉斯关掉光屏,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复几次,他眼睛发酸发红,已经连着一星期在办公室高强度工作,没有得到休息。
虽然Alpha体质强悍,他还能再撑,但实在是不好受。
他喝下一瓶营养药剂,闭目养神了五分钟,只觉得脑仁嗡嗡的,好像有蜜蜂环绕在身边,睡不着。他扫了一眼桌面,目光在触及一份纸质文件时停滞片刻。
半晌后他拿起那份文件,随意翻看起来。这是伊兰的资料,一星期前他让波希尔给他找的,波希尔当时在做某些不方便公布的事情,消息晚上发过去,第二天中午文件才到道格拉斯手里。
当时波希尔风尘仆仆,眼神充满怨念地把文件丢给他:“我是国王的首席秘书,不是你道格将军的秘书。你都将军了,管国王要个秘书能怎么样?要不是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我才不管你这种无理的要求!”
可惜道格拉斯这段时间忙于学校的招生工作,拿到文件后竟然没有翻开浏览过。
姓名:伊兰·黎曼
性别:Omega
精神力:S级
体质: A级(原为S+级)
学习经历:首都星大学(肄业)
……
道格拉斯挑了挑眉,伊兰这精神力和身体素质还不错,快赶上一般的Alpha战士了,怪不得那天在宴会上掐他一下生疼。
但是这体质怎么回事?不管什么性别的人类,体质几乎在出生之后就完全固定了,几乎不可能出现升级或降级的情况。
而且这个学习经历……道格拉斯不认为伊兰是会放任自己胡作非为到完不成学校教学任务的性格,以亚克利希亚的教育方式,也不会让肄业的情况发生。
总不能是亚克利希亚让伊兰肄业回家跟他结婚吧。
嘶,道格拉斯算了下伊兰的年龄,还真有可能,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然后摇了摇头将这种感觉在脑海里挥去。
他接着翻,但是嫌字多,有的内容扫一眼就跳过了。
后面没写伊兰肄业的原因,反而写了一堆别人的信息——伊兰的前未婚夫欧文。
【欧文是伊兰继母凯瑟琳的弟弟,与伊兰没有血缘关系,因此可以通婚。在伊兰7岁时,亚克利希亚决定令其与时年23岁的欧文联姻。】
继母?23岁?
道格拉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又往回翻,果不其然看到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照片。正是伊兰的前未婚夫欧文。
男人长得极瘦,以至于两颊深深凹陷下去,整颗脑袋像个被人皮包裹的骷髅,一双蓝眼睛幽亮幽亮的,像深海鱼类的鼓包眼,也像青蛙凸起的白眼球。
道格拉斯:“……”
这未婚夫长得真丑,长得像癞蛤蟆。
众所周知,伊兰是个刻薄天鹅,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很正常,所以婚约取消也很正常。
他又往回翻,翻到一位金发碧眼女性Omega的照片,她气质优雅,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这是伊兰早逝的母亲。
道格拉斯又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这份由波希尔整理的资料十分齐全,几乎所有涉及的人物都附有照片,在那种情况下波希尔还能做到这种程度,道格拉斯实在佩服他的工作态度和能力。
现在他真觉得自己一星期前问伊兰的那句话挺蠢的。
但是……道格拉斯又给波希尔发去信息。
道格拉斯:他失去继承人身份的原因查到没?
波希尔:没有。
波希尔:估计被人有意抹去了,我在数据库的权限不够,查不到。
道格拉斯把文件摔到桌子上,叹口气继续工作。
……
“基础考核开始,限时半小时,击杀虫族数量超30只者通过考核。”
电子音在模拟空间响起,参加考核的学生都穿着轻型机甲,站在方格子似的划线上,不动声色地用警惕的目光打量彼此。
亚当扫过周围环绕的黑色身影,面具下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屑,嗤笑一声。以他帝国军事学院第一名毕业生的成绩,对付这些竞争者完全足够,甚至他有自信做到碾压,摧毁其他竞争者的信心,让他们从此抬不起头来。
“虽然他是个野蛮人,但他在前线战斗多年,实战经验充足,训练战士的思路比帝国军事学院先进不少,你们应该去学习一下,别让我失望。”
脑海里响起母亲的声音,与此同时空间内的灯光由蓝色变成红色,周围人的身影开始如数据流般闪动,若隐若现。
“威尔,一会跟在我身后。”亚当瞥了一眼身侧的弟弟,警告道。
威尔是普通的beta体型,远远没有Alpha高大,战斗能力也差了一截。亚当能保证自己以绝对优势通过考核,但不能保证自己这个beta弟弟的考试成绩。
威尔闻言嗯了一声,机甲包裹的手心充满汗水。
所有人瞬间被传送到前线模拟现场,黑蓝色的宇宙空间中几乎没有重力,即使穿着机甲,也有人无法适应骤变的环境,难以保持平衡,以一种扭曲滑稽的姿势漂浮着。
这样的人几乎在后续的竞争中没有竞争力。毕竟连平衡都保持不了的废物,如何参加战斗击杀虫族?
“击杀目标已投放,祝诸位好运。”电子音再次响起。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落下,四周黑暗的浓雾中突然亮起一盏盏琥珀色的虫族之眼,密密麻麻地集合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知何处,一声尖叫陡然惊起——
观摩室里,茯苓操作着控制中枢,莫南山和道格拉斯在一旁看着。
“这就行了?”莫南山忍不住问,他对这个浑身白色的年轻女孩有些不信任。
茯苓淡淡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变化,轻轻点了个头。
三人面前是将近一百多个光屏,实时记录着每一位参加考核学生的作战情况。
中间有三块尺寸较大的光屏,分别是考核击杀数量的前三名。右侧一块竖着的光屏,上面波动着乳白色的数据流,数据流纠缠了一会,最后安静下来,生成一个击杀数量排行榜。
考核刚开始,几乎所有人的击杀数量都是0,这让唯一一个已经突破零的学生显得挂在榜单的最上方,十分显眼。
第一名:亚当·艾伯特
积分:2
短短两分钟,亚当已经击杀了两只虫族。当然,也有一部分运气的原因,毕竟他的随机传送目的地最靠近虫族,几乎是一落地,就被虫族包围了。
危机,对于弱小的人来说是绝境,对于强大的人来说是机遇。
道格拉斯看着那个没有好感的名字,并没有产生惊讶的情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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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只是在他眼里比较弱而已,不代表亚当本身不优秀。
考核已经过去15分钟,亚当已经击杀了28只虫族。
但这个数字在这个节点停止增长。
威尔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开启了定位系统,他和亚当的机甲是经过艾伯特家族改造的,拥有相连的追踪体系。他实力弱小,苏珊娜又铁了心让他通过考试,因此不得不用点其他花招。
到达亚当身边时,亚当的机甲上已经沾满绿色的虫族粘液。亚当用激光剑斩掉一只虫族的翅膀,虫族哀嚎一声,身体坠落。
亚当喘着气:“捅穿它的心脏,快!”
威尔接到命令,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操作机甲,蓝色的激光瞬间向虫族的心脏发射,绿褐色的螳螂心脏顿时空了一大块,琥珀色的圆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数据统计屏上。
第五十八名:威尔
积分:1
莫南山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的眼睛里有些犹豫,看向道格拉斯:“将军,这……”
道格拉斯冷笑一声,别看苏珊娜平时一副岁月静好的艺术家模样,实际上计策比谁都要阴。上次给他提供的教师名单,全都是半吊子,水平堪忧。此时又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真当他好欺负?
“取消他的成绩。”
茯苓点头,将刚才那段影像记录并保存下来。
“只取消威尔一个人的吗?那亚当怎么办?他是作弊的帮凶。”莫南山以可惜的眼神看了一眼光屏中的金发Alpha,虽然亚当做的事情不太光彩,但他的战斗能力却没得说。
道格拉斯想了想,“取消他的成绩,只保留入学资格即可。”
以亚当的能力,不出意外的话会排在最终考核成绩的前三名。按照帝国特别学院的规定,考核前三名都会受到特别嘉奖,特别是第一名,还能代表专业在入学仪式上发言。如果取消了亚当的成绩,他就失去了被嘉奖的机会,甚至发言的机会,成为普通入学学生的一员。
不够致命,但足以让苏珊娜·艾伯特生两天气。
也没必要把艾伯特家族得罪得太狠,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人哑口无言就行,毕竟搞事情的是他们自己。
莫南山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榜单尾部有一个名字在不为人注意的时候慢慢上升,此刻竟然爬到了第二名的位置!
第二名:莫汀
成绩:26
道格拉斯瞥了一眼莫南山:“你家的?”
莫南山呵呵笑了两声,笑声颇为慈祥,骄傲道:“我孙子。”
道格拉斯没再问,莫南山却忍不住继续道:“要不是道格将军办了帝国特别学院,恐怕小汀只能去读别的专业了。以小汀Omega的身份,估计难以通过首都星大学的考核,帝国军事学院更别提了,根本不收Omega。”
道格拉斯眯着眼睛看了眼光屏中的黑发Omega,没问莫南山一个金发碧眼的Alpha是怎么会有黑头发的孙子的事情,反而抓住他话里的一个点问:“首都星大学的考核对Omega来说很难?”
莫南山感叹道:“是啊,以小汀的资质,都不一定能通过呢。”
道格拉斯脑海中浮现出伊兰资料上的学习经历,他想,原来伊兰还挺厉害的。
这么厉害,干嘛肄业啊。
道格拉斯想不通。
15. 他什么专业
时长半小时的基础考核很快结束,参与考核的学生都被传送回最初的会场。
有的学生受不了真正的战场,考核时间耗尽击杀数量也没有突破个位数,却被虫族残破的尸体和恶臭的粘液搞得面色发青,一被传送回来就腿软趴下,吐着酸水。
其余的学生要冷静不少,虽然在经历过激烈的全真模拟战斗后,体力消耗严重,但仍坚持着站立,维持战士的尊严与风度,屏气凝神地站在属于自己的方格子线中看着即将公布成绩的光屏。
他们知道自己击杀虫族的具体数量,也清楚自己是否通过考核,如今再看光屏,只是想看自己排多少名而已。
这次招生面向首都星,参与考核的基本都是贵族子弟,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心高气傲,对成绩和面子很在意,若是比别人弱,恐怕会受到其他人的冷嘲热讽。
此时正在进行考核结算,数据流在光屏上快速滑动,亚当看着光屏,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得意笑容,似乎第一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结算完成,立刻公布成绩。”无情的电子音响起。
亚当期待地看过去,等待胜者的加冕,可在整齐的排名出来之后,他迅速扫了一眼,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胸膛起起伏伏,被愤怒灌满。
第一名:莫汀
积分:42
不是自己。
“这不可能!”亚当立刻大声叫喊,引起周围人的侧目,特别有个黑发Omega,嘲讽的眼神一点都不加掩饰,让他怒火中烧,几乎丧失了理智。
“怎么不可能?你是说Omega不可能击败Alpha成为第一?”
黑发Omega笑着看过来,一双桃花眼明明弯着,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由战栗。
亚当的脸色变化了一会,作为贵族的一员,他是不可能在公开场合说出歧视Omega的话的,况且眼前这个黑发Omega他认识,是首都军区总将军莫南山的孙子,不好得罪。
他刚要开口解释,身后的威尔突然拉了他一把道:“哥,我没在通过考核的名单上看到我,可是咱…我明明击杀虫族够数量了!是不是数据统计出了问题?”
亚当收回刚才即将出口的话,转而道:“对,肯定是数据统计出了问题!我们去问问道格拉斯校长,他一定不会让不公平的事情发生的!”
说完,在莫汀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转身。本以为就此摆脱这人,哪知莫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跟了上来,“我跟你们一起去,顺便去找我爷爷。”
观摩室外响起通报声,道格拉斯和莫南山对视一眼,道格拉斯将皮质座椅转向门口,翘起二郎腿,军靴随意踩在高出一节的地板沿上,淡淡道:“进。”
亚当三人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男人随意靠在座椅上,身着军装,却放荡不羁,目光放肆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一副居高临下的意味。
“有什么事吗?”道格拉斯问。
“道格将军,我和威尔明明击杀虫族的数量超出了规定的考核线,却没在排名的名单上,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亚当握拳,被道格拉斯的态度搞得十分不爽,他愤愤不平地质问。
威尔也十分生气,“我哥是帝国军事学院第一名,怎么可能连基础考核都通过不了?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道格拉斯好脾气地看他俩控诉完,随后笑了一声,声音漫不经心落在安静的空间里,让艾伯特兄弟怀疑他发现了什么,一时间心绪有些慌乱,甚至产生了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
威尔的心理素质比亚当差些,所以在亚当只是稍微慌神的时候,威尔已经冷汗下来了,他底气不足地别开视线。
“这么说,你们兄弟俩是怀疑我的考核不公平?”道格拉斯慢悠悠地说道,“还是说觉得我管理能力差,让人钻了空子针对你们?”
一口锅就扣在两人身上,亚当脸色白了些,他有些想直接怼回去,但不敢,毕竟眼前这人虽然血统低劣,但名义上却是和自己的母亲平起平坐的。
于是他调整了下情绪,稍微稳定了点,勉强笑着:“怎么会?道格将军亲自监督的考核肯定是绝对公平的,但再公平的事情也会有意外发生,我们只是对成绩有所疑问,申诉是作为学生的权利。道格将军不会连这种基本的要求都无法满足吧?”
道格拉斯看他冠冕堂皇地给他自己找借口,有些倒胃口,他失去耐心,干脆直接道:“你们的成绩是我取消的,你们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不过……”
还没等他说完,威尔就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急匆匆道:“道格将军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话被打断,道格拉斯眼中划过森森冷意,他如刀的目光看得威尔心虚地低下头去,又转向亚当,看着他发白的脸问道:“你们真不知道?”
这件事情是母亲在幕后操作决定的,一定做得天衣无缝,没有把柄可抓。亚当强稳心神,装出一副如常的样子,皱着眉道:“是的,我们不知道,还希望道格将军明示。”
他在赌,赌道格拉斯即使发现了,也没有证据,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就凭自己是艾伯特家族的人,他就不可能这么不给面子!
哪知道格拉斯听完这话道:“既然如此,茯苓,把记录给他们看看,让他们明白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茯苓立刻调动光屏,此刻观摩室中几百张光屏合二为一,成为一面墙大的光屏,光屏又黑色变为深蓝色,眼看就要启动,播放他们的“罪证”。
亚当眼皮一跳,他没想到道格拉斯不仅有证据,还直接毫不避讳地拿了出来给在场的人观看。虽然观摩室里的人不多,但也有外人在……亚当看了一眼站在莫南山身后的莫汀,对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被兴味填满。
他十分相信,如果让这人看到了自己和威尔的罪证,第二天贵族圈子里就会被这件事的传言占据。
该死的。
亚当咬牙阻止道:“好了,别再放了。”
他缓了会道:“不过道格将军想怎么办?我母亲才刚给您提供了一批优秀的艺术系教师,您就这样不留情地对待我们,是不是吃相太难看?”
道格拉斯是真被他的话逗笑了,明明是他们作弊在先,此刻维护公平的自己反而成了不讲道义的刽子手,可见在这群贵族眼里完全没有公平正义可言,唯一的“公平”就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对他们有利的事情,叫公平,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就是不公平。
道格拉斯笑了会,收敛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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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俩强撑着的人,语气有种压迫的意味:“刚才不是说了吗?还有个‘不过’,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看来苏珊娜应该给你们进修一下礼仪。”
“你,可以通过考核,但是成绩取消,没有排名资格。”他指了指亚当,随后又朝着威尔的方向抬起下巴,“他,不能通过考核。”
“可是……”威尔听见这个结果,着急地想为自己解释,结果就听亚当开了口。
自己按照母亲吩咐的那样成功被帝国特别学院录取了,却是以一种十分屈辱的方式,亚当看着那居高临下的男人,攥紧拳头冷笑道:“这个结果我们接受了,希望道格将军不要后悔。”
道格拉斯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可后悔的,狠话谁都会放,真正能够实施的却没几个。亚当再厉害,也只是学生,进了学校,一样被练。
亚当和威尔离开后,道格拉斯也起身,对莫南山道:“后续工作你盯一下,有什么技术问题找茯苓,我去看看别的考场。”
在他身影消失在观摩室后,莫汀收回视线,转而问道:“爷爷,他就是帝国第一上将道格拉斯将军?”
莫南山点头。
莫汀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好心情地哼笑了声,“果然如传闻般那样,是个十分优秀的Alpha。”
……
道格拉斯敲了敲医学系考场观摩室的门,在里面还没有回应的时候就推门而入。
秦手里攥着咖啡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军事系那边这么快就完事了?”
道格拉斯自己在秦旁边的皮质座椅上坐下,两条腿架在控制中枢的桌子上,随意道:“对啊,没什么好测的,就让那群娇生惯养的小花朵玩一场真人机甲大战游戏就行了。”
“你这儿怎么样?”道格拉斯冲光屏抬了抬下巴。
“也没什么,没作弊的。”秦喝了口咖啡,眼睛继续盯在光屏上。
道格拉斯咂舌,“你真是狠毒,为了防作弊,居然全纸化考试,也不知道这些小花朵还会不会写字,估计连笔都拿不稳。”
说完,道格拉斯也抬头去看光屏,准备欣赏一下这群贵族子弟被虐的样子,结果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他在光屏的右侧角落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金长发的Omega坐姿优雅,执笔在雪白的纸上写着什么,神态认真,不时停下来思考一下,但很快又继续答卷。
虽然监测器设置在考生身体一侧,光屏上只显示一个侧脸,但那个坐姿,那个神情,道格拉斯熟得不能再熟了,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不是伊兰是谁?
道格拉斯沉默了会,“他怎么在这儿?”
秦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道格拉斯还真不知道,他沉着一张脸看秦,没说话。
秦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位好友的婚后生活竟然如此惨淡,伴侣报考学校这种大事居然都不跟他说。
道格拉斯被他看得发怵,装作不在意地呵了一声,别开视线。
过了没五分钟,他又按耐不住转回头来问道:“……他报的什么专业?”
依稀记得伊兰之前是首都星大学军事系的,怎么现在跑医学系来了?
16. 抱了
“问得好,他报的是你一会要参加的医疗活动——战后创伤治疗。”秦淡淡回答。
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张张嘴,眸中划过一丝意外,没说话。
医学系的考试落下帷幕,嘟嘟的电子音提示考试结束,考生们站起,收拾东西离开。
道格拉斯盯着光屏的右下角,那人整理东西的动作很慢,很细致,在绝大多数光屏内都没了人影的时候,他还没走。
许是感应到了什么,伊兰抬头朝着监测器的方向望去,不知是不是道格拉斯的错觉,只觉得他这一眼好像看了很久,像是故意在看什么似的。
道格拉斯有点晃神,明知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也别扭地挪开视线,做贼心虚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轻咳一声,指着屏幕道:
“他额头上的疤痕是不是没了?”
那疤痕蚊子腿大,还藏在额发里,秦看过去的时候伊兰已经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他哪里看得到。
只是估摸了下,秦说:“五天前我就把药给他了,如果他按医嘱用药的话,这会儿疤痕是该没了。”
道格拉斯又问:“他没问别的?比如说为什么你会给他送药,你俩不是很熟吧,他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
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问,毕竟我是他的主治医生,而且是研究院的正式研究员,出了事在十分钟之内就能找到我,没必要害他。”
道格拉斯哦了一声。
正好外面有个敲门的声音,秦放开通行权限后进来一位穿着白西装的短头发女性beta,她怀抱一沓纸质考卷,向道格拉斯点头致意后把怀里的东西放在秦面前的控制台上。
“秦医生,这是考生的答卷。”
道格拉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放肆嘲笑:“让你全纸化考试,现在自食恶果,得判卷了吧,我看看有多少啊?”
他走过去翻那些卷子,由于卷子上并没有标码,以道格拉斯的粗神经,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少,于是他把那叠卷子拿在手里捏了一下,又扔回去,随便说了一个数字:“有个二百五十份吧。”
秦不悦地看向被他弄乱的控制台,“错了,是三百三十七份。”
道格拉斯耸肩:“我不会帮你判卷的。”
秦冷飕飕地呵呵笑了两声:“本来也没打算指望你。”
他认命似的把道格拉斯晾在一边,自己拿起笔开始改卷,他一直是个守旧的人,笔用得相当熟练,改卷的速度很快。
但是改到一半,他终于忍不住了,咬牙道:“你很无聊是不是?”
道格拉斯无辜地收回表面放在秦身上,实际上早已游荡在外宇宙的思绪,感叹道:“是挺无聊的。”
秦嘴角勾起一摸诡异和善的微笑,把判好的卷子扔给他:“拿去玩。”
道格拉斯:“……”
把手里的卷子从头到尾翻了个底朝天,发现没有一个认识的名字,被当成小孩的道格先生像个熊孩子一样催促道:“判快点,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等你给我做治疗上。”
秦无奈加快了判卷速度。
一个小时后,他划下最后一道红笔印,满脸阴沉地在得分栏一处用力写下“23”这个数字,随后把卷子全都扔到了人工智能手里。
人工智能迅速扫描成绩,数据传输到控制中枢中,进行成绩统计和名次排行。
密密麻麻的白色代码在淡金色的光屏上滚动,道格拉斯盯着,竟不知道从何而来一种紧张感,好像是自己考试等待出成绩似的。
他摸了摸手臂,总觉得最近自己是有些奇怪,不如一会再进行一个心理情况全套检查吧?
数据终于停止滚动,秦看了一眼惊讶道:“第一名是伊兰先生。”
道格拉斯看着光屏最上排的那个名字嗤笑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举全家资源培养出来的精英,不得第一才奇怪。”
“好了,别看了,快给我做治疗吧,我一会还有事呢。”道格拉斯毫不留情地转身,态度果决到秦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
道格拉斯赤.裸着身体泡在诊疗机里,蓝色的粘稠液体将将漫过他的胸肌,有些凌乱的棕色短发根部埋着接触芯片,芯片连着黑色的脑电波传输线一直到秦的智脑。
刚才秦在盘问他的身体状况,道格拉斯想了想答道:“还行吧。”
秦的表情没有变化,就在道格拉斯以为秦接受了这个结果后,在道格拉斯泡在诊疗机里无法动弹无法反抗的时候,秦按着他的脑袋给他头发里安了几个接触芯片。
摆明了不信任他。
友谊的小船即将翻入大海。
但秦这么做显然很明智,他看着智脑上统计出来的道格拉斯的身体数据冷笑道:“一天就睡2个小时,你这叫还行?”
“你要不是个Alpha,你早就猝死了。”
道格拉斯竟然觉得他这是在夸奖,得意道:“羡慕吧,你要是想当Alpha也不是不行,最近两年不是有一个挺火的基因改造项目吗?”
秦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些异样的东西:“那是针对未出生的胚胎婴儿的,而且花费巨大,即使当年星球sk有这项技术,以我母亲的经济状况,肯定做不起。”
“况且beta挺好的,不用被信息素控制,进行研究时不会被意外打断。”他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奇怪,于是补了一句。
道格拉斯本来还在开玩笑的,此时心顿时坠下来,他张张嘴,最后只能说:“抱歉,让你想到她了。”
秦继续操作智脑,仿佛没事人一样:“没事,你不提的话我都快忘了。”
道格拉斯沉默地闭上眼,身体往下滑动,蓝色的液体没过紧闭的唇线。
两小时后,秦递给穿戴好衣服的道格拉斯一个贺卡似的东西。
道格拉斯两只手指夹着那张设计简约但精美的纸片,不解道:“这是什么?祝我生日快乐?你知道的,我不记得生日是哪天,所以从来不过生日。”
秦将其他的“贺卡”收起来,“这是你伴侣的录取通知书,其他的我去拿给波希尔,让他送到那些学生手里。”
“给我干嘛?”道格拉斯颇为嫌弃地在手里把伊兰的录取通知书转了转,又扔回桌子上。
秦的视线扫过那张破叶子似的落在桌上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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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通知书,冷静道:“因为他填的地址是你家。”
道格拉斯:“……”
什么他家,那都快成伊兰一个人的窝了。
秦又将录取通知书塞给道格拉斯,道格拉斯抹不开面子,只能将录取通知书塞进皮外套的内层兜里。
道格拉斯走后,秦打开智脑,给伊兰发送了一份文件。
秦:伊兰先生,这是道格的身体数据。
秦:经过分析,他的性功能完全正常,不存在“不行”的情况。
伊兰:谢谢。
伊兰:作为报答,我会为你引荐考齐尔教授。
秦:[合作愉快][握手]
道格拉斯驱动星舰来到别墅区003号。
上次送伊兰回来,只是从远处将他赶下星舰道格拉斯就离开了,所以没近距离再次接触过,此时再回到这里,道格拉斯瘆得慌。
那天晚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给道格拉斯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现在看到这栋房子就感觉寒风阵阵,吹得腺体都发麻。
生物印记门禁自动扫过他的眼眸,随后平静而自然地开启。道格拉斯脚步犹豫了一下,随后充满警惕地踏入。
本以为会和伊兰打个照面,没想到道格拉斯提着一颗心在客厅里转了几遍都没有人影,空气中的红酒味也很淡,他的眉毛缓缓皱起。
离家出走了?
道格拉斯让智脑给他一份这栋别墅的构造图,他拿着这份“地图”开始寻找,从楼上又转一圈,依旧是没有任何痕迹,一时之间觉得这别墅空荡荡的,缺少人气。
没了伊兰的踪迹,道格拉斯心里松了一口气,他颇为轻松地在沙发上坐下,从怀里掏出那张贺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甩在桌子上。
不对,还有个地方没去。
道格拉斯一拍脑袋,顺着构造图走到阳台,那是个十分狭小的地方,小到道格拉斯怀疑设计师是不是在安置完全部家居区后,为了图方便随意给剩下的边角料地界安了个名头叫阳台。
哗啦——道格拉斯按下按钮,阳台门自动滑动打开,他睁大了眼,从嘴里爆发出一句脏话,随即迅速冲进去。
“智脑呢?人工智障吧!这会儿哑火了?叫救援星舰啊!!”
他毫不费力地将瘫倒在地上的金发Omega抱起,神情慌乱地叫喊,急匆匆的脚步刚出阳台,就被怀里人的动静给惊的停下了。
看着伊兰缓缓睁开的眼睛,道格拉斯几乎是立刻道:“智脑坏了,叫不了救援星舰,我送你去医院。”
伊兰的眼睛里氤氲着刚醒的水汽,闻言反应了会,随后嘴唇抿起:“我没事,放我下来。”
道格拉斯不放,反而抱得更紧了,他气得声音能把房顶掀了:“没事能晕死在阳台上?伊兰·黎曼,你看我像傻子吗?”
伊兰听得耳膜都要坏了,他厌烦地拽了拽道格拉斯的衣领,语气不善:“说了我没事,你瞎操心什么?我只是睡着了。”
他的语气好像在埋怨道格拉斯大惊小怪,道格拉斯牙都咬碎了,暗骂一声没良心的东西,冷笑一声把人扔在沙发上,“不去就不去,你死了我也管不着。”
17. 还咬人吗
好在沙发柔软,伊兰被摔到沙发后并不感觉疼痛,他似乎是懒得和道格拉斯计较,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道格拉斯按住肩膀。
男性Alpha眉间的沟壑很深,“你干嘛去?”
“放开,你弄疼我了。”伊兰去推他的手臂,但没推动,“我要去浇花。”
道格拉斯继续按着,语气冷漠无情:“不放。你身体这样,你还浇花?是不是闲的?”
伊兰见比力气比不过他,抿着唇瞪着他。
道格拉斯:“怎么着?比谁眼睛大?”
伊兰呵地冷笑一声,随即偏下头去,两手捏住道格拉斯的小臂,在他手腕上狠狠一咬。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道格拉斯吃痛地嘶一声,还是没放开,绿色的眼眸几乎要喷火,他气笑了,笑声低沉,充满煞气。
“你他妈的是食人花?还会咬人了!”他一边控诉一边用力扯下领带,欺身上去。
伊兰被压在沙发上无法挣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第一次慌了神,声音颤抖:“你要干什么?”
道格拉斯没说话,沉着脸把伊兰的两只手都捉过来,一脸严肃地把他的手腕绑在一起,打完结后又紧了紧,确认伊兰无法逃脱后,捏着伊兰的下巴逼迫对方和他对视。
伊兰澄澈如湖水般的眼睛里的慌乱清晰可见,道格拉斯直视着他慢慢靠近,在鼻尖相互接触的时候停下,说话的气息打在伊兰的脸上,他问:“还咬人吗?”
伊兰哪里受过这种欺负,当下的反应就是不服,可他的下巴被道格拉斯捏着,对方的手劲还极大,他根本动不了,倔强地和人对视,一声不吭。
道格拉斯看他眼角有些发红,没心软,继续逼问:“还咬不咬?嗯?”
伊兰的唇都快被咬烂了,道格拉斯给他掰开,将手指隔在伊兰的牙齿中间,防止他咬着舌头。
伊兰闻到了一股既清冷又浓烈的木质香,他知道那是道格拉斯的信息素。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发生什么。
伊兰终于妥协,含糊不清地发出三个音节,眼睛更红了,还有些湿。
道格拉斯大概能辨认出他说的是“不咬了”三个字,脸上的乌云散了一些,但周身的气压仍旧低迷,他从伊兰的嘴里抽出手来,将上面沾着的液体在沙发上蹭了一下。
伊兰的下巴生疼,自己都一片狼藉,更别说顾及沙发了。
本以为成功逃脱了桎梏,道格拉斯会给他解开绑着手的领带,没想到压在身上的黑影刚离开,身体就腾空而起。
他睁大了眼睛,小腹被架在男性Alpha的肩膀上有些难受,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大叫:“你疯了?你又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道格拉斯扛着他往阳台上去,在周围看了看,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喷壶的东西,里面有水,开始给那些纯白的茉莉浇水。
茉莉的香气淡淡的,掺在道格拉斯的信息素里,侵入伊兰的所有感官,不一会,空气中也弥漫出红酒的味道。
"浇花啊,不然我能干什么?刚才是谁非要挣扎着起来浇花?我看你没力气,亲自带你来,你还闹?"
“别动!”
道格拉斯皱眉,身上这人老是乱动,腿还乱蹭,他忍不住撂下喷壶,在伊兰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存心给他个教训。
慢半拍地感受到道格拉斯做了什么,伊兰的脸色瞬间红透,他停止挣扎,唇开开合合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道格拉斯以为这人终于老实了的时候,攀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一紧,颈窝里晕开一片温热的湿润。
伊兰身体的颤抖隔着衣服传给自己,道格拉斯蓦然睁大了眼,心道不好,玩脱了!
他轻咳一声,把喷壶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搂住怀里的人,颇为头疼地干巴巴道:“别哭了,我也没干什么啊,不就打了一下吗?你别没完没了了。”
道格拉斯急忙把伊兰的手解开,伊兰的双手刚恢复自由,就立刻直起身子,抬着一张被泪水沾满的精致脸颊,紧咬着唇满眼愤恨地抬起手——啪!
伊兰咬牙,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明明是我见犹怜的一副模样,却冷冷看着他:“礼尚往来。”
道格拉斯的右脸顿时变得火辣辣的。
他捂着右脸,眼睛深沉,那是Alpha被冒犯之后本能的不悦与杀意,但他极力控制住了自己,没有阻止落荒而逃向楼上而去的伊兰。
信息素放肆地在客厅荡漾开来,道格拉斯烦躁地扯了扯松散的衬衫领子,他终于忍不住追上去,不过这次是为了别的事,他在伊兰紧闭的门口大声质问:
“你到底为什么报战后创伤治疗?明明你这样的贵族连战场都没接触过,就别装假惺惺了!”
他白天跟秦说话时就想这么问伊兰,他不知道伊兰报这个专业有几个意思,是听说他有战后心理创伤才报的吗?道格拉斯不敢想,怕又遇上之前那样自作多情的情况。
此时可能是易感期快到了,信息素疯了一样外涌,情绪仿佛即将爆炸的炸弹一样,道格拉斯什么也不顾及了,他现在就想问。
房间里没声音。
道格拉斯脑海里好像有个东西在一直跳跳跳,磋磨着他的神经,就在他不耐烦地盘算把这门拆了的时候,门骤然打开了。
伊兰脸上的泪水不见了,许是擦掉了,他本就皮肤白,此时眼皮上的红如同夕阳流红般漂亮扎眼,道格拉斯呼吸一滞。
但即使哭也十分漂亮的人此时却格外愤怒,他语气急冲,好像压抑许久般终于把委屈倒了出来:
“我报什么专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别一口一个你们贵族了吗?贵族就是为了利益无所不用的小人?世界上就你品德高尚是吗?!”
“滚!”
伊兰丢下这句,门砰地一声在道格拉斯眼前砸上。
道格拉斯深呼吸,喘息粗.重无比,心想自己果然又是自作多情,热脸贴冷屁股了。
伊兰对他有意见,意见还不小,怎么可能为了他报战后创伤治疗专业?
……草。
滚就滚。
这家他再也不可能回,伊兰就在家当寡夫吧。
道格拉斯在紧闭的门上踹了一脚,随后愤恨离去。
……
“亲爱的同学,欢迎入学帝国特别学院。”
波希尔笑着将校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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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地图递给新生,他笑容和善,新生却颤颤巍巍地接过地图,心惊胆战地往他身边看了一眼。
前面的新生走后,后排的新生苦着一张脸迅速补上,他身后的其他新生用智脑在星网上疯狂吐槽。
1楼:帝国特别学院入学日,已被吓死。
2楼:楼上我懂你,谁知道道格将军一个校长为什么会出现在新生接待处啊?天杀的,他身上的杀气要隔空把我刀死了!已成生鱼片。
3楼:道格将军真的好凶,以后我妹再不按时睡觉,我就用道格将军的照片吓唬她。
4楼:道格将军哪凶了?你们懂什么!这就是帝国之狼的嗜血气质!只有经过战场洗礼才能达到这种用眼神杀人的境界!我也想,呜呜。
5楼:楼上,已入学帝国特别学院军事系,帮你测评一下性价比,看看毕业后我是否能拥有帝国之狼同款气质。
6楼:帝国之狼是什么?道格将军什么时候有的花名?
7楼:道格将军后援会正在火热招新中!感兴趣的宝宝快加入我们成为“小狼爪”的一员吧~
……
波希尔给了身旁的彼得罗芙娜一个眼神,对方迅速接到,代替了他的位置。
波希尔终于忍不住过去在道格拉斯的肩膀上落下一掌:“你能别这么瘆人吗?我去,你脸怎么红一块?”
道格拉斯阴沉着一张脸,简洁道:“过敏。”
波希尔信了,他看着那些被吓成小鸡崽的新生,同情道:“你要不还是别站在这儿了吧,本来让你来是想要给你打造一个亲民的校长形象,结果反而起了反效果。你到底怎么回事?信息素有点外泄啊,易感期到了没打抑制剂?”
道格拉斯脑海里全都是昨天伊兰的脸和伊兰的话,他漫不经心回答道:“打了。”
波希尔叹一口气,“算了,我去医学系那边把秦换过来。”
五分钟后,秦刚来,就脚步一顿,他是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但作为对道格拉斯身体状况最熟悉的主治医生,他也看出了不对劲。
波希尔提前跟他说了一些情况,说道格拉斯易感期到了,即使打了抑制剂也跟个喷壶似的向外喷洒信息素。
秦友善提醒:“你可能是对抑制剂产生了抗药性,所以你最好去找一下你的伴侣伊兰。”
言下之意是道格拉斯单身太久,抑制剂使用频繁,产生了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道格拉斯现在想起伊兰就烦,他皱眉道:“我换个抑制剂的牌子不行吗?”
秦根据他的情况猜测道:“我觉得你的抗药性可能是针对抑制剂主成分的,所以换药用处不大。”
道格拉斯:“……”
聚集的新生群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也吸引了道格拉斯的注意力,他眯着眼睛看,终于在人群的夹缝里看到了一辆熟悉的白色星舰。
只不过今天这辆轻巧的白色星舰上下来了很多人。
伊兰穿着白色西装,周围围着十来个穿着黑色执事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管家,他们提着手提箱,给站在中间的伊兰开道。
看着面色如常朝着自己走来的伊兰,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气,脸色更臭了。
18. 放点信息素给我
道格拉斯看到伊兰穿过人群冲着自己走过来,而后神色自然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我来报道。”
道格拉斯眼皮一抽,有意治治他的嚣张气焰,冷笑道:“后边排队去。”
伊兰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僵持着,秦适时提醒道:“道格,希望你记得我刚才的医嘱。”
道格拉斯闻言,突然改变了主意,视线在伊兰的身上只停留一瞬间便丢下一句:“跟我来。”然后潇洒转身。
伊兰颦着眉穿过特别通道,跟着他进去。
他身后十来个提着手提箱的管家也想要追随伊兰的脚步跟过去,却被秦无情拦下,秦面无表情,语气却十分礼貌:“几位还是走正常程序吧,可以去旁边登记一下。”
伊兰来得不算早,学校报道工作已经展开了一段时间,学校里来来回回路过的都是学生,熟悉设施的,搬运东西的。
道格拉斯步伐飞快,在前面走着,本以为伊兰会自动跟上自己,可灵敏的听觉让他察觉到身后过于安静,他终于停下脚步,半转身往后一看。
伊兰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抱臂看着他,表情不悦。
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气,有些控制不住周身的信息素,他不耐烦地走回去,将这人抱着的胳膊扯下来,捏住手腕,往前一拽。
“快点。”
“你干嘛?”
伊兰被他拽得一趔趄,质问的话刚出口,鼻尖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木质香。
校长室离这里太远,道格拉斯环顾四周,挑了个人迹稀少的地方,往里绕,绕着绕着见四周没人,将伊兰按在红砖墙上,自己凑过去。
“我易感期到了。”
他没控制住手劲,伊兰的后背砸在坚硬的墙壁上,生疼,好看的脸上浮现出怒色,下一秒,男人的手掌按在他的额头,拨开他的长发。
伊兰使劲推他,却没推动,“你不会打抑制剂?”
道格拉斯是不会告诉伊兰自己因为频繁使用抑制剂所以对抑制剂产生了抗药性这种丢人的事情的,他只是混不吝地含糊道,“我有老婆,干嘛要用抑制剂?放点信息素给我。”
许是距离太近,他说完这句话就有点被近在咫尺的味道勾得神志不清,继续往前靠。
道格拉斯在唇碰到伊兰的腺体时意识清醒过来,他控制住自己想要用牙刺破那块软肉的冲动,将下巴收回来,只是将头埋在伊兰的脖颈间。
嘶。
喉结处传来刺痛,伊兰吃痛,忍不住一巴掌拍在道格拉斯的头上,“你是狗吗?”
伊兰骂完,眼睛不悦地眯起,放在道格拉斯头上的手掌用力,之后伸入他的发间,没再出声,道格拉斯却感受到了空气中淡淡散出的红酒味。
道格拉斯缓缓闭上眼。
过了会,直到伊兰维持着这个姿势身体都僵硬了,他没好气地推了推怀里的人。
“有完没完?”
道格拉斯这才直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西装,目光扫过伊兰印有新鲜齿痕的喉结,手从西装裤兜里掏着什么。
他的动作实在不优雅,反而像落后星球的地痞流氓,伊兰没眼看,自顾自也整理着衣服。
“你的报酬。”
道格拉斯此时表情和善了点,终于不再阴沉沉的,他终于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小小方方的,伊兰没见过。
道格拉斯打开包装,在伊兰没有防备的时候捏起他的下巴。伊兰一怔,随即缓过神来,喉结处被贴了什么东西。
伊兰摸着那块纱布一样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道格拉斯说:“你别管,反正你这种在首都星长大的人没用过。”
伊兰垂眸沉默半晌,没说谢谢,反而道:“履行义务是不需要支付报酬的,这是常识。”
道格拉斯知道这人又在拐着弯说自己没文化没见识,但伊兰今天总归是帮了自己一回,他啧了一声没计较,只是说:“我易感期很长,保持联系。”
情况稳定后,道格拉斯刚要离开,就被伊兰叫住。
伊兰的手指在他胸膛上一点,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果这是伴侣的义务,那你岂不是也要帮我解决发情期?”
伊兰的发丝和衣服此时都有些凌乱,从道格拉斯的角度看,甚至觉得他在故意诱惑自己。
道格拉斯眸色暗了一下,将人重新逼到墙上,捏起他的下巴,语气低沉:“我倒是不介意,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让我这个‘下等人’碰你?”
道格拉斯的体型在Alpha中也算高大的,此时威逼着将伊兰圈在墙边,气势骇人,充满压迫感,让伊兰十分不适,他不由得想起道格拉斯昨晚的暴行,语气不善:“松开。”
道格拉斯闻言从齿缝中挤出一声冷笑,伊兰果真不喜欢他,这种话即使听一听也不愿意,他没有上赶着的爱好,于是果断转身离去。
道格拉斯也只是看过一遍学校的地图,但他记忆力和方向感都很好,朝着校长室走去。
途径学生寝室楼,学生众多,道格拉斯不是能和学生打成一片的性子,因此加快了脚步,试图从偏僻的方向离开。
但他实在太过惹眼,周围的学生很快注意到他,迅速给他让开路,眼神好奇地打量他,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却没有学生敢上前。
道格拉斯:“……”
“道格将军。”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格拉斯脚步一顿,转身打量着叫住的自己的黑发Omega。
是莫南山的孙子,好像是叫……完了,想不起来。
“道格将军会出席开学仪式吗?我会作为入学基础考核第一名代表战斗系发表演讲。”
莫汀一双桃花眼直直地与道格拉斯对视,说话的语气自信大方。
道格拉斯这才想起,原来第一名是要代表专业在入学仪式上发言的,那岂不是伊兰也会出现在同个演讲台上?
看着殷切望着自己的人,道格拉斯收回飘荡的思绪,点了个头公式化地回应道:“我会参加的,你加油。”
莫汀笑了,似乎能得到这样的回答就让他很高兴,他不再纠缠,善解人意道:“今天道格将军应该很忙,我就不打扰了。”
道格拉斯嗯了一声离开。
他离开后,莫汀打开智脑,接受匿名账号传过来的文件,认真看完后,嘴角勾起微笑,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喜悦。
原来跟伴侣关系不好是真的啊。
……
“这里也要打扫一下。”
伊兰站在寝室里,十分嫌弃地指着一块地毯。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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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管家听到命令,迅速上前掀起地毯,擦拭地毯下微不可见的灰尘。
帝国特别学院的寝室是套房设计,有公用的客厅和厨房,两间单独的卧室,每个卧室都有独立的卫浴。
很人性化的设置,对从落后星球来的平民学生来说足够豪华,但对于在首都星长大的伊兰而言,实在是简陋。
而且居然要和人共用一间客厅和厨房,闻所未闻!
成念抱着一个纸箱子气喘吁吁,寝室楼离学校门口实在太远,以omega的体力,抱着重物累到不行。他按照记忆里记下的寝室号码,穿过走廊往学校安排的寝室走去。
靠近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屋内似乎有摩擦的声音和喷洒东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门口也大开着。
成念脸上期待的表情瞬间变得迟疑,他犹豫地走到门口,和屋内沙发上坐着的气质优雅高贵的金发Omega对上视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后退一步,确认没找错,于是在屋内十几个停止打扫动作的管家的凝视下,成念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好…呃,我是你的室友,我叫成念。”
伊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这个身板笔直的像棵小树苗一样的男性Omega,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牛仔裤,气质朴素,圆圆的黑眼睛里充满纯洁。
伊兰矜持地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成念觉得这人好像没有要告诉自己他的名字的意思,本想继续追问,没想到还没张开嘴,那人就又站起身,去往窗前,手指在窗户上轻轻一滑,随后叫来管家:“窗户再擦一遍。”
伊兰的唇紧抿,拿出手帕在手指上擦着。
成念是没看出那干净得反光的玻璃有什么污渍,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多嘴为好。于是他收回想要搭话的欲望,抱着纸箱默默推开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的门。
大概收拾了一番,把自己的衣服和东西拿出来摆到该放的地方,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成念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想起自己还有个箱子在安和那里。
他推开门,看到客厅里负责清洁的管家已经离去,只伊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看书。
伊兰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淡淡地瞥了一眼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的人。
见伊兰注意到自己,成念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伊兰没有抬头,缓缓翻过一页书:“伊兰。”
气氛太过尴尬,成念干巴巴地回应道:“呃,好的。”
“成念,你的箱子落在我这里了。”
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成念欣喜转身:“我刚要去拿,安和哥,真是谢谢你。”
气质温和像春风一样的男性Alpha将箱子交给成念,好奇的目光越过成念的肩膀,落在了坐在沙发上那人的身上。
“成念,这位就是你的室友吗?”
成念本来要介绍伊兰的,但此时安和主动提起,他急匆匆地点了个头,“对。”
陌生Alpha未经允许就闯入客厅的行为让伊兰不快,此时又见他们提到自己,他态度冷淡地对安和点了个头,随后拿起书回到卧室。
见伊兰离开,成念的心稍微落了下来点,他给安和解释道:“他是我的室友,伊兰。他可能有些不爱和人相处,并不是对你不礼貌。”
19. 你迟到了二十五分钟
入学仪式的波希尔主持的,道格拉斯是校长,同时还兼任军事系的特约教师,因此在众多教师的正中央给他安排了个被簇拥的等候位置。
道格拉斯由秘书开道,在自己的位置落座。刚一落座,就有人从身后戳了他一下,道格拉斯转头,见一个军官教师笑眯眯地看向他,笑容谄媚。
“道格将军,我听说您喜好某种特产,而这种特产只有星系边陲有,正好我刚从星系边陲回来,带了些礼物给您,一会活动结束后交给您。”
道格拉斯看了他两秒钟,眉目间充满疑惑。
军官有些尴尬,没想到道格拉斯根本不认识自己,但很快又想开,不认识自己正好,此时不就是一个认识的机会?而且自己是带了礼物的,说不准能给道格将军留下好印象,让自己的事业走得更宽阔一点。
“咳,我是彼得罗芙娜少将的随行军官,和她一起去星系边陲选拔学生的,之前还在首都军区任职过。”军官低声说,“我给您带的礼物是……”
他声音很轻,把礼物的名字埋没在道格拉斯的耳畔。道格拉斯露出了然的神色,勾起的嘴角证明他对这个礼物确实有些感兴趣,军官放下心来,身体挺直,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道格拉斯嘴角噙着一抹笑,跟不远处的莫南山对视。
莫南山慈祥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显然是认识这位曾经在他手底下任职的下属,也习惯他的作风,但这件事被捅到道格拉斯面前,还是让他老脸一红。
“霍尔曼先生,您小心点,步子不要迈太大,您还在恢复期。”
道格拉斯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面目柔和的女性beta穿着医院的制服,动作紧张的搀扶着一位脚步踉跄的男性Alpha。
被她搀扶的人戴着眼罩,遮住左眼,手里拄着拐杖,腿脚不是很利索,明明穿着军装,却不合时宜地配了一件高领毛衣,即使这样,也有一道狰狞的动物齿痕延申到他的下巴上,令人清晰可见。
许是觉得护士有些过于担忧,霍尔曼无奈地笑起来:“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我已经练习过很多次,走路不成问题。”
话虽如此,但护士还是扫了一眼他左边脚踝那块露出来的金属皮肤。
道格拉斯在见到来人的面容时,一些久远的记忆穿越时间爬上他的胸腔,扼住他的喉咙,他有些呼吸不畅。
霍尔曼慢悠悠地走到教师席,看到道格拉斯,目光一怔,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爆发出激动的光彩:“没想到他们说的道格校长,就是道格少将!真是太好了!好久不见啊道格少将!005号分队二号队员霍尔曼向您致敬!”
他说着,在护士的惊呼下,费力地抬起胳膊向道格拉斯行了一个军礼。
道格拉斯心情复杂,嘴角的弧度很是勉强,他觉得自己上一秒还在富丽堂皇的礼堂,下一秒就在被虫族侵占的战场,虫族尸体的粘液堵住他的口鼻,让他变成一具尸体。
不知从何传来一阵电子的嘟嘟声,里面人的声音听不真切,像是隔了两个时空。
“A区虫族灭杀完毕……即将前往B区。”
“B区,这里的虫族太多了,超乎想象。”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我是谁啊?大名鼎鼎的路非啊,我肯定把这些虫族杀得连卵都不剩一个!你就看好吧!”
“……”
“呼叫005号分队一号队员路非,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
“呼叫路非,收到请回答!”
“……”
“道格少将?”
霍尔曼的不断呼喊,终于把道格拉斯唤回真实世界,道格拉斯挤出一抹笑,“我没事,最近太忙了,精神有些恍惚。”
“您要注意身体。”霍尔曼亲切问候。
道格拉斯点头。
霍尔曼费力地坐下,就被身旁的军官搭话,“你就是光荣战役的幸存者霍尔曼?真是厉害,那样大规模的虫族有意识围剿还能活下来!不过,现在不能叫道格少将了,要叫道格将军。道格将军现在可是帝国第一上将啊。”
此时医学系的教师也陆陆续续过来了,秦走在人群前列,看到道格拉斯沉着脸,目光凝成一点,盯着礼堂上的一点不知在想什么,一看就知道他又犯病了。
秦头疼地捏捏眉间,在目光触及霍尔曼时,立刻明白道格拉斯的发病源。他和身边的医生低声说了什么,身边的医生从怀里掏出一支药剂给他。
秦拿着药剂走过去戳了戳道格拉斯的肩膀,语气罕见地比较柔和,他说:“你现在易感期,情绪波动比较大,即使是很小的刺激也可能会引起心理疾病的复发,这支药剂的药效比较强烈,可以试试。”
“你现在注射它,会起到情绪安抚的作用,效果微弱,但起码会好受一点。”
道格拉斯回过神来,接过药剂,道一声谢后起身去了休息室。
等他回来后再落座,入学仪式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演讲台上伊兰正在代表战后创伤治疗专业发言,他的嘴唇一开一合,道格拉斯看着他的脸和喉结上的方形绷带,完全没听清他再说什么。
所有学生代表都发言完,道格拉斯象征性地讲了几句。
“欢迎同学们入学帝国特别学院,在这里,你们会体验到全新的教育方式,收获成长与蜕变,成为帝国在各行各业的利刃。”
男性Alpha淡淡的声音通过语音播报系统响彻礼堂,他态度随意,却没有人敢质疑,经过战场洗礼的帝国顶级战士的气场碾压众人。
一瞬间,在座的教师和学生仿佛觉得来到了战场,不是模拟系统下的虚假战场,而是充满血与火一同燃烧的真正战场,而战场,是眼前这位气势非凡的Alpha的统治区。
他们屏气凝神,反应一会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仪式结束,大部分的学生和教师散去,波希尔提议要拍个优秀学生和教师的合照。
道格拉斯被波希尔拉到中间,他看着波希尔热情地招呼学生调整站位,视线却越过人群,与边缘的伊兰对上。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
即将出炉的照片,好像是他俩第一次合照。
波希尔注意到两人的互动,他笑着招呼:“伊兰同学……”
你来这边。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压过。
莫汀弯着眼睛看向身旁的道格拉斯,指了指道格拉斯身边的位置,“道格将军,我可以站在这里吗?”
道格拉斯眸光闪烁,他看了看伊兰,伊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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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变化,似乎对黑发omega的主动接近并不在意,道格拉斯突然笑了:“可以。”
波希尔收回刚才没说完的话,冲着伊兰耸了耸肩,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伊兰身边的氛围突然降到了零下的温度。
安排好站位,波希尔又给所有优秀学生颁发奖章。
智脑操作下,微弱的蓝光波动,就此合影留念。
伊兰走出会场,早就等在门口的成念和安和向他挥手:“伊兰,我们在这里!”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居然是专业第一名吗?”成念的眼神中充满崇拜。
伊兰很久没跟这样活泼好动的人相处了,他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或者说根本不想浪费口舌回答,只给对方一个眼神,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夸赞。
一旁比成念高了一个头的安和眼睛自从见到伊兰后就一直没从人身上移开,见伊兰态度冷淡,他有些抑制不住心中想要和对方亲近的心情,提议道:
“我们一会要去食品供应处的超市,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伊兰刚要拒绝,智脑突然嗡地一声,光屏浮现在半空中,发来信息的人和信息的内容却因为隐私保护系统而不被同伴可见。
道格拉斯:来校长室。
伊兰的脸色突然凝固,他有些厌烦。
成念看着伊兰突然严丝合缝的脸,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几乎可以杀人的气质,有些忐忑开口:“伊兰,你要是不愿意去的话,我们两个自己去也可以。”
伊兰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我和你们一起。”
什么将军,什么校长,什么道格拉斯,自己玩儿去吧。
道格拉斯靠在校长室办公桌的皮质座椅上,手里掐着一根香烟,烟雾几乎弥漫了整个空间,他将即将燃尽的香烟掐灭,皱着眉,表情十分不爽地灌下琥珀色的酒液。
校长室的门紧闭,他有些控制不住暴动的信息素,表情狰狞地再次给伊兰发送消息:
道格拉斯:在哪?为什么还不过来?
道格拉斯:一个小时了。
道格拉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道格拉斯: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忘记我上午说的话了?
道格拉斯:五分钟之内过来。
道格拉斯:快点。
此时正在超市的伊兰,身后跟着两个抱着一堆东西的人,成念抱着怀里的昂贵饼干和糖果,这是方才伊兰塞进他怀里的,说要请他。
他吞了吞口水,看在货架前悠哉转着的优雅身影,有些忐忑不安。
自己什么也没干就被送了这么多东西,价格贵得能吓死人,实在是受之有愧。
那边伊兰扫过道格拉斯发过来的一串消息,似乎终于逛够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小跟班:“走吧,去结账。”
半小时后,伊兰推开校长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刺鼻烟味让他却步,但他犹豫了下,还是面带嫌弃地走进去了。
道格拉斯将座椅转过来,看到姗姗来迟的伊兰,阴沉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伊兰听见道格拉斯低沉沙哑的嗓音说:
“你迟到了二十五分钟,你要补偿我。”
伊兰的心突然不安起来。
20. 亲了
“过来。”
伊兰看到道格拉斯直勾勾盯着他缓缓开口,有一种被嗜血的野兽盯上的错觉。
他骤然生出一种退缩的冲动,但生在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没有后退,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下意识地迎难而上走了过去。
道格拉斯看着眼前这人,不知怎么就从伊兰平静的表情里看出了不情愿,他低笑,将挺直腰板的天鹅拽到怀里,他用的力气重,又很突然。
伊兰猛地摔到男人怀里,肩膀砸到对方坚硬的胸膛,不由吃痛。和道格拉斯相处时,伊兰总有一种自己是娇贵花瓶的错觉,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一个轻轻的动作弄坏。
明明不是这样的,自己没有这么脆弱。
道格拉斯忽略伊兰颦着的眉,大手撩开那人肩膀上的长发,钻进发间,抚上那块名为腺体的软肉。
他的动作轻缓,皮肤粗糙,仿佛经过沙砾常年的磋磨一般,与伊兰细腻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他的轻抚下,伊兰的身体颤栗,低垂着眼不敢去看他。
浓烈的红酒味在空气中倾泻而出,与被烟草烟雾包裹的木质香缠绕在一起。
道格拉斯指间夹着的烟,燃烧了一半,褐色的雪茄管被燃烧的暗火腐蚀侵吞,落下一地的灰。
伊兰本来不喜欢烟味的,这东西在他看来和毒品无异,那团飘摇的灰雾,给人慰藉的同时,也让人毁灭。但此时这烟味中掺杂了存在感十分强烈的清冷木质香,闻起来,倒也能接受了。
相互沉默着感受对方的信息素,半晌,伊兰低着头开口道:“那个叫莫汀的Omega,喜欢你。”
道格拉斯不知道莫汀是谁,但从姓氏能猜出是莫南山的孙子,就在不久前的入学仪式上,还来问可不可以站在他身边。
道格拉斯从伊兰垂下来的金色发丝间观察他的表情,笑起来:“我都不记得他名字,你吃醋?”
明明还是那个姿势,道格拉斯却觉得听到这句话的伊兰有些凝滞,他听到伊兰努力用自然的声音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婚姻。”
道格拉斯觉得伊兰这人挺神奇,大概十天以前还跟他吵架,让他滚,这两天就可以像没事人一样给他信息素,安抚在易感期的他,还让他尊重婚姻。
还以为从让他滚的那天起,他俩就快要离婚了呢。
感受着道格拉斯的沉默,伊兰本来沉闷的心情,更是从心底深处钻出一点尖锐的不满来,正好烟雾飘过来,他故意找茬似的:“呛。”
“我觉得不呛,试试?”
男人这次没有像初见那样轻易就把烟掐了,反而故意问道。
伊兰很抵触地微微摇头:“不要。”
拒绝得很果断的人让道格拉斯骤然起了戏谑的心思,他动了动喉咙,放在伊兰腺体上的手向下滑到人腰上,然后用力锁紧,起身。
失重的感觉毫无防备地袭来,伊兰坐在桌子上慌乱地抓住桌角,下一秒就被一个充满烟草味的口腔堵住唇。
伊兰的眼睛睁大了点,呛人的味道和他的主人一样讨厌,肆意地顺着舌尖和唾液侵入他的喉咙,肺腑,乃至全身。
伊兰想咳嗽,但是被道格拉斯按着后脑不放开,只能手脚乱动地挣扎,他挣扎得剧烈了些,道格拉斯用力的方向突然一偏,被伊兰的牙齿磕坏了唇,微量的血液渗出来。
道格拉斯终于把人放开,不在意地擦了擦唇角,把血抹掉,他还没忘记报道那天他找伊兰要信息素时,伊兰骂他是狗的事。
于是他以回击为目的调笑道:“你也是狗。”
这是一个不太舒服的半强制的吻,伊兰的下巴上是津液,眼角是无法控制的生理性眼泪,他几近窒息,无力地扶着道格拉斯的肩膀,剧烈咳嗽着。
道格拉斯甚至没去拍一下给他顺着气,他看着伊兰渐渐红起来的脸、颈和锁骨,好心情地眯起了眼。
以伊兰的性格,这艳丽的红可能不止是憋的,还是气的。
他得了便宜,善解人意道:“要是气不过的话,可以再给我一巴掌。”
脸上的红印用了足足一个星期才消掉,此时几乎看不见,他不介意惨状重现,跟别人说自己过敏复发就好了。
"混蛋!"
伊兰生气的脸很漂亮,比平时面无表情的时候生动多了,他气得去踢道格拉斯的小腿。
这点痛对道格拉斯不算什么,他来到首都星之后,单纯会打仗的莽夫学会了妥协和见好就收,所以他主动后退,给桌子上的人让开一个逃跑路线。
果然,伊兰没有一丝犹豫地从桌子上下来,脚步比平时凌乱和急快。他一脸怒容地走到门口,"下次你被狂乱的信息素搞得自爆而亡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道格拉斯对他的狠话不甚在意,反而道:“一起去做个肺部净化?”
伊兰冷哼一声,没搭理他,摔门离去。
道格拉斯低声笑了一会,把烟熄灭,又动作轻快地把放在桌子上的褐色酒液倒掉,和秦约了个肺部净化。
本以为伊兰还会像之前那样自己调理好,结果道格拉斯没想到,这次伊兰来真的。
三天后,道格拉斯的信息素再次陷入失控状态,他按照惯例把自己锁在校长室里,给伊兰发消息。
消息发过去之后,三个小时都没有回复。
他忍着火气耐着性子给伊兰发送视频通讯,被伊兰果断拒绝。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终于放弃,接受了自己伴侣还在闹脾气的事实,给秦发送急救信号。
秦是带着三个从军事系借过来的军官教师过来的,三个人高马大的优秀军官,被发狂的道格拉斯打得浑身是伤,也没有将他制服,还是秦趁乱一剂镇定剂打在道格拉斯的脖子上,才让人成功昏睡过去。
道格拉斯在半夜醒来,秦没走,一直守着他。
他望着天花板,心情是无比沧桑:“你给我用了什么药?”
秦续上咖啡:“改良的抑制剂,主成分和市面上的都不一样,专门为你调配的。不过不能多用,否则会有后遗症。”
说完,秦看了道格拉斯好几眼,还是没问他和伊兰是怎么回事。
后来,伊兰好像一直躲着他,智脑消息不回,平时也见不到人影,好容易见到了,又冷漠无情地迅速离开。
道格拉斯十分不爽,易感期在新药的帮助下几乎已经快要结束,心情还是一团乱麻,他甚至有些委屈,不就亲了一口吗?至于这么嫌弃?
新生适应周过去,军事系开始了真枪实弹的第一课。
道格拉斯和主训教官艾尔·索里坐在通讯室里,沉着脸看着屏幕里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课堂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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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站在Alpha群里的金发Omega,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为什么会在这?他不是医学系的吗?”
虽然录取通知书附有保密协议,任何贵族成员进入学校之后不得泄露身份,但同是出身于三大家族的艾尔却认得伊兰。
他认真回答:“黎曼家族的成员申请任何专业都不需要考试,直接录取,这是您定下的规矩。伊兰先生申请了战斗专业和战后创伤治疗专业同修。”
道格拉斯:“……”
原来是自己挖的坑。
两人的3D投影很快出现在模拟训练的现场,主教官艾尔宣布课堂纪律和训练内容,道格拉斯作为校长,其实就是来监督的,在旁边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莫汀一边听着艾尔的讲话,一边分神去看道格拉斯,发现道格拉斯摆着一张臭脸,眼神却十分复杂地盯着某个方向。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气质清贵优雅的Omega站在一群Alpha中间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是喜欢这样的?还是认识?
莫汀若有所思。
艾尔宣读完纪律和训练内容就关闭了3D投影,他通过通讯室的屏幕看到莫汀明显的走神,不悦地皱起眉毛,打开莫汀的单人通讯频道。
艾尔语气严厉道:“集中注意力。”
莫汀笑起来,笑声通过通讯器传到通讯室里:“你打得过我再管我。”
这话正好被同在通讯室的道格拉斯听到了。
道格拉斯闻言有些错愕,他用一种古怪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身旁这位充满严谨禁欲气质的冰山脸教官:“你打不过他?一个刚入学的Omega?”
艾尔:“……”
察觉到自己的能力正在被顶头上司质疑,艾尔咳嗽一声,辩解道:“事出有因。”
道格拉斯将信将疑,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换个主教官人选,毕竟打不过刚入学的Omega的教官实在不能服众。
莫汀的注意力自从发现道格拉斯的目光顺着伊兰而去后,就一直集中在伊兰身上。
军事系的学生全部被传送到模拟训练场,一双双虫族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他们这次是进行近战战斗,每个人只有一把激光剑,只能依靠剑和肉身的力量。这是为了防止在战斗时,机甲被毁,无法战斗的情况出现。
莫汀一边斩杀冲过来的虫族,将它们大卸八块,一边有意向伊兰的方向靠近。
为了战斗方便,伊兰长长的头发被绑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他似乎不太习惯使用这种剑,也可能是力气太小,总之在操作时总是失误。
莫汀失去兴趣,百无聊赖地砍下一只冲过来的虫族的头颅,心想道格拉斯怎么会喜欢这样的Omega呢?和众多普通的Omega一样纤细脆弱,连剑都拿不好。
不过就是脸漂亮了一点,可是自己长得也不差啊?
嘶——
莫汀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闷哼声和突然变重的呼吸声,扭头看去,只见伊兰的手臂被虫族的利爪狠狠抓伤,涌出来的鲜血从白色战斗服下透出来。
伊兰捂着受伤的手臂向后退去,他身后的黑暗中,一只巨大狭长的虫族之眼缓缓睁开——
莫汀面色凝重起来,握紧手里的激光剑,迅速赶过去。
21. 我警告你
其实伊兰在身后虫眼睁开时就感受到了那股不详的气息,但他前后受敌,只能向右侧闪去,试图减少伤害。
预想之中的袭击并没有袭来,视野中一节涌出绿色粘液的螳螂断肢被狠狠甩在地上,耳畔传来一声略微熟悉的怒喝:
“你打架不看身后的吗?”
伊兰颦眉,似乎对莫汀相救的行为很不理解,他松开捂着的手臂,刚要说些什么,眉目间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蓝色的激光向莫汀袭去。
莫汀没想到伊兰会对自己动手,他讶异于此人的狼心狗肺,怒气十足地咬牙抬起剑去格挡——
剑锋在触及肩膀时往上一挑,刺啦一声炸开,是虫族的胸腔被划开的声音,淅淅沥沥的绿色粘液带着腥臭的味道淋到莫汀的肩膀上。
他面色又红又绿地反应了一下,自喉头涌上来一股恶心感,随后迅速往旁边挪去。
伊兰把串在剑上的虫族身体甩开,淡淡瞥了一眼脸色像调料瓶的人,“你打架不看身后的吗?”
周边的虫族本就没多少,被他俩清理得几乎差不多了,要是想再多斩杀,得去别的地方。
伊兰拖着受伤的身体,仿佛不知疲累和伤痛一样,向虫族密集的地方迈开步子。
见他要走,莫汀深深呼出一口气,扬声阻拦:“等等!”
伊兰脚步一顿,他对这个人没有好感,所以没有回头,自然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谁知莫汀竟然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拽住伊兰那只没受伤的肩膀。
伊兰神色不善地动了动,把他的手从肩膀上甩开,“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道格拉斯的事。
伊兰这样想。
但下一秒,莫汀开口:“你的判断十分果决,对虫族的身体构造无比熟悉,每次攻击都直中要害,说明你有娴熟的战斗经验。但你为什么身体力量这么弱,连剑都拿不稳,你发生过意外?”
伊兰听此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莫汀问的是这种问题,但这是自己的私事,连道格拉斯都不知道,更别说告诉莫汀了,于是他沉默着给了莫汀一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的眼神,转身打算离开。
莫汀在身后喊:“不管怎样,这都不是你现在的实力应该来的地方,不管你以前有多强,现在的你就是很弱,你会受很多伤,今天的伤只是开始。”
“我看你趁早……”
退课吧。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伊兰转身,用一种面色冷淡,但眸光奇异的古怪表情看着他。
伊兰问:“你就没有别的问题?和战斗无关的?”
莫汀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犹豫了一下,“有是有……”
他很快下定决心,直截了当问道:“你和道格将军什么关系?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
肯定不是道格拉斯的伴侣,听说道格拉斯和伴侣的关系很不好,而早先道格拉斯看伊兰的眼神虽然复杂,有很多东西,但绝对没有厌恶和抵触。
果然还是想问这种问题,伊兰在心里冷笑,眼神再次冷下来,他反问:“你喜欢他?为什么?”
莫汀用一种很惊奇的目光看着伊兰,仿佛他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他说:“道格将军是帝国最强的Alpha,谁不喜欢他?”
伊兰深深看了他一眼,特别留意了他说这话时候的眼睛,莫汀的眼睛像黑曜石,永远明亮和闪耀,此时黑曜石里流动的情绪,不是Omgea对Alpha的爱慕,而是强者对更强者的欣赏。
但他好像搞错了自己的感情,把欣赏误以为喜欢,乃至爱。
见伊兰不说话,莫汀觉得这人怎么比小时候的艾尔还要高冷,他忍不住道:“不管你和道格将军是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他有伴侣。”
道格拉斯的正牌伴侣·伊兰:“……我也警告你,他有伴侣。”
莫汀见伊兰终于在对话上搭上频道,他向伊兰走近:“有伴侣怎么了?帝国又不是终身婚姻制,有伴侣也可以离婚。如果他真的喜欢他的伴侣的话,也不会被我撬墙角成功吧?”
“而且,道格将军和他的伴侣出身不同,血统不同,价值观也不同,要是这样都能相爱并且走下去,得是多么深刻的感情啊?世间哪有这么理想的爱情?”
“我就不一样了,我和道格将军有相同的所谓的下等人血统,十分般配啊。”
他说下等人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张扬得仿佛不是什么耻辱,而是荣誉似的。
伊兰觉得脑仁突突突地疼,被烦的,他在心里咒骂道格拉斯,都是道格拉斯不检点,在外面招蜂引蝶,惹下这种风流债,给他添麻烦。
伊兰加快步伐,莫汀好像觉得伊兰没反对就是愿意和他说话似的追上去,反正对付小时候的艾尔就是这招,现在艾尔那座冰山不还是融化了?所以说这招有用。
训练课结束,艾尔做完点评和总结,就让体能消耗严重的同学们坐在草坪上休息,还分发了体能补充营养剂。
伊兰是不想和莫汀待在一块,周围只有他们两个Omega,剩下全是Alpha,甚至其中有曾经给他下药的亚当,他只能在Alpha和莫汀之间找了个中间点坐下。
莫汀与艾尔教官很熟悉,他完全不顾他人的眼光,凑上去和艾尔说话。
周围人看着他俩,偷偷摸摸在星网上展开讨论。
1楼:谁在军事系第一课?来个人懂我一下。
2楼:不是,那个莫汀是谁啊?跟艾尔教官这么熟悉。
3楼:鉴定完毕,楼上肯定不是首都星本地人,或者说家庭没到那个层级,虽然帝国特别学院规定必须保密家族,但从莫汀的姓氏就知道是哪家的吧?
4楼:姓莫的多了,怎么就一定是那个莫?凭别人一句话就鉴家境,楼上优越感别太强。
5楼:艾尔教官笑了,他笑了,虽然嘴角弧度只上升了1.5个像素,但他笑了。
6楼:有没有人觉得那个金发Omega挺好看的?就是弱了点,脸白的跟纸一样,我都不敢和他打,怕一个失手对方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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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Omega不都是这么弱吗?要我说,军事系就不该收Omega,Omega就该在家里插花和泡茶,学校到底在搞什么。
8楼:楼上小心被反歧视中心上门盘问。
9楼:不算歧视,事实而已,Omega就是比Alpha弱。
……
伊兰靠在树下,微微吹拂的风抚过他的脸颊,让体能消耗到极点的他昏昏欲睡,头垂下的瞬间,伊兰稍微清醒了片刻,就听到身边传来谈话声。
莫汀问:“艾尔,道格将军去哪了?为什么我们训练之前还在,训练之后就不见了。”
艾尔对莫汀过度关注道格拉斯的行为很不满,他颦眉道:“我不知道,还有,你要注意称呼。”
莫汀见他不愿意告诉自己,又不依不饶道:“尊敬的艾尔主教官,请问道格将军去哪了?”
艾尔沉默片刻道:“莫将军找他有工作上的事。”
课上完就到了晚餐时间,伊兰和其他人不同,吃不惯外面的食物,每次都有管家来送饭。
道格拉斯应该不知道这事,毕竟他一个校长,也不可能连学校门禁操作员收受好处的事情都管。
伊兰坐在长椅上打开饭盒,里面有简单且干净的蔬菜和肉类。这里人迹罕至,再走五米就是道格拉斯按着他咬喉结的那面红墙。
食物还未入口,面前就站了一个倒胃口的身影。
伊万穿着艺术系的制服,站在伊兰面前故作惊讶:“哥哥怎么一个人?被孤立了?”
伊兰:“……”
本来诱人的食物香气,此刻再钻到鼻子里,连带着伊兰空落落的胃都有些抽痛,恶心得想吐,他合上饭盒,问道:“有事吗?”
伊万收起那副欠揍的样子,不耐烦地说:“母亲叫你马上退出军事系,她能同意你进医学系就已经是让步了,你居然瞒着她报了军事系,简直添乱。”
说完,他的目光在伊兰受伤的胳膊上扫了一眼,勾起一个笑:“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不要退出,我很期待你在之后的切磋里,被那些Alpha战士打得半死的样子。”
伊兰终于拿正眼瞧他,不过问的却是:“她原话是什么样的?”
伊万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他不可能告诉亚克利希亚还有一句:他的身体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居然还去军事系!
他恶劣地说:“她原话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啊。不然呢,你在期待什么?”
伊兰站起身,把食物连带饭盒扔给清洁机器人,他的语气淡淡的:“我会如你所愿。”
什么意思?不退出军事系吗?
伊万看着伊兰的背影不可置信,他觉得伊兰可能是疯了,以前像精致木偶一样听话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伊兰的转变让他有些不安,但他很快安慰了自己,伊兰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母亲更加生气,对自己的关注和投入精力会更多,像以前培养伊兰那样培养他。
他会是唯一有资格继承黎曼家族的人。
22. 不该那么白的
全封闭的训练场中,灯光昏暗,道格拉斯站在场地中央,粗喘着气,沾满血渍的手擦了擦稍微有些淤青的嘴角,他看着四周躺在地上一片哀嚎的首都军区军官,笑容轻蔑而挑衅:“继续?”
灯光骤然亮起,道格拉斯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睛,看着紧闭的自动门缓缓升起,莫南山拄着拐杖走进来,他身后跟着文职秘书。
莫南山浑浊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喜悦、激动和欣赏,而文职秘书眼里只剩畏惧。
莫南山的步子比平时大且快,他嘴里念叨着:“不用了,不用继续了。”然后走到道格拉斯面前。
他说:“尊敬的道格将军,您的实力足以碾压首都军区所有优秀的军官!现在,我真的能够放心退休,把首都军区交给您了!”
所有首都军区的特级军官,加起来总共有二十多人,每一个都是帝国骁勇的战士,竟然一起上也只是给道格拉斯添了一点皮外伤。
“我以为我的实力早在无数场胜利的战役中被证明了,不需要再单独展示呢。”道格拉斯皮笑肉不笑,显然这种被考验和审视的感觉让他不快。
莫南山一噎,年岁已高的他竟然主动让步道:“是我年纪大了,比较多虑,要是冒犯了道格将军,我向您道歉。”
艾尔半死不活地趴在训练场的一角,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淤青,五脏六腑仿佛已经移位,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内心无比震撼,他知道道格拉斯强,但没想到这么强。
这次战斗他已经使出了全力,却还是输掉了,不是像和莫汀那场比试一样,故意放水而输,而是在用尽所有手段和力气之后仍无法撼动对方而输。
他作为首都军区最年轻最有前途的战士,从小到大都是他碾压别人,此时却被道格拉斯轻易碾压,让天之骄子的他成为泯然众人的一员。
简直恐怖如斯。
直到身边的军官全都眼含畏惧和敬佩而起身,艾尔才慢半拍地扶着墙站起来,他看着即将要走的道格拉斯,突然想起一件事。
“道格将军,您的伴侣伊兰先生,他还在训练室主动加训,而且他还受着伤,我来之前让他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也不知道去没去。”
道格拉斯皱着眉看过来,艾尔身体有些发寒,正当他猜测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时,道格拉斯开口了,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他伤到了哪里?严重吗?训练室有急救药箱吗?”
“手臂,他还能自由活动,应该不严重吧,训练室有常备的急救药箱,就在右边墙上的保险柜里,有个红色十字……”
艾尔还没说完,就不见了道格拉斯的身影。
训练室的门紧闭,道格拉斯踹开门,他环视一周,不见人影,又来到控制中心,果然,屏幕里的金发身影正不遗余力地对着虫族砍杀,他的左臂被红色的纱布紧紧裹着,可是根本没用,红色血迹还是透露出来。
应该是疼的,因为伊兰正颦着眉,脸白得像纸,锁着的眉宇比道格拉斯之前见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深。
道格拉斯打开语音传输系统,没好气地训斥道:“你疯了?快出来!”
伊兰似乎是听到了,因为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又抬起激光剑,向冲过来的虫族刺去。
道格拉斯冷笑,想打架是吧,让你打个够,他猛地拉开椅子坐下来,在控制中心的按钮上高频率地按了几下,然后抱臂靠回椅子上看好戏。
屏幕里的虫族数量骤然增加,密密麻麻地围着冲过来,几乎要将那道单薄的身影淹没。
伊兰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他咬牙,又拼死冲上去。
道格拉斯被他这股倔脾气搞得一脸黑线,他用拳头在控制中心上狠狠砸了一下,骂了一句不要命的东西,然后在虫族獠牙啃上伊兰脖子之前,更为生气地用手指怼了一下控制中心上一个蓝色的按钮。
铺天盖地的虫族幻影瞬间消失,伊兰站在原地心有余悸,腿发软,只能用剑支撑着自己挺直的腰板不倒下,他的脸颊上布满劫后余生的冷汗。
“出来。”道格拉斯的声音再次通过语音传输系统响起,冷得瘆人。
伊兰垂着头缓了一会,推开模拟训练场的门,他看见道格拉斯在右边墙上的红十字下摆弄着什么,皱着眉,神色深沉如水。
咔哒一声,急救药箱打开了。
他没回头,背着身冲伊兰招手:“过来,给你包扎,受着伤为什么还训练,显得你坚持不懈品质高尚?”
伊兰看着他的背影,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此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他故意躲着道格拉斯这么多天,还是被人找来了,伊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道格拉斯终于转头,抱臂瞅着伊兰,似乎在等待伊兰开口。
伊兰张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听见自己说:“我身上很多汗,味道重。”
“哪有味道?事儿多。”道格拉斯不耐烦地把人拽过来按在椅子上,顺带着嫌弃地看了一眼伊兰手臂上裹着的那块纱布,一边翻找一边责怪,“你这个包扎技术真够烂的,这么对待自己,是想报复我?让我有个残废老婆?”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急救药箱上,没发现伊兰在听到“残废”这个字眼时,脸瞬间变得比死人还白。
道格拉斯转身后,这白还没有消失,但他只当伊兰是带伤训练,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惨样的,他把伊兰的袖子用剪刀剪开,又清理了干掉的血痂和血渍,最后抹上急救药箱里的药膏,又用绷带包扎起来。
他向来不修边幅,一切都十分随便,此时的动作倒是娴熟,做过无数遍似的,包出来的形状也好看,连强迫症洁癖的伊兰看了都觉得不错。
伊兰看着他的侧脸,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他闻着近在咫尺的独属于道格拉斯的味道说:“你嘴角有淤青。”
道格拉斯只嗯了一下,没说要抹点药什么的,好像不是很在意。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谧的气氛中,伊兰思考完,突然说:“我要出去看医生。”
其实在道格拉斯看来,伊兰的伤并不重,只是皮肉伤而已,甚至没伤到骨头,不需要特地去看医生,还是出校。
于是道格拉斯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怀疑伊兰今天是故意让自己受伤并且作践身体的,就为了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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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的借口走出学校。
帝国特别学院的管理风格十分严格,学生缺课会严重影响成绩,除非拥有请假条。
但他很快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多虑了,伊兰可能只是比较娇贵而已,像那块红色丝绒毛毯,名贵脆弱,需要爱护。
他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会,发出长长的嗯声,成功地吸引了伊兰的注意力,让对方仰着头,用湛蓝的眼睛望过来,像一弯柔软的湖水。
钓足了胃口,他故作为难:“也不是不行,我会给你开个请假条,但是……”
伊兰抬起眼皮,“但是什么?”
“你得拿点东西交换。”道格拉斯得意地笑,视线在伊兰苍白的唇上停留了一会。
不该那么白的,应该变得更红,像熟透的果实,散发着令人沉醉的糜烂味道。
伊兰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但他有些不能理解,他认为道格拉斯应该不会对自己产生生理性需求之外的兴趣,他喉头发紧,“用什么……交换?”
道格拉斯看他太过紧张,手指蹭了一下他的唇角,敷衍地说道:“没想好,先欠着吧。”
给伊兰包扎完,伊兰低低说了句很轻的谢谢,声音轻到道格拉斯怀疑自己是幻听,伊兰的性格别扭,从不轻易说谢谢,怎么可能随便包扎一下就谢了呢。
看着伊兰走出训练室,道格拉斯眉目冷下来,他给波希尔发送消息。
道格拉斯:查一下伊兰最近在干什么,我怀疑他有事瞒着我。
波希尔:不是,有什么事你直接问不就好了?你这样背后调查伴侣很容易出事的,你知道信任危机这个名词吗?
道格拉斯才不信伊兰会主动告诉自己。
道格拉斯:叫你查就查,哪那么多废话。
……
考齐尔教授看着光屏上的检查蓝图,摇了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
伊兰抿了抿唇,有些心焦:“没有别的办法治疗吗?我不想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
“我们已经在研究新的治疗方法了,上次你给我推荐的秦医生,也对这方面的课题十分感兴趣,听说他有个朋友,是个患有白化病的女性beta,也有像你一样的自愈能力低下的问题。”
“不过她那个是先天不足导致的,你是后天的物理伤害导致的,有些区别,但问题不大。”考齐尔教授顿了顿,补充道。
伊兰的眼睛里泛起了一点名为希望的情绪,他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是吗?太好了。”
“你可以参与我们的临床实验吗?很安全的。毕竟患有这种疾病的人不多,你是一个很典型的病例。”
伊兰攥了攥手:“可以,但是,希望您可以隐去我的真实信息,尤其是对秦医生,一定要隐瞒我是伊兰的事实。”
他不想让道格拉斯知道,或者说,他不知道如果面对知道了这件事的道格拉斯。
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道格拉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会和自己离婚吗?
“我会的,这是研究员的本分。”考齐尔教授站起来,向伊兰伸出手。
伊兰同样起身,回握他的手,合作就此达成。
23. 报告校长
波希尔最终也没查出什么有关伊兰的特殊大事,给出的理由还是数据库的权限不够。
小事倒是有一件。
道格拉斯看着信息挑眉,随即打开了伊兰的对话框。
道格拉斯:听说你贿赂了我的门禁操作员?
道格拉斯:不许搞特殊化,你是我的伴侣也不行。
道格拉斯:别把这种风气带进学校。
道格拉斯:从明天开始,去学校的食品供应处用餐,我会让主管人员监督你。
……
伊兰眉心跳了一下,迅速关闭智脑,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不知道道格拉斯是不是校长当久了,逐渐适应,现在说话有种教导主任上身的感觉。
阔别学校三天,他拿着饭盒认命似的走进食品供应处,每走一步都在迟疑,随时做好了回寝室喝营养剂的准备。
但是考齐尔教授让他食用新鲜的食物,补充蛋白质和纤维素,这样身体才能更快地恢复,也能更好地配合治疗方案的研究。
他咬牙进去了。
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脖子上挂着工牌的男性Alpha从他一进来眼睛就黏在他身上,不管他走向哪里,视线都一直跟着。
伊兰顶着他麦芒一般的窥视选完餐品,从机器人手中接过自己的饭盒,就听从白衬衫那里传来虽然特意压抑,但仍清晰入耳的声音。
“报告校长,目标已到目的地,目标今天食用的菜单是糖醋鱼、罗宋汤、苹果馅饼和咖啡。”
“对了,咖啡不加糖,加奶。”
白衬衫神色警惕,仿佛特工一样汇报工作,自以为行事自然,像便衣警务员,实际上明显得让任何一个经过的学生侧目。
伊兰:“……”
成念端着自己的食物,站在一旁,目光在神经质的主管人员身上扫过,吞了吞口水,最后鼓起勇气走向伊兰,“伊兰,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他指了指不远处,坐着一堆面孔陌生的非首都星人,大多衣着朴素,他们将安和围在中间,好奇地看着这边。
伊兰不喜欢这种场合,他摇头拒绝,在成念有些失望但表示理解的眼神中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没迈出两步,余光中有个紫色的东西冲他砸过来,伊兰瞬间变得警惕,身体条件反射地往旁边闪开,那坚硬的东西砸在了他的皮靴上。
那物从皮靴上弹开,落在脚边,带着一股熟悉的感觉,伊兰皱眉看去,只用两秒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礼服上的紫水晶。
他冷眼抬头,向紫水晶袭来的方向看去。
伊万坐在他的对面,身旁围了一堆Alpha,他看着伊兰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捡起来。”
伊兰抿着唇放下饭盒,抱臂从头到尾将他扫视一遍,平静的目光似乎在嘲笑伊万行为的幼稚,“你在跟我说话?”
伊万没有回答,伊兰身边就冲过来一个身影,一边鞠躬一边道歉。
“对不起同学!不小心砸到你了,不是让你捡,是我……”
身材瘦高的半长发Omega穿着艺术系的制服,脸色惨白,他身体不住地颤抖,给伊兰道歉完之后立刻蹲下,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枚紫水晶,用制服一角擦了擦,然后飞速跑向伊万的方向,好像晚一秒就会发生可怕的事似的。
伊兰在他抬头的瞬间就明白了伊万如此行为的原因。
这人和他长得有点像,眼睛的形状,唇的走势。
这点相似的微小细节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伊万这种整天和他较劲的人,才会注意到。
那边的半长发Omega恭敬地将紫水晶交给伊万,伊万看都不看一眼,他将紫水晶随手扔给身旁一个同行的Alpha,不在意地说:“送你了。”
半长发Omega闻言张张嘴,他眼中划过慌乱,无力地攥了攥手:“不是说好,我捡回来,就是我的吗?”
伊万笑得纯真,圆眼睛充满无辜,头向伊兰的方向歪了歪:“可是你跟那个人道歉了,我最讨厌那个人,所以我不高兴,不想给你了。”
半长发Omega欲言又止,看他这副表情,周围的人大笑起来。
“什么啊,就一块紫水晶,就可以做这种事吗?”
“完全没有尊严,果然破落星球出来的,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
“哎,别这么说嘛,毕竟他们那里很穷,万一有难言之隐呢?哈哈哈哈哈。”
食品供应处的众多学生都看着这场闹剧,成念那一桌响起了些骚动,有个身材壮硕的Alpha气得站起来,一脸不忿:“有病吧!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不是首都星本地人就该受这样的欺负?!”
他刚要冲上去,就被身边的安和按住了:“等等!你这样过去根本无济于事!等等,再看看,不能和这些人来硬的。”
壮汉Alpha身边的人也劝他。
“会长说得有道理,你冷静一下,姜哥。”
“先听安和哥的,他比我们懂得都多。”成念拍着姜哥的后背道。
伊兰只扫了一眼成念这边的动静,就把饭盒重重放在桌上。他现在很确定,伊万不是针对那个Oemga,而是在针对他。
这件事因他而起,他必须解决。
伊兰眼睛里沾染了冷怒,他向伊万走去。
伊万和他对视,笑容灿烂且得意,摆明了就是故意激怒他,等待他发作——
“你们在干什么?!”
楼梯上传来一个声音,伊兰脚步顿住,抬头向楼上看去。
莫汀紧攥着楼梯扶手,眼中是海浪般的怒火,他快步从楼梯上冲下来,拉起半长发Omega的手臂,将人护在身后,质问道:“他怎么惹你们了?你们要这样戏弄他?你们就不怕校长知道吗?”
伊万身边有个Alpha嗤笑一声:“可不是我们戏弄他,是他自己贪婪,想要那块紫水晶,和伊万做了约定,关我们什么事?”
“对啊,他自己愿意的,不信你问他啊。”
莫汀根本不听他们说,他回头对上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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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Oemga的眼睛:“他们说的是真的?”
半长发Omega眼神躲闪片刻,最终唯唯诺诺道:“对……我愿意的。”
之前说话的Alpha更是得意,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这可不算什么欺负霸凌,校长不会管的。”
“校长不管,我管。”莫汀冷笑着看着他们,“以后你们再欺负他,小心被我报复。”
“走!”
莫汀转身,不由分说地将半长发omega拉走,Omega有些惊慌,他的脸上并没有被人救走的庆幸,反而在担心和犹豫什么,一直回头看,但莫汀手劲奇大,他只能任由自己被拉走。
伊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他收回脚步,又坐了下来。
好像那边伊万又看过来,表情扭曲,眼里闪烁着气愤,伊兰只用余光看了一眼,就安安静静地在这道从小到大都追随着他的目光里进食。
……
从食品供应处出来,伊万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墙边,他看了看熟悉的来人,道:“有什么事吗?”
“刚才的事,我看到了。”亚当比他要高,此时低着头盯着他,有一种压迫感。
伊万闻言眨了眨眼睛,用最纯真的语气警告他:“所以呢?你要去跟我母亲告状?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毕竟这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亚当语气变得轻松,不像是要威胁伊万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那个Omega叫什么名字?”
伊万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在看到亚当眼里的兴奋时,深吸一口气,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道:
“你还真是……你就那么喜欢伊兰?你到底喜欢他哪点?连一个和他长得只是有点像的下等人都不放过?”
亚当并不回答他一连串的问题,只是简短地说:“这也不关你的事,告诉我那个Omega的名字。”
听他这样对自己说话,伊万脸色变绿,不知道伊兰到底有什么魅力,任何认识的人,注意力都在伊兰身上,而自己永远排在伊兰身后,被他压过一头。
“他叫赫斯,学校分配给我的室友,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安排的,居然让我们和那些下等人住一起……他是星球xy出身,家里很穷,所以对金钱有特别的执念,只要给他钱,他什么都会做的。”伊万表情变幻几许,最终还是皱着眉解释,而后又问,“你要做什么?他只是和伊兰长得有点像,你这么饥不择食?”
亚当笑笑,“弄来玩玩也不错。估计几天后,你就会换个室友。”
伊万耸耸肩,“随便,反正我不在意,不过你这么做不怕被道格拉斯发现?他和这群穷鬼是同类,你这么做,被发现之后会被整治得很惨的……他好歹也是个将军,听说最近还要接管首都军区了。”
“没事的,他那么忙,怎么连学生换寝室的事情都要管呢?”亚当听到道格拉斯的名字,脸上划过一丝戾气,很快又收回,变成一副如常的模样。
24. 钻小树林
道格拉斯坐在皮质座椅上,面部微微抽搐。
咔嚓咔嚓,嘎嘣嘎嘣——
许是道格拉斯的视线停留太久,两个凑在一起掰核桃啃核桃的人终于抬头,彼得罗芙娜嘴角沾着屑,招呼道:“星球ty的土特产核桃,主打一个自然无科技原风味,你真不吃吗?”
“谢谢,你俩吃吧。”道格拉斯笑得比哭都难看,他看了看满地的核桃皮,“但是你们不能去自己的办公室吃吗?我这是校长室,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我俩办公室刚被全消毒,没法进去啊。”彼得罗芙娜一边嘀咕一边磕磕嗑。
“别担心。”机械小鸟发言,茯苓一脸平静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门外抱了个圆滚滚的白铁球回来。
白铁球憨态可掬,两只细长的冲天耳,两颗红石榴籽一样的眼睛。
是只兔子,但清洁机器人。
“这是我刚研究出来的,比市面上的任何清洁机器人都要细致、高级,易操作,拥有完美的外表,符合机器美学。”茯苓如是说。
道格拉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参加什么新型商品竞标会,紧接着看到兔子嗡地一声开机,唱着“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在地板上转圈,画出蜿蜒的干净路线。
“算了。”
他有些头痛地起身,准备去秦那里躲个清净。
刚走到秦的办公室门口,就见秦背对着敞开的门口,门板上压着一纤维袋核桃。秦用利落的动作把核桃踹进去,伸手把门关上,按上门锁键。
道格拉斯:“……你干嘛去?”
秦怀里抱着一堆文件,他推了推眼镜:“上课啊。”
道格拉斯的眼力好,他看到秦怀里的纸张有个熟悉的名字,一笔一划的字迹,好看得不行,他收回抱怨的话,主动道:“我跟你去。”
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这是医学系的课,你凑什么热闹?”
道格拉斯不服:“不是什么心理创伤治疗吗?我可是你的成功病例,可以做参考啊。”
秦看了眼智脑上的时间,发现可能来不及,他立刻转身,“谁敢把校长当研究标本?算了,随便你吧。”
道格拉斯眯了眯眼,心情突然愉悦了不少,脚步轻快地跟上。
……
这节课是实践课,要学习急救知识,学生们看着秦在讲台上对着仿生人讲解,眼神却偏向另一个方向,心不在焉地嘀嘀咕咕。
成念拉了拉身旁的伊兰:“伊兰,你说道格校长为什么会来我们医学系的课堂旁观啊?专业不对口吧。”
“难道是检查纪律?可是没必要吧,这种小事交给随便一个行政教师就可以呀。”
成念低着头,不敢和道格拉斯对视,只敢偷偷摸摸地盯着地板和伊兰耳语。
伊兰的视线越过成念的头顶,和道格拉斯对视,他看到道格拉斯冲他挑了挑眉,眼睛很亮。他几乎从没见过道格拉斯这副表情,所以觉得道格拉斯有点轻浮。
好像和那个红头发的轻浮Alpha学的。
收回思绪,伊兰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道:“他可能吃错药了。”
“啊?”成念觉得伊兰的话不太尊重道格拉斯,但作为学生,背地里吐槽两句老师好像也很正常。
“大家都看清了吗?”秦演示完,看了台下在沉默中躁动的学生,冷笑着看了一眼罪魁祸首道格拉斯,而后又转回视线去,“看明白了就开始实际操作,我会下去巡视,希望你们认真点。”
学生们按顺序走到操作台前,回忆着秦刚才的操作,照虎画猫地动作起来。
道格拉斯在秦下讲台之前拉住他,他还没开口,被拉住的人先说话了。
秦对这个扰乱课堂纪律的人忍耐度已经到极限:“你什么时候离开?”
道格拉斯在秦的耳边说了什么,秦抬头时表情不太好看,似乎咬紧了牙关,没把道格拉斯赶出去就算他顾及朋友情谊了。
“下不为例。”秦丢下冷冷一句,朝讲台下走去。
道格拉斯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随后又板起脸,欲盖弥彰地放出了点精神力,吓得一群学生战战兢兢,直到认为成功维持了校长的威严形象后,缓步走出去。
见他离开,秦状似不经意地走到伊兰的操作台前,屈起手指敲了敲台面。
教学楼旁有一片枫叶林,火红如云。
道格拉斯百无聊赖地靠着树,枫叶随风飘落下来。以往,道格拉斯会觉得这种微风太过柔和,不上不下,让人难受,比起温凉的触感,他更喜欢星球sk茫茫雪原中的凛冽寒风,如同钝刀般割在皮肉上,看不见的鲜血淋漓,痛且清醒。
但今天,他觉得这种如梦似幻的柔风,好像也还不错。
道格拉斯耳朵动了动,身后的落叶被踩住,似乎是因为被打扰了学习,伊兰的声音有些掩藏着的不耐烦,他问:“有什么事吗?”
道格拉斯没转身,只是漫不经心地说:“过来。”
这两个字对伊兰来说很熟悉,在获得那个烟草味道的吻之前,道格拉斯就是这样叫他的。伊兰颦着眉,不解却还是走过去。
道格拉斯沉沉看着他说:“我易感期,需要信息素。”
伊兰狐疑地扫了他一眼,道格拉斯此时的状态十分平静,身上也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正常得不得了,哪里像易感期的样子。
“没闻到你的信息素味道。”
道格拉斯哦了一声,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空气中渐渐扩散出木质香,他说:“现在有了。”
伊兰:“……”
他深吸一口气,气急反笑:“耍我好玩?”
伊兰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捏住了,那股力气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倒去。
没有任何预兆地,一片阴影垂下来,唇被咬住了,伊兰闭了闭眼,本来想推开,但手都触到了对方的胸膛,却任何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他突然想到之前道格拉斯说的,要用什么东西交换请假条,犹豫了一瞬间,他放在胸膛上的手,主动向上勾住了道格拉斯的脖颈。
察觉到怀里人迎合的动作,道格拉斯的眸中闪过暗光,那是野兽捕食前的原始冲动,他本来压着力道浅尝的动作骤然激烈起来,更是过分地深入,用一片舌压着另一片。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两人的口腔里都有些干涸,原有的液体全都被道格拉斯贪婪地吞入了喉咙。
他终于放开伊兰,伊兰眨着的眼睛有些因为窒息而产生的迷茫,他眨着眼睛,听到道格拉斯说:“下巴抬起来点。”
低着头亲,颈椎怪疼的。
伊兰深深呼吸着,混沌的脑海终于清醒了点,他听到这话,几乎是本能地回怼过去:“你要求真多。”
他放在道格拉斯肩膀上的手顺着颈线摸过去,然后拉着道格拉斯的领带狠狠一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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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的人冲着自己的方向猛地用力拉下来,然后又贴上去,报复似的在对方的唇上咬了一口。
道格拉斯的闷哼被淹没在两人过紧的距离里,他很快反客为主,抱紧了怀里的身体,力量大到足以把人嵌入身体。
缠绵的吻结束,两人的脑袋都有些昏沉,一个抱着另一个,一个倚着另一个,谁也不说话,只静静地贪婪地闻着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味。
没人问今天为什么吻。
一个认为对方是在偿还请假条,一个认为对方只是生理性需求。
都为对方找好了借口。
总之不会是喜欢,他们之间,只是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而已,从开始到现在,乃至未来,都不会变。
道格拉斯的手摸上伊兰的眼皮,轻轻按着,伊兰垂着眸不看他,他不由想,为什么不看?是不喜欢被吻吗?
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瞬间,他就开口了:“在想什么?”
伊兰终于抬了抬眼皮:“想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
道格拉斯怔了一下,没想到伊兰是在想这个,哪怕本来不是在这样想,是为了不破坏氛围而编出来搪塞的谎话,他都从心底冒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愉悦来。
他失笑:“是雪松味,燃烧的雪松。”
星球sk终年被积雪覆盖,白皑皑得看得人眼疼,也没有什么火源,只有在机甲坠毁时,漫天的战火才会吞噬一切冰封的生灵。
鬼使神差的,他看着有些讶异的伊兰,突然想问他,想不想去看?这是首都星没有的景色,只有星球sk有。
但话在口腔里绕了一圈,还是被道格拉斯吞下了,他觉得伊兰不会想去的。在首都星温室里开放的名贵花卉,不会想经历风霜。
抱了许久,伊兰脸上滞后地浮现出不自然和羞耻感,他挣开道格拉斯的怀抱,后退一步,从自己衣服上涌上来的属于道格拉斯的信息素味,几乎要将他全数包裹。
他抿了抿唇,想起自己进行到一半的课程,有些懊恼:“先回去了,我还要上课。”
道格拉斯感受着那份快速逝去的温暖,没说话,也没阻拦,任由伊兰脚步匆匆地离去。
伊兰刚从小树林的出口走出去,就看到成念回头,低声道:“伊兰!你怎么在这里?刚刚你去哪了?秦老师让你去做什么了?”
伊兰没法回答,尽量不引起其他学生的注意力走到成念的身边,也轻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秦老师说室内环境太标准了,真正的急救现场很可能没有相关环境和设施,为了让我们适应突发状况,特地来这里训练啊。”成念解释道。
他突然观察到什么,又问:“你嘴怎么了?有点肿,还破了个口。”
伊兰的手心泛出一点,语气却淡定道:“蚊子咬了。”
“什么毒蚊子,能咬这么严重……”成念嘀咕着,听到身后有声音,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
道格拉斯领口有些凌乱,嘴唇也有些红,见他看过来,眼神淡淡但充满警告地扫了他一眼。
成念:“!!!”
成念的脑子还不足以让他感知到道格拉斯的警告意味,他以为是自己上课开小差被校长抓住了,于是赶紧转过头,等那股骇人的气势从身后消失后,他才心有余悸道:
“确实是很毒的蚊子啊!道格校长也被叮了!比你还严重呢!”
伊兰:“……”
25. 我是想问
“将军,请。”白勇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道格拉斯扫了一眼这个过分殷勤的军官,上次也是他,在开学仪式后给自己送了烟草,不过那些烟草现在他已经扔掉了。
走上看台,道格拉斯慢悠悠摘下黑皮手套,垂眸看下去。
正在监督训练的彼得罗芙娜感受到一道熟悉的视线,她回头抬眼,正好和道格拉斯对上,脸上荡开一抹热情洋溢的笑容,她突然激动起来,清了清嗓子,通过语音传输系统大声命令道:“停止训练,道格将军致敬!”
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帝国Alpha战士立刻停下动作,顶着湿漉漉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昂首转向道格拉斯的方向,即使手腕上的手环有千斤重,也利落地抬起敬礼:“向道格将军致敬!”
彼得罗芙娜得意地挑了挑眉,道格拉斯掩下唇角的笑意,故作严肃地冲她点了个头。
“道格将军?这就要走了?是不是战士们表现不好,让您失望了?”白勇见道格拉斯只在看台上停留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毫不留恋地走下来,脸上沉沉的看不出思绪,不由紧张起来。
“可以加大训练量。”道格拉斯其实没什么不满意的,但他现在就想使坏,让首都军区的战士们感受下什么叫人生的磨难。
“好的,好的,我会向彼得罗芙娜少将提议的。”白勇松了一口气,见道格拉斯只是嫌训练量不够而已,太好办了,要是道格拉斯嫌训练方式不对才是大麻烦。
他追上道格拉斯,嘴里依旧不停地说着,一边看道格拉斯的眼色:“道格将军,莫将军退休之前,曾下令在军区内建造一座疗养院,安置患有精神疾病的军官,您看这个项目还进行吗?”
首都军区在一夜之间换了掌权人,对于上任将军遗留下来的东西,也不知这位道格将军是什么态度。
“进行。”道格拉斯顿了一下,立刻回答。
莫南山曾经亲自为他展示过那些病人,他知道那些患有心理创伤的军官正在遭受怎样的痛苦。莫南山能够轻易地将首都军区交给他,也是看中了道格拉斯有相同的经历。
“艾尔呢?”道格拉斯颦眉,身边一直跟着的军官不见了身影。
白勇解释道:“他去调用军用星舰了,军区十分重视道格将军的安全,给道格将军配备了最安全的星舰设施,普通的驾驶员没有权限驾驶,只能由艾尔先生来了。”
他这话说得好像他是首都军区的土著,道格拉斯是外来客人一样。道格拉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白勇立刻认识到自己话里不合时宜的本位者思想,他讪讪笑道:
“道格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
道格拉斯收回让他遍体生寒的目光,迈开步子:“走吧。”
坐上星舰后,艾尔刚要将目的地设置在帝国特别学院,就被白勇阻止了,他抬头看白勇,只见后者对他不停地眨眼,好像眼皮抽筋了一样。
艾尔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白勇见他完全不上道,恨他是根木头。今天这场仗,只能自己打了。
他笑着看向道格拉斯,提议道:“道格将军,不知能您是否赏脸,和我们一起用餐?到帝国特别学院也需要不少时间,正好到用餐时间了。”
艾尔想说自己并不想和道格拉斯一起用餐,被白勇在暗中踩了一脚,他把话憋回去了。
道格拉斯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他看了一眼艾尔,没有直接拒绝:“艾尔教官不是还有晚课?”
“是的,我还要回学校上课,不太方便。”艾尔松了一口气,点头。
道格拉斯下一句拒绝的话还没出口,白勇又道:“既然艾尔先生不方便,不知道道格将军有没有时间?”
道格拉斯干脆道:“不用了。”
白勇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知道道格拉斯今晚没有工作安排才这样问的,没想到会被直接拒绝。难不成道格拉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活动安排……?
他这样想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道格将军是要去监督军事系的学生上课?”
这也太扯了吧,校长还要做这种亲民的工作?还雷打不动的。
白勇正不可思议着,却看到道格拉斯点了个头,他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道格拉斯没有要打造自己亲民校长的意思,他不屑于此,他每日亲自上阵,主要是,他有特别要去的理由。
他义正言辞道:“这是校长的责任。”
白勇终于放弃了邀请道格拉斯进餐,他精神恍惚地转过头,心想这位道格将军还真是有师德。
艾尔在古怪的氛围中启动星舰。
……
告别白勇和艾尔,道格拉斯回到校长室,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前等待。
波希尔见到来人终于提起精神,像怨夫一样抱怨着:“我等了你半天,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给你发信息了,没看见吗?”
道格拉斯确实没看见,今天在首都军区的视察比较重要,他就关闭了智脑的即时消息弹窗。
他用自己的生物印记打开校长室的门锁,请波希尔进去。
波希尔还没坐下,就从怀中掏出两封请柬:“莫将军退休,要办宴会,请你和你的伴侣伊兰先生出席。”
“他去什么?他现在在学院上学,要是出席宴会,那些贵族子弟不全都认识他了?回来之后学校传成什么样。”道格拉斯将两封请柬全都从波希尔的手中夺过来,将属于伊兰的那封扔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拆开自己的那封。
波希尔直觉他这样替伴侣做决定的行为不妥,但毕竟是道格拉斯和他伴侣之间的事,他欲言又止,收回要说出口的话。
道格拉斯看完那封请柬,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官方的措辞,十分无聊,他抬眼问波希尔:“有什么着装要求吗?”
波希尔的表情十分惊悚,“你怎么开始在意这个了?”
“没有什么着装要求,不过确实应该穿得正式一点,可以参考的我的礼服请人手工给你做几件类似的,用名贵的布料,可别再像你之前那件机器缝制的那件一样了。”
“参考你的?”道格拉斯打量着波希尔此刻穿在身上的那件西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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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普通的工作服,就在肩膀上点缀着惹眼的白羽,他嫌弃地摇头,“不是我的风格。”
“你从来不在意穿着,谁知道你什么风格。按照你的风格,那不是将军退休宴会,而是街道酒吧比赛,还是蒸汽朋克风格的。”波希尔忍不住吐槽。
道格拉斯:“……”
“算了你别管了。”道格拉斯想起一个人。
波希尔走后,道格拉斯犹豫了十分钟,终于打开智脑,给伊兰发送视频通话邀请。
……
伊兰的晚课已经结束,他仍旧停留在训练室里,打算等人走干净之后再加训。经过考齐尔教授的调理,他的身体有些好转,虽然比较微弱,但让伊兰看到了希望。
他不想和人交流,捧着红茶坐在休息区,面前是一片做了隐私.处理的光屏。
表面上,他在看智脑,实际上,他只是有些困倦,思绪飘远。
智脑突然弹出一段段的即时信息,他收回思绪,打开许久不碰的对话框。
(两天前)
亚利克希亚:你让我很失望。
(刚刚)
亚利克希亚:伊兰,你要记住,你是黎曼家族的人,你身上流淌着黎曼家族的血液,亘古不变,即使结婚也不能动摇。
亚利克希亚:莫将军的退休宴会,你要按时出席。你应该收到邀请函了吧?听说你们的邀请函是由首席秘书波希尔递送的。
亚利克希亚:你不是以道格拉斯伴侣的身份出席的,你是以黎曼家族成员的身份出席的。
……
伊兰垂眸,还没回复,智脑又嗡地一声,一个3D投影出现在面前。
道格拉斯看着他的眼眸似乎有些紧张,欲言又止。
伊兰知道,他要邀请自己和他一起去宴会,可能是第一次做这样主动求人的事,不太适应,于是他主动道:“有什么事吗?”
他耐心地听着道格拉斯的叙述:“明天是莫将军的退休宴会,我需要出席,我是想问……”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和我去定制礼服?你不是很嫌弃我上次的穿着吗?”
面对意料之外的答案,伊兰猛地抬头,对上道格拉斯的视线,他问:“只定制你一个人的吗?”
道格拉斯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有些困惑:“对啊,不然呢?”
“我不需要出席吗?”伊兰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只深深吸入一口气,忍着怒气问。
“你不需要。”道格拉斯不假思索地说。
伊兰的心渐渐冷下来,因为之前那个暧昧的吻而产生的那点隐秘的情愫瞬间消失不见。
他愠怒中甚至有些委屈,他想,自己有那么拿不出手吗?为什么不让自己和他一起出席宴会?明明收到了邀请函,却自作主张地扣下,还敢来他面前问礼服的事!
伊兰怀疑道格拉斯是故意的,故意来暗示他折辱他,我和你只不过是亲了两次,不要有可笑的悸动。
是有多讨厌,才会做到这种程度?
他咬牙,吐出几个字,然后立刻切断了通话。
26. 哪家医院?!
“你自己去吧!”
伊兰那边切断得又急又快,道格拉斯怔了一下,怀疑自己好像是还听到伊兰骂了一句混蛋。
羞恼从胸膛直冲脑门,道格拉斯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话,他第一次低三下四地邀请人,伊兰居然不知好歹地拒绝,还骂他混蛋!
他到底哪又惹着这位大少爷了?
道格拉斯猛地站起来,灌下一杯冰水,炙热的五脏六腑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不去就不去,他自己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一个礼服而已,还能出什么错?
打开星网,他在搜索框键入几个字:首都星手工裁缝店。
搜出来满屏的帖子。
帖1:打卡首都星最火的手工裁缝店![360°无死角店内装潢照]
评论:谁封的首都星最火?吃点好的。
帖2: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婚礼礼服定制!今天的我是最美的![个人精修照n张]
评论:小哥哥留个联系方式呀,我是Alpha。
评论:发出去被屏蔽了吗?怎么没有回复?再说一遍,我是Alpha。
帖主回复:你有病吧?!我结婚了!Alpha怎么了,谁不是Alpha?我是Alpha,我爱人也是Alpha,要不出来打一架?
道格拉斯:“……”
他看得头疼,随意在地图上选了一家评分高,地处偏僻的手工裁缝店。他先是用智脑给那家店的后台发送询问信息,按理说这种信息都是即时提醒的,再不济也有个自动回复,结果过了十分钟,这家店还没有回复。
道格拉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道格拉斯:现在店里人多吗?
道格拉斯:店主,在吗?
又过了两分钟,店主终于回复。
幸福满堂手工裁缝店[首都星仅此一家]:无人。
幸福满堂手工裁缝店[首都星仅此一家]:小友,可来。
道格拉斯皱眉,他直觉对面的人说话不太对劲,但他内心迫切想要证明自己不需要伊兰,就可以独立完成礼服定制的心情十分强烈,他将店的地址设为目的地,发动星舰。
这家店藏在首都星郊区一个很狭窄的巷子里,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道格拉斯是没想到首都星还有这样古老的地方。
这里几乎没什么人的气息,店面都是黑木做成的,巷子门口贴了一张告示:拆迁钉子户!美好首都星建设过程中的绊脚石!
道格拉斯迟疑地在某个黑木金字的牌匾下停下,上面的文字方方正正,看起来像是某种失落文明的语言,他看不懂。
他走进去,空荡荡的店铺里坐着一个老头,老头背对着他,手里似乎在裁量着布料,旁边的桌子上趴着一只黑猫。说是猫,其实并没有活物的气息,道格拉斯粗略地判断这是一台陪伴型机器人。
黑猫机器人琉璃珠一样的眼睛扫过道格拉斯,依旧懒洋洋将头埋在臂弯里,虽然没有张嘴,却发出道格拉斯能听懂的声音,这次应该是星际语。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强抢灵根。许良大喝一声,双目赤红,单手成爪,猛地抓向老头的腹部,怒吼道,邢宗主,当年你凌辱怡儿,为了你的女儿,不惜毁掉怡儿的灵根,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你偿还孽债的时候了……!”
道格拉斯眉宇锁得更深,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却十分不理解,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难道他落后时代太久了?现在的星际居民都喜欢这种东西?
老头听到身后的动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到道格拉斯时眼神一亮,虽然一副随时就要摔倒的虚弱样子,却出乎意料地冲过来,在道格拉斯饱满且宽阔的胸膛上重重一拍: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精奇!适合修……适合穿阿爷做的衣服啊!”
道格拉斯后退一步,本来想立刻离开,但他在看到店里展示的礼服成品时,改变了想法。
还不错。
他忽略老头过于激动的眼神,开口道:“我要做一件礼服,出席宴会用。风格,适合我就好,可以参考这些成品。”他指了指展示柜中的礼服。
老头一口答应:“好好好,阿爷这就给你做,你是阿爷这半个月来第一位客人,风格,风格嘛,那些都不适合你,相信阿爷的审美,阿爷给你做一件完美无缺的礼服,让你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来来来,小伙子,来量身体数据。”老头拿着软尺,笑成了菊花。
道格拉斯走之前有些不放心,他问老头:“老师傅,您今年多大了?”
他有点怀疑等不到这件礼服做成,老头看起来嘎嘣脆的身体就罢工了。
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咳嗽起来,但他坚持道:“阿爷今年475岁了!怎么样,是不是很长寿?我跟你说,这就是古老的东方蓝星秘术的效果,你们不信,非要搞那些高科技!”
道格拉斯瞳孔地震,他半信半疑地扫了一眼老头,而后说道:“后天,我来拿。”
“不用,你给我留个地址,我送去你家。”老头摆摆手,“虽然不喜欢高科技,但某些时候也要承认它的作用,比如递送服务,还是很方便的。”
……
波希尔脸上挂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朝着道格拉斯走过去:“你这礼服,有点复古啊,上面白色的是什么花纹,有点异域风格。”
道格拉斯无语,“做礼服的裁缝今年475岁,我只说让他按照他的审美给我推荐一套出席宴会的礼服,根本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出来的成品是这样的。至于这个花纹……和礼服一起送过来的卡片上说,这是古老东方蓝星的一种鸟,好像叫什么白鹤吧。”
“475岁?那是星际人类吗?现在的人类寿命有这么长?不过倒也正常……总有几个基因突变的长寿人类。”波希尔感叹着,然后善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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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道,“虽然你现在像上个纪元的人,过分严谨和隆重,但好歹比上次有进步,应该受到夸赞。”
“而且,花纹挺好看的。”他又补了一句,“把店推荐给我,我也想做一件。”
“谢谢你啊。”道格拉斯对这种身外之物的小事只跟波希尔插科打诨了两句,此时有更为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康坦尼和苏珊娜说话的神情怎么怪怪的?笑里藏刀似的。”
宴会厅的中央,作为坦桑帝国的国王,康坦尼身边围绕着众多帝国官员,此时苏珊娜·艾伯特正站在他的对面,笑着与他说些什么。
道格拉斯和苏珊娜打过交道,康坦尼更不用说,对他来说是老熟人。两人的表情乍一看是官方的寒暄,实际上暗中藏着刀锋和寒光,高手过招,不留痕迹。
“不光衣着有进步,政治嗅觉也有进步哦!”波希尔嬉皮笑脸地称赞一句,随即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他朝着道格拉斯方向走了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后低声道。
“前一个月你忙于学校事务,所以没给你透露风声。王准备提携格林,让他任艺术协会副会长……就是那个和你一样拥有绿眼睛的Alpha,你见过的。就职书都写好了,结果人在就职前一天突发心脏疾病死于家中,经过调查,应该是苏珊娜干的……所以王要对艾伯特家族下手了。”
“她干的?有证据吗?”道格拉斯眉微颦,正好一位帝国官员看过来,他冲那人点了个头。
波希尔压着的声音有些激动,“当然没证据了!要是有证据,王现在还用跟苏珊娜打哑谜?早就开始整治她了。”
道格拉斯沉吟片刻,“需要我帮忙吗?”
波希尔笑着喝了一口香槟,“当然,接下来可有的你忙了,毕竟你是王手里唯一的利刃,帝国第一上将道格拉斯·路先生~”
道格拉斯还未来得及对波希尔的调侃发表什么意见,就见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军官冲了过来,他脸上冒汗,神情慌张,与典雅闲适的宴会大厅格格不入。
他急冲到道格拉斯面前,话都要从嗓子眼冲出口腔了,突然意识到场合不对,他擦擦额头上滴落下来的汗水,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尽量压低声音,尽管这样他声音还是颤抖的:
“道格将军,出事了!艾尔教官的课上,有个Omega信息素失控,引起了Alpha的暴动,虽然已经及时做了信息素隔绝处理,但那个Omega还是身受重伤,进医院了!”
“哪家医院?!”道格拉斯脑子嗡一声,向来低沉的声音此刻竟然因慌乱而有些尖锐。
艾尔课上只有两个Omega,一个莫汀,一个伊兰,莫汀他不了解,伊兰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该死的,根本无法想象在这种情况下,那些Alpha会对伊兰做些什么,他一个Omega再强,又怎么可以对抗几十个Alpha?!
27. 老婆
“他一个Omega,又没有经过考核,是怎么出现在军事系的课堂的?!谁同意的?!”
道格拉斯在医院的走廊臭着脸对着面前的两个军官教师厉声训斥。艾尔在这里他能理解,毕竟是在他课上出事的,但这个白勇怎么也在?
“道格将军,有必要提醒您,伊兰同学也没有经过考核,就成为军事系的学生了。”艾尔面无表情地说。
道格拉斯一噎,他狠狠瞪了艾尔一眼,“我不知道吗?他跟别人能一样吗?!我问你,他哪次训练没坚持下来?有出现过精神力无法与机甲匹配导致信息素失控的情况吗?!”
白勇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道格将军,您先别生气,毕竟也没有引起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他一个人进医院了,那些受到影响的Alpha经过安抚,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
“什么叫没有实质性伤害?舆论影响不是影响?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开学几天,星网上就建了什么学生论坛,表面讨论知识,实际上什么八卦都传!现在上面一团糟,都要求开除军事系的Omega学生!”
道格拉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勇的表情白了几分,两条腿打颤:“我就是想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想到给将军添麻烦了,我这就走,马上,马上!”
他被道格拉斯因为激动而无法控制散发出来的精神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抖着腿向后腿,后脑勺都磕在墙上,才反应过来要换个方向。
等他的身影消失,道格拉斯严肃地看向艾尔,语气不善:“到底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你的课堂?”
艾尔深蓝色的眼睛看向道格拉斯,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心虚,可见是真的不知情。
他继续说:“我收到了一份文件,上面有您的标识,证明您已经同意这位叫赫斯的学生进入军事系学习,我以为是像伊兰那种情况,所以没有多问,让他直接参与机甲训练了。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麻烦。”
“是我的错,您可以对我进行处罚。”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什么文件?”道格拉斯皱眉,看艾尔命令智脑在他面前投放了一份电子文件。
仿真的白色纸张上流动着庄严的黑色文字,是一份标准的文书,右下角有一行潇洒的深蓝色字体,闪耀着暗光,是他的签名。
道格拉斯看到那个签名时有些怔愣,但他将脑中的记忆彻底搜查,也没有签过这份文件的印象。
“我没签过,这是假的。”
他表情凝重对艾尔道:“不管怎样,这场事故发生在你的课堂上,你要对此负责,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什么资源,你自己的人脉,还是你的家族的势力……总之必须要查出来,这份文件是怎么来的,那个学生又是怎么回事!”
艾尔点头,微微欠身,行了个军礼,没有反驳。
出了如此大的事情,道格拉斯没有给他降职已经是仁慈,只是调查真相而已,这是他作为军官和教师的义务。
……
“怎么样?”
看到伊兰打开病房的门出来,道格拉斯颦着眉问。
伊兰冷淡地摇了摇头,公事公办地来了句:“他不肯说。”随后走到一个距离道格拉斯挺远的地方,看着窗外的夜景。
其实首都星的夜景没什么好看的,人造轻轨在城市半空中盘旋,样式各异的星舰像慢速流星一样划过漆黑的夜空。
道格拉斯磨了磨后牙,装作看不明白伊兰的态度似的走过去,打开智脑,赫斯的病历在两人面前展开。
“营养不良,身上布满伤口,掐痕、擦伤、还有一些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可能是用了造型奇特的工具……他遭受了很严重的虐待,不肯说也正常。”
道格拉斯一边说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转过头去看伊兰,看他精致的侧脸,抿着唇,表情不耐,似乎对自己的靠近很是厌恶。
他最后对这件公事总结:“可能需要你再费些时间,和他打好关系,他就愿意同你说了。”
伊兰浅浅嗯了一声,摸不清什么态度。
空气再次沉默下来,道格拉斯在心里叹气,他也盯着夜景。
他想,虽然这件事是伊兰先无理取闹的,但他是Alpha,是伊兰的伴侣,应该展现属于Alpha的大度胸怀,不同伊兰计较这些小事。
Omega嘛,总是要让着些。
心理建设完成,道格拉斯终于开口:“别生气了。”
伊兰的眼睫耸动,除此之外没什么反应,似乎是不吃他这一套。
本以为自己让一下就会迎来台阶,没想到伊兰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好像要和他闹到底,道格拉斯憋不住气,咬牙问:“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他这话一出口,轮到伊兰困惑了,他望过来,视线埋入道格拉斯略有几分压抑着的不情愿和怒气的眼眸,他问:“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道格拉斯一怔,犹豫道:“我……应该知道吗?”
伊兰抱臂,从头到尾扫了他一眼,看得道格拉斯浑身发麻,此情此景下,他竟然生出了一点别样的心思,他觉得伊兰这种审视的姿态,好像有点带劲。
让人忍不住把他拽过来,用全部的力气,让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流出咸湿的泪来。
伊兰看他明显神游天外的样子,不悦道:“你在想什么?我在跟你说话。”
“宴会为什么不让我去?明明我收到了请柬。”他声音冷冷地传入道格拉斯耳畔。
一股通畅的凉气从鼻腔一直传到胃部,道格拉斯从昨天一直到现在不顺的气终于通了,但他自觉没有那个意思,所以理直气壮:“你也知道学院里有很多来自贵族家庭的学生,你要是去了,他们不都认识你了?你想把我的学校变成巴结权贵,迎高踩低的名利场吗?”
而且,因为伊兰是他的伴侣,但凡伊兰取得一些成绩,就会被扣上“因为是校长的伴侣所以才会获得这种荣誉”的帽子,无论付出过多少努力和汗水,都会被别人认为德不配位。
他不想伊兰被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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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
但这话说出口好像显得道格拉斯有多喜欢伊兰似的,他说不出口。
“那你也要问我的意见!你把我当什么了?可以随意操纵的花瓶吗?”伊兰还是不爽,苍白的脸上因为生气而泛起温润的红色。
道格拉斯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内推门出来一位护士,她眉眼凌厉,警告似的扫了两人一眼。
“两位先生,不要在病房外吵架,会影响病人休息。”
刚要怼回去的话成功堵在了口腔,落回肚子里,像通过食管硬给身体塞入石头一样,堵得难受。道格拉斯的脸色又青又白地转换了会,看伊兰转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他,额头突突跳。
想起今天还没吃药,道格拉斯沉着脸走到另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药剂瓶,拧开后从里面倒出来一个白色的药片在手心,扔进嘴里,满脸戾气地嘎嘣嘎嘣嚼着。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虽然他是Alpha,但他实在不是一个易怒的人。面对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会克制自己骨子里带着的强势,让对方意识到自己不好惹,就算了。
但他总控制不住情绪,想要和伊兰吵架。
肯定是犯病了。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自己喜欢伊兰吗?别开玩笑了,他只是觉得伊兰长得好看,唇软,很好亲,可以帮助他缓解对烟草和酒精的依赖。
更重要的是,伊兰是自己的合法伴侣,他是个传统的Alpha,尽管不喜欢伊兰,结婚也不是自愿的,他也会对自己名义上的伴侣承担责任。
就好像,他现在哄人,也只是在承担责任而已!
道格拉斯将嘴里稀碎的药片咽下,面无表情地转身向伊兰走去。
伊兰注意到他的动静,但还是怄气不回头,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摸了一下,伊兰怔住片刻的工夫,那东西就得寸进尺地缠了上来。
道格拉斯粗糙炽热的大手不容反抗地捏住他的手指,一开始的力道很重,后来可能有意识地松了力气。
他捏着伊兰的手指,沉沉的声音近在咫尺。
伊兰听见道格拉斯说:“别生气了……老婆。”
没有道歉,只有一句试图掩盖问题的话,但配上男人罕见的,带着点求饶意思的语气,和那个暧昧的称呼,钻入伊兰的耳朵里,连带着整个耳道都发烫。
热意传入脑海,再浮现在脸上。
伊兰受惊似的把他的手甩开。
道格拉斯见他这样,颦着眉,执拗地把他的手捉回来,紧紧攥在手心里,他说:
“下次我会问你的意见的,这是伴侣之间的相互尊重,我明白。”
“还生气吗?”道格拉斯看到伊兰脸上越来越重的红色,他怀疑人是发烧了,就着手上的力气把人拽过来,摸了摸伊兰的额头,“你身体还好吗?怎么觉得有点热?没发情吧?”
伊兰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情绪,只觉得晕乎乎的,他听到道格拉斯最后一句,羞耻万分,恼怒地打掉额头上覆盖的手:“没有,你别摸了!”
28. 牛奶
“你们抓人要讲证据的!我从事了一辈子艺术工作,我的全部灵魂和身家都献给了美神缪斯,怎么可能会做出贪腐的事情?!我要申诉!我要辩护人!快去联系我的律师!你们这是在用强权压人……”
金发男人头发凌乱,被两名军官架着,手已经被拷上了。别墅大厅周围的仆人战战兢兢地躲在一团,低着头不敢动作和言语,像受惊的鹌鹑一般无助。
道格拉斯扫过被翻得一团糟的室内,对身旁的波希尔说,“第几个了?”
“第七个,今天最后一个。””波希尔在如此混乱的场合,依旧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泡着红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抬头看向站在窗前向外看的人,“你不来一杯?庆祝艺术协会大洗牌。”
“不了。”道格拉斯拒绝,转身拿走沙发上的外套,“我还有工作。”
告别背后的烂摊子,道格拉斯命令智脑给伊兰发信息。
“让他去校长室等我,帮我处理一些工作。”道格拉斯顿了下,又补充道,“记得告诉他,我请他吃晚餐。”
坐上星舰,道格拉斯打开那份波希尔曾经发给他的乱码文件,在众多热门的网红餐厅中翻看,最后选了一家看起来是伊兰会喜欢的那种优雅高级的,在吃饭时会有人在一旁演奏钢琴曲或小提琴曲的餐厅。
最近首都星的天气有些转凉,雨水很多,当道格拉斯带着一身微潮的湿气回到校长室时,就看到了在校长室外面站着等待的伊兰。
他压下嘴角,一边开门一边用生物印记开门,状似不经意道,“为什么不进去?”
“你的办公室只能由你的生物印记解锁,我怎么进去?”伊兰因为等待时间过长,颦着眉,有些不悦,“下次这种事不要麻烦我。”
“好了,下次我把你的生物印记录进去。”道格拉斯自动忽略他的后一句话,大手不客气地在伊兰没防备的时候捏了一下他的腺体,等伊兰反应过来时就推着人进去,“进来吧。”
“你……”伊兰的身体一颤,羽毛一样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后,又像蝴蝶一样飞走。
他知道道格拉斯故意戏弄自己,斜了他一眼。
道格拉斯把伊兰按在自己办公桌的对面,从档案柜里抱出一叠文件,放在他面前,又用光屏展示出一串深蓝色闪着暗光的签名。
“这是我的签名,你可以模仿一下。”
伊兰冷着脸将笔和文件拿过来,快速扫了一眼他的签名,就立刻下笔了。
道格拉斯瞥了一眼,讶异于伊兰的模仿能力。他落笔生出的痕迹,几乎与自己的签名一模一样。
但细看之下,却能看出伊兰写下的签名,没有道格拉斯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顺滑而下的线条收敛着矜持,只有最后收尾时才忍不住勾出一点傲气来。
一般人几乎看不出这点气质上的差别。尤其是在这个手写文字甚少使用的时代。
伊兰受不了他的目光,抬头望过去。道格拉斯咳一声,坐回自己的办公位,打开智脑开始审阅电子文件,表面上眉头紧锁,认真工作,实际上心乱得自我洗脑了五分钟才进入工作状态。
一小时后,伊兰将早已处理完的纸质文件推开,抱臂看着盯着智脑光屏的男人。
与别人不一样,道格拉斯在工作时,经常穿的不是白衬衫,而是黑衬衫,好像是嫌白衬衫打理麻烦。
他系领带很随意,比衬衫深一个色号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没个正经样子。袖口也似乎是因为与人动手了,所以随意解开挽上去,露出麦色的肌肤。往上是逐渐饱满的强壮手臂,那双手臂曾经轻松地把自己抱起来,鼓起的喉结弧度性感无比,让人想触碰……
伊兰移开了目光。
作为在战场上挥洒过汗水的战士,道格拉斯对其他人,其他物种的注视十分敏感,他早就发现伊兰在看自己,那道目光从自己身上一寸寸移动,像细腻的手掌在抚摸,道格拉斯喉咙越来越紧,他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任由对方打量。
直到那道炙热的视线移开,道格拉斯压下心中的火气,关闭智脑,起身道,“饿了吧?走吧。”
……
“先生,这是菜单,请点餐。”
不知为何,今天这家餐厅竟然没什么人,道格拉斯和伊兰进来时,只有一对beta情侣在用餐,等两人坐下来点餐时,那桌已经结束离开了。
于是整个餐厅空荡荡的空间里,只有角落里的这一桌闪烁着暧昧的烛光。
伊兰翻着菜单,淡淡问:“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
完全不是道格拉斯的风格。
道格拉斯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随手就放在了手边,他对吃什么不在意,全由伊兰决定就好,“朋友推荐的。”
“那个红头发的轻浮Alpha?”伊兰抬眼,他还是没记住波希尔的名字,“别跟他学。”
伊兰指着菜单对着服务员报出一串长长的菜名,有的甚至是道格拉斯听不懂的非首都星语,但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伊兰要了一瓶红酒。
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他对即将离开的服务员道,“再要一杯热牛奶。”
红酒被送来后,服务员刚要给伊兰的高脚杯中倒红酒,就被阻止了,“不用给他倒。”
他推了推送到自己面前的热牛奶,“这是他的。”
伊兰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想看看他要演什么戏,于是没说话。服务员看了看两人的表情,随即按照道格拉斯的指示拿走了伊兰面前的高脚杯。
伊兰的家教很好,用餐时几乎不说话,他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慢条斯理地吃着。
而道格拉斯,纯属是不知道说什么,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和Omega单独在餐厅约会。
伊兰的牛排吃了一半,他似乎是觉得口有些干,放下刀叉,拿起牛奶,放在唇边。
可能是因为吃了东西,今天伊兰的唇气色还不错,玫瑰一般的红色。醇厚的奶白色液体顺着唇滑入口腔,停留在滑腻的舌上,最后咽入咽喉,流进食管,吞咽的动作带着白皙脖颈下被皮肤覆盖的血管在颤栗颤动……
道格拉斯眼神一黯,呼吸不自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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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他手里的刀叉不慎掉下,钢和瓷碰撞的脆响炸起。
伊兰的动作一顿,他嗅到了一点除牛奶的甜腥味之外的,称得上熟悉的木质香。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装着牛奶的玻璃杯,拿起手边的柔软手帕拭去嘴角残留的白色痕迹。
道格拉斯强压着心神,他重新拾起刀叉,身体内部仿佛关了一头野兽,野兽叫嚣着,兽性和野性即将从每个毛孔钻出来。
他发誓自己在点牛奶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听说热牛奶可以助眠,所以想让辛苦学习和工作了一整天的伊兰睡个好觉而已。
至于现在的情况是如何发生的,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控制着呼吸频率,想着将火气压下去就好……道格拉斯心烦意乱地想着,放在桌下的腿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
道格拉斯的瞳孔收缩,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伊兰。
伊兰端庄地坐在对面,金发在暖黄的灯光下像蔷薇一样漂亮,他低垂着眼,依旧慢条斯理的切着盘中的食物。
但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切割的技术很烂,几次刀锋都偏下去,明明是容易分开的牛肉,在他手里,却成了难以斩断的牛筋。
他在走神,他心不在焉。
道格拉斯的内心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此时在桌下乱动的脚,完全由伊兰故意支配。
道格拉斯压抑地闷哼一声,那坚硬的鞋底,已经得寸进尺到了一个不能挑衅的地方。
他捏紧手里的刀叉,一双深绿色的眼眸宛如野兽盯着猎物那般,紧紧锁在伊兰身上,他声音低且沉,甚至像古老典籍中魔鬼的低语,他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伊兰闻言抬头,放下手里的刀叉,故意似的又拿起那杯喝了一半的牛奶,浅浅尝了一口,他的动作很慢,牛奶含在嘴里很久才吞下去。
这次他没有拿起手帕擦嘴角,反而望着道格拉斯,直直的目光看起来和往常看人的目光相同,却在暧昧的烛光照映下多出了点意味不明的东西。
他勾起嘴角,语气宛如初见那般,冷,但细细剥开,是居高临下的、藏着坏心眼的、故意戏弄人的热意。
他反问:“我有在做什么吗?我们不是在用餐吗?”
道格拉斯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伊兰垂在胸口的金色长发有些碍眼。虽然伊兰的发丝很柔顺,捏在手里滑滑的,像丝绸,但此时此刻,应该撩上去,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
可以掐住,咬上去的脖颈。
不知道过了多久,道格拉斯身体骤然失力。看着对面的始作俑者,他咬牙往自己腰间泼了一杯满满的红酒。
他满脸黑线地叫来服务员:“你好,我不小心把红酒洒到身上了,请问你可以帮我去附近的商场买一套裤装吗?我会额外付给你小费。”
服务员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但是先生,我不知道您的身体数据……”
伊兰藏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腰围73,腿长118。”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点头鞠躬道:“好的先生,我这就去,还请你们耐心等待一下。”
29. 有点……
从餐厅出来已经是深夜,道格拉斯手里拎着购物袋,满脸不爽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伊兰的背影。
这人居然一声不吭地调查他!调查的还是身体数据这种隐私的东西……有本事亲自过来量。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道格拉斯走过去,“怎么了?”
伊兰看着不远处一个悬浮站台,问:“那是什么?”
他的语气没有因为自己不懂而产生的怯意,反而像是微服出巡的国王,面对自己不了解的民间玩意儿,充满好奇,等待仆从给出解释。
“星际列车。”道格拉斯看了看他在路灯下较好的侧脸,“这条线是可以到学校的,要坐吗?”
说完,道格拉斯没等伊兰回答,就自作主张地牵起伊兰的手,往站台走过去。他的脚步故意有些急,因为道格拉斯不确定伊兰会不会拒绝,总之先把人拐上去就好。
道格拉斯的体温向来比常人高一点,因此手心也是热的,伊兰的手有些微凉,捏着很舒服。
出乎意料的是,身后被拽着的人丝毫反抗都没有,不像是伊兰的风格,道格拉斯奇怪地往后看了一眼,得到了伊兰一个“你是不是有多动症”的眼神。
生物印记扫描后,道格拉斯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拉着伊兰坐过去。
“尊敬的旅客,列车即将启动,请坐好。”
道格拉斯余光中注意到伊兰的姿态有些紧绷,他垂下眼,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用大拇指在对方虎口处轻轻磨了一下,没说话。
预想之中的颠簸没有到来,列车很平稳地进入半空中的轨道,伊兰松了一口气:“这跟我在新闻上看到的不一样。”
“嗯?新闻上怎么说?”道格拉斯的视线紧盯着伊兰说话的唇。
“他们说,星际列车是落后无比的设施,旧时代的遗物,应该取缔。”伊兰的语气十分平静。
道格拉斯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他们在其中捞不到油水。”
他的语气尖锐,含着嘲讽。
伊兰听得不舒服,好像自己也被他的话在心口上刺了一下似的,颦眉:“为什么你总是对贵族充满偏见?”
“我说的不对吗?”道格拉斯语气控制不住得更重些,“这趟列车即使是从起始站坐到终点站,也只要25新星际币,对你来说,25新星际币微不足道,能买什么?掉在地上你也不会看一眼。”
道格拉斯说完,看着伊兰压下的眉梢和苍白的面色,他眼神躲闪,移到窗外的景色上,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从理智上讲,他认为自己的话一点错也没有。但从情感上,他不想让伊兰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抵触的,不悦的,反对的,眼神。
脑袋里的神经一直揪着,明明有按时吃药,头却莫名有些疼痛。
思绪在烦乱中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右边肩膀突然传来一点称不上重的重量,带着些许的柔软和温热。道格拉斯怔了一下,他想叫伊兰不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明明还在生气,还在吵架,怎么能这样得寸进尺!
道格拉斯抿着唇转头,盘旋在眼中的不悦情绪停滞,然后慢慢像春雪那样化开,氤氲成一片碧绿的湖水。
可能是那杯热牛奶终于起了作用,伊兰怄气转向一边后,就在列车微微的行动声中泛起了困意,怒气也被无形消融了。
靠在肩膀上的金色脑袋带着茉莉的香气,从道格拉斯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伊兰长而密的眼睫。
他一言不发地向右靠了靠,伊兰的头因为他的动作昂起了点,那双好看的眉毛皱起,眼皮颤动。
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得寸进尺地手臂从伊兰身后揽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像触碰羽毛一样,缓慢地在他腰间收紧。
而后,像这一切都是另一个人做的那样,若无其事地将头扭向另一个方向,继续心不在焉地欣赏窗外的风景。
列车到站的前一分钟,道格拉斯才放开伊兰,甚至欲盖弥彰地抚平了伊兰腰间因为搂抱的动作而皱起的痕迹,他像试探人有没有发烧一样,手覆盖上伊兰的额头。
他用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些放轻的声音说:“醒醒。”
听到有人叫自己,额头上还闷闷的,伊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道格拉斯近在咫尺的脸,他出神了几秒钟,而后在列车广播中任由道格拉斯拉着手将自己拽下去。
……
道格拉斯坐在办公室里,刚打开智脑,准备发信息,门就被推开。
伊兰一张脸上布满寒霜:“休息日都要压榨人,你怎么和你所唾弃的贵族是一个德行?我不记得伴侣义务中有为对方工作这一项。”
道格拉斯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确实有些心虚,“等我找到合适的学生助理,你就不用来了。”
他这几天都很忙,忙着去逮捕那些在暗中被坦桑王康坦尼下了“追杀令”的艺术协会高级官员,那些人大多是苏珊娜的势力,由苏珊娜一手提拔。
但在亲手给那些人送进星际联合法院后,道格拉斯却没忙着休息,反而更爱工作了。有些时候是真的忙不过来,有的时候是故意的。
比如今天,就是故意的。
伊兰不信任地从上到下扫他一眼:“你最好是。”
道格拉斯板着脸,找出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交给伊兰:“把这上面的数据统计一下。”
伊兰皱眉,“你不能用智脑做这种机械化的工作吗?”
当他是好糊弄的傻子吗?道格拉斯明显就是故意刁难他。
伊兰说这话时,湛蓝的眼睛不悦地看过来,由于他经常这样,道格拉斯早已像抑制剂用多了那样生出抗药性,被这样一瞪,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全身舒爽至极。
他抬手,温热的手指在伊兰的脸颊边碰了一下,“你头发乱了。”
伊兰神情一怔,等反应过来时,道格拉斯已经坐到他自己的办公位去了。伊兰紧抿着唇,沉默着把那些让他唾弃的文件拿过来。
晚上。
门外传来敲门声,道格拉斯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就捧着一盘丰盛的食物,放在伊兰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请我吃午餐?”
伊兰扫了一眼,全是自己这些天在食品供应处经常点的。烤蔬菜、香煎鹅肝、奶油蘑菇汤、奶油苹果馅饼,还有一杯熟悉的热牛奶。
道格拉斯奶油苹果馅饼往他面前推了推:“负责校长餐食的厨师和负责学生餐食的厨师不一样,我的厨师擅长做甜点,试试。”
当然,道格拉斯不会说自己才没有擅长做甜点的厨师,这位擅长做甜点的厨师是他在百忙之中拜托彼得罗芙娜找的。
伊兰半信半疑地用餐刀切下一块奶油苹果派,放进口中。奶油不腻,苹果甜度刚刚好,确实很好吃。
他脸上的表情刚柔和了一瞬,就又闻到了熟悉的、肆意的木质香,他舔掉嘴角的奶油,不由气急反笑:“我发现你还真是随时随地就会发情,虽然Alpha普遍繁殖欲旺盛,但你也太过分了。”
道格拉斯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信息素如此张狂,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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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贴在伊兰的身上展现自己的存在感,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向卫生间走去。
“你先吃,我一会就回来。”
门关闭的声音响起,伊兰放下手里的刀叉,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道格拉斯靠在狭小空间的墙壁上,像剧烈运动之后的人类那样喘着气,他昂着头,目光钉在纯白色的天花板上,他努力了许久也不行,只能满脸阴沉地闭上眼,试图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道格拉斯有些惊慌地睁开眼,面前的人影与幻想中的身影重合。
他的眸色渐深,嗓音干涩:“你来干什么?”
伊兰抱臂,似笑非笑地将他全身扫了一遍,包括道格拉斯如今羞耻的动作和充满情欲的表情,全都收入眼底,他语气淡淡的:“看你这么久都不出来,在干什么。”
道格拉斯看到伊兰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明明是极短的时间,在道格拉斯的眼中却如此漫长。伊兰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道格拉斯的心尖上,他开始泛起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
像抢夺空气一样,伊兰缓缓靠近,最后几乎是贴在了自己身上,道格拉斯嗅着近在咫尺的红酒味信息素,皮肤荡起前所未有的热意。
他听到伊兰在自己耳边用无奈的语气说:“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没有我就不行。”
嘶。
道格拉斯缓缓闭上眼,隔绝了所有感官,只有嗅觉和触感。公认帝国最强的Alpha,此刻却变得无比渺小,小到可以被人握在手里,肆意地上下抚摸。
晃神间,道格拉斯又听到伊兰的喃喃低语,声音若即若离的。
“有点……”
“有点什么?”道格拉斯吐出一股浊气,他很想听听,伊兰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他居然不满意?不满意他看到的摸到的?
伊兰没说话。
道格拉斯急了,伊兰无声的沉默好像在昭示自己作为Alpha的尊严的湮灭,他颤抖着身体再次重复质问:“有点什么?”
伊兰此时脸上也有不正常的潮红,他瞪了一眼乱动的人,随即仰头,报复似的咬住对方的耳垂,语气不善:“你别说话,老实点。”
他到底还是没说是有点什么。
深夜,道格拉斯把伊兰送到寝室楼下。
休息日的深夜,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有的家在首都星的学生是回家了,有的是出去游玩了,剩下的一些便是不爱在深夜出门的,安安静静地待在寝室里,享受独处的时光。
没人会注意到这所学院的校长和一位“普普通通”的学生在夜色中幽会。
道格拉斯现在心情很是复杂,两人的肢体接触过多,虽然这在伴侣之间算不了什么,但他们又不是互相喜欢的关系。
反而伊兰很讨厌自己,自己也……算了,说不清。
他有意保持和伊兰的距离,他站在伊兰对面,没有上前,只是淡淡说:“我走了。”
伊兰浅浅嗯了一声,
道格拉斯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
伊兰注意到他快速且果决的动作,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在黑夜中看不清楚,等道格拉斯走远了,他才有动作。
抬头往寝室望了一眼,发现属于自己和成念的那盏灯还亮着,伊兰心中泛起奇怪。
成念睡得很早,完美执行早睡早起的作息,今天为什么会还亮着灯?有人在吗?
伊兰脑海中浮现出成念的那个朋友,好像是叫安和的Alpha的身影,眉不由皱起。
30. 你想让我去?
伊兰在寝室的门口,鼻尖是淡淡的信息素味,几道气味混在一起,杂乱无章,其中有个熟悉的,是成念的味道,其他的应该是Alpha。
伊兰放在门上的手停留了一瞬间,推开门。
客厅亮着,成念的房间也亮着。
许是听到了伊兰开门的声音,属于成念的那扇门推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灰白的脸。他的圆眼睛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看起来精神萎靡,像棵脱水的小白菜。
他看着伊兰犹豫地张张嘴,“伊兰……你可以,来我这边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还有拜托你。”
话音刚落,被他扶着的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两个人的身影一起展示在伊兰面前。
安和的脸色很平静,和往常一样温和,只是多了些严肃和凝重:“我也在这里……我们去客厅谈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敏锐地察觉到伊兰不愿和Alpha接触。
伊兰抱臂看了他们一会,“你们在等我?”
看这副场景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为什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安和点点头,他轻轻推了一下成念。成念在他的动作下,鼓起了些许的勇气,他走出来,伊兰淡淡的眼神从他后颈上贴着的抑制贴上扫过。
不知道要谈什么,但伊兰还是坐下了。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贸然离去的话,会给人留下不好相处的印象,虽然他现在已经够不好相处了。
成念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求助似的看向安和。
安和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伊兰道:“临近傍晚时,我和成念本来约好要去吃晚餐,但临出门时,成念突然发现门外有个陌生Alpha的身影,他似乎很是暴躁,一直在门外盘旋,甚至砸门怒吼……他喊的是你的名字,伊兰同学。”
成念这时愿意说话了,但那种Omega对于差点被侵犯的恐惧依旧笼罩在心里,他艰难开口:“我本以为待在寝室就会安全,所以一直不敢出去,没想到从没关好的窗户处传来了陌生的信息素味……是很高级的信息素,拥有者可能是S级的Alpha,我控制不住地……发情了。”
最后三个字似乎难以启齿,成念犹豫了很久才说出来,
“后来的事就不用提了,总之,我拜托了军事系一位叫艾尔的老师来帮忙,他把那个Alpha带走了。”
伊兰听完他们的长篇大论,语气不善道:“所以,你们想说什么?仅仅是因为那个Alpha叫了我的名字,就判定他跟我有关系?难不成还以为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他能听出来,安和的语气中带有强烈的责怪,好像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似的,难道不应该怪那个随意释放信息素的不守AO行为规范的Alpha吗?
“不是。”安和揉了揉眉心,“这只是我们想告诉你的,毕竟他可能是为你而来,希望你以后小心一点。另外,我们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经过后来调查监控设施,我们发现那个Alpha其实是亚当……呃,因为他经常和赫斯有接触,所以我们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赫斯正在遭遇极其恶劣的事情,之前我们想要帮助,但有心无力,现在这件事可能波及到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我知道,你出身不凡,即使学校要求保密学生身份,也能从你的外貌、气质、行为举止中看出来。”
“如果有你的帮助,希望这件事很快就能得到妥善解决的。”安和最后郑重说。
两人直直望过来的视线中隐藏的期待太过强烈,安和还稳重一些,成念完全就是脆弱的小动物请求人帮助的眼神。
伊兰嘴角紧抿片刻,他缓缓道:“我会帮助你们。不过不会太快,可能要选个合适的时间。”
这件事情发生在学校里,所以一定要经过道格拉斯,但他还不知道怎么跟道格拉斯说这件事,毕竟事情太复杂,得当面找个时间说清楚。
安和和成念松了一口气,安和微笑道:“谢谢。”
成念更是难掩激动,直接两只手攀上了伊兰的手臂,伊兰眉心一跳,不太自然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而后迅速起身。
“我先回去了。”
……
“伊兰同学,再跟你确认一下,下午的面试能来参加吗?”
伊兰面无表情看向冒昧给自己打来视频通话的某位不认识的beta教师,要不是看到这段通话的智能代码属于学校行政,他才不会接。而现在这个教师又在说什么?
伊兰平静的目光中掺杂了几分疑惑:“什么面试?”
“校长办公室学生助理的面试啊。”beta教师很是惊讶,“伊兰同学,你交上来的申请表个人信息十分完善,可见是认真准备过的,现在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报过名呢?”
伊兰深深呼出一口气,他还没有像道格拉斯那样被精神疾病影响了脑子,他脑子很好,记忆也很好,自己绝对没有报过这所谓的学生助理。
这几天的糟心事越来越多了,他揉了揉眉心,对beta教师礼貌而疏离道:“您等一下。”而后隔绝了视频通话的影像和声音连接。
他给道格拉斯发送信息。
伊兰:怎么回事?
那边回得很快。
道格拉斯:什么怎么回事。
伊兰:学生助理的事。
这次伊兰等了五分钟也没有收到回复,就在他耐不住性子想要直接打过去视频通话时,智脑震动了一下。
道格拉斯:啊,那件事啊,我是认可你的工作能力才帮你报名的,不用谢我。
伊兰气笑了,半晌,他又命令智脑发送信息。
伊兰:你想让我去?
道格拉斯那边又沉默了好久,好半天才发过来一个:嗯。
伊兰看着光屏两秒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重新恢复和beta教师的通话。
“抱歉,久等了。我会按时参加面试。”
……
伊兰坐在办公室的门外,生人勿近的气质隔绝了其他学生想要搭讪的意图,他们下意识地远离伊兰,隔绝出一个真空带。
伊兰乐得自在。
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安和今天戴了眼镜,他看到伊兰,先是有些讶异,而后收起这点情绪,友好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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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意。
伊兰也点头,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起身。
“5号面试者,伊兰。”走出来的beta教师翻着光屏念着,由于他的动作过于专注,所以下意识把门关上了。
等伊兰走到面前,他才滞后地想起这回事,从怀中掏出暂时通行的电子卡,手向识别器的方向探去。
伊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办公室门锁生物印记识别装置在暂时通行电子卡触碰到识别器的前一秒,不着痕迹地在伊兰的眼瞳上扫过,咔哒一声,门开了。
beta教师以为是自己的暂时通行电子卡起作用了,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他微笑着将伊兰请进办公室。
道格拉斯表情严肃地看着在面试者座位上落座的伊兰,他今天的穿着似乎特别注意了一下,一套比较符合学生气质的西装,绑了个低马尾,垂在身后,显得很利落干练。
道格拉斯紧盯着他,人刚一坐下,就开口问道:“介绍一下你自己。”
波希尔在他身旁,嘴角一抽,这个问题本来应该是他来问的,现在倒是被道格拉斯抢去。明明今天上午其他面试者过来时,道格拉斯一言不发,见到伊兰倒是来劲了。
看着浑身上下气质突然不一样的人,波希尔在心中吐槽:结了婚的男人就是喜欢在伴侣面前孔雀开屏……结婚好可怕。
“我叫伊兰,是军事系和医学系的学生。”伊兰简短道。
“没了?”道格拉斯似乎觉得他的态度很敷衍。
“没了。”伊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想,不然呢?自己还要说什么?道格拉斯不都知道吗?
道格拉斯适时接受了波希尔发送过来的文件,他随意浏览,挑了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面试?”
伊兰嘴角勾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他咬牙道:“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面试官中有几人的脸上陡然出现难言的神色,眼神在伊兰和道格拉斯中间来回流转,十分复杂和微妙,还夹杂着震惊和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感叹。
波希尔头上青筋直冒,他皮笑肉不笑地瞪了道格拉斯一眼,至于为什么不责怪伊兰,是因为波希尔向来遵守要对Omega保持绅士的准则。
他很快给了其他面试官一个安抚的眼神,似乎在说:听我解释,这其中有隐情,你们不要脑补了。
道格拉斯在微妙的氛围中咳一声,他看了伊兰一眼,有些无奈,很快接着说:“好了,下一个问题。请简单介绍一下你的优势。”
伊兰也明白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不妥,他很快调整状态,进入公事公办的模式,语气淡淡道:“我认为我有丰富的相关经验,尤其是,善于和像校长您一样的学校教师或领导相处。而且,我比较勤奋,在休息日也能认真工作……”
“很好,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道格拉斯听出了他话里隐含的责怪意味,他没有对此发表意见,状似自然地进入下一个问题。
很快,伊兰的面试结束。
他离开后,道格拉斯的智脑嗡了一下,他看到伊兰发来信息。
伊兰:我定了一家餐厅。
伊兰:今晚我有事情跟你谈。
31. 回家吧
水流哗哗声在空间里响起,道格拉斯对着镜子洗了把脸,他心不在焉地擦掉脸上的水渍,心里想的是今晚和伊兰的餐厅约会穿什么衣服。
等等……谁说是约会了?伊兰只是说谈事情。
他看着镜子扯了扯领带,心想就穿这身去得了,不然还要他怎样,一个谈话要盛装打扮吗?穿之前那身手工定制的白鹤纹西装?
道格拉斯转身向门外走去,他听力很好,即使在隔音条件十分好的建筑里都能隐隐约约听到隔壁的声音。隔壁有一男一女的声音来回拉扯,语调高昂,似乎在吵架。
男性的声音听起来像干枯的树枝和树叶摩擦产生的声音,他激动道:“为什么不能定伊兰同学?他的气质和行为举止都很优雅,是助理的合适人选!”
另一个冷静且利落的女声说道:“伊兰同学的简历上并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反而另外这位学生参与过多次学生活动,有十分优越的组织和领导能力!况且,你敢说,你极力推崇伊兰同学没有别的原因吗?助理的名额只有一个,你要浪费在这种人的手里吗?”
道格拉斯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打开门,抬头看去。
维拉教授的语言和尖刀一样锋利无比,正中要害。白胡子的老头寺岛拓被她激得树皮一样皱巴干涩的脸上冲开一抹不正常的怒红,他像风箱那样又长又急地呼吸,一副即将心脏病发倒地的模样。
道格拉斯走过来,淡淡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经过伊兰面试的那一幕,维拉教授对这位道格校长已经没有了好感,往日里功绩卓越、公平正义的道格拉斯在她眼里已然变成和学生搞婚外情的肮脏小人。
她语气非但没有变柔和,反而比吵架时更激烈了几分,甚至夹杂着些许阴阳怪气。
她说:“我们正在为学生助理的人选而辩论,我和寺岛拓副教授的意见不同,他推崇伊兰同学,而我认为伊兰同学的简历不够丰富,这位安同学才更应该获得这个机会。”
道格拉斯从她手中接过她属意的那位学生的简历,快速地扫了一眼。
是个叫安和的Alpha,气质文雅柔和,引人亲近,却不失领导者的风范。往下的经历也十分丰富,小到家乡的街道救济会小组组长,大到学校的同乡会会长。
很优秀的学生。
道格拉斯将手里的简历还给维拉,姿态随意,让她不由得皱起眉,怀疑这位道貌岸然的校长即将以权谋私,将学生助理变成情人的专属位置,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做最后的努力,却听道格拉斯道:
“就他吧。”
维拉怔了一瞬间,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好的。”
白胡子老头寺岛拓的脸色愈发灰白,浑浊的眼眸中是浓重的不理解。虽说学校是象牙塔,可终究是个披着理想主义的小社会,他当教师这么多年,已经学会媚上的伎俩,没想到会在道格拉斯这里失手。
波希尔倒是有些欲言又止,不停地用眼神询问道格拉斯:那伊兰怎么办?
道格拉斯看懂了他想要传递的信息,他又拿起伊兰的简历,交给维拉:“这个也要。两个学生都很优秀,不如增加一个名额,对大家都好。这件事情就由维拉教授你负责吧。”
他可以动用权力满足自己的私欲让伊兰获得这个机会,但前提是不能侵犯遵守规则的人的利益。
维拉面色凝固了片刻,她再次点头称好,而后离开。
道格拉斯对寺岛拓副教授挤出一抹官方的微笑:“教授似乎身体不太好?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他心情不错地走出办公室,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艾尔神情凝重,他向道格拉斯恭敬道:“道格校长,之前您交给我的伪造文书一事,以及那个学生赫斯的有关事情,我查到了一点东西。”
道格拉斯脸上微小的笑意消失,用鼻音哼了一声:“一点?一点就不用向我汇报了。”
他果断地离去,准备赴约,却听身后艾尔迟疑道:“可是这一点,有关您的伴侣伊兰先生。”
道格拉斯停下了脚步。
……
道格拉斯坐在艾尔的办公室中,阴沉着脸听艾尔汇报。
“首先是那份伪造的文件,几天前白勇来找我,神情自责和慌张,他向我坦白,这份文件是亚当通过家族势力向他牵线,他利用黑客的技术复制了您文件上的签名伪造的。他说自己只是鬼迷心窍……当然,这不提也罢。重要的是,昨天一名叫安和的学生向我检举亚当·艾伯特违反AO行为规范,随意在有Omega的场合释放信息素。”
艾尔操纵智脑光屏为道格拉斯播放了一段视频,正是亚当在伊兰寝室外徘徊的影像。道格拉斯目光如水地盯在光屏上,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能从他肆意放出的精神力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艾尔被道格拉斯的精神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强行稳住心神,观察着道格拉斯的神情继续说:“经过我的询问和调查,亚当当时正处于易感期,据他所说,他是来找他的朋友……呃,伊兰先生的。”
“呵。”道格拉斯嗤笑了一声。
朋友?需要在易感期找的朋友是什么朋友?男朋友吗?还是情人朋友?
想起那次在宴会上,亚当给伊兰下药后,伊兰并没有采取措施去报复亚当,甚至说,连警告都没有,还对自己的提醒报以抵触的态度……道格拉斯心中充满澎湃的怒气,但身体却一点一点变冷,往常炙热的手掌也开始颤抖,冒出冷汗。
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他看了一眼被自己的笑声威慑到的艾尔,声音阴恻恻的,充满寒气:“继续说。”
“还有这一段。”艾尔得到命令,切换了下一段视频,“这是赫斯在食品供应处遭受戏弄和欺凌的记录,欺负他的同学,是艺术系的伊万,您知道的,就是伊兰先生的弟弟,伊万。该情况发生的时候,伊兰先生也在场,不过……他并没有对赫斯同学施以援手。”
道格拉斯磨了磨后槽牙,抬眼看向他,反问道:“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见道格拉斯有误会的意思,艾尔急忙补充:“不,我没有您想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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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意思。只是我现在调查所获得的所有证据都表示,伊兰先生在其中起到了一个不太正面的形象。我是想问,我还要再继续查下去吗?”
作为星际联合法院院长的孙子,艾尔本心是想查下去的,追求正义是索里家族的家训,尽管在传承数百年之后,这句家训好像变成了摆设,但总有那么一两个索里家族的人才,会将其铭记在心,作为行动的指导。
而艾尔此时正在面临理想和现实的落差。他经过缜密的逻辑推理,发现如果道格拉斯发话,阻止他继续调查,他好像无力与之抗衡。
所以他抱着点试探的意思开口,询问道格拉斯的意见。
道格拉斯没说话,他将两段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尤其是那段在食品供应处的视频,他看着赫斯被那群人嘲弄,看着挺身而出的莫汀,又看着始终保持沉默和冷漠的伊兰。
他注意到,伊兰有往前走了一步。
伊兰那一步,是为了谁呢?为了自己,还是赫斯?
他又看亚当在伊兰寝室门前徘徊的那段视频,视线在光屏上显示的时间节点上扫过,昨天的傍晚到深夜,伊兰和他在狭小的空间里耳鬓厮磨,身体那样近,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混合的信息素,简直分不开彼此。
那个时候伊兰又在想什么?为什么可以如此熟练地触碰一个男性Alpha的身体?
他和亚当又是什么关系?
道格拉斯的头很痛,仿佛有人在脑内切割着他的血肉,让他整个脑仁都变成软烂的血肉,顺着血管流出来,最后囤积在赤红的双眼里。
极端的疼痛和清醒下,他反倒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责怪吗?不是。
是嫉妒,无边无际的嫉妒,撕破心脏的嫉妒。
在艾尔紧张的注视下,他终于干涩开口:“继续调查下去。”
他仿佛死过又活过来了一般,找回了生命力后起身,临出门的前一秒,他回头问艾尔:“你有烟草吗?”
艾尔怔了一下,他摇头道:“没有。”
“算了,倒也不需要了。”道格拉斯喃喃低语,“可以用别的方式。”
……
“先生,您可以提前点餐的。”服务员来到这位在角落里端坐的金发Omega身前,第三次提示他点单,这次她终于忍不住提醒,“如果您等的人来之后发现不合口味,可以临时更换餐品的。”
伊兰在烛光下沉默着,他摇了摇头。
服务员轻轻叹气,再次离去。
他已经等候了两个小时,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怠慢。生气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下意识为那人的开脱,他心想,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不然怎么会连消息都没有。
往常不会这样的。
起码是最近的往常。
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伊兰的智脑终于震动了一下,即时信息弹出来。
道格拉斯:临时有事。
道格拉斯:我有事情要问你。
道格拉斯:回家吧。
道格拉斯:别墅区003号那个家。
32. 他碰过这里吗
道格拉斯坐在黑暗里,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杯热牛奶,他掰开手里的药剂瓶,将冰凉的药液倒入热气腾腾的牛奶里。
他拿吸管搅了搅。
身后传来脚步声,伊兰命令家政机器人打开灯,见客厅坐了一个人影,吓了一跳,他迟疑道:“……怎么不开灯?”
道格拉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将热牛奶递给他。
他的动作无比自然,伊兰接过,不知为何心脏开始怦怦直跳,他觉得道格拉斯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手里的玻璃杯滚烫无比,伊兰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好像感受到了被野兽盯上,即将被吞吃入腹的恐惧感。
犹豫了一瞬间,伊兰压下心里那种毛骨悚然的情绪,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信息素抑制不住地散出来了点。
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两天前他就接到了智脑的定时提醒,许是因为激素的影响,他现在看不得和那种事情有关的任何东西,比如这杯热牛奶,不然他总会想起那家餐厅昏黄的灯光,狭小黑暗的卫生间……
他勉强冷静了下,说道:“我有事情跟你说。”
道格拉斯见他不喝,掀了掀眼皮,把牛奶往伊兰面前一推:“喝完再说。”
伊兰抿着唇看他,看了一会败下阵来,他认为即将说出口的事情很重要,他可以稍微做一些妥协。
“好吧。”伊兰拿起牛奶,在心里吐槽道格拉斯这独特的爱好,自己无意中的行为竟然给他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他先是浅尝了一口,很快被烫到了,眉皱起一点,但这种烫度好像还能忍受,所以他强忍着继续仰头喝了半杯。
后半杯实在喝不下去,那种腥腻的味道从胃里翻涌上来,伊兰有点想吐。
道格拉斯看着伊兰因为自己一句话,即使难受也顺从地行动,由内而外地感到了愉悦。
他看着伊兰被牛奶烫红的唇,喉咙一动,起身压过去,趁人没反应过来时,捏住伊兰的下颌,手指用力,强硬地掰开他的唇,露出被烫得鲜红的舌尖。
他垂着眼故意捏住,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挲,皮肤逐渐被潮湿浸泡,他问:“不烫吗?”
道格拉斯的手劲奇大,伊兰的唇完全合不上,任由他戏弄,那种浑身毛孔战栗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道格拉斯平静的表情,内心发慌,连带着声音有些颤抖:“疼。”
他说的不是被烫得疼,而是被道格拉斯捏得疼。
“嗯,我知道你疼。”
道格拉斯的语气轻轻的,他终于放开在手里备受折磨的伊兰的舌尖,然后放在伊兰后脑勺的另一只手用力——
“唔。”
伊兰的舌尖被咬住了。
道格拉斯顺势把人捞起来,按在自己的腿上坐好,擦掉伊兰下巴上的唾液。
伊兰被牢牢锁在他的怀里,触在他身上的道格拉斯的手臂和手带着前所未有的蛮力紧紧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渐渐的,他似乎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木质香,在这股与基因相连的味道作用下,他的身体几乎是立刻软了下来。
虽然不愿承认,但发情期的Omega就是这样,一旦被高等级的Alpha通过释放信息素的方式所引诱或控制,就如同夏娃遭受蛇的诱惑,无法抵抗地想要吞食禁果,想要屈从于动物的本能。
伊兰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他被亲得晕晕乎乎,还有些刺痛,因此放在道格拉斯肩膀上的手无意识地推着。
道格拉斯早就感受到了身上那股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抵抗力,他完全不在意伊兰是否愿意,他现在想的只是自己想要,想要尽情品尝和侵占属于自己的所有物,抢夺他的空气和口中的水分。
亲了好一会,道格拉斯抱着怀里和水一般的人,碰着他染上情欲颜色的眼皮,眼眸仿佛深渊一样,藏着无边的危险。
他问:“可以去你房间吗?”
伊兰的意识被他这句话扎了一下,瞬间清醒了点。他揪着道格拉斯的衣领,用所剩不多的理性思维思考着,道格拉斯这句话完全就是求欢的另一种表达,如果自己答应了他,会发生无比可怕的事,会被临时标记,甚至永久标记……
伊兰点了个头。
“好。”道格拉斯轻声说,语调不知为何有些奇怪。
道格拉斯觉得怀里的人异常乖顺,他认为可能是药剂起效果了,于是将人打横抱起,推开伊兰房间的门。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伊兰和道格拉斯共同的房间,但是因为两人的婚姻有名无实,所以这间房间只有伊兰一个人在使用,也只有伊兰一个人有通行权限。
被粗暴地扔在床上时,后背传来的剧痛感让伊兰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道格拉斯是怎么轻易进自己的房间的?
道格拉斯把伊兰扔在床上后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似乎并不担心伊兰会逃跑。很快,他手里拿着什么回来了。
伊兰此刻前所未有地清醒,他看着道格拉斯强硬地抓住自己的手腕,咔哒一声,另一段连接着长长黑色锁链的手铐严丝合缝地锁住。
就是傻子此时也知道道格拉斯想干什么了,伊兰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无力的身体加深了他的恐惧和慌乱:“你要干什么?”
“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道格拉斯淡淡回答,他正将锁链的另一端往床脚上缠,专注于手部的动作,看都不看伊兰。
伊兰咬牙,想要挣脱束缚自己的锁链、脚链和手铐,但他竟然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往常的发情期,即使身体里囤积再多的热意和空虚,也不会失力成这样。
伊兰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苍白的唇颤抖,不可置信地望向道格拉斯:“你给我喝了什么?”
“让人失去力气的药剂,就像你曾经给我喝的那种。”
道格拉斯固定好最后一个零件,他望着被绑在床上的金发Omega,无比满意自己的杰作。
他深深吸入一口空气中的红酒味信息素,似乎有些热,于是扯了扯领带,脱下西装,放在一边的沙发上,向即使无法反抗也控制不住怒气瞪他的伊兰走去。
道格拉斯的手摸上伊兰的脸颊,伊兰白皙的皮肤上有微红的指印,那是他刚刚掐出来的,唇也又红又肿的,可能是烫的,也可能是被亲的。
伊兰此时虽然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但一双眼睛里却充斥了怒意。伊兰在瞪他,道格拉斯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感到通体的舒爽,反而因为他这种不屈的精神而更加恼怒。
他沉着脸说:“我有事想问你。”
伊兰的声音虚弱得不行,语气听起来像是讨好求饶,说出来的内容却倔强无比,他说:“有什么事要锁起来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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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你快把我放开!”
道格拉斯的手在伊兰纤细的脖子上停留了一会,他克制住想要用力掐住的欲望,轻轻抚摸。
他说:“亚当碰过这里吗?”
伊兰眼底的神色怔了一瞬,随即泛起浓烈的不解,他是真的不知道道格拉斯为什么会问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但从道格拉斯手指尖传来的酥麻感让他搭在床单上的手收紧:“你疯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道格拉斯认为他这种反应是心虚,冷笑一声继续往下摸。
他手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白色衬衫传递到伊兰的胸口:“这里呢,他碰过吗?”
伊兰不说话,要他怎么说?说亚当没碰过?让他亲口为自己辩解简直就是侮辱,对他人格和尊严的侮辱!
他在道格拉斯眼里是有多不堪,才会让道格拉斯认为他是那种与别人乱搞关系的Omega?
伊兰屈辱地咬着唇,漂亮的蓝眼睛不由湿润起来。
他的沉默更是加重了道格拉斯的怒火,道格拉斯的手摸到伊兰的腰间,他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一句:“这里呢?”
伊兰依旧沉默,咬着唇瞪他。
“好,不说是吧。”道格拉斯气笑了,他的手开始肆意起来,掀开伊兰衬衫的下摆,想要顺着这里摸进去。
他想,不管亚当有没有摸过,只要自己留下痕迹就好了,用那种强烈的、令人无法忽视的痕迹将不知是否存在的第三人全部抹去。
他的这一动作不知怎么刺激了伊兰,受失力药剂和发情期同时影响的Omega竟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道格拉斯还是第一次听到伊兰如此激动的声音。
“别…不要!别碰那里!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道格拉斯的动作顿住片刻,因为伊兰的抵触和不情愿,深绿色的眼眸里泛起些许受伤,但很快这点软弱的情绪被滔天的怒火吞噬,他从喉头发出一声笑:
“既然你不让我碰你这里,那换个地方好了,这里怎么样?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伊兰看着道格拉斯的手向更下的地方摸去,身体骤然一抖,他眼睛被迫睁大,他咬紧牙关,锁住差点出口的令人无比羞耻的声音,喘着气骂道:“你!把你的手…拿出去!”
他抬起腿向道格拉斯踹去,他这个动作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不像是攻击和恐吓,反而像调情。
道格拉斯任由他的脚落在自己的小腹,在对方即将收回腿时捏住脚腕,把伊兰的脚按住。
他开始同时释放信息素和精神力。
伊兰的脸色更白了,勉强保留的清醒意识也在慢慢消失。他不敢相信道格拉斯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自己,明明之前还觉得他和其他的Alpha不一样,他有原则,也有底线。
没想到现在……果然,Alpha是具有劣根性的生物。
见伊兰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可能,道格拉斯松开他的脚腕,另一只手却没有停下动作。伊兰的身体越来越热,几乎要像雪水那样在阳光下化开。
化开的雪水变为溪流,抚摸过每一寸土壤,在泥土的缝隙里发出诱人无比的声音。
道格拉斯哑着嗓子命令智脑给伊兰所有任课教师发送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请假条。
“说他身体不舒服,要去看医生,明天一天都不会去上课。”
33. 这是怎么弄的?
道格拉斯站在厨房里,手里捏着一杯装满方形冰块的透明玻璃杯。他就那么盯着虚空,嘴里嚼着冰块,深绿的眼眸里没了昨天怒气,反而被十分复杂的情绪填补。
他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红色抓痕,手腕上还有红到发紫的咬痕,全都是昨夜伊兰留下的。
智脑嗡一声,道格拉斯的眼珠微微转动,对上秦的3D投影。
秦推了推眼睛,看到好友这副模样,严肃的表情难言片刻,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伊兰的请假申请会由一天变成七天?作为他的任课教师,我觉得我必要向你了解情况。”
道格拉斯淡淡道:“他发情期到了。”
他也是昨天晚上知道的。
秦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对面的人突然就切断了通话。秦稍微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在伴侣处于发情期的Alpha被信息素影响,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他把这点不好的预感压下去。
道格拉斯将嚼碎了的冰块吞下,冰块在划入咽喉的一瞬间就化为微凉的液体,顺着每一寸管内皮肤流淌过身体,道格拉斯揉了揉眉心,拿起手边的白色瓷盘,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烤面包片和火腿煎蛋。
他端着瓷盘走到伊兰的房间门口,越靠近,红酒味的信息素越浓,他闭了闭眼,脚步微顿,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的场景。
伊兰完全失去反抗之力后,在本能的支配下渐渐开始迎合,道格拉斯心头火起,却陡然冷静下来,他看着缠过来的人,几乎是立刻抽回了作弄的手,抿着唇起身。
转过身的一瞬间,伊兰又贴过来,唇间是呼吸的余韵和细碎的声音。
道格拉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身体炙热极了,烫得他不敢动,铺天盖地的红酒味信息素将他包围。
他瞬间明白了伊兰乖顺的原因,心情愈发沉重,他拨开从腰肌处摸过来的手,可那只不听话的手又不依不饶地返回,继续之前的动作。
道格拉斯颦眉转身,骤然和半跪在床边的伊兰来了个居高临下的对视。
汗水浸湿了金发Omega的鬓角,伊兰昂着头仰望气势阴冷的男人,头脑昏昏沉沉的,湛蓝的瞳孔乍一看很是清明,实际早已发懵,留下的是迷茫和乞求。
乞求面前的高大Alpha,他名义上的伴侣,给他信息素的爱抚。
道格拉斯一言不发,他不想趁人之危,把伊兰锁起来只是想要问清楚一些事情,但此时命运将他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往前跨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他不想这样,于是摸了摸伊兰滚烫的腺体,沉默半晌说:“我去拿抑制剂。”
收回手,即将转身的时候,衣角处又传来微弱的拉扯感,道格拉斯低头,看到伊兰盯着红透的脸,眼角晕开晶莹的泪水,他的嗓子哑得要命,说:“我不要抑制剂,我要你。”
道格拉斯一瞬间身体僵硬,他知道伊兰说出这句话,很大程度是因为激素,而不是真心。
但,他迟疑了。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
道格拉斯推开门,床上的Omega还在沉睡着,身上只盖了一条酒红色的毛毯。那条道格拉斯从星系边陲回来的当晚,伊兰让他不要坐的毛毯。
以前道格拉斯对这条特地从其他星球运回来的毛毯充满不屑,认为一条毛毯有什么稀奇的?昨天晚上才知道贵有贵的道理。
柔软、色泽漂亮,像鸽子血,遮在伊兰白润的腿肉上,引人犯罪。
他把瓷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床边。伊兰的金长发凌乱地落在枕头上,被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阳光笼罩。有几缕散下来的发垂在胸口,将暧昧的痕迹欲盖弥彰地遮住一角。
道格拉斯看了会,手覆上伊兰的侧脸,可能是发情热还没褪去,伊兰的皮肤虽然看起来白,没有一点红的迹象,温度却高得吓人。
道格拉斯说:“醒醒。”
伊兰的眉皱起,似乎是很不高兴被吵,他的眼皮挣开一条缝隙,就被阳光刺了一下,于是抬起胳膊去挡,声音低低的,带着满足后的慵懒:“干什么?”
胳膊上也有,那些交错的痕迹。
道格拉斯很快转开视线,他说:“吃饭。”
此时伊兰反应过来了,他看着手腕上依旧存在的黑色手铐,滞后地想起道格拉斯持续一整晚的暴行,他抵触地转身,声音冷冷地拒绝:“不吃。”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并没有强迫他,反而道:“不吃就不吃,我有问题要问你。”
伊兰是真的烦,他语气不善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昨天晚上就缠着他问,一会问亚当,一会问赫斯,不回答就力道更重,动作更粗暴,跟用酷刑审讯犯人似的,到最后他实在被折磨得不行了,万分崩溃地用哭腔咬牙控诉:“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有偏见?觉得我会干坏事?我想帮他的,但是被莫汀抢先了,这也是我的错吗?!”
伊兰清晰地感受到,道格拉斯在听到这话时,动作停了下来,虽然很快恢复,但却变得十分温柔。
但不妨碍伊兰现在觉得道格拉斯是个罪大恶极的混蛋。
道格拉斯的身影压过来,他掀开伊兰小腹上覆盖着的毛毯,手钻进去,在伊兰身体僵硬的瞬间摸上那道凹凸不平的粗糙痕迹。
道格拉斯的语气淡淡的:“这是怎么弄的?”
昨天晚上他用了所有手段,都没从伊兰嘴里问出来。即使被他弄得身体和精神都万分狼藉,伊兰也没有吐出关于这个问题任何碎片。
伊兰的守口如瓶,都快要让他怀疑昨晚的伊兰是意识清醒的,是没有被信息素支配的。
但怎么可能呢?意识清醒的伊兰不会让人像昨晚那样对他。
没人知道道格拉斯在看到伊兰平坦白皙的小腹上这道伤口时的心情。几乎横跨整个腰的狰狞伤疤,只给边缘留了点完好的肌肤,在肚脐上方斜着,像被火舌缠绕的裂谷。
从伤疤的切口看,不是什么野兽,也不是虫族,是人为的。
他当时呼吸立刻粗重了起来,黑暗里的双眸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强大的精神力瞬间控制不住地弥漫房间,压得伊兰喘不过气来,身体下意识地因为恐惧而颤抖。
那种珍视的所有物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侵害的感受席卷全身,道格拉斯感觉自己整颗心脏都被人狠狠地揪住攥紧,尖锐的心痛感传到全身,他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撕成无数个碎片,将留下这道疤的所有血肉和骨头碾碎。
伊兰在道格拉斯摸上那里时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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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地绷紧,两秒钟后他慢慢放松身体,还是不看道格拉斯,又是那一句:“不想说。”
他没转身,不知道此时在床边坐着看着自己的男人表情有多么吓人。
放在他小腹上的手动作依旧轻柔,伊兰的心情却说不出地烦闷,他冷淡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回答他的是无边的沉默,本以为道格拉斯不会听他的话,却没想到男人的手在停留五秒后,便抽回了,紧接着是离去的脚步声响起。
伊兰的表情凝固一瞬间,他揪了揪毛毯,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一睁开眼,就看到昏暗的房间里坐着一个人,他又吓了一跳,但没表现出来,稍微镇定了一下,就发现黑影有了细微的动作,显然是发现自己醒了。
道格拉斯的视线从他身上转向床边的桌子,上午拿来的瓷盘依旧摆放在那里,盘中的面包已经吸入空气中的水分,变得蔫巴,鸡蛋和火腿也散发出不新鲜的味道。
道格拉斯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述客观事实:“你一天没吃饭了,也没有喝水。”
伊兰的嗓子确实有些干涸,他稍微动了动咽喉,咽下一点口水,才能像往常那样说话,他说:“所以呢?”
“你的身体会垮掉。”道格拉斯说。
发情期的Omega本来能量消耗就高,伊兰的身体底子不行,此时又不吃不喝地作践自己,没准没等发情期结束,就没命了。
伊兰的语气有些嘲讽的意思,他反问:“那不正好?你可以换个伴侣,换个听话的,愿意被你锁着的伴侣。”
伊兰的话像仙人掌,带刺。但道格拉斯没做出反应,他掰开早就攥在手里的营养剂,将米色的药液倒进嘴里,然后不由分说地将躺着的伊兰拽起来,捏住下巴,强硬地分开对方的唇,俯身压过去。
无色无味的寡淡药液灌入口腔,被充满木质香的舌往嗓眼里灌,伊兰被呛了一下,想咳嗽,但却被人按住,他眼角落下几滴生理性的泪,为了不太难受,只好放弃抵抗,将液体咽下去。
等药液全都被吞下,道格拉斯放开伊兰,在濒临死亡的窒息感笼罩全身之前,伊兰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道格拉斯摸着他鲜红的唇,又吻了上去。
半夜,伊兰睡去很久之后。
烟雾缭绕,盘旋在客厅。道格拉斯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只香烟,脚边是满地零落的烟头。
漂浮在身边的智脑光屏没有被关闭,上面闪烁着波希尔在一小时之前发送过来的信息。
波希尔:真的查不到!说了多少遍!我没有权限!
道格拉斯:那就去找康坦尼,我不信他一个国王查不到。
波希尔:虽然王和善亲民,但你这是私人的事,他应该不会管的,他很忙,忙着处理苏珊娜的事。
道格拉斯:那就用别的方法,去找几个技术高超的黑客,或者海盗什么的。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波希尔:那是违反帝国法律的!你是不是疯了?!
波希尔:算了,你都要做出突破底线的事了,我还是试试吧。伍德应该可以,他虽然不是黑客,但胜似黑客,而且合法……嗯,起码我会让他变得合法。
34. 你自己碰过?
道格拉斯睁开眼睛,房间被昏暗的影子覆盖,完全看不出是黑夜还是白天。
一般人醒来后总有一段意识混沌的时间,道格拉斯不同,他清醒得很快,这是作为优秀战士的本能。
但他没动。
垂下眼,伊兰靠在他怀里睡得正沉,嘴角有一块显眼的破损和淤青,眉一直颦着,可能梦里也在被道格拉斯折磨。
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道格拉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这些天一直和伊兰纠缠在一起,处于发情期的伊兰体温很高,所以当赤裸的背肌触碰到微凉的空气时,不可避免地稍稍绷紧,形成漂亮性感的线条。他背对着床套上裤子,起身去了厨房。
大约半小时后,他手里端着一碗滚烫的红豆血糯米粥,推开门。
伊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他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听到门开的声音,他转过头,唇下意识抿起,说出这些天第一句主动提起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出门的紧迫性,他又补充道,语气不满:“我落下很多课,延毕甚至无法毕业对我来说是耻辱,是对我能力的否认,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道格拉斯被他这话一戳,兀然想起之前拿到的伊兰资料上,写着的无比刺眼的两个大字:肄业。
他的目光闪烁,心微妙地一颤,但这点悸动不足以让他改变剥夺伊兰自由的想法。他装作没听到般转移话题:“吃饭。”
伊兰瞥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一开口,好像又要说那两个字。
道格拉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他的眼神一下变得威严起来,用那种属于帝国第一上将的眸光逼退伊兰即将出口的两个字,他走过来,抬手覆上伊兰破损淤青的嘴角。
伊兰的身体僵住,他听到道格拉斯从声带摩擦里挤出一声笑,他的话里有浓浓的危险意味:“不想吃饭的话,可以换个东西吃,像昨晚那样。你不是很擅长吗?”
伊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昨夜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连带着头皮和发根连接的地方都开始又隐隐作痛。
昨天这疯子从后面拽着他头发,手劲大得吓人,强迫他抬起上身向后半转头和他接吻,说是接吻,不如是单方面的啃咬,像野兽撕咬猎物一样。那是一个格外考验腰力的动作,道格拉斯咬了他十分钟,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更长,总之对他来说是无比漫长且痛苦的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腰要断了。
更别说被道格拉斯强压着换的其他姿势,伊兰甚至觉得通过这样的锻炼,自己身体的柔韧性可以和星际巡回演出的杂技演员媲美。
他条件反射般恼羞成怒起来,狠狠瞪了道格拉斯一眼:“抱我去洗澡,把你留下的东西弄出去再吃饭!”
他现在全身都痛,某处更是粘腻得难受。
道格拉斯没动,他好像挺生气似的问:“为什么?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伊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反应过大,虽然另有原因,但他还是冷笑一声说:“对,不想怀你这个拘禁虐待狂的孩子,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吧。”
道格拉斯闭了闭眼,他费力地压抑住被伊兰抵触态度所引起的怒气,胸口起起伏伏的,不能跟伊兰吵,不然会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更严重的事情。他攥了攥颤抖的手,俯下身体,轻轻松松地将人打横抱起来。
身体腾空的一瞬间,伊兰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了,他咬着唇去拽毯子,被道格拉斯深深看了一眼,他瞪回去:“看什么看?”
道格拉斯被刺了一句,反而不说话了,向浴室走去。
因为伊兰想洗澡的要求是临时提出来的,道格拉斯并没有事先准备。本来是双手抱着伊兰的,但此时需要腾出手来操作智能家居,他颠了颠怀里的人,单手往上捧了一下伊兰,导致伊兰只能趴在他肩上,小腹被肩膀顶着,难受得很。
此时的姿势好像道格拉斯是个星际海盗,而伊兰是他抢过来扛在肩上的俘虏。
伊兰的胃被顶得难受想吐,他拍了拍道格拉斯的后背:“好了没?磨磨蹭蹭的。”
道格拉斯没搭理他,一只手继续操作,一边警告:“老实点。”
两分钟后,道格拉斯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水温合适,不会太烫,和伊兰现在的体温差不多,把人放进去,然后自己也抬腿迈进浴缸。
道格拉斯坐好,长臂一伸就把靠在浴缸另一边的伊兰捞过来,伊兰此时和案板上的鱼没什么区别,全身都是被使用过度的酸痛,只能任人摆布。
道格拉斯开始往伊兰身上撩水,粗糙的手掌擦过伊兰充满暧昧痕迹的身体,将人身上各种液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洗去。
他的大手从微微凹进去腰窝摸到边缘漂亮的蝴蝶骨,然后从伊兰肩下滑到前面的胸口。
伊兰嘶了一声,不悦地将他的手打掉:“你不知道那里被你咬成什么样子吗?还碰。”
道格拉斯瞳眸深邃片刻,他抽回手,又伸进水面下。
伊兰的身体开始颤抖,低垂着眸失神地盯着水面,看到从后方荡出一股白色的痕迹,慢慢顺着水流的波动漾到身前,化开融进整个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明明很多,多到那些粘腻的东西融化后都不见痕迹,仿佛从来没有被注入,他还是莫名地感到羞耻,脸烫得不行,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有多么红。
不能让道格拉斯看笑话。
伊兰这样想着,所以在听到道格拉斯那句转过来时没有转身。
啪地一声,手掌拍在挺起的臀上,因为混着水,所以听起来拍打的声音更加响亮,伊兰恼怒地转身,咬着牙扶好道格拉斯的肩膀,他手掌下的力很重,几乎是报复性地把道格拉斯当成支点,故意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道格拉斯抬眼,看着伊兰掩在长发下的眼眸,声音淡淡的:“你可以再用点力,这点力道对我来说跟没有一样。”
伊兰没说话,事实上他是根本说不出来,道格拉斯在水底下的手拨动着,他呼吸不稳,根本站不住,道格拉斯的肩膀也因为沾了水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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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他抓不太牢,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往一边倒去。
皮肤和洁白坚硬的瓷制浴缸碰撞之前,一股力气把他重新扶回正轨,伊兰的腿颤抖着,他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在了道格拉斯胸膛上。
沉默了一会,在即将收回手之前,道格拉斯听到埋在胸口的金色脑袋闷闷地说:“里面还有,更里面。”
“有必要吗?”道格拉斯磨了磨后牙,他对伊兰这种和自己划清界限的行为,不留自己一点痕迹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毕竟是他先趁人之危的,咬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他动作肆意了几分,伊兰完全没有防备,不小心溢出几声细碎的声音,察觉到这可能会引发什么情况之后,他脸一黑,迅速咬牙闭嘴。
但还是……伊兰感觉到了。
他听到道格拉斯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男人另一只手捏紧他的大腿,命令道:“转过去。”
……
道格拉斯低头,看着伊兰明显失神的湛蓝瞳孔,动作顿了一下,故作自然地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角,他这一动,身体顺势偏离。
他听见伊兰用沙哑的声音说:“不是这里,右边,再里面一点。”
道格拉斯放在人脑后的手掌收紧,伊兰又感到那种发根被拽住的疼痛,他闷哼一声,道格拉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甚至带着伊兰没发掘的颤抖,他问:“你之前真的有过其他人?”
伊兰搞不懂他什么脑回路,颦眉说:“你又发什么疯?”
道格拉斯双目赤红,语气也重了起来,他质问:“不然你怎么会对自己的身体这么清楚?”
伊兰张了张嘴,眼里划过羞恼,没说话。
道格拉斯沉着脸看着他这副表情,心里一个猜测渐渐成型,他有点迟疑地问:“你自己……碰过?”
伊兰瞪了他一眼,手臂勾住道格拉斯的脖子,头埋进道格拉斯脖间,深深吸了一口令人舒爽至极的木质香,他狠狠咬了一口道格拉斯的喉咙,然后用道格拉斯这种敏锐的耳力都差点听不到的声音说:
“你又不回家……我有什么办法。”
……
道格拉斯抱着洗了两次澡的伊兰从浴室出来时,那碗红豆血糯米粥已经凉得不能再凉,凄凉地摆在桌子上,快要凝固成布丁。
道格拉斯走了两步,动作一顿,他听到怀里的伊兰有气无力地骂道:“混蛋。”
他若无其事地接受了这句夸赞,又走了两步,伊兰虚弱的声音又响起,这次说的是:“疯子。”
道格拉斯这次把伊兰放在床上的动作轻柔了不少,可能是怕砸到他身上的淤青。伊兰像条咸鱼似的躺在床上,深感道格拉斯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磨难,就连当初在首都星大学的切磋场上,也没有如此狼狈。
他的后腰、手肘、膝盖全是和浴缸相抵弄出来的淤青。
道格拉斯拿了药膏过来,他没敢再去拨弄伊兰,自己爬上床,掀开伊兰身上的毯子说:“我给你抹药。”
伊兰恨恨看了他一眼,一脚踹过去,咬牙道:“滚!”
35.惩罚
道格拉斯顺势按住伊兰纤细的脚腕,也不抬头,就那么握着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拽。
即使抓着枕头,伊兰的身体也被动地滑过去,他眉心一跳,不合时宜地想起在浴室,他受不住想要迈出浴缸时,被道格拉斯拽着小腿拉回来的时候。
他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不动弹了。
道格拉斯将白色的药膏挤在手指上,然后动作轻缓地抹在伊兰有淤青和红痕的皮肤上,他觉得伊兰像一副画,淤青是群青,红痕是玫红,斑斑点点混在一起,美得凄厉。
他呼吸又重了几分,但很快他控制住颤抖的手,垂着眼老老实实给伊兰抹药,背面抹完抹正面,伊兰就像一张白纸,被他翻来覆去地摆弄,也不说话。
抹到大腿时,道格拉斯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呼吸更加清浅了些,他抬眼一看,伊兰已经胳膊搭在枕头上睡着了。
他默不作声地把剩下的地方抹完,轻手轻脚地将药膏放回桌子上,然后又爬到床上,紧靠着伊兰的另一边,缓缓闭上了眼。
是夜,道格拉斯睁开眼,条件反射地往身边摸去。手掌触及的地方只有冰冷平整的床单,道格拉斯瞬间就清醒了,他深沉的眼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慌乱,骤然起身,甚至由于动作太急太莽撞,他的小腿还在落地的时候被床脚磕了一下。
可能有点痛,也可能不痛,总之道格拉斯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于此,他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伊兰去哪了?!
他猛地拉开房间的门,向下扫视,楼下的客厅空无一人,这让他的唇紧紧抿起,周身的气质更加压抑了几分。他沉着脸从二楼一个一个房间转过去,开门关门的动作越来越重,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不间断地在安静的空间响起。
道格拉斯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清晨的那一幕,伊兰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就像一只渴望自由的纯白珍珠鸟。
他那时候就在想怎么逃走吗?在浴室里任由自己为所欲为是麻痹自己的手段吗?
道格拉斯的心一截一截地冷下来,整座别墅兀然变得特别大。他站在阴影里,表情晦暗不明,脑海里冒出一个接一个的疯狂想法。
他在想伊兰可能去哪里,他要怎么把伊兰抓回来,抓回来后又要怎么锁起来才能让他永远不再离开……道格拉斯的脑子突然嗡地一声,他抬脚,脚步急匆匆地下楼,好像要确认什么似的。
距离阳台两米远,道格拉斯停下了,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依旧以那副阴沉的样子盯着狭小的阳台。
玻璃门后,伊兰裹着雪白的毛毯,据说这张毯子是用极地星球的雪豹皮毛做的,裹在身上有种十分舒适的温凉感。他裹得很随便,肩膀处漏了一点出来,雪白的肌肤上有鲜明的咬痕。
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伊兰的背影和夜晚摇曳茉莉花纠缠在一起,好像一抹惨白的幽香,随时都能消散,他抓也抓不住。
道格拉斯被自己下意识的比喻吓了一跳,他紧了紧眉梢,快步走过去。
门打开的声音让伊兰回头,他一句“你醒了?”还没说出一半,就被道格拉斯的厉声呵斥吓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道格拉斯的声音里是浓重的责怪和怒气,他拽住伊兰的手腕把人往房间里扯,手劲大得吓人,简直要把伊兰的手腕捏碎,他斥道:“又想跑?果然就不该把你放开,从浴室里出来就应该再拷上的!”
“我没有……”伊兰被他拉得难受,颦眉站在原地不想跟他走。
道格拉斯感受到了阻力,回头冷笑一声,直接把人打横抱起,警告道:“还狡辩!我跟你直说,你跑不掉!别想了!”
“学不乖的话,就要受惩罚。”
伊兰又被道格拉斯扔在床上,毛毯散开,露出赤裸的躯体,他看着道格拉斯往自己手腕脚腕上再次套上那些东西,他是真的无语,且生气,他不过就是出去透透气,怎么变成逃跑了?
而且是“又”想跑,他上一次跑是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身体动弹不得,手腕和脚腕也被勒得隐隐作痛,伊兰咬牙骂他:“你是真有病。”
道格拉斯完全听不清伊兰在说什么,他现在双目黑沉沉的,看起来冷静,实际内里已经疯了,每一毫升的血液都在叫嚣着侵占眼前不听话的Omega,惩罚他,如果伊兰的心想要逃离,那就让他身体永远记住自己的力道和痕迹。
……
道格拉斯喘着气,垂眼看着那截在眼前上上下下摇晃的雪白脖颈,那上面沾着椭圆形的汗滴,也沾着汗滴融化后形成的汗渍,每一寸都咸湿得令人着迷,想要舔上去品尝味道,然后用手狠狠掐住,让眼前漂亮的Omega露出那种痛苦得可以称得上性感诱人的表情。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大手在本能的支配下扼住伊兰的脖颈,一开始,道格拉斯的力道甚至连蚂蚁也捻不死,他像是虚虚拢住似的将手覆在伊兰的脖颈上。伊兰的眼皮一动,他注意到了道格拉斯的动作,但由于力道不重,他没有管。
伊兰的这种反应在道格拉斯看来几乎是默许,他的全身毛孔都泛起名为喜悦的舒爽情绪,他颤抖着手缓缓收紧,力道每过一秒便重一分。
喉咙里的空气逐渐被挤压出去,伊兰沉溺在情欲里的思绪终于缓缓抽离出来,他抬着眼皮看道格拉斯,发现对方的脸上有一种难言的兴奋,眉目深邃而疯狂,和白天完全不一样,好像换了个人。
“咳咳……”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伊兰甚至有些想眼珠上翻,但他似乎觉得这个动作很不雅,于是闭上了眼,嘴唇无意识地张开,努力呼吸着被人坏心眼隔断的氧气。
他被掐到意识有些断线,白皙的皮肤上渐渐泛起不正常的青蓝色,伊兰终于不顾形象地睁开眼,嗬嗬地喘着气,费力地抬手拍打着道格拉斯的手臂。
看到伊兰湛蓝的瞳孔渐渐失去神采,道格拉斯骤然回神,收回手起身,一股深藏在本能里自我湮灭的恐慌感席卷全身,他简直不相信自己刚才居然做了那种可怕的事。
他看到伊兰狼狈地趴在床头咳嗽着,垂下来的长发挡住了侧脸,但还是能看出他下巴上沾的津液。
道格拉斯咽喉干涩得说不出话,他像做错事的狼狗那样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刚才还作恶的那只粗糙手掌赎罪似的覆上伊兰起起伏伏的后背,给他顺着气。
他语气怯怯的,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半晌从唇间泄出一句:“对不起,我刚刚……”
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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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了五分钟,伊兰才找回意识和对身体的掌控感,但他还是无法阻止从差点停止运转的肺部挤出来的咳嗽。
道格拉斯见他这样,想去给他倒杯水,没想到身体刚离开伊兰一瞬,他就感到一股温热的触感不轻不重地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道格拉斯回头,他看到伊兰抬着脸,眼角红得像春潮,费力地从几声咳嗽中挤出一句话,似乎是对他刚才那句对不起的回应,他开口的声音哑得像破布风箱:“……别道歉,吻我。”
道格拉斯呼吸一滞,他立刻吻上去,手又捏住伊兰的脖子,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内有代表生命力的血液在流动,属于Omega的震动脉搏对于Alpha来说脆弱无比,随随便便就可以扼杀。
但刚才的情况让他到底收住了力气,并且清晰地知道自己今后将不会再让类似的情况发生。
他……怎么舍得。
他低头,看到伊兰正仰着脖子看他,腰上一沉,伊兰的腿又缠了上来。
道格拉斯好像听到伊兰在他耳边说:“不要控制,那是Alpha本性里的破坏欲,你越积压,就会越多,然后集中在一起爆发出来,像刚才那样……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
又一个清晨,道格拉斯的手指在伊兰锁骨上轻轻戳着,再上两寸就是那道昭示着主人曾经遭受了怎样非人对待的青红掐痕。
伊兰的皮肤温度已经恢复正常,这意味着发情热已经过去。
正思索着以后是继续将伊兰锁着还是放出去,智脑嗡了一声。
秦的视频通话打过来,道格拉斯环视了一眼此时的场景,点了拒绝。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通话过于冒昧,秦在五秒钟后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他的语气比以往严肃多了,他说:“我知道我现在向你发送通话申请很唐突,也知道你现在不太方便……但是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不可控制的局面,必须要你来解决。”
道格拉斯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秦似乎隐约叹了口气,“通话里说不清,你最好今天找个时间来学校,我们当面说。”
道格拉斯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伊兰,从床上起身穿衣服:“我马上去。”
道格拉斯走后的两小时,伊兰醒了。他用迷蒙的眼神看了看空落落的身边,扶着头坐起来,鼻尖耸动。
他能感觉到,那股属于道格拉斯的木质香已经失去了源头。
沉默着坐了会,他感到有些口渴,昨天咳嗽太久,嗓子到现在还很难受,急需水来润一下。往常都是道格拉斯提前给自己备好喝的水,等醒来就可以喝,今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连杯水也没有,人就消失了。
他看了眼锁在自己手腕和脚腕上的黑色圆环,抿着唇,开始散出精神力。在他的精神力影响下,完好的圆环开始裂开一条平整的缝隙。
伊兰小心翼翼地掰开那道缝隙,将手腕和脚腕全都解放出来,然后穿上睡衣,慵懒地往厨房走去。
他没敢将圆环破坏得太狠,不然道格拉斯回来,又要发疯。现在只是裂开了一条缝而已,他可以随时戴回去,要是不小心在道格拉斯面前暴露了,就赖道格拉斯动作太过分把圆环弄坏了。
36.临时标记
“因为赫斯引起的信息素暴动事件,那些军事系的Alpha学生在学校论坛上发布反O言论,要求将所有Omega清除出军事系,言辞激烈,我们不得已请求了学校论坛的技术支持者茯苓小姐来封闭那些帖子……但很明显,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那些Alpha学生的情绪更加激动,开始闹着不去上课……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艾尔汇报完当务之急的这件事,瞳孔微动,看了看沉着脸坐在办公位的道格拉斯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把赫斯和亚当有关的事情也继续告诉他。
艾尔的声音很平静,他的叙述几乎完全客观,但就是这种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言表述,完全牵扯着道格拉斯的情绪。他每听一个字,心中的怒火就更胜一分,他嘴角逐渐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嘲讽这些初出茅庐学生的不自量力,眼里是隐藏的浓重杀意。
他想,既然这么不安分,直接杀掉好了,像战场上那些不知好歹的虫子一样。
秦站在他身旁,皱眉推了推眼镜,他从道格拉斯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着的躁动的气息,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对面,动作在安静的空间里十分显眼,虽然道格拉斯没注意到,但艾尔看了秦一眼。
从正面看到道格拉斯嗜血的眼神,秦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他的语气很严厉,声音也比往常大,他厉声提醒,似乎想把道格拉斯从幻想中的世界中拉出来:“道格!”
道格拉斯被他一声呼唤吸引了注意力,眸光不由自主地从地板转移到面前盯着自己的两人身上,不知为何他的头剧痛无比,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听到秦一字一句地问道:“给你的药,你有在吃吗?”
道格拉斯闻言有些恍惚,他张了张嘴:“啊……我忘了。”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必须跟我去做个治疗。”秦揉了揉眉心,“你到底几天没吃了?具体几天?”
“可能是六天,嗯……七天?”道格拉斯不太确定,他好像从伊兰开始发情的那天,就忘记了吃药这回事。
秦叹了一口气,他敲了敲道格拉斯的桌子,道格拉斯站起向门外走去。秦落在他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艾尔道:“抱歉,还需要你再安抚一下学生们,今晚给你处理方法。”
艾尔点头。
秦驾驶星舰载着道格拉斯来到研究院,给道格拉斯做治疗的机器只有研究院有。他不敢让处于这种精神状态下的道格拉斯操纵星舰,除非他想引起连环星舰撞击事故,然后一命呜呼。
他把道格拉斯按进治疗舱里的蓝色治疗液中,动作迅速且准确地连接智脑,设置治疗程序。
两小时后,道格拉斯缓缓睁开眼睛,暗绿色瞳孔中有一种迷茫的情绪,这段时间的经历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他想起了伊兰被勒出红痕的手腕和脚腕,想起了伊兰后腰和膝盖的淤青,想起了伊兰脖颈上鲜明且残酷的掐痕……
他听到伊兰骂他混蛋、疯子。
伊兰发情的七天里,他喜欢把别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不透风的监狱,好像这样就能把伊兰围起来,再也不会逃走。但那段日子终究是灰暗无光的,这种灰暗不仅覆盖了他的视觉,还掩埋了他的所有感官。
曾经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红痕、淤青和掐痕,突然变得色彩鲜艳起来,摆在自己的面前,像罗列罪证的判决书。
麻木的心脏从此刻开始重新跳动,然后瞬间步入被揪紧的疼痛。
秦见道格拉斯躺在治疗舱里不出来,神情怔愣落寞,眼角有不易察觉的红,扶在治疗舱边缘的手颤抖,指尖泛白。
他有些担忧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再做一次治疗?”
道格拉斯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天,像是放弃了所有武装似的那样无力地说道:“我好像,做错了事。”
“什么事?”秦不解。
不就和伴侣一起度过了一个发情期吗?能做错什么?
道格拉斯张张嘴,最终没说。他知道说出来自己干出来的混蛋事,秦肯定会用那种谴责的目光看他,用严肃但简洁的话语警告他。
道格拉斯可能会因为秦的谴责而好受一点。但他不打算让自己的好友知道伊兰遭受了如此可怕的事情,这是伊兰的不幸,也是伊兰的隐私。
他从治疗舱里起身,身上的蓝色治疗液瞬间蒸发,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秦说:“你通知艾尔,让他告诉那些学生,将Omgea开除出军事系是不可能的,这是帝国反歧视法规的规定。”
“但他们实在不满的话,我也有解决办法,军事系总共两个Omega,伊兰和莫汀,那个赫斯不算。让伊兰和莫汀随意从军官教师队伍里挑一位教师,然后比试,只要他们能赢,就有资格留在军事系。”
“军事系,就要用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就多练,别在那里唧唧歪歪的抗议。”道格拉斯冷笑一声,转头看秦,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这样行吧?”
“行。”秦思考了一下,虽然觉得可行,但还是有些担心,“你确定伊兰和莫汀能打过军事系的教师?那些人可是首都军区的优秀军官。”
道格拉斯斩钉截铁,“可以。”
……
道格拉斯站在别墅区003号门前,脚步有些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脚迈进去。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沉着脸来到伊兰的房间门口,这里的门禁设施已经被他破坏了,可以轻松进入。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伊兰,现在伊兰的发清热已经过去,不再对Alpha有信息素上的伊兰,他会怎么对自己呢?像之前那样扇他巴掌?
床上有个鼓包,伊兰盖着被子,似乎睡得很熟。
道格拉斯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垂着眸看了一会伊兰,伊兰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脖颈上还是有那些痕迹,即使抹了药膏也不曾消退,可想而知他把人折磨到什么程度。
他很快移开视线,蹲下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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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开锁。由于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伊兰的呼吸声上,并没有注意手里的东西,所以他没发现,圆环上有一道裂痕。
有规律的呼吸声突然变了个频率,紧接着听到皮肤和布料摩擦的声音,他的心一紧,抬头。
道格拉斯对上伊兰近在咫尺的目光,因呼吸而产生的淡淡气流带着些许红酒的香味打在两人中间,他甚至摒住了呼吸,看着伊兰没有激烈情绪的眼眸,说:“我放你出去。”
伊兰其实早就醒了,道格拉斯在门外踌躇的那一会,他就感觉到木质香的源头回来了。听到道格拉斯这样说,他眼里有几分惊讶。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手脚上的圆环全都被卸下来,伊兰摸着手腕上的红痕,还有些不适应。
道格拉斯看着伊兰垂着头,不停地抚摸着手腕,心想可能是伊兰整日被圆环手铐锁着,十分疼痛,这样的动作能缓解疼痛。他心里的自责越来越强,几乎要冲破躯体。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近来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然后道:“所以你现在要选一位军官教师进行切磋,只有胜了,才能继续留在军事系学习。”
原来是这样。
所以道格拉斯不是自愿恢复他的自由的,只是事态发展到了一个不可控制的情况,不得已的选择。
伊兰看了眼孤零零散在床脚边的锁链和手铐道:“那输了呢?被你永远锁在家里?名为伴侣实为宠物?”
他的语调说不出的嘲讽,道格拉斯不由呼吸一滞,他没敢接伊兰这句话,只是走上前,撩开伊兰后颈的长发,手指摸上那块名为腺体的软肉:“你现在全身都是我的信息素……我得给你做个标记,不然走出去,他们都会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伊兰的身体在道格拉斯按上腺体的时候就有些发软,他注意到道格拉斯弯腰的动作,在他凑过来的时候主动伸手扶上道格拉斯的腰。
他以为道格拉斯要来抱自己,然后到桌子或者沙发之类的地方去。
没想到道格拉斯只是用手将自己的头往旁边按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很快腺体处传来皮肤破裂的刺痛感,一股无比强势的信息素灌入体内,从后颈处流到四肢,酥麻感贯彻全身。
被临时标记对Omega来说是一种很舒服的事情,感觉不亚于做.爱,但此时伊兰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身体软成了水,因为快感而潮湿的眼眸里不仅是春色,还有多余的怒气,他声音颤抖地咬牙质问:“你什么意思?”
睡都睡过了,还是合法的伴侣,就用临时标记打发他?
道格拉斯抿了抿唇,以为伊兰对被他标记这件事很不爽,虽然内心因为伊兰的抵触而有些难过,但毕竟是自己强迫伊兰在先,他解释道:“临时标记很快就会消失,最多一个星期我的信息素就会通过新陈代谢离开你的体内,放心,我不会永久标记你的。”
伊兰的脸更黑了,明明身体软得没有力气,他还是抬脚去踹道格拉斯:“你给我滚!”
37.你跟我比
道格拉斯走进训练场。此时训练场已经聚集了军事系的大量学生——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观看这场战斗的,毕竟身娇体弱的Omega怎么能打得过首都军区的Alpha军官?
道格拉斯沉着脸走到观战席,他扫了一眼周围注视着的目光,视线微不可见地在候场区的伊兰身上停顿了一瞬,他宣布道:“开始吧。”
莫汀和艾尔已经站在了训练场中央。由于有过打败艾尔的经历,莫汀毫不犹豫地将艾尔作为了对战目标。
刷过的题,胜率一般都比较大。
莫汀的表情是胜券在握,他对着目光平静的艾尔点了点头,两人几乎是同时放出精神力,但这两股截然不同的精神力并没有敌对的意思,只是稍稍接触了下以示友好和礼仪,毕竟他们今天的比试科目不是精神力,而是纯粹的近战剑术。
莫汀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张扬的桃花眼里满是认真,他捏紧了手里的激光剑,身体微微前倾,足跟发力,眼神一凝瞬间提速,向艾尔的方向冲过去。
艾尔下意识一闪身,避开他的攻击。但下一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顿,平静的目光里多了点东西,等莫汀下一剑刺过来时,他努力克制住无数次训练后产生的本能,没有大幅度闪开,这让莫汀的剑光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此时两人的距离大概只有十厘米,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对视,艾尔在莫汀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清晰可见的疑惑,但他迅速移开了视线。
一招差点击中艾尔,莫汀本来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却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艾尔躲避的动作什么时候这么慢了?就连艾尔15岁时的闪躲速度都比现在快。
两人从小就认识,切磋过无数次,莫汀对艾尔的反应和招数再清楚不过,他不由地想,艾尔今天是生病了吗?状态不好?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这般想着,莫汀稍微有些心不在焉地向艾尔刺下另一剑,他知道自己这剑的方向和力度有些问题,几乎很难刺中,但没想到,布料撕开的声音在近处响起,霎那间,莫汀不可置信地抬头。
艾尔背对着众人,向来平整的嘴角对着莫汀微微抬了一下。莫汀看他这副表情,眼神逐渐变化,从不可置信变为怒气腾腾,他向来聪明,电光石火间就明白了真相。
艾尔冲着他抬起戴着白手套的两只手,意味着落下风后的示弱,莫汀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一个由“你”字开头的质问还没出口,就被艾尔突然爆发的精神力制裁了,他冷汗瞬间下来,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艾尔语调平淡道:“比试结束,莫汀同学,你赢了,你可以留在军事系继续学习。”
围观的学生中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怎么可能?他一个Omega,怎么打得过艾尔教官?”
“怎么不可能?那个莫汀不是基础考核的第一名吗?他剑术厉害得很,不然也不会在考核中斩杀那么多虫族。而艾尔教官从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过剑术,没准他不善于此,所以才落败。”
“不会是故意让的吧!”
“肯定不会,他们有几个胆子在道格校长的眼皮底下搞诡计?不怕被揭穿吗?”
听着身边的窃窃私语,莫汀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神复杂地走下去。此刻他的心乱如麻,脑海里回荡着刚才比试的一幕幕,还有几年前在莫家别墅的那场比试,那场他赢了的比试。
艾尔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吗?居然能在瞬间使用精神力让自己失去反抗能力。所以近三年的比试,他全都在藏拙,在故意让着自己。
莫汀攥紧了手掌。
艾尔并没有走下训练场,他对着候场区的伊兰点了点头,邀请道:“伊兰同学,该你了。”
伊兰选的也是艾尔,毕竟他对其他的军官教师都不太熟。他上过艾尔的课,相比一个陌生人,还是对艾尔比较了解,这样的了解能够帮助他提升胜算。
伊兰拿起手边的短剑,刚要起身,突然听到观战席处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他抬头,看到道格拉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伊兰同学,你跟我比。”
围观的人群瞬间哗然。
伊兰不懂他什么意思,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全身,他抿了抿唇。道格拉斯是帝国公认的最强Alpha,他几乎没有短板,不管是精神力、体质、星舰操控能力、机甲适配能力……都是顶尖的水准。
而且,伊兰此时还被他临时标记了,身体内有属于道格拉斯的信息素。被标记的Omega会不由自主地对标记者产生臣服的情绪,这是本能。
在这种情况下,伊兰根本不可能赢。
想起在别墅说的话,伊兰的全身都在发冷,脸色煞白,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道格拉斯。
——那输了呢?被你永远锁在家里?名为伴侣实为宠物?
伊兰曾经这样说,但他说这话时,只是个下意识的反怼和调侃,毕竟被锁了七天,谁心里不会有点生气?所以故意拿话刺道格拉斯。
但他其实根本不相信道格拉斯会做出那种事情。
可现在……他看着道格拉斯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突然不确定了。
强行稳住心神,伊兰拿着剑走向训练场,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道格拉斯问道:“我们比什么?还是近战剑术?”
“不。”道格拉斯扫了一眼他手里捏着的剑,摇了摇头,然后对上伊兰湛蓝色的眼睛,“我们比——精神力。”
伊兰在听到精神力三个字时,就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赢。早在还没有订下和道格拉斯的婚约时,他就听说过这位帝国最强Alpha的传言,据说他拥有连测试仪器都无法衡量的超S级精神力,没人知道他的精神力到底到达了什么境界。
虽然伊兰的精神力也很强,但也只是S级而已,摆在道格拉斯面前几乎不能看。
道格拉斯看着面色苍白的Omega,他不知道为什么伊兰在听到自己说出那句话时眼神就变得无比复杂,他用自己那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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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敏感的心去分析伊兰的情绪,却只能看出,伊兰好像有点受伤,可能还有些失望。
啪地一声,是短剑落地的声音。向来讲究的伊兰竟然随手把短剑扔在了地下,他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也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听到伊兰的语调有些奇怪,他说:“好,我们比。”
偌大的训练场上,两人站在中央,互相望着彼此,对峙着。两股强大的精神力缓缓散开。
有的Alpha直接受不了后退:“不愧是道格校长,精神力这么强。”
他这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有另一股更加恐怖的精神力袭来,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失声:“什么?刚才那股精神力是那个Omega的?后面,后面这个更强的才是道格校长的精神力。”
在如此强势的两股精神力的包围下,很多Alpha战士根本受不了,全身开始哆嗦,面色青白,冷汗直流。一股从原始本能里爆发的被野兽盯上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甚至有人开始哭泣和呕吐。
艾尔也很难受,但他还能坚持住自然的行动,他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莫汀,很快做了决定:“大家退后,十秒钟后会开启防护机制。还能行动的同学拉一把身边的同学,快退后!”
他说着,拉起全身无力的莫汀,向防护机制的控制中枢跑去。莫汀神情恍惚地回头看,见那个金发的身影还在坚强地挺立着,身板依旧笔直优雅。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道格拉斯看向伊兰的那个眼神,于是又转移视线去看道格拉斯,道格拉斯的目光像枷锁一样紧紧地锁在伊兰身上,半点也不曾分离,好像他的眼睛里,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人。
明明是敌对的比试,是切磋,他却从道格拉斯的眼神中看出了浓重的依恋。
这种情绪,怎么会出现那样强大的Alpha身上呢?莫汀觉得今天实在是魔幻,发生了很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但又转念一想,如果对象是那个可以在强大精神力攻击下依旧保持风度的Omega,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二十七分钟后,伊兰终于支撑不住,他连视线都有些发黑,头晕目眩。身体根本没有力气继续站立,他在道格拉斯那种冷淡的眼神中缓缓软下身子,他半跪在地上,用屈辱的姿势仰望着道格拉斯,他的合法伴侣,昨天还纠缠在他身上的男人。
伊兰抬着头,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喉咙也有些发干,他说:“我输了,你要继续把我关起来吗?”
剥夺他的自由,让他戴上锁链,像他的母亲亚利克希亚曾经对他做的那样。
道格拉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没有在狼狈的伊兰身上停留,远远望向躲在防护机制后的众多Alpha学生,就是这些人吵着闹着要伊兰退出军事系,此时仅仅是被自己的精神力波及,就远比直面自己精神力的伊兰更加脆弱。
真是没用的东西。
他冷笑着,对着看到比试结束而走过来的艾尔说:“让他们过来。”
38.不需要你了
“亚当、乔伊斯、皮埃尔……就是你们几个最热衷于在论坛里发表反O言论。不知道你们的实力,和你们所歧视的Omega相比如何呢?”
道格拉斯关闭光屏,上面是茯苓发来的论坛用户名单。他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眼被自己提到的几人,他们乍一听见校长提到自己的名字,本就不舒服的身体瞬间一凛,面如菜色,尤其是亚当,明明脸白得要命,还要咬牙装出一副不服的倔强模样,显得他坚强不屈似的。
伊兰早已被艾尔扶起来,他坐在一旁,思绪有些混乱,他不知道道格拉斯在干什么,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像他刚刚预料的那样。
乔伊斯向来以亚当马首是瞻,此时见亚当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就那么盯着道格拉斯,他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吞了吞口水,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反驳:“道格校长,您不觉得您的行为,是侵犯我们的隐私吗?我们只是正常上星网发表意见,就被您公开了实名信息,这以后学校里还有哪个学生敢上星网?”
道格拉斯不接受他的道德绑架,淡淡道:“这是你们做错事应该付出的代价。”
他很快就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以一种具有压迫感的眼神睨了面前的几个人,“不如我们也来比比?”
他没有给几个人反应时间,瞬间放出精神力,恐怖如潮水的精神力瞬间淹没了几个人,他们苍白着脸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加以抵抗,但很明显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他们的精神力与刻意为难的道格拉斯相比,就像溪水见到海洋,只有被吞噬服从这一条路。
沉寂、长久的沉寂。
陡然冒出一声尖叫,一直默不作声的皮埃尔率先失力跪下求饶:“不,不行了,停……!我认输!道格将军!您的精神力太过恐怖,我根本受不了!求您快收回去吧!”
他的脸上满是恐惧,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种被恶魔之手扼住全身的感觉,好像随时都能被碾碎。
道格拉斯收回针对他的精神力,语气是淡淡的嘲讽:“五分零九秒。”
他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他望向依旧强撑着的亚当和乔伊斯。
两人虽然还能坚持,但明显十分狼狈,汗水浸透了他们厚厚的训练服,脸又红又青,还有些浮肿,本来他们的容貌都不差,在贵族的圈子里是很受欢迎的Alpha,此时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
乔伊斯咬着牙,他精神上还想坚持,但身体已然超出负荷,那是一种灵魂和身体分离的感觉,痛苦与迷茫交织的瞬间,他眼前骤然一黑。
道格拉斯扫了一眼像面条一样软趴趴倒在地上的人,不屑道:“七分三十五秒。”
他看着依旧在强撑的亚当,亚当的身体现在有些佝偻,他感觉自己像置身于高压强的封闭空间,随时会爆炸。
道格拉斯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你好像,挺有毅力的?”
下一秒,亚当感觉到好像有一块无形的巨石从头顶上砸下来,头脑深处迸发出一股尖锐的剧痛,仿佛有人从内里拿锥子不断击砸,让他的大脑变得稀碎,像团烂泥,血浆和脑浆混合着,叫嚣着,想从耳道喷涌而出……
下肢传来潮湿和温热的感觉,他甚至无暇顾及自己居然尿裤子这一事实,就迅速晕厥过去。
道格拉斯看都不看他一眼,颇为嫌弃地走开,“八分钟。”
他看着防护机制后战战兢兢的学生说:“你们之中肯定还有和他们几个一样想法的人,不过没有表现得很强烈,不然出来比试的就是你们。看看他们的‘战绩’,啧,五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你们刚才躲在防护机制后有计算伊兰同学坚持了多长时间吗?”
“没算不要紧,我告诉你们,二十七分五十三秒。你让这种实力的Omega退出军事系?笑话。我看退出军事系的应该是你们!”
“军事系靠实力说话,不靠传谣言的嘴和在光屏上打字的手,要是谁还想让伊兰退……伊兰和莫汀退出军事系,尽管来校长室找我,我随时恭候,看看你和被你歧视的Omega相比,到底谁强谁弱!”
一时之间,场面鸦雀无声,学生们全都被吓得战战兢兢,甚至不敢抬头看道格拉斯愤怒的目光。
还是艾尔率先打破了平静,他咳一声,“好了,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就好好回去上课吧,提升实力才是硬道理。”
学生们听见这句话,一个个跑得飞快,谁也不想在这里承受帝国第一上将的怒火。
偌大的训练场里,只剩下道格拉斯和伊兰两个人。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伊兰到现在都有些恍惚,但心微微颤抖,他问:“我还能继续留在学校里学习是吗?”
道格拉斯嗯了一声。
伊兰眨眨眼,觉得眼睛又酸涩了,他说:“那你还会锁我吗?”
道格拉斯听见他提锁住、关住这种字眼就觉得心上蒙了一层罩一样,呼吸不通畅,他避而不谈,只是对面色虚弱的伊兰叮嘱道:“好好休息。”
伊兰坐着,他听到道格拉斯那句话时好像被羽毛扫了一下心脏,内里突然软了一块,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内属于道格拉斯的那道信息素的原因,他突然很想让道格拉斯抱他。
但道格拉斯没有。
他说完那句话就走了。
道格拉斯走出训练场,叹了口气,他现在有意和伊兰保持距离,他实在后悔自己曾经对伊兰做下的事。推及已人一下,如果有人对自己做出这种严重的事,强迫自己的身体和心意,道格拉斯恐怕会将那人碎尸万段,连看到那张脸都觉得十分可恶和恶心。
艾尔在门外等候,他看到道格拉斯走出来立刻上前:“将军,赫斯那件事查清楚了,是亚当做的。不过,伊兰先生的弟弟伊万也牵扯其中,您看怎么处理?”
道格拉斯皱着眉接过艾尔带来的文件,他随意翻看了一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面上逐渐浮现出一抹冷笑。他问:“赫斯还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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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艾尔回答:“对,他的身体损耗严重,需要调养,离不了理疗师,所以这段时间需要待在医院。不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好了不少,应该过段日子就可以出院了。”
道格拉斯将文件还给艾尔,暗绿色的眼睛晦暗不明:“我有事去找王一趟,晚上,我要去见见那个赫斯。”
艾尔有些诧异,这种事需要道格拉斯亲自来?但他还是点头道:“是,我为您安排。”
……
道格拉斯来到赫斯的病房外,正好从里面推门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道格拉斯脚步顿了一下,他对这个护士有点印象,是那个叫他和伊兰不要在病房外吵架的护士。
护士看着气势不凡向自己走来的两人,两人身上都穿着军装,看肩膀上的徽章,军衔还挺高。不过像她这样普通的职工,也只是产生了个“很高”的初步判断而已,具体来人是什么品阶,她猜不出来。
反正是她一个护士惹不起的。
但她并没有对两人有什么特别的态度,她提醒道:“小声一些,病人在睡觉。”
道格拉斯和她点了个头,推门而入,下一秒脚步顿住,猝不及防和病房内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伊兰也有些诧异,但他很快收住变化的表情,甚至有些装模作样地点了个头问好:“道格校长。”
跟在道格拉斯身后的艾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俩人不是伴侣吗?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熟的样子?玩cosplay呢?
但是上级的事情不能多问,他依旧保持着冰块脸沉默着。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道格拉斯扫了一眼伊兰问:“你怎么在这?”
伊兰拿起手边的保鲜盒,里面是给赫斯带的补汤,他让管家做的,他说:“之前您让我多关照一下赫斯同学,所以我来看他。”
道格拉斯闻言点了个头,语气冷淡道:“那你以后不用来了,这里不需要你了。”
伊兰被噎了一下,一颗心好像被戳了一下,他深吸气:“那我现在出去?”
道格拉斯又点头,这次甚至连声音都不带出的了。
伊兰看着他冷硬的侧脸,一口气没上来,表情有些龟裂,他捏紧手里的保鲜盒,挤出一个笑容,实际上牙都要咬碎了:“好。”
什么意思?不锁他了?就连搭理也不搭理了,用完就扔。
道格拉斯,真有你的。
伊兰走后,道格拉斯看着躺在床上纤瘦的半长发Omega道:“我知道你醒了,不用装了,我有事要拜托你。”
赫斯紧闭着的眼皮耸动,他缓缓睁眼,露出一双过于担忧和害怕的眼瞳,他对道格拉斯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有深深的忌惮,觉得他和亚当那些人没什么两样。毕竟自从他来到首都星,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
他怯生生地说:“您、您有事情拜托我?”
拜托和我两个字眼被他咬的很重,语调向上,很不可思议似的。
39.回去
“很简单的事,不用太紧张,不如我们先来谈谈条件。”道格拉斯观察到面前这个Omega的表情,自觉收敛了气势,淡淡道。
赫斯的笑容有些勉强,他不认为自己有和道格拉斯谈条件的资格,因此没说话。
“据我所知,你来自星球xy,家里有个患病的妹妹。”道格拉斯注意到赫斯听到这句话时后背下意识紧张地绷起,果然听到赫斯声音颤抖开口。
“道格校长,不,将军大人!我妹妹是无辜的,跟首都星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关系,您能不能放过她,她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因为身体虚弱更是受不了刺激,扯上这些事情没有好处,您让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的……”
他的话明明是示弱,语速却很快,好像害怕道格拉斯下一秒就来硬的,所以急忙乞求。
道格拉斯沉默了一瞬的工夫,对面人就已经认定了他是来威胁的,要不是手上还连着输液管,想必赫斯要从病床上蹦起来给他磕头。道格拉斯有些头疼地皱了下眉,解释道: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你妹妹患的病并不严重,只是由环境污染引起的外源性心脏病,由于星球xy医疗条件的落后,显得治病难、花费巨大而已。”
“如果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会为你提供你妹妹治病所需的全部资金,再给你提供一套星球xy的住房和稳定工作。”
赫斯懵了,嘴唇哆嗦着,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答应。道格拉斯提出的条件完全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可是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赫斯猜测,恐怕道格拉斯让他做的事情,很不一般。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您想要我做什么?”
……
夜晚的首都星医院,安静得非比寻常。
负责赫斯病房的女性护士照例查房结束后,轻轻关上身后的门,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到换班的点了,这是她今天最后一项工作。
步伐轻松地走在楼道里,护士正在思考夜宵吃些什么,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白大褂Alpha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
一双没有印象的眼睛。
护士的脚步一顿,但很快恢复自然,她想起三天前,医院新招聘了一批国库出资培养的优秀青年医生,每个人都是青年才俊,不仅专业水平高,外貌也十分养眼。她有意识地忽略从那人身上觉察出来的那点怪异,换下护士服。
亚当确认那名女性护士换上常服后离开,他从拐角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两小时前,赫斯给他发送的那条信息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有些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牙齿无意识磨动,发出令人发酸的声音。
今天简直什么都不顺!
本来做好了看伊兰退学这个热闹的准备,没想到却被道格拉斯拉出去用精神力蹂躏。他无比确信,自己晕过去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如同巨石一般的力量,绝对是道格拉斯故意施加的,他就是在针对自己!
天知道他醒来时看到星网上的帖子多崩溃,十个帖子里有五个都在讨论他尿裤子那件事,他的尊严,完全被道格拉斯一手摧毁了。他立刻花了大价钱联系星际黑客,命令他删除学校论坛里所有有关他尿裤子一事的帖子,却收到意想不到的回复,那个漫天要价的黑客竟然说他怎么也删不掉!
绝对是道格拉斯在搞鬼!学校几乎是他的一言堂,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难自己一个学生简直轻轻松松。
亚当口罩下的脸因为回忆而铁青和扭曲,他猛地推开赫斯病房的门,看到病床上睡着的单薄身影,他没好气地走近,大声叫喊: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什么叫你有我性虐待你的证据?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也叫虐待?”
“现在怎么随随便便来个人就可以嘲笑我威胁我,你一个破落星球出身的Omega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亚当不爽地拿舌头舔了舔后牙,一把扼住床上单薄身影的脖子,“要不是你和他长得有点像,你以为你这样的人也配和我发生关系?你真是……”
他话没说完,突然停住。手底下的触感实在不对,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属于人体的温度,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被扼住喉咙的人发那出令人兴奋的绝望求饶声和哭泣声。
亚当一拳砸在床边的灯光按钮上,病房内惨白的光霎时从天花板处散开,他猛然和床上躺着的那个“东西”对视了,机器人模型绿油油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在静悄悄的空间里显得诡异无比。
不知为何,他从内心深处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仿佛被原始丛林中的食肉动物盯上的小绵羊。他全身的毛孔都开始放大,微小的汗毛直立,他眼皮一跳,迅速转身向门口跑去,想要离开这个仄闭的空间。
一股恐怖的精神力覆盖住整个区域,压在了亚当的身上。他的腿几乎是立刻就软了,这股精神力熟悉无比,就在白天还对他进行了一场堪称酷刑的折磨。
道格拉斯推开病房内卫生间的门走出来,语气格外不爽:“我就说没必要藏起来,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艾尔在他身后默默为自己辩解:“将军,这是战术。”
道格拉斯呵呵笑了一声,“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战术。”
战术,这种东西也配?
道格拉斯看着无力靠在门上的亚当,态度不屑。
就在道格拉斯感到无聊,准备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赫斯,你睡了吗?听说你晚上睡不好,总是做噩梦,所以我给你带了安眠的营养品。”
那是伊兰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这个声音,道格拉斯的脚步一顿,就这犹豫的瞬间,亚当发现压在身上的那股精神力在靠近门的空间有意识地减少了,好像在投鼠忌器。
他找准机会,迅速站起,按下门框旁的开门按钮。
伊兰站在门外,他敏锐地感觉到病房内有股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强大精神力,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在附近的餐厅等了一个下午,道格拉斯都没有从医院出来,他不放心,所以又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帝国最强的Alpha在公共场合,还是有Omega的场合动用精神力?
门突然开了,伊兰犹豫一瞬,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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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进去。
一双手在黑暗中袭来,带着伊兰不喜欢的淡淡Alpha信息素味道,扼住伊兰的脖颈。在被触碰的瞬间,伊兰的皮肤因为恶心而泛起小小的鸡皮疙瘩,他的脸立刻冷下来。
虽然身体被人控制住,但伊兰一点慌张的反应都没有。
他听到身后的人说:“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道格将军,您竟然想动用帝国法律所禁止的私刑。正好,您的伴侣来了,想必他不会支持您这种非正义的做法的,不如看在您伴侣的面子上,把我放走?”
亚当冷笑着,扼住伊兰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伊兰能感觉到那股力气,但这股力气和道格拉斯在床上掐他的力气比起来简直小儿科。
伊兰很不爽。
被道格拉斯掐,那叫情趣。这个东西在干什么?真的觉得他很弱?伊兰是真的疑惑,那场意外没发生前,首都星大学几乎没有Alpha能打得过他,虽然亚当是帝国军事学院的,但两所学校进行过联合培养项目,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尤其是自己精神力的等级。
伊兰深吸气,放出精神力迅速反击。
道格拉斯看到伊兰被他挟持,眼中渐渐汇聚出怒气,他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地放出精神力向不知好歹的亚当袭去。
亚当只觉得被两股强大的精神力包围,几乎不能呼吸,两股精神力触碰的瞬间,竟然没有相互排斥,反而联合起来,一起攻击躲在自己脑海里还未放出的精神力。
从大脑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他甚至能感觉到有真的血液或者大脑从脑子里流出,手下意识收紧。
伊兰嘶了一声,脖子上被亚当尖锐的指甲划破。
看到快步冲过来的道格拉斯,伊兰收回了反击的腿。
道格拉斯把亚当踹倒在地,亚当的头磕在墙壁上,留下鲜红的印记。道格拉斯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把捞起伊兰的胳膊,看着伊兰的眼睛质问:“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不是叫你回去吗?”
道格拉斯气极,心疼地扫过伊兰脖颈上被划破的伤口。
伊兰看见他眼里的神色,又想起道格拉斯前两天对自己的冷淡态度,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艾尔默默走过来,将亚当拷住,虽然很不想打扰领导的二人世界,但事情紧迫,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最好快点行动,他十分不情愿地开口提醒道:“将军,我们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最好快点出去。”
道格拉斯想起了正事,他克制住外散的情感,滞后地想起之前和伊兰保持距离的决定,迅速撒手。他又恢复了那副装出来的冷淡模样:“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伊兰看着道格拉斯转过去的身影立刻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也要去。”
这不是伊兰应该参与的事。道格拉斯下意识把伊兰排除在了自己的计划之外,他脚步一顿,看到伊兰走过来,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作为被道格拉斯临时标记的Omega,伊兰在感受到那道木质香的瞬间身体一软,他看着道格拉斯走远的背影,空气中只留下一句——
“回去。”
40.离婚
“现在为您播报帝国特别学院教务处公告。”
“公告一:艺术系雕塑专业某学生因欺凌同学,违反校纪,作开除学籍处分。”
“公告二:军事系某学生因性侵、故意伤害致死等罪行,触犯帝国AO行为规范、帝国刑事法、帝国战士守则等法律法规,严重违反校纪,予以开除学籍处分,并移送司法机关。”
“根据帝国隐私保护条例,已对上述公告所提及学生的个人信息进行处理。”
智脑电子播报的声音停止,伊兰坐在沙发上,神色如常地扫了一眼光屏,手指摸上脖颈处经过处理的创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弹出的语音通话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接通后是一位女性的声音。
“伊兰同学,很抱歉通知你,恐怕你不能获得校长学生助理这份工作了。”
女声充满磁性,伊兰觉得有些耳熟,很快他想起,这是他参加学生助理面试时,那位女性面试官的声音。
伊兰对这个结果不是很信任,他抿唇道:“请问可以问一下原因吗?我没通过面试?”
维拉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罕见地沉默了一瞬,她道:“这倒不是。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决定是道格校长亲自做出的,我只负责转达他的决定。”
报名是道格拉斯亲手给他报的,拒绝的决定也是道格拉斯亲自做出的。
伊兰没有继续问,他友好地切断语音通话后,冷着脸,眼神变幻了好几次,最终攥了攥手,拿起风衣走出寝室。
……
首都军区,收容所。
观察室里的两位值班军官捏紧手里的水杯,其中一位嘴角微抽,他盯着光屏里的画面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同伴:“这真的没问题吗?生命微弱警告器已经响了五分钟了,我们不进去的话,那人会死的吧?”
同伴比他年纪大一些,他慢悠悠地喝了口绿茶,视线移开公用光屏,转到自己智脑投放的八卦新闻上,他咂了咂舌:“真恐怖啊,不愧是帝国最强的Alpha,十分懂得如何用自身优势折磨人。不过,就算那人死了也别进去,你我什么品阶,敢管帝国第一上将的事?”
“啊,希望道格将军有分寸,不然出了事,他倒是不受影响,我们这些下面的小虾米就要遭难了。”军官有些烦恼地揉了揉脑袋,他的目光再次在光屏上停留,嘴里说出的希望道格拉斯注意分寸的发言都有些心虚。
说话间,生命微弱警告器的警报又上升了一个等级,炽红的灯光笼罩整个观察室,警报像疯了一样不断重复:“观察对象生命垂危!观察对象生命垂危!请求救治!请求救治!”
尖锐的电子音叫得人头疼,仿佛针扎进脑袋里一样。军官皱着一张脸猛地站起,向控制中枢走去,想要将这玩意儿关闭。
手指触及按钮的前一秒,拘禁室的门骤然打开,道格拉斯一脸平静地走出来,他黑色衬衫的袖口已经解开,手上沾着血迹,除了围绕在他周围的浓重血腥气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昭示着他刚刚进行了一场单方面的虐待。
军官被他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微微伸了伸脖子往道格拉斯身后看去。
道格拉斯身后的那人几乎没有人的样子,他无力地瘫在地上,像一团烂泥,面目全非,腺体完全被破坏,头发完全被血液浸透,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胳膊和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尤其是一双手,疤痕累累,血肉模糊。
在看清那副场景后,军官瞳孔地震,浑身毛孔都展开,仿佛遇见敌人的炸毛猫一样往后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道格拉斯看了他一眼,他尬笑着,浑身一凛,同伴见此,咳嗽一声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道格拉斯:“将军,这是星际联合法院的罪犯调动请求书,由现任联合法院副院长怀特·索里签发。”
道格拉斯拿过来,看了两眼,目光在怀特的签名上停留片刻,他手指一转,把这份略显珍贵的星际联合法院副院长亲自签发的文件撕碎,洁白的纸屑掉落在地上,显得无比凄凉。
两位值班军官被道格拉斯的行为惊到,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道格拉斯在凝固的尴尬氛围中突然笑了,他说:“亚当·艾伯特是帝国军事学院毕业的,属于现役帝国战士,理应归首都军区管理。星际联合法院想要要人,做梦。顺便,给星际联合法院南·索里带句话,就说他这位孙子情商堪忧,好像不太适合担任副院长,可以考虑换一位人选,艾尔就不错。”
这段狂到无比的发言几乎将两位军官的灵魂震碎,他们恍惚了片刻,突然发现,好像道格拉斯确实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帝国第一上将,是帝国特别学院的校长,是首都军区的首席将军。
……
道格拉斯带着一身血腥气,不好回别墅区003号,只能回办公室。
帝国特别学院校长办公室的门口,道格拉斯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伊兰靠在他办公室的外墙上,最近天凉,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风衣,不知发生了什么,他金色的长发有些乱,版型良好的风衣也随意穿在身上,有些松垮。
伊兰的表情有些奇怪,道格拉斯的脚步慢下来。
彼一对视,他就听到伊兰用生硬的语气质问:“为什么把识别系统里我的生物印记抹去了?我在外面等你半天。”
说到后半句,他的语调变得有些委屈。
道格拉斯将沾满血迹的手藏到拿着的外套里,怕被伊兰发现他的异状,没有上前,保持着和伊兰之间的距离。他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别管这个了,先进来吧。”
他猜测伊兰是为了伊万被开除的事情来找他的。
道格拉斯动作僵硬地给伊兰开门,伊兰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道:“你手怎么了?”
“没事。”道格拉斯迅速用生物印记解开门锁,他没敢停留,借着给伊兰泡咖啡的名义走到厨房,先把充满血痕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了片刻,然后拿出速溶咖啡粉给伊兰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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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
他知道伊兰不喜欢喝这种,但他这里只有这种仅做提神之用,对口味没有任何要求的咖啡品种。
道格拉斯的动作出奇得慢,他一边操作一边背对着伊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找我的。”
伊兰刚在沙发上坐下,听到道格拉斯的话,一怔:“你知道?”
知道的话怎么会那么对他?伊兰的睫毛敛下来,在脸上形成一片忧郁的阴影,本来就不太美妙的心情更坏了。
道格拉斯顿了顿,接着说道:“伊万的事情十分恶劣,我是不可能收回决定的。况且,朝令夕改也不是掌权者的应该有的行事风格。至于……”
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看着伊兰望过来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至于之前你发情期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在你不愿意的时候,限制你的自由,还强迫你做了很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想看到我,我也不会再纠缠你。虽然我们是利益共同体,难以离婚,但我会向王提交离婚申请,直到他同意的那天,在此期间,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道格拉斯把咖啡递给伊兰,故作轻松道:“你觉得怎么样?”
伊兰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色瓷杯里深褐色的滚烫液体,淡淡微涩的气味扑向鼻腔,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脑海里只有道格拉斯那句——我会向王提交离婚申请。
在道格拉斯看不到的角落,伊兰的表情变化了好几瞬,一会是疑惑,一会是迷茫,一会是不可置信,最后演变成怒不可遏。
他咬牙,猛地抬头看向道格拉斯,对上那双深绿色的眼眸,控制不住地质问:“离婚?跟谁离婚?我?”
道格拉斯对他的反应也十分不解,自己忍痛做了让步,还伊兰想要的自由,他不应该高兴吗?如今这是什么反应?
他沉吟片刻道:“……我好像只能和你离婚。”
他也没别的伴侣啊。
伊兰看他再次确认答案,怒气从身体深处一下就蹦到了脑海,他脑子嗡的一声,连带着看着道格拉斯那张俊美粗犷的脸都十分不顺眼,他没去接那杯滚烫的咖啡,而是伸出手把道格拉斯往沙发上一推。
瓷杯猝不及防地掉在地板上,砰砰几声滚到了沙发底下,深褐色的咖啡液埋进黑色的地毯里几不可见,唯独冒着热气的毛绒布料昭示着它的存在。
道格拉斯猛地被推倒,许久未体验过的失重感让他颦眉。以他的实力,是不会被伊兰轻易得手的,但他又向来对伊兰不设防,所以此时被推倒,还真有点不适应。
身上一重,伊兰跨坐到道格拉斯的身上。道格拉斯感觉到领带被一双充满茉莉香的手用力扯住,向下被人拽着,勒得他又痛又爽。
他抬眼,看到伊兰漂亮的湛蓝色眼眸中铺天盖地全是怒气,他听到伊兰眼圈红红地在自己的耳边斥责和控诉:
“你有病吧,我不愿意的话会让你那么欺负?我把我腺体挖了也不会让你碰我一下!你离个屁的婚啊!我不同意!”
41.别理她
伊兰的教养向来很好,罕见的飙脏话让道格拉斯愣了一下。但很快,在他理解了伊兰那段激动话语后暗含的意思后,潮水般的狂喜缠上他的神经末梢,他费力压下去波动的情绪和嘴角,“你愿意?”
面对道格拉斯的质问,伊兰滞后地感到尴尬,他移开视线,但依稀可见别着发丝的耳尖通红,冷着脸道:“你听错了!我不愿意!”
“你愿意。”道格拉斯按照惯例忽视伊兰别扭的话语,嘴角抑制不住地抬起,他再次确认,“是不是?嗯?老婆。”
伊兰向来对这个称呼没有抵抗力,他被这一叫,感觉心都在颤抖,他羞恼地开始挣扎,“谁是你老婆?我是你刚刚离婚的前夫!”
道格拉斯唇间溢出笑声,眉宇展开,这还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心情如此舒畅,他按住怀里乱动的伊兰,手在他后腰处用力,伊兰上身因为这股力量贴在道格拉斯的胸膛上。
伊兰停止动作,不闹了,心跳声仿佛响彻在耳边,他闻到了道格拉斯的信息素味道,那股木质香。
道格拉斯心情很好地捏起伊兰的下巴,手指在伊兰的唇上细细摩挲着,伊兰呼吸着看向那双深沉的眼眸,觉得自己不是唇在被抚摸,而是全身都在这人的手里发软,化成了水。
黑黑的阴影压下来,带着点硝烟味的雪松木香越来越浓重,侵占了伊兰的所有感官,他的唇先是被人舔了一下,温热的触感,却因为自己的体温过高而显得无比热烈,伊兰感到禁闭的唇被道格拉斯撬开,属于对方的舌突入自己的口腔,刮过口腔里每个角落……伊兰闭上了眼。
闭上眼后的时间过得很慢,他无数次感到自己好像要窒息,想要逃离,却都被人拽了回来,又按在怀里,后脑也被大手按着,安全感十足。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一惊,下意识环住道格拉斯的臂膀,下一秒,脊背就和坚硬的触感碰撞。他被道格拉斯压在了桌子上,伊兰喘着气,被吻得有些迷茫,因为后背硌着不太舒服,他下意识拒绝:“别……唔。”
他想说别在这里,剩下的字还没出口,就被堵住了。
明明也品尝过这唇很多次,但好像今天这次才是初吻似的,道格拉斯根本不舍得把伊兰放开。他闻到红酒味越来越重,胸膛上的手也从抗拒推搡变为无意识地胡乱摸索。
他趁着吻的间隙,伊兰专注呼吸时,扯开自己衬衫的领口,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此时伊兰竟然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哑着声音说:“给我。”
道格拉斯动作一滞,他没想到伊兰这么热情,他勾起嘴角,本来在扯领带的手松开,转向下面,他一边抽出腰带一边从伊兰腰间的衣服下摆摸进去,“别急,马上给你。”
道格拉斯的手指触碰到伊兰腰上那道纵横的沟壑,伊兰竟然没有阻止,他听到道格拉斯的话,表情明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后,抬起脚踹了过去,“我说领带!领带!给我!”
道格拉斯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伊兰的意思,咳了一声,不太自然地解开领带递给伊兰:“要这个做什么?”
伊兰接过道格拉斯黑色的领带,皱着眉纠结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这条陪着道格拉斯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的领带上细菌指数到底有多高,但道格拉斯一直用那种饿狼似的眼神盯着他,自己身体也热得难受。
他放弃思考,颇为嫌弃地把领带对折两下,塞进嘴里,然后抬眼看着道格拉斯,道格拉斯接受到他的信号,俯下身亲他还有淡淡淤痕的雪白脖颈。
“怕被人听到?听到就听到吧。不如就此告诉他们你是我老婆。”道格拉斯不满,他想起外面那些传言,他很想告诉所有人,他和伴侣关系很好,不要杜撰谣言。
“呜呜呜呜呜。”
——我还要上学。
伊兰瞪了他一眼,身体却主动缠上去。
道格拉斯哼笑一声,嘲笑道:“说什么呢,都听不懂,小哑巴。”
他伸出手指把伊兰嘴里含着的领带往里戳了戳,领带被唾液浸湿,变成了一种比黑色更深的颜色,伊兰被布料堵到了嗓子眼,他有些想吐地皱眉,手捏住道格拉斯的手腕。
道格拉斯的手就此作罢,离开伊兰的唇,往上滑去,他摸过伊兰长长的眼睫,伊兰被迫闭眼。道格拉斯想,第一次见时,面对伊兰的指指点点,他并没有怼回去,真的是因为从战场回来太累吗?
可能有一半,剩下一半,可能是看愣了。
漂亮的小哑巴。
由于脸太漂亮了,所以性格恶劣也只是背后吐槽一下,当时根本想不到要反击。
伊兰被他摸得脸痒,他身体里的空虚在叫嚣,于是将领带吐出来点,含含糊糊地说:“你能不能快点?被临时标记的Omega需要标记者的信息素安抚,你这几天都故意躲着我,我……夜里难受得很。”
道格拉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一点,原来自己这些天的行为对伊兰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故意临时标记Omega却不给信息素安抚,是可以登上帝国渣A行为大盘点的程度。
他深深懊悔,“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标记Omega。以后不会让你难受了。”
他说完就不再犹豫,手探到那处地方,因为他的动作,伊兰的腰稍微抬起了一点,呼吸不稳,湛蓝色的眼睛也和湖水一样泛起涟漪。确认那处足够湿润后,将伊兰拽得更贴近自己一点,准备进行下一步。
智脑突然嗡了一声。
道格拉斯的动作一僵,脸色变黑,他深吸一口气,忽略掉这点噪音继续。
没想到智脑一直嗡嗡嗡个不停,道格拉斯气得牙痒痒,起身去检查智脑。智脑平静的仿佛一块铁疙瘩,他抱住跟着贴过来的伊兰,说:“好像是你的。”
伊兰被道格拉斯的信息素迷得神志不清的大脑这才清醒了一下,他万分不舍地深深吸了一口道格拉斯的信息素,然后从对方的脖颈间抬起头。
光屏浮现在两人的面前,上面的文字清晰如刀刻,明明无声却存在感十分强烈。
亚克利希亚:你弟弟被开除的事情你知道吗?你竟然管都不管!因为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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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他在家里闹自残。
亚克利希亚:道格拉斯是你的伴侣,你就坐视他做出这样有损家族利益的决定?
亚克利希亚:给你一天时间,让他撤回这个决定。如果你还当自己是黎曼家族的一员,就尽快去做。
道格拉斯看到这段话,心瞬间沉下来。他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但这又会让伊兰陷入为难的境地,他知道伊兰面对家里的人一向弱势,之前还为了家里做出给自己打催情剂的事情,现在面对亚克利希亚的要求,不知道又会做什么……他们可能又要吵架了。
他忐忑不安地看向怀里的伊兰。
伊兰瞥了一眼光屏上的信息,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他随手关掉光屏,因为动作随意,所以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按钮,优雅柔和的慢圆舞曲在寂静的空间里散开——
第一拍的重音狠狠砸在了道格拉斯的心上,他听到伊兰含糊的声音缠绵在牵动着情绪的起伏舞曲中。
伊兰说:“别理她,我们继续。”
混着波浪似的的音乐声,道格拉斯怀着震颤的心再次吻上伊兰的唇,伊兰的腿也缠上来。
……
道格拉斯第一次知道办公的区域也可以如此潮湿黏腻,他粗糙的手掌按上伊兰平坦的小腹,轻轻按压着,试图寻找皮肤下生殖腔的位置。
他额头上青筋直冒,喘着气压抑着身体本能下想要直接撞开生殖腔的冲动,哑着声音说:“打开。”
发情期的Omega生殖腔会自动打开,但非发情期,生殖腔是否打开由Omega自主控制。
伊兰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能发出的只有那些混着水声的细碎声,他艰难一字一句道:“不…不要。”
道格拉斯眉目瞬间一暗,他控制住疯狂的念头,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你不是愿意吗?”
“我、我还没原谅你。”伊兰顶着充满情欲的脸说出这话,在道格拉斯看来像撒娇。
道格拉斯心里因为被拒绝而升起的戾气退下去几分,但他还是不爽,脑海里自己曾经对伊兰做下的混蛋事都过了一遍,从在宴会上说伊兰是被送给自己的礼物到这几天的冷暴力,他自知理亏,只能磨了磨后牙,放弃直接撞开的想法,泄愤似的力气重了些而已。
伊兰被欺负得声音更好听了。
……
安和第三次按下校长室门外请求进入的按钮,和前两次一样,没有任何门打开的迹象。
他怀里抱着一沓文件,抬眼看着窗内明亮的灯光,鼻尖耸动。作为对信息素十分敏感的Alpha,他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Omega信息素味道和一道没闻到过,但能猜出来是谁的信息素。
Omega的信息素是淡淡的红酒味,他在成念的寝室闻到过。
那股强烈的Alpha信息素味道,想也知道是道格拉斯校长的。
两道信息素交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缠绵暧昧,难舍难分,看来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安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转身离开。
42.不换
清晨第一缕光照到眼皮上时,道格拉斯就睁开了眼,他先是感到手臂上有些重,然后屏住呼吸,似乎是怕吵醒怀里的人。
沙发上空间狭小,道格拉斯作为Alpha又体型高大,几乎占据了全部地方,伊兰被挤在里面,半边身子压在道格拉斯身上,道格拉斯被压了半夜,有些麻。
痛苦,但甘之如饴。
道格拉斯的下巴抵在伊兰的头上,闻着鼻尖处传来的芳香,手指缠上伊兰落在胸前的发尾。两人昨天闹到很晚,伊兰此时几乎没穿衣服,只盖着道格拉斯的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肤红痕片片,看得道格拉斯心虚。
他总是这样,一到那种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在伊兰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像动物标记领地的幼稚行为一样,弄得伊兰很痛。偏生伊兰从来不阻止他,即使被欺负出眼泪,也不放开攀在他身上的手,任由他胡作非为。
手指抚上伊兰后颈的腺体,上面的咬痕横生,道格拉斯紧抿唇,他昨夜临时标记了伊兰一次又一次,伊兰都不肯把生殖腔打开,让他留在里面,完成永久标记。
一时之间,他有些委屈。
说愿意的是伊兰,不愿意进一步的也是伊兰,弄得他不上不下,被人拽着,难受得很。
许是道格拉斯抚摸腺体的动作有些重,伊兰睁开眼,他刚醒时还有些愣神,脸颊下意识在道格拉斯的胸肌上蹭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道格拉斯倒吸一口气。
不能再来一次了,伊兰的身体吃不消是一方面,他还很有可能耽误上班时间。上任以来尽职尽责的道格校长从没有过如此消极怠工的态度,他想都星际时代了,为什么人还要上班?这个世界离了人不能运转吗?交给机器不行吗?
道格拉斯试图转移注意力,手从盖在伊兰身上的外套下摸进去,轻声问道:“醒了?难受吗?要不要带你去洗澡?不过这里没有浴缸,只有花洒,你腿站不住,我抱着你洗,嗯?”
他还没忘发情期那几天,伊兰十分倔强地要他把那些东西全都弄出去,十分嫌弃似的,一丝一毫也不留,无情得很。
“不急。”
伊兰刚醒就被一长串的问题砸过来,提问者温柔的态度和昨夜凶残的侵略者仿佛不是一个人,他思绪乱乱的,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懒洋洋地将头埋进道格拉斯的臂间,待反应过来时,他很想说,自己的体力还好,根本不存在腿站不住的情况。
但又想到自己昨夜为了让道格拉斯早点停下来,故意装出一副被摧残的虚弱模样……伊兰很明智地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休息了会,头脑清晰了些,感觉再赖床可能会耽误上课,伊兰不情不愿地起身。
伊兰态度的转变让道格拉斯从心尖上涌上来一丝喜悦,还没来得及高兴伊兰不再嫌弃自己,就被伊兰从自己身上坐起的动作吓了一跳,失望还没酝酿出来,他就看着伊兰对自己伸出白生生的双臂,上面还有自己的咬痕和吻痕,伊兰抬眼看着他,用清明的声音说:“抱我去洗澡。”
他的声音十分自然,好像经常这样命令人,道格拉斯已经习惯他这种态度,甚至觉得伊兰最好以后只命令他,不要再去命令别人,尤其是洗澡这种事,全是他来就好。
用自己的外套将人一裹,很轻松地将伊兰抱起,他猝不及防地将金发的Omega掂了掂,不满道:“这么瘦,你不吃饭吗?”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瘦。”伊兰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胖了你又不喜欢。”
“谁说的?”道格拉斯还是第一次知道伊兰这么瘦居然是有意识在控制体重,他十分不赞同这种威胁健康的行为,皱着眉反问。
外套被人抽开,伊兰身上一凉,刚因为不适颦起的眉就被上空喷洒下来的热水烘得舒展开来,他似乎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设施,他有些不安地往道格拉斯的胸膛上贴过去,等完全适应了后,他才想起回答道格拉斯刚才那句话。
“我现在的体重和刚见面时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第一次见我,呆愣得像个没见过Omega的愣头青,眼里的慌乱几乎要能溢出来……你就喜欢我这样。”
他挑着眉说,脸上是被热水染上的绯红,湛蓝的眼睛仿佛湖水一般多情,如果此时道格拉斯穿着上衣,他肯定要拽住道格拉斯的领带,但那条领带已经在昨天被两人磋磨得不成样子,除了塞在嘴里,还用来绑过伊兰的手腕和脚腕。
道格拉斯被他这副模样看得嗓子干涩,他瞬间改变想法,本来准备帮人把东西弄出来的手换了趋势,变成侵略和戏弄的工具。
“你……还没弄出来呢,你又……”伊兰本来挑衅的表情瞬间一变,他身体立刻发软,被迫攀住道格拉斯有力的臂膀。
“你现在眼里的慌乱也可以溢出来。”道格拉斯单手抱着伊兰,另一只手掰着伊兰的下巴,强迫他和他接吻,唇印落下的前一秒,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嘲笑。
……
“勾紧点,要掉下去了。”道格拉斯哑着声音,拍了拍伊兰的大腿。
“你混蛋!”伊兰腰软得根本没有力气,本来腿不酸的,此时也被欺负得酸得用不上力,他咬牙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往上抬,还好被道格拉斯托了一下,不然真的掉下去了。
“怎么样你才愿意打开?”道格拉斯又遇到了和昨晚一样的情况,他愤恨地在伊兰肩膀上咬下一口,声带摩擦而出的声音充满压抑的欲望。
伊兰喘着气,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了在首都星大学和帝国特别学院里遇到的每对AO情侣,永远是A追在O身后,讨好着,这种待遇他还没享受过。在首都星大学上学的时候,遇到的Alpha没一个能打的,都没人敢追他。也就亚当那个脑袋缺根弦的,自从联谊结束后就缠着他,单方面骚扰。
他哼了一声:“别的Omega都是被讨好,被追之后动心才同意和Alpha在一起的,你也得追我,讨好我。”
“不追不行?”道格拉斯头疼,他还真没做过这些事情,畏难心理占据了他的大脑,他为难道,“都结婚了,老婆。”
伊兰深深呼出一口气,瞪了一眼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蛋,他手臂拄在道格拉斯肩膀上,费力地抬起身,想要从男人身上离开,“那我们还是离婚吧,你换个不用追的Omega伴侣。”
道格拉斯没办法,把人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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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趁伊兰不设防的瞬间换了个姿势,把人压在墙上,深深抵过去,他听到伊兰压抑的闷哼一声,道格拉斯低头,在伊兰耳边说:“不换,我就要你。”
“你有什么要求?”道格拉斯没有追人的思路,但他并不笨,准备先发制人了解客户的需求。
“把你那个桃花……那个叫莫汀的,给我清了……呃。”伊兰声音颤抖着,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好。”道格拉斯想,这个事好办,虽然有点尴尬就是了。莫汀从来没有对他表达过心意,只是对他有些热情,他贸然去找人说清楚,有点自作多情的嫌疑。
但老婆这样要求了,他就不能不做。道格拉斯的唇蹭着伊兰因为快感而后仰的脖颈,声音低得仿佛呢喃,“还有呢?”
“我母亲……找不到我肯定会找你的,别让她找到我。”伊兰的眼眸有些失神,他哑声了好久才继续说。
“我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触你的。”道格拉斯看伊兰那些亲戚早就不顺眼了,之前伊兰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才不好动,此时得到了伊兰的许可,他也有底气给亚克利希亚点颜色看看了。
他闷笑两声,竟然生出几分用色相成功策反伊兰的快感来,没想到自己还有当狐狸精的天赋,把保守派的伊兰挖到了改革派阵营,存着几分报答伊兰的心思,他更卖力了些。
伊兰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倒吸一口气,放在道格拉斯手臂上的手狠狠拧下去:“混蛋,轻点!”
……
伊兰走出校长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开门的瞬间,他猝不及防和等在门外的安和对视了。
尴尬在空气中弥漫,安和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伊兰沉默的几秒钟,在计算安和发现他和道格拉斯关系的可能性,几秒钟后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淡然地和安和点了个头。
安和也点了个头以作回应,本来两人的照面应就此结束,安和却一反常态主动开了口,他说:“道格校长今天开始办公的时间比平常晚了十分钟。”
伊兰不知道他说这话有没有什么暗含的意思,他故作自然接道:“是吗?可能是因为和我谈了一些私人的事情,所以耽误了。”
“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你和道格校长是这种关系,如果你是为了帮助赫斯才这样,以后不用了,他已经……去世了,残害他的人也正在遭受审判。这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途径,你还是不要再继续了,我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你好。”
伊兰被安和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没听懂他说的话,安和似乎没打算和伊兰长久接触,他留下这句话就走进校长室。
门在伊兰身后关上,伊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当做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不由无语凝噎。
安和不仅误会了这个,而且他还不知道,赫斯根本没死,亚当故意伤害致死的罪名完全子虚乌有。道格拉斯诱捕亚当的时候伊兰就在场,情况根本就不像学校公告说的那样,也不知道道格拉斯要干什么。
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伊兰是想解释也没办法解释,他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只能在心里把道格拉斯千刀万剐。
43.你追过人吗?
道格拉斯看着走进来的安和,心虚地扯了扯领带,轻咳一声,“你就是通过面试的学生助理?””
“是的。”安和把手里的文件放到道格拉斯的面前,其实这些文件昨天晚上就在他手里了,只是昨天他因为某些特殊情况没能进来,“是医疗系的秦老师叫我把这些文件给您的。”
道格拉斯随意翻看了一下,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充满医学术语的文件,他将文件推到一旁,道:“这段时间先由你协助我的工作,工作内容不会太难,但会有些繁琐,不过过几天就好了,可能会有另一位同学来帮你。”
他要问问伊兰,还愿不愿意来当他的学生助理。工作不重要,他自己可以处理,重要的是要伊兰来办公室陪他。
没有老婆陪伴的工作简直枯燥无比,伊兰走后不到十分钟,道格拉斯就悟出了这个道理。
“好。”安和点头,其实他有些猜到来帮助他的同学是谁了。
心中怀揣着校长的大秘密,安和的心情复杂无比,不知道是应该帮着校长保密还是要揭发,他正在遭受良心的谴责。在他看来,除了私人关系这方面,道格校长的工作处理得都很好,据说也是道格校长率先发现亚当的犯罪现场,然后将其逮捕的。
“对了,我订了一束花,可能会送到行政楼楼下,一会你去取一下。”道格拉斯关掉和波希尔的聊天屏幕,转而向安和交代道。
他给伊兰穿好衣服后,本来还想帮他洗漱,但却被伊兰冷着脸推出来了,当时伊兰在卫生间门口抱臂,抬起的下巴上还有红印,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你当我是生活不能自理吗?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伊兰的脸连生气都那么漂亮,道格拉斯差点又兴奋了,他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在心里唾弃自己逐渐变态的嗜好。
趁着这会时间,他打开波希尔的聊天框,准备向这位经验丰富的好友取经。不知为何,波希尔最近回信息的速度总是很慢,这和他帝国首席秘书的身份和能力十分不符。
道格拉斯:你追过人吗?
波希尔:……?
波希尔:作为你的好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已婚了。如果是路边的野花Omega,我劝你不要碰。
波希尔:你家那位是我见过最优雅漂亮的Omega,你的新欢得长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你抛弃家里的伴侣转而去寻找刺激?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追自己老婆这件事很离谱,跟一般人难以解释。道格拉斯收到这条消息后十秒钟,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回复,就发现对面的人竟然将消息撤回了。
简直莫名其妙。
波希尔:请你忘记我刚才那句话,如果有任何人来问你,尤其是一位黑发绿眼,浑身肌肉,腿长一米八,长得像Alpha的Omega来问你,你要说不记得我有说过这句话,记住了吗?我亲爱的朋友。
他发完这句话又撤回了。
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只能忽略,他问:伊兰在跟我闹别扭,你有什么讨好Omega的方法?我是想问这个。
可能是觉得文字不够详细,道格拉斯给波希尔发送语音通话申请,接通后向他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当然要省略一些爱恨情仇的重点,尤其是他在发情期强迫伊兰的那部分,他只说伊兰觉得两人的婚姻太过仓促,感受不到他的用心,想要让他学那些未婚Alpha追人的戏码。
波希尔听完后沉默许久:你们真会玩。
波希尔:既然他嫌你不用心,那你就用心啊。投其所好,喜欢什么送什么。经常陪伴,使劲刷存在感,偶尔来点小惊喜和仪式感,你长相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他肯定满意。
波希尔:好了不说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道格拉斯觉得波希尔今天的态度十分敷衍,给他的攻略也格外抽象,难以操作。语音通话申请结束的前一秒,他好像听到了波希尔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不太出来是Alpha还是Omega,好像在说:“还是难受,不想吃东西。”
直觉告诉他,好友的私人生活好像有情况,但这种情况放在多情的波希尔身上好像算不了什么,毕竟他三年里可以有十次情况。
道格拉斯依稀想起很久之前为了资金去拜访苏珊娜时,苏珊娜那一句“你的伴侣伊兰先生好像很喜欢花卉。”,又想起别墅区003号阳台外那片盛开的纯白茉莉花,沉思片刻,在星网上订了一束茉莉花花束。
伊兰出来时见道格拉斯对着光屏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看什么,他问:“你在做什么?”
道格拉斯状似自然地关掉光屏,“没什么,就看一下今天的新闻。”
……
想到自己以校长的身份去给伊兰送花不太方便,而伊兰整天都在上课,又没别的时间收到花,花等到晚上都有些蔫了,影响美观度,道格拉斯叫住安和:“你拿到花之后,去把花送给一位叫伊兰的同学,你应该认识吧?他和你同专业。”
道格拉斯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安和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不知道是谴责还是什么,反正不太友好。但也只是一瞬间,几秒钟之后这位向来温和有礼的Alpha同学就收起了眼中的那点异样,点头道:“好的。”
道格拉斯如鲠在喉,他抬眼盯着安和问:“怎么了?”
安和摇摇头:“没事,我先下去拿花了。”
道格拉斯看着安和推门离开,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好像听到了一声隐约的叹息,声音里是无奈和纠结。
道格拉斯:?
……
首都军区。
道格拉斯隔着暗灰色的玻璃窗往里看,里面的床上绑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他身边环绕着三个医生,其中有个医生正在往他身体里注射某种药剂。
药剂顺着血管被缓缓推进体内,床上的人立刻开始剧烈抽搐,本来紧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露出眼白过分大的眼睛,他的眼球凸出,仿佛遭受了很大的压力。五秒钟后,男性Alpha猛得坐起,像回光返照一样脸上散发出红润,紧接着背部像虾一样拱起,苍白的唇被从食道涌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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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吐物冲开,白色和褐色混合而成的呕吐物淋漓地洒了他一身。
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几个医生皱了皱眉,瞬间退后。
道格拉斯倒是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他看着瘦骨嶙峋面目全非的亚当,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问身后的艾尔:“他还不承认吗?”
艾尔摇摇头,“不管是从他家里搜出来的罪证,还是我们根据计划编造的那部分……他全都不承认。”
本来他们打算给亚当编造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趁着他被关押,在他的独栋别墅放置了很多伪造的证据,就等着证据科的人来一场奉行程序正义的搜查。结果进到亚当的独栋别墅后,反而发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就算没有编造的罪名和伪造的证据,亚当犯下的事情被揭发,也足够终身监禁的。
道格拉斯嗤笑一声:“还是个硬骨头。”
“克里西虫的外壳堪称全宇宙最硬,我也杀过不知道几千几万只,他这点硬度还不够看。”道格拉斯很不屑地转身,“弄不死就继续弄,反正军区和研究院有合作,弄成什么样都救得过来。要实在怕他死了……据说新开发了一种心理暗示审讯技术?”
心理暗示审讯技术,是一种发掘人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借此达到刑讯目的的手段。被施以心理暗示审讯的人,精神力受到极大污染,不是疯就是傻。
艾尔看着道格拉斯的背影,内心受到极大震撼,他以前只认为道格拉斯是一个过于正派和正义的人,没想到居然如此狠辣,但转念一想,带领军队征战三年,把虫族打回老巢的将军怎么可能是老好人?只不过他的狠藏在骨子里,只对冒犯他和阻碍他的人展示。
他压了压混乱的思绪,向道格拉斯禀告另一件事情:“艺术协会会长苏珊娜联系不到您,又听说亚当被关在首都军区,正在全方面地联系和贿赂首都军区的军官,尤其是像我这样品阶的。”
艾尔现在都不敢回家,怕一回家就在家里看到半露香肩打了催情剂的Omega。他吩咐管家全方面升级别墅的安保系统,目前还在施工中,等工期结束他再回家看看情况。
“你被她的贿赂诱惑到了?”这段时间调查到了不少东西,道格拉斯知道苏珊娜的手段有多恶心,他意味不明地笑着,看了眼身边的冰块脸军官。
“没有!肯定没有!”艾尔的语气罕见地有些激动和发重,好像在自证清白似的,表情有些龟裂。
见道格拉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才反应到领导只是想戏弄他一下,他抿了抿唇,稳住神情道:“还有另一件事,财政官大人也在联系您,她希望我向您转达她想要见伊兰先生的意愿。”
“不见,把她给我防好了。”道格拉斯立马拒绝,而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最近索里院长对你态度怎么样?”
艾尔神情一怔,眼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本来目视前方的头莫名有些低垂,声音也小了一些:“爷爷他最近态度还不错,对我和善许多。总之……谢谢您。”
道格拉斯淡淡应了一声。
44.他没发现
从首都军区视察回来的道格拉斯罕见地接到了茯苓的通话,像雪地精灵一样的白化病女孩沉默地盯着他,一双黝黑的双眼看得他发虚,直到道格拉斯怀疑是不是波希尔跟她说了什么的时候,茯苓身边的小鸟开口了。
“学校论坛上有些帖子,要不要删掉?”
道格拉斯没有上学校论坛的习惯,一般都是出了什么事情,作为论坛的管理者,茯苓来联系他。此时听到茯苓这样说,他眼皮一跳,条件反射般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怀疑又出了上次那种A反O的情况。
急忙打开学校论坛,光屏上展示的论坛首页帖子看得他脸都绿了。
帖1:OMG,有Alpha在公寓楼下求婚!在现场!【图片】【图片】【图片】
2楼:啊啊啊啊祝小情侣新婚快乐!好般配啊!高贵冷脸omega配温柔和善Alpha!就这个温柔A和清冷O爽!
3楼:学校里可以求婚吗……会不会违反校纪?
4楼:你们没事吧,谁家求婚用白花?那是茉莉吧。求婚得用玫瑰。
5楼:楼上电视剧看多了吗?怎么这么古板,想用什么就用什么不行吗?
6楼:哎我知道,他俩同专业的,我在公寓楼看到过,那个Alpha还出入金发Omega的寝室呢,好甜。
7楼:应该不是求婚吧,都没下跪没戒指算什么求婚,应该只是小情侣送个花而已。不过好嗑,爱嗑。
……
嗑个屁啊,他老婆已婚!
道格拉斯一口气没上来,他猛地抬手把光屏关掉,狠狠将外套摔在座椅上,大声道:“删!必须给我删!不仅把这些造谣的帖子删了,还要把这些嗑cp的号给我封了!”
茯苓看着他扭曲的脸,默默道:“好的。”
五分钟后,学校论坛突然瘫痪,等帝国特别学院的学生们再次登录上去的时候,发现论坛首页清水得不得了,就剩下讨论学习和校园生活的三好帖子了。
还有一些人发现自己的账号无法登录,给学校的网络中心投诉,得到的答案是:您好,学校论坛遭受不明病毒攻击,误伤了一些同学的账号,建议同学重新注册账号,并熟读学校论坛发言守则,不要发带有屏蔽词的言论,谢谢配合。
坐在椅子上深吸好几口气,道格拉斯拨通了伊兰的视频通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黑沉沉的眸子里也充满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他说:“老婆,你在哪?”
伊兰手里拿着那束茉莉花,挑了挑眉:“你送的?”
他一开始不知道,以为是安和送的,冷着脸看着安和,刚要拒绝,就听安和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这是那位送的,具体是哪位,你应该知道,我不方便说。”
伊兰这才猜到可能是道格拉斯送的,不然他不会收下。他在安和奇怪的目光中接过花束,然后看着安和揉了揉眉心道:“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伊兰嘴角一抽。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本来送花这件事应该很高兴的,但是看过学校论坛上那些帖子之后,他开始后悔,“不是喜欢茉莉花吗?阳台上都是。”
伊兰愣了一下,鼻尖下上涌的澎湃茉莉花香深入肺腑,他失笑:“在办公室等我。”
半小时后,整理仪容完毕的道格拉斯坐在座椅上,表情严肃得像要参加面试,伊兰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上下扫了一眼道格拉斯,有些无语。
他把茉莉花随手放在道格拉斯的办公桌上,脱下学生制服外的大衣,十分自然地坐到道格拉斯的怀里。
道格拉斯在那个散发芳香的身体靠过来时就有些热血沸腾,他揽住怀里的伊兰说:“你还没说喜欢不喜欢。”
伊兰的手摸上道格拉斯的喉结,他的动作很慢,在那块鼓起的部位来回抚摸着,空气中突然弥漫起暧昧,道格拉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红酒香,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盯上伊兰的脖颈,呼吸开始急促。
伊兰的声音很低,懒懒地在他耳边响:“为了追我送的吗?”
道格拉斯虽然此时被伊兰迷得差点没了作为人类的心智,但他还剩下几个心眼,他捏住伊兰乱动的手腕:“没有,想送就送了。”
伊兰突然笑了,眼睛微微弯起,他有些揶揄道:“喜欢茉莉花的不是我,是我母亲。你送我这个,相当于送我康乃馨,不如你叫声爸爸来听听?”
他说的母亲不是亚克利希亚,而是伊兰早逝的Omega母亲。
道格拉斯的脸瞬间一黑,咬牙道:“我倒是不介意叫,只是我喜欢在床上叫,你觉得呢?”
伊兰的笑容瞬间凝滞,他可不想被道格拉斯压着弄的时候听到一声如此充满性缩力的称呼。正晃神间,喉结就被道格拉斯报复性地咬住,后腰也被男人用大手往怀里压,他不得不塌下腰。
在男人的手指向下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前一秒,伊兰在铺天盖地的木质香里抬头,手往后压住道格拉斯乱动的手臂,眼睛有些生理性的湿润,他哑着声音说:“不行,下午还要上课。”
“翘了。”道格拉斯根本忍不住,想要挥开伊兰阻止的手,继续摸进去。
“不行!”伊兰倒吸一口气,在道格拉斯的手指继续深入的时候,狠狠咬住了道格拉斯另一只手的手掌。
道格拉斯嘶一声,有些无奈。
他现在是发现了,可能是曾经肄业的原因,伊兰现在对上学充满热情,不止要一节课不落地上,还要追求好成绩和优秀学生的头衔。
“好吧。”道格拉斯憋着一口火气,把怀里的伊兰放开,不爽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伊兰衣衫凌乱地坐在他怀里,呼吸不稳地看着眉目阴沉的道格拉斯,刚才还严词拒绝的心一下就软了,他抿了抿唇,从道格拉斯的膝上下去。
道格拉斯看他走得如此决绝和痛快,脸更是黑了几分。
但伊兰的行动轨迹和他想象中的不同,从自己身上下去后,伊兰没有离开,反而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金发的Omega发丝凌乱,脸上有被信息素烘出来的潮红,漂亮的蓝眼睛里春潮弥漫,他仰着头看他,似乎犹豫了半天,才启唇道:“你坐过来点。”
道格拉斯没动,他和伊兰对视片刻,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隐含的意思,胸膛里跳动的心突然炸开,他倒吸一口气,粗糙的手掌摸上伊兰精致的脸颊,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可以…我是说…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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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兰脸上窜上羞恼的绯红,他咬牙:“别废话。”
他的手伸到道格拉斯的腰间,窸窸窣窣地解开了什么,随即埋下头去。
道格拉斯有些恍惚,那样高贵的人,此时却做这种事。其实发情期的时候他也强迫伊兰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那时候伊兰已经没有力气,只能顺从着他。而且那时候他认为伊兰不是自愿的,所以虽然身体上体验到了,但心理上完全没有快感,只有一种凌虐他人的上位者情绪,和现在完全不同。
伊兰现在是自愿的,为了他,嗯,为了他。
被湿润的口腔包裹,道格拉斯手伸过去,抓紧伊兰柔软的发,眯起了眼。
笃笃笃。
门外突然响起请求进入系统的通报声。
道格拉斯放在伊兰头上的手一顿,他在伊兰有些慌乱的眼神中抬手向开门的按钮而去。
“唔唔唔!”
——不许开!
因为唇被撑开,伊兰的喉咙难受得很,眼角溢出泪来,此时他的手伏在道格拉斯的膝盖上,洇出了一点汗。
道格拉斯的手在他脸上最后抚摸了两下,哑声笑道:“没事的。”随即用另一只手按下开门的按钮。
安和踏入办公室的脚一顿,他闻到了一点不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道,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尴尬地不敢走进。
不知道伊兰此时在哪里,可能是看到自己的身影,所以躲到卫生间或者什么地方去了。又或者是在自己前脚刚刚离开,所以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存在感还很强烈。
“校长,那束花我已经送给伊兰同学了。”安和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纯白茉莉花束,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有点多余。
现在的情况就是,你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但是我们都要装不知道。
他看到道格拉斯点头后,脚步就有些想撤退,他觉得这里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而且他也看到了学校论坛上的那些帖子,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总觉得道格拉斯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敌意。
那种两个Alpha之间的,源于古老的争夺配偶天性的敌意。
但安和发誓,这绝对是道格拉斯单方面的A竞,他一点和道格拉斯竞争的意思都没有,他又不喜欢伊兰,对伊兰的印象仅限于成念的室友,比别的首都星人好相处一点,心软善良一点,勉强算作朋友的行列。
见他低着头有些退缩的模样,道格拉斯笑了:“安和同学,最近工作有些调整,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再来办公室办公吧,这期间可以远程线上办公。”
暗含的意思是,没事儿别来。
安和听懂了,他竟然觉得有些劫后余生的轻松,点头的动作比平时快些:“好的。”
说完,他就在道格拉斯的注视下推门离开,一刻都不敢多待。
确认他走远,伊兰颦眉把道格拉斯推开,他的嗓子此时被磋磨得已经干涩无比,他万分愤恨地坐上来,狠狠扯着道格拉斯的领带:“你又发什么疯!”
被伊兰瞪着,又因为宣示主权的行为得逞,道格拉斯心情双倍愉悦,他闷笑着:“他没发现。”
似乎是怕伊兰不信,他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45.审判
“现在开始审判首都军区所属战士亚当·艾伯特性侵、故意伤害致死一案。”
戴着白色假发的法官忽略从旁听席处传来的几乎能将他盯成筛子的视线,淡定地敲下法槌,宣布正式开庭。
“现在有请公诉方进行陈述。”
首都军区的代表立刻调出光屏,将所有证据,主要是案发当晚医院的监控录像、受害人的身体照片等展示给大家。虽然对亚当·艾伯特的审判是不公开进行的,法庭现场只有一些利害关系人以及首都军区重要官员,但在这些数量不算多的人面前展露Omega的身体,既不尊重死者,也违反帝国公序良俗。
“经过我们的调查,亚当·艾伯特先生通过单方面的利益和暴力压迫,利用其Alpha的优势地位强迫受害人与其发生关系,并施以虐待行为,以一行为同时触犯性侵罪和故意伤害致死罪,构成竞合,应从一重处罚。”
“证据如上。”
代表深吸一口气,放大光屏上的照片,“经过法医鉴定,受害人身上有多处鞭痕、擦伤、挫伤、皮外组织坏死等机械性损伤,大部分属于生前伤,只有一处属于致命伤,即受害人脖颈上的勒伤。初步鉴定受害人是窒息性死亡。”
“受害人的死亡时间与亚当·艾伯特先生现身于首都星医院的时间吻合,有法医鉴定报告和监控录像可作证。”
“如果法官先生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就相关细节询问我方证人白勇先生。”
坐在证人席上的白勇如丧考妣,面对众人的目光,勉强笑了笑。
陪审团窃窃私语,法官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转头看向辩护席:“亚当·艾伯特先生的律师有什么意见吗?”
“在庭前羁押阶段,亚当·艾伯特先生已经认罪,本人作为他的辩护律师,对公诉方所陈述的内容没有异议。”戴着银丝眼镜的律师看了一眼身边被手铐拷着的亚当,淡灰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情绪,公事公办道。
亚当·艾伯特坐在他身边,往常耀眼的金发已经被全部剃去,变成覆盖在头皮上的接近白色的发根,像颗白化病猕猴桃。他沉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仿佛对自己的命运毫不关心。
旁听席坐着的苏珊娜胸中的怒气足以溢出来,进场之前她还信心满满,认为这次肯定可以令亚当无罪释放。她暗中买通了首都军区特别法庭的法官,并且花了大价钱为亚当聘请辩护律师,此时真的到了现场,却发现什么都变了!
为什么坐在法官席上不是收受自己贿赂的那位法官?这件案子本来不在现在台上这位法官的管辖范围内,他到底为什么坐在那里!
该死的,还有那个律师,那个狮子大开口,趁人之危要出天价律师费的律师,又去哪了?这个灰色眼睛道貌岸然的小人是谁?他身为亚当的辩护律师,为什么不尽心尽力为亚当辩护,反而轻易认罪?
苏珊娜再也没法保持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她抓紧手里的手帕,死盯着每一个开口的人,他们每说一个字,就好像在她心脏上插了一刀,鲜血淋漓,疼痛无比。
她直勾勾地看着被告席上佝偻着背的亚当,他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折磨,把以前灵魂中的傲气全都抛弃,不见一丝一毫曾经的影子。
她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就要废了吗?她不允许!
苏珊娜猛地转头,看向代表首都军区公诉方那边的旁听席,与坐在第一排的道格拉斯撞上视线。
看着苏珊娜扭曲的脸庞,道格拉斯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笑容。
苏珊娜的表情有些凝滞,道格拉斯的笑容实在太过礼貌和灿烂,甚至到了她怀疑这个Alpha的内里换了个灵魂的程度,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心里那些猜测开始动摇。
被换掉的法官和律师,真的是道格拉斯的手笔?自从道格拉斯从战场回到首都星,苏珊娜作为三大家族中艾伯特家族的掌权人,也没少和他打交道。
她印象里的道格拉斯不是圆滑到暗中施展阴谋诡计还能笑对对手的城府极深之人,他只是一个有点聪明的莽夫而已。
苏珊娜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她稳了稳心神,将注意力凝聚在法庭上。
此时亚当的律师话锋一转:“不过,我认为,亚当先生的量刑不足以达到终生监禁的程度,在废除死刑的星际时代,终生监禁几乎是最严苛的惩罚,亚当先生认罪表现良好,配合法庭调查,应当适当减刑。”
“举重以明轻,举轻以明重。在25年前有过类似的案例……”
首都军区的代表见此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辩方律师您说的是哪个案例,斯法特先生一案?他是没有特殊身份的普通人,而亚当先生不同,他是特殊的犯罪主体。战士代表帝国的形象,应该从重处罚,否则会失去民众的信任。”
经过激烈的辩论后,法官终于敲下法槌,他咳一声:“现在宣布法庭初步审理结果,由于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在此判处亚当·艾伯特终生监禁,附加流放刑,流放地为soe星。”
法官说完,没有理会陪审团和旁听席的反应,大步流星地离开。
“soe星……那个遭受特级污染的行星?上面几乎没有生命,连淡水都少得可怜。法官大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判决呢?太严重了吧。”
“有什么严重的,被他侵害的人已经去世了,只是让他去被污染的星球当个清理工罢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只有被污染源完全同化了才会死。满打满算,他还比受害人多活了几个月呢?怎么不公平了?”
“一命还一命,古老的朴素真理,才是最正确的。”
听着身边传来的窃窃私语,道格拉斯看了眼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伊兰:“什么感觉?”
伊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懵:“什么什么感觉?”
“我是说,看到曾经给你下药的人获得如此下场,你有什么感觉?高兴?兴奋?是不是想奖励一下我。”道格拉斯见人这么不解风情,叹一口气,“毕竟我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知道他的意图,伊兰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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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感觉前不久这人还一脸闷骚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信誓旦旦说什么离婚,现在却这副不值钱的模样,让他有点嫌弃。
他转过头,装作没听懂:“没什么感觉。”
道格拉斯看着他的后脑勺语塞,沉默半晌,勾了勾伊兰垂在腿边的小手指,问出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当初他给你下药,你不反击?”
就因为这件事,道格拉斯还曾经误会过伊兰和亚当之间有什么。
他的声音低低地响在伊兰的脑后,伊兰的表情有些怔住,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受到的伤害太多所以这点伤害在他看来是微不足道,甚至不用理会的程度?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有些矫情。伊兰其实不是一个很会表达情绪的人,很多时候他都是将那些情绪埋在心里自己消化。
伊兰没立刻回答,犹豫了一会,他只是说:“没想那么多,可能习惯了吧。”
似乎是觉得再在这里坐下去,道格拉斯会给他来一场剖析自我的研讨大会,他赶忙起身,“我出去一下。”
道格拉斯的注意力本来就一直在伊兰身上,眼皮随着伊兰的金色长发抬起,他下意识道:“去哪?干什么?还回来吗?”
伊兰深吸一口气,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任何问题,反而命令道:“在这儿等我。”
随后他甩开勾住自己手指的那点力气,拍了拍风衣上的褶皱,向外走去。
道格拉斯在心里叹一口气,又恢复了人前那副正经模样,他板着个脸,看着白勇走过来。
白勇刚从证人席上下来,聋拉着脸,“将军,我真的知道错了。您给的处罚我也认了,降低品阶什么的,是我应该承受的。不过,我怕您心里还是对我有意见,我承认我有时候心思不是很正直,可能会想走捷径什么的。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不然我也不会一时鬼迷心窍帮他……”
眼前那张霜打的老茄子似的脸庞和伊兰精致的侧脸对比实在太过惨烈,道格拉斯自认为肤浅这个词和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但现在却无比想要让这张脸从眼前消失。
他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道:“我要是还对你有意见,你今天就不会在证人席,而是和亚当·艾伯特一起坐在被告席。”
白勇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惊喜抬头,却看到那双绿眸里明晃晃的“趁早给我消失”,心情仿佛过山车一般又从低估跃起,他嘿嘿一笑:“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将军我先走了,我以后一定对将军您一片忠心,让我往东不往西,让我……”
道格拉斯嘴角一抽,像轰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哎哎哎,我马上走。”白勇一边鞠躬一边后退,由于没看路,屁股还在坚硬的座椅上磕了一下,他瞬间呲牙咧嘴地转身。
身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道格拉斯坐在冷清清的旁听席上,手指无意识地焦躁摩擦着,眉头紧皱。
伊兰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道格拉斯猛地起身。
46.我的腰细吗?
道格拉斯快步走出去,他沉着脸眸光四散,仔细分辨着流通的空气里属于伊兰的那点味道。终于在白色欧式建筑的拐角处脚步一顿。
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他听到亚克利希亚压着分贝的声音里有隐藏不住的怒气:“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样?你以前很听话的,是不是道格拉斯说了什么?作为黎曼家族的掌权人,我每一步走得都十分慎重,几乎没有让我后悔万分的选择,今天才发现,让你嫁给他就是我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本来以为你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和荣耀,结果你非但没有,还纵容他给伊万的人生中留下污点,黎曼家族有污点的继承人只有你一个就够了!现在好了,让我去哪里去再找一个形象完美的继承人?”
道格拉斯听得眉头紧皱,他知道伊兰对黎曼家族怀有不正常的依恋情绪,有些时候他都要怀疑伊兰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根本无法想象这些话会对伊兰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刚要迈步阻止这场伊兰单方面的受辱,就听伊兰说:
“是不是在你眼里,对家族的爱永远比对我的多?”
伊兰盯着面含怒气的母亲许久,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亚克利希亚在说什么,这些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污点,缠绕自己很多年的污点。
自从有了这个污点,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世界上最脏的东西,从云端跌落到地下,看着以前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光环、亲情全都冷落离开,只有他还在原地缓不过来,持续茫然。
他沉默许久,终于问出这个问题。开口之前,他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所以他问出口这个问题,也不是要求亚克利希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许他只是想寻找一个结束的终点。
亚克利希亚好像被伊兰这个问题问得噎住了一下,她诡异地沉默了片刻,而后以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说道:“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我难道不是从小就教育你,个人排在家族后面吗?”
预想之中的反应,伊兰扯了扯嘴角,冷若冰霜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说:“既然这样,我还有事,伊万的事,再说吧。”
道格拉斯看着伊兰往自己藏身的地方走过来,他道:“怎么发现的?”
伊兰抬了抬眼皮,“你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
“狗鼻子。”道格拉斯看了一眼伊兰的身后,亚克利希亚已经发现自己的身影,此时换上一副端庄的模样,她永远这样,脾气只跟家里人发,在别人面前都高贵得很。
血脉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如同枷锁一样紧紧缠绕在身上。尽管伊兰不想承认,但在这一点上,伊兰和亚克利希亚一样。
道格拉斯脑海中不由闪过伊兰在自己面前生气、哭泣的模样,竟然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
伊兰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细长的手指在阳光照耀下几近透明,他瞥了道格拉斯一眼,似乎在等他主动来牵。
即使这样,伊兰也不忘回怼回去:“你说话文明点。”
道格拉斯笑着用手掌将伊兰整个手收紧,白生生的五根手指在大手的包围挤压下,被迫完全蜷缩,伊兰有些无语,挣扎了几下,见没有效果,便不再动。
身后亚克利希亚好像看不得人亲密似的,抛弃了察言观色,执拗地走过来,先是暗中瞪了伊兰一眼,随后对道格拉斯挤出一个笑容:“道格将军,您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想跟您谈谈。”
道格拉斯将伊兰拉到自己身后,从亚克利希亚的角度看,两人半个身子一前一后叠在一起。之前她让伊兰讨好道格拉斯,伊兰确实做到了,只是结果却跟自己想的大相径庭。
道格拉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什么事?如果是伊万先生的事,我没有时间。”
伊兰在他身后笑了一声。
亚克利希亚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脸上的表情挂不住。
没等她继续说话,道格拉斯就道:“财政官大人,我的伴侣心情不好,可能是法庭附近有什么影响心情的污染源,我需要带他去别的地方透透气,有别的事情的话,可以和首都军区的艾尔先生联系。”
艾尔?信息发到他那里仿佛泥牛入海,不然她为什么被逼到抛弃风度和面子亲自来这里蹲守伊兰?
亚克利希亚牙都要咬碎了,还要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道格拉斯拉着伊兰走到星舰前,他其实一直想知道伊兰的过去,想问,但是不敢问。毕竟伊兰还没有同意让他永久标记,两人的关系看似和谐,实际踩在一根绳子上,谁操作不慎,绳子就容易断裂。
他没说话,伊兰倒是先开了口:“听了多少?不好奇?”
道格拉斯啧了一声,把伊兰的头发别到耳后:“问了你就告诉我?”
“不告诉。”伊兰就着这个动作凑近,感觉到道格拉斯明显屏住的呼吸和突然火热的眼神后又骤然拉开距离。
道格拉斯以为他要亲过来,没想到这人蜻蜓点水,撩了就走,不爽道:“过来给我亲一下。”
他说完也没问伊兰的意见,手指捏住伊兰的下巴,手在人后腰一用力,强硬地把伊兰按进怀里,低下头,唇刚要触碰到伊兰的,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咳……那个,道格将军……”法庭警卫员有些踌躇,他吞了吞口水,眼前香.艳的一幕让他内心中仿佛有千万只白色羊驼踏过,捏着邀请函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道格拉斯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把伊兰放开,看过去:“有事?”
“您的邀请函,是艺术协会会长叫我送来的。”法庭警卫员将邀请函恭恭敬敬地呈上,随即一秒钟都不敢多待,他完成任务后迅速逃离。
道格拉斯接过他递过来的邀请函,皱着眉翻了翻,伊兰在他身边看,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蒙面舞会?艾伯特家族举办的,呵,你可艳福不浅。”
伊兰的目光让道格拉斯浑身汗毛一立,他想起之前在亚当别墅里调查到的那些东西,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怎么,你知道?”
伊兰皱眉,脸上浮现出厌恶的情绪,似乎不想多提:“去过,没什么意思,很快就回来了。”
实在是刚才伊兰那一眼太过有警告性,道格拉斯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赴约的,但现在他怕自己清清白白地进去,等出来就是一条被离婚的单身汉了。
他讨好似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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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捏伊兰的手掌:“跟我去?正好,我不会跳舞,你教我?”
他的语气看似询问,实际上没有一点可以质疑的空间。
伊兰松开他的手,很不情愿似的走进星舰:“你都决定好了,问我干什么?”
道格拉斯当然要问,他可没忘之前去莫南山的退休宴会,没问伊兰的意见,费半天力气才把人哄好的前科。
……
别墅区003号。
夜晚依旧漆黑,冷落了许久的别墅灯光终于再次亮起。
道格拉斯有些难受地扯了扯领带:“我穿燕尾服,你穿睡衣,不太合适吧?”
“宴会的主角是你还是我?”伊兰放下手里的牛奶,转过身。
他穿了一件暗灰色的丝绸睡衣,他皮肤白,很适合这种光滑的料子,赤裸着脚踩在地毯上,脚趾圆润,脚踝纤细,看得道格拉斯眼热,他扯领带的动作不由更大了一点。
他现在很想单手攥住那只脚腕,把人拽过来,狠狠欺负。
“先练脚步。”伊兰走过来,手覆上道格拉斯的肩膀,低垂着眼,注意着两人的脚下:“右脚向前,左脚侧,右脚关闭,左脚后退……”
道格拉斯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向下看,本来揽着伊兰的腰,但由于舞步的动作,伊兰腰间的衣摆晃开一点,伊兰又没好好系扣子,最后一颗松着的扣子很轻易地就散开了,露出一截白皙平坦的小腹。
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眼神变得火热。
伊兰指导动作的声音轻轻地响在耳边,道格拉斯根本没听进去,只是被动地跟着伊兰的牵引晃动着身体。
在第三次被踩到脚后,伊兰好看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气,他稍微抬了抬头,见道格拉斯根本没在看自己,一副走神的模样,又顺着道格拉斯的目光看过去,伊兰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故意贴近道格拉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放一张白纸也不会掉,他看着道格拉斯泛起淡淡红色的脖颈,缓慢地低低开口,语气无比诱人:
“我的腰细吗?”
耳边骤然传来问题,道格拉斯口干舌燥根本没有思绪去思考,下意识就答了:“细。”
伊兰的笑容更加危险,他继续问:“那你想摸吗?”
被再次提问,道格拉斯这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回答了什么,从胸膛里冲出一股强烈的心虚之感,他倒不是因为说伊兰腰细而觉得羞耻,比这更不要脸的话他都在床上说过。
他在意的是,伊兰认真教他,他却没听,怕伊兰生气。
脚下的步子犹疑了一下,伊兰的脚却依旧按照原本的节奏落下,一片混乱中,也不知道谁踩了谁的脚,也可能是两个人都互相伤害了。
总之即使道格拉斯极力维持平衡,也于事无补,他再次感到了久违的失重感,同时身上一沉,伊兰也摔到了他身上,他下意识抬手去护伊兰的头,结果手背撞在桌角,还好只是擦伤,他感觉不是很疼,所以没管,急忙去看伊兰。
伊兰一只手拽着道格拉斯的领带,因为头摔在道格拉斯坚硬胸膛上,所以头晕无比,他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咬牙骂道:“你还能再笨一点吗?!”
47.是不是很丑?
“想摸。”
看着盛怒的伊兰,道格拉斯滞后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手直接撩开伊兰腰间衣服的下摆摸进去。
伊兰身体一颤,他坐在道格拉斯的小腹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手拄到地板上,被暗红色的地毯衬得更白的脚趾勾起。
被道格拉斯这样一搞,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连那片因为生气而泛起的红都变了味道。
道格拉斯摸着伊兰小腹上那道横跨着的伤疤,那道伤疤突起一道,手感干涩粗糙,和伊兰身上其他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见对方的手在那里流连,伊兰摸不清道格拉斯什么意思,心里忐忑着,眼睛有些酸涩,他直起身,轻喘着主动提起自己的睡衣下摆,将整个小腹露出来。
他眨着眼睛看道格拉斯,声音低低的:“是不是很丑?”
道格拉斯此时才敢认真打量这块被伊兰曾经遮遮掩掩不让自己碰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沉默地盯了会,一边看着一边手指在上面细细摩挲。
他的态度弄得伊兰很是紧张,根本不敢眨眼,怕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也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哭腔就暴露出来。
道格拉斯知道他很在意这个,发情期的时候根本不让自己碰,一碰就挣扎,把人弄得意识模糊了也不肯透露出半点跟疤痕有关的东西。
表露了心意之后才好了些,让碰了,但一碰,伊兰就会一双手臂勾上来,揽着他的脖子亲,好像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似的。
见道格拉斯许久不说话,伊兰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一颗泪从脸颊边掉下来,他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的哭腔:“你都临时标记我了,不许嫌弃我。”
道格拉斯此时才抬眼,心瞬间软了一块,刚才他摸着这块疤痕,满脑子想的都是嗜血的念头,想着怎么把留下这块疤痕的人碎尸万段,怕伊兰发现自己的异样,才没抬头。
他直起身,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轻到伊兰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道格拉斯低头,在伊兰湿润的眼角吻了吻,语气无奈:“说什么呢,漂亮到不行了,跟勋章一样。你知道吗?伤疤是战士的勋章。”
什么勋章,那是耻辱。
伊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的比喻还真是像你的人一样没有艺术感。”
“我没有艺术感?”道格拉斯拉着伊兰的手,钻进自己的衣服里,从深入裤腰的人鱼线,摸到腰肌,最后顺着腹肌起伏的线条,到达饱满的胸膛。
做完这一切,他又问,“有艺术感吗?”
“还是有点的。”伊兰吸了吸鼻子,不哭了,他抑住嘴角勾起的弧度,故作冷淡。
道格拉斯挑眉,“就一点?”
拉着他的手又再次往下去。
黑暗中,伊兰的手摸到了什么,他终于忍不住眉眼都弯起来,“有很多。”
道格拉斯见伊兰终于笑出来,他摸着伊兰脖颈后的腺体,那里曾经被啃咬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他额头抵着伊兰的额头,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直直地看进伊兰如同湖水般的眼底。
他问:“到底怎么弄的?告诉我?嗯?”
“意外。”伊兰也直直地回望回去,他好像又想哭了,“就只是意外。”
道格拉斯的心此时也酸涩无比,向来高傲的伊兰,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压住刨根问底的欲望,只是语气沉沉道:“我不信。”
“真的。”伊兰将头埋在道格拉斯的肩膀上,“首都星大学战斗系学生毕业前,会有一场相互切磋的考核,我抽到的那个Alpha,他曾经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本来已经稳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发了疯。在那之前,我以为我能打过所有的Alpha,但是,面对发狂的Alpha,我竟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他放出了信息素,我,我动不了……”
他的声音被埋在伊兰的唇和道格拉斯肩膀上的缝隙中,所以闷闷的,听起来十分茫然。
道格拉斯能感觉到肩膀处湿了一块,紧接着,他的衣服下摆被人揪住,他低头看去,发现伊兰攥着他衣服的手指泛白,伊兰的语气也有些慌乱:
“他只是放出了信息素,他没碰我,没有。”因为着急,伊兰甚至连哭都忘了,他抬眼看着道格拉斯,睫毛上还沾着透明的泪水。
“我知道。”道格拉斯轻声说。
作为Alpha,他能感觉到。
他看着如此的伊兰,心痛得无法呼吸。
伊兰是温室里的白玫瑰,他连触碰都要收起力气,强迫自己忘掉那些深扎在本性里的野蛮和侵略本能,居然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甚至是他还没有认识伊兰的时候,肆意地折断花枝,碾碎花瓣,再将沾着汁水的残叶踩进泥里。
“真的是意外?”道格拉斯问。
这件事情实在蹊跷,伊兰怎么就那么倒霉抽中了那个患有精神疾病的Alpha?那个Alpha怎么就这么巧在和伊兰切磋的时候突然发病?
伊兰紧抿着唇,“母亲查过,就是意外。”
道格拉斯还是不信,不是不信伊兰,他是不信亚克利希亚,那个女人为了家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用粗糙的手指在伊兰紧闭着的唇上抚摸,低声道:“我再查一下。”
他记得很久之前就跟波希尔说了查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消息。
不好查?碰到了什么障碍?
温热的手指在唇上摩擦,伊兰的心情随着道格拉斯手指摆动的缓慢频率逐渐平静,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做了多么丢人的事情。在他看来,对他人表露情绪和诉说过往,无异于脱掉衣服裸奔,即使对方是见到过自己很多次赤身裸体的道格拉斯也不行。
有时候心灵的展露比躯体的展露更令人羞耻。
被泪水浸透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红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抬眼看着道格拉斯:“我累了,想睡觉。”
道格拉斯将他抱起来,“我抱你去房间。”
那个被道格拉斯破坏的门锁依旧没有修,道格拉斯很轻松地进去,将伊兰放在床上,甚至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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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盖好被子。
做完一切,道格拉斯觉得伊兰哭了半天,需要补充水分,想要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杯水。
伊兰以为他要走,抓住他的衣袖,别扭道:“客房没收拾,你可以睡这里。”
客房怎么会没收拾?即使没人在家里住,也有清洁机器人定期打扫,只要不是像伊兰这种特别洁癖的人,是不会嫌弃的。
道格拉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将虚虚捏住自己衣袖的手指拔下去,认真看着伊兰的眼睛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
伊兰闷闷嗯了一声,眸光随着道格拉斯的走动而转动,直到道格拉斯关门,才收回来。
道格拉斯今天才发现伊兰其实很没有安全感,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别别扭扭地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
那让自己追他也是?考验自己的爱?
道格拉斯端着水杯再次走进卧室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悟了什么,心情无比舒畅,连带着整个人都自信起来。
伊兰喝完水后,道格拉斯摸了摸他的脸颊,“往里去一点。”
伊兰往里挪了挪。
道格拉斯没立刻上床,而是转身背对着伊兰把上衣脱掉,露出赤裸的背肌,伊兰看着他背后有力的线条,不由想到刚才他让自己摸的那一系列“富有艺术感”的人体部位,有些脸热。
道格拉斯掀开被子躺好,见伊兰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侧着身,眼睛已经闭上了。他轻轻叫了声:“老婆?”
道格拉斯能感觉到伊兰的呼吸频率在听到自己声音后有些变化,他想,果然人没睡。面对自己如同雕塑一般的躯体诱惑,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长臂一伸,很轻松地把伊兰扒拉到怀里。
伊兰终于忍不住,挣扎几下,发现根本挣不开后,红着脸抬头看道格拉斯,道格拉斯的呼吸粗重地打在自己脸上,只一眼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瞪了道格拉斯一眼:“你干嘛!”
道格拉斯沉沉笑了,下巴在伊兰头顶上蹭着,“虽然说Alpha可以标记很多个Omega,但是我发誓我以后只有你一个……让我永久标记你吧,可以吗?”
他想的是,只要永久标记了,给了伊兰足够的安全感,或许伊兰就不会再想那么多了,搞什么考验东考验西的。
但伊兰不是会被一句随随便便在床上的发誓就能打动的人,他知道Alpha都是这样,床上一副面孔,床下又一副面孔。
说什么永久标记,不还是想做那种事吗?
伊兰在道格拉斯不设防的时候,抬腿往他腰上踹去。
道格拉斯此时还沉浸在深情告白的世界里,觉得自己此举真是十分明智,腰上突然传来重力,他猝不及防往床边靠过去,还是战士的本能让他扶了一下床旁边的桌子,这才没摔下去。
“滚一边儿去,你还追我呢,别随随便便就想碰我。”
伊兰丢下这一句,就迅速转身,移到床的另一边,理都不理他。
道格拉斯脸一下就黑了。
48.你老是……
道格拉斯换上第八套西装,紧了紧领带,生无可恋地走到伊兰面前。
伊兰坐在沙发上,腿叠起,唇紧抿着,好看的眉也皱在一起,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把道格拉斯打量了一遍,还是很不满意,摇摇头道:“这件不行。”
这话伊兰已经说了七次,道格拉斯嘴角一抽,他实在不想再像个人偶一样任由伊兰打扮了,他嘴硬道:“我看这件挺好的,就这件吧。”
“算了。”伊兰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挂在一旁的两套西装,一套银灰色的,一套蓝黑色的,做工都十分精美,全是伊兰亲自挑选的。
“你觉得这件好,还是这件?”伊兰拿着两套西装看过来。
这两套西装中,也就银灰色的那件伊兰看得过眼,但也是差强人意。蓝黑色那件其实伊兰并不满意,不过和蓝黑色配套的那件属于伊兰的西装,他很喜欢。
伊兰将蓝黑色的那件西装拿得距离胸口更近,道格拉斯注意到他这个肢体动作,突然福至心灵:“这件蓝黑色的吧。”
道格拉斯向来不太注意外貌打扮,更偏向实用派,但架不住人长得俊美,所以别人只吐槽过他的衣品,没吐槽过他的颜值。
既然伊兰喜欢和蓝黑色西装配套的那件西装,就选这件好了。老婆漂亮就行,不用管他的死活。
伊兰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对道格拉斯的眼色很满意,他哼一声:“你倒是聪明。”
道格拉斯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不用再被强迫着试各种衣服了,天知道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两件款式一样,但颜色不一样的,一件是亮黑色,一件是暗黑色,伊兰翻来覆去让他来回换了好几次,就为了选出哪个更好。
道格拉斯换得人都麻了,这两件颜色不一样吗?什么亮的黑的,那不是灯光的区别吗?
摆脱了试衣服的轮回地狱,道格拉斯如释重负地走上前去从后抱住伊兰,手从人衣服下摆摸进去,摸上那道纵横的伤疤,他最近很喜欢这么干。
伊兰被他摸得呼吸不稳,他按住道格拉斯乱动的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舞步练得怎么样?”
道格拉斯正试图往更上的胸膛摸去,他心不在焉地答道:“我练得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我的舞伴。”
“你……”伊兰感觉到肆意的大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胸前的一点,温热的拇指和中指坏心眼地捏住,再用食指细细抚摸,他身子一软,声音也变了调,“你根本没怎么练,你老是……”
“老是怎么?”道格拉斯垂眸,眼前白玉一般的耳垂看得他心痒,于是低头一口含住,用舌尖触碰着,将冰凉的皮肤用唾液捂热。
“……”
伊兰深深呼吸着没说话,胸腔一起一伏,此时的快感还没将他刺激得不能说出口,只是羞于开口而已。
或许第一次舞蹈教学时摔倒是意外,但之后的几次教学,又出现了类似的意外,伊兰再傻也知道道格拉斯是故意的了。因为这几次意外总是在相似的时间点出现,然后道格拉斯就会顺势把他压在地毯上弄,又或者故意放出大量的信息素勾他,让他把持不住自己主动上去。
好几次伊兰都被哄得差点打开生殖腔,但最后一刻还是清醒过来了。
他就知道道格拉斯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看起来正经而已。
看伊兰被戏弄得根本说不出话,道格拉斯哼笑一声,正准备把人抱回卧室的时候,智脑响了。
道格拉斯:“……”
他就应该把这玩意儿拆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把伊兰从怀里放开。此时伊兰衣襟凌乱,眼角和脸颊上都是如水一般的潮红,本来清冷的五官却漂亮得勾人又明媚,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道格拉斯,唇微张着喘息,看光屏上闪过群组通话的邀请,他急忙转过身去整理衣服。
道格拉斯没立刻接通通话,而是先就近找个了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这个姿势能够很好地掩饰他的尴尬。
通话接通后,几个熟悉的3D投影都闪现在客厅中,除了波希尔。
看他们这么大阵仗,道格拉斯已经明白是什么事情,他皱了皱眉:“波希尔呢?”
“不知道,最近他总是失联。”彼得罗芙娜耸耸肩,似乎见怪不怪。
道格拉斯的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波希尔最近行踪成谜,在秘书处也经常请假,见不到人,他现在十分怀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且很可能是因为自己让他帮忙调查伊兰的事情所引起的麻烦。
正这般思考着,波希尔的身影突然出现。
“最近出了什么事吗?总是看不到你。”道格拉斯看着波希尔明显憔悴不少的面孔,皱眉问道。
波希尔先是怔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是在问他,随后脸上浮现出一种道格拉斯看不懂的复杂表情,总之这种表情之前没有在波希尔的脸上看到过。
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
随即他像是转移话题似的开口,“决定好分工了吗?谁跟你去,谁线上操作?先说好,我没有时间,恐怕不能参与这次行动。”
“我负责线上联系。”茯苓身边的小鸟立刻开口。
“我是战士,现场可能需要武力比拼,我跟他一起去。”彼得罗芙娜说。
“倒也没那么危险。”道格拉斯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无奈,他不知道彼得罗芙娜是怎么把去舞会寻找罪证脑补成黑.帮火力比拼的。
“我……”一直沉默的秦突然开口,他推了推眼镜,在众人的期待下说道,“我就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你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是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我们不是过命的交情了吗?”彼得罗芙娜用一种看逃兵似的目光看着秦。
可惜秦没有产生临阵脱逃的负罪感,他看着彼得罗芙娜淡淡道:“如果你对你自己的实力不自信,认为自己可能会受伤,我想你会需要我。”
彼得罗芙娜一口气没上来。如果非要让秦去,就是承认自己不行,强大的女性Alpha不会说自己不行。
“你还是去吧,以防万一。”道格拉斯的目光从彼得罗芙娜蓬松的头发上扫过,随后丢给秦一个“你懂的”眼神。
秦瞬间明白。
他不情不愿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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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们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大脑。”
见任务都安排好了,道格拉斯突然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个,我要带伊兰去。”
几个人的目光像火炬一般纷纷看过来,道格拉斯感觉浑身被蚂蚁缠上了一样不自在,他说:“怎么?”
“没什么。”仿佛旁观者的波希尔终于参与了对话,“就是伊兰的形象是不是太典型了?金色长发,比一般Omega要高一些的身高,还有那浑身的气质……即使是蒙面舞会也很难不暴露吧?如果你带他去,苏珊娜很快就会怀疑的,毕竟谁出来和Omega厮混还要带伴侣的?”
道格拉斯顿了一下,感觉波希尔说得有道理。
但问题是,他不带伊兰去,该思考的问题就从苏珊娜会不会怀疑他别有目的演变成伊兰会不会怀疑他出轨了。
此时茯苓淡淡开口,白化病的女孩看起来还是纤细脆弱,但说出口的话却十分靠谱:“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小装置,可以改变人的外貌。你等一会,我去你家拿给你。”
虽然茯苓的提议正好解决了麻烦,但道格拉斯还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过来吗?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秦最近参加了一个研究计划,取得了不少进展。本来有两位病人参与临床试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另一位联系不上,所以我就先尝试新药了,效果不错。”茯苓解释道,而后关闭了通话,似乎是准备立刻过来。
之后又商讨了一些行动的细节,彼得罗芙娜和秦退出通话。
波希尔要走的前一秒,道格拉斯突然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们说,不用自己承担,你知道的,我们是朋友。”
波希尔关闭通话的手顿了一下,“再说吧,可能等你们行动结束?总之现在还不是时候。”
道格拉斯嗯了一声,关闭通话,抬眼看着不远处倚着楼梯抱臂看着自己的伊兰,他身上穿的睡衣是初见的那件,因为自己突然看过来所以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也和那天一样冷冰冰的。
道格拉斯突然发现,好像伊兰认真看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认真的时候喜欢板着脸,眉目又长得冷淡,所以看起来脾气不好的样子。
电子音播报的声音突然响起:“尊敬的户主,有客人拜访。”
可能是在这栋别墅里待得久了,伊兰潜意识认为自己的别墅的主人,虽然道格拉斯才是产权拥有者一号,于是他去开门。
门打开后,浑身白色的女孩捧着一个黑色盒子,眨着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抬头看向伊兰,但她的目光并不让人感觉冒犯,反而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简单纯洁的小动物的感觉。
她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即使伊兰来开门了也没有动作。
伊兰忍不住开口道:“你是道格拉斯的朋友吗?我是他的伴侣,你要进来吗?”
茯苓盯着伊兰,她头上盘旋的机械小鸟飞到了伊兰的头上:“我有点不敢进,你这次还会让安保机器人把我请走吗?不过,从近距离看,你比我之前以为的还要漂亮。”
伊兰:“……”
她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懂?
49.梳头发
茯苓拿过来的黑盒子里放着一枚黑曜石戒指,据她所说,只要戴上就可以改变外貌。她讲解完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后就走了。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们别墅的安保机器人我不太喜欢,态度恶劣,可以考虑换一款服务更周到的。”
伊兰在道格拉斯面前戴上那枚戒指,纯黑的材质衬得他手指愈发白。
道格拉斯坐在沙发上,和伊兰隔了一段距离,眼看着伊兰精致的五官上像打了马赛克一般模糊了会,他不由紧张起来。
马赛克散去,道格拉斯有些愣住。
伊兰往日里耀眼的金色长发变成了黑长直,像天鹅绒一般顺滑,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原本清冷的眉目此时也改变了弧度,变成了多情的狐狸眼,不笑也弯起,十分勾人。脸颊圆润可爱了些,倒是没有以前那么瘦,看着不再弱柳扶风。
跟别人的老婆似的。
道格拉斯内心发麻,他表情有些迟疑,没敢说话,也没敢上前。
伊兰注意到他的神态,虽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但从道格拉斯眼底的神色看出来,应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他骤然起了戏弄的心思。
他勾起嘴角,朝着道格拉斯走过去,无视对方下意识的暗示着抵触的肢体动作,坐在了道格拉斯的腿上。
熟悉的香味靠近,身上一沉,道格拉斯下意识就搂住了眼前人的腰,搂上去之后就有点后悔,怀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他的心情也是十分奇妙。
耳边一凉,伊兰的手指捏上了自己的耳垂,轻轻捏着,他听到伊兰漫不经心地说:“我好看吗?”
又来了。
道格拉斯不由想起之前伊兰想要强上他的那个夜晚。
他眼皮一抽,回答:“好看。”
“哦?”伊兰听到他的回答,语调中的笑意更浓了,他接着问,“是我现在这副模样好看,还是我原来的模样好看?”
这个问题好像怎么回答都是坑,道格拉斯面对主动诱惑自己的伊兰时向来处于低谷的智商突然占领高地,他说:“都好看。”
眼看伊兰的表情马上就要变化,他急忙补充道:“皮囊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气质,只要有你这样的气质,就都好看。如果非要让我选一个,那还是你原本的样子最好看,我最喜欢。”
伊兰好像对他这话还是有点不满意,道格拉斯赶紧用拇指覆上伊兰即将开口的唇,轻轻按住,眼神却突然变得威严起来,他用那种无奈的语气说:“行了,差不多得了。”
右手将伊兰的长发拢了拢,然后微微抬起,道格拉斯试图转移伊兰的注意力:“我给你梳头发。”
这下轮到伊兰讶异了,他抬着眼皮扫了道格拉斯一眼,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的:“你还会梳头发?”
“当然。”道格拉斯自信地哼了一声,“不止会梳,还会编。茯苓小时候的头发都是我梳的。”
茯苓虽然长得娇小,但应该也成年了。伊兰突然想起十几岁时好像就听到过新上任的少将在星系边陲大杀四方的新闻,他看着道格拉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你多大了?”
道格拉斯:“……”
他被伊兰的眼神看得心虚,咳一声,根本不敢看伊兰:“反正没你想的那么大。”
伊兰呵了一声:“老牛吃嫩草。”
“小草先送上门来让被吃的。”道格拉斯说,“也不知道谁给自己喝催情剂……”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伊兰瞪了他一眼:“你还梳不梳?头发让你拽着,难受。”
伊兰很快又转过头去,等着道格拉斯动手。没成想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一点动静。
他又稍微侧过头去看道格拉斯,见他捧着黑色的长发目光有些奇怪,他问:“想什么呢?”
道格拉斯露出一种难言的表情,哼笑了一声,笑声里的东西听起来不太正经:“跟摸别人老婆的头发似的。”
伊兰听他这样说,很快转过来换了一副表情,语调轻轻的,手指在道格拉斯的胸膛上轻轻划着、勾着:“将军,你给我梳头发,你伴侣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道格拉斯差点笑场,他压了压嘴角,直勾勾地盯着伊兰的眼睛,捏着伊兰头发的手指暧昧地蹭了蹭:“说不定他很愿意呢?”
他另一只手趁着伊兰不注意,钻进人衣服里,再撩起来,伊兰平坦的小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纵横的伤疤周围,围了大片殷红的吻痕和掐痕,斑驳着,看得人眼热。
道格拉斯语调放缓,“你身上这些痕迹,你的伴侣弄的?怎么,他弄的你爽吗?”
“爽。”伊兰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抛砖,就引来了道格拉斯如此变态的玉,他不逞多让地笑一声,眼神暧昧起来:“不过我觉得,你会让我更爽的。”
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眼神一下就变了,“是吗?”
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在伊兰的脸上,手里的动作也开始肆意起来,想要向下摸去。就在伊兰身子都软了,靠在道格拉斯胸膛上等着下一步的时候,那只作妖的手却停了下来。
仿佛刚才饿狼一样的人不是他似的,道格拉斯语气淡淡的,迅速收回手:“好了,别胡思乱想,梳头发。”
伊兰的表情凝住片刻,不情不愿地坐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道格拉斯,让他好梳头发。
“坐过来点。”道格拉斯拽着伊兰的头发,命令道。
伊兰又咬牙往后挪了挪,他不满道:“硌人。”
用也不给用,就光硌人玩。
道格拉斯笑了:“硌人才对,要是软的,你就高兴了?”
“那我就踹了你,找个好用的。”伊兰背对着他,语气里还带着明显的怨气。
他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乖顺地让道格拉斯梳头发。
道格拉斯在脑海里想了想适合伊兰的发型,以前给茯苓梳过的都不太适合伊兰。他沉吟片刻,挑出几股黑发简单编了一下,然后和其他顺直的长发一起,低低地绑在一起。
伊兰在镜子面前照了照,从动作和神态来看,他还挺满意的,但他只是别扭地瞅了道格拉斯一眼,决定对刚才戏弄自己的事情不再计较,淡淡评价道:“也还行吧。”
艾伯特别墅。
欢快的舞曲在宴会的大厅响彻,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人揽着舞伴翩翩起舞,还有人举着酒杯和人交谈正欢,笑得前仰后合,一片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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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今天的场合谁最惹眼,必定是舞池中那个揽着黑发Omega的棕发高大Alpha,他比一般的Alpha要健壮许多,明明穿着严谨华美的西装,却能从他每个动作中窥到西装下肌肉的爆发力。即使戴了面具,也可以从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看出真容的俊美。
更重要的是,帝国能够进入这场舞会的棕发Alpha能有谁?
答案毫无疑问,只有那个最近风头正盛的,掌握首都军区和帝国特别学院的道格拉斯·路将军。
伊兰扶在道格拉斯的肩膀上,趁着贴近的时间,小声提醒:“左面有人在看你。”
“这里整场的人都在看我。”道格拉斯嗤笑一声,抬起手臂牵着伊兰转了个圈,毫不在意道。
从来不戴首饰的他,耳垂上罕见戴了一颗黑色的耳钉,好像是要和伊兰的戒指配套似的。
实际上,这款耳钉是一副虚拟通讯装置,用来和秦他们保持联系。道格拉斯来赴约,不仅带了伊兰一个舞伴,还带了一位男性beta和一位女性Alpha作为侍从。
耳边突然传来秦冷静的声音:“已经潜入地下区域了,再拖一会,马上就能找到控制中枢。”
彼得罗芙娜的声音也出现了:“这里黑乎乎的,幸好带了自发能源照明器。”
一曲终了,道格拉斯刚和伊兰停下,走出舞池,就迎面走过来一个即使戴了面具也十分熟悉的身影,来人一身温柔的艺术风长裙,正是苏珊娜。
苏珊娜身边跟了一个同样黑发的男性Omega,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脸的形状和伊兰改变样貌后有些相似,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金纹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枝茎被剪短的粉色蔷薇,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娇嫩新鲜,应该是刚从花园摘下来的。
苏珊娜笑着开口道:“为了区分客人和侍从,所以还请将军您的舞伴戴上这枝花。”
“我不用吗?”道格拉斯本能地有些警惕。
“只有Omega需要。”苏珊娜解释道,好奇的目光从伊兰戴着面具的脸上扫过。
她总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是从头发的颜色和脸型看,没见过。难不成是莫南山的那个孙子?他也是黑头发,但好像不是长发吧。
她一边猜测黑长发Omega的身份,一边示意身后的Omega给伊兰戴上这枝花,“克兰。”
克兰一只手捏住托盘的一边,垂到身侧,另一只手拿着那枝粉蔷薇向伊兰的胸口而去。他身上不知为何有一种浓重的香气,浓到伊兰皱起眉毛,面具下的唇紧抿着,不想让他碰到自己。
一只大手突然从身侧伸过来。
道格拉斯接过克兰手里的花,淡淡道:“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就好。”
伊兰嫌恶地看了一眼那枝粉蔷薇,但没说话,微微侧过身任由道格拉斯将花插在了自己胸前的小口袋里。
道格拉斯注意到他抵触的眼神,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伊兰摇了摇头。
苏珊娜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试探着开口道:“道格将军怎么来我这舞会,还自己带了一个Omega呢?是怕我这里的人不合您的口味吗?”
“您看克兰怎么样?”
50.等我
空气沉寂了许久,久到克兰的眼睛里浮现出忐忑。
苏珊娜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她语调慢悠悠地上扬:“怎么,将军不满意吗?”
身后传来轻微的拉力,像是衣服被小猫锋利的指甲勾了一下,道格拉斯这才开口:“没有,挺好的。”
他说这话时看都没看克兰,周身的气质冷冰冰的,像是被逼良为娼。
克兰听他这样说,羞涩地低下头,声音轻飘飘地像云朵,无视还揽着道格拉斯手臂的伊兰,发出邀请:“那将军可愿意和我跳一支舞?”
“可以。”
道格拉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说话的声音仿佛从胸腔里挤压出来似的,他安抚似的拍了拍伊兰的手臂,伊兰自觉地放开。
道格拉斯微微侧头,对伊兰说:“在这儿等我。”
伊兰知道他这话根本不是这个意思,道格拉斯真正想说的是:开始行动。
于是他点了点头,看着克兰将手放在道格拉斯的手臂上,由于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情。
克兰是Omega的标准身高,也就是那些Alpha在星网上所推崇的梦中情O身高。但和比一般Alpha还要高大的道格拉斯站在一起,只到人的大臂中段,显得有些不协调。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仰着头看着道格拉斯线条利落的下颌,含情脉脉的,仿佛两人不是第一天认识,而是爱慕道格拉斯多年的追求者。
道格拉斯根本没看他。
身高差明显的两人刚刚走进舞池,身旁的苏珊娜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先生,您叫什么名字?怎么和道格将军认识的呢?”
她说完,可能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明显的打探意味,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和道格将军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倒是没听说过他身边有您这样貌美优雅的Omega。”
伊兰一直目视前方,此时他突然想起学校里的传言,说自己是破坏道格拉斯家庭的小三。他面具下的嘴角勾了勾,狐狸眼弯起:“我是他的学生,我叫格里芬。”
名字当然是伊兰随便编的,帝国特别学院里学生那么多,苏珊娜查也无从查起。
苏珊娜的眼睛里露出了然,她理解似的缓慢点了点头。
怪不得没听说过,原来吃的是窝边草,挺会藏的,道貌岸然的东西。
她笑了笑,没有对两人的关系再发表意见。这时有一位穿着侍应生制服的beta走过来,他的脚步声让苏珊娜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珊娜的目光又转回伊兰的侧脸上,她笑吟吟道:“格里芬先生如果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感到寂寞的话,可以考虑去楼上玩玩,我们这儿可不只Omega,还有Alpha,虽然比不得道格将军,但尝尝鲜,也是好的。”
她暧昧地冲伊兰眨眨眼,然后转身和那位beta侍应生离开了,脚步有些匆匆,好像是急着要去处理什么事情。
“啊。”
近距离的痛呼声响起,道格拉斯看到伊兰正往楼上走去,他这才收回一直放在伊兰那边的目光,低头说:“抱歉,又踩到你了,我不太擅长舞蹈。”
他虽然这样说,话里可一点没有抱歉的意思,反而居高临下的,让克兰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明明刚才和他那个自己带来的Omega跳舞时,没有这么生疏的样子,怎么到自己这里,就错误百出呢?
而且道格拉斯是Alpha,不收着力气踩上来,让身娇体弱的Omega完全受不了,不用看就知道此时脚趾已经淤青或者红肿了。
克兰委屈得连脸上讨好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但想到此时牵着自己的是帝国最强Alpha道格拉斯·路,他忍住心里的那点火气,又扯起嘴角。毕竟帝国这么大,有几个Omega能有这样的殊荣,和最强Alpha跳舞,甚至发生关系?
要是再不小心怀了孩子……克兰正浮想联翩着,突然眼前一黑,欢快的舞曲声也骤然停下来,整个空间变得寂静无比。
黑暗中,也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脚,发出几声争吵。
克兰被突然变黑的视野吓了一跳,待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也完全冷静下来了。但此情此景,他不由眼珠一转,做出害怕的样子,向对面的Alpha贴过去。
道格拉斯的眼睛在黑暗中完全能够视物,没有适应这一说,他能清晰地看到克兰脸上的心机和算计,紧接着一个柔软得有些脆弱的身体带着浓重的香气贴了过来。
道格拉斯脸瞬间变得比宴会厅里熄灭的灯光还黑,他恶心得想吐,额头青筋突突跳,没有丝毫怜惜地把人推开,他听到压抑着哭声的痛呼一声,可能是克兰摔在地上了,也可能是别的,反正他不是很在意这人是怎么了。
他此时也有些生气,和克兰逢场作戏这么久,他本就不多的耐性全都消失。
他没再管克兰怎么了,朝着登上二楼的阶梯口走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算算时间,此时伊兰应该早就从楼上下来了,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道格拉斯抿唇,他很快转身又走回舞池,在舞池的边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捂着膝盖的克兰,他粗暴地拽起克兰的手臂,冷着脸命令道:“跟我上楼。”
刚才因为疼痛而流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但看到道格拉斯又回来找自己,克兰还是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眼泪,摆出一副委屈的脸,带着哭腔道:“将军……”
他一句话刚出口一个称呼,就被道格拉斯的话噎住。
上楼是什么意思,他想能来到这个场合的人都会懂。
苏珊娜的这栋别墅,一楼是跳舞交谈的场合,人们在这里寻找合眼缘的对象,象征性地打打交道,稍微放出一点信息素来确认是否契合,一旦看对眼,就可以直接上楼,野兽脱下衣冠,展现出最原始、最丑陋的模样媾和。
他的脸上不由露出羞涩和窃喜,也顾不上疼痛了——其实是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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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根本没有给他机会再犹豫,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道格拉斯单手拽着领子往楼梯上拖去了。
被拽到变形的衣领勒得脖子生疼,但克兰只是认为这是道格拉斯独特的癖好,强大的Alpha都是这样,有着惊人的破坏欲和交合欲,而且这两种欲望几乎是相伴相生的。
道格拉斯手里拎着轻飘飘的身体,这点重量在他眼里和一块肉没什么区别。终于站到二楼的地板上,整条走廊两侧都是排列好的房间,几乎每个房间里都在传来此起彼伏的暧昧声音。
道格拉斯的脸更臭了,这种环境在他看来充满脏污,根本不能让伊兰沾染,看一眼都觉得好像玷污了伊兰似的。或许带伊兰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生怕伊兰被什么没有眼色的Alpha盯上,于是决定快点找人,他淡淡扫了一眼克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被粗暴对待的Omega竟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被他扔到一边后竟然又贴上来。
道格拉斯皱眉,倒是没推开他,只是趁着他贴上来的时候瞬间放出精神力。
娇小脆弱的Omega还没来得及察觉自己被攻击,就晕了过去,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板上。
道格拉斯看也没看一眼,他努力嗅着掺杂着无数种信息素的空气,试图在里面分辨独属于伊兰的那点清冽的味道。
但此时的空气好像染缸一样,太过杂乱,道格拉斯一边走一边分辨,足足十分钟,也没有找到伊兰的任何痕迹。
他双目开始变得赤红,那种伴侣消失,且可能遇到危险的不确定感让他格外烦躁,精神力控制不住地外泄,几近暴走。
有几间房间里的暧昧声音骤然变调然后戛然而止,好像是因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精神力袭击而晕过去了。
道格拉斯走到一间卫生间门前,鼻尖耸动,交织的无数种令人作呕的信息素中,突然冲出一股熟悉的、温暖的、柔和的红酒香。
那股淡淡的红酒信息素味道抚平了道格拉斯因为焦急和自责而泛起漪澜的心脏皱褶,他深呼一口气,打开卫生间的门。
似乎是因为门的隔绝,所以道格拉斯在门外闻到的伊兰的信息素味很淡,但一旦踏入这个被封闭的空间,几乎像是被泡在红酒形成的海洋里,口腔和鼻腔里,都是浓烈的味道。
道格拉斯看着伊兰伏在洗手台前,垂下来的黑发盖住了他的侧脸,但还是能从正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伊兰胸前那枝娇艳的粉蔷薇被人粗暴地揉碎,扔在池子里,鲜嫩的汁水被水柱冲刷浸泡,最后再顺着小孔流下去。
伊兰低垂着头,神智有些不清楚,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微微抬了抬头和眼皮,看着大步流星冲过来的道格拉斯,本来没觉得怎么样,此时眼眶却说不出的酸涩。
他眨了眨眼,清冷的声音好像放在沸水里过了一遍,语调粘腻,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他说:“我又发情了。”
51.我难受
看着这样的伊兰,道格拉斯眉目幽深地向前走去,轻松地单手抱起纤细的人,将伊兰放在洗手台上。
在浓重信息素的包裹下,虽然身体发热,但他并没有沉迷那种事情的想法,他用粗糙的手指摩擦着伊兰的唇,阴沉沉地低声问:“怎么回事?”
道格拉斯心中愠怒,他想,首都星这些贵族空占个贵族的名字,手段却如此下三滥,整天不是陷害就是迷药,逮着Alpha和Omega的弱点反复鞭笞。
伊兰无力的手软软地搭在道格拉斯的手腕上,察觉到伊兰好像要拉着他的手做什么,道格拉斯顺着那道微弱的力气抬手。
伊兰用炙热嫣红的脸颊在道格拉斯粗粝的手心像小动物那样蹭着,他些微抬起眼皮,说话的声音和哼音差不多,一样柔软黏糊:“那枝粉色蔷薇里有催情剂,我早就知道。”
“那你还戴?道格拉斯瞪着他,但也不是因为伊兰的行为而生气,只是下意识这样反应了,其实戴花这件事也怪不得伊兰,要是不想苏珊娜怀疑,必定要顺着苏珊娜的指示行动的。
伊兰哼笑了两声,他在道格拉斯脖颈间蹭着,头发怼在道格拉斯的下巴上,蹭了两下又抬起头,用那双充满涟漪的眼睛仰望着他,低喃着:“这不是有你嘛……”
他的音调拖长了很久,好像是想不起下一句要说什么似的。可能停滞了有一分钟,他也没想起来即将开口的内容,便干脆不想了,他颦着眉,又拉着道格拉斯的手往下去。
他又用那种在发情期乞求道格拉斯给信息素的声音在道格拉斯的耳边轻轻说:“我难受。”
道格拉斯抿了抿唇,他决定先不清算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误,当务之急是赶紧先稳定伊兰的状态,不然不好收场。
手指刚刚感受到淡淡的潮湿,耳钉处突然传来声音。
秦说:“马上就要找到那台机器了,门禁处的机器人全部瘫痪。道格,你要时刻注意别墅内的情形,如果‘飞蛾’被消灭了,电源恢复供应,立刻通知我们。”
“飞蛾”是茯苓特制的小装置,可以破坏艾伯特别墅和地下区域相连的电源,不止能切断别墅的供电,还能造成地下区的机器人瘫痪。这个小装置一直由伊兰保管,刚才伊兰上楼,也正是将它投放到了和供电控制中枢相近的区域。
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气,打开语音频道:“好。”
“你刚刚在干嘛?为什么语音通话会断掉?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有任何失联的可能性,不然会很麻烦。”秦又补充道。
道格拉斯:“……好。”
他闭了闭眼,身体贴近,将伊兰按在怀里,在他耳边耳语:“不要出声。”而后指了指耳钉。
伊兰眨着眼睛,维持着不多的清醒,他盯着耳钉好几秒,好像才明白道格拉斯什么意思,于是乖乖地靠在道格拉斯宽厚的胸膛上。
“呜。”
像被掉入沼泽的坚硬石块砸了一下,伊兰发出一声呜咽,强烈的羞耻心和自尊心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咬住道格拉斯的肩膀,香润的皮肤和牙齿在西装的面料上摩擦着,堵塞了声音在空气中的泄出。
“什么声音,你在干什么?”彼得罗芙娜好奇道。
道格拉斯的动作一顿,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道:“是别人的声音,这里是什么场合,你也明白。”
彼得罗芙娜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这位和棒槌可以媲美的女性Alpha干笑了两声:“当我没问。”
“好了,到了。”秦实时汇报。
“嗯,用你的智脑发送一张那台机器的照片给我。”一直沉默的茯苓终于开口,少女的声音十分笃定。
秦的动作应该很快,因为茯苓在三十秒后就继续说道:“不是什么高级的机器,把我给你的芯片插进它右侧的接口,然后等一分钟就好了。但是这一分钟,不能有任何间断,否则一点资料都拿不到。”
“好。”秦似乎是在走路,“道格,你注意一下别墅的动静。”
“这里没问题,外面还在因为突然停电而惊慌,不过你们要快,苏珊娜可能早就察觉到不对劲,早就离开了。”道格拉斯忍着声音的异样说,他此时也不好受,伊兰是被他临时标记的Omega,标记这种野性的仪式很神奇,他会让双方产生刻骨的联系。
伊兰的信息素越来越强烈,他有点关不住身体里的野兽了,只能咬着牙强作冷静地继续,额头上甚至都渗出汗珠。
比起膨胀得像个气球,随时都会爆炸的道格拉斯,伊兰倒是得到了一些纾解,只是这远远不够,明明临时标记自己的Alpha就在身边,木质香的源头像篝火一样旺盛,昭示着存在感,自己却只能像喝茶那样浅浅品尝。
想要更多。
伊兰全身上下每个细胞此时都是这个念头。
嘀嗒、嘀嗒。
时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慢速度流失着,两个被本能叨扰的人类只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久到好像从风华正茂变为白发苍苍,那颗炽热的心也不曾停止燃烧。
“好了,可以了。”茯苓淡淡开口道,“你们撤退吧。”
“都没用到我啊,我还以为会和那些机器人打一架呢。”彼得罗芙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
或许之后还有人说话,但道格拉斯是听不到了,他听到茯苓宣告结束的瞬间,就立刻切断了语音通话。
伊兰也发觉了他的动作,他不太清醒的头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断掉,虽然有用别的方法处理,但对于处于发情期的Omega来说,这点慰藉根本微不足道,和放置没什么区别。
他几乎是立刻就抬起手臂勾住道格拉斯的脖子,腿也抬起。预想之中由Alpha恩赐的强烈爱怜并没有来临,伊兰反而被道格拉斯推开,他错愕地看着自己合法的伴侣,标记了自己的Alpha,胸腔中泛起浓厚的委屈,他要哭不哭地说:“老公,我难受……都这样了。”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推开他?
道格拉斯的视线能看到,伊兰说的都这样了是指什么。自从那次在他面前同时展露身体和心灵的伤疤后,伊兰好像渐渐适应了表露情绪,高傲的人不再强撑面子,而是肆意的掉下眼泪。
伊兰其实真的很爱哭,经常下面流泪,上面的眼睛一起流泪,好像要把过去的人生里,那些埋在身体和灵魂中,找不到出口所以强行消化的悲怆一起哭干净。
道格拉斯哑着声音说:“你上次来这里,是不是也受催情剂影响了?”
伊兰不知道他问这个什么意思,顶着满是泪水的脸迟疑地点了个头,“嗯,我发现得早,所以早就回家了。”
道格拉斯后退一步,从这里可以将伊兰整个身体收入视线,他的声音和恶魔一样,低语着:“那你回家后是怎么处理的?”
伊兰抿着唇,他脸上的红色更好看了:“就……自己弄,然后打了短效抑制剂,去医院。”
道格拉斯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他沉沉低笑了两声,撕去伪装的外衣,用野狼一样的目光盯上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伊兰,他说:“老婆,弄给我看。”
伊兰迷蒙的眼睛稍微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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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露出半点清醒,他被道格拉斯这话吓得半天说不上话,趁着夜色看了又看道格拉斯的表情,确认他没有开玩笑,才抿着唇,手从腿上擦过:“你……有什么可看的。”
“好,别动了,我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道格拉斯再次贴近,他抚上伊兰因为难耐而痛苦的脸,另一只手从伊兰的手指上摘下那枚黑曜石戒指。
熟悉的金发和面容出现在眼前,道格拉斯低头亲了亲伊兰的唇。
“不许弄在里面。”伊兰的唇在道格拉斯的唇上蹭着,声音含糊,“要是弄进来,我跟你没完。”
处于发情期的Omega生殖腔会自动打开,要是此时道格拉斯留下点什么,就会完成永久标记。
“你最好是跟我一辈子都没完。”道格拉斯这样说着,身体却顺从着伊兰的话。
……
别墅一楼的宴会大厅亮起的几分钟后,苏珊娜才看到二楼上道格拉斯的身影下来。高大的Alpha上身只穿着白色衬衫,蓝黑色的西装外套抱在怀里,细看之下才发现裹着个人。
苏珊娜见怪不怪,只是直到道格拉斯走近,才发现他怀里的人不是克兰,而是那个他自己带来的Omega,黑发Omega的脸埋在道格拉斯的胸膛里,依旧看不请五官。
“道格将军这是……?”苏珊娜的目光在道格拉斯怀里停留片刻,委婉问道。
道格拉斯嗤笑一声:“你这里的Omega身体太娇弱,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他的精神力,瞬间晕过去了。
苏珊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抱歉,“是我这里招待不周,不仅让将军碰上了停止供电的事故,还没享受到,下次您再来,一定不会这样,实在是今天出了一点……嗯,小麻烦。”
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似的,说到后面声音含糊。
道格拉斯当然知道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毕竟这麻烦是他搞出来的。事发突然,所以苏珊娜还蒙在鼓里,等事后缓过来,她一定会猜到是自己在施展阴谋诡计。不过那个时候,道格拉斯早就跑没影了,而且……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苏珊娜有没有那个精力和能力和他算账。
看着道格拉斯要走,苏珊娜终于按耐不住叫住他,透露了今天这一出的目的,她声音勉强,表情忧愁,似乎遭遇了丧子之痛:“既然将军能来我这场宴会,就说明您不是那么执拗的人。您来了这儿,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人……其实来我这里的人也不少,能和将军您媲美的人虽然没有,但加起来,也差不多。亚当的事,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从小在首都星长大的,实在是去不了那种偏僻的星球,更别说处理污染物了,那是在拿他的生命开玩笑。况且他也不是故意的,那个Omega是自愿的,拿了他的钱,他就没轻没重了些,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珊娜此时的态度放的无比低,完全看不出贵族的高贵做派。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两个儿子,一个Alpha,一个beta,要是beta成器些也还好,可威尔实在愚笨,没有亚当的能力和野心。
为了保住唯一的继承人,她只能这么做。
她的话又臭又长,听得道格拉斯想冷笑,他实在懒得和她多费口舌,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亚当的事我会帮忙的,你放心。”
“真的?”苏珊娜的眼睛里露出笑意,心想面对Alpha还是美人计好用。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没再理她,迅速转身。
真的个屁!
他现在要送伊兰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