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霸宠:重生毒妃倾天下》 第1章 十年结发一朝翻脸 “徽音,该吃药了。” 林风扬的温声细语,让纪徽音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夫君,时遇呢?咱们的儿子呢!”纪徽音满眼是泪,死死地抓住了林风扬的手腕,哽咽着,“我听人说,说他战死沙场,尸骨无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风扬默然半晌,将汤匙贴近纪徽音的唇瓣。 “你病了,该好好吃药。”林风扬轻声细语,“时遇活得好好的呢,给你乱传话的小罗纹我已经着人打死了,谁叫她骗你。” 纪徽音抬手,不小心碰落林风扬手中的药碗。 碎瓷声入耳,乌黑汤药洒了一地,房中弥漫开苦涩的气息。 纪徽音瞳眸大睁,不敢置信,“小罗纹我的陪嫁!她怎么会骗我?” 林风扬垂着眸子,许久才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纪徽音。 他语调状似温柔,诱哄般的:“徽音,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纪家商号的房契地契,银票印信都在哪里?时遇大了,我想着要为他寻一门亲事,总要备些聘礼不是?” 纪徽音目瞪欲裂,死死地抓住了林风扬的手。 她声嘶力竭,“林风扬,你,你别骗我——时遇明明出事了,你居然,居然还惦记着我纪家的家产!” 闻言,林风扬的神色逐渐狰狞。 他忽地笑起来,透着某种莫名的快意。 “对,你儿子是死了,死在战场上。陛下不准他的尸首回归本家,如今安放在义庄腐烂发臭,怎么样,满意了吗?” 纪徽音早已经浑浊的瑞凤眸骤然大睁,布满血丝。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纪徽音茫然,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时遇,我的阿遇,我要去找我的阿遇” 林风扬猛然暴起,一把扼住了纪徽音的脖颈。 “不准去!”林风扬怒喝着,目眦欲裂,恶鬼索命一般收紧虎口,“谁准你去找他?!我问你的话听不到吗?纪的家产在哪儿?!” 纪徽音面容紫涨,呼吸登时困难起来。 她看着这与自己结发十余年的男子,满心悲凉痛楚。 “时遇,是,咱们的,儿啊”纪徽音嘶哑着嗓音,挤出悲鸣,无力的挣扎,“你纵然,纵然是为了我的家产娶我,可阿遇,阿遇是你的儿你为何,为何一直如此厌恶阿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怎配做我的儿子?!他只不过是一个野种罢了!” 林风扬怒喝一声,几欲瞪裂的眼眸一片猩红。 纪徽音彻底呆愣在原地。 她恍惚地看着林风扬的侧影,只觉得大梦一场,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胡说!”纪徽音的呼吸急促起来,额上青筋暴起,“阿遇,阿遇怎么会是野种……你那你又为何娶我?你……” 多年前,她还是扬州商门女,林风扬以侯爷身份上门求亲,她本不愿入高门大户,谁知一日上寺庙进香,遇到了劫匪。 她身中春毒,跟林风扬有了夫妻之实,很快便查出怀有身孕。 纪家唯有纪徽音和她的母亲。 父亲曾是扬州首富,富甲一方,却英年早逝,丢下她与母亲孤儿寡母,怀璧其罪,遭遇家族同宗虎视眈眈。 纪徽音不愿母亲被人戳着脊梁骨嗤笑,也为她们纪家三房有个依靠,便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定西侯府。 然而事与愿违,与林风扬成婚后,林风扬便一收温柔体贴的模样,变得十分冷淡,就连侯府诸人都对她多有凌辱白眼…… 第2章 重生,一切都不晚 她感觉得到林风扬不爱她,也猜想当年的那些劫匪,或许是林风扬为娶她而设下的局。 但为了孩子,为了她的阿遇,纪徽音步步退让,处处忍耐。 倏忽间,林风扬转过头来,眼底迸出浓烈的厌恶,让纪徽音的思绪一瞬回转。 “你自己也说了,我若不是为了你那富可敌国的家产,又怎会娶你这样一个破鞋,替别人养着一个野种!”林风扬蓦地站起身,讥讽地大笑,“我允那野种姓林,我仁善已极!我管他死在哪个地方?!” 纪徽音呼吸逐渐急促,倾身一把抓住林风扬的大袖,浑身抖似筛糠。 她原本已病入膏肓,嗓音嘶哑如同泣血:“林风扬!你,你这个小人!” 他忽地将纪徽音从榻上硬生生捞起来,恨声道:“我是小人?那你这样早都脏了身子的贱妇又算什么?” 纪徽音满眼憎恨厌恶,斜眼冷冷瞧着林风扬,眼泪从猩红的眼眶中滚出,顺着面颊缓缓落下。 林风扬微微喘气,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咬牙切齿:“我告诉你,那野种早就下地狱了!就是我命人在他的伤药中下毒,他死的时候,还不停地叫着,娘,阿娘……” 他顿了顿,神色阴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纪家的家产,在哪?” 纪徽音的眼神已经慢慢涣散无光,只余气声,“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林风扬后槽牙紧咬,目光不停地在纪徽音面上逡巡,神色扭曲而疯狂。 他猛地一松手,纪徽音倒在榻间,外头的光映在那枯瘦干瘪的面颊上,早已不复当年的清丽容光。 她只余进气,不见出气,一双眼睛里的恨意不减,死死钉在林风扬身上。 “你这个,卑贱,”纪徽音倒着气音,“你害了我的阿遇,我的阿遇……你,你会不得好死!” 林风扬大喘着气看向窗外艳阳,忽而癫狂般的大笑起来。 他喃喃般的道:“不说是吗?没关系,等你死了,我自以纪家女婿的名义申报官府,由官府掘地三尺,总会找到。等找到了,也不枉当年,我费心娶你这贱妇!” 他转身,缓缓走出了房门。 纪徽音伸出手,遗恨地看着那渐渐走远的背影。 她已经是气若游丝,悔之晚矣。 只愧没能保住她的独子,她的阿遇。 纪徽音伸出的手缓缓下落,瞳孔渐渐涣散,只余眼底一点点散去的白光,其中若有若无,是一个少年的身影。 她的阿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呱呱坠地,给她带来人生最绚丽的色彩。 “阿遇一” 娘来找你了。 “阿遇! 噩梦惊醒,纪徽音猛地坐起身。 雪青色的帷帐映入眼中,幼时母亲未过世时给她打的黄璎珞轻垂摇晃,错了纪徽音的眸。 她瞳孔微微大睁,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 这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 “姑娘!您起来了?” 熟悉的轻唤响起,很快,帷帐被人轻轻撩起。 一张幼嫩的圆脸探进来,面上满是关切担忧,伸手来扶纪徽音。 纪徽音不敢置信,以为自己犹在梦中,颤声道:“小,小罗纹?” 这不是,她在闺中时的贴身丫鬟吗? “您怎么了?”小罗纹被她的样子吓坏了,眼圈也跟着红了,“姑娘,您别哭啊!这事不是没有转机!夫人说了,明儿就请大夫来开一剂药打胎!以后您就清清静静地在家,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的!” 纪徽音听着她的话,眼泪流得越发汹涌。 她又哭又笑,抚上了小罗纹的脸。 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到十五岁那年,她刚有了阿遇的时候。 第3章 再见前世渣夫 纪徽音为小罗纹擦去眼泪,心中百感交集。 上一世,是小罗纹冒死给她传来消息,说阿遇在战场上身死。 却被林风扬那个小人给害死,她至死都没能再见小罗纹一面。 纪徽音轻轻握住了小罗纹的手,平复心情。 “你去告诉娘亲,这胎我不打。那林家,我也不会嫁!”纪徽音眸光逐渐坚韧。 小罗纹闻言却微微惶然,“姑娘,您要留下孩子?可这怎么能行呢?您还未出阁就有了孩子,这是会被人诟病的。” 纪徽音掌心覆住小腹,微微咬唇。 她何尝不知道会被人戳脊梁骨? 但,她曾看着阿遇长大成人,成为顶天立地的一个男儿,文武双全,样样出色。 这要她怎么狠得下心不要他? 纪徽音呐呐道:“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他。自然,我也不会让娘亲为难,过几日我便让娘亲对外声称我生了重病,要去佛寺伴古佛青灯。” 她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也不会再让自己的阿遇如前世一般,年少陨落。 倏然间,一声哭泣从外间传来: “不行!什么伴青灯古佛!娘不要你去伴什么佛,娘只要你伴着我,音音,你若真的要这个孩子,就把她生下来罢!咱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养孩子呐!” 纪徽音抬眸望去,只见母亲柳芳婷快步走了进来。 柳芳婷坐到榻边,柔润白皙的美丽面庞上挂着一滴泪珠,她抚着纪徽音的脸颊轻声道: “傻孩子,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腹中胎儿是娘的外孙,咱们虽然孤儿寡母的,但你爹留了无数财富,又怎会让你为难?” “阿娘——” 看着柳芳婷生动鲜活的面庞,纪徽音忽而泪流满面,投入了柳芳婷的怀抱。 她泣不成声。 上一世,纪徽音生下孩子一年,柳芳婷就染病身亡,连阿遇都没能抱一抱。 如今再见,当真是隔世了。 母女俩还没顾得上说话,纪徽音的小丫鬟翠云忽然急匆匆地进来了。 “夫人,宣平侯又来了!” 纪徽音猛地握紧了柳芳婷的手。 柳芳婷头疼道:“他还来?自从发生这事后,他三天两头便来纪家,我已经跟他说了,容我考虑考虑,可他就是不死心。” 她虽然是妇道人家,性子也温和,可她识人还算明白。 宣平侯府中亏空一事她已经着人打听出来,她不敢放女儿嫁给这种心怀不轨的男人。 翠云道:“侯爷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见三姑娘,有话要当面跟姑娘说。” “你出去请他等着,我去见他!”柳芳婷叹了一声,“原先还以为这林风扬好歹是个侯爷,没承想竟直接上门逼婚!” 柳芳婷作势要走,被纪徽音一把抓住了手腕。 对上母亲带着迟疑望来的目光,纪徽音站起了身。 “母亲,这是女儿自己犯下的错,女儿自己去解决,不必母亲为我烦心。” 柳芳婷阻拦的话到了嘴边,看着纪徽音淡然坚韧的表情,又咽了回去。 她面上带着坚毅,拢好衣袖发鬓,坦然朗声道:“翠云,请侯爷来朝明堂。” 不多时,纪徽音独自出了里屋。 朝明堂正厅。 一个背影颀长的男子面对着屋外,华服金冠,贵气非常。 纪徽音看着那背影许久,藏住自己颤抖的手,镇定开口:“宣平侯爷。” 再见年轻时的林风扬,纪徽音瞬间就想起了上辈子临死前,那老迈而狰狞面孔。 林风扬转过身来,一张俊雅风流的面孔露出自然的惊喜和爱慕。 “侯爷,别来无恙。”纪徽音语气淡漠疏离,“侯爷造访,所为何事?” 林风扬察觉到纪徽音的冷漠,心中咯噔一下,变得狐疑慌乱。 第4章 她要退婚! 林风扬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晦暗,而后又被笑意掩盖,柔声细语中带着落寞,“徽音,我自然是想见你才来拜访关于你我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嫁我?” 说着,林风扬眼底的热切缠绵更甚,似乎对眼前人怜惜倾慕到了极致。 纪徽音看着他,心中的恨和讥笑齐齐翻涌。 这人,可真是戏精! 他把深爱的戏码演得如此真切,蒙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上辈子的她自己。 前世林风扬道貌岸然,用她丰厚的嫁妆填补侯府亏空的窟窿不说。 还苦心积虑的与自己周旋十余年,一直用不同的借口来套取自己经营商号获得的钱财。 到最后,他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居然狠心送了阿遇上战场害他惨死,让自己活生生备受煎熬而死…… 纪徽音掀了掀眼皮,眸底讥笑满满,“侯爷,我早先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了,我不愿嫁你。怎么,你这是要逼婚?” 见状,林风扬暗暗咬牙。 他耐着性子,“我怎么会逼迫你!你我已有了夫妻之实,你我再不订婚,传出去岂非让你名誉受损?” 纪徽音勾唇,神色莫测,“那侯爷这是想拿此事来威胁我?怪不得,三个月前我去无悲寺上香,怎么那么巧就有人给我下药,又怎么那么巧,是侯爷救了我,莫非这一切,都是侯爷你的算计?” 林风扬微微眯眸,露出点虚伪的笑意,“徽音,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我是真的倾慕于你啊。” 纪徽音没有出声,林风扬看着她冷漠讥诮的神情,心中的慌乱越来越盛。 她莫非是真的发现了么 林风扬暗暗咬牙,面上的笑意褪去,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阴狠。 他一改先前的温柔急切,似笑非笑道:“纪徽音,你如今已有身孕,难道还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吗?” 林风扬忽转的态度,让纪徽音冷笑连连。 果然,林风扬这种人,稍微一激,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你的孩子?”纪徽音讥诮不已地挑眉,“侯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谁告诉你我身怀有孕,还怀了你的孩子?你泼脏水也要有个限度!” 林风扬眸色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纪徽音,那天的事你我都清楚,还装什么呢?你如今想抵赖你我亲密的事实,难道是想让全扬州的人都知道,你一在室女未婚先孕?” 纪徽音对上林风扬双眸,笑容一点点加深,意味深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忽地站起身,学着林风扬的样子似笑非笑,道:“侯爷出口污蔑我一在室女的清白,如此居然还想与我家结亲?实在荒谬可笑!侯爷失心疯了,来人,送客!” 小罗纹在外等了许久,闻声立时带着婆子小厮进屋,半强硬的请林风扬出去。 林风扬瞳孔微的大睁,怨毒地瞪着纪徽音,“纪徽音,你真打算把事情做绝?” 纪徽音挑眉,眸光一瞬变得凌厉。 比起把事情做绝,她纪徽音还不如前世林风扬的千分之一呢! 冷哼一声。 她掷地有声地开口:“怎么,侯爷这是要撕破脸皮?好啊,你尽管去外面宣扬我未婚先孕一事,无论结果如何,我纪徽音奉陪到底!” 林风扬怒极反笑,咬牙道:“好,好!纪徽音,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看着林风扬愤然离去,纪徽音心中冷笑。 她就是要林风扬狗急跳墙。 接下来的事,才好收拾。 正思索着,柳芳婷从里屋出来了。 她在里头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此时面带焦虑地看着纪徽音。 柳芳婷心内有些焦躁:“徽音,娘怕宣平侯不会善罢甘啊!” 第5章 林芳婷被抓了 纪徽音定定地看了柳芳婷一会儿,忽而跪了下来。 柳芳婷惊讶,“这是做什么?” “母亲,女儿不孝,可能要让您蒙羞了。”纪徽音神色坚定,“女儿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林风扬将我未婚先孕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女儿已经想好了办法收拾,只不过往后……恐怕要败坏了咱们纪家三房的名声了。” 纪徽音已经想好,林风扬并非善茬,好言相劝的退婚是必不可能的。 因为侯府的亏空亟需她这只“肥羊”去补,林风扬会用尽手段去娶她。 而她能做的只有破釜沉舟。 柳芳婷和女儿眼神交汇,已然大概明白过来。 她哽咽一声,“你的意思,让所有人都以为与你有了肌肤之亲的并不是林风扬,让他自己不愿再娶你,是吗?” 纪徽音咬紧牙关,给柳芳婷叩头,“不破不立,徽音此举势必会给纪家蒙羞,徽音已经想好,流言四起之时,您便以思过为由,送我前往寺中安身,待生下孩子,天长日久,便不会有人记得此事了。” 抬起头时,纪徽音眼眶已红,“若那时候母亲还愿认下我这不肖女,女儿再来承欢膝下。” 柳芳婷俯身去搀扶她,声音哽咽,“徽音,母亲不会因此怪你,也不会觉得这是蒙只是如此,你知道自己得多苦吗?” 纪徽音死死地咬住唇瓣,却还是没能忍住,潸然泪下。 她不是哭自己的命。 她是哭自己连累母亲,连累纪家三房,哭天下女子的命总逃不过如此。 这样的命,纪徽音不服,不认。 这件事从一开始并非她之错,而她的阿遇又是如此听话懂事,纪徽音做不到将他舍弃。 这一世她要带着她的阿遇,活出自己的天地来。 “阿娘,人生有舍有得,女儿舍不下这个孩子,就要承担有了他后的一切苦楚。”纪徽音含泪轻笑,“女儿不后悔。” …… 不出纪徽音所料,没两日,扬州城中关于她未婚有孕的事便渐渐传开。 只不过林风扬一直没有动静,外头的人还都只是捕风捉影。 纪徽音正在收拾准备去无悲寺的行囊。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想,最多也就这两天,林风扬一定会有所动作。 打理着包袱里的衣物,纪徽音的思绪忽地被打断。 “姑娘,姑娘不好了!”小罗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夫人被带去县衙了!” 纪徽音神色骤变,“什么?!把话说清楚!” “是那宣平侯,他状告夫人收了聘礼却要退亲,也不归还所收财物。可那聘礼明明是三叔公私自做主收下的,如今三叔公去了无悲寺躲病不出,那林风扬便乱咬人!”小罗纹哭得满面清泪,“怎么办啊姑娘?” 纪徽音咬紧牙关,恨意疯涨。 林风扬的鱼死网破,比她想得更加可耻! 而三叔公…… 那是纪徽音祖父的堂弟,如今却反过来偏帮外人。 前世纪家其他两房也好,这些堂亲也罢,在得知自己未婚先孕后,一个个的都退避三舍,如今倒好,三叔公还贪得无厌起来! 真是令人寒心。 纪徽音不多思索,冷声道:“小罗纹,去找府中签了死契的下人,我们,去无悲寺!” 第6章 闯山门,找叔公 见纪徽音如此冷静,小罗纹也止住眼泪,忙去带了数十个小厮丫鬟过来,都是平日里柳芳婷的心腹。 为首的是柳芳婷最信任的女管事方妈妈,此时也眼眶微红,但仍旧镇定,“三姑娘,人都在此处了,车也备好了。” “好,烦劳方妈妈跟我走一趟了,咱们去把那聘礼要回来。小罗纹,你去县衙看顾夫人,有什么意外随时派人去无悲寺传递消息。” 安排好府中一切,纪徽音加紧速度前往寺中。 一路上,纪徽音心中一直挂念母亲,恨不得此时便去县衙。 但她知道,此时不是随性乱来的时候。 纪徽音的三叔公原是个鳏夫,上无父母下无子女,但他辈分高,所以在纪家地位颇高。 平日里三叔公欺她三房孤儿寡母常常前来蹭些银子,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纪徽音都能忍。 只是他跟林风扬勾结收了聘礼,纪徽音必须不能再放任。 林风扬这是以此来逼她现身,想让她当众承认未婚先孕的丑事,给她的脊梁骨上钉钉子。 正好,这一次她就将附着在母亲身上的吸血虫一并除去。 等纪家的马车抵达时正是正午,古朴恢宏的山门大开,香客寥寥。 再回前世改变她一生际遇的地方,纪徽音顾不上思绪万千,带着方妈妈和一众下人直奔禅房。 方妈妈跟在纪徽音身侧,低声道:“姑娘,我问过了,说是最近寺中只有一处禅房住人,就在前面!” 找到三叔公所在的禅房后,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纪徽音上前叩门。 门内无人应答,但纪徽音还是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 “三叔公,是我,徽音。”纪徽音冷笑一声,“晚辈来拜访您,您若不开门,我可就不客气了。” 久久无声,纪徽音眸色冷然,朗声道:“来人——!” 不等纪徽音话音落下,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 “施主请慢! 一个黄袍僧侣快步走到纪徽音面前,双手合十微微作礼,“纪施主,别来无恙。” 纪徽音定睛一看,立时认出了这僧侣,她回了一礼,语气复杂:“悟念师父。” 悟念看起来很年轻,眉目间透着悲悯温和,他扫一眼纪徽音身后的禅房大门缓缓道:“纪施主这是做什么?” 纪徽音沉声道:“前些时日家中长辈来到贵寺中小住,今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特来探望。” 悟念淡淡开口,“佛祖清净地不可喧哗,纪施主前来探望长辈,长辈却不接见想来纪施主来的也不是时候,不如回去吧。” 纪徽音微微咬牙。 前后加起来两辈子,她被林风扬“救下”后,都是悟念关闭大门,谢绝香客,让林风扬带着她从寺中小门出去,保住了纪徽音一时的名声。 她不愿为难悟念,但今日她必须使非常手段。 “悟念师父与其劝我,不如劝那房中之人开门才是。”纪徽音一字一句,语气冷凝,“我今日,是一定要进去的。” 悟念微微蹙眉,一时间没有吭声。 纪徽音看看天色,已不想再等待,冷声招呼纪家下人,“现在,破开大门——!” 忽的,门砰地大开。 一道风刃袭了过来,险险擦着纪徽音的面颊而过,最终落到了一旁的门扉上 木头被破开的声音让纪徽音瞳孔骤缩。 她转眸看向门内…… 只见院内正屋的台阶上,一个玄衣男子负手而立,面若冠玉,剑眉星目,俊美得不似凡人。 男子冷冽的眸光扫过去,正与纪徽音四目相对。 第7章 安王萧无妄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纪徽音触及男子眸底的冰冷,脑中极快地闪过什么画面,叫她捕捉不到。 男子苍白的唇微启,低沉磁性的话语声响起,不怒自威,也叫人不寒而栗。 “擅闯本王住处,不要命了吗?” “安王殿下,您果然在此处,贫僧有礼了。” 纪徽音听着悟念的话,垂下了眼睑,盖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 安王? 这不是当朝皇帝的叔叔——萧无妄吗?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人,未曾见过一面。 纪徽音只知道,前世萧无妄在元平七年十月被皇帝派遣去北地镇守边疆,途中还曾路过扬州,而她是在同年五月左右嫁去地上京。 纪徽音在心里叹了一声,传闻中的安王萧无妄天纵奇才,文韬武略世无双,只可惜两年后被奸人所害,落得个埋骨异乡的凄惨下场。 不过为什么她如今看着这人,总有种他们曾经见过的感觉? 纪徽音沉默了太久,她感觉到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威压。 “民女前来寻人,却不想惊扰了安王殿下,殿下恕罪。”纪徽音福身作礼,眼睑微垂。 萧无妄许久无声,纪徽音只听到那脚步声渐渐靠近,而后看到了那织金描纹的玄色衣摆。 那道沉郁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纪徽音无声地吸了口气,抬眸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星眸。 萧无妄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毫不掩饰眸中的打量。 对视间,只见萧无妄眼底有探究一闪即逝。 “有意思。本王,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他喉中溢出低笑,纪徽音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男子低沉的喘息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无悲寺的禅房中月华倾洒,映照出灿若繁星的眸子。 “你叫什么名字? 回忆与眼前的现实交织重合,情迷之际,男子的问话犹在耳边环绕,她许久才反应过来,是眼前的安王在问她。 纪徽音垂下双眼,瞳孔却簌然睁大,有些僵硬地回道:“民女,纪徽音。” 那个晚上,是他! 想起前世曾有人传言萧无妄在无悲寺短住过一段时日,又想起前世的时遇,想起儿子的眼眉轮廓,纪徽音颤抖着闭紧了双眸。 或许,是自己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了…… 收起思绪,纪徽音再睁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找三叔公。 纪徽音沉沉开口,“殿下容禀,民女寻家中长辈自有急事,能否请殿下先容民女解决家中事宜,过后再来领罚?” 萧无妄忽地轻笑一声,答非所问,“你姓纪?那扬州第一富商的孀妇柳芳婷,是你何人?” 纪徽音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却也知瞒不住眼前这人,正犹豫之际,身后忽地传来一声低喝! “纪徽音!” 回头看去,纪徽音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只见林风扬一脸冷笑地走了过来,却在看到萧无妄的时候神色骤变。 “安,安王殿下?您怎么会在此处——”林风扬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神怪异,在纪徽音和萧无妄之间来回逡巡。 半晌,林风扬才找回神思一般,一把握住了纪徽音的手腕,强迫似的往自己身后拉去。 他堆着笑看向萧无妄,眼底闪过复杂之色,“臣的未婚妻子是否叨扰了殿下?臣代她赔罪,眼下家中有事,臣先带着她回去了。” 猛然,纪徽音狠狠甩开了林风扬的手! 第8章 她顺势跪在了萧无妄面前 纪徽音冷凝地盯着林风扬,讥讽地勾起唇角,“林公子,我何时成了你的未婚妻子?你我如今是要打官司的对头。既然你认识安王殿下,正好,那就请殿下为你我之事做个论断,如何呢?” 林风扬瞳孔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纪徽音一下跪到了萧无妄面前。 萧无妄微微垂眸看着纪徽音,眼底兴味更甚。 “安王殿下明鉴,定西侯府大公子林风扬一月前到我纪家,意图强娶强嫁民女,民女不从,林风扬便与纪家宗族的三叔公勾结,诬告民女母亲私收聘礼却要悔婚,如今民女母亲被拘在府衙之中,实为冤屈!” 纪徽音铿锵有声,字字珠玑。 她身后的方妈妈反应更是快,当即领着一堆纪家仆人哗啦啦跪了下来,高呼着道:“还请安王殿下为我们家姑娘做主!” 林风扬急得睁大了眼睛,怨毒地瞪着纪徽音,怒道:“纪徽音!你少血口喷人!你腹中分明……” “求殿下做主!”纪徽音当即抢了林风扬的话头,声音几近悲愤,“民女被歹人污了清白,民女将那歹人的面目记得清清楚楚,民女母亲也在暗中找寻那歹人下落!” “林公子偏说那日与民女有了肌肤之亲,还污蔑民女已经与他珠胎暗结,以此要挟民女嫁给他!” 纪徽音说得悲恸不已,三分戏演了十分真,就差捶胸顿足,“民女自知已非在室女,已打算落发为尼,却不知林公子存了什么心思,得知亡父留下的财富富可敌国,便千方百计要娶民女为妻!” 林风扬的面容青紫交加,额上青筋都暴起,当即便要扑向纪徽音,“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 忽地,一道掌风猛地袭来,直直地冲向林风扬! 只听林风扬惨叫一声。 纪徽音微微愕然,抬眸望去,只见林风扬已经被萧无妄一掌拍到了阶下。 她怔然地看向萧无妄。 萧无妄正敛袖,长眉微蹙,漠然而嫌恶地看着林风扬,星眸中满是不屑鄙夷。 萧无妄转眸,与纪徽音四目相对。 男子眼中的冷然还没褪去,残留几分矜贵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傲慢,恍惚间如天神下凡。 “怎么?”萧无妄忽而挑眉,笑意自眼角眉梢蔓延开来,戏谑玩味,“吓傻了?不继续告状了?” 纪徽音掩下眸子,睫羽微颤,“殿下若愿为民女做主,民女一家感激不尽。” 萧无妄虚扶了一把纪徽音,似笑非笑,“本王倒从未判过案子,不过既然来了……”说着,萧无妄看向倒在一边的林风扬。 不远处,捂着胸口的林风扬强撑起身子,一抹鲜血自口角流下。 他冷不防对上萧无妄的眸光,微微心悸,赶忙垂下眼睑。 但心中深处的不安和嫉妒翻涌着,几乎把林风扬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纪徽音会跟萧无妄碰上…… 若是他们知道了那件事…… 纪徽音扫了一眼林风扬的神色,越发怀疑心中所猜想,默默看向萧无妄。 萧无妄收回眼神,唇角微勾。 “纪徽音,本王今日为你做这个主。只是,事毕之后,要记得领罚。还有别忘了,要报答本王。” 第9章 官官相护 萧无妄说完,便转身回院中去。 “你们自行前往府衙,本王稍后便到。” 纪徽音看了眼萧无妄的背影,转身便走。 路过林风扬时,只见他被身后下人扶着站起身,目眦欲裂,眼角猩红。 “纪徽音,你跟萧无妄,是何时认识的?”林风扬的字句从齿缝间进出,“你,还想入安王府不成?” 纪徽音闻声,顿住脚步,侧眸望去。 她笑意幽冷讥讽,“这跟你有关系吗?” 说着,纪徽音忽地抚上小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不论我将来如何,这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你的。林风扬,上赶着认别人的儿子的,你还是头一个。能不能别太贱?” 看到林风扬气得脸色紫涨,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纪徽音微微笑着,转身离去。 下山路上,方妈妈十分不安。 “姑娘,三叔公没找到,那安王殿下也不知会不会真的为咱们做主,他毕竟并非此地通判县衙,若……” 纪徽音攥紧了手,低声道:“一会儿你回府上,按照我说的,以最快的速度预备这些东西。” 她附到方妈妈耳边,低声轻语。 方妈妈惊疑不定,“姑娘,您说的这是?” 纪徽音眼睫微垂,露出几分自嘲。 前世林风扬递来的聘礼单子她记得很清楚,自然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拿不到那份被三叔公私吞了的聘礼,那就只能她纪家出血了。 只是重生一世,她不能确定林风扬送来的聘礼是否还跟上辈子一样,也不能让有心人发觉纪家有如此财力。 纪徽音看向方妈妈,眼神凝重,“切记,勿忘看紧三叔公平日出没的地方,不能让他出现在府衙之中。你尽快去置办,我去府衙等你。” 一路下山,目送着方妈妈带人离开,纪徽音这才独自进入府衙。 很快,知县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几个衙役带着柳芳婷也走了出来,纪徽音瞳眸微紧,“阿娘!” 她见柳芳婷除了受了点惊吓,身上衣裳完好无损,看起来并没受什么屈打,纪徽音这才稍稍放心。 见到女儿,柳芳婷的脸上出现紧张神情,“音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没事吧?” “音音没事!”纪徽音忍着泪意急忙说道。 啪! 惊堂木响起,只听知县沉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纪徽音转头看去,福身行礼,“民女纪氏徽音,见过大人。” 知县眉头深皱,“你是聘礼案中被告柳芳婷的亲女?” 纪徽音泰然应声,“回大人,正是。” 知县闻言却摆摆手,“此事关乎婚嫁,你一闺阁女儿过来做什么?还是回去吧!”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林风扬便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依旧惨白,行动间被两个仆人搀扶着,眉目间的阴鸷久久不散。 掠过纪徽音时,林风扬眼神怨毒,顿住了脚步。 知县一看到他,面上登时多了几分笑容。 “侯爷来了?”知县从公案后忙忙起身,来到林风扬身侧,谄媚不已,“哟,侯爷这是怎么了?来人,快给侯爷搬椅子!” 衙役搬来圈椅让林风扬坐下,林风扬眼中便多了几分得意,斜斜地刺向纪徽音。 第10章 安王霸气侧漏护住她 知县在林风扬跟前嘘寒问暖够了,这才看向纪徽音。 他走回公案后,便又端起知县的架子。 “纪氏,你可以回去了!此事与你无关,还是让你母亲出面得好!” “大人此言不妥。”纪徽音的脊背挺直,如常青松柏,“民女虽未曾出嫁,但此事的确关乎民女。因为林风扬要强娶的是民女,而非民女的母亲。难道就因为民女未出阁,大人就要否认这一事实吗?” 知县脸色变了几变,而后怒道:“你这是跟本官说话的态度吗?!” 纪徽音淡漠垂眸,“大人要的难道是态度,而非事实?不过话说回来,民女的态度也无不妥。” “你!” 知县顿时语结,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小女子,居然敢咆哮公堂!” 林风扬此时忽地开口,语气中满是阴沉傲慢,“知县大人也瞧见了,此女如此狂悖,其母又在悔婚后私吞聘礼拒不归还,实为蛇鼠一窝,您可得好好惩处。” 知县附和着,又怒而瞪向纪徽音,“尔等失信在先,如今又咆哮公堂,实为可恶!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芳婷着急想辩解一二,刚要开口,就被纪徽音安抚地握住了手。 “大人可要明鉴。”纪徽音不紧不慢地开口,定定地望着知县,“宣平侯说他将聘礼给了我母亲,那么请问,大人可有搜查府上?又可见收下聘礼的切结书?空口白牙,难道就想污蔑我母亲和我?” 知县冷笑一声,“难道堂堂侯府还会污蔑你不成?你纪家不过商门,侯爷是看得起你们才上门求娶,你们不识好歹也就罢了!竟然贪得无厌,实在让人不齿!” 一旁的林风扬见状,阴翳的眸中带着恶毒笑意,看向纪徽音。 一会儿就是萧无妄来了又如何? 拿不出那些聘礼,就算是纪家有银子补上,纪徽音也逃不过这一场处罚了。 “知县大人莫气。”林风扬悠哉出声,得意地瞟了眼纪徽音,“若她家愿意恢复婚约,我也不会追究到底。毕竟……” 林风扬挑眉看着纪徽音,皮笑肉不笑,“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我对你真的是情深一片啊。” 纪徽音正要开口,身后,男子低沉的话语声响起,满满的矜贵傲气中,是毫不掩饰地讥讽—— “情深一片?本王看上的人,何时轮到你情深一片了?” 纪徽音心头狂跳,猝然回眸看去。 只见萧无妄信步走入公堂,芝兰玉树,贵气浑然天成。 纪徽音瞳眸微微颤动,说不出什么滋味。 萧无妄,真的来了。 他行至纪徽音身旁,似笑非笑,忽而握住了纪徽音的皓腕。 萧无妄唇角微勾,语气暧昧。 “本王来晚了,让阿音受委屈了。” 林风扬死死地瞪着萧无妄握着纪徽音的手,目眦欲裂。 那知县惶恐地起身走下类来,急急地来到萧无妄面前下跪请安,“安王殿下金安!您怎么来了……” “本王要来什么地方,难道还要跟你报备?”萧无妄似笑非笑,“杨知县,看你不太会断案子,本王特来参详,你觉得如何呢?” 第11章 宣平候说话算数? 杨知县冷汗直流,抖似筛糠,“殿下来此,是下官的荣幸!” 萧无妄看向纪徽音,二人冷不防四目相对。 纪徽音咽了咽微微发干的喉咙,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殿下金安。” 萧无妄不以为忤,只微微勾唇,信步走向公案落座,气度华贵自然。 只见他从棹筒中抽出一根红色令签,捏在手中把玩着,星眸中闪着莫测的光扫了一眼林风扬。 林风扬被这一眼看的后背发毛,登时移开眸光,咬着牙关,“殿下这是要为纪徽音徇私吗?” 萧无妄没有回答,只轻嗤一声,忽而抛出了手中的令签。 令签咣当落地,在场之人全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来人,先赏林公子十板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徇私。” 林风扬瞳眸骤然大睁,狰狞无比,“安王殿下——你,你欺人太甚!悔婚私纳聘礼的是两个纪氏女!” 萧无妄好整以暇地端坐,连解释都懒怠给一个,只是扫向一旁战战兢兢的杨知县。 杨知县被他盯得浑身一抖,咬了咬牙,招呼一旁衙役,“来人!” 衙役闻声而动,上前架住了林风扬。 “你们敢!” 林风扬怒吼一声,额上青筋都暴起,他看向纪微音,怒极反笑,“纪徽音,怪道你要与我退婚,原来是搭上了安王!你这样水性杨花的贱人,我若娶你,简直是脏污了我林家的门楣!” 纪徽音眸中闪过冷光,轻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萧无妄眸底闪过一抹森冷。 林风扬挣扎怒喝,“放开我!我可是宣平侯,二等功爵,你们敢对我庭杖,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林公子,难道安王殿下此等身份,还对你庭杖不得?”纪徽音火上浇油般,话语中满是讥讽。 柳芳婷在旁眉头紧蹙,抓住了纪徽音的衣袖,母女二人对视,柳芳婷微微摇头,满是不赞同。 纪徽音扫了眼台上老神在在的萧无妄,而后递给柳芳婷一个安抚的眼神。 另一边,林风扬挣脱了几个衙役的桎梏,双目猩红地看着萧无妄,字句从齿间进出,“安王殿下如此,是罔顾法纪,滥用私刑!难道殿下不怕我一纸御状,告到当今圣上今上面前去?!” 萧无妄单手撑着颊侧,闲适地靠在椅背上,闻言眉尾轻挑,却是看向了纪徽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似笑非笑,“徽音,你怎么说?若你想让本王为你出这口气,本王就依你,哪怕是圣上问罪,本王也不怕。” 萧无妄宠溺而随性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 从前,倒是从未听说这纪家千金,竟攀上了安王这棵大树。 连柳芳婷看向女儿的表情都稍稍变了变,惊疑不定,唯有纪徽音自己悄然捏紧了手。 萧无妄这是在试探,试探她的后手。 至于缘故是什么…… “纪徽音,今日我就算是挨了这顿板子,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们纪家就等着大厦倾颓那一日吧!” 林风扬在旁怒喝着,打断了纪徽音的思绪。 纪徽音心里估计着时间,片刻后上前一步,淡淡道:“林公子此话,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将此事怪罪在我和我母亲头上了?纵使我反复申诉,那聘礼并非我和我母亲所收,林公子也不信是吗?” 林风扬面色狰狞,“怪罪?这分明是铁证如山!既然你不承认,那现在就将聘礼囫囵个退还,我便信你!还认了这庭杖!” 等的便是他这句话! 纪徽音抬眸望向他,笑容一闪而过,“是吗?宣平候说话算数?” 第12章 使计,让林风扬落入圈套 “自然!”林风扬冷哼一声,“可若你们拿不出,这事可就没那么容易结了!” 语罢,林风扬眼中闪过一瞬的阴狠。 他倒要看看,纪徽音从何处拿出那聘礼来! 纪徽音渐露笑意,冲着林风扬微的一挑眉,“好,一言为定。” 话音落下,外间一个衙役快速地小跑了进来。 “报!纪家仆人方氏求见!说是已经从自家亲戚处讨回了林公子所提聘礼,特来送还!” 林风扬惊得登时瞪大眼睛。 “什么?!”林风扬一把抓住了那衙役的衣领,颈上的青色血管都爆出,暴喝一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衙役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颤声道:“纪,纪家……说,说找回您的聘礼了……” 纪徽音淡然自若地站在原地,望向杨知县,噙着笑道:“杨知县,不若放我家仆人进来,让林公子点一点他的聘礼?” 杨知县察言观色,看到萧无妄唇角若有若无地微笑,心下已然明了七分。 他不敢看此时犹如恶鬼般瞪着自己的林风扬,硬着头皮招呼衙役,“放人进来!” 不多时,方妈妈为首领着一列纪家小厮,抬着七口红木箱鱼贯而入。 将七口箱子摆放停当,方妈妈朝着柳芳婷和纪徽音屈膝,朗声道:“夫人,三姑娘,这七口箱子系林公子前时送来的聘礼若干,是奴婢带人从族中亲长处寻回的,一件不多一件不少,已经全数送来,请夫人和三姑娘过目!” 纪徽音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看向林风扬,“林公子,点一点吧。” 林风扬喘着粗气,脸色红紫,无比狰狞,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纪徽音一口。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纪徽音怎么会找得到这些聘礼?!他分明都还…… “纪徽音,你少耍花招!”林风扬深吸一口气,死死瞪着纪徽音,“你敢说,我送去的聘礼一件不差,全在这些箱子里头? 纪徽音眼中微光闪动,扯起一边唇角,露出个微含不屑的笑,“你尽管查!” 上辈子林风扬送来些什么东西,纪徽音记了一辈子。 如今这个时候,林家公账空虚,给到林风扬手中以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聘妻的东西只有那么些,任由林家翻破了天,也不可能翻出别的来。 毕竟,侯府林家、高门大户,但凡他们别的任何一条路可选,也不会自降身份来迎娶商门之女。 只见林风扬疯了一般地扑向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东西表情从震惊到茫然,极其复杂。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林风扬喃喃着,忽而又激动起来,“这不可能!我根本没有把这些送去……” 纪徽音抓住他的话头,蓦地升高了语调,“没送去哪里?” 话语戛然而止。 林风扬怔愣在原地,胸膛起起伏伏,久久不语。 倏忽间,台上传来啪啪的击掌声。 纪徽音转眸看去,只见萧无妄微笑着站起身来,星眸微眯,笑意浅淡地看着自己。 “真是一出好戏。”萧无妄意犹未尽般的,“看来这案子也轮不到本王断了,杨知县——” 萧无妄语调一转,面上笑意虽未褪尽,但已经带了丝丝寒意,他看向杨知县,“依你看,这官司要怎么结呢?” 第13章 若是本王娶她,你又待如何? 杨知县猛地一激灵,闻言咬咬牙,将炮火对准林风扬。 “林公子!烦请你将此事如实道来!本官断不会因你出身侯府,便徇私枉法。”杨知县一面说,一面觑着萧无妄的神色。 许久,林风扬忽而大笑起来。 他笑得猖狂,莫名有些疯癫,一双眸子阴狠地盯住纪徽音。 柳芳婷心惊肉跳,连忙将女儿护到了身后。 纪徽音挡下母亲的手臂,走到了母亲身前。 她漠然看着林风扬,许久开口,一字一句,“林风扬,你其实根本没将聘礼送到我三叔公手上,你只是虚晃我们一枪,后又威逼利诱三叔公躲藏起来,不叫我们找到,再将我母亲与我告上府衙,好一箭双雕?” 一开始,纪徽音也并未想到这一层。 直到林风扬说漏嘴那一刻,才思及这个可能。 说来也是,她已经言明拒婚,态度坚决冷硬,林风扬又怎么可能真的将自家财物送进纪家,所以才兵行险招。 林风扬倚仗的,不过就是自己孤立无援,且在这场荒唐婚约中,是容易被污名的那一方而已! 看着纪徽音漠然却又坚韧的双眸,林风扬微微心悸。 他后槽牙紧咬,声音都发哑,“纪徽音……纵然你今日诈我,难道你就能否认与我有过肌肤之亲这件事吗?” 说着,林风扬蓦然露出个阴狠的笑,“你不嫁我,好啊,你看往后这扬州城中,谁还敢娶你?” “若是本王娶她,你又待如何?” 林风扬眉心一跳,震惊又不安地看向一旁走过的萧无妄。 萧无妄朝着纪徽音走去,俊容上的笑容随性惬意。 在掠过林风扬时,萧无妄微微顿了顿脚步,转眸扫了林风扬一眼。 那一眼,漠然又讥讽,有漠视的鄙夷,却又像是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萧无妄只停留了一瞬,就走近了纪徽音,像来时一般执起她的手,浅笑一声:“事情既已了了,阿音,跟本王走吧。” 看到男子眸底不似作假的温柔笑意,纪徽音的心狂跳一瞬,很快又平复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她垂眸不去看萧无妄的眼睛,低声道:“殿下请稍候。” 萧无妄眼底兴味漫漫,很给面子地应声,“好啊。” 纪徽音看向杨知县,端然行礼,“请问知县,此案可算了结?” 说着,她又看向林风扬,“林公子方才的话,可还算数,何时兑现?” 林风扬咬着牙,双目猩红的与纪徽音对视。 杨知县额上冷汗不断,久久不知该说什么。 萧无妄轻飘飘地扫了杨知县一眼,杨知县一横心,“来人,将林风扬拿下!” “杨知县处事公正,徽音拜服。”纪徽音屈膝行礼,将林风扬的怒吼咒骂拋在脑后,“杨知县,那么这些东西,徽音可以自行带回家中了吗?” 杨知县赔着笑,“这是自然。” 纪徽音微微颔首,命方妈妈先扶走柳芳婷,而后令纪家小厮抬走那七口箱子,这才看向萧无妄。 两人视线交汇,一个冷静无波,另一个浅笑吟吟,却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探究。 第14章 庭杖,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风扬被押在了堂下,衙役已经将其围了起来,庭杖落下,一声痛叫传出。 “纪、徽、音!我,我不会放过——啊!” 林风扬的惨叫声很是凄厉,纪徽音眼底泛起片刻涟漪,脚步微顿。 不知怎么的,似乎是腹中那小小的人儿被惊到,纪徽音只觉得小腹微微坠痛股寒意开始蔓延。 纪徽音微微蹙眉,忍住不适,跟着萧无妄一道出了府衙。 府衙外没有多少人,唯有两辆车驾。 一辆车前站着小罗纹,此时正引颈而望,看到纪徽音后激动地小跑过来。 “姑娘,您没事吧!”小罗纹又哭又笑,甚至顾不上问旁边的萧无妄是谁,“这下可好了,您和夫人都没……” 纪徽音安抚着她,眼神却飘向另一辆马车。 那车青釉盖顶,看着朴素非常,只是围车的黑油布上暗纹若隐若现,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矜贵又低调。 一如萧无妄这个人,纪徽音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今日在公堂上,萧无妄又露出了另一面,让纪徽音心中暗惊。 “今日多谢安王殿下前来相助。”纪徽音挥退了小罗纹,与萧无妄并肩行至府衙对面的街道,才停下了脚步。 萧无妄垂下长睫,似是在认真端详纪徽音,又像是透过她看别的人。 他一扫公堂之上的轻佻浮薄,声音都沉了几分,带着些漫不经心,“本王并未相助你什么。只不过有一件事,本王倒是很好奇。” 因为小腹处的不适,纪徽音的神思有些恍惚,片刻后才垂颈躬身,“殿下请问。” “若说林风扬真的将聘礼送到贵府,你能凭借记忆弄出份一模一样的,这倒也说得通。可这林风扬既然不曾将聘礼送至你府上,你又是如何知晓他聘礼单子上,有些什么呢?” 萧无妄记得之前林风扬看到那箱中的聘礼时有多么不可置信,可见纪徽音那几箱东西,是足以以假乱真的。 思及此,萧无妄微微歪首,笑意若隐若现,揶揄中是满满的试探,“莫非你去他府上偷看过?” 纪徽音心中微滞。 她险些忘了。 林风扬此时急怒攻心未必会顾及这一层,萧无妄却不是傻子。 “林风扬上门求亲多次,与家中母亲递过聘礼单。”纪徽音维持着平静,抬眸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萧无妄对视,学着萧无妄的口气,玩笑般道:“殿下莫非是觉得我能未卜先知?” 萧无妄定定地看了纪徽音许久,一双眸子光亮忽明忽灭,像是盛着璀璨繁星。 许久他意味不明地一笑,“本王说笑罢了。” 纪徽音压下心中颤动,面上莞尔,道:“无论如何,今日殿下前来,徽音感激。” “既然感激,那就说说你该如何领罚的事吧。”萧无妄轻笑。 纪徽音愕然一瞬,而后才想起上午跟萧无妄说的话。 萧无妄勾唇,“怎么,忘了自己说的话?” “岂敢。”纪徽音轻咳一声,“要如何罚,尽听殿下之意。” 闻言,萧无妄忽而轻笑一声。 对上纪徽音望来,微微疑惑的眼神,萧无妄玩味的挑眉,上前来到了纪徽音面前。 二人的距离忽然拉近,纪徽音嗅到萧无妄身上清雅的瑞脑香气息,心绪杂乱一瞬。 她有些仓皇地垂下眸子,按捺着内心的悸动。 萧无妄忽而抬手,替纪徽音拂去发顶上飘来的一点柳絮,含笑低声道:“纪徽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反悔。” 第15章 纪姑娘陪我赏花如何? 微风袭来,四月的扬州城柳絮纷飞,迷蒙又暧昧。 萧无妄抬眸看落日余晖下如落雪的飞絮,再看面前女子轻垂的乌黑睫羽,心情忽然好得出奇。 “扬州城的风景真是好。”萧无妄笑起来,神色舒朗,“这落日余晖也美得出奇,一向听闻扬州城不夜天,灯火通明未有宵禁,不若今夜纪姑娘为我当一次向导,在这扬州城赏一赏如花盛景如何?” 纪徽音几不可察的蹙眉。 她是成过一回婚的人,纵然前世对林风扬没有爱慕之意,但情窍早都开了不知多少年,萧无妄话中的暧昧,纪徽音还是听得出来的。 或许这暧昧无关风月,但纪徽音还是下意识抗拒。 “殿下盛情徽音本不该拒绝,但徽音平日里出门并不多,实在无法为殿下做向导。”纪徽音婉拒,笑容恰到好处的疏离,“不若徽音备一份大礼送给殿下,权当赔罪谢礼,殿下以为如何?” 萧无妄从迷蒙情绪中抽离,挑眉看纪徽音,笑容冷了几分,“你倒是会省事。” “你搅扰本王清安,一份谢礼就想抵过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上位者的气息一览无遗,不怒自威。 纪徽音垂下眼帘,心如擂鼓间,下腹越发坠痛得厉害。 纪徽音的脸色越来越白,连萧无妄都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了?”萧无妄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她,蹙眉不解,“哪里不舒服吗?” 纪徽音忽地后撤一步,低声道:“今日身体不适,实在不能陪伴殿下了,殿下若有差遣,改日可派人到纪府传话,徽音随时待命。” 伸出的手落了空,萧无妄微微愕然,眼睁睁地看着纪徽音匆忙转身上车,逃也似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青釉盖车后出来一道身影,快步朝着萧无妄走来。 那人停在萧无妄身侧,正待说什么,却见萧无妄神色莫测地看着纪家马车离开的方向。 片刻后,萧无妄神色莫测,转身上了车驾。 只听他沉声道:“跟上。” 另一边,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徽音坐在车上,面色已经开始发白,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流下,看得小罗纹心惊肉跳。 “姑娘,您没事吧?”小罗纹急得快哭了,当即就想叫停马车,“奴婢带您去医馆!” 纪徽音一把按住她的手,声音有气无力,“不能就这样,回府。回去之后,找些艾叶草来烧就是。” 她只是因为心情郁结而导致胎动不安,前世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纪徽音也算是轻车熟路。 可若是去了医馆,那纪家三姑娘未婚先孕之事就会被坐实,母亲也会蒙羞。 小罗纹忍着泪点头,不断地催促着车夫快些。 很快,马车从纪府角门行进。 纪徽音强忍着胎动不安,靠着小罗纹的力量往朝明堂走去。 然而,刚走到院门口,只听里面一道娇蛮尖厉的声音响起,“我怎么不能进去?难道我不姓纪?不是纪家的女儿?!” 纪徽音深深蹙眉,缓步走进院门,只见一个粉衫女孩儿在朝明堂正屋门口,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 第16章 纪芙儿挑衅 纪荣儿一张俏脸全是尖酸的怒气,“你们这群狗奴才,简直无法无天!我也是纪家的千金,这纪家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定睛一看,纪徽音强忍着厌烦,上前冷声道:“四妹怎么来了? 这人便是纪家最小的女儿,二房的嫡二女,排行老四,纪荣儿。 纪荣儿一回头,看到纪徽音的一瞬间神色微变,又是幽怨,又是古怪,“哟,三姐姐回来了。在外闹了那样的笑话,我还当三姐姐没脸回家了呢!” 纪徽音扯了扯唇角,轻嗤一声,“我何时闹了笑话,又为何没脸回家呢?” 瞧着纪徽音这云淡风轻的模样,还有那从容淡然的做派,纪荣儿又怨又妒。 不就是有个有钱的爹留了一大笔钱财吗? 她纪荣儿虽也是纪家嫡出,然而亲爹不中用,终日游手好闲,无功名傍身,也无财富加持。 平日里他们只能想方设法从三房那里骗取些钱财周转二房,幸好柳芳婷生性懦弱,纪徽音也是块榆木疙瘩,这些年她们倒也捞了不少好处。 就是……捞得多辛苦,又怎么比得上那金山银山? 如此想着,纪荣儿对纪徽音的淡然越发看不顺眼,冷笑一声道:“三姐姐还以为自己是往日矜贵的纪家嫡女呢?如今扬州城可都传遍了,三姐姐未婚先孕,与那宣平侯珠胎暗结,还勾搭上了,上京来的贵人,三姐姐这手段,谁能学得来呢?” 小腹越来越痛,下坠感也越发清晰,纪徽音强撑着最后一点气力,讥讽的一笑。 “既然学不来,不如回去多读些书,或是学着看看账本学做生意,不然以妹妹这清贫家世,若没有些真本事,以后议亲可得多艰难呢。” 纪荣儿被戳了肺管子,登时面色紫涨,恨恨地瞪着纪徽音,“纪徽音!你还要不要脸?!你如今的名声连那乡野村妇都不如!你知道这对我往后议亲有多大的影响吗?” 一旁的小罗纹越听越气,终于忍不住大骂道:“四姑娘,你就算是纪家嫡女,那也是我家姑娘的妹妹,你竟敢跟嫡姐这么说话?!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规矩?” 纪荣儿咬牙切齿,“我再怎么备份小,这儿也是纪家,我也是你的主子!你一个下人还敢骂我?!” 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罗纹面露不屑,“这儿可不是四姑娘的家里,这儿是纪家三房的宅子!” “你……” 纪荣儿气得面容扭曲,抬起手来就要打小罗纹。 纪徽音起身,蓦地上前捏住了纪荣儿的手腕。 “纪荣儿,我和我母亲往日里纵你太过了,让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是吗?” 纪徽音清冷的凤眸微眯,不怒自威,“谁准你打我的丫鬟?” 纪荣儿一双杏眼怨毒地盯着纪徽音,声音渐低,“纪徽音,你少得意了!无论是你,还是你娘,在纪家可威风不了几天了!” 纪徽音眉头微挑,冷笑,“是吗?莫非妹妹想取而代之?但妹妹是不是忘了,马上又到二房每个月缺银子的时候了,妹妹这是家里钱财充足,不打算来三房乞讨了?” 闻言,纪荣儿怒极反笑,神色阴沉地盯了纪徽音许久。 忽而,她猛地伸手,重重地推向了纪徽音的小腹。 纪徽音全然没想到纪荣儿这一出,想要往后躲去,谁知纪荣儿狰狞着面色,直接抬手去推她的肩膀。 “姑娘!” 第17章 纪徽音,你眼光真差! 只一瞬间,纪徽音耳边只余小罗纹惊惧的尖叫声。 四周的声音似乎远去,她重重地跌倒在地,下身剧烈的疼痛袭来,伴着清晰的濡湿感。 院中的仆人和丫鬟手忙脚乱,大喊着,“快,快去请郎中!” 纪徽音的视线像是蒙上层薄薄的雾,恍惚间看见有几个婆子按住了纪荣儿,而她垂眸,与纪荣儿阴毒的眸子对视一瞬,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 倏忽间,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清淡贵气的瑞脑香钻入纪徽音的口鼻,下一秒,纪徽音的身体腾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那双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冲出了院门,微凉的风拂在面上,纪徽音的脑袋垂靠在那人臂弯间,莫名地安心。 而小腹处下坠着的疼痛又让纪徽音无比的恐慌。 “求求……”纪徽音抓住了那人的衣袖,“救救,救救我的阿遇……” 一只大手盖住了她的双眸,彻底昏迷过去前,纪徽音只听到一道低沉轻柔的话语声—— “纪徽音,放心。” 昏黄的烛火光刺激着纪徽音的眼皮,她挣扎着掀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间陌生的屋子。 纪徽音微微一惊,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感觉到腹部传来的温热和微微凸起时,纪徽音劫后余生般,轻颤着呼出口气。 还好,还好……孩子还在。 纪徽音眼角的泪霎时间便落了下来。 忽而一声吱呀轻响,纪徽音强撑着坐起身来,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房门开了,萧无妄缓步走了进来。 纪徽音错愕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醒了?”萧无妄看起来很平静,走到榻边,垂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纪徽音,“纪徽音,你有身孕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怪异,像是确认什么,又像是笃定。 纪徽音心如擂鼓,脑子一片混沌。 萧无妄这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 不等纪徽音想出个头绪来,萧无妄忽而开口,这回语气变得含糊疑惑,“或许这话有些冒昧……你一个在室女,怀的是谁的孩子?莫非是那个宣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侯的?” 纪徽音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她想要登时否认,却实在不知否认过后,该告诉萧无妄孩子的父亲是谁。 纪徽音选择了沉默。 见纪徽音如此,萧无妄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又忍不住冷笑一声,“纪徽音,你眼光真差!” 他忽略心头那一点没来由的烦躁,踱步至软榻前坐下,若有所思,“既是林风扬的孩子,那你为何如此抗拒与他成婚?你难道想自己的孩子将来不能认祖归宗?” 纪徽音喉头莫名酸涩。 她没有去看萧无妄的神情,低声道:“……怕是难了,林风扬这样的人不堪托付终身。” 听到纪徽音对林风扬的评价,萧无妄轻笑一声,“我收回刚才的评价,你眼光还是不错的。不过,既然知道不堪托付,又为何留下他的孩子呢? 纪徽音不懂他为何如此步步追问,已经不想说更多。 “这是我的孩子,不是别人的。”纪徽音语气颇冷,语罢又抬头望向四周,“殿下将我带到了哪里?” 第18章 恕无可恕,也要恕 话题转移的生硬,萧无妄也没有戳穿,“无悲寺,悟念大师医术高明,今日若非他,扬州城恐怕没有第二人能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 纪徽音挣扎着想下榻,“看天色不早了,我也不好再叨扰,烦请殿下替我通知家里人接我回去。” “不必。”萧无妄挑眉看她,“本王已经同你母亲说了,让你留在无悲寺中保胎养身。再者,你难道忘了,自己还要领本王的罚吗? “啊?”纪徽音怔愣地看着萧无妄,“我……” “怎么?之前自己说领罚,现在又想赖过去了?”萧无妄似笑非笑,星眸里波光流转,“纪徽音,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给本王致歉啊?” 纪徽音有些仓皇地移开了眼眸,声音发涩,“自然,自然是真心给殿下致歉的。只不过不好再麻烦殿下,还要回去处理家务事……” “家务事?你是说那个致使你险些小产的四妹妹?” 萧无妄说着,眼底掠过寒意,稍纵即逝,“那位本王已经亲自交代纪家宗族长老处置了,想来她有好果子吃了。” 纪徽音微微哽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好好休息。”萧无妄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他甫一出门,就见小罗纹就急急地跑了进来。 纪徽音微惊,“小罗纹?” “姑娘!你好些了吗?”小罗纹扑倒在她榻前,眼眶红红,泫然欲泣,“姑娘没事就好,可吓死奴婢了!” “放心。”纪徽音安抚她,又忍不住狐疑,“母亲呢?她怎么把我交给……” 纪徽音顿了顿语声,看了看窗外,声音低了些许,“安王说我留在这儿,是母亲允准的,是这样吗?” 小罗纹使劲点头,“姑娘放心,那安王殿下并不是诓骗您。夫人说了,最近城里头风言风语多,家里也说闲话的更不在少数,未免您知道了难受,在这儿清清静静的也好。夫人的意思是,等流言散了,再接您回去!” 纪徽音闻言轻叹,“我也不是,不相信安王……只是如今,万事不太平,都是我这肚子闹起来的,如今更是要母亲一人承受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我——。” “姑娘别说这话。”小罗纹忙安抚她,“这不是您的错,都怪那天杀的宣平侯!还有四姑娘,她跟您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竟能如此狠毒!” 纪徽音敛眉,“小罗纹,你得替我传个话回去。” “姑娘您说。” 纪徽音眼底划过微光,带着几分思量。 “告诉母亲,去求长老不要过度惩罚纪荣儿,罚跪几天祠堂就好,而后安安生生地把人送回去,最好连油皮儿都别让她破一点。” 小罗纹疑惑不解,颇有些愤愤,“四姑娘害得姑娘你差点一尸两命,简直是恕无可恕!姑娘为何要饶过她?!” 纪徽抿唇,眼底泛起讥讽。 她也不想饶恕纪荣儿,但是今日之事,纪荣儿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的。 若她们真的重罚了纪荣儿,恐怕很快就会有人借题发挥了。 想收拾纪荣儿,之后有的是机会。 “恕无可恕,也要恕。否则的话,便是真的掉进别人的陷阱里了。” 第19章 香囊,另有玄机 小罗纹眉头紧蹙,“照您这么说,的确也是。四姑娘往日里娇纵蛮狠,但二房一向借着三房的光要吃要穿,为何今日敢撕破脸皮推你,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纪徽音冷笑不语。 纪荣儿前来挑衅自己,是毋庸置疑的。 今日之事,她是觉得自己毁了纪家女儿的名声,恨嫁的她于是想来讨个说法。 但撕破脸皮动手,却是意外的。 她在被激怒之后,一气之下便动了手。 但恐怕,连纪荣儿自己都没想到,她已经被人摆布成了刀。 如今唯有一件事,纪徽音还没想清楚。 那背后撺掇纪荣儿的人,到底是同宗族中早就对三房虎视眈眈的人,还是……林风扬? 纪徽音压低声音,“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只需遣人回去把我的话告诉阿娘,让她千万别对纪荣儿做什么,先小惩大诫起来就是。” 小罗纹使劲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有了亲近之人的陪伴,纪徽音安心了许多。 屋内燃着熏香,那气味接近艾草的味道,却并不呛鼻,纪徽音敛去脑中混乱的思绪,在小罗纹的陪伴下渐渐睡去。 隔日一早醒来,屋中已经空了。 桌上放着小罗纹留下的字条,说自己下山归府,会快去快回。 纪徽音自己起身穿衣洗漱,见外面日头正好,心情也开阔几分。 推门而出,纪徽音微微抬首,倏忽与对面廊檐下负手而立的人四目相对。 萧无妄驻足在廊前,璀璨如星的黑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带着几分惬意悠然噙着浅笑打量纪徽音。 “看起来气色好很多了。”萧无妄没有靠近,保持着君子般的距离望着她,“什么时候能大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从容悠逸,似又带着点调侃,“本王什么时候能有一位带为游玩的向导呢?” 被这么一提醒,纪徽音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若殿下愿意,今日就可以。”纪徽音语态真诚,“我已好多了。” 萧无妄挑了挑眉,缓步走过回廊,初晨的天光洒在他身上明明灭灭,让他整个人都透着暖意。 他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近了纪徽音,意味不明地审视纪徽音,“你确定吗?” 靠近纪徽音的一瞬,一股淡淡的幽香自她身上袭来。 萧无妄不着痕迹地轻嗅一口,眸色深邃些许,“你配了香囊?味道很陌生,不像寻常的香药。” 纪徽音一愣,垂眸看向自己腰间常戴着的荷包,“这是一位幼时好友所赠的,怎么,殿下也喜欢吗?” 纪徽音有些一头雾水,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是喜欢。”萧无妄眼眸微转,笑意深了几分,定定地看着纪徽音,“这里面的香药叫什么?” 萧无妄的语气莫名暧昧,纪徽音心头却察觉不对。 但她抓不住那不对劲的源头,只得如实回答,“好友多年未见,从前赠送时也没说里面的香药名字。” 顿了顿,纪徽音试探般地道:“若是殿下喜欢,待好友回到扬州后,我再去问问?” 萧无妄一时间没有出声,许久,忽而走近了纪徽音。 男子身上的清冷瑞脑香倏忽浓郁,纪徽音下意识后退一步,瞳孔微微大睁。 “殿下……” 第20章 您呐,前世堪称英年早逝 看着那俊美的脸靠近,纪徽音双颊似火,被轻佻对待的怒意还不待涌上来,就感觉到腰间的带子被人轻轻扯了下。 那拉力让纪徽音垂眸去看,却见腰间的荷包早已不见踪影…… “问到香药名字之前,这个先归本王了。” 荷包已经到了萧无妄手上,此时被他骨节分明的食指挑着勾带,举到眼前仔细端详。 纪徽音冷了脸,忍着羞恼道:“殿下,荷包这样的私密之物,不适宜送给外男还请归还。” 萧无妄噙着笑瞥她一眼,又把手举高了些,“你若是将这荷包给本王,或许本王考虑,不罚你了呢?” “不妥!”纪徽音当即否认,咬牙垫脚,伸手想去抓萧无妄手里的荷包。 不等纪徽音触碰到荷包的流苏,她的手腕忽地被人握住,纪徽音瞳眸微微大睁。 冷不防的,纪徽音撞进萧无妄的星眸之中,与那满眼的笑意猝不及防相接。 萧无妄长睫微垂,眸光在纪徽音面上流连,忽而轻笑,声音也低沉几分,“纪徽音,你这是在跟本王投怀送抱吗?” 纪徽音颊侧耳垂飞红,但更多的是怒意。 她猛地挣脱萧无妄的手,冷冷看着萧无妄,“殿下,请自重。” “哟,真生气了?”萧无妄把玩着荷包,不经意似的打开了荷包的抽带,从中捻出几根干枯的香药来,垂眸端详着。 半晌后,萧无妄指尖轻轻一捻,那不知名的香草药碎成齑粉,落在了日光里。 将荷包系好,萧无妄递还给了纪徽音。 纪徽音眼底划过不解,但见萧无妄没事人似的,只能抿了抿唇,拿回了荷包。 “本王同你开个玩笑。”萧无妄倒是不恼,仍旧悠哉,“既然这么不想给本王,那就依你所说,待你那位好友回扬州之后,让她给本王也做一个相同的。” 纪徽音定定地瞧了萧无妄许久,终是没忍住。 她眉心微动,一字一句,“殿下要这香药,是有什么用处吗?” 纪徽音不是傻子,萧无妄亦不是轻浮浪荡之人。 况且,萧无妄根本不可能跟她认识没两天,在得知她未婚先孕名节有损的情况下,还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么 见萧无妄眼底笑意一点点褪去,纪徽音心头到底抖了抖。 惹恼了皇亲贵族,不是闹着玩的。 但她也不能随便被人利用。 “宣平侯一事是殿下助我一臂之力,我很感激殿下。殿下若有什么用得到徽音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不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纪徽音话音落下,便见萧无妄的笑模样彻底没了,眉目间只剩淡漠冷然,带着浑然天成的矜贵傲气。 “纪徽音,你很聪明。”萧无妄正视她,眯了眯眸子,“只是太过聪明,会有薄命之嫌。” 纪徽音扯了扯唇角,笑不成笑,“或许吧。” 比如……您呐,前世堪称英年早逝。 纪徽音在心里暗自腹诽道。 她顿了顿,道:“但若是太蠢,也会大祸临头。” 萧无妄眼底划过玩味,居高临下般垂眸,不再遮掩眸中的审视。 “是吗?那本王有一事倒想问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又为何,不让你母亲处置你那心黑手毒的堂妹?” 第21章 前世叛徒梅儿提前出现 纪徽音抬眸,看了他一瞬。 萧无妄狠狠一簇眉,正想发怒,便听见女子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王爷,这是两个问题,你既有一事相问,那便挑一个。” 萧无妄:…… 半晌,他听见了自己牙齿咯咯磨出的声响,“第一个吧,孩子谁的?” 纪徽音心中暗叹,她与萧无妄分明才刚认识,可仿佛很了解他一般,就猜到萧无妄会挑第一个。 耳旁有那夜男人低沉的喘息声穿过她的脑海,纪徽音暗自握紧了拳头,她总不能说,孩子是他的吧? 况且,她并不愿说。 前世的她只不过嫁了一个侯府,便落得如此下场。这个安王,心机深沉,才思敏捷,若知道孩子是他的,她要么重蹈前世覆辙,要么母子被迫分离。 她怎么可能说? “王爷为何如此关心我肚中孩子的生父是谁?莫非王爷心系于我?” 纪徽音敛去眸底异色,效仿刚才萧无妄的轻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神情漫不经心反问。 明知纪徽音是故意,耳尖还是被她轻挑的话弄得像火烧起来,萧无妄又皱眉,心中的怒气被眼前的女子一再轻易勾起。 “纪徽音,休想转移本王注意力,是我问的你!” “哦。”纪徽音慵懒的笑了笑,仿佛很平静的在说故事,“说来惭愧,两个月前我去无悲寺上香,却被歹人下药,失了清白,醒来时便见宣平侯信誓旦旦的言道是他救了我。” “我当时虽意识朦胧,可我肯定,救我的人不是他,至于到底是何人,我也说不清楚。” “两个月前?” 萧无妄喉间一梗,古怪的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纪徽音一眼,想起悟念大师之前向他提起的,纪徽音已经有身孕三个月了…… 如果,不是两个月前,而是三个月前…… 萧无妄心中一动,三个月前自己身中合欢香,朦胧中与一女子欢好解毒,待醒转后,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时间刚刚好,地点也相合。 萧无妄一双星眸神秘莫测的看向纪徽音。 纪徽音被他看得心中忐忑,自己已经把时间说错了,他不会还能察觉出异样吧? 就在她内心备受煎熬之际,便听到萧无妄條而轻笑一声,“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倒是本王唐突了,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纪徽音呵呵干笑,“我早已看淡,无所谓伤心,只想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抚养他长大。” “你是我见过的最奇特的女子。”萧无妄奇道,“别的女子碰上这种事,早就哭天抢地悬梁自尽以保贞洁了,可你竟然还要把孩子生下来。” 而且她分明十分害羞,却能忍着羞耻对自己出言轻挑戏谑,心理能力可谓十分强大。 他突然觉得,纪徽音这个女子格外的吸引他的目光,与自己这万事无畏的脾气十分相投。 “孩子无辜,托生到我肚子里,便是母子缘分。”纪徽音情不自禁的抚住了小腹,想起前世时遇小时候天真烂漫的笑容,唇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说不定他便是我一生的救赎呢。” 山上的柳絮纷飞,像极了冬日的雪花,落在女子的云鬓之上,女子黑沉沉的眸子带着清晨朝阳的光。 萧无妄一时之间竟然看痴了。 一直到纪徽音的小手在他眼前挥舞,萧无妄这才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干咳了一声: “好,本王的疑惑已解,那接下来,便由你兑现承诺,今日陪同我游玩山寺。” “我想做什么,你都要陪同,不可拒绝。”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能与美人同游观音山,本王荣幸至极。” 萧无妄与纪徽音游了一段山寺,日头渐盛,萧无妄恐纪徽音身体受不住,便提议在山腰的凉亭小歇。 安王府的女仆在凉亭上即刻摆上了两碟时令果盘,八碟宫廷各色糕点,又泡了一壶今年明前刚摘下来的龙井新茶。 随即,几个丫鬟捧上盂洗的山泉水,萧无妄含在嘴里漱了口,又鞠水洗了手,一举一动皆矜贵从容,这才推了一碟桂花糕至纪徽音面前,道: “饿了吧?尝尝。” 纪徽音虽是江南大户出身,却因为父亲早逝,倒不曾活得如此精细过,前世嫁进宣平侯府后遭遇冷待,更加没有此等经历,如今见到萧无妄,这才觉得长了见识。 她有孕在身,是真的饿得比往常快,也比往常容易累,于是毫不客气便放开肚皮吃起来,完全不顾斯文形象。 萧无妄凝视着小女子大口吃糕点的模样,忍不住莞尔。 从来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皆是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模样,能不吃则不吃,能少吃便少吃。 就算是吃,也会用手帕遮面,将糕点挡住放入嘴里。 哪像纪徽音这般,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一口一个,吃得唇边都留下了桂花糕的渣子。 看着纪徽音唇角边的桂花糕渣子,萧无妄没有任何犹豫的,便伸出了手。 纪徽音正沉浸在吃食中,男人的手指已经触碰到自己唇角,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指腹轻撩。 纪徽音一惊,口里叼着半块桂花糕愣住,“你……你干什么?” “桂花糕沾到你嘴边了。”男人漫不经心的说道,指尖轻拨,将桂花糕渣弹了出去。 “哦。”纪徽音呆呆的应了一声,却感觉到男人的手不但没有撤离,反而指腹轻游,在她的红唇上轻拂而过。 像是不经意的撩拨,却让她涨红了脸,羞涩不已。 她觉得萧无妄是故意的,可他拂过自己唇瓣时的模样又像是无心的,让她无从发火,只能讪讪然问道:“好、好了吗?” 萧无妄收回了手指,眸底灿然生笑。 这唇的形状,与那夜的女子,何其相似。 他有八分把握,那夜的女子便是纪徽音,而剩下的两分,便只能让纪徽音自己承认了。 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他心里认定了便是。 “好了。”萧无妄藏在袖中的手指轻捻,默默的感受着方才红唇的柔软。 所以,纪徽音到底为何不承认与自己的关系呢? 是她真的没认出自己,还是她不想认? 林风扬又为何会一口咬定,那夜的男人是他? 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 察觉到男人逐渐转为浓烈的目光,纪徽音坐立不安,吞下嘴里那半块桂花糕,提议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爷,我们也逛了两个时辰了,我觉得身体乏力,不如回无悲寺吧。” 已经确定了自己心里所想,萧无妄自然没有异议,便与纪徽音一同返寺。 且不说纪徽音在山中逍遥的过了几日,却说林风扬在县衙挨了顿板子,躺在床上歇了好几日,这才能勉强下地。 林风扬一下地,便咬牙切齿的写了一封信交与家仆,“将本侯的秘信送去长风斋。” 长风斋是江南排名第一大的文人组织,以“海纳百川”闻名天奉王朝。 所谓“海纳百川”,便是无论身世背景,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能出得起会费的附庸风雅之辈,长风斋便不会拒绝其入会。 话虽如此,长风斋的会费却不是普通百姓能承担得起的,所以能入长风斋成为会员的,非富即贵。 身为扬州首富之女的纪徽音,出个会费自然不在话下。 纪徽音一早便被禅房外的敲门声敲醒了。 她披上弹墨穿花纹裙,下系青莲纹马面裙,拉开禅房门。 一位小沙弥站在门外,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丫头。 “三姑娘。”那丫头开口,便朝她行了个福礼,十分恭敬。 纪徽音见到来人,瞳孔却是猛然一缩:“梅儿?” 前世梅儿趁着自己怀有身孕便偷偷爬上林风扬的床,成为梅姨娘后对自己耀武扬威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奴婢。”梅儿垂下头答道。 见确是相识之人,小沙弥便告退了,留下了两人,一人站在门外,一人站在门内。 纪徽音对面的禅房门被人拉开,萧无妄站在门口,一张俊美无铸的脸上挂着淡漠冷意,“大清早便被你们扰了清梦,来人是谁?” “安王殿下恕罪,奴婢梅儿,是扬州纪家大房的丫鬟,前来寻三姑娘。” “哦?”萧无妄挑眉,“既是大房的丫鬟,为何跑来寻三房的人?” “还有,你怎么知道本王是谁的?谁告诉你的?” 纪徽音叹为观止,萧无妄果然是天奉举世无双的聪明人,仅凭梅儿一句话,便察觉出端倪来。 梅儿果然脸色一变,随即强装镇定道: “三姑娘,小罗纹在府中照料三夫人,无瑕回寺,大夫人恐姑娘一人在寺中多有不便,这才遣了奴婢上山照料三姑娘,便是安王殿下的事,也是小罗纹亲口交代的奴婢。” 纪徽音眸底闪过寒凉,哪怕娘和小罗纹对纪家其他两房的狼子野心察觉的不深,但娘也绝对不会把小罗纹留在身边,让自己一人在寺中。 所以,大房是不是把小罗纹扣下了? 前世自己对纪家的大夫人钟茹萍毫无芥缔之心,在嫁入宣平侯府后甚至欢喜于钟茹萍送给自己两名陪嫁丫鬟,其中一名便是梅儿。 她以为梅儿是钟茹萍送来照顾自己的,却不曾想,梅儿是大房的眼线,一直暗中替大房寻找她家的产业契书放在何处。 梅儿更是狼子野心,索性爬上了林风扬的床,成了侯爷的妾室,飞上枝头变凤凰。 若说林风扬该千刀万剐,那纪家大房也不遑多让。 不过前世的梅儿是在她一个月后点头答应嫁给林风扬才出现的,今世大约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梅儿却提前出现了…… 第22章 借故发难,守株待兔 既然送上门来了,自己当然要留她在身边,伺机铲除! 纪徽音点头,佯装感激,“原来是大伯母关心,有劳了,既是如此,你便留在我身边。” 梅儿见机,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还以为被安王一问,要露馅呢!幸好三姑娘人傻,分不出好赖来。 萧无妄看着对门的女子一派天真无邪,眉头微锁。 纪徽音是真的看不出这个梅儿别有所图,还是她在装傻? 看着纪徽音准备关门,萧无妄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等等。” 纪徽音停在那里,不解的看着萧无妄。 触碰到女子纯洁无辜如山间小鹿一般的眼神,萧无妄只觉牙根在发痒。 “梅儿姑娘的话倒是提醒本王了,这段日子是我思虑不周,竟忘了阿音是闺阁女子,怎好一人出出进进。” “这样,我看梅儿姑娘年纪尚轻,怕是照顾不周,我这儿有手脚熟练的女奴,也派一个过去,一起照料阿音。” 萧无妄说完,朝远处招了招手。 一名年约三十的妇女走上前来对他行礼。 萧无妄道:“这女奴名唤瑾娘,在安王府已经二十年,王府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放在阿音身边,定会胜任。” “梅儿姑娘从此便跟着瑾娘,替瑾娘打个下手,活儿也轻松些。” 梅儿脸色一变,“不可……” 纪徽音打断她的话,“如此便多谢王爷了,我这几日正愁身边缺人手,这样就方便多了。” “你满意便好。”萧无妄浅笑。 眼见事成定局,梅儿在一旁气得牙痒痒。 原本自己一人行事方便,如今倒好,身边多了个眼线不说,自己还生生成了打下手的,完全没有了自由。 这让她完成大夫人交代的任务增加了不少困难! 萧无妄今日便没有再缠着纪徽音再做导游。 纪徽音回了禅房,那瑾娘是个沉默的,伺候完她梳洗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有梅儿还杵在房内,随身伺候。 梅儿见没了人,便开口道:“三姑娘,奴婢方才还有一事未来得及禀报。” “长风斋送了帖子来,说三日后要举办踏青宴,三姑娘原是休养的可以不必参加,可是今年的踏青宴,长风斋把地点定在了观音山。” “三姑娘既也在观音山休养身体,所以长风斋便派人来送了帖子,请姑娘以会员的名义一同参加。” “踏青宴?” 纪徽音翻看着手里的宴贴,若有所思,又陷入了回忆中。 前世今年的踏青宴地点定在了北湖,可今世却变成了观音山。 难道她重生归来,连长风斋的轨迹也受了影响? 她又想起了去年,上一次的踏青宴上,那是她与林风扬的第一次相遇,便是那一次相遇,让她的人生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去年的踏青宴上,她与一众学子在何园踏青,何园的白玉兰闻名遐迩。 她生性淡薄,又不擅交际,独自一人躲在角落欣赏着洁白的玉兰花,感慨中叹道: “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此时,身后传来了击掌之声,“好一个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纪徽音回头,便见到身后立着一名男子。 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精致藤蔓花纹金冠,面白似玉,墨眉似剑,手执银白折扇,面带笑容,温雅俊逸。 就是林风扬这一身皮囊,让她产生了好感,加上林风扬擅长攀谈,舌灿莲花,她觉得与这个男人有说不完的话题。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林风扬早就安排好的。 宣平侯府早就亏空,成了空架子,林风扬将目光盯上了她——前扬州首富的女儿。 无爹无势的纪家女,怀揣着泼天富贵,却无力守护,只能靠着散财来讨好同宗。 这样的家世,对于林风扬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只可惜,林芳婷虽然是妇道人家,可对女儿十分上心,多番打听之下,得知了林风扬的意图,对纪徽音严加管束。 林风扬多次进攻不成,转了邪心,意图下药迷了她,将米煮成熟饭。 再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她并没有落入林风扬之手,反而阴差阳错进了隔壁萧无妄的房里…… 纪徽音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淡淡的看向梅儿:“既是长风斋的安排,我参加便是了。” 只是不知这长风斋是心血来潮换了地方,还是另有隐情? 长风斋与林风扬有关系吗? 梅儿见纪徽音答应,心里高兴不已。 三姑娘去便成,大夫人交代了,只要当日把三姑娘清誉毁了,让安王殿下生了厌弃之心,不再护着她就成。 没了安王殿下,大房继续威逼利诱林芳婷便容易得多,那些泼天财产,迟早会落入大房手中。 梅儿的神态落在纪徽音眼中,女子的唇角勾勒出凉意。 待梅儿离开,她便在东西厢房四处寻找。 “三姑娘是在找奴婢吗?”瑾娘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将她吓了一大 跳。 “瑾娘,你会武?”纪徽音瞪圆了双眼,瑾娘刚才像猫一样神出鬼没。 “禀姑娘,奴婢在安王殿下的影卫队任职,会武是必修的。” 纪徽音一喜,这便太好了。 她身边正缺一些有身手的人,瑾娘会武,那之后行事便有帮手了。 “三姑娘找奴婢可有何吩咐?”瑾娘问道。 纪徽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听说安王殿下的影卫一生忠诚,绝不叛主,是吗?” 她前世受过太多欺骗,受的背叛太多,要她信任一个人,太难。 瑾娘:“三姑娘放心,传言是真,如今殿下将我安排在姑娘身边保护,瑾娘便忠心姑娘,除了殿下的吩咐,瑾娘便只听从姑娘调遣。” “好。”纪徽音咬了咬唇,“我要你这几天盯着梅儿,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 “瑾娘遵命,这就去盯着她。” 纪徽音看着消失在房上的瑾娘,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不知为何,她觉得萧无妄这人,尚可一信。 三天后的踏青宴,想必一定是风雨欲来。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三天后。 四月初七,江南第一大文人组织长风斋邀请了江南众多名士齐聚扬州观音山赏桃花。 要说这踏青宴,也并非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常的郊外游玩。 长风斋的创办人,苏幕风,在江南文人中声望极高。 他创办长风斋后,把江南世族大家全部都聚拢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文人世族势力。 这些世族公子和小姐们合在一起,足以左右天奉王朝的朝堂风向和后宫动态。 唯一能够与之匹敌的,只有当今的安王殿下,萧无妄。 安王殿下手握兵权,掌三十万边军,在武官里声望极高。 长风斋内的文官世族与萧无妄手下的武将家族,长期以来相互制衡,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纪徽音有一种预感,这样的平衡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就像平静的海面,下面暗藏着汹涌的洋流,一旦地壳下有动静,便会喷发出火山与海啸。 长风斋的踏青宴,其实就是提供一个让文人世族私下交流的契机,因此各家都会不遗余力的参与,就是世族家的小姐们,也会趁机参加。 在宴会和游玩中,看上自己心仪的男子,便可两家联姻,强强联合。 梅儿站在纪徽音身后,替她草草挽了一个素髻,便想扔了梳子离去。 她还要赶着去山前找纪大姑娘通气呢! 纪徽音见状皱眉喝道:“站住,你这便算替我梳妆完毕了?” 梅儿漫不经心的答道:“听说往日里姑娘参加宴会,都是这般打扮,奴婢便遵照姑娘喜好,其实清淡素雅也挺好,反正画得再好看,也比不过其他三位姑娘。” “啪!” 清脆的掌掴声回荡在禅房内。 梅儿捂着脸,惊恐的看着纪徽音。 纪徽音眉目含霜,“听说?你听谁说?我那三个好姐妹吗?” “你如今是来伺候我的,就该听我的吩咐,其他人说了什么,干你什么事?我有说今天只梳一个素髻而已?” “我……”梅儿眼泪都出来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纪家三房那个最木讷寡言的三姑娘打了。 “我什么我?奴才要有奴才的样子,要自称奴婢,再不懂规矩,我就将你发卖了!”纪徽音冷冷喝道。 梅儿噎住,想想接下来的任务,忍气吞声的应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就替姑娘重新梳一个发髻。” “不必了,好好的宴会,本姑娘的心情都被你弄坏了。”纪徽音怒气冲天的说道,“你给我滚远点!今天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说罢拿起梳子便朝梅儿扔去,砸在她额头上,坚硬的檀木梳把梅儿的额头扎了一个血洞。 梅儿哭着跑了出去。 纪徽音看着梅儿消失的身影,这才冷冷的弯唇,“瑾娘,去跟着她,看她今天要准备搞什么好事!” 房上的身影一闪而过。 纪徽音重新拿起一把梳子,坐在铜镜前…… 后山。 萧无妄背负双手,听着暗卫旭东来报:“爷,查清楚了,长风斋之前的确是把踏青宴定在瘦西湖的,可七天前,宣平侯递了帖子过去给苏幕风,地点便改到了观音山。” “又是林风扬。”萧无妄回身,脸上一片冷然,“不长记性的东西,看来他还没死心,还想缠上纪徽音。” 旭东道:“那属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去盯着林风扬,他若有什么行动,直接弄晕了通报本王。” 第23章 为伊梳云髻 “是。” 旭东刚离去,旭北便托着一盘珠钗首饰,上面还有一套女子裙裳,闪现出来。 “这是爷要的瑞凤阁的首饰和裙裳。”旭北臭着一张俊脸。 他堂堂影卫,竟然被王爷派去采买小女子的衣裳首饰,大材小用! 萧无妄的目光落在那盘首饰衣裳上。 “瑞凤阁今年最新出的浮光锦,配上顶级苏绣大师绣的青莲纹。”旭北干巴巴的背诵着瑞凤阁掌柜的介绍,“青莲淡雅清新,品行高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与纪三姑娘出尘脱俗的气质相得益彰。” 见萧无妄又看向一旁的翡翠青荷,旭北又尽职尽责道:“掸国极品龙石种翡翠,绿如龙潭之水,透如琉璃之冰,用此雕刻的青荷发簪与耳饰,与裙子正好凑成一套。” 萧无妄满意的接了过来,亲自端上了手,离去前给了旭北难得的赞扬: “旭北,你这嘴皮子可以去瑞凤阁做伙计了。” 旭北:……他不要,他不愿! 做杀手才是他毕生的宏愿! —— 纪徽音此刻正在与自己的头发较劲。 一直都是小罗纹在照顾自己,她倒是不知道,原来梳个发髻这么困难! 看着铜镜里的女子头上顶着一个黑鸟窝,纪徽音咬牙切齿的继续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一只大手从后面握住了她手里的木梳,她的头顶响起一道沉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你想把自己扯成秃子?” 纪徽音一惊,转头扬首,只见萧无妄站在她身后,一手拿过她的木梳,一手将一盘首饰衣裳搁在桌边。 “王爷,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女子闺房?”纪徽音红着一张脸质问。 她现在这模样,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萧无妄俯下身子,将薄唇凑在了她的耳边,轻嗅了一口女子身上极淡的冷荷香粉,一丝笑意染上眸底: “我来解救你。” 冷荷香粉,出自当今制香大师苏大师之手,一钱万金,他让人打探过了,纪徽音便是苏大师的贵客。 只因这香由女子常年佩戴后,香便侵入女子五脏六腑,成为永久淡香,便是呼吸之间,也能隐隐散发冷香之气,接近她便让人心旷神怡。 纪徽音知金银首饰惹人眼,所以一向不敢张扬,但香粉,却是她的心头之好,低调内敛,无人察觉。 那夜的女子身上也带着这个冷荷香的味道。 果然是她。 红霞瞬间爬满纪徽音的脸,她着急忙慌的起身,“你……你对一个有身孕的人,竟然说这样的话!” 桌上的脂粉盒被她带起叮叮哐哐的声响,萧无妄眼疾手快将她按了回去,“只对你如此,不要胡闹,我给你梳头。” 因为,你是孩子的娘,所以才如此。萧无妄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 纪徽音说不清是羞还是慌,被男人按在座上无法动弹,只有身躯在微微颤抖着。 萧无妄见她不再反抗,轻笑一声,便真的替她梳起头来。 纪徽音在羞恼过后,不得不承认,萧无妄是真的会梳头。 看着铜镜里的高洁的随云髻,纪徽音忍不住开口:“王爷,为何梳随云髻?这发髻我怕衬不起来。” “我说你衬得起便衬得起。”萧无妄放下木梳,将一只青荷龙石翡翠斜斜插入。 翡翠如冰一般含蓄着神秘的美感,八缕金丝流苏垂下,打在耳侧叮当做响,就这简单的一支,便让纪徽音整个美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纪徽音出神的看着镜中的女子,几乎认不出自己来。 前世的她为人谨小慎微,虽手握巨富,却战战兢兢不敢露富,生怕没有依傍的她,会招来大祸,所以一直没有展露过自己的优势。 再进了侯府,备受冷遇,越发低如尘埃。 她从不知自己也可以如此动人,而这份动人,是萧无妄给的。 纪徽音思及此,忍不住偷偷从铜镜中看向身后的男人。 斜飞的眼角里蕴着一抹笑意,比起平日里高傲的表情,此刻的他,有一种别样的光芒散出,仿佛眼底常年不化的墨色在阳光下化作了一滩金雾,闪烁着星光般的璨芒。 心猛然一跳,纪徽音慌张的别开眼眸,“王爷,这些东西贵重,我担不起……” “你担得起。”萧无妄淡淡堵了她的话,“本王给的,你收便是。” “可是……” “就算暂时借你的,你家财万贯,难道我怕你赖账不成?” 纪徽音哑口无言,有些憋闷的闭了嘴。 家财万贯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吗,谁都盯着! 萧无妄满意的看着纪徽音,他的女人,就是要梳随云髻,方可彰显她的身份和地位。 他拿起一旁的浮光锦青莲纹裙,眼里带笑,“把裙裳也换上。” 纪徽音接过,却迟迟不动。 萧无妄微挑眉梢,“嗯?” “王爷!我要换衣裳!”纪徽音咬着牙说道。 萧无妄一愣,突然朗声笑出来,“是我唐突,我这就离开。” 他迈步至门口,顿了顿道:“我还有事,阿音换好后,可自行先去 前寺参加踏青宴。” “你不去?”纪徽音不假思索的追问。 萧无妄深深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你这样问,莫不是盼着我陪你去?” 神的盼他陪去! 纪徽音将桌上仅有的另一把梳子扔了过去,惹来男人一阵大笑后带上了门。 纪徽音“咚”的坐回座上,一张俏脸爬满了红云,烧得她浑身冒火。 前世与萧无妄除了那一夜荒唐,他们之间毫无联系,她竟不知,天奉王朝人人惧怕的冷厉安王殿下,原来是个无赖! 萧无妄出了门,远远便见到旭东站在远处,像一根木雕,他不禁皱眉,大步跨了过去。 “你在此处做甚?有事要禀?” 旭东回过神来,看向萧无妄的眼神一言难尽。 刚才他听到主子的笑声了! 他认识主子十年,这么朗声的大笑,还是头一次听到。 他险些以为自家主子是个面瘫,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这一切,都源自于屋里那位纪三姑娘。 “爷,方才暗卫来报,抓到一个当年的知情小厮,说江南贪腐案名册应该在扬州的纪府。”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旭东犹豫道,“可能,说不定就在纪三姑娘家。” 萧无妄抿紧唇,眸子微眯:“哦?纪府?” 刚刚才认识纪徽音,便有了多年没进展的贪腐案的线索……事情有那么巧吗? “王爷可有何高见?” 萧无妄沉吟:“本王觉得事有蹊跷,江南贪腐案涉及赃银八百万两,本王刚查到一点线索,便牵涉到了前扬州首富,这是想让本王觉得,这个前扬州首富的家产,全部是贪腐案的?” 旭东一愣,费解道:“这个,属下不知……” 萧无妄:“今日踏青宴由本王亲自盯着,你无须再出手了。” 旭东应声后便消失了。 萧无妄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也足尖轻点,凭空消失。 他刚离去没多久,瑾娘就回来了,轻扣着禅房门。 里边传出纪徽音的声音,瑾娘推门进去,便见到女子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青绿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层层荷叶,下摆密麻麻一排银色水波。 女子转身,长裙随她之身层层荡开,仿佛盛夏荷塘的莲叶翻飞,举手投足婀娜多姿。 瑾娘眼里闪过赞美,“三姑娘真美,世人皆说扬州的纪家有三姝,以奴婢来看,那三位姑娘加起来也没有三姑娘一人好看。” 纪徽音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瑾娘,你怎么回来了,梅儿可有什么动静?” 瑾娘道:“有,奴婢便是来禀这个事。” …… 一个时辰前,梅儿被纪徽音借故责骂,终于有了自由之身,赶紧抽空前往前寺,与纪芳舒碰头。 纪芳舒在人后不注意的地方,塞给她一包药粉,“将这个,瞅准时机放入后厨的燕窝炖中,以口脂在盅上留下印记供我辨认。” 梅儿藏起药粉,径直走到寺庙后厨,瞅准时机打开一盅燕窝,准备倒入药粉。 她万万没有想到,瑾娘一直跟踪在她身后,药粉还没打开,便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药呢?”纪徽音问道。 瑾娘从怀里掏出药纸小心展开,却没有递给纪徽音,“姑娘留心,这是江湖上最烈的浸骨媚药,别说放入吃食中,就是顺风吸入一丝,便能让贞洁烈女化身欲女荡妇。” 纪徽音心头一沉,又是媚药! 她吃媚药之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若非无意碰上萧无妄,她就被林风扬得逞了。 这一次,大房又使这一招。 “姑娘,纪府大房想干什么?”瑾娘不解。 纪徽音已有身孕,又不是黄花闺女,且无夫君,再用媚药,这是为何? 纪徽音歉疚的看了一眼瑾娘,“恐怕,与王爷有关……大房头一次得知我竟然有王爷做庇护,动我三房的家产,恐被王爷阻挠。” “王爷曾在县衙公堂公然宣称要娶我,虽然是与林风扬置狠,但大房的人却不敢轻忽,必然要离间我与王爷的关系。” 瑾娘恍然大悟,“大房的人要将你声誉尽毁,不管今天三姑娘与谁人做出那等丑事,以王爷的性子,断不会再愿帮你。” “想不到一个小小商贾之家,便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瑾娘叹为观止,“三姑娘,那梅儿要如何处置?” 第24章 惊艳全场,各怀鬼胎 纪徽音思索了一会,道:“只有梅儿这个证据,她的卖身契在大夫人手中,是断不会轻易叛主的,你先把她绑起来看好了。” “若稍后你再见有其他男人来接应,一并打晕藏好,待我在宴会上随机应变。” “还有那下了药的燕窝……偷天换日,瑾娘可懂?”女子的眼里闪过睿智的光芒吩咐着。 一丝笑意从瑾娘脸上划过,“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 交代完事情,纪徽音便也朝前寺而去。 且说前寺这边,参加踏青宴的江南世族陆陆续续都到得差不多了。 无悲寺为了接待游客,特地打理出一大片半露天的场地,流水曲殇连绵不绝。 桌上瓜果飘香,当季的李子、蜜桃、枇杷果被丫鬟们一碟碟摆好。 从身后的山头便开始用竹子连接下来,像一条条的小渠道般绕着众人,江南驰名的汤沟酒从源头冲下来,沿着竹筒流至每个人的身前。 好酒的风流雅士用竹制的勺酒器来上一杯,细细品味,或与旁人吟诗作对,或大口吃着寺里准备的斋菜,一派热闹奢靡的景象。 世族家的女子们则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聊闺阁趣事,眼睛不时朝公子们的方向偷看过去,看看是否有中意的郎君。 也有聊上京新出的胭脂水粉,新出的裙裳的。 纪家的四个嫡女都来了。 纪家大房的嫡长女纪芳舒、嫡二女纪月珠,还有刚解除禁足的二房的嫡四女纪荣儿,全部盛装出席,唯缺纪徽音尚未现身。 纪家三姝身披绫罗绸缎,珠环玉佩,描金洒银,富贵逼人,也让同来的其他世族女子艳羡不已。 “纪家三姝今天的衣裙格外惹眼,这是哪儿的款式,我怎么都没见过?”搭讪的是今年新入会的扬州知府嫡小女张若兰。 纪芳舒在京城贵女圈中以才貌双绝,气质如兰闻名,闻言便端庄笑答:“我这身是瑞凤阁出的彩晕锦鸡椒纹裙。” “我那两位妹妹,也穿的是瑞凤阁的款式,名唤平褶牡丹纹裙与暗花蕊蝶纹裙。” 她说罢,暗示两个妹妹原地转了两圈。 纪月珠身上翩翩飞舞的蝴蝶,与纪荣儿身上艳丽的牡丹,在她们的转动中,仿佛活了一半,形成了一副蝶恋花的盛景。 而纪芳舒款款步入两位妹妹中间,锦鸡的五彩色泽斑斓,比凤凰也不遑多让,仿佛高贵的妃嫔,惹的众人惊叹不已。 张若兰张大了嘴巴:“真好看,瑞凤阁是天奉王朝最大的成衣阁,他家所出,件件精品,就是价格太贵……” 世族大家虽然不缺银钱,但身为闺中女子,家里一般都会给固定的例银,能够随意挥霍的并不多。 但纪家不一样,纪家有一位曾经荣登扬州首富的纪三爷,留下了富可敌国的家产。 纪家的几个女儿,没有逼人的权贵,却有泼天的富贵,听说纪三爷留下的财产,纪家就是两百年也花不完,更有甚者传言,纪家的银子能够养一支二十万的大军足足两年! 张若兰艳羡不已,“这般相互映衬的裙裳,我还是头一次见识,是不是还少了一件裙?是还未出现的纪三姑娘吗?” 她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了嗤笑声,“哈哈,纪徽音?她哪有这等气质,衬得起瑞凤阁的裙子?” 纪家三姝眼底带笑,互相对视一眼,也不为纪徽音辩解。 人群中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张若兰疑惑,“各位姐姐,我说错什么了吗?” 有人止住了笑,好心解释道:“纪家三姑娘那是出名的素,出席宴会一向喜欢白衣白裙,大概是知道自己长得不如家中三位姐妹,所以破罐子破摔,一向素雅,如丧考妣!” 话音一落,哄堂大笑,都想起了往日里缩在角落一直默默无语的纪徽音,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张若兰恍然大悟,也跟着笑了起来,听说前几天在父亲的县衙,有个叫纪徽音的仗着安王的权势逼父亲判案,以至于得罪了宣平侯,想必就是这位纪三姑娘了! 看来这位纪三姑娘在世族圈中并不受人待见,那一会她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商贾之女了! 纪芳舒冷眼看着张若兰,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家小女是她特地引荐进来的,她偷偷靠近,假装好意提醒:“妹妹,我那三妹自幼丧父,三伯母身子不好也疏于管教,所以粗鄙了一些,性子也不太好相处,一会若碰上,你小心点,让着她一点儿便罢了。” 张若兰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她堂堂扬州知府之女,还要让着一个商贾之女? 不过她暂时忍了忍,“多谢姐姐提点,都是纪家的女儿,姐姐如此的端庄大方,没想到那一位却是个不寻常的,不过也是,姐姐的父亲是扬州的盐监,你是官家之女,自然是懂规矩的。” 一会看她如何让纪徽音下不来台! 正说着呢,那边就有人从后寺走来了。 来人穿着一身浮光锦青莲纹裙衫,罗裙下银丝如浪起伏,裙摆勾画描边绣着大朵大朵的青莲。 女子朝众人走来时,脚边的青莲竟像是盛开在她脚下一般。 在这无悲寺的庄严 法寺之下,众人不由想起佛祖悲悯,步步生莲。 随着她走的越近,众人也才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梳着一个高洁简单的随云髻,只斜斜插了一根通体碧绿透亮如龙晶一般的奇石发簪。 发簪的八根金丝流苏垂在脸侧,点亮了沉寂的青莲之色。整个人有一种高贵威严之感。 “菩萨清凉月,游於毕究空。”有人忍不住喃喃一句,“这是……纪徽音纪三姑娘?”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来的竟然是前几年不显山不露水的纪徽音。 “美,真美。” “以前没发现纪家三姑娘原来是明珠蒙尘。” 尤其是林风扬,他混在人群中几乎看呆了。 若说先前要接近纪徽音,他是为了钱财,不情不愿,而现在他突然发现,纪徽音原来长得这么美! 假如真的能娶了她,岂不是人财两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本就打算今天灌醉纪徽音,再次坐实二人关系的林风扬,此刻按捺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就把纪徽音真的弄到手,将她真的要了,翻云覆雨一番。 林风扬的嫡妹,林雪茶凑到了他耳边,“兄长莫急,一会我便去与未来嫂子套近乎,今日必让你们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实名分。” “她就是纪徽音?”张若兰呆呆的看着眼前圣光普照一般的女子,有些自渐形秽起来,“这……看起来,不粗鄙啊……” 纪徽音? 纪芳舒忍不住一愣,顺着人群喧闹的方向看过去,随即目光收缩,真的是纪徽音! 自从纪徽音一个多月前出了事,被宗族长老下令闭门反省后,她还是头一次再见这位三妹。 她以为纪徽音出了这般丑事,应该终日以泪洗面,憔悴如女鬼一般才对。 可却听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闹上公堂,与宣平侯斩断了关系,转头攀上了天奉王朝的权贵,安王萧无妄,并被萧无妄保护在无悲寺内。 母亲对此大为重视,派了梅儿前来,势必让纪徽音今日成为全城笑柄,让安王厌弃于她。 可万万没想到,纪徽音今日出现,竟然像是破茧重生的蝴蝶一般,亮出了她最闪耀的翅膀,将天地间最美的色彩全部都纳入了蝶翼。 长风斋的领袖苏幕风坐在主席,对刚才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三十岁便登上江南第一大文人组织的领袖,苏幕风握着手里的酒杯,暗自惋惜着。 可惜了,如此的倾国佳人,一会要便宜了林风扬那个荒淫无度的小人,而他还得配合着,带领众人去“观摩”。 纪徽音路过时,察觉到了一道审视的目光,微微侧首,便与他对上视线。 苏幕风…… 纪徽音的眸在他身上停了一瞬,这才移开。 那位在不久后,便得到了天奉王朝的大长公主的赏识,成为大长公主的幕僚心腹,又由公主引荐给了皇上,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国师。 前世她与苏幕风的交集,在她嫁入宣平侯府之后。 那年的时遇少年英才,从一众小将中脱颖而出,而苏幕风,正是那建议皇上,将时遇派去边关的人! 前世的她以为苏幕风只是爱才,所以才举荐的时遇,却被林风扬趁机下手。 但今日的踏青宴突然改至观音山,却让她突然惊觉,原来苏幕风与林风扬早就认识! 她的时遇,是被苏幕风与林风扬联手害死的! 苏幕风对上女子一闪而过的寒芒,有些愕然。 身为数千文人和世族文化首领,他对默默无闻的纪徽音毫不了解,不明白这个女子突如其来的仇恨目光为何。 莫非……她知道自己今日把踏青宴改在观音山的真实目的? 苏幕风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他想多了! 不过一位商贾之女而已! 纪徽音迅速的转过头,暂时将苏幕风放在脑后,今日她的目的,是纪家的人。 第25章 前世闺蜜,怼人不眨眼 “纪三姑娘,来这边坐。”一群贵女中,一身鹅黄雪缎长披,下穿镶金锦霞马面裙的女子招手。 纪徽音一愣,随即露出重生以来首个会心的笑容。 这不是詹事府府丞家的嫡女,刘竹心么。 詹事府正六品,官职在一众江南世族中并不高,但好在是皇宫辅臣,所以许多世族也不愿轻易低看刘家。 刘竹心生性直率仗义,前世在长风斋便看不惯其他人出言无状嘲讽纪徽音,时常为她出头,是纪徽音唯一一位闺中密友。 只可惜,刘大人后来得罪了皇族,为保全家族,不得不将刘竹心嫁给了年老体衰的礼亲王做妾。 礼亲王年迈又风流,是小皇帝的叔公,刘竹心嫁过去没多久就对她失去了新鲜感,加上继王妃的打压陷害,刘竹心没过两年便香消玉殒了。 当年她得知刘竹心的死讯,还痛哭了许多天。 没想到,一朝重生,还能再见故人,纪徽音眼眶湿润,贴着她坐了下来,一直看着她,不舍得挪开视线,“心儿,好久不见。” 一晃便是一世。 刘竹心被看得害臊,推了她一把嫌弃道:“什么话?三个月前的梅花宴上咱们才见过!你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模样恶心死了,我又不是你情郎!” 纪徽音噗嗤一笑,灿烂生花,看得刘竹心呆了,啧啧称奇:“你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我觉得你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捏着纪徽音的裙子,眼角一斜,故意大声说道:“哟!这不是瑞凤阁今年最新的展品嘛!” “还没在市上出售呢,瑞凤阁才献进宫里给几位妃子娘娘,你这就穿上身啦,面子可真大。” “刚才你那几个姐妹穿着去年的旧款式在我们跟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把我眼睛都看瞎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也好意思拿出来晒,看看,你穿的才是珍品!” 刘竹心的话让纪芳舒几个脸都绿得像刷了绿粉,三姐妹恶狠狠的瞪着纪徽音,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裙子扒下来。 张若兰坐不住了,早就打算给纪徽音下马威的她立刻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穿的是珍品?就她那品味,能去瑞凤阁买东西,我看她是去街头小店里做的仿品!” 刘竹心扭头看她,哼哼的喷着冷气,“说你眼浅你还真没眼,我父亲是主管宫中内务的詹事府府丞,这浮光锦青莲纹的款式,就是由我父亲亲自捧进宫拿给几位娘娘试穿。”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方才张若兰和纪芳舒窃窃私语,她坐在一旁全听到了,正气不打一处来呢,张若兰还敢出声,这不撞她枪口上了嘛! “你……”张若兰毕竟年纪小,又不像刘竹心一般泼辣,被她一怼,急赤白脸的说不出话来。 纪芳舒急忙拉住她的手,安抚着她,“妹妹,不必置气,刘大姑娘的眼光定是一流的,我三妹她穿的一定是珍品。” 她眼波一转,面带淡淡的哀愁,“三妹富甲天下,她想买点什么好吃的好穿的,自然是容易的,我们这两房,她平日里照顾的也多……你看,我们这不也穿上瑞凤阁的成衣了吗?” 纪芳舒看似在劝慰张若兰,其实则是暗示纪徽音自己独占最好的,却不照顾同宗姐妹。 “可你们的是去年的旧款,她的是今年未上市的最新款!”张若兰果然愤愤不平,“你们都是纪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可以穿最好的,而你们却只能捡垃圾?” “就凭银子是我的!”纪徽音冷冷出声,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的每一位都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威严。 张若兰愕然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你可知,纪家的家业,几乎都出自我父之手?我亡父乃前扬州首富,他留下的家产,是我三房的家产。” “这么多年以来,我娘亲看在大家都是同宗的份上,任凭他们予取予求,用父亲留下的财富,为大伯捐上七品盐监,让二伯成日花天酒地而无需操心家族之事,就是三位堂姐妹,我又何曾亏待过她们?” “她们身上让你们艳羡的每一件衣裳,每一件首饰,每一双鞋子,那都是我三房拿出来供她们挥霍的!” “张姑娘如此理直气壮质问我凭什么可以买最新款的瑞凤阁成衣?” “我的银子,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我想给谁用就给谁用!你管得着吗?你乃扬州知府之女,你爹管辖的是扬州不是大海,管那么宽做甚!” 女子一连串连喷带火的话,把张若兰喷得晕头转向,除了“你你你”,旁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就是一旁的纪芳舒等人,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纪家大房捐官、纪家二房花天酒地这种丑事,竟然被纪徽音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而且花的还是三房的银子! 看看一旁幸灾乐祸面露不屑的众人,她们就深深的感受到,今后在长风斋,怕是没脸面了! 而踏青宴的众人,则被纪徽音大杀四方的模样给惊到了。 谁也不曾想,曾经木讷老实,低调寡言的纪三姑娘,今天突然威风八面,把扬州知府的女儿骂哭了,把自家姐妹给骂得无地自容了。 在一片震惊中,刘竹 心“啪啪”的鼓掌,“骂得好,骂得好,有些人就是不自觉,吃别人的用别人的,还恬不知耻,拿道德绑架对方,你早该这么骂回去,让她们以后见到你便规规矩矩。” 纪徽音微微一笑,不再看那几个面无血色的女子,在她眼里,如今这纪家的两房,再不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们现在就像跳梁小丑一般,滑稽可笑。 纪家女儿内斗一事,只不过是踏青宴上冰山一角,很快便翻过页了。 除了纪芳舒几人缩在角落里咬牙切齿,其他世族家都纷纷又转移了注意力,觥筹交错,吟诗作乐。 他们山头上的一棵大树上,有两道身影。 旭北站在粗大的树枝上,惊讶的看着下方,道:“爷,这纪三姑娘真能骂啊!不像是闺阁女子,反而像江湖中的女侠。” 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妄坐在树枝上,一条腿弯起,一条腿掉在树下晃,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长茅草,眼里兴味渐浓。 自从发现纪徽音是那夜的女子,他便让人打探过她,下属回报说纪徽音为人低调朴素,木讷寡言,胆小怕事…… 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不知那江南贪腐案与纪三爷的消息,是不是一样不可信呢? 再说山下前寺经过一番小风波后又热闹起来,小沙弥们端上来一盅盅燕窝。 看到其中一盅燕窝上沾了一点儿微不可见的红口脂,纪芳舒眸光一闪,笑着起身,十分平易近人: “劳烦小师父们,我们叨扰贵寺,还烦你们亲自送燕窝过来,小女子们惭愧。” 她执起那盅做了印记的燕窝,招呼着纪月珠和纪荣儿,“来,妹妹们,过来搭把手,帮帮小师父们。” 纪芳舒的行为迎来众人一片赞赏声,就连那群小沙弥都红了脸,念着佛号表示感谢。 纪芳舒将燕窝放在了纪徽音的茶几前,笑道:“好妹妹,方才你的话让姐姐醍醐灌顶,原是姐姐们贪心了,不敢都指着三叔留下的财富坐吃山空。” “都是纪家人,你也别再计较我们先前言语无状,来,燕窝温补,喝一点,消消你的怒火。” 纪芳舒说的冠冕堂皇,可话里话外都暗示纪徽音斤斤计较。 纪徽音看着盅上的口脂,远处藏着的瑾娘朝她微微点头。 她展颜一笑,“姐姐说的哪里的话,都是纪家的女儿,妹妹何时计较过钱财是谁家的?” “若我与娘亲计较钱财,大姐姐,二姐姐,四妹妹今日别说穿得了瑞凤阁的衣裳,就是天仙阁的普通衣裳,你们怕也要三思而后行了。” 纪芳舒僵着脸陪笑:“是,妹妹说的对。” 她目光阴狠的看着纪徽音慢条斯理,一勺一勺的品尝着燕窝,心里咆哮着: 吃吧!吃吧! 一会药效发作,你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扭着身躯,呻吟着,揉捏着自己,把身上这件最漂亮的裙裳,一层一层脱下来! 纪徽音吃了整整一盅,意犹未尽的看着纪芳舒桌上的燕窝。 她如今身怀六甲,虽未显怀,但饿得极快。 宴席上的酒水和生冷瓜果她不敢碰,素斋分量也不多,还不顶饿。 燕窝滋补,她早就馋死了,小小一盅,吃不饱。 根本吃不饱。 纪芳舒接触到她的目光停在自己的燕窝上,忍不住在心里嗤笑。 没出息,当真是没出息。 要不是她有个好爹,纪徽音便是上杆子求着,都不会有男人看中。 纪芳舒把自己的燕窝一推,故作大方,“妹妹,没吃饱呢,那我的也给你。” 纪徽音那是完全不客气,接过来埋头便吃。 刘竹心嘴上嫌弃,“好歹也是扬州首富之女,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女子形象?” 说归说,她还是把自己的燕窝也推了过来,“吃,都吃,吃死你!” 第26章 萧无妄顿时心情大好 纪徽音的燕窝是没吃完,不过那一边,林雪茶朝林风扬点了点头,便端着酒杯晃晃悠悠来到纪徽音跟前。 “纪三姑娘。”林雪茶笑意盈盈的开口,“我是宣平侯的袍妹,雪茶。” 纪徽音看着笑得灿烂的女子,眼底却缓缓浮现出寒冰。 林雪茶,她前世的小姨子,一只笑面狐狸。 她嫁入侯府后,林雪茶曾多次拐弯抹角的打探纪家的家产契约都放在何处。 幸而林芳婷当年病死之前留了个心眼,把所有的家产契约全部转入了天奉最大的江湖托管机构——飞鹰门保管。 别说宣平侯府,就是她自己要去取,那也要经过重重核验,这才没让父亲一生心血落入小人之手。 “雪茶姑娘好。”纪徽音不咸不淡的点头,便不再看她。 林雪茶讨了个没趣,没想到对方这么冷淡,让她一时不知要怎么接下去了。 一旁的刘竹心道:“你来做什么,你兄长求娶不成,换你来做媒?历来只有长辈来保媒的,还是头一回听说让妹子前来说媒的,你们宣平侯府真滑稽。” 林雪茶脸绿了,“刘大姑娘,我还没说来意呢,你就噼里啪啦的一通怼,有些失礼了。” “比起你家兄长死皮赖脸非要说与人家姑娘有过肌肤之亲来说,我有礼多了。”刘竹心毫不客气的说道,“他已经被打了几十板子当堂认错,你又来,你是想挨本姑娘耳刮子么?” 林家兄妹污名在外,一个赛一个会挥霍。 兄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妹子在家养面首夜夜荒淫,宣平侯府早就亏得连房屋架子都烂了,还想来骗纪徽音的银子,她早看不惯了! “你!”林雪茶气得七窍生烟,“我不与你说,我只同纪三姑娘打个招呼。” 纪徽音终于又看了过来,“好的,招呼打完了,林姑娘请便吧。” 林雪茶一口气噎在喉头,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她想,要不是今天要把兄长与这个贱人凑成堆,她真恨不得撕烂这两个女人的嘴! 林雪茶缓了一口气,重新换上一个笑脸,和蔼可亲的说道:“纪三姑娘,你误会了。” “我是来替兄长赔罪的。” 她这么一说,周围又有人看过来了。 林雪茶尽量把姿态放得很低,“我知道,兄长先前未经伯母首肯,便通过纪家族叔下聘是失礼了,兄长后来经过教训后,在家闭门思过,痛定思痛,深觉得惭愧……” 纪徽音顺着她话点头同意:“他是得惭愧的,那聘礼只是一纸清单,本姑娘连个痰盂盆子都不曾见到。” “堂堂侯府,竟然想空手套白狼,不愧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宣平侯。” 林雪茶:…… 她觉得过了今天,恐怕要回侯府好好找几个面首抽一抽鞭子,否则气都没地方撒。 她再次吞下所有的怒火,勉强勾唇,“纪三姑娘说笑了……” “这一切都是误会,我知你俩如今是不可能了,但大家都在扬州建府,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我特地来,向纪三姑娘敬个酒致歉。” “前尘往事,咱们都揭过去如何?纪三姑娘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说到最后,林雪茶把声音都提高了。 原本就有人张望的,在听到林雪茶的话时,也都纷纷劝和。 纪徽音眯了眯眼。 她今天原先主要精力都放在大房身上,等着配合她们演出,没想到中途又跳出个林雪茶。 也不知这女人安了什么心,一时不好揣测,所以能避则避。 见有人劝和,纪徽音索性就坡下驴,点头,拿起面前的杯子,“既如此,我便听林姑娘的,只是我今日身子不适,只能以茶代酒,喝了这杯,你便不要再缠着我了。” 一旁的纪芳舒死死盯着纪徽音,心里计算着时间,仿佛药效快发作了吧…… 她就等着纪徽音一会儿当场表演出丑,梅儿此刻应该也去找到安王殿下了,到时候…… 林雪茶拿着酒杯,斜了一眼还挡在她们之间的刘竹心,“你听到了没?纪三姑娘要与我碰杯,你还不快让开!” 刘竹心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侧过了身子。 林雪茶唇角噙着一丝冷笑,路过刘竹心时,突然惊呼一声,假装被刘竹心绊倒,手里的酒直直泼在了纪徽音胸前! “哎呀!刘姑娘你怎么回事!”林雪茶惊道,“纪三姑娘都同意和解了,你还伸脚绊我!” “我不是,我没有!”刘竹心火大了,“我都让开了,是你的脚碰在我脚上的!” “我懒得跟你吵!”林雪茶着急忙慌的看着纪徽音身前一大片酒渍,“纪三姑娘,衣裳太脏了,我让人带你回房换一身。” 像是生怕纪徽音多心,林雪茶道:“回你自己的禅房。” “不用你假好心!”刘竹心道,“我陪她去就行!” 纪徽音心想,林雪茶这酒撒得倒也是时候,倒是让她猜到了林家兄妹的打算。 正好让她借机回去,安排梅儿与林风扬这一对前世的奸夫淫妇,让他们今世也凑一对,彼此膈应也不错,于是婉拒道: “此处离禅房也不远,我一人回 去换便好。” 说罢离去,起身时摇摇晃晃,双颊飞红。 纪芳舒急得握紧了拳,她原本计划让纪徽音当众出丑,结果林雪茶横插一脚,纪徽音回房去了,那戏演给谁看? 还有梅儿呢?梅儿为何一直不现身? 这边林雪茶倒是如释重负,计划成功了,她朝林风扬与苏幕风点点示意。 林风扬得意的一笑,找了个借口便趁机尾随着纪徽音而去。 后寺的禅房,他早就买通了小沙弥,将所有闲杂人等全部清走,他只要潜入纪徽音房中,趁她更衣时对她用强,苏幕风再带着众人来踏青参观后寺,便能公之于众了! 这一次,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不能再次否认,她与自己没有关系了吧? 眼见林风扬尾随着纪徽音而去,吊在树上无聊的萧无妄吐出了茅草根,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纪徽音这女人怎么回事,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对林氏兄妹也不知道防一防。 他霍然起身,给旭北留下一句话便走:“你在这看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王去去就来。” 踏青宴并没有因为离席几人就有所异常,毕竟今天来的人不少,谁都没有注意到林风扬几人。 再次酒过三巡,苏幕风算了算时间,笑道:“诸位,听闻后山的桃花开得正旺,大家吃得已经尽兴,不如进行下一个环节,我们去后山,观一观后寺清雅,上山赏桃花如何?” 众人纷纷响应,随着苏幕风起身。纪芳舒正愁不知如何是好,闻言眼前一亮。 她怎么忘了,今天的踏青宴还有后山赏花的环节? 那到时候由她引着大家去后寺的禅房巧遇药性发作的纪徽音,也是一样! —— 不说一群文人雅士,世族小姐们浩浩荡荡的朝后寺而去,且说纪徽音走了一路,便察觉到有人跟在身后。 她偷偷侧目,便看到了林风扬的衣摆藏在大树后,她的脸上不由露出讥讽的笑意。 果然与她料想的不差。 她佯装不知,径直朝自己禅房而去,将门掩上,便四处寻找称手之物,最后寻了个敲木鱼的棒子,掂了掂。 “这大棒槌敲在头上,应该可以敲晕他了。” 她找好木鱼棒,将油纸窗全部拉下,屋内的灯全部熄灭,屋里顿时昏暗无比,便站在门后静静等待着。 林风扬远远跟着纪徽音,眼见她进了禅房,心中大喜,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上去,将脸贴在门缝处,想看看里边的情况。 紧接着,他只觉脑后一个闷痛,就陷入昏迷。 螳螂捕蝉燕雀在后。 萧无妄冷着脸,将林风扬扔在一旁,磨着牙根,脸色阴沉的看着木门。 幸好今天他盯着林风扬,否则屋子里那个笨女人就要被看光了! 他站在门前沉默了一会,却觉得不对劲了,屋子里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不是屋子里出事了? 萧无妄心里一急,也不等人出来,更顾不上敲门,一掌便击开了木门,入眼竟是昏暗一片,冲了进去: “纪徽音!” 突然,脑后传来一道风声。 稳、准、狠。 幸而萧无妄武功高强,旋身躲开时,一缕淡淡的冷荷香便传入他鼻息。 男人在黑暗中突然就心情大好起来,原来纪徽音早有准备! 察觉到下一棍子又朝他当头扫来,萧无妄敏捷的握住了女子的木棒甩开,一手将她扣在怀里,几个旋转,便将她的后背死死抵在墙上! 纪徽音发出一声惊呼,心跳差点停止。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袭击不了林风扬这个草包! 她还是大意了,如果今日真的被林风扬这个奸贼得逞,那她就是再死一次,也要把他拉来垫背! “狗东西!放开我!”纪徽音怒吼着,挣扎着,却听到头顶传来闷笑。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熟悉,让纪徽音一时忘了挣扎,只感觉到男人的胸膛因为大笑,在自己头上发出微微震颤的感觉。 好半晌,纪徽音恍然大悟,随即全身都松懈了下来,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萧、无、妄!” 第27章 当众抓包,荒唐之事 气得连安王殿下都不尊称了。 萧无妄止住了大笑声,竭力压住喜悦,应道:“嗯,是我。” 他缓缓松开了扣着纪徽音的手,在昏暗中伸指,挑起了女子小巧的下巴,声调带着笑意,“还不错,还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一条尾巴。” 纪徽音脑袋一撇,把下巴从他手指上甩开,“自然猜到了,林氏兄妹演的太明显,瞎子才看不出来。” “可是,安王殿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无妄抿了抿唇,心头又升起一丝不悦。 这女子一冷静下来,便不叫他名字了,一点也不可爱。 想到这里,萧无妄缓缓俯身,昏暗中,刀削一般的薄唇几乎擦在纪徽音的脖子上,声音低沉暗哑: “不是你想让我陪你去参加踏青宴么?我又不是那些酸腐秀才,苏幕风不给我递帖子,那我只好在山上偷偷看着你了……”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纪徽音脖子的肌肤上,她皮肤敏感,身上瞬间浮起酥酥麻麻的疹子,紧张到呼吸几乎停滞。 “你……”纪徽音在黑暗中羞红了脸,用力推开萧无妄,怒道,“萧无妄!你说话别靠那么近!” 看,一恼便叫他名字了,这样才可爱。 萧无妄见她真恼了,也不再逗她,转移了话题,“门外那个混蛋如何处理?” 纪徽音这才想起正事,狠狠剜了他一眼,又不得不求助道:“王爷可否替我把他弄进来?” “可。”萧无妄痛快的答应,走向躺在地上如死猪一般的林风扬,飞起一脚,便将人踢进屋子,地板发出“砰”一声巨响。 林风扬发出一声闷哼,刚踢醒,又被砸晕过去。 纪徽音:…… 她急忙扑上前,对着林风扬上下检查,一面絮絮埋怨:“哎呀,怎么这么用力,也不知摔出伤口没有。” 有伤口一会看着就有些假了…… “你还心疼他了?”听到小女人的絮絮叨叨,一股不知名的火从哪里窜了出来,萧无妄生气的质问,“你不是厌恶他吗?我替你打他一顿你还心疼他?你不会还真想与他……” 纪徽音哭笑不得,“不是,我只是另有他用。” “他有什么用?他能有我好用?”气愤之中的萧无妄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随即两人愣在原地。 萧无妄:“……咳,我是说,我武功高,人品好……你到底要做什么?” 纪徽音看了看,林风扬也就是后脑勺磕了个大包,没有明显伤痕,松了口气,“王爷在这里替我守一下,我去去便回。” 说完,她便急匆匆的出门,跑至朝西厢最里边的柴房扣门。 瑾娘从里边开了门,见是纪徽音,一喜,“三姑娘。” “瑾娘,把药带上,人也带上,随我走。” 半柱香后。 萧无妄看着地上躺着的一男一女。 梅儿,林风扬。 纪徽音手里握着一杯兑了水的药,那药粉他刚才看过了,竟然是江湖上最烈的浸骨媚药。 聪明如他,立刻便猜到了纪徽音的打算。 萧无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一言难尽的说道:“纪徽音,像你这样的女子,本不该亲手做这样下三滥的事,你……” 他的目光接触到女子眸底冰锋,突然话音一转,从善如流,“干得很好,还是我来吧。” 萧无妄从纪徽音手里抢过杯子,把药分别灌进二人嘴里,再毫不客气给了他们几巴掌。 两人便从昏迷中呻吟着悠悠醒转。 瑾娘早退了出去,纪徽音见两人醒来,也打算退出去,却被男人从后面一拉。 纪徽音不解的看着他。 萧无妄眼带邪笑,“你要是躲远了,万一他二人出了岔子怎么办?” 纪徽音挑眉表示疑惑。 “这排厢房后边山上有个山洞,我带你去藏着。”萧无妄也不等纪徽音反对,便将她腰一搂,足尖轻点,腾空而起。 纪徽音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连忙抱住了萧无妄的腰。 她可不会武功,突然飞这么高,万一摔下去,非死即残。 这下她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把萧无妄抱得死紧,萧无妄速度很快,一下就腾空到上方,这里当真有一个山洞,往下一看,便是她住的禅房。 萧无妄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女子,刚才一瞬间的疾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从未接触过轻功的她,红唇轻抿,看得出有一丝紧张。 小女子一双柔若无骨的胳膊,正环在他的腰上而不自觉,萧无妄偷偷换了一口气,默默感受着。 没错,与那一夜的女子抱着他腰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说不上来为何对那一夜的女子总是记挂在心,可他很庆幸,时隔三个月后,让他找到了她。 而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萧无妄在她头顶偷偷勾勒出一抹笑。 纪徽音有些紧张的问道:“安王殿下,为何要来这里?” “你听。”萧无妄示意她侧耳倾听山下禅房的动静。 纪徽音竖起耳朵,一些淫靡之声,顺着山风传来。喘息、娇喊、糜烂不堪…… 纪徽 音的脸刷的通红,那夜黑暗中的男人低沉喘息在她脑海里翻涌起来,让她惊骇羞涩,抱在萧无妄腰上的胳膊松开,中气十足怒吼: “萧无妄!” “我在。”萧无妄把她拉了回来重新抱紧,“不是让你听这些,我是说这里位置刚刚好,山下一切动静都能全部观察到,下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清二楚,有我在,下去也十分快捷。” 纪徽音:…… 她觉得萧无妄在耍流氓,可是没证据,并且还不得不承认,萧无妄说的是事实。 这个位置,那是真的好,比她临时想到的藏身之处好得多。 “看,他们来了。”萧无妄戳了戳纪徽音的腰,暗示她朝远方看。 纪徽音瑞凤眸一闪,便见长风斋的一群文人雅士,或挥着折扇,或撑着油纸伞,一路浩浩荡荡朝后寺走来。 此时的纪徽音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说道: “本以为今天只能让大房阴谋落空,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林风扬,倒让我一箭双雕,把这求亲的事彻底解决了!” 没一会,苏幕风等一干乐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爬山的几十人便到了后寺厢房附近。 后寺的厢房与山路是相同的,寺内桃花漫天,古木参天,郁郁葱葱,还有凉亭水榭,与前寺的宝像庄严是截然不同的景致。 为了让大家不错过好戏,纪芳舒不顾辛劳,率先走在前方,累得气喘吁吁,如今正在四处张望,侧耳倾听。 “山下的桃花已凋落,可这山中的桃花却开得正是时候。 可谓喷日舒红景,通蹊茂绿阴。终期王母摘,不羡武陵深啊!”苏幕风不愧是文人之首,张口便是一首好诗。 众人纷纷赞扬吹捧,“好诗!好诗!” “苏山长眼光是极好的,将这宴会从瘦西湖改到了观音山,这才让我等领略到这人间仙境。” 这时,纪芳舒终于听到了其中一间禅房里传出的呻吟之声,当即大喜: “你们听!那边有些古怪的声音传出来!” 众人经纪芳舒一提醒,纷纷侧耳倾听,随即许多的男子脸色均是一变。 他们当中有多少人都曾去过烟花柳巷之地,这些男女之欢间发出的声响,他们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苏幕风自然也听到了,他正打算引众人过去,倒是纪芳舒先开了口,方便了他。 但他并不急于上前踹门揭发,反而佯装疑惑,“这里乃佛门清净之地,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想是听错了吧?” 林雪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假惺惺的说道:“会不会是有小野兽下了山,在这里偷吃?” 虽然众人觉得这声音不可能是野兽,但在佛门之地抓住一对偷情男女,这算是刺激新闻。 古人生活无聊,风月八卦、男欢女爱、男盗女娼此等事件,最是他们的心头好。 当即就有人假装信以为真的响应,“那我们便去看看!” 纪芳舒急不可耐,率先急匆匆的跑在前边,瞅准了梅儿向她汇报的“悟”字禅房便推。 那门像是故意没落锁,一推便开,里边窗户紧遮,光线昏暗,纪芳舒只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在地上交缠打滚,那疯狂的声音让她听得面红耳赤。 屋内的二人都被灌了最烈的药,根本无瑕关注外边的动静。 纪芳舒按捺不住心头狂喜,痛心疾首大叫一声: “三妹妹!你怎么能在佛门清净之地行这等淫秽之事?!” 三妹妹? 纪芳舒的三妹妹? 跟在后面涌上来的众人,目光触及到屋内隐隐约约的景象,大为震惊。 尤其是那些贵女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纷纷面红耳赤的退下,嘴里骂着: “奸夫淫妇!无耻至极!” “是纪徽音吗?男的是谁?” 林雪茶和苏幕风冲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头痛欲裂。 不是商量好,林风扬跟过去之后,把纪徽音弄晕了,衣裳一扒便好,怎么就直接做上了? 他怎么就这么忍不了呢? 这该如何是好? 二人呆在原地,一时竟不敢出声,但其他男人却义愤填膺的吼着:“岂有此理!佛门清净之地,你们这是在亵渎佛祖!” “把他们拉开!看看到底是谁!” 第28章 纪徽音的离间计 跟随上山的家仆小厮急忙冲上去,将两个缠在一起的人拉开。 这一番动静,总算是把沉醉做梦般的林风扬给惊醒了,他抬头便看到一大群人乌压压的挤在门口,吓得大叫一声: “怎么回事?!” 见是林风扬,纪芳舒越发觉得地上披头散发一脸狼藉的女子肯定是纪徽音了。 她上前一步,涨红了脸指着林风扬骂道:“好你个宣平侯!亏你也是有侯爵之位在身的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在这里与我三妹妹偷情!你俩丢我世族大家之脸!” “我……”林风扬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怎么了,他明明是打算跟着纪徽音进来的,可为什么突然就跟纪徽音搞上了。 事已至此,林风扬只好咬牙道:“是她勾引我的!” 这话,更是承认了如今趴在地上看不清脸的女子是纪徽音了。 林雪茶把放在脸上的手放下,木已成舟,好歹先把兄长与纪徽音的事定下来,其他的事,以后再徐徐图之。 她推了推苏幕风,后者显然在震惊过后也是一般打算的,于是清了清嗓门,义正言辞的道: “林兄,咱们先把衣裳穿上,如此有伤风化。” “你与纪三姑娘倘若是两厢情愿,大可不必在此偷情,名不正言不顺的何苦呢。” 林雪茶早命人上前替林风扬披上衣裳,又让人把地上那个因为贪图男女之欢太过激动晕了过去的“纪徽音”也用长袍遮了遮,假意叹道: “兄长,我道你为何今年执意要来踏青宴,原来是佳人有约,可就算纪三夫人对我林家成见太深,你也不能忍不住……” “就算是纪三姑娘主动接近你,你也要谨记君子之节,断不能在未成婚之前便与她发生关系啊!” “你们如今这样闹得,唉!”林雪茶痛心疾首,“兄长,你倘若不娶了纪三姑娘,就不是男人,我这个妹子都会看轻你的!” 苏幕风也应和道:“正是如此,若林兄被纪三夫人为难,还有我等,一起上扬州纪府,替林兄美言几句,想必纪三夫人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她一定会成人之美的。” “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都是早准备好了的,如今场面难看是难看了点,可好歹还能用得上。 众人在震惊过后,虽然心中鄙视嘲笑,然而假如你情我愿,加上身为领头人物的苏幕风发话,只好哼哼唧唧应和着。 林雪茶看向纪芳舒,笑道:“纪大姑娘,你是纪家大房嫡女,今儿你也说个话吧,我兄长与你三妹,虽然出了此等丑事,但我兄长愿意亡羊补牢,迎娶纪三姑娘,还望大姑娘回了纪家,在族中多美言几句。” 纪芳舒心中有些不忿,她是想让纪徽音身败名裂的,并不是来给她安排婚事的。 可倘若她在这里坚决不同意,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太刻意为难自家姐妹,于是眼珠一转,道: “若三妹妹愿意,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没有意见,可如今一切都是宣平侯你一面之词,说我三妹主动勾引你,这关系到女子声誉,不如……把三妹叫起来,让她自己亲口说吧?” 她铁了心非要把纪徽音的脸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看清纪徽音,这样安王殿下就算对她再动心,也不会站在她那一边了。 “放屁!” 一声女子爆喝响起,刘竹心本在前寺懒得附庸风雅爬山,却听跑回来的小厮道纪徽音出了大事,吓得魂飞魄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跑到这里。 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想冲进屋子,却被人死死拉住,不得已,她只好站在原地骂着,“徽音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勾引你!” “里边的人看清楚了吗你们就污蔑她!我说里边那个就是个青楼妓女!” “林风扬你这个狗男人!随便拉个女人交配便赖到纪徽音头上,你属赖子的!” 林风扬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发昏与纪徽音脱了衣裳搞在一起,但他还记得自己已经跟到了纪徽音门口,并且这屋子也的确是“悟”字房。 “纪三姑娘爱慕我是事实,刘竹心你少血口喷人!”林风扬笃定的说道,“我这就把纪三姑娘弄醒了,让她亲自说,也好让纪大姑娘放心!” 他把梅儿翻了过来,此时林雪茶也命人把屋内的灯都点亮了。 地上的女人恰好发出了声音,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 林风扬顿时怪叫一声:“你是谁?!” 众人也是大为震惊的看着地上那名陌生女子。 这女子……哪里是纪徽音? 根本不认识。 只有纪荣儿没忍住,叫了出来:“你……你不是大房屋子里那个丫头,梅儿?” 纪芳舒一见到露出脸的是梅儿便觉得大事不妙,谁知纪荣儿口无遮拦,还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便把梅儿身份暴露了,顿时脸色一白。 梅儿?纪家大房的人? 林雪茶也好,苏幕风也罢,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林风扬不是跟着纪徽音么?他不是要坐实自己与纪徽音的关系么? 怎么变成了一个纪家大房的丫头? “怎么可能?”纪芳舒失控的质问, “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大姑娘,奴婢不知道啊!”梅儿终于从迷糊中反应过来,看着众人,看着外袍下赤条条的自己,再看着衣冠不整的林风扬,刚才与林风扬狂野的一幕幕涌上脑海,惊慌失措的大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可能……” 一旁一直在愤怒喷火的刘竹心这下终于停歇,瞪圆了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就说不是纪徽音吧!哈哈哈!” “你们的算盘打得全江南都听到了,可惜没成功……哈哈哈!” 围观的诸位公子哥们议论纷纷: “看梅儿姑娘这反应,不像是自愿啊!” “这还用说,宣平侯要上的是纪家三姑娘,那丫鬟又不知情,也不知怎的就被宣平侯给……” “那这么说,纪三姑娘恐怕也不知情,倘若纪三姑娘主动勾引,那不可能变成一个丫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都是世族大家出身之人,家里后院勾心斗角的事见多了,这么一串起来,其中的弯弯道道已经猜了个五六分,剩下的五六分,就得让当事人出面说明了。 林风扬脸庞扭曲,神情狰狞冲着梅儿怒吼:“你是什么鬼东西!纪徽音呢?!” “咦?谁叫我?”人群后响起一道慵懒的女声。 众人纷纷扭头查看,只见纪徽音站在大家身后,一派悠闲自在。 她换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风吹动时长裙散开,整个人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她的身侧,站着安王,萧无妄。 男人身长玉立,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众人脑子只冒出四个字:金童玉女。 “纪徽音!你怎么会在这里?”纪芳舒脱口而出。 纪徽音淡淡看了她一眼,奇怪道:“我为什么不在这里?我暂住无悲寺啊!大姐你不是知道吗?” 纪芳舒话一出口便觉失言,顿时闭了嘴,心虚的低下头。 “纪徽音,你纪家丫头梅儿出事了!”刘竹心隔着人群喊道,“不过看到你没事就好。”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纪徽音冲着她抿唇一笑,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林风扬和梅儿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只有当事人看得懂的寒光,凛冽如冰。 她朝人群内走来,众人纷纷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让她与安王并肩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纪徽音……”林雪茶震惊的看着她与萧无妄相携而来,眼里有说不出的嫉妒之色。 兄长说纪徽音攀上了安王殿下,原来是真的。 她怎么配? 一介商贾卑贱女子,她怎么配站在安王的身边? “纪徽音,这是你们纪家大房的丫头吧?”刘竹心也不傻,在人们的各种议论中,已经察觉出其中玄机,故意大声问道。 纪徽音冲着她点点头,“是梅儿。” 她看向梅儿,换上一副怒气冲天的表情,给了梅儿狠狠一耳光: “贱婢!我就说你身为大房丫头,怎么会突然前来观音山声称要伺候我,原来打的是勾引宣平侯的主意!” 说着,望向纪芳舒说道,“大姐,前些天这贱婢突然上观音山,说是奉了大伯母之命,前来伺候我,我当时只觉奇怪,我三房哪怕人丁凋零,但几个丫头还是有的,大伯母好好的为何会派梅儿前来。” “原来……她是看上宣平侯了,只是……” 她的目光仿佛凝聚了无底的漩涡,让人看不清她的深浅,看向纪芳舒,勾着一抹浅淡又无辜的笑,问道: “只是不知,这梅儿是真的奉大伯母之命来勾引的宣平侯,还是她自作主张,起了攀龙附凤的邪心,跑来山上欺骗我呢?” 第29章 前世叛徒,今世一剑 纪徽音的话让在场之人脸色均是一变。 林风扬原本就是不清不楚的与梅儿交合上的,经过纪徽音话语提点,顿时将怀疑的目光射向纪芳舒。 他一向来盲目自信,自以为风流倜傥,觉得上京拜服在他裤腿之下的女子不计其数,加上他总以侯爷自居,总觉得自己身份非凡。 “你们纪家大房是不是看我当初求娶过纪三姑娘,就觉得你们谁都能攀附上我侯府这棵大树了?” 林风扬一脸厌恶的看看梅儿,又狠狠瞪着纪芳舒,道:“我乃宣平侯,我看上纪三姑娘,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七品盐监小门小户,竟敢算计三等侯府?” “今天这事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把纪家大房告到官府去!”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宣平侯就算再败落,毕竟爵位还在那里,不是纪家大房这样的小官之家可以得罪的。 纪芳舒顿时慌了,矢口否认,“冤枉!我们……我们根本不知道梅儿何时上的山!” “对,我们不知道。”纪荣儿也立刻附和。 纪月珠把所有的罪过全部甩给了梅儿,“侯爷风流倜傥,京中爱慕你的小娘子无数,一定是这个贱婢在府里偷听到我们计划参加踏青宴,便生了歪心思,自己跑上山来设计侯爷。” 纪徽音在一旁听着,毫不意外纪家三姝的甩锅,上辈子他们两房都是甩锅好手,这辈子也如此。 不过,她看着这几方狗咬狗一嘴毛,心中确实痛快,根本不打算插话。 梅儿闻言像是晴天霹雳,不可置信的抬头,“大姑娘!天地良心,分明是大夫人命我上山给三姑娘下药……” 纪芳舒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将她后面的话打回肚子里,“大胆奴婢!现在还敢诬陷家主,你家世代为我纪家之仆,你爹娘忠心耿耿,却没想到养出你这个贱婢,本姑娘看是时候让母亲好好重新考量你一家的忠心了!” 梅儿被打得嘴角流出鲜血,却被纪芳舒明里暗里的警告吓得一个激灵,再不敢喊冤。 刘竹心偷偷凑近纪徽音低语道:“我怎么觉得,这纪芳舒像是在用梅儿家人威胁她不许乱说话?” 纪徽音轻轻点头,也用同样的低声回道:“自信点,把觉得二字去掉,这梅儿父母在大房为奴,她那弟弟身子不好,常年要吃药,要是得罪了大夫人,他们一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刘竹心暗叹了一声,看样子,今天坐实纪家大房别有用心之名,恐怕是不成了。 纪徽音倒是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纪芳舒为人冷静,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能被栽赃的,但她费尽心机设计今日的局面,又岂能只是让大家看一场戏便草草收场? 纪芳舒打完梅儿,便一脸歉意的看向林风扬和纪徽音。 “侯爷,三妹妹,是我纪家大房治下不严,竟然让刁奴害主,幸好今日我们上山游玩碰上,将此事拆穿,否则我与母亲难辞其咎了。” 纪徽音勾了勾唇,淡淡一笑:“说到刚才上山拆穿此事,妹妹我有一个疑问,听说大姐推门进去便大喊着我的名字,似乎很笃定,屋子里的那个人是我……” “大姐为何在看不清对方是谁的情况下便大叫我的名字?还是说,大姐早就设计好了,本意是将我送到这里来的?” 纪芳舒脸上血色迅速褪得一干二净,正待狡辩,纪徽音又打断了她的话,将目光转向了林风扬。 “宣平侯,你若是被梅儿勾引,为何大姐口中喊着我的名字,质问你为何与我偷情时,你却不声明偷情的对象另有其人,反而顺着我大姐的话承认,那个女子就是我纪徽音?” “莫非,你本来打算陷害的人是我,却与梅儿阴差阳错碰到了一起?” “还有,你为何会出现在我居住的禅房内?我本是被令妹弄脏了衣裳才回禅房更换衣裳,你为何这么巧,跟在了我身后?” 林风扬也同样脸色大变,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众人被纪徽音条理清晰的连番发问后,如醍醐灌顶,顿时将事情串成了一个大概。 原来是宣平侯想强上纪三姑娘,纪家大房也恰好想陷害纪三姑娘,却没想到报应不爽,两边阴差阳错凑到了一起,演了一出荒唐戏。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萧无妄,终于开口了。 “林风扬,你想陷害纪三姑娘。上一次你对纪三姑娘求娶不成,心内不甘,所以故技重施,势要将纪三姑娘弄到手不可。你其心险恶,其行卑劣,本王恰好在无悲寺,待事后定向皇上参你一本,削你爵位!” 林风扬顿时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仿佛天塌了一般。 他原本就只靠着朝廷每年的补贴勉强维持侯府生计,这爵位一削,他今后要怎么办?他尊贵的身份又怎么办? 林雪茶也是慌张不已,然而安王殿下震怒,谁敢有意见? 苏幕风此时也不敢出声,生怕不小心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来。 萧无妄又道:“纪大姑娘,你纪家大房意图陷害纪三姑娘,派了梅儿上山做内应,然而报应不爽,梅儿不但没有陷害成功,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可是事实?” 纪芳舒嚎啕大哭,“王爷冤枉啊!都怪小女子心急, 推开门见到屋里那女子身形与三妹妹有些相似,加上三妹妹刚刚被林姑娘泼了酒要回房换衣裳,我便将她误当成了三妹妹……” “我没看清人便大叫,侮了三妹妹清白,是我的错,我愿意认罚,可若说我大房有这样阴险的用心,我就是宁死也不会承认的……” 纪月珠与纪荣儿也跪倒在地哭天喊地申冤。 萧无妄看了一眼纪徽音,“纪三姑娘,大房的事,说到底是你们纪家的私事,本王也不便插手,你想如何处置,给个说法,有本王在这里,一定为你做主。” 纪徽音朝萧无妄行了个礼,感激道: “多谢王爷替我主持公道。” 她转身,看向哭成一团的纪家三姝,道: “大姐,念在我们纪家一脉同宗的份上,我今日不与你们计较,但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这个贱婢,不管是她自己自作主张上山,还是她听了某人吩咐前来,如今她既然声称是伺候我的,那便是我的人了。” “梅儿的生死,便由我定夺,你们谁也不许有异议。” 这个时候,纪芳舒只恨不得将自己摘清楚,丢一个梅儿算什么,她立刻毫不犹豫的应道:“但凭妹妹做主,一个奴婢,要打要杀,你发话便是。” “好。”纪徽音眼底的光一点点的冷却,沉寂如一潭死水,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 梅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她吸扯进去,浑身像浸入了无尽的冰冷,浑身颤抖等待着纪徽音的死亡宣判。 “梅儿身为家奴,欺主叛主,罪不可赦,这种恶奴,直接处死!” “三姑娘!”梅儿嚎啕大哭,哭着爬上去,想揪住纪徽音的衣摆求情,“求求你,我是冤枉的,是有人指使我……” 然而,瑾娘不容她再说,拔出手中的佩剑,一剑便将她抹了脖子! “三……姑……娘……”梅儿瞪着双眼,喉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仿佛前世她一跃飞上枝头后,对自己趾高气昂的瞪着的那双眼一样圆。 只可惜,今世的梅儿,再不会有机会背叛她,再不会飞上枝头了。 鲜红的血在无悲寺的上空飞溅,将天边的残阳映出一丝妖冶的红,将纪芳舒苍白的脸衬出一抹畏惧的绯色,也狠狠的划进众人心头。 那一个踏青宴,让上京的世族圈重新认识了纪家的三姑娘——纪徽音。 扬州商贾之女纪徽音的名字,让大家记得牢牢的。 萧无策的一封奏折送入宫中,随后圣旨便下到了宣平侯府。 宣平侯大院的牌匾被来宣旨的太监命人当场拆了下来,原本就不风光的侯府如今变得越发凄凉。 林风扬举起手中的花瓶就要砸,被林雪茶死死护在怀里:“兄长!你疯了!这花瓶好歹也值五两银子!” “五两五两!现在五两银子也值得你心疼了吗?”林风扬咆哮着,“什么时候我们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那还不是纪徽音那个贱人弄的!”林雪茶怒火冲天,“本想算计她的家产,没想到她却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 林风扬眼神恶毒,“纪徽音!我不会放过她的!” 府里的管家来报:“侯……侯,不,公子,纪家的大姑娘递了请帖来,请你见上一面。” 听到纪芳舒的名字,林风扬气不打一处来,“纪芳舒见我干什么?要不是她纪家大房横插一脚,弄了个什么梅儿,我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不见!” “等等,兄长。”林雪茶却阻止了管家的脚步,道,“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纪家大房也在算计纪徽音,这一次是我们互相不知情,这才误伤了彼此,可倘若我们联合在一起,一定能重振旗鼓,把纪徽音和安王扳倒!” 林风扬眯起了眼睛,冷静下来,“你说的没错,小不忍则乱大谋,且让她进来,我们听听她的来意再说……” 第30章 突发,林夫人病重 无悲寺奏响清晨的第一声长钟,声音悠远,浩荡雄浑。 寺内的小沙弥在佛殿穿梭,大和尚盘坐在佛座之下集体诵经。 悠扬的佛号在观音山的上空盘旋,阳光普照,初夏降临,纪徽音跪在大殿外的香坛之前,陷入沉默。 她想起了前世的时遇,她那刚刚崭露锋芒意气风发的孩子,便因为自己的愚蠢,少年而折。 幸而佛祖垂怜,让她能够重活一世,重新见证时遇成长,这一世,她定不会被情所困,重蹈覆辙。 突然,她身侧有黑影笼下,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生如芥子有须弥,心似微尘藏大千,纪徽音,你有心事。” 纪徽音睁开眼,见到萧无妄站立在她身边,朝阳迎着他,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打出淡淡的金光,仿佛睥睨天下的王者。 “安王殿下。”纪徽音站起身向他行礼,“你怎么来了。” 萧无妄的目光微移,落在她的小腹上。 她穿着微宽松的裙裳,看不出肚子,可他知道,即将五个月了,如今入夏,衣着清凉,很快便会遮不住。 天奉王朝的思想落后,女子未婚先孕,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萧无妄皱了皱眉,他的人生原没有娶亲生子的打算,可偏偏那一夜他遭人暗算,中了情毒,在这无悲寺遇上了纪徽音,还有了孩子。 他抬头,远处的大雄宝殿内,佛祖宝相庄严,慈眉善目,冥冥之中仿佛早已安排了众生之路。 这何尝不是一种佛缘? 萧无妄与纪徽音并肩而立,凭栏远眺着山下风景,开口道:“纪徽音,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何打算?” 纪徽音猛然捂紧了自己的肚子,警惕的扭头看他。 萧无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认出自己来了,还是单纯关心一问? 纪徽音沉吟一瞬,目光坚定而疏离道:“孩子是我一生所盼,我会生下他,好好抚养,让他健康平安长大,尽我一生所能,护他安康。” 这是她重生后,悔悟的道理。 她不再盼着时遇能够锋芒毕露,也不盼他为国尽忠,封侯拜相。 重生一世,她开始自私。她只盼自己的孩子可以一世顺遂,健康快乐。 “纪徽音,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你的肚子总会瞒不住的,倘若被世人所知,你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萧无妄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或许我可以娶你……” “我知道。” 纪徽音很快速的打断萧无妄的话,“王爷,多谢你的关心,但我已经打算好了,我会长住在无悲寺,一直到孩子生下来,再带他下山。” “到时候,我会说这孩子是弃婴,被我在山下四象湖捡来,认为养子。” 到时候,她会带着孩子下山回纪家,前世的林芳婷,两年后便忧思过重而死。 如今她重生了,她几个月后便要诞下孩子,回纪家,为林芳婷分忧,遍寻天下名医,聚天下珍贵药材。 她定要逆天改命,留下母亲的性命! “你……”萧无妄的心中升起怒气,他萧无妄的血脉,凭什么当做无父无母的弃婴? “纪徽音!你这么做,对孩子不公平!”萧无妄怒道,“他本该有大好前程,有父母亲人,可你硬生生将他的人生丢入尘埃,什么弃婴,什么养子!你可知你在毁了他?” “你若嫁给本王,本王愿意认他为子,在我的庇护之下,这世上无人敢说你们母子半句不是,他将会青云直上,出将入相……” “王爷!”纪徽音冷硬的打断他的话,“王爷,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这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什么样的人生是最好的。” “青云直上,出将入相,我的孩子不需要这些,他只要平安长大,一世无忧,便是老天给他最好的前程!” “纪徽音!”萧无妄不明白纪徽音想法为何如此奇特,“自古以来,为人父母谁不想为自己的子女谋一个大好前程,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女人。” “本王愿娶你,愿意将世子之位传给你肚中孩子,你竟然拒绝?” “安王妃的头衔太过沉重,世子之责太过耀眼,我乃一介商贾之女,实在担不起。”纪徽音冷漠拒绝,“王爷金尊玉贵,应该娶一门当户对之女子,助你早日打破与大长公主的均衡之势。” 当今朝廷,小皇帝的姑姑大长公主手握重权,在文官势力中培植了众多势力,六部三省里有数不清的门客。 而安王萧无妄,则手握军权,镇守一方,与大长公主形成对立。 前世萧无妄五个月后去往边疆御敌,便是大长公主指使她的幕僚们上书小皇帝建议的。 萧无妄若不把大长公主除了,那今世势必又要去往边疆。 嫁给他? 她岂不是要随军去边疆吃一嘴沙不说,两年后还得成寡妇。 谈何青云直上,谈何护她娘俩? 萧无妄气得牙疼,恨不得摇醒面前的女子。 就算纪徽音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可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降落,她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旭北 却来了,“王爷,宫里传话,皇上闹着非要封奶娘客氏为后,现在朝臣劝诫不成,御史大夫撞死在大殿上,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念头,盼着王爷回去主持大局。” “荒唐!”萧无妄怒斥一声,“客氏惑主,此女不可留,本王决不会让她留在宫中霍乱朝纲。” 他看了看远处的纪徽音,决定事后再与这个女子掰扯清楚,他萧无妄的女人与孩子,绝对不能沦落到被人指三道四! “纪徽音,本王有急事回宫,你暂且留在无悲寺,等我回来。” 纪徽音见状心里一松,“王爷有事便请先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走了便好,再相处下去,她怕萧无妄会发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萧无妄留下了瑾娘照顾纪徽音的起居,又将旭北留下,暗中保护,便带着旭东等侍卫下山了。 旭北愁得直咬碗口,“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是王爷身边的四大影卫,却被发配佛寺守着一介女子?我又不是奶娘……” 瑾娘忍不住好笑,给旭北碗里添了一口米饭,“这一介女子,很有可能是咱们安王府的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主子,都是咱们的主子,有何可抱怨的?” 旭北嘴里的青菜掉了出来,“不可能吧……瑾姐姐你知不知道,纪三姑娘她有孩子的?孩子!” “知道。”瑾娘面不改色。 “知道你还这么从容?”旭北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王爷是什么身份?他是咱们天奉王朝的战神,朝廷的半壁江山,想嫁给王爷的女子从大明皇宫排到城门口绕十圈都排不完!” “王爷为何会看上一个大肚子的女子?” 瑾娘的目光穿过年轻的侍卫,看向了窗外层层叠叠的白云,眉目间温柔如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山中不知岁月,白云苍狗,殊不知山下尘世红尘潦乱。 大明皇宫内的小皇帝萧文元怒火中烧,砸了不知道第多少个茶杯: “萧无妄!朕尊你一声皇叔,你别真把自己当我叔了!” “你不过是皇祖母带大的养子!随了我萧家龙姓,便也想管着我?” “你只不过是我萧家养的狗而已,凭什么阻拦我封后?”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客氏祸乱朝纲,臣既为天奉臣子,便有劝诫皇上的权利!”萧无妄接过迎面飞来的第多少个茶杯,冷漠以对,“客氏非但不能封后,臣还会将她驱逐出宫,以免她再蛊惑皇上。” “你——敢!”萧文元双目通红,从龙阶上冲了下来,揪住萧无妄的衣领,咬牙道,“你敢送走月娘,朕要杀了你!” 萧无妄垂眸,淡淡的瞥了一眼揪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掌,是那么苍白,瘦弱,无力。 他伸手,大掌握住了小皇帝的拳头,微微收力。 萧文元只觉得拳头一痛,眼眶发酸,眼泪便在眼圈里滚来滚去。 “皇上,臣便守在这承乾殿内,你亲眼看看,臣是如何把客氏送走的。” 萧无妄的嗓音轻柔,像是低低的倾诉,但在萧文元的耳中,却犹如恶魔在低吟。 萧文元跌坐回台阶上,脸色苍白,失声痛哭,“皇姑母……朕要皇姑母……来人!来人!把皇姑母从五台山速速召回来!” “萧无妄,你狼子野心,你把皇姑母也逼去了五台山,你想谋反是不是……” 小皇帝才十五岁,说话口不择言,萧无妄冷了冷眼,拂袖离去。 他出了宫,登上城墙,远处夕阳似火,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与纪徽音的争吵。 养子? 这便是养子的下场。 无论他是多么的尽心辅佐,多么的忠于天奉,在萧家人眼里,在天奉的那些酸腐文臣眼里,他永远是一个外人,一个野心勃勃意图架空皇权的野心家! 可为了先太后的抚养之恩,为了与先皇的知遇之恩,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去辅佐这样一个无德无能的混账小子! “纪徽音,你现在过得好吗?”城楼上强风猎猎,吹起萧无妄的衣袂翻飞,他眺望远处,那边是去往观音山的方向。 而此刻的无悲寺,纪徽音却见到了小罗纹。 小罗纹满脸憔悴,一身泥泞,见到纪徽音便泪流满面: “三姑娘……夫人病重,快下山救救夫人吧!” 第31章 扬州纪府,人情冷暖 娘亲病重……娘亲出事了! 纪徽音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幸好被瑾娘扶住。 “小罗纹,好好的,娘亲怎么会病重?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徽音一把抓住了小罗纹的胳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前世的这个时候,娘亲分明是好的,一直到两年后才病重,为何今世,她却提前发病了? 难道她重生后,连带着身边的人和事也随之有了突变? 她想了想,就算娘亲提前病倒,那也能撑上三个月,她现在便下山,还来得及替娘亲寻大夫。 “瑾娘,收拾一下,我要马上回纪府!”纪徽音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后,马上恢复了冷静,“小罗纹,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瑾娘动作很快,不出一个时辰,便将纪徽音的行李收拾好了,并弄了一辆马车过来。 路上,纪徽音这才得知了纪家最近发生的事。 小罗纹抽了两声,道:“姑娘上山前,三夫人还好好的,也就是半个月前,夫人突然食欲不振,精神不济,奴婢还以为她思念姑娘……” “可三夫人很快便病倒了,病势凶险,不出两日便水米难进,缠绵病榻。” “奴婢见机不妙,请大夫人、二夫人找个大夫诊治,却被拒绝了。奴婢又去找族里的长老,可长老们都避而不见。奴婢想自己出去找个大夫,二夫人竟然说三夫人得了瘟疫,把西院围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得出去。” “奴婢是在雅君姑娘的帮助下,才偷偷跳墙跑出来,上山寻到三姑娘的……” 雅君? 纪徽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纪家家族里有一位偏支堂妹叫纪雅君,是祖父的堂侄所出,只可惜那对夫妻二人早死,这纪雅君与弟弟纪天明便成了孤儿。 大伯父是他们最亲的人,却对他们不闻不问,族里的同宗待之冷漠刻薄不说,甚至还霸占了俩姐弟的家产。 有一年冬天,她随林芳婷出门,遇到了在纪家祠堂御寒的姐弟俩,林芳婷见他们可怜,还将刚从街上买的包子和两套成衣都赠给了他们。 纪徽音忍不住感叹一声,他日之因,今日之果。 当年娘亲一念善意,竟让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也是因果不空了。 只是那大房与二房,竟然如此歹毒,听小罗纹的意思,那是铁了心要让娘亲病死在床上! 前世的时候,她已经出嫁,小罗纹也随自己去了侯府。 大房二房当时也是将娘亲病重的消息死死捂住,待她得知消息时,娘亲早已无力回天。 可今世,她还有机会,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下娘亲! 旭北将马鞭挥得高高的,他驾车技术极好,两日的行程硬是被他压缩到一日便赶到了扬州纪府。 扬州的纪府立在纪家胡同内,整条胡同都是姓纪的同宗,纪徽音的曾曾祖父当年也曾外放为四品官,纪家也曾风光一时。 后来子孙落没,到纪徽音父亲那一代,主家便是三房。 大房纪如海,天资平庸,未能继承先祖官威,一个乡试考了十年也未能中举,最后还是靠捐官入了仕途,慢慢爬上了扬州七品盐监,也算是延续了祖上的仕途之路。 纪如海当年娶了金陵一名从九品司谏通事舍人之女为妻,便是如今的纪大夫人,洪疏月,生一女纪芳舒,一子纪寒松。 二房纪如河,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乃纪家废物,行事荒唐,娶了扬州当地歌姬张霓裳为妻,生下纪月珠与纪荣儿两女,也有一子名为纪影安。 三房纪如江,纪徽音的亲生父亲,三房人丁凋零,纪如江经商发家,却年不过三十而亡,留下孤儿寡母,唯有钱财傍身,没有男丁撑家,养子于八年前从军未归,便引来家族觊觎。 前世的纪徽音一心扑在林风扬和时遇身上,并不觉得林芳婷病重而死有诸多疑虑。 可如今,纪徽音却觉得,娘亲的病来得太过蹊跷,尤其是大房二房的态度,更让她怀疑,娘亲这病,怕不是人为的! 纪徽音刚踏入纪府,便听到一阵争吵声。 “三夫人还有气,三姑娘还没回来,你们不能这样把三夫人拉出去!”一个柔弱又坚定的女子声音道。 二夫人张霓裳的声音又高又尖:“放肆!你又不是主家的小姐,有什么资格拦在这里,别说你只是我纪家旁支,今儿就算是纪徽音在这里,她也别想阻拦我们把瘟疫病人送走!” 她说着,挥手示意家仆往里冲,“纪雅君、纪朗星,你们两个小贱种再不让开,就等着挨揍吧!” 纪朗星才十岁,是个半大小子,却毫不相让,一头将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仆顶了出去,像头小牛崽子。 他龇开白白的小牙,像小兽一样护在西院门口。 张霓裳恼羞成怒,“狗崽子!都不要留情,谁拦就揍谁!” 一群家仆冲了上来,纪雅君姐弟人微势弱,一下便被冲散了。 刚踏进西院的纪徽音便见到这一幕,急忙道:“救人。” 纪雅君一个趔趄往地上扑,幸好瑾娘及时赶到,接住了她。 纪朗星被两个家仆抓住胳膊往外扔,凌空飞了出去,在空中惨叫一声,以为屁股今日要摔裂了。 忽然,他眼前有黑影闪过,一人如大鹏展翅飞至他面前,一把便将他后领提起,从容落地。 纪朗星疑惑的睁开眼,便见一俊朗的大哥哥冷着脸将他放下。 纪朗星:“你是谁啊?” 旭北瞅了一眼纪朗星,“你小子力气不错,是块练武的好料子,我叫旭北,在这里等着,看我给你报仇。” 旭北说完,足尖一点,跳进了一群家仆中,几个扫堂腿便把那些家仆全部扫倒外地,哭爹叫娘。 纪朗星站在原地,双眼弯成了星星状:“哇……大哥哥好厉害啊!” 张霓裳大惊:“你们……你们是谁?这里是扬州盐监纪大人的府邸,你们是哪里来的山贼?” 瑾娘从后面给了她一脚:“什么山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三姑娘的护卫!” 张霓裳被踹倒在地,嗷嗷大叫着,便看到纪徽音冷脸站在自己跟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伯母好大的威风,竟然跑来三房的西院闹事。” 张霓裳一阵心虚,但一想到纪徽音平日里唯唯诺诺好欺负的模样,胆子立刻又大了起来,从地上爬起来便说道: “原来是徽音回来了啊!你说你回府怎么也不先知会一声呢!” 纪徽音冷笑,“这里是我三房的地盘,我竟不知我回自己家还要与你这个外人先通传一声!” 张霓裳脸皮一僵,这才察觉纪徽音的态度与往日不同,似乎是强硬了许多。 她想起自己两个女儿上次踏青宴过后对自己说的话,当时还觉得不可信,可今日看来,纪徽音还真的变了。 大概是攀上了安王这棵大树,所以底气十足了。 张霓裳见风使舵,言语立刻温和下来,“徽音,二伯母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三弟妹得了瘟疫嘛,你也知道瘟疫有多可怕,二伯母也是为了家族考虑,这才自作主张来了西院。” “我也没想做什么,就是给三弟媳重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好好养病……” “她要把三夫人扔到城西的八仙庵去!”纪朗星在一旁叫着,“那里是扬州的贫民窟,遍地都是乞丐和流氓!三夫人被扔去那里,一定会病死的!” 张霓裳脸色一变,恨不得把纪朗星的嘴给撕烂。 纪徽音心头一沉,庆幸自己赶回来及时,也越发感谢纪雅君姐弟帮忙让小罗纹上山通传,否则娘亲若是被扔去八仙庵,怕不过两日,便要撒手人寰了。 她的目光再投向张霓裳时,如刀锋一般锐利,对方只觉得寒气遍生,浑身冒鸡皮疙瘩。 “我先进去看娘亲,二伯母,咱们的事,有的是时间慢慢掰扯。” 林芳婷的病要紧,她暂时把仇放到一边,心急的跑进林芳婷的卧房。 卧房里的油灯都没人帮点上,张霓裳先前还命人把窗都用油纸给封上了,里边又闷又热,完全不通风。 别说病人,就是正常人被闷在里边,那也得生病啊! 一股怒火冲上纪徽音的胸膛,她转身指着张霓裳,冲瑾娘甩了一句话,“瑾娘,给我扇她耳光!我不喊停你不要停!” 张霓裳大惊失色,“你敢——啊呀!”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起。 张霓裳话还没说话,就被瑾娘毫不留情的开甩,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连串的耳光,扇得她猝不及防,眼冒金星。 小罗纹已经点上蜡烛,纪徽音扑上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见到林芳婷苍白的脸,心头堵得发慌,哽咽了一声,“娘亲!不孝女儿回来了!” 离开扬州府衙前林芳婷慈爱的脸还尤在脑海。 当日她还用最温柔的手握着她,对她说:“徽音,你长大了,终于长大了,你父亲若见到你今日在府衙的行事,一定会欣慰,纪家三房没有男儿,但有一个好女儿。” 可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月,慈母的手便如此冰凉,慈爱的脸便如此苍白。 许是听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儿的声音,林芳婷的眼睫轻颤,终于从睡梦中缓缓睁开了眸子。 第32章 威慑二夫人,秘密被透露 “徽音……” 林芳婷还有些神志不清,可依然一眼便认出了女儿,她张嘴,声音沙哑难听。 纪徽音急忙接过小罗纹手里的茶杯,将林芳婷扶了起来,一口一口喂她饮了下去,又道: “小罗纹,拿上银子马上去请大夫。” 她扭头对外面叫声不绝于耳的众人道:“谁敢阻拦,旭北,拔剑斩了!一群家仆,死便死了!丧葬费我三房管够!” 旭北“噌”一声拔出长剑,剑声颤动,发出长吟之声,杀气四溢。 围着的家仆闻言顿时腿脚发软,面面相觑一下,将道让开了。 小罗纹大喜,拿着银子便从旭北面前擦身而过,留下一句欣喜万分的赞扬,“旭北哥哥,你真威风。” 旭北握着长剑的手一抖,俊脸悄悄浮上一丝红润。 林芳婷喝了一杯茶,干裂的唇得到了缓解,精神也稍稍恢复,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的推着纪徽音。 “徽音,离我远点,我这怕是瘟疫,我不能害了你……” “娘亲。”纪徽音一把抱住了林芳婷,双手在她后背轻抚安慰,“你不会是瘟疫的,扬州城里如今风平浪静,娘亲又从不去那些肮脏之地,好好的怎么可能得瘟疫。” “再说了,就算娘亲得了瘟疫,我是你的女儿,我不管你,谁管你?” 林芳婷的情绪渐渐缓了下来,目光游移着,却被纪徽音的话吸引住了。 “不是瘟疫……可,二嫂子分明说……” 她的目光霍然转向门外已经被扇成猪头的张霓裳,一双美目悲凉。 她为了女儿能平安健康长大,对于大房二房的要求一直予取予求,就为了有家族护着她们娘俩。 然而,她的委曲求全没有让贼人有半分感恩之心,反而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纪徽音叫停了瑾娘,被习武的瑾娘扇了几十个大巴掌,张霓裳捧着肿胀如猪头的脸,从嘴里吐出两颗带血的牙,“呜呜”直哭,口齿不清的控诉着。 “以们……以们……刺误藕……” 纪徽音让林芳婷靠在床边,缓步走回院子,看向张霓裳的目光如刀,冷道: “二伯母,往日我敬你们是长辈,是亲人,对于你们所行之事多有纵容,倒是做错了,惯得你们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从今日开始,我三房先前委托二房打理的商铺,我要收回,从此以后,你们二房没钱也好,拮据也罢,与我三房一概无关!” 她一眼扫过院子里的十几名家仆,冷笑,“这些年你们拿着我三房的商铺赚银子,养恶奴,没为我三房做一分主,反而反咬一口,用这些恶奴来阻我娘亲求医!” “好,很好,今后我看你哪里来的银子养恶奴!” 什么? 张霓裳闻言面如死灰,捂着肿脸哇哇叫着,嚷着听不清的话语。 纪徽音也懒得听清她在嚷什么,无非就是不照顾同宗,吃里扒外之类的话。 她厌恶的喝道:“你若还站在这里,我便让瑾娘继续打,你看看今天你养的恶奴有谁能救下你?!” 张霓裳浑身抖了个激灵,见瑾娘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瞪着自己,仿佛还没打过瘾,终于“嗷”一声,在家仆的搀扶下跌跌撞撞逃离西院。 林芳婷靠在床边,侧目看着女儿霸气十足的驱赶了二房,突然会心一笑。 看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先前担心自己人丁凋零被欺凌,又看在亡夫面子上对他们纵容,是真的错了。 从此以后,她也不能再这么软弱,拖了女儿的后腿。 小罗纹很快便将扬州最大的医馆大夫找了来。 丁大夫诊脉后沉吟了半晌,看得纪徽音焦虑不安,“大夫,我娘亲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丁大夫看了一眼气色发黑的林芳婷,拱手道:“纪三姑娘,恕老夫医术不精,我诊着三夫人的脉象,不像是病了,倒像是……” “像什么?” “像中毒了!” 丁大夫话音一落,屋内便陷入死寂。 纪徽音脸色不善,原本娇美的脸孔上,渐渐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冷厉之色。 所以……所以…… 前世的娘亲,不是病死的,而是中毒而亡! 而前世的自己虽然有所怀疑,但在那扬州知府的威吓之下,在林风扬的劝慰下,在大房二房假惺惺的安抚下,她竟然放弃了查下去的念头,让娘亲含冤入土。 她真是不孝,她真是眼瞎啊! 而那一群瞒天过海的刽子手,却在她眼皮子底下,过得逍遥自在。 这一世,她决不会放了他们! “可有解法?”纪徽音有些焦虑。 如果是毒药,这必定是慢性毒药,造成病榻缠绵而死的假象,这样方可不引人注目。 也就是说,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救人。 丁大夫摇头,“老夫只是个大夫,不擅用毒,若是寻常的毒,老夫还可以开点药方缓解一二,这毒……老夫看不出是什么来头。” 这也是意料之中,这毒若是寻常之毒,前世也不至于被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瞒天过 海了。 纪徽音示意小罗纹给了丁大夫诊金,将他送了出去。 “三姑娘,听说宫里有一擅毒的御医。”瑾娘道,“不如求助王爷,让御医出宫来诊治。” 旭北道:“王爷进宫了,我们这等身份,没有王爷带领无法入宫,三姑娘也不是有品阶的官家女子,要怎么才能联系到王爷?” “那怎么办?”小罗纹急得上火,“王爷要什么时候才出宫嘛?” 旭北与瑾娘相视一眼,摇头,“皇上闹脾气,谁说得准呢。” 纪徽音眸光一闪,“进宫,我有办法。” 她说完,安排好旭北几人留在西院。 旭北守护西院,不得放任何人进入。小罗纹贴身照顾林芳婷的起居,瑾娘每日里在外出采买吃食,在西院重新开了小灶。 毒从口入,必须得从吃的东西把关,免得贼人把家里这几个也毒了。 纪徽音安排完,便出了偏门,一路朝上京的朱雀大街而去。 再说丁大夫背着医箱,将诊金揣在兜里,正要出纪府大门,后边有人叫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他。 一名长得温和端庄,衣着华丽的妇人站在不远处,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奴仆,贵气十足。 “夫人这是……”丁大夫有些忐忑的摸了摸怀里的诊金。 虽然给得有点多,但这是赏的,又不是他偷的抢的。 妇人身后一小婢道:“这是纪家大夫人,我家老爷是扬州盐监纪大人!” 原来是纪家的当家主母,洪疏月! 丁大夫连忙行了个礼,不明白大夫人叫住自己是为何。 洪疏月是个官太太,可没什么官太太的架子,她温尔一笑道: “丁大夫不必疑虑,叫住大夫,只是为了询问我家三弟妹的病情,自她得了瘟疫以来,家里人都劝我不要靠近西院,可她是我的弟妹,我怎么能不牵挂。” “大夫今天去看过了,我三弟妹如何了?” 原来是关心弟妹! 丁大夫松了一口气,从来大户人家家里都是勾心斗角,像这般妯娌关心的,倒是不多,这纪大夫人也是难得的好人。 他急忙答道:“回大夫人的话,三夫人并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毒了!” “哦?”洪疏月闻言,眸光连连闪烁,吃惊道,“在我纪家,竟然有人给主子下毒?是什么毒?” 丁大夫连连摆手,“老夫不擅毒,只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瘟疫,至于三夫人是如何中毒的,老夫更是不敢妄自揣测,大夫人关心弟妹,倒是可以彻查一番。” “如此,便谢过大夫了,我一定会彻查下毒之人。”洪疏月彬彬有礼的回道,“既然知道三弟妹的病因,我便放心了,就是寻遍名医,花下重金,我纪家也一定会为她解毒的。” “只是这中毒一说,有碍我纪府名声……” 丁大夫通透,“大夫人放心,若有人问,老夫只说三夫人是陈年旧病复发。” “多谢。”洪疏月也让人给丁大夫打赏了一颗金果子。 丁大夫受宠若惊,今儿运气好,他在扬州坐诊多年,治过的贵人无数,但什么药也没开,便赏了两次金子的,数纪家莫属。 他感激之余,离开前忍不住又开口,“大夫人,那三夫人病情要紧,可三姑娘的肚子,也要紧嘞!” 洪疏月脸色一变,“三丫头的肚子?” “老夫观纪三姑娘肩开,眉展,腰细却柔,胯往外略放,加上呼吸急促,这胎儿,四五个月了吧?” “三姑娘思虑过重,加上舟车劳顿,若不好好养着,怕是有小产的风险,夫人不妨煎些安胎汤药,保住纪家血脉。” 洪疏月在丁大夫的说辞中脸色变换无穷。 万万没想到,她打听一下西院的动静,却得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纪徽音竟然有了身孕! 孩子是谁的? 洪疏月眼神蓦然一冷,不管孩子是谁的,未婚先孕,当抓起来浸猪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说洪疏月这里开始有了新的筹谋,且说纪徽音,乘着马车径直来到朱雀大街的詹事府府丞刘家。 “劳烦通报刘竹心姑娘,就说扬州纪府纪三来访。” 第33章 入宫,暴揍小皇帝 “你要入宫?”刘竹心惊讶,随即皱眉道,“可是最近皇上与安王殿下正在僵持,宫里没有什么可以操办之事,父亲也没有理由入宫,如何能带你进去?” “我的绸缎庄新到有二十匹云国来的极品桑婵丝。”纪徽音道,“刘伯父只要借着采购了一批极品桑婵丝献给宫里的娘娘们做夏日新衣,便能进宫了。” 刘竹心一拍手掌,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到时候假扮成捧绸缎的丫头跟在我父亲身后便好。” “只是我刘家可就赚你的面儿了,云国桑婵丝有价无市,就是宫里也不多见,你家居然能采购到这种宝贝,怪不得叔父在世时能做成扬州首富,这渠道普通人挖不到啊!” 纪徽音笑笑,“父亲早逝,多亏留下了一位忠叔代为打理名下产业,要不是他,这么些年,三房的产业早就被那两房亏空了。” 她心里盘算着,前世她无心掌管家产,倒是忽略了那位忠叔,待母亲的事解决,她定要会会那位忠叔。 今世的她,不但要守好父亲留下的家产,还要将这些家产发扬光大才好。 刘竹心的父亲刘从南听闻扬州纪家绸缎庄愿相赠二十匹云国极品桑婵丝给他,当即大喜过望。 这二十匹桑婵丝本身就价值不菲,他若带入宫中献给宫里的娘娘,必得到嘉奖。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刘从南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纪徽音装扮成了刘家丫鬟,跟在刘从南身后,与一众丫鬟捧着桑婵丝便大摇大摆进了宫。 宫里的娘娘见了果然十分欣喜,纷纷打赏,刘从南喜笑颜开。 眼看时候还早,布料全部送完后,刘从南被内务府叫过去领赏登记,纪徽音便见机赶紧离开,四处寻找萧无妄。 可是她前世虽嫁给了林风扬,做了侯爷夫人,但林风扬除了诰命夫人一年一度的入宫觐见太后和皇后外,其他宫中宴会一概不让她出席。 所以她对大明皇宫几乎是陌生的,凭借着前世仅有的一点记忆,摸着路瞎转。 纪徽音刚转入一片僻静的花园,便见到一个小太监在爬墙。 那小太监的背影与时遇差不多,顽皮的程度也差不多,前世时遇被林风扬责难受了委屈,而自己又没能给他撑腰,他便赌气翻墙出去。 前世的孩子与眼前的景象重合,纪徽音眼眶一热,不顾一切冲到墙下,颤着声音叫道:“阿遇危险,下来!” 上边的小太监不曾想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人,惊得扭头朝下一看,坐立不稳,“哐当”一下倒栽葱摔了下来。 “哎哟!”萧文元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花泥,气得爬起来就骂,“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吓得朕……朕……正要翻墙的我摔下来!” 萧文元一抬头,纪徽音就发现,这小太监与时遇其实一点也不像,方才是她太过思念孩子,陷入幻觉而已。 “对不起,小公公你没事吧?”纪徽音歉意的问道。 萧文元用袖子撸了一把脸,咬牙把脸凑过去,指着自己磕破的嘴唇,哼道: “你觉得呢?” 他堂堂天奉皇帝,龙嘴磕破了,要不是今天他想偷偷摸摸翻墙出宫寻找客氏月娘,怕被萧无妄抓到,此刻他恨不得叫人把眼前这个女子给拖出去宰了。 纪徽音见少年赌气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好气又有些亲切,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印在萧文元渗血的伤口上。 “是有点小伤,不过你虽然是个小公公,但好歹也算个男子,嘴唇破便破了,明天便好了。倒是你,身为公公不走正路,却翻墙,莫不是要偷偷出宫见谁?” 萧文元倒吸了一口气,怒道:“大胆!谁许你碰我的?我的嘴也是你随便碰的?” “哟!听你这话,这是把自己当皇帝了!”纪徽音觉得小太监与时遇一般大,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竟当他自己孩子一般逗趣起来,“我偏碰!我偏碰!” 她把锦帕在萧文元嘴唇的伤口上重重一按,疼得萧文元眼泪直飚,“啊疼疼疼!大胆宫婢!你敢忤逆我……啊别按了别按了!” “你再按朕便拖你出去大卸八块……啊!你干嘛?!” 萧文元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瞪圆了眼睛,一手颤抖的指着纪徽音,不敢置信的抖着嘴唇: “你……你……你竟然、打我屁股?!” 纪徽音也没料到自己头脑发热,像揍儿子一样揍了小太监,她在短暂的愕然之后便镇定下来,一脸严肃的说道: “说笑是说笑,但你身为太监,断不可没有规矩,朕这个字,只有皇帝才能自称,今天你遇到我,自称朕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但你若是有一天在别人面前这么说,那便是大逆不道,是死罪!” “听明白没有?” 萧文元怒极而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皇帝……啊!” 见他冥顽不灵像叛逆期的时遇,纪徽音气不打一处来,不待他话落,便揪住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给他屁股又来了几巴掌,“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萧文元一面挣扎一面大喊逃命,“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行刺朕啊……” 纪徽音揪着他命运的后脖颈打得 正起劲,一道人影凌空而降,从她手里把萧文元解救了出来。 男人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落地时带起风,扬着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圈,腰间的白玉玲珑腰佩在发出叮当的脆响。 “纪徽音!你怎么在这里!”萧无妄一手抓住萧文元的胳膊,一边挑眉疑惑。 萧文元挣扎着要跑,却被萧无妄钢铁一般的手掌抓着,脚尖在原地刨出一个坑,最后放弃挣扎,转而看向他们二人。 “你们……认识?” 萧无妄冷淡的看了一眼萧文元,“回皇上,认识。” “皇上?” 这次轮到纪徽音眼前一黑了,“他是皇上?” 她感觉自己要短命了,明明她万事都步步谨慎,今日却大意的得罪了皇帝! “我说了我是皇帝,你不信!”萧文元哼哼冷笑,指着纪徽音道,“她刚才打我屁股!她是刺客,大逆不道,抓她!我要砍她的头!” 萧无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动于衷,“恕臣无法遵命。”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不是刺客,臣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还有,皇上你这是要翻墙出宫?” 萧文元被他转移话题,心中一虚,随即便挺起胸膛强装镇定道: “是又如何!朕乃一国之君,出个宫难道还要你同意不成?” 萧无妄:“臣说过,你会亲眼看着客氏被臣送出宫,如今,臣也说了,你若是要出宫寻客氏,这皇宫,便出不去!” “萧无妄!”小皇帝双眼通红,气得呜呜直哭,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你这是在逼宫!你幽禁朕!你是乱臣贼子!” “皇上喜欢给臣扣多少帽子都成,总之有臣在,你休想再见到客氏。” 萧无妄强硬的回完小皇帝的话,转向纪徽音,“纪徽音,你为什么在这里?” 目瞪口呆的纪徽音这才回过神来,神情一凄,“王爷,我是入宫来寻你的,我……” 萧文元停止了吼叫,竖起耳朵,觉得自己可能会捕捉到什么见不得的信息。 这女人是乔装打扮入宫来找萧皇叔的? 那他们的关系…… 萧无妄揪了一把小皇帝,打断了纪徽音的话,“纪徽音,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小皇帝十分不悦,“喂喂喂!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背着朕说?” “这大明皇宫的每一寸砖,每一片瓦都是朕的,你们说的话,也都不许背着朕!” “就在这里说,朕要听,朕就要听!” 可惜萧无妄根本不理会小皇帝的抗议,将他直接扔给了自己的暗卫,将他请走。 小皇帝骂骂咧咧的一边被迫往前走,一边回头看过去。 只见从来冷若冰霜的萧无妄,面对刚才那个叫纪徽音的女子时,脸上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小皇帝眯起了眼。 这萧皇叔与那纪徽音关系怕是不简单啊…… 喜欢上了? 他不让自己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却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面前与他喜欢的女人打情骂俏,凭什么? 他不干,萧无妄不让他好过,他也绝不让萧无妄舒坦! 纪徽音是吧……哼哼哼! 落日之下,金色的余晖打在萧无妄玄色的官袍上。 看惯了他在山中闲适清雅的长衫,突然对上一身威严的官服,纪徽音只觉得金色与玄色将他的脸衬得面如冠玉,绝世无双。 萧无妄背着手,看了一会夕阳,好笑道:“怎么?多日不见,阿音想念本王,竟然冒着杀头的危险潜入皇宫要与我私会?” 他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幸好今天小皇帝闹腾起来,他是第一个赶过来的。 若是被御林军先行赶到御花园,纪徽音怕是当场就被当刺客诛杀了。 纪徽音脸一红,“没有!我是有急事前来向王爷求助!” 她急急的说道:“王爷,我娘亲中毒了,求王爷替我找一名擅毒的神医,给娘亲诊治解毒!” 第34章 传家玉牌,轻易给了她 承德殿。 小皇帝听了御林军统领的汇报,瞪大了眼: “他把白风华给叫出宫帮那个纪徽音了?” “回皇上,是的。” 小皇帝眼睛微眯,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白风华虽说是只是个御医,可脾气甚大,他祖父一辈便是江湖上绝顶的医毒世家,后因躲避江湖仇杀才躲至宫中,皇爷爷给了白家特赦金牌,想医便医,不想医便拂袖不干。 到了白风华这一辈,虽然年纪轻轻,可继承了老祖宗的脾气,曾将太后娘娘都气得仰面朝天。 能请得动白风华的人,想必萧无妄也动了大面子了。 那纪徽音,看来在萧无妄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小皇帝从鼻子里发出几声冷哼,便甩着袖子要出承德殿。 太监总管李公公急忙跟在后边大喊:“哎哟我的皇上,您这是又要上哪儿?安王殿下不让您出宫,他若是知道您到处乱跑……” 小皇帝不耐烦的嚷道:“朕不出宫!朕就是去找太后!” “啊?” “朕要去告诉太后,朕改变主意了,朕决定不立月娘为后了。” “朕,要广昭民间,选秀!” 纪府西院。 白风华诊治完林芳婷后,在萧无妄与纪徽音二人脸上来回扫视了一下,汇报病情。 “纪三夫人的确是中了毒,这毒名唤七绝散,王爷可觉得耳熟?” 萧无妄皱了眉头,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你是说……这毒,是宫中那道禁药,七绝散?” “正是,王爷既然听说过,那便知道这毒化解非常难,就是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见。” 纪徽音在一旁听得心中一沉,也被二人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惊问道:“等等,白御医,你是说……我娘亲,她中的是宫里的禁毒?” 白风华点头,“没错,这七绝散曾是宫里不知哪一代的老御医流传下来的毒,据说中了此毒的人,查不出根源,毒状与病状一般,让一般大夫分不出是中毒还是病重缠身,更加找不到中毒的痕迹。” “当年这毒,后宫嫔妃拿来毒害竞敌,还能顺利脱罪,那一年我祖父入宫,这才发觉后宫原来有此毒药。” 萧无妄道:“先皇得知宫中竟然有这等阴险之毒,大为震怒,当年追查宫中相关人等,大明皇宫砍下的人头堆了一面人墙,血水顺着皇城根流进护城河,河水都被染红了两天两夜。” “从此以后,这七绝散便成为了宫中禁药,谁也不能触碰。” 纪徽音握紧了拳头,眸子幽幽发颤:“那,当年的白老前辈,可有寻到解毒之法。” 白风华咧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若是寻常大夫自然是没有解毒之法,就算有,也凑不齐那天材地宝做药引。” “但三夫人福泽深厚,偏偏遇上了我这个白家传人,手上有解毒的方子,三姑娘又偏偏遇上了安王殿下,那天材地宝,倒也是有了一线希望。” 纪徽音突然双膝跪地,“白御医,无论花多少银子,请务必将我娘亲救下,我纪家什么都没有,唯独这银子,一定一文不少,绝不皱眉!” “哎,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白风华急忙扶起纪徽音,“且不说银子一事,单凭我与王爷的交情,我也会尽心医治的。” “就是这天材地宝,需得集齐五种,极为难得,就是安王殿下府中,也尚且只有太祖赤精参一种,这才是难事。” “风华,你现在就全部要集齐这五种药材?”萧无妄微微皱眉。 白风华说道,“先有一味药引,我便能让三夫人毒性压制一年,所以剩下四味药引,一年之内集齐即可。” “但是这毒也拖不得,要是再过一年毒性发作,就是神仙来了,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过……”白风华看了一眼萧无妄,目光中带着些许顽皮,“王爷,太祖赤精参,千年难得一见,大长公主曾出万金央求你出让你都没有同意……” “安王殿下!”纪徽音一听便焦急了,不等萧无妄开口,便率先出口,“我愿与殿下做一个交易,换取殿下手中的太祖赤精参。” 萧无妄开口:“那破参不过是身外之物,我……” “唉王爷。”白风华打断了他的话,眸光闪烁连连,“听听,你先听听纪三姑娘说什么。” 万一是以身相许的交易呢?这岂不是遂了王爷的愿? 萧无妄皱眉,白风华笑呵呵的劝道: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啊,王爷大气免费相赠,三姑娘心里也会不安,再说了,就算王爷赠了一支天材地宝,那后面的四样东西,还不是得仰仗王爷的人手才有机会寻得。” “三姑娘是有银子,但这几样东西也不是光用银子就能买到的,否则大长公主早就从王爷手下买走太祖赤精参了。” “你便让三姑娘与你做个交易,如此,后面的药材你再帮忙寻,她心里也安生点。” 萧无妄住了嘴,做交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自然不会为难纪徽音,便是听听也无妨。 他点头应道:“你倒是说说看,你愿意拿什么做交易,说实话,本王也不是很缺银子,钱财交易就免了。 ” “我知王爷不是俗气之人,并非银钱交易。” 纪徽音心中一喜,知道萧无妄其实是答应了要拿太祖赤参精出来,她心中十分感激,便也下了决心,从此后,她不会坐视萧无妄早早去送命的事了。 “王爷,我要与你说的,是二十年前江南贪腐案的线索。” 纪徽音知道,前世萧无妄这个时候前来扬州,便是查二十年前的江南贪腐案。 五个月后,江南郡守伏罪,这案子看似结束了。 但她是重生之人,她是知道的,江南郡守伏罪,萧无妄便被大长公主劝谏,小皇帝一纸圣旨将他调去西北御敌,两年后战死关外。 后来,她便听到了升任四品兵部侍郎的大伯与林风扬在书房密语,才知道,那江南郡守也不过是贪腐案中的替罪羔羊而已。 而萧无妄被调去西北御敌,恐怕也是幕后之人害怕他继续深挖出真相来,这才设了圈套。 只是前世的萧无妄与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并无交集,又已身死,她听过也便算了。 可今世不一样了,萧无妄救她娘亲,她必投桃报李。 纪徽音的话让萧无妄震惊,“你知道江南贪腐案的线索?” 难道纪三爷与这个大案真的有牵扯? 萧无妄不由握紧了拳头,一双好看的凤眸变得神情莫测起来。 纪徽音瞎编道:“只是无意听到,未知全貌,我一年前曾经在大伯书房路过,似乎听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对话,仿佛有江南郡守,贪腐等字眼。” “我大伯只是个七品盐监,如何会议论到郡守这样的官员,所以我便一直记到如今。” “我知大伯书房里有一间密室,里边或许有王爷要找的东西……” 纪徽音附在萧无妄耳旁窃窃私语,听得男人眸光潋滟。 “纪徽音,若本王真的能找到我要的东西,你便是帮了大忙了。”萧无妄炯炯有神的看着她,“不管你是如何得知我的来意,这份情,我承了,三夫人要的药材,我必倾尽全力为你寻得,一定救下三夫人。” “多谢王爷。”纪徽音款款下拜。 白风华在一旁扼腕叹息,“唉,区区一个贪腐案的线索,便换了太祖赤参精,外加剩下四种药材全力寻找的承诺。” “安王殿下做买卖何时这么亏过了。” 旭北和瑾娘在一旁死死咬着嘴唇偷笑。 安王殿下方才差点都无偿赠送了,如今还获得了一个陈年大案的线索,他们倒是觉得已经很值了。 萧无妄剜了白风华一眼,“你说什么?贪腐案关系到多少冤情,民无小事,怎可与我小私事相提并论?” 白风华一缩脖子,“是是是,您一心为民,心怀天下行了吧……说的我好像不知道您查那破案子的缘由是什么一样。” 旭北与瑾娘简直笑翻了,这世上也就只有白风华才敢如此调侃安王殿下了。 萧无妄扭头,“旭北先去我王府的宝库将太祖赤参精取来给白御医。剩下四种药材,在本王名下所有的情报网中发布告示,让他们全力寻找。” “是。”旭北领命而去。 萧无妄安排完事情后,守在宫里的暗卫便来了一人,出现在纪府,与萧无妄密报了一些什么。 萧无妄听后眼眸微眯,“民间选秀?” “这混球又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他看向纪徽音,后者体贴道:“王爷,宫中有事你便先去,有旭北和瑾娘在这里,还有白御医也在,我这里你无须牵挂。” 萧无妄从腰间扯下那块白玉玲珑腰牌,递给纪徽音,“先前未曾想你会入宫,这玉牌是我贴身之物,下次若要入宫,只管亮出玉牌,大明皇宫无人敢阻拦你。” 萧无妄离去,纪徽音看着躺在掌心的玉牌发怔。 白玉润如凝脂,在灯下发出幽幽的光泽,掌心还留着萧无妄的温度。 “啧啧啧,传家玉牌啊。”白风华凑过来,啧啧赞叹着,“大长公主的爱女夕瑶郡主眼红了多少年,也不曾磨到这块玉牌。” “他就这么轻易给你了……” 第35章 安王身世,她前世助纣为虐 纪徽音愣怔住了,“传家玉牌?他……” 萧无妄竟然将传家玉牌随手便扯给了自己,她顿时觉得手上的东西有千斤重。 她历经两世为人,萧无妄看向自己的目光里蕴含的深意,当初在山中提议的求娶,以及如今手中的传家玉牌。 她不是感觉不出对方的心意来。 只是……她的心饱受沧桑,仇恨遮住了她的双眼,早已容不下男女情爱。 今生的她只想好好珍惜老天给她的机会,将仇人一个个铲除,与亲人平安共渡一生。 白风华见她神情凝重坚硬,以为这位纪三姑娘大约是自惭配不上安王殿下,便叹了一口气道: “别看安王殿下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权倾一方,其实他心里孤独着呢。” 纪徽音愕然看向白风华,后者见引起了注意,立刻眉飞色舞,唱作俱佳。 “萧无妄,本不姓萧,他的父亲乃是前镇北大将军燕秀城,二十年前燕大将军全家驻守西北边关兴城,遭遇鞑靼大军偷袭入城,燕家一门三百三十余口全部覆灭。” “只有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被藏于地窖,幸免于难。” 纪徽音心潮起伏,“这个孩子,是萧无妄?” “正是,当年先皇还是肃亲王,亲帅麾下亲兵赶赴兴城,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兴城被鞑靼大军洗劫一空,战火将兴城烧成了一片废墟……” 随着白风华的话,纪徽音的眼前浮现出当年的兴城覆城惨案。 黑云之下,星光惨淡,西北漫天狂风呼啸。 鞑靼一族的领军大将军蒙奇,站在高耸的兴城城楼之上,看向城内勇猛厮杀却被潮水一般的军队围得水泄不通的燕氏一脉,面色不变,发出铁血无情的号令: “点火,泼油,放箭!” 轰的一声,火光炸开一丈之高,照亮了漆黑的天幕,也照亮了藏在暗处的燕无妄的眼睛。 六岁的孩子惊惧的看着前方的一切,双眼一片血红。 西北的风在呼啸,将火焰卷得更高更烈,城里发出阵阵惨叫。 火光中人影窜动,身上带着烈烈之火的燕家军人,赤手空拳扑向离自己最近的鞑靼军人,用血肉之躯做弹,将自己身上的大火,引向了鞑靼的军人。 燕秀城身中数箭,手持长枪,挑向鞑靼军,怒吼之声将敌人吓得如潮水一般倒流三尺。 天空之中闷雷滚滚,狂风悲号,如同发疯的野兽,黑云压地,飞沙走石,大火中的燕世子燕翎怒目圆瞪,被敌军十数根枪扎入前胸与后背。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的目光直直瞪着燕无妄的方向。 六岁的孩子,看着火光中的兄长将眸子竭力瞪得很大很大,唇瓣翕动,似乎在说,“活下去、活下去……” “轰”的一声,曾令西北鞑靼闻风丧胆的燕翎,直挺挺的向后仰倒,再也不曾起身…… 又一声惊天火光平地炸响,握在燕秀城手中的绣鹰黑色旗幡轰然而倒,金色的大火将银色雄鹰迅速包裹,银色的雄鹰黑旗在火风中猎猎如飞,好似欲冲破旗帜飞腾而出。 燕秀城瞪大双眼,宁死也不肯闭眼。 燕无妄紧咬着牙关,双目赤红,一张稚嫩的脸孔涨成了青白,他双拳紧握,好似那通天的大火蔓延在他的胸腔内。 纵聚九州之铁,也难铸今日之恨! 蒙奇站在高楼,仰天大笑,他鞑靼的心腹大患,今日终于全族尽灭! 城中大火噼啪做响,连绵的烽火台高架纷纷倾倒,碳火撒了一地,火油四处游走,城中百姓早已撤出兴城。 孩子缓缓走出黑暗,走在大火漫天的兴城里,目光空洞涣散的看着最亲的族人一个又一个的躺在地上。 他们不再会豪迈大笑,不再会仰头痛饮,不再会唱西北小调哄自己入睡…… 整个兴城变成了鬼城,只有北风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厉鬼在哭泣。 又一阵铁蹄像天边闷雷隆隆而来,大批玄甲铁骑飞驰而入。 “肃王!那里还有个孩子!” …… “燕氏一门忠烈,宁死不屈,大义之下,妥善安置了全城百姓的出路,以三百余人的代价,灭敌一万,功在千秋,是我天奉王朝的恩人。” 肃王之母,当年的如妃,慈爱的抱住了燕无妄,“从此以后,你便姓萧,就跟在我的膝下,是我皇氏萧家的人了。” “你叫,萧无妄。” …… 纪徽音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白玉牌,心潮澎湃。 萧无妄的身世,是她前世所不知道的,她从不知,原来天奉王朝的安王殿下,与先皇原来并无血缘关系。 萧无妄身上的仇,似乎比自己还要沉重…… 白风华眨着眼,“纪三姑娘,这玉牌是他娘亲留下的唯一念想,他竟然给你拿着了,是不是很感动?” 纪徽音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玉牌差点吓得掉地上,连忙道: “不敢动,实在不敢动……” 白风华:…… 所幸旭北回来了,带来了太祖赤参精,白风华这才停止了唠叨,拿着宝贝去煎药去了。 纪徽音这才有闲暇之心思考整理一切。 据白风华所说,娘亲中的是毒来自宫中,而且是多年前的禁药,那又为何会出现在娘亲身上呢? 娘亲与宫中之人并无瓜葛,而她今世也与宫中之人没有联系…… 不,不对。 纪徽音突然灵光一闪,林风扬! 废侯林风扬,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身为侯爷的他都是与皇室是有瓜葛的。 尤其是前世,她后来还得知林风扬投效了大长公主门下。 所以……若说宫中禁药,别人无法拿到,但是同样手掌重权一直躲在幕后的大长公主,一定能拿到。 纪徽音狠狠的皱眉! 她竟不知,原来林风扬在这么早的时候,便已经是大长公主的人了。 假如是这样,一切便说得通了。 林风扬求娶不成,得不到自己的泼天财富,便报复到林芳婷的身上。 林芳婷一死,那家产便会落在自己名下,但三房无子,她一弱质女流,必会遭到族人觊觎。 要么,自己不得已寻个夫君嫁了,护着自己的财产,届时,他又会冒出来求娶自己。 要么,这财产便会被大房二房逼迫出来,强占这富贵,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林风扬便与纪氏两房联手。 只要林芳婷死了,无论自己选择哪一个,这财产都会落在他们三人手上瓜分! 纪徽音霍然起身,抚住了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 前世的林芳婷两年后的病症与现在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前世的毒药也是大长公主的! 这就说得通了,前世的林风扬,那宣平侯府仿佛无底洞一般填不满的亏空是为何了。 原来那些银子,最后流进的都是大长公主的荷包! 她父亲的巨额家产,都拿来给大长公主养兵了! 前世的萧无妄死后,大长公主万万没有想到,他留下的燕氏银鹰军作风是如此顽强。 朝廷的军队在萧无妄生前便已形成铁桶之势,面对女子干政,所有军队出奇一致的继承了萧无妄的遗志,一面倒的反对。 大长公主与萧无妄的银鹰军展开了长达十年的拉锯战,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一点一点的绞杀着他留下的人。 这期间,需要养兵的银钱无数,而她,纪徽音——便是这最好的肥马! 纪徽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颤动。 原来,她前世助纣为虐已久。 原来,她前世也是杀死萧无妄和他的银鹰军的间接凶手! 再次睁开眼时,女子的眼中已是一片血红,那彻骨冰冷如狼一般的眼神,若是有人看到,必然背脊发凉! 既然大长公主觊觎自己的财富,意图颠覆朝廷,那她,便不会如她所愿! “小罗纹,瑾娘,照顾好娘亲,我要出门一趟。” 纪徽音吩咐完,便出了纪府,朝纪家的通宝钱庄而去…… 再说张霓裳被扇了几十个耳光,便跑到纪氏族长跟前哭天抢地。 纪月珠与纪荣儿又心疼愤怒,“给她纪徽音脸了,娘亲怎么说也是她长辈,是二伯母,说打就打,不行,这事还得请族长主持公道,替母亲评理去!” “对!”纪荣儿咬牙道,“请族长评理!” “当初三房在族人面前亲自承诺,将名下的一百二十八处产业都让与我们二房打理,如今她竟然要收回,哪有这样出尔反尔的?” 纪月珠也怒道:当初我们二房怜他们三房孤儿寡母,无法顾及这些产业,这才帮忙打理,现在他们翅膀硬了,又要收回,天底下有这般不讲理之人吗?” 族长有些头疼的说道:“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人家的产业,她纪徽音就算出尔反尔,你们又上哪说理去?” 张霓裳嗷嗷哭,“族长,这么多年了,我二房辛苦打理她三房的产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些产业若没有我夫君和儿子在打理,就凭她们不争气的娘俩,早就被败光了!” “如今眼看那些产业生意蒸蒸日上,她又长大了,起了贪恋想要收回,那我们这多年的付出呢?有何回报?” 族长:“这……你说的也有理。” 张霓裳又哭道:“族长您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二房赚回来的银子,填补了族里公中多少亏空?” “您再想想,若是那死丫头收回了产业,还有人孝敬您,还有人肯填补公中吗?我纪氏一族的其他人,还要不要活了?” 第36章 找茬,却被反将一军 张霓裳这些话,让族长顿时抖了个大激灵! 这些年,他可没少从二房这里拿银子!投之回报的,便是他一力主张将这一百二十八处产业一直放置在二房名下打理。 这产业倘若回了三房手上,天知道他还能不能拿到银钱? “二夫人!你说的对极了!”族长愤怒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辛苦打理了那么多年的产业,赚来的利润足以买下这一百二十八处产业!” “我这就召集族里所有的长老们,让大家替你做主,把这些产业全部正式的过继到二房名下!” 张霓裳母女三人相视一眼,得意万分。 没想到这么闹一闹,竟然解决了后患,这产业若是转了契约,那便完全属于二房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想办法做假账糊弄三房了! 族长雷厉风行,立刻前去召集了族中十八名长老,义愤填膺的说明了情况,便有二房的小厮跑来祠堂禀报: “二夫人,三姑娘去了通宝钱庄带了忠叔,现在正在一家一家清算我们那些产业的账本和伙计呢!” “什么?!” 张霓裳母女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纪徽音动作那么快,这就去收产业了? 张霓裳转身,看向族长泪眼婆娑,“族长、长老们,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 族长大手一挥,“走!我们这就去通宝钱庄找他们!” 两个时辰前,通宝钱庄。 纪徽音见到了忠叔。 他当年是纪如海的贴身家仆,聪明沉稳,纪如海当家后,将他擢升为纪家的大管事。 但是自从纪如海逝世后,林芳婷隐忍,她又无能懦弱,这产业被大房二房瓜分了一大半不说,其他族人见她们娘俩好欺负,也前来蹭一两处。 要不是忠叔把着总账,三房的产业早被这些人完全侵占了。 “三姑娘?”忠叔见到纪徽音,颇为意外。 老东家的女儿几乎从不来自家产业,他也是每年去纪府找林芳婷汇报账目时见过她,行个礼罢了。 “忠叔。”纪徽音见到忠叔,心中愧疚难当,冷落了忠仆多年,是她与娘亲的错。 不过如今她心中仇恨难当,与他寒暄一阵,便直接转入正题了。 忠叔听完纪徽音的来意后,激动的热泪盈眶,“三姑娘,老奴以为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老奴已经做了打算,倘若老奴将老,便将老爷留下的产业能变卖多少就变卖多少,换成银钱替你们存在外地钱庄,也免得今后无人打理产业,让小人钻了空子,让你们娘俩今后连吃穿用度都拮据。” “没想到,这一年未见,三姑娘便长大了,能做主了!老爷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忠叔的絮絮叨叨让纪徽音越发惭愧,“是我无用,但娘亲的病让我大彻大悟,大房二房如此欺我,我不能再对他们忍让了,还请忠叔帮我,收回这些产业!” 忠叔抹了抹眼泪,哈哈大笑,“三姑娘放心,这些年,纪家族人打着替三房打理产业帮忙的名义瓜分三房产业,但是契约都还握在三夫人手上。” “这是老奴千叮咛万嘱咐的,契约至死不能拿出来,所以那些人每年都要将账本上交给老奴,虽然每年交给老奴的都是亏空的账目,但老奴跟着老爷做生意那么久,又岂能没有防备?” “老奴也安插了人手在那些产业里,他们的真实账目,老奴手里都有拓下来呢!” 纪徽音大喜,“这么说,只要将真假账目一对,就会一清二楚!” “正是!”忠叔立刻带着纪徽音去了账房,将各家的真假账目逐一摆出来,一家一家的核对解说着…… 就在这时,族长带着张霓裳和一众长老们来了通宝钱庄。 “纪徽音!你这是要做什么?” …… “二房的去求族长出面了?” 纪府的东院内,洪疏月品着君山银针,漫不经心的听着小厮的回报。 “娘,族长已经将长老们都召集过去,要替他们争取把产业过户到二房名下,我们不赶紧也跟着过去,顺便把我们这些年代为打理的产业,也一并争取过户吗?” 纪芳舒焦急的催着洪疏月,“况且若是失了先机,二房过户了,我们想再从二房手里抢过来那一百二十八处产业,那比从三房手里抢难上百倍啊!” “你呀,为何如此沉不住气。”洪疏月瞠怪的看了一眼纪芳舒,“那产业是说过户就能过户的吗?” “娘,什么意思?”纪芳舒不解。 洪疏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道: “这么多年,林芳婷无论我们怎么哄骗磋磨,她一直不肯拿出契约来,你以为她一个妇道人家为何能如此坚定?” “为何?” “那是因为通宝钱庄的忠叔还在。”洪疏月笑了一声,“那可是你三叔当年最得力的助手,这些年二房行事嚣张无脑,所有打理的产业全部报亏空,你觉得忠叔会没有防备?” 纪芳舒吃了一惊,“照娘所说,那我们大房打理那些产业……” “我岂会做得如此明显?做生意,有盈有亏,娘一直用的都是最好的账房先生,做账细致。”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忠叔抓了把柄,有二房巨额亏损在前,咱们这点小账算什么?这么多年咱们的辛苦费三房总要给面子吧?” 纪芳舒恍然大悟,“娘这是留了后手,怪不得当初二伯母想同你一起贿赂族长时,你拒绝了,原来是防着他们太贪,手段又太过低劣。” “正是,想贪墨,又不舍得花重金聘好的账房先生,女儿你等着看吧,二房今天怕是讨不到便宜!” 通宝钱庄。 族长见到账房里堆得像高山一般的账本,气不打一处来,仿佛白花花的银子从他嘴边要飞走了。 “纪徽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的叔伯们?” 眼前的一群人气势汹汹,面目狰狞,纪徽音一眼便清楚了他们的来意,她微微一笑,起身便道: “族长,长老们,你们来得正好,徽音有些账目不清楚,还请大家都来看看。” 纪徽音随手拿了十几本账本,每位长老手里都分发了一处产业的真账与假账。 “这是什么?” 众人疑惑的低头翻着手里的账本,张霓裳母女三人嘴角一撇,账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哈! 那都是假账本,能翻出个什么花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长老们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突然,纪天德长老一脸震怒的将账本重重的拍在桌面上,脸黑如墨: “二房上交的账目,香荷胭脂店连续十二年亏损!可这还有一本账本,上面所记录的却是盈利!十二年,盈利数目不多,也有三万余两!” “这些盈利呢?去了哪里?” 其纪天德长老也愤怒的摔账本。 “锦绣绸缎庄也如此!” “怡兴酒楼也这样!” …… “长老们,这本账才是我们交的,那本是忠叔造来挑拨我们关系的……” 张霓裳脸色大变,劝完这个劝那个,却被纪天德长老抓起一本账本扔在她脸上。 “你看清楚了!这本拓下来的账本,上面有你亲笔落款!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字迹?” 张霓裳捡起来打开一看,脱口而出,“这本账为什么会泄露?我明明藏起……” 她后面半截话还没说出来,立刻惊吓的住了嘴,心虚的看着诸位长老,又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族长,“族长,你替我说句话呀!” 张霓裳求助道:“就算这账目是真的,这些年来有盈利,我们打理了那么多年,像你说的,辛苦费也够买下这些产业了吧?” 族长接到张霓裳的暗示,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缓解众人的愤怒情绪,“诸位,二夫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二房为打理三房产业出人出力,偷偷截留一些银钱,咱们也不要太过计较……” “况且这些年,二房给公中的银钱也没有短缺,是吧?大家都得了二房的恩惠,应当理解……” “没有短缺?”纪徽音的话音响起,“族长,你此言差矣。” 女子眉目清秀的脸庞,今日不知为何散发出隐隐约约的威严,她徐徐的翻动着堆成小山一般的账本,道: “诸位长老还未看完这一百二十八处的所有账目,所以有所不知。” “刚才忠叔向我禀报,这些年二房打理的所有产业,真实的利润高达二百万两,而因为假账,二房每年从未将利润交给我三房一分。” “至于当初承诺给族中的中馈抽成一成,更是没有实现,诸位长老可以去查看族中的中馈账簿,这些年,中馈陆陆续续只收到两万白银,那么,剩余的十八万两,又去了哪里?” “更甚者,除去二房本该拿去两成打理费用,还有一百四十万两该我三房的钱,又去了何处?” 二百万两! 纪天德长老等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从未想过,原来这些产业是如此的值钱。 当初族长牵线搭桥,让大房二房帮忙打理三房的产业,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也是听了大房二房承诺,会继承纪三爷的遗愿,继续将盈利的一成贡献给族里。 纪氏宗族一百余口人,家穷的不在少数。 都是一族之人,不想眼睁睁看着产业被孤儿寡母败了,大家都落不到好处,自然大家都同意了。 谁承想,二房却从中动了手脚,从中贪污那么多巨款! 第37章 二房旧账被暴露 “张霓裳!你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愤怒的纪天德长老怒拍着桌面,“这一成利润归中馈,七成利润归三房,当年可是白纸黑字画押的!” “就是!二十万两中馈变成了两万两!一百四十万两老三家的利润全部失踪,你们二房可真贪心啊!” 张霓裳惊慌失措,“我怎么知道,这都是账房先生弄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看得懂账本,他交给我什么,那我便盖印什么……” “你不懂,那堂兄也看不懂吗,二伯父也看不懂吗?”纪徽音步步紧逼,露出冰凉的笑意,“还是说,这贪墨别人家产的事,你毫不知情,一切全都是堂兄和二伯父所为?” “不!我没这么说!”张霓裳惊跳起来,“不是他们!不是的!” 纪如河吃喝嫖赌,养出个嚣张跋扈的性子,脾气火爆,酒醉之时会打人,张霓裳一想起来就皮肉痛,哪里敢把帽子扣到自家夫君头上。 说不好便被纪如河休了,她出身歌姬,没有娘家做靠山,要是被纪家赶出去,她就没有容身之处。 纪影安是她的心头肉,她更加不舍得让自己儿子担这大罪。 说不得,这罪只能由自己一力承担了。 不就是贪墨自己亲戚财产吗,这年头吃绝户的人比比皆是,官府也管不过来,就算闹上公堂,横竖银子都被纪如河挥霍得差不多了,死皮赖脸的混过去便是! 想到这里,张霓裳一咬牙,“是!是我让人做的账!我认了!那又如何?” “无耻之徒!”纪天德长老起得一脚将张霓裳踹倒在地,“钱在哪儿!” 长老们最关心的便是这银钱的去向。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二百两白银足够普通百姓一家过一辈子了。 他们纪氏宗族也不是什么大宗族,有许多普通家庭,在城郊种田的种田、做小营生的做小营生。 原本这十来年陆陆续续进账两万两中馈做补贴,大家都觉得日子还凑合过得去。 可如今一听,原来大家是有二十万两的巨款! 这如何忍得了? 张霓裳破罐子破摔,“被……被老爷,都花去赌场了……” 众位长老闻言眼前一黑。 都被纪如河那个败家子挥霍出去了?! 这赌场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进了那里,还是日积月累的银子,根本追不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众人恨不得将二房的人拆了骨头分食! 纪徽音在一旁适时的添了一把火,凉凉的叹气。 “唉,十八万两中馈啊……这么多银子,倘若能拿来在族中建个学堂,请个教书先生,将我纪家一族的孩子聚集在此上学念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孩子大了,考个秀才,中个举人,我纪氏一族本该兴旺发达,就被二伯母你们鼠目寸目寸光的败落了。” “你看看,这十来年,我纪氏除了大伯父,还有谁家的孩子有功名傍身?” 张霓裳瞠目结舌的看着纪徽音,“你……你这是什么话,你三房钱最多,别说十八万两,就是一百八十万两也拿得出来,你怎么不去为族里建个学堂?别把这么大帽子扣我二房头上!” 纪徽音表情十分无辜,“我三房的钱不是也被二伯母做账做没了么?要是二伯母不把我三房的利润贪墨了去,替族里建个学堂算什么?修桥铺路我都答应!” 纪徽音这把火果然把长老们的火烧得更旺了。 “张霓裳!你少扣帽子给徽音,三房有多少银子那都是纪三爷当初留下的!” “而且纪三爷在世时也承诺将他名下所有财产的利润抽一成给中馈,福泽族人,如今是你们二房把这一成银子给贪墨了,你得赔钱!” 张霓裳缩起了脖子,眸光闪烁,“没了,你们就是拿我的命去,也没钱了。”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是什么德行,钱到了他手上,一天就没了!” 她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我也是命苦啊,你们以为我辛辛苦苦卷了那么多银子,其实我连打个水漂的声响都没听到,就进了赌场那些天杀的人手里了!” “这银子,我也没用过,说来说去,还不是给你们纪氏一族的人用掉了,就是我这两个女儿,她们也都是姓纪的,我落了个什么好啊……” 纪月珠和纪荣儿才十来岁,见到这情况早吓傻了,从事发到现在,纪徽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逆转形势,她们现在还没回过神呢。 如今娘亲大哭,她们就跟着抱头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们,我们也没有花多少银子,我们也不知道银子去了哪里……” 众人看着身披绫罗绸缎的纪家姐妹,嘴角直抽,这像是没花多少银子的样子吗? 族长见众人那表情,早吓得不敢说话,生怕祸及到自己身上,双脚微转,躲去了大家身后。 张霓裳揪住藏到众位长老身后的族长的衣角,面目狰狞,“族长,你给我做主,你一定要帮我!” 族长忙不迭的抽着自己的衣摆,“这……这让我如何做主?你自己都认了……” 他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绪,端起族长的架子,向众人建议,“ 诸位,这是纪氏宗族的家丑,闹上公堂让人看了笑话。” “况且,纪家二房是什么情况大家也知道,纪老二是个不成器的,若说他把银子花光了,我是信的,我们如今追也追不回了,不如让纪老二媳妇回府,凑个两万两银子出来赔给中馈。”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长老们把这事压下去,如何?” 族长说完,冲张霓裳拼命使眼色,对方接收到他的信号,急忙一口应了下来,“对,对对!” “长老们若愿意将此事压下去,不让族人知晓,我愿意回府凑凑,凑两万两白银,返回给中馈!” 族长的话让愤怒的众人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两万两白银,这不是个小数目,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中馈是追不回了,至于三房损失的银钱,其实与他们无关。 眼见如今又有一笔巨款砸下来,大家都心动了,一时交头接耳起来。 纪徽音冷眼看着,她早就看淡这人心了,这世上多的是人被利所驱,什么正义,什么亲情,在金钱面前通通不堪一击。 她并不奢望宗族会有人替三房出头,她也只不过是要利用族人来打垮她的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而已! 她的目光移向族长。 那族长便是前世林芳婷病死后,她有意报官彻查时,在她面前软硬兼施,劝她不要兴风作浪,危及纪氏族人名声的那个人! 与纪家二房乃是一丘之貉。 就在长老们准备点头答应时,纪徽音的话响起了,“二伯母,两万两怎么够?你这些年可是把那十八万两中馈都赠给了族长,二伯父把我三房的银子花了,可族长没有把中馈花了呀!” 纪徽音的话像一颗炸弹炸进了水里,掀起轩然大波! “什么?那中馈是族长贪的?” 族长脸色大变,疾言厉色的否认,“胡说八道!我没有!纪徽音,你少血口喷人,你这样胡乱攀咬,我要将你驱逐出纪氏!” 纪徽音声音微凉,“族长,你大约是没看完我二伯母这些拓下来的账本。” 忠叔拿出一本账本来,纪徽音抖开,展示在众人面前,“长老们,你们看看,这便是二房把中馈挪进族长私人荷包里的账目!” 纪天德长老一把抓过账本,与众人围着凑在一块查看。 片刻后,纪天德长老脸色黢黑,伸手揪住了族长的衣领,怒气冲冲,“纪顺!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不配做我们的族长!我们要罢了你族长的位置!” 族长完全没想到,自己也被扯进这摊大事。双腿一软,脸色发白,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一旁的张霓裳母女更是猝不及防,好好的来过户三房家产,怎么闹成如今这个局面,她们至今还晕乎着。 纪徽音怎么会善罢甘休,前世的这些狼心狗肺的亲人们,对她和娘亲可没有心慈手软过。 她开口,绝情的对长老们说道,“长老们,纪顺贪墨中馈的银子要追回,但是——” “能追回多少,我们谁也不知道,我有一个主意,还请大家听听。” “二房名下有不少固定产业,还有值钱的首饰家具,想来可以折换成不少银子。” “这些东西,我三房也不打算要,能折现多少,我全部捐给族里,就当我纪家主家亏欠族人的,你们意下如何?” 纪徽音这句话,让大家既欣喜又心惊。 族长贪墨的银子不多,这些年他靠贪墨的银子发家,也置办了不少产业,其实填补那十八万银子已经绰绰有余。 可纪徽音却不肯善罢甘休,势要将纪家二房一起拉下地狱! 她摆明了是要借大家的手,将三房踩死! 然而,纪徽音一句将纪家二房的产业全部捐献,大家又都怦然心动,完全无法拒绝。 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纪天德长老与众人相视一眼,立刻便做出了决定,“三姑娘大义,我们全族之人都感激不尽,就听你的意见。” “来人,将此事公告全族,立刻将纪氏主家二房和纪顺的家先围起来,待明日咱们请三姑娘出面,清点他们家!” “纪徽音!你敢!”张霓裳疾言厉色,“你们不是官府,无权处置我家!” 纪徽音摩挲着手里的白玉腰牌,俯身,眼睛直勾勾的与张霓裳对视,“二伯母,你大可以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权!” 第38章 萧无妄你就是皇室的狗! 纪氏族长纪顺串通纪氏主家二房贪墨中馈,私吞三房产业利润的事,很快便在族中广而告之。 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大事,整个纪氏宗族一百多户人愤怒的将族长的大院和纪家南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甚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顺手扒拉上了院外梁柱,从上边抠下几块廉价宝石藏进袖兜里。 当然也有为三房鸣不平的,大家感激纪徽音做的决定,要将二房查抄的财产都分给大家伙,这是惠泽全族的好事,三房的形象顿时在宗族中树立起来。 大家都迫不及待的要冲进去了,纪家二房养的十几个家仆终于派上用场,呼啦啦的冲了出来,手持凶器,与大家对峙。 张霓裳站在人群后,抖着双腿色厉内荏的骂着:“你们!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已经报官了!到时候你们都等着坐牢吧!” 听到报官,族人终于停止了冲进去的势头,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开口道: “要不还是先围起来,等明日长老与三姑娘来了,我们再冲进去吧?” “对,先围起来!” 张霓裳见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赶紧派人去寻纪如河与纪影安。 纪月珠和纪荣儿跌跌撞撞的冲去了东院大房搬救兵。 “大伯母,求你救救我们吧!”两姐妹跪在洪疏月身前。 洪疏月见状,急忙将她二人扶起来,惊讶的说道:“哟,什么救不救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纪荣儿:“二房都被族人围起来了,大伯母,还请通知大伯父回府,他是七品官,与知县同级,他来了,族人们一定不敢放肆!” 纪月珠:“对,大房二房一向同气连枝,这次二房被三房陷害,还望大伯母帮忙。” 纪芳舒在一旁道:“两位妹妹稍安勿躁,母亲自有打算,我们如今就等着纪徽音她明日动手呢。” 纪月珠和纪荣儿相视一眼,疑惑道:“这是……” 洪疏月笑了笑,仿佛一点也不担心,“二丫头,四丫头,你们不要那么惊慌,三丫头他们没有官府查抄令,擅自进门查抄,那是违法的!” 纪芳舒道:“母亲早已通知父亲,让他去寻知府大人求助,明日一旦纪徽音带着人冲入南院,知府大人就会抓捕大家。” “到时候,便以擅闯民宅、抢劫的罪名,将一干人等下狱!人证物证俱在,声势浩大闹得人尽皆知,就是安王,也救不了她!” 纪月珠与纪荣儿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欣喜万分。 “还是大伯母想得周到!”纪月珠喜笑颜开。 纪荣儿眼神恶毒,“哼!我已经迫不及待等明天,亲眼看到纪徽音下狱了!” …… 大明皇宫承德殿。 小皇帝萧文元摔了不知第多少个端砚,上蹿下跳,恶毒的话语似炮连珠。 “萧无妄!朕要封月娘为后你拦着,朕要选秀你又拦着!” “你真以为你姓萧了?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我萧家可怜你才养了你,说白了你就是我萧家的一条狗而已!” “你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狗也敢管主人?” “你再这样,朕将你狗盆里的肉都撤了!” 小皇帝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萧无妄,挑衅的意味十足,嘴里发出“啧啧”的逗狗声音,“乖!给朕叫一个,朕就顺你的意,把选秀条件改了。” 萧无妄将手里的砚台扔了回去,砚台砸在龙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豁了个口子。 小皇帝吓得一蹦三尺高,“哦哟啊呜!” “皇上这声狗叫声学得差强人意,还需再进。”萧无妄淡淡的鼓励道。 “你……”萧文元指着他,气得浑身颤抖,“大胆,你敢说朕是狗,大逆不道!反了反了! 萧无妄阴森森的看向他,“臣也不是第一天大逆不道了,皇上要是真看不惯,那便下旨斩了我。” “你当朕不敢啊?”小皇帝脖子抻得溜直,“别以为朕现在要靠你打仗御敌,朕就杀不了你,告诉你,朕……朕……早晚砍了你脖子!” “等皇上真砍再说吧。”萧无妄对着无理取闹如孩子一般任性的小皇帝,心里有些疲惫,“反正皇上想砍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如臣再多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也好让皇上早下决心砍了臣。” “这选秀条件,皇上改改,臣便让李公公昭告天下。” “我不。”小皇帝哼哼冷笑着,“朕这条件哪里不行?” 萧无妄将手中的圣旨一抖,“凡天奉王朝,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女子,未婚已婚皆入宫遴选,皇上,按你这条选秀条件,全天下的女子都进宫了!” “皇上你是故意的吧?” 小皇帝摩挲着稚嫩的下巴,佯装成熟道:“非也,朕就只是博爱,又缺母爱。” “八岁养养也就大了,再说这八十……你把朕的乳娘送出了宫,朕总得找些其他的年纪大点的女子来慰藉我受伤的心灵吧?” “这未婚不用朕解释了吧?至于这已婚嘛……朕就是好这一口,有过夫君的女娘子,那身段,那气质,那秉性,就像月娘那般,朕喜欢不行啊?” 说来说去,小皇帝的心还是挂在乳娘客月娘 的身上。 萧无妄还想说什么,李公公却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启禀安王殿下,府上的旭北小将军手持殿下的贴身腰牌入宫,有要事禀报安王殿下。” 旭北? 萧无妄眉峰微冷,是纪徽音有事? “让他进来。” 旭北很快便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狼藉,嘴角微抽。 看来皇上与安王一日不吵便浑身难受。 旭北行过大礼后,简短说了一下纪氏一族的事,朝萧无妄禀道:“王爷,纪三姑娘让属下持玉牌入宫,请查抄令,查抄纪氏族长和纪家二房。” “等等。”小皇帝不等萧无妄开口,便出声道,“玉牌……萧无妄,你把你们燕家的玉牌给了纪徽音?” 这可是大事啊! 听说萧无妄腰间那块玉牌宝贝得很,他当初想拽下来看看,被萧无妄一巴掌把他的龙爪拍麻了。 这样宝贝的物件,他竟然给纪徽音了? 萧无妄看着小皇帝眼里闪烁的兴奋如狼的光芒,皱眉,不答他的问题,反而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 “皇上,臣要请一道查抄令。” 小皇帝转了转眼珠,摆摆手,“好说,查抄令嘛,别说一道,朕给你写一百道,你每天换着抄家都行,就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小皇帝嘿嘿贼笑,“朕要出宫,朕要看抄家!” 萧无妄盯了他半晌,这才徐徐露出一个微笑,“皇上,你是想出宫去找客氏吧?” 小皇帝恼怒的否认,“没有!朕说了,不会再提封她为后的事了,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朕就是没见过抄家,朕要去看热闹,你就说去不去?” “不许去。”萧无妄面上毫无波澜的否决。 “你!”小皇帝气结,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晌后,他才龇牙咧嘴的说道,“你若让我出宫去看热闹,我就把选秀条件改成你所说的,如何?” 选秀条件? 旭北看看萧无妄,又看看小皇帝,目光最后落在萧无妄手上的圣旨上,定睛一看,顿时惊呼。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皇上口味清奇特啊。 见萧无妄无动于衷,沉默不语,小皇帝再接再厉的谈判,“朕是同你一道出宫,你不信你的身手?你觉得你管不住朕的龙腿?” “萧无妄,与其坐在承德殿里跟朕耗着,你旁的什么事也干不了,纪三姑娘你也见不到,她若有危险你来不及救援,是不是?” “不如陪朕出宫一趟,朕就遂了你的意,改了选秀条件,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臣答应。”萧无妄终于点头,“客氏的住所,你一辈子也别想找得到,出了宫也是徒劳无功。” “你就那么不相信朕一言九鼎?”小皇帝看着萧无妄的背影不服气的嚷道,“朕是皇帝,朕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回之以报的,是萧无妄的嗤笑声,回荡在承德殿上空。 纪家胡同。 纪家南院已经被围了一天一夜。 纪影安和纪如河得到了消息,从赌场慌慌张张的赶了回来,还从赌场借了一群流氓痞子,拿着武器堵在家门口,将族人从外边包围了一圈。 平头百姓面对手持凶器的流氓地痞,纵然是人数占据优势,也心里发怵,纷纷后退了几步。 张霓裳一见主心骨回来了,软绵绵的扑上前痛哭流涕,“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纪徽音那小蹄子狼心狗肺,连亲戚情面都不顾了,煽动大家来我们家里抄家,这是要对我们二房赶尽杀绝啊!” 纪如河恶狠狠的朝众人吼道:“我看谁敢动我二房!今天谁要是敢上前一步,就形同此树!” 他抽起身旁一个地痞手上的砍刀,朝大院栽种的一棵树用力砍了下去。 小树应声而倒,众人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终于见到夫君在外威风凛凛的模样,张霓裳顿时得意起来,胆子也壮了,插着腰斜着眼儿洋洋得意。 “就是!我看你们谁敢进来抢?谁敢?” 人群外,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掷地有声的响起: “我敢!” 第39章 重选族长,过继,兴盛三房 随着女子声音的响起,人群自觉的纷纷让开了中间的道路。 “纪徽音你……你想干什么?” 张霓裳看着纪徽音款款走来,她的身后竟然跟了一队身穿大内侍卫服饰的人,立刻慌乱了起来。 纪徽音站定,目光扫视了一圈张霓裳与纪如河,忽而勾唇,笑得惬意又冰冷,“来奉旨查抄你二房啊!” 奉旨? 纪如河一脸懵逼的看着纪徽音手里的明黄色圣旨,脑瓜子嗡嗡响着,根本听不清她捧着圣旨说了什么。 张霓裳踉跄倒地,愣愣的看着纪徽音手持圣旨,指挥众人将南院所有的家仆和流氓地痞驱散,把值钱的物件席卷而空,眼前一黑,哭嚎怒骂着: “纪徽音!你这个贱蹄子!蛇蝎心肠的死丫头!” “我们是你最亲的亲人,你竟然这样对我们!这世上无人收拾你,老天定会收拾你,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纪徽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下一刻,笑容便从她脸上消失,“你们派人围住我西院,想将我娘亲拖去八仙庵等死的时候,是否想过今日的报应?” “你们拿着我三房的钱财挥霍,却时刻想着谋夺我父亲留下的家产时,又是否想过报应?” 她抬头,看着天上明媚的日头,心情愉悦,“你们都不怕报应,我有什么可怕的?” 张霓裳跌坐在地,远处,还有纪月珠与纪荣儿冲过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纪徽音站在南院的院的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卫与族人穿梭不息。 一阵风拂过,吹起她鬓边的发丝,温柔和煦。 纪徽音转身,悄悄抚上自己的小腹,里边的小崽子顽皮的踢了踢,女子唇边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小时遇,你便在娘亲的肚子里,看着我如何守下你外祖父的家产,如何为你争得一片平安,到时候,你再出来,陪娘亲一世,如何? 纪家胡同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而华贵的八匹大马车。 萧文元“咻”的放下窗帘,抚住砰砰跳的胸膛。 女子温婉的笑容在他脑海里久久不散,宛若绽放山谷的一朵幽兰,透着绝俗的清丽,馨香悠远,沁人心脾。 “萧、萧无妄,朕……朕,看得,很过瘾……”小皇帝结结巴巴的说道,“就……就这样,按你的条件,选秀……改,改成十四到十八,未曾婚配的女子……” 萧无妄没有放下他那方窗帘,他的目光还一直落在远处那女子的身上。 当看到纪徽音的手放在小腹之上时,他的眸光渐渐深了下来,眼里分明暗含着难以描摹的柔情。 那是他们的孩子。 男人没有回头看小皇帝,漫不经心的应道:“皇上肯改圣旨,甚好,那便昭告天下吧。” 小皇帝顿时雀跃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圣旨一下,纵然是你,也休想阻拦我!” 萧无妄的眸底霍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转头看向萧文元。 一场轰轰烈烈的查抄结束后,这些天纪徽音忙里忙外,与纪氏族中长老主持变卖、清算,记账。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纪顺与纪如河两家的产业变卖后,竟然价值五十五万两,远远超过了各位长老的预期。 这其中当然要归功于纪徽音。 纪徽音记得前世时,纪月珠与纪荣儿出嫁时,张霓裳给她们每人陪嫁了十万白银,这银子是张霓裳瞒着纪如河偷偷存下来的。 纪徽音托萧无妄替她彻查张霓裳名下的现银,有安王殿下出马,果然查出来,张霓裳在金陵的某钱庄存着二十万两银票。 现银加变现的产业,将纪氏一族的中馈填得盆满钵满,人人都乐开了花,也将纪家三房捧上了天。 三房的地位在纪氏宗族中一跃而上,成为他们的主心骨。 “徽音,这几天忙坏了吧。”林芳婷躺在床上,有些心疼又欣慰的问道。 这些天服下白风华调制的药引,加上萧无妄派人将安王府的库房打开,任白风华挑选药材进补,林芳婷气色基本恢复到正常时候。 若是旁人看过去,根本不觉得她身怀奇毒。 纪徽音走上前,坐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娘,我不累,倒是你,服了药后感觉如何?” 林芳婷笑眯眯的拍了拍她手背,“我感觉比以前精神还好,真想下地活动活动了。” “再躺两天,待我问过白御医再把脉一次,娘便能自由活动了。” “那便好。”林芳婷觉得躺了数天,早迫不及待的想下地了。 纪徽音见她精神不错,便提起了牵挂了几日的纪雅君与纪天明一事,道:“娘亲,我有一事,想与你相商……” 林芳婷听完后,连连点头,“那姐弟俩我也喜欢,就照你的意思办,我没有意见。” “到时候你便代我出面,把这事给宣了,将来我到了地底下,也有面目见老爷和纪家列祖列宗了。” 纪徽音嗔怪道:“娘亲不许胡说,父亲在世时待娘亲极好,就算无子,父亲也从未曾怨过娘亲一分的。” “话虽如此,可我总是惭愧,如今幸好有你出的主意,我总算心中少了一些愧疚。”林芳 婷感叹女儿的懂事,“你放心,就算这事成了,你父亲这家产,我也要做主,将大部分都留给你。” 时间转眼即逝,查抄一事已经尘埃落定,小罗纹来报:“三姑娘,族中长老请你和夫人去祠堂,说是要召开宗族大会。” 纪徽音与林芳婷相视一眼,正好,她们也有事想让众人做见证呢! 林芳婷母女很快便来到了祠堂,众人对她们十分尊敬,将她们让到了主座。 “我等有一事请三姑娘定夺。”纪天德长老被众位长老推举出来说道,“如今纪顺已经不是我纪氏族长,族中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我等想重新推选族长出来,不知三姑娘有何建议。” 纪徽音沉吟一瞬,看着纪天德长老,前世之时,林芳婷身死,旁人都幸灾乐祸,林风扬也不管不顾。 唯有这位纪天德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组织人手,替她这位失去娘亲的弱女子操办白事。 他为人还算正直,年约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他的带领,家族想必能更上一层楼。 纪徽音轻笑:“我就是一介女流,什么也不懂,承蒙各位长老看得起我,询我意见。” “照我看,纪天德长老你便可当我族兴盛之大任,你就很合适。” “我?”纪天德长老立刻满脸通红的婉拒,“我不行!我……我只是受众人所托前来征询意见,并不是自己要争这个族长地位,三姑娘莫要误会……” “纪天德长老,我没有误会。”纪徽音真心实意的劝解,对众人说道,“经过这次查抄清点,我见纪天德长老主持得井井有条,指派条理清晰。” “最重要的是,纪天德长老为人正直,查抄出来的银两在账目上记得清清楚楚,一分不少,这样的人,如果做我们纪氏的族长,你们有谁不放心吗?” 众长老闻言,纷纷认同,“三姑娘说的对,纪天德长老这次真的做得很好。” “他本就是宗族长老,对族中事物熟悉,平日里也常为族人主持公道,我赞成!” 就连宗祠内聚集的所有族人也都高声道:“纪天德长老,你就不要推拒了,我们都选你做族长!” 见众人纷纷响应,纪天德长老也不再拒绝了,痛快的应了下来,“承蒙大家厚爱,我纪天德便接下这个大任,诸位放心,我今后一定带领大家兴旺我纪氏一族!” “好!”众人热烈的鼓掌。 纪徽音此时开口道:“既然有了新族长,小女子在此有一件事,还请族长与各位长老做个见证。” 她朝纪雅君与纪天明招手,示意姐弟俩上前,姐弟二人一脸疑惑的走至跟前,忐忑的看着纪徽音。 尤其是纪天明,哪里见过几百人聚集的场合,躲在纪雅君身后,探着头有些胆怯的看向众人。 纪徽音宠溺的笑出声,用手拍了拍纪天明的背,将他从后面拉了出来,道: “娘亲对我说,她与雅君天明甚为投缘,我纪家三房无子,而他们姐弟父母双亡,所以今日想让大家做个见证,将雅君与天明姐弟过继到三房名下。” “从此以后,他们便是我纪徽音的嫡妹与嫡弟,我们将互相扶持,共同兴家!” 纪徽音的话让众人都惊呆了,三姑娘这是要替逝去的纪三爷找继承人啊! 纪家三房产业无数,万万没想到竟然落到纪天明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子身上! 他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啊! 纪雅君同样也呆在原地,半晌后才“扑通”跪倒在地,红了眼眶: “三姐姐,我与天明十分感激当年三夫人的救济之恩,父母虽然早逝,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父亲在世时经常对我们耳提面命。” “我们从未奢求能高攀上主家,即使没有这过继一事,我们姐弟也会孝敬三夫人,维护三房。” “但过继万万不可,弟弟不能分了三姑娘的产业,我们担不起……” 第40章 选秀,纪家大房谋算 纪天明虽然一知半解,但既然姐姐这么说,他便也跟着拼命点头,“对对对,我不能与三姐姐抢东西。” “不过继,我也会孝敬三夫人,也会敬爱三姐姐的。” 见到纪雅君与纪天明如此反应,纪徽音反而越发安心了。 她看重的正是这姐弟二人高洁的品格,钱财乃身外之物,而她三房,更缺的是后继之人,缺的是顶梁柱。 她更愿意将纪天明培养出来,守护父亲留下的这份家产。 她伸手,将纪雅君扶了起来,柔声道:“娘亲想认下你们二人,自然不是恩赐,你们也知道,三房人丁单薄,娘亲膝下无子,天明若是入了我们三房,担子就重了,要担起父亲留下的庞大家业,兴旺三房的大任。” “我们是互相扶持的关系,你们可愿意?” 纪雅君心知肚明,纪徽音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们宽心一些。 他们入了三房,其实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林芳婷握住了姐弟二认的双手,慈爱的看着他们,“雅君和天明是否嫌弃我一介妇人,身子还不好,往后要多照顾着,所以不肯答应呢?” “不不不!”纪雅君惊得猛摇头,“就是……就是……” 她看着林芳婷的脸,多年前年轻的妇人手里拿着一盒点心,蹲在这个祠堂里,对他们姐弟露出微笑的模样,与现在重合起来。 “娘亲!”纪雅君心头一酸,又跪了下来,哭着喊了一声,“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亲女儿,是三姐姐的亲妹妹,我与天明一定会孝顺你,伺候你……” 纪天明急忙跟着跪了下来,也脆生生的大叫一声娘亲! 现场顿时欢声雷动,林芳婷热泪盈眶,唇瓣翕动。 她深深长吸一口气,目光穿过纷闹的人群,仿佛看到逝去多年的夫君。 夫君,你有后了,你有后了…… 纪天德在连连的恭喜后,立刻组织人手,开始宗坛,做了过继仪式,改了族谱。 纪徽音安心了许多,她是林芳婷唯一的女儿,在外行事,倘若家里没个照顾之人,总是会记挂分心。 如今有了弟弟妹妹,她便可以全心的投入战斗,不管是大房还是林风扬,亦或是她从未曾想过的当朝大长公主,她都要做好准备了! 秋高气爽,上京的天空一片瓦蓝,天奉王朝明尊皇帝民间广纳女子入宫选秀的圣旨昭告天下。 民间凡年满十四,未过十八的少女,皆需入宫参选。 这是小皇帝萧文元登基以来头一次选秀。 小皇帝才十五岁,皇位日子还长,就连后位都是虚悬未定,这次选秀昭告一出,天奉王朝各世家都坐不住了,挤破脑袋将家族里适龄女子全部登记上册。 便是有已订婚约的,也有不少悔婚的例子出现,只为入宫,给家族争个荣耀。 平民百姓更是争相恐后的踊跃把女儿送上官府登记册,希望靠女儿改变家族一生的命运。 彼时,纪家大房纪如海,一个小小的七品盐监,竟然被秘密召入宫,在御书房呆了半个时辰方又秘密出宫。 纪如海刚离开御书房,藏在暗处的两道人影便闪了出来。 旭东看着纪如海离去的背影,拳头握紧了,“王爷,当真如你所料,皇上召见了纪如海,那纪三姑娘怎么办?” 萧无妄神情疏淡,“娶了她,她便入不了宫了。” 旭东:…… 说的容易,纪三姑娘拒绝呢? 萧无妄笑了笑,迈步不经通传便入了御书房。 小皇帝正得意洋洋的拿着玉玺在圣旨上盖上大印,见萧无妄进来,也不生气,好心情的扬了扬圣旨。 “你来晚了,朕的圣旨已盖印,朕要有新的官员任免。” “哦?”萧无妄俊挺的眉峰一扬,“纪如海?” “啊,原来你知道啊!”小皇帝也不瞒着,反正也瞒不住,“盐务司岑爱卿上疏,扬州今年的产盐量翻了三倍,这其中,扬州盐监纪如海功不可没,所以朕破格提拔,将纪如海连升两级。” “恰好工部侍郎空缺已久,纪如海便调任工部吧,萧皇叔可有异议?” 不等萧无妄答话,小皇帝便又道:“当然,你有异议也没用,萧皇叔握的是兵权,这文官调动一事,朕来做主便好,即使你有意见,皇姑母也来信点头了。” 小皇帝心情大好,“萧皇叔,萧无妄,你还是带着你的兵,乖乖滚回你的大西北御敌吧,别总想着在上京插一脚。” 萧无妄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一般深沉,“臣无异议,臣说过了,江南贪腐案若不查出实质来,臣是不会回西北的。” 小皇帝耸肩,“随你,陈年旧案,爱查便查,朕不在乎!” 萧无妄出了御书房,直接策马在皇宫奔驰,一路驰行出了大明皇宫,直奔纪府后院围墙。 堂堂安王殿下,换了黑衣黑面,翻身一跃便入了纪府东院。 他按照纪徽音所说的,摸进纪如海的书房,找到暗格机关扭动。 “啪”一声,暗格打开,萧无妄在里边翻找,最后找出一封火漆信,拆开后,上面赫然写着“隆兴布庄”四个大字。 萧无妄眸子里带着寒意,低 声道:“隆兴布庄……不就是纪家的产业吗?纪徽音为何引我去查她家的布庄?纪家布庄与江南贪腐案的关系……” 这时,书房外响起脚步声和交谈声,萧无妄将火漆信塞回暗格,闪身隐匿于暗处。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洪疏月的声音掩饰不住的欢欣雀跃,“我纪家大房被皇上看重,真是太好了!” “老爷你这些天没回府,你是不知道,那纪徽音仗着安王殿下的势,将二房的家产都抄没了,就是我,都缩在房里不敢出声,生怕给老爷惹祸呢!” 纪如海沉沉应了一声,叹道:“可惜当日叫了扬州府衙的衙役守株待兔,却见到圣旨下来,我们完全不敢动,只能原地撤回,便宜了徽音那丫头了。” “老二家如今怎么样了?” “哭天抢地呢,值钱东西都被搬空了,南院空空荡荡,屋顶都漏风了,这些天他们一家都厚着脸皮来东院蹭食,妾身烦死了。” “吃的值不了几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钱,我没有这些闲暇心顾及你们的家长里短,你看着办便好,倒是今天入宫,皇上交代了我一件大事。” 门被推开了,纪如海进了书房,洪疏月与纪芳舒也跟着走了进来。 纪如海走到桌前坐下,道:“今日回来,是叮嘱你们,务必将纪徽音的名字报上官府的选秀册。” “为什么?”纪芳舒嚷道,“爹,入宫为妃这样的好事,你为何不考虑女儿我,反而便宜纪徽音那个小贱蹄子?” “她进宫,她也配?” 纪如海虎着脸道:“胡说八道!她是皇上看上的人,你敢说她不配,岂不是说皇上有眼无珠?” “这种话在家里说了也就罢了,出去被人听到,那是要杀头的!” “你爹我刚升任五品工部侍郎,这个时候万不可给我惹祸!” “我!”纪芳舒悻悻然住了嘴,看向洪疏月,“娘,你帮女儿说说话呀!女儿也在登记册上,爹爹刚刚得到皇上重用,要是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女儿也入宫为妃,岂不是光宗耀祖,助爹飞黄腾达?” “闭嘴!”没想到洪疏月也喝斥她,“你以为入了宫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先朝曾经民间选秀多次,入宫的世族女子上万,其中能做上妃位的寥寥无几。” “你怎么目光如此短浅,竟然想不开也要入宫,照我说,你进宫入选时,反而行事要低调,不要让太后和皇上看上你才好。” “你爹如今深受皇恩,到时候给你寻个世族大家的正妻之位,这才是最好的归宿。” “哦。”纪芳舒这才压下嫉妒,讪讪然嘀咕,“这皇上什么时候看上纪徽音的?难道是上次乔装打扮进宫碰上的?她不是与安王有牵扯吗?这小贱蹄子爬得可真快,有了安王殿下还不满足,竟然攀上了一国之君!” 洪疏月唇角一勾,一丝阴狠泄露在脸上,“不用担心,皇上看上她正是好事,她若入宫,必死无疑。” 纪如海吃惊的抬头,“夫人何解?” “老爷你有所不知,纪徽音那个骚蹄子偷人,已经与人珠胎暗结了。”洪疏月喜滋滋的禀报。 “什么?”纪如海与纪芳舒异口同声的惊呼。 藏在暗处的萧无妄,眸子里也猛然射出凛冽的光。 纪徽音肚子里的孩子,果然藏不住了! 洪疏月道:“老爷,纪徽音的名字,我一定叮嘱官府登记入册,等她入了宫,不出两个月,肚子大了藏不住了,她便是给皇上戴了一顶绿帽子!”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老爷,二房已经垮了,只要纪徽音一死,三叔留下的巨大产业,便只有我大房可以接了。” “老爷盼了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了!” 纪如海愣了半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也!皇上怎么偏偏看上了纪徽音,还特地交代我,务必规劝纪徽音入宫参选,哈哈哈哈……” “好!太好了!” 萧无妄不想再听这一家子的恶毒言论,从身后的窗无声无息的翻了出去。 几个纵身,便又落入纪家西院院内。 第41章 她要参加选秀 纪徽音已经熄灯,却耳尖的听到自己窗户有细微的声音,汗毛顿时倒竖了起来。 这些天她查抄了纪顺与纪如河的家产,难免提防一些,生怕那两户人狗急跳墙,买凶杀人。 所以就算院里有旭北和瑾娘守着,她也时刻警惕着。 纪徽音在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紧紧握住,侧耳听着黑暗里的动静。 突然,她感觉到头顶有温热的气息扑来,毫不犹豫的举起匕首就朝那人刺了过去,却被人准确的擒住了手腕! 男人的手掌如钢铁一般坚硬,纪徽音只觉得手腕生疼,动不了分毫,还被人顺势压倒在床上! 纪徽音猛然大惊,张口欲大叫,“瑾娘……唔!” 她不敢置信的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那个登徒浪子竟然敢……他竟然敢…… 好在萧无妄此次不是真的来采花,他浅尝辄止了一下,薄唇在女子的红唇上拂过,便侧开了脸,凑在纪徽音耳边低低笑出声。 “纪徽音,你总是如此自信,要靠自己对付敌人吗?” “这是你第二次被我擒住了,也是你第二次意图袭击我。” 原来是萧无妄! 紧绷的弦是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怒火中烧,“萧无妄!你总是如此爱做贼吗?放着大门不敲,却跳女子的窗!”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像草原上刮过的春风那般惬意。 “别笑了!“纪徽音挣扎着,她被压住了,虽然萧无妄有意撑着胳膊,避免到伤到她的肚子,可这个姿势实在让她又羞又恼,“你快滚下去!” 纪徽音蹬着腿,一通乱踹。 萧无妄侧了个身,在黑暗中凝气于指,指风破尖而出,便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光下的女子粉面桃腮,面色涨得通红,一双瑞凤眸恶狠狠的瞪着放荡不羁的男人,“你来做什么?” 萧无妄勾起一边唇角,带着点玩世不恭的邪笑,“用完我的权势,钱财到手后,便翻脸不认人,我来收取点利息你还甩脸子,过河拆桥啊你。” 纪徽音气结,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盘腿坐好,一本正经的看着萧无妄。 “王爷,我觉得有些事我们要说清楚。” “你说。”萧无妄眨眨眼,从善如流。 他的女人看起来恼了,不经逗,可他却觉得十分有趣,偏就喜欢这一款两句便害臊的。 纪徽音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腾腾冒火。 传言中安王冷若冰霜,矜持自重,从不与女子有过交集,听说上京有不少女子意图接近他,被他一脚给踹出了城门。 可眼前这个萧无妄是认真的吗? 仿佛是被人假扮的浪荡子! 纪徽音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我很感谢你屡次相助,你对我的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 纪徽音凶巴巴的“但是”着,“我不打算以身相许!王爷也请尊重我的决定,不要用恩情在我身上索取我的身体,你知道我并非黄花闺女,我的身份与你也并非良配。” “王爷,希望你与我保持距离,我们,做最好的战友,可好?” 萧无妄也翻身起来了,一张无所谓的脸切换成了认真与坚硬。 他双手捏住了纪徽音的肩膀,掌下用力,纪徽音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要被捏碎了,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突如其来的怒火。 男人启唇,声凉如水,“纪徽音,我用恩情来索取你的身体?你是不是想多了?” “上京的女子想嫁我萧无妄的,排到城门口也排不完,我若乐意,娶一个后宫都可以,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在你身上浪费精力?” “我……”纪徽音语塞,说不出是生闷气还是心里发酸,对于萧无妄的反问,无言以对,最后狠狠的吐了一句话,“那你倒是去娶啊!我又没拦着你娶!” 萧无妄咬着牙在笑,“我娶,我娶你成吗?” 纪徽音愕然抬头,傻愣愣的看着他。 男人的眸光澄清如水,将她惊愕的脸庞倒映在瞳底。 这是她第二次听萧无妄提起结亲一事了。 上一次,她可以当他头脑发热一时冲动,那这一次呢? “王、王爷……”纪徽音听见自己的声音绵软无力又发慌,“结亲的事,不可说的如此草率……” “我没有草率。”萧无妄今夜似乎格外霸道和心急,“纪徽音,皇上的选秀圣谕你看到了没有?你若是没有婚配,那便会被纪如海送去宫里参选!” “你知不知道,一旦皇上看上你……” “皇上怎么会看上我?”纪徽音不假思索的打断他的话,“天奉王朝女子多如星海,我就算进宫,将自己藏好便是,低调行事,躲在人后。” “纪徽音!”萧无妄恼她不知人间险恶,索性全盘托出,“你的名字,是皇上亲自召见纪如海,让他着意填上的,你明不明白?一旦你入宫参选,必定会被选上!” “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明白?你的肚子在深宫能藏到何时?况且,你愿意去深宫做皇上的女人?” 纪徽音眨眨眼,不敢置信,“皇上……亲自点的我?” 她突然倒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自语道:“上次揍了皇上,他不会记恨在心吧?” “小孩子心眼真小。”纪徽音忍不住嘀咕。 萧无妄无力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前儿抄家时的精明干练这时候怎么一点也不见呢? “皇上的计较是重点吗?”他头疼的说道,“洪疏月已经知道你有身孕了,他们是故意将你送入宫,皇上有意,大房有意,纪徽音,你的警惕心去哪里了?” “你就直说,嫁不嫁本王吧?” “不嫁。”纪徽音吐了两个字,生生把萧无妄气结,恨不得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摇醒,“为什么?” “王爷,我非但不嫁,我还要入宫选秀。”纪徽音一改刚才的懵懂,眸中突然闪着寒芒,面容坚毅,“请王爷不要阻止我,也不要阻挠我大伯父送我入宫的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排,不要毁了选秀名册,我自有其他算计。” 萧无妄一愣,自诩聪明的他,却常常被眼前女子的思维弄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揣测不出她心中所想。 “纪徽音,你想做什么?”他松开了手,坐回床上,也盘起了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说看,假如你的计划我认可,那我便不再阻挠。” 纪徽音冷着一张脸,眼睛里透着冰冷的光芒,神色冷厉,“洪疏月不愿女儿入深宫,我却偏偏要……送纪芳舒入宫!” —— 转眼已至深秋,经过一个月的民间大选,符合条件的民间女子即将于后日中秋佳节全部聚集在了大明皇宫的上阳宫中。 在纪如海的手脚下,与扬州知府串通一气,本该在筛选时便可查出有孕的纪徽音,硬是被前来查验的稳婆们睁眼说瞎话成为黄花大闺女,顺利进入选秀现场。 而纪徽音在此期间对于选秀一事也表现得异常的积极,让众人都以为,她是想铤而走险瞒天过海,进宫当妃嫔,也怪不得她会拒绝宣平侯的求婚。 能被皇上看上,一进宫说不定就会受到恩宠,这不比做一个破落侯府的侯爷夫人强? 经过严格筛选,今年入宫选秀的女子一共有三千人之多,将会全部聚集在上阳宫。 当然,等皇上和太后亲自过目后,其中的大多数女子还是会被筛选出去,遣返原籍,可谓是女子人生的科举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今年小皇帝别出心裁,也不让众少女杵在下首乌压压一群等着太监叫名字、轮流过目了。 小皇帝道:“一群姑娘排得堆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挨个让朕见一面,三千人,朕岂不是把眼睛看瞎?不干不干。” “今年所有秀女全部席地而坐,御膳房准备酒水瓜果,让她们准备才艺表演,可单独表演,也可组队表演。” “在这中秋佳节,将文武百官齐聚于此,大家都来看看朕的后宫,既能选秀,又能欣赏美人们的中秋歌舞,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皇上一声令下,选秀便成了秀女们的夜宴表演,众人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有美人可观,居然也都同意了。 九月十三,入宫前两天。 纪月珠与纪荣儿还在夜以继日的练习着舞曲。 纪月珠擅舞,纪荣儿擅古筝,她们二人选择了合作献艺。 这些天洪疏月早已在她们面前耳提面命,要想重振二房,唯有入宫为嫔妃,才有机会。 洪疏月不想让自己女儿进深宫受苦,但不介意纪月珠和纪荣儿做棋子,纪家二房败落,正好是怂恿她们入宫的好时机。 而姐妹二人怀揣着对纪徽音的复仇信念,也是尽心竭力的练习。 只可惜天赋有限,一首《铜雀伎》跳得差强人意,舞不对拍,眼见后日就要入宫选秀,纪月珠忍不住焦躁起来。 “你行不行?后日别误了我入宫的机会!早知你古筝弹得这么烂,我就找其他秀女合作了!” “也省得我在这儿跟你瞎耗光阴!” 第42章 纪徽音怼人不倦 纪荣儿脾气更加火爆,“明明是你跳得太差,跟不上我的节奏,我还担心你影响我的古筝献艺呢!” “纪荣儿,你的古筝技艺扔在燕京贵女圈里连水花都溅不起来,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可笑,你以为你舞技很好?要不是为了重振二房,我真怀疑你是故意在整我!” “哈!我倒是觉得你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入宫,所以才弹成这样,毕竟我跳舞总是要按照你弹琴的节奏走,若有差池,大家首先便会看到我的失误,而你躲在一旁,捡便宜是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唾沫星子横飞,最后不欢而散。 纪荣儿心情不好,借口将身边的丫头桐儿打了一顿,桐儿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出了南院。 南院如今萧条败落,二房连这个月的例银都没有给下人发,院里的养的那些打手见机不妙早就另谋高就了,只有她们几个卖了死契的奴婢,饿死也得跟着主子。 先前二房银钱充足,还养着一群打手作威作福,桐儿觉得自己过得比小门小户里的姑娘还惬意。 如今却不行了,自从南院被抄家以后,主子动不动便在她们几个奴婢身上撒气。 桐儿躲在纪府的花园一角伤心痛哭着,纪徽音缓缓的走了过来,“这不是桐儿吗,受了什么委屈,在这儿哭呢?” 她的目光看着温和无害,但是冰凉的寒意却丝丝缕缕的藏在这温和之下。 桐儿啊…… 她前世的四个陪嫁丫鬟之一,大房送的梅儿,二房送的桐儿,娘亲送的珍珠,还有自己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小罗纹。 前世的她为桐儿物色了一个好夫君,为他们置办了田地和家产,却没有捂热桐儿的心。 桐儿的夫君与小时遇一同上战场,那毒药,还是桐儿带给她夫君的,小时遇的毒,便是那个男人亲自放的。 桐儿愣怔的抬头,见到来人是纪徽音,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是三姑娘,怎么,三姑娘把南院抄了,得势了,连奴才也不放过,奴婢的私房钱都想抄了吗?” 小罗纹站了出来,“桐儿你胡说什么,我家姑娘是听到哭声这才过来看看究竟,谁知道是你在这儿哭呢!” 桐儿:“看完了你们便走吧!” 对于连累她连例银都没了的罪魁祸首,她可给不了好脸色,再说了她曾经对着纪徽音也没个奴婢的自觉。 每一次她奉命来找三房拿银子的时候,鼻子都是朝天翘的,现在也改不过来。 小罗纹想发火,却被纪徽音拦住了。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桐儿,“听说桐儿这个月连例银都没有领到,你家里那个欠了一屁股赌债的弟弟可怎么办?” 桐儿瞳孔一缩,“你想说什么?” 纪徽音捏着帕子在脸上轻拭着,“也没什么,我知道桐儿与你弟弟姐弟情深,那赌场是什么样儿的,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欠人银子,轻则打断胳膊,重则小命不保……” 桐儿脸色渐渐白了下来,知道纪徽音说的是事实。 弟弟是她王家唯一的后,她之所以卖身纪家,当初也是为了弟弟,只可惜弟弟不争气。 可是就算再不争气,她也不能看着弟弟被赌场打死啊! 以前求求四姑娘或者伺候一下二老爷的床第,那银子也便能替弟弟填补掉,可这个月…… 桐儿突然跪了下来,“三姑娘,求你救救我弟弟!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纪徽音眼神微凉,“什么都愿意做,背叛你主子的事,愿意做吗?” “我……”桐儿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要她背叛主子,她签的可是死契啊! 纪徽音道:“你知道三房与二房已经撕破了脸,所以我也不瞒着你,只要你肯效忠于我,替我办妥事情,让二房一蹶不振,我到时候可以花些银子买了你的契约书。” “二房已经没银子了,你跟着她们也是死路一条,不如退一步,选择投靠三房,你觉得如何?” 桐儿犹豫的看着她,“我能相信你吗?” 纪徽音无所谓的撇嘴,“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至于能不能相信我,那就要桐儿你自己抉择了。” 桐儿的脸色变了又变,在叛主与忠主之间犹豫。 不过显然没犹豫多久,她便想通了,二房没了银子,纪二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要想翻身,只有两位姑娘入宫一途。 但是入宫就真的能飞黄腾达吗?她不敢肯定,并且也等不起。 倒不如投靠了这个最新崛起的三房。 “三姑娘,你想怎么做?”决定好了的桐儿,眼里透着毒辣。 既然主子对自己不好,自己也没必要卖命,对自己好一点才是正道。 纪徽音看着桐儿毒辣的脸,完全不觉得意外,毕竟前世的桐儿便是如此,任她如何真心对待下人,只要二房许了她更大的好处,她便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和小时遇下了手。 她附在桐儿耳边轻语道:“我要你……” 交代好桐儿后,纪徽音与小罗纹走在纪府的鹅卵石小路上。 小罗纹忍不住问道:“三姑娘,你让桐儿陷害二姑娘和四姑娘的表演,会不会 太明显了,这样桐儿又会不会被发现?” 纪徽音神情清冷,“这正是我想要的。” 小罗纹一惊,看向纪徽音,觉得自家的三姑娘仿佛变了一个人。 变得无情,变得强大,变得阴暗。 可她却觉得,这样似乎更好。 “那三姑娘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纪徽抬起眼尾看着天空,眼底丝丝缕缕的冷意凝结出来,“还有大姐啊……大伯母不是不想让她入宫吗?可我听说她自己心里颇有不服呢,既然如此,我便助她把心里的火苗烧起来吧!” 纪徽音回了西院,穿上准备入宫的选秀服,便朝东院而去。 临近入宫,纪家名下的成衣铺子今日将最后定版的选秀服送了过来,还有各式的头饰,首饰一应俱全。 纪芳舒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裙裳和首饰,心中又忍不住怒了。 “你们送了些什么破衣裳过来?纪家的成衣铺子是扬州顶尖的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除了天奉连锁的瑞凤阁,便属我们家的成衣铺子最好,可你们看看!你们送的是什么?!” 她蛮狠的抓起盘里的裙裳,长裙落地! 是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几根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了几朵不出彩的梅花。 整件衣裳,用料说不上上乘,绣功也不是顶尖苏绣大师的作品,花纹更是寻常,总体说来,无功无过,平平无奇。 但与她心中期盼的好看的裙裳差得很远。 “还有这些首饰,镂梅银簪子、金丝木嵌蝉玉珠、白银缠丝双扣镯?步摇都没有一只!你们怎么挑的?”纪芳舒气炸了,她何时这么低调过? 送服饰来的管事面有难色,“大姑娘,不是老奴不给你挑出彩的,实在是大夫人有令,说这次给大姑娘的选秀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刚刚好便行。” 纪芳舒一口气憋在胸口,闷闷的十分不爽。 她表面上是听从了洪疏月的安排,但她私心里其实并不以为然,甚至想着想着往日那般,靠穿着打扮在选秀的中秋夜宴上再次大出风头。 毕竟夜宴除了皇上,还会有很多王孙公子一同出席,她想惹眼一点,让更多的人看到她。 就在这时,她看到远远的有一人走来。 那女子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一身蓝色的翠烟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衬得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纤腰微步,腕上轻纱随风浮动,恍若九天仙女从而施施降落。 纪芳舒看得呆了,等那女子走近前,朝她微微一笑,“大姐,在看选秀服呢?” 说话时,她头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发出耀眼的光芒,晃得纪芳舒眼睛都疼了。 “纪徽音……”纪芳舒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你的选秀服?” 纪徽音点头,“是啊,大姐看看我这身如何?” 她说着转了个圈,裙摆在风中飞扬,打出一片连绵的海浪一般的盛景。 纪芳舒刚被管事说得收了的心又躁动起来,脸色扭曲,“纪徽音!凭什么你的选秀服做得这么好?” 纪徽音看着管事手里的衣裳,满脸惊讶,“那是大姐的选秀服?” 她扫了扫那件裙子,面上一言难尽,“好……好土啊!” 纪徽音的话让纪芳舒瞬间破防了,她尖叫着吼道:“拿回去!重做!快点重做!” 管事吓了一跳,“大姑娘,来不及了,后天就要入宫选秀,改不了了!” 纪芳舒啊啊崩溃叫了几声,突然看向纪徽音,眼珠一转,“三妹妹,我觉得以你的气质,这套烟纱太过妩媚,你无法衬托其中的美,反而有一种孩童穿大衣之感。” “是吗?”纪徽音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眉头轻皱,“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纪芳舒见状一喜,“三妹妹,不如我们换一套吧,我手上这一套,才是适合你气质的裙子!” 纪徽音闻言,有些犹豫,“是吗?可是……” 她咬了咬下唇,“可是大姐这衣裳真的很土啊……” 第43章 选秀大舞,扯裆了…… 纪芳舒险些气炸,可为了换衣裳,只能耐着性子哄骗,“好妹妹,你相信我,你以前的装束不都听从我的意见吗,我何时骗过你?” “人的气质各不相同,你生得就平庸,一身妩媚多姿的衣裳穿起来不伦不类,不像我。”纪芳舒忽悠人也不忘夸自己,“我气质高贵艳丽,上京赞誉我为雨后海棠,你身上的裙子,我穿才合适。” “至于你,穿我这身,用土到极致来反衬,一定会衬托出你的不俗来。” 纪徽音暗地冷笑,曾经的她还真的听了她的话,每次都如此打扮出席世族宴会,这才会让所有人对自己的印象都是素,低调,土。 上一次是萧无妄替她改头换面,不过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且当时被林风扬和梅儿的丑事盖了风头,那些惊艳的瞬间早就被时间淹没了。 加上她回纪府后为了遮掩微微凸起的小腹,一如既往的穿上了朴素宽松的裙子,所以众人都将她当初那惊艳四座的模样抛诸脑后,只当她那一次是一时抽风误打误撞。 纪徽音纠结的看了看两套裙子,就在纪芳舒焦躁不安的时候,她终于点头,“那好吧,就与你换一身,不过你可不要骗我。” “我还要指着穿上它再一次在宫里大出风头,让皇上看上我呢!” 纪芳舒闻言大喜,“不会骗你,我怎么会骗你!相信阿姐,你穿上这一身,会与我一样好看,到时候咱们一同进宫!”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先前纪徽音雷厉风行的整垮二房,她还当这贱人改头换面了呢,原来那审美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 九月十五,中秋佳节。 黄昏之时,文武百官便纷纷来到了上阳宫,甚至许多大臣还将家里的家眷和小儿都带了过来。 毕竟自己家的女儿就在选秀名单里,当娘的有谁不担心? 上阳宫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选秀成了夜宴,于是宫里的内侍太监们便按照平常夜宴的礼仪,将宴席分为了男宾座、女宾座、以及秀女座。 男宾座来了不少年轻的勋贵公子,都是自家长辈们带入宫的。 这些是天奉王朝的后起之秀们,来这里除了交流正常的权贵关系,当然也因为这次难得全国最优异的少女们被齐聚一堂,自然也吸引了众人。 毕竟最后大多数的秀女们都会被遣返原籍,在这里便能一眼物色到他们心仪的姑娘,待选秀结束后,便可让家中长辈前去提亲了。 因此一时之间,觥筹交错中,许多人的目光都偷偷瞥向秀女座。 女宾席这边就略平静一些,但也忍不住窃窃私语的交谈,揣测着谁家的女儿有机会被皇上与太后看上。 这时,同属六部的户部侍郎的夫人汤夫人,用手拱了拱洪疏月,眼里带着一丝鄙夷,笑问: “洪夫人,你们纪家四位姑娘都入选了,想来今年选秀是志在必得了?四姝同入宫,夫人深谋远虑啊!” 汤夫人的话让六部中其他几部的几个夫人都会心一笑。 六部权势甚大,能进入其中做到侍郎以上官职的,几乎都是世家贵族,唯独纪家除外。 一个七品盐监,莫名其妙便升上了工部侍郎,将汤夫人袍弟的名额给占了,汤夫人心中怒火正旺着呢。 见纪家还一口气送了四个女儿选秀,越发觉得纪家大房贪得无厌。 其余的六部夫人们早已相熟,闻言便跟着出言讽刺,“小门小户没有靠山,如果不趁机多送几个女儿进宫,万一哪句话惹了皇上,可没有人替他们美言几句,头颅时刻悬着的滋味不好受啊!” “呵呵,李夫人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是纪家在卖女儿呢?”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别人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洪疏月脸皮一僵,气得说不出话来,有心想怼,可对方都是一群家世深厚的贵族,她哪里敢得罪。 不但不敢怼,还要陪着笑脸解释:“各位见笑了,都是我家三丫头,想参加选秀,一个人又不敢去,非得拉着其他三姐妹一同前去,说是要给她壮胆。” “嗨!她资质平庸,却偏偏心比天高,先前拒绝了前宣平侯的婚事,我当是为何呢,原来是等着选秀入宫,一个破落侯府,自然是比不上进宫受封来的好了。” “不过我家其他三个丫头无心参选,三丫头条件又不行,想来今年是一个也落不到纪家头上了。” 汤夫人等听了,嘴角都挂起嘲讽的笑意。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洪疏月也敢在她们面前演聊斋,那秀女座中,纪月珠和纪荣儿打扮格外惹人注目,分明就是志在必得的模样,什么无心参选! 洪疏月的女儿纪芳舒,穿得更是气质脱俗,放在一众的秀女当中,加上她出挑的容貌,就像山鸡群里进了一只凤凰,显眼得不得了。 还有洪疏月口中所说的吵着要参加选秀的纪徽音,一袭最素的裙衫,完全恢复了往日低调到底的风格,放在三千秀女之中,几乎被淹没了。 洪疏月在远处的人群中瞅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穿着在她意料之中的纪芳舒,心都提了起来,这丫头怎么跟纪徽音换了衣裳? 她暗叫 不妙,然而如今箭在弦上,只能见机行事了。 纪月珠与纪荣儿紧张的坐在座上,等待执事太监叫她们的名字,便去上台展示才艺。 纪徽音坐在她们身边,垂着眸子,眸光浅淡。 那天夜里与萧无妄商量的情景历历在目。 “你趁机想把纪芳舒送入宫,顺便断了二房那两位的入宫之路,让她们想求的不可得,不想求的陷入其中,我没意见。” 萧无妄道:“但是你拿自己的声誉来做赌注,我不会同意。” “纪徽音,我可以不干涉你的事,但同样,你也休想干涉我的行事。” 纪徽音急了,“王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无妄在她如珠般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到时候你便知了。” 说罢便推开窗,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留下纪徽音愣在原地,只觉得耳垂处又温又酥。 纪徽音忍不住偷偷朝大殿的最上首方向看了过去。 萧无妄身为皇帝的小叔叔,又手握兵权,他的座位就在小皇帝的下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仿佛察觉到秀女座投射而来的审视目光,萧无妄将眸子抬了起来,落落大方的与纪徽音对视,眼里含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小皇帝坐在他上首,视线在两人中间不停切换,忍不住冷哼一声,突然把头伸到了萧无妄前头,与纪徽音隔空相对,裂开嘴角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纪徽音好生无语,赶紧把视线转走。 小皇帝侧首,对萧无妄厚颜无耻的说道:“看到了没,方才纪三姑娘在朝朕笑,朕不介意后宫多添一名纪三姑娘。” 萧无妄轻嗤一声,“皇上尽管试试看。” 这时,终于准备轮到纪家四姝的献艺了。 纪月珠与纪荣儿在台上朝众人款款行礼后,纪月珠站在台前,纪荣儿在她侧首后方落在,手指轻拨—— “铮!”一声,古筝之音悠扬如泉水汩汩而来,随着琴音,纪月珠翩翩起舞。 台下看的众人交头接耳。 “纪家二姝的《铜雀伎》合作属实不错,加上二人容貌俏丽,神情风流,我觉得她们两个今年都能选上。” “纪家二夫人出身舞姬,惯会勾人,生下来的两个女儿自然也不遑多让。” 首座的太后观赏着,询问一旁的小皇帝,“哀家见这两位秀女容貌中上,也甚是乖巧,虽然出身差了点,但是做个常在应该还不错,皇上意下如何?” 小皇帝撑着下巴,索然无趣的说道:“朕,再考虑考虑吧。” “又考虑?”太后不耐烦了,“皇上你在这儿都看了一半的秀女了,一个也没看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要,当初嚷着选秀的是你,如今看不上的又是你。” “这选秀也是要有人数的,三千人选三百人,如今人数过半,你一个也没选,花费了巨大的钱财人力,皇上连个秀女都选不上,到时候民间怎么看,朝臣怎么看?” “朕管他们怎么看,谁爱看谁看。”小皇帝任性嚷道,“谁让这些人一点都摸不清楚朕的喜好,选了三千人,没一人选在朕的心巴上,这能怪朕?” “朕没将他们拉出去砍头就不错了,还敢怨朕?” 太后气得无语,“哀家看你就是还记挂着客氏,却非要折腾着大家为你选妃!” 她看向萧无妄,“皇弟,你倒是管管。” 萧无妄将目光从纪徽音身上收回,淡淡的说道:“太后无需心急,后宫嫔妃益精不益多,后边还有一千多的秀女,皇上总有看上的,哪怕只有一个,也算是对众人有所交代。” 他看着小皇帝,似笑非笑的问道:“皇上,臣说的可对?” 小皇帝眼睛一亮:“对对对,萧皇叔,这是你有史以来头一回把话说到朕的心坎上,正是如此,我们再看便是。” 太后怒得咬牙,“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哀家不管了,一会等这两位秀女表演结束,哀家便赐她们牙牌,入宫!” 台上的纪家二姝还在卖力表演。 纪月珠跳到高潮,空中劈叉翩翩飞跃,只听一道清脆的裂帛之音响起—— “撕拉!” 众目睽睽之下,纪月珠纯白的底裤裤裆,随着这一道声音,扯开了…… 第44章 纪徽音反将一军 纪月珠惊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双颊涨得通红,双腿夹紧站起身,不停用裙摆遮盖着她的‘开裆裤’。 纪荣儿一愣,手上的劲儿稍大,刮出一阵难听的聒噪之音,随即只听“铮”的一声,琴弦便断在当场,两截断了的琴弦在空中像丝带一样飘扬。 现场安静了两秒,突然爆发出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小皇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锤龙椅,“母后,你……你要把牙牌给那穿开裆裤的纪二姑娘,还是给那弹琴弹成棉花那般的纪四姑娘?” 太后脸上挂不住,气得怒哼一声,将手里的牙牌扔到地上,“不争气的东西!哀家好心看上你们,你们却把表演搞砸了!” “不要!一个也不要!” 在满堂的大笑中,纪月珠捂着裤裆泪流满面的跑了出去,纪荣儿也是脸色铁青,抱着坏了的古筝退下。 纪徽音跟着众人同样笑红了脸,笑得一张脸颊像飞了两朵红云一般好看。 桐儿当真是不负众望,把纪月珠的选秀服偷偷扯了线头,让纪月珠当场出丑,两人发挥失常。 这下子别说选秀入宫,两人就是想嫁入世族圈,那些贵族们也得考虑考虑这二人闹的笑话呢! 二房想靠两个女儿翻身,她纪徽音岂会如他们的意? 女子难得的笑,一双瑞凤眼勾成了浅浅的月牙儿,加上飞红的两腮,看得远处的萧无妄一阵心悸。 他忍不住跟着勾起了唇角,默默吐出了一个字,满含宠溺:“皮。” 执事太监强忍着笑抽的肚皮,假装严肃的宣布道:“下一个曲目,扬州纪家,纪芳舒、纪徽音,笛乐合演……” 又是扬州纪家! 刚止住笑意的众人又忍不住噗噗笑了出来,总觉得接下来这两位姑娘,也会演一出笑煞众人的节目来。 纪芳舒忐忑不安的上台,却见纪徽音手持长笛,神情宁静安然,一派闲适,她突然便镇定了下来。 纪徽音! 小皇帝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挺直了腰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台上拿笛子的女子。 只听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从台上飘了出来,随即,纪芳舒启红唇,一曲《汉宫秋月》唱得犹如天籁之音,听得众人那是如痴如醉。 “妙啊!”小皇帝在龙椅上轻轻拍掌,“好,母后,这笛子吹得好。” 太后心情不好,再看一眼穿得平平无奇素得像奔丧的纪徽音,翻了个白眼唱反调,“哪儿好?哀家看那个唱歌的才好,吹笛子那个平平无奇!” 小皇帝生气了,对萧无妄道:“萧无妄!你来说,是不是纪三姑娘好?“ 萧无妄看了小皇帝一眼,“皇上,臣这次觉得太后说的对,那纪家大姑娘才适合你,皇上不是喜欢年纪大点儿的么?纪家大姑娘十八了,女大三抱金砖,与皇上你正好相配!” “你……”小皇帝气结,指着萧无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突然,他咬牙一笑,“好是吧,朕偏偏不顺你们的意,朕就要指自己喜欢的人进宫!” 这时,台上的二人恰好表演完毕,小皇帝举起手掌“啪啪”鼓掌,“好!甚好!” 小皇帝从龙椅上起身,笑开了花,“诸位爱卿,朕今日看了许久,终于选到了第一个中意的秀女……” 下边的人立刻心知肚明,纪家至少有一位女子选秀中了! 小皇帝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任性,用手一指舞台中间的姐妹,道:“朕,决定给纪家姑娘赐牙牌——” “哄”的一声,群臣炸锅哄一片哗然,目光尽数朝台上那两位纪家姑娘看去。 纪家大姑娘纪芳舒,是四位姑娘里最出挑的,纪如海与洪疏月指着将女儿嫁个好婆家,便能将纪家大房更兴盛一步,所以大家都觉得,纪芳舒必选无疑。 然而,众人也看的清清楚楚,皇上手指之处,注视之人,却是纪徽音。 纪徽音啊…… 她今日穿得像素服素锦,那笛子吹得虽然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多惊艳,总之无功无过,皇上怎么就指向她了? 最重要的是,安王殿下与纪徽音这段时间闹得是沸沸扬扬,安王殿下还当众声称愿意娶纪徽音呢! 皇上这是要拆散有情人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极为古怪,在萧无妄与纪徽音之间穿梭,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怜悯的。 都知道皇上与安王殿下一日不吵便不舒服,所以今日皇上要让纪徽音进宫,那是要气安王吧? 纪芳舒见小皇帝的手指方向,脸都沉了下来,一双眸子通红,嘴唇差点咬破皮。 明明自己表现的更好,为何皇上却看不见? 倒是洪疏月与纪如海松了一口气,好在皇上没一时兴起,看上纪芳舒,他们并不想要女儿入宫。 深宫似海深,小女儿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看到宫里的娘娘们过得高高在上,却根本不知道,要想爬上高位,光靠脸、靠才华,那都是无用的。 皇权的平衡,在于女子家背靠的娘家势力。 他们纪家除了有钱,其他的与那些簪缨世族相比,根本犹如蚍蜉撼树,纪芳舒若入宫,必然步步艰辛,稍有不慎, 便会死在宫里。 这样的事情,他们本打算让纪家二房那两位去干,可惜纪月珠与纪荣儿不争气,没被看上。 纪徽音又是皇上指名要的,他们只提心吊胆的希望皇上不要连纪芳舒一同看上便好。 “王爷,你的女人要入宫了,你怎么不着急?”白风华用手里的荔枝核悄悄扔向萧无妄,“还不去求娶,再不站出来,那就来不及了哦!” 萧无妄拂袖,带出一阵内力,嫌弃的将果核打了回去,精准的落在白风华喝得精精有味的燕窝里,道:“明知故问!一会给我好好表演!” 白风华看着燕窝里的果核,可怜兮兮的低叫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盅。 小皇帝洋洋得意的看着萧无妄,“萧皇叔,朕金口玉言,一旦发了牙牌,你便不许再反对。” 萧无妄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看向纪徽音的目光隐隐有些暗芒,他道:“不知道皇上看中的,是纪家哪位姑娘?”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皇帝面上浮起畅快的笑容张口,然而那笑容还未扬的更高,便听到纪徽音“啊”的一声惨呼出声,捂着肚子把腰弯成了虾米,“肚子痛!” 小皇帝的话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萧无妄立刻起身,冲到纪徽音面前,扶住了她,“怎么回事,可是肚中孩儿在踢你?” 肚中孩儿? 此话一出,现场的众人全部乱了,“孩儿……孩儿?” “她是有身孕了?” 小皇帝瞠目结舌的看着台下冷汗涔涔的女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孩儿?纪徽音!你有身孕了?” 太后脸色大变,“大胆!纪徽音!你有孩儿了,竟然还敢入宫参加选秀,你是要让皇上戴绿……绿……绿……” 太后“绿”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纪徽音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皇上,太后娘娘,妾身冤枉!妾身有了身孕,一直都坚持不肯参加选秀的,可是家中大伯纪如海,他才是家主,大伯说,我必须得隐瞒有身孕一事,参加选秀,否则,就逐我三房出宗族!” “我是被逼无奈,这才不得以参加选秀的,本想着穿着低调,我才艺也不惊人,不至于会被皇上看中,走个过场便回,没想到……却突然肚中疼痛难忍,我……我……” 纪如海闻言坐不住了,“纪徽音!你少胡乱攀咬我,我何时得知你有身孕?我……” “大伯不知?大伯母曾多次与替我娘亲治病的丁大夫联系,确认我是否怀有身孕,此事,将城中的丁大夫叫来一问便知。” 纪如海倒抽一口冷气,想要否认,可太后却十分愤怒,“去!把那个什么丁大夫立刻抓进宫,哀家要弄明白,到底谁才是欺君之人!” 丁大夫早就被萧无妄的人暗中扣下了,如今大内侍卫亲临,直接在皇宫外边的义诊台便抓了起来,速速送进上阳宫。 尽管有人一早便与丁大夫说好了,太后将会例行问话,可面对如此场面,丁大夫还是差点吓尿,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问安。 太后也没闲心理会他的慌张,直奔主题,“你可曾与纪家大房提过纪家三姑娘有孕一事?” 丁大夫道:“有,有有!在一个多月前,纪三夫人病重,小老儿去纪府诊治,后见纪三姑娘是有孕之像,便好心提醒纪大夫人,纪三姑娘肚中那胎儿,奔波之中已有滑胎之像,务必好生护着胎儿……” 白风华此时上前,搭了纪徽音的脉象,夸张的叫道:“果然是有了身孕,不过还好,只是略有滑动,吃几服药固一下便好。” 太后的脸色不善,小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 纪徽音当众戳穿自己有身孕的事,他便是装聋作哑都不行,万不能将她点入宫中了…… 否则朝野上下那些言官的口水能淹死自己,还有一群动不动就撞柱子的老头子,他们死了不打紧,可千万别污了他的宝贝柱子! 纪徽音抬头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我大伯母早已知道我有孕,想必也早就告知了我大伯此事,但他们却依旧拿母亲和宗族威胁我,不知他们是何用意?” 第45章 一百廷杖,入宫 太后的目光果然转向了洪疏月,“就是你这个无知蠢妇,隐瞒实情,想将有孕的女儿送入宫,让皇族蒙羞?” 洪疏月家只是个九品芝麻小官,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今天还是头一次参加宫里的宴会,如今被太后的威吓震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跪地痛哭,什么话都抖落了出来。 “太后娘娘饶命啊!妾身没有隐瞒,妾身是与夫君说过……” “啪!” 纪如海见机不妙,直接甩了洪疏月一巴掌,厉声喝道:“无知妇孺!你何时与我说过三丫头有身孕一时?” 纪如海看着被他打得外倒在一边的洪疏月,此刻万分庆幸自己反应快,先下手为强,否则他便要被这蠢妇害死! “我乃朝廷五品工部侍郎,皇恩浩荡,皇上前几日刚加封于我,你若同我提过,我必阻止你的蠢行,又怎么会放任让皇室蒙羞的事情出现?又怎么会恩将仇报,令皇上难堪?” 洪疏月被扇得趴倒在了地上,脸皮火辣辣的疼痛,纪如海这巴掌用尽了全力,她只觉得满嘴都是血腥味。 她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的争辩着:“夫君,分明入宫前的头两夜咱们一家子还在商量这事,当时芳舒就在……” “母亲!”站在台上的纪芳舒厉声打断了洪疏月的话,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什么一家子商量?女儿怎么不记得有这一回事,女儿只听你说了要将我们姊妹四人一同报上选秀名册!” 纪芳舒后背冷汗直冒,洪疏月方才的话,险些将他们大房全部牵扯进欺君罔上的罪名里来。 她心底一阵翻腾,眼中满是纠结,她也不忍母亲当众认下大罪,可为了大房,为了她自己,说不得只好一口否认,让洪疏月自己担罪名了。 洪疏月闻言一惊,僵硬的抬头,入目是夫君狰狞的面孔,还有自己疼爱的女儿冷漠阴森的表情。 她突然明白过来,父女两个是站在同一战线,要撇下自己,让自己一力承担罪名了。 纪徽音被萧无妄扶了起来,冷眼看着大房一家狗咬狗,内心无比畅快,这一高兴,肚子里还真的隐隐作痛起来。 萧无妄无视众人诡异的目光,直接将纪徽音扶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纪徽音抽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要拒绝,却被男人冷厉的眸风一扫,“再敢自作主张,本王将你屁股打烂!” 纪徽音:…… 她坐,坐下还不行吗? 突然,洪疏月惨然一笑,神情凄凉。 罢了,一个是她的枕边人,一个是她的宝贝女儿,她一人担罪,总比一家子全犯罪要来得好。 她缓缓翻起身子,朝地上重重叩头,垂下的眸子里都是决绝,“太后娘娘,罪妇有罪……” “罪妇想陷害三丫头,让她以有孕之身入宫伺候皇上,犯下弥天大错,是我瞒着夫君,将她的名字报上秀女册,这一切都与夫君无关,我家芳舒,也毫不知情。” 她猛然抬头,眼眶通红欲滴血,唇瓣发白颤抖,“罪妇自知死罪,但求太后娘娘和皇上不要牵连夫君与芳舒,罪妇感恩不尽!” 她说罢,重重的叩下响头。 太后余怒未消,“哼!胆敢欺君罔上,死一万次都不够!” “来人,将这蠢妇拖出去,就在外面廷杖一百!” 一百廷杖! 洪疏月闻言,腿脚已经软绵绵的根本无法直起上半身。 她抬头看向纪如海,期望那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夫君,在这个时候可以为她说一句话,哪怕求一句情也行。 可她失望了,纪如海将脸转了过去,甚至连正脸都不瞧她一眼。 她再看向宝贝女儿纪芳舒,一向与她亲热的女儿,此刻眼里都是冷漠与疏离。 她的心内一片怆然…… 侍卫们已经上前,将软倒在地的洪疏月拖起来,她的耳朵里充斥着方才六部各位夫人们的讪笑。 纪徽音的脸闯入她的视线,她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在侍卫手里挣扎着,嘶吼着: “纪徽音!你是故意假装要入宫选秀!你就等着这一刻是不是?!” “夫君、夫君、芳舒……不要放过她……啊!” 洪疏月被推倒在地,侍卫手里的长棍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上阳宫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众人皆是脸色发白。 纪芳舒脚下踉跄,摇摇欲坠,听着母亲的惨叫声,内心翻江倒海,眼泪簌簌落下,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纪徽音。 隔着人群,此刻的女子与她的视线重合,唇角微微上钩,在她眼里犹如恶魔一般可怖。 纪芳舒心中一惊,总觉得她还有什么不安好心的谋划…… 萧无妄瞪了白风华一眼,后者这才磨磨唧唧的上前,偷偷塞了一颗小药丸,低声道: “安胎的,你说你也是,非得吃些寒凉的食物让自己真的腹痛,万一伤了胎儿……” 纪徽音捏起药丸和水吞下,萧无妄见她神色还不错,这才放心下来,于是看向了小皇帝萧文元,唇角微扬。 “皇上,纪三姑娘已有身孕,被家人逼迫入宫选秀,情有可原,臣以为,皇上当宽宏大量,不可追究弱女欺瞒之罪 。” 小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倒是想追究,可今日文武百官都来了,他就是任性也要有个度,无奈只能狠狠说道: “朕没打算追究。” “那便好。”萧无妄轻声说着,就在小皇帝以为无甚大事时,却不妨他又继续说话,“适才皇上说什么来着?” “您看上了纪家的姑娘?” 小皇帝:“额,我那是……” “皇上,既然看上了纪大姑娘,那便赐牙牌吧。”萧无妄声音略略上提,打断了小皇帝的话,“纪大姑娘花容月貌,声如黄鹂,一曲余音绕梁,臣以为,可入宫伺候皇上。” 纪芳舒愕然抬头,看向萧无妄。 这要换做刚才,听闻萧无妄建议她入宫,她必定欣喜若狂,可现在,她只觉得毛骨悚然,感觉这是个陷阱。 小皇帝瞪大了眼,用手指着纪徽音道:“不是,朕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纪徽音抬手,捂住了肚子,一脸慈爱。 小皇帝:…… “皇上,赐牙牌吧。”太后陪着他折腾了一天,早就烦了,“这都人数过半了,总要选一个出来吧?当帝王不可太任性,这纪大姑娘哀家觉得也还可以。” 纪芳舒惊吓的抓住纪如海的衣摆,“父亲,求你说说话,女儿不想入宫了!” 纪如海此刻哪里敢有半句反对,自己夫人就在宫外,廷杖和惨叫还未结束,他此刻要是反对安王殿下和太后,说不定刚升上去的官都没了。 他一把抽出衣摆,冷声道:“皇恩天赐,皆是天大的福气,无论皇上赐不赐牌,你都等着便好,为父的都谨遵圣喻。” 纪芳舒心一沉,便听到了小皇帝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赐便赐!不就是个女人嘛,让她进宫便是!” 他将牙牌直接朝纪芳舒脚下一丢,发出“哐当”一声响,“行了,就这样罢了!” “皇上,你倒是赐封啊!”太后不悦道,“按照惯例,当场便可封品衔了。” 萧无道:“纪秀女的母亲刚犯大错,就在宫外受刑,女代母过,臣以为,先封个官女子便好,入了宫,替她母亲将功折罪,不知皇上与太后以为如何?” 萧无妄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惊天的雷炸在纪家父女头上。 纪如海猛然抬头,看向天奉的安王殿下,只见安王殿下神情坦然,清俊冷漠,说话间,一只大手还紧紧扶在纪徽音的肩头。 “你们……”纪如海心痛的看着垮塌下身段的纪芳舒,一口气差点抽不过去。 官女子啊! 这哪里是受封,这分明是进宫为奴为婢! 不但要做粗重的活,而且随时要准备伺候皇上。 可这么低贱的身份,哪怕是侥幸怀上龙种,在危机重重的后宫,也会随时被其他嫔妃暗害而死! 此一去,纪芳舒怕是九死一生啊! 纪芳舒显然也知道自己将会面对如何悲惨的一生,她疯狂的哭着,“不要!我不要做官女子!我不要入宫!” “皇上,太后,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大姐姐,皇上看上你,那是我纪家天大的荣幸,你怎么可以拒绝呢?”纪徽音的话轻轻的在她耳边飘荡着,像恶魔在低吟,“再说了,你不是一直不满大伯父和大伯母阻止你入宫嘛,如今心愿达成,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纪徽音!” 纪芳舒身子一颤,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你答应与我换衣裳,就是为了让我出风头,让我被太后认可,被朝臣认可……是不是……” 纪徽音一脸无辜,“姐姐说的什么话,你本就生得花容月貌,才华出众,我自是比不上你的,太后娘娘与皇上慧眼如炬,哪怕你穿着素衣素裙,依然会被他们看上呢!” “再说了,换衣裳不是你提议的么?我为成全你入宫的心愿这才答应,你如今成功入选,却又反悔,大姐,这宫里可不是咱们纪家院子……” “岂能由你想进便进,想走便走?” 第46章 安王破誓,食言皇家 宫里不是纪家院子,岂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纪芳舒抬起慌乱的眸子,这才深切的感受到,纪徽音这一次是要将自己送进深宫蹉跎一生。 眼前的少女眼睛明亮异常,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人畜无害,然而,纪芳舒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 她颓然坐在台上,仿佛大梦一场,但梦却永远不醒,而是转入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 纪徽音抚摸着小腹,小时遇长大了,顽皮的踢了一脚,像是在高兴娘亲的这个计谋。 她前世放任这些狼心狗肺的亲人围在娘亲身边,让娘亲早亡,是她的不是。 如今,她要将这些才狼虎豹尽快除去,让他们再也不能围在娘亲身边。 上阳宫外的惨叫声逐渐停息,侍卫走了进来,“启禀太后娘娘,启禀皇上,行刑完毕,罪人尚有一丝气息。” 太后厌恶的摆手,“生死有命,让纪大人抬回家吧,别死在宫前沾染了晦气。” 纪如海战战兢兢的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感觉后背一阵冰凉,踏出上阳宫时长吁了一口气。 他自知没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还差点担上欺君之罪,皇上没有想起来罢自己的官,他已经千万侥幸了,于是赶紧出了宫,与守在宫外的纪家家奴们将奄奄一息的洪疏月抬回了家。 一场选秀由于纪徽音突然爆出有身孕而戛然截止,太后索然无味的看着纪徽音,越看越不顺眼。 一个位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有了身孕! 就算是被逼来参加选秀的,那未婚有孕总是事实吧? 太后有气无处发泄,终于是没忍住,“纪徽音,你可知自己犯了女子失贞之罪,且不说在宫里,哀家听闻就是在民间,像你这般未曾婚配就已有身孕的女子,那也是要浸猪笼的!” “太后娘娘。”萧无妄不等纪徽音回应,便抢先出声,“阿音并非没有婚配,她与臣已私定终身,是臣在未成亲前遭遇敌袭中了媚毒,阿音为救臣,这才在未进门的情况下与臣结合。” 萧无妄的话就像一块大石头狠狠砸进了湖心,搅起了轩然大波。 纪徽音肚子里的孩子……是安王殿下的?! 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座的有几个先朝元老,知道这安王殿下是先帝托孤重臣,当初安王殿下曾在先帝托孤之时,承诺此生不会成家立室。 多年来,安王殿下南征北战,却从不沾染女色,更别说留后了。 没想到,却突然跳出来一个纪徽音! 安王殿下看起来,似乎是要破了自己的誓言,食言于萧家皇室了! 至于纪徽音,她虽不知萧无妄的往事,但却被萧无妄当众认子的行为闹得五雷轰顶。 她一双瑞凤眸子猛然盯住了萧无妄,吃惊的开口: “安王殿下,你在说什么,我们何时……” “阿音。”萧无妄再次打断她的话,握紧了她的双手,“我知你碍于我曾经在先帝面前立下的誓言,所以一直忍辱负重,迟迟不肯承认,你只是为了护我周全。” 纪徽音:? 先帝的誓言,是什么? “但我萧无妄顶天立地,既然做了,便要承认,更不会抛下你和腹中胎儿,倘若皇上和太后要惩罚,那我认罚,但这次你为了隐瞒有身孕一时,而被人威胁入宫选秀,我深感心痛,也决定将我二人的事公之于众。” 看着萧无妄上下翕动的薄唇,有好多声音在纪徽音耳边飘过,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震惊萧无妄说的话。 刚才萧无妄说他中了媚毒那一夜的事,看起来十分认真。 他究竟是为了替她应付太后的质疑,还是真的发现了那一夜的人确实就是她? 萧无妄无视上阳宫炸了锅一般的现场,执起纪徽音的手,凤眸中流转着潋滟的色泽,让人觉得他竟然是认真的。 “阿音,事已至此,我们便成婚吧!” 纪徽音踉跄了一下,感觉自己大受震惊。 她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低低的,“萧无妄……这就是你所说的,不要阻止你做的事?” 萧无妄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正是。” 她孤注一掷,拿自己的清白声誉来送纪芳舒入宫,他又岂会坐视不理,正好趁机昭告天下,坐实了他们的关系。 他的娘子,他的孩子,他通通都要光明正大的迎进门! “萧皇弟!你这是毁了对我皇室的承诺!”太后脸色铁青,拍案怒道,“当年先皇托孤,你在他面前立下重誓,终身不娶,终身断后,如今先帝走了,你翅膀硬了,手下将士多了,你便要毁诺?” “天奉的江山还是我萧家的,就凭你一个人,要对抗我整个皇室吗?” 纪徽音更加震惊了,她竟然不知道,萧无妄当初立过这种断子绝孙的誓言! 这是她前世不曾听过的皇室秘闻。 不过她也很快便想得通了,萧无妄不是真正的萧家血脉,先帝托孤,必然要防萧无妄生二心。 而托孤重臣无妻无子,他谋逆之心便会消减,毕竟,江山夺来却后继无人,又有何意义? 可如此的誓言,对 萧无妄又何其不公啊! 再说了,她也不能让萧无妄为了自己而舍弃兵权,大长公主虎视眈眈,小皇帝也越来越有帝王野心,还有天奉王朝的内忧外患,都不容许萧无妄此时全身而退。 她当初起誓,不会让萧无妄英年早逝,可若萧无妄做了与前世不一样的决定,她便完全无法揣测局面了。 “王爷,你不必如此。”纪徽音在他耳边轻声急促道,“就算太后刚才刁难于我,我认罚便是,万不可为我这样区区一个小女子放弃兵权。” 可萧无妄并不回应她的话,反而侧首,看向太后的神情云淡风轻,“太后娘娘,臣说过,臣一向顶天立地。” “臣既然无意中破了誓言,那后果臣也担得起,当初臣立誓,无非是先皇忧心圣上年幼,而臣手中有兵权,功高震主。” “如今,圣上也长大了,臣手里这兵权,大可以还回去,消了先帝的后顾之忧,也消了皇室的忧心,太后娘娘以为如何,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又以为如何?” “你……” 太后踉跄几步,头上的金凤步摇剧烈晃动着,跌回了凤座之上,脸上阴晴不定。 她是忌惮萧无妄日益见长的军中威望,但她也知道,没了萧无妄的天奉军队,将是一盘散沙。 如今西北突厥虎视眈眈,南边蛮子时常扰乱边境,天下动乱之际,没了萧无妄,天奉将岌岌可危。 她想夺兵权,却又不敢夺。 小皇帝花了许久时间才从刚才的事情中消化过来。 他是早看出萧皇叔看着纪徽音的眼神不同,但是却没想到,萧皇叔竟然为了纪徽音,愿意舍弃兵权! 这倒让他意外又佩服起来。 他为了客氏月娘,也曾如此奋不顾身,执意要立她为后。 可是,他做不到为了心爱的女子,放弃这片江山,放弃帝王的尊荣。 哪怕这片江山如今还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这尊荣如今还无法让他随心所欲。 可随着他逐渐的长大,少年的帝王野心已经开始长大了,他不再像奶孩子那般,眼里全心全意的只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 他的心,开始有了江山与权力在萌芽。 小皇帝“嘻嘻”笑了,“萧皇叔,你当真愿意将兵权给朕?” 萧无妄发出一阵爽朗的笑,那声音如朗月清风,拂过众人心头。 “皇上,先皇托孤,如今孤已成人,已开始要选妃立后,臣本就该归还兵权于皇上。” “皇上任性要立客氏为后,又任性折腾盛大的民间选秀,不就是要做给臣看吗?” “臣无异议,只是臣的女人和孩子,绝不会放!” 小皇帝抚掌,“如此,甚好!” “萧皇叔送了朕这么大一份礼,朕当然也要回皇叔大礼。” “朕便赐婚纪三姑娘与安王萧无妄的婚约,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何?” 站在一旁的纪徽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皇上,安王殿下,小女子不愿……” “臣,谢主隆恩!”萧无妄第三次打断她的话,再一次抢先领旨。 纪徽音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牙根发痒,磨得咯咯作响,“萧无妄你……” 小皇帝摆了摆手,“纪徽音,你刚才是否要拒绝与萧皇叔的婚事?” 纪徽音正想搬出一些理由来搪塞,小皇帝却突然一拍掌,“哦!朕知道了,你是想入宫是不是?” 纪徽音:? 小皇帝:“你若真想入宫,也不是不可以,朕的后宫还没住满,你就算大着肚子,只要你答应,朕也可以接受,不就是个孩子嘛,朕的国库养个孩子还是足够的。” 纪徽音崩溃的看着小皇帝眉飞色舞,突然觉得这个少年比任何才狼虎豹都难以揣度。 才狼虎豹也好,林风扬也罢,纪家那群狼心狗肺的也行,行事通通有迹可循,唯有这个小皇帝,出言总是语惊四座,她就是两世为人,也猜不出他下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是什么。 小皇帝掏出了牙牌,晃了晃,牙齿洁白,“纪徽音,要吗?” 第47章 皇帝赐婚 “小女子不敢……”纪徽音的声音软绵绵的,有些赌气。 她觉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期,萧无妄好像助自己完成了计划,但自己好像又掉进了萧无妄的陷阱里。 她就在这晕晕乎乎之中,说不上是抗拒,还是半推半就,反正就眼睁睁看着萧无妄谢了恩,带着自己离去。 一直到坐上了萧无妄的马车,纪徽音这才后知后觉方才上阳宫后面发生了什么,一时越发气恼。 同时,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油然升起。 她以为自己重生,就会足够强大,就能提前预判危机,掌控一切,避免所有她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然而,当母亲中毒,当遇见萧无妄,当踏足她前世甚少涉及的皇权,她这才发觉,原来重生不是一切。 她徒有钱财,就只是,徒有钱财。 仅此而已。 萧无妄一手撑着脸侧,侧目看着纪徽音的脸色,女子的脸忽明忽暗,忽而蹙眉忽而叹息,不由疑惑。 “纪徽音,你可是在气恼我没跟你打招呼便当众求娶?” 纪徽音抬眸,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品,你自己品”的表情。 萧无妄虽聪明绝顶,但自幼无父母教养,兴城城破后,虽然被先祖太后认养,可宫中事物繁多,先祖太后并无太多闲暇亲自教导。 母亲一职的缺失,导致他不懂钻营女子的内心,加上他心中满是兴城燕氏一族的灭族之仇恨,也无瑕关注男女情爱。 他看起来时而冰冷,时而邪妄,兴致来时还能说出一番蜜语甜言让纪徽音怦然心跳,然而实际上,他的情感如稚子一般,所做一切皆出自于本心而已。 于他而言,几次三番向纪徽音求娶,那便是表达他心中浓烈爱意的意思了。 他也蹙眉反思了一番,认真且不解的辩解道:“从认识你到现在,这是我第三次提出求娶,这还不够吗?我看你似乎还是不满意,莫非……你是要我再求娶几次才肯罢休?” 说到这儿,他亦挑眉自语,“求娶如此重要?纪徽音,你理智一点,好好考虑肚中胎儿月份渐大,我便是你们母子最好的护翼,你有何不满足的?” 纪徽音头疼不已。 她前世便是为了肚中胎儿,为了三房一脉,所以才选择了找一个护翼,草草嫁给了林风扬,最后换来一世的痛悔。 今世,她又怎么会愿意再次踏进泥沼? “王爷,在我的人生里,婚姻不是为了权衡利弊的关系,倘若为了找一个护翼,我便草草嫁给了你,这于我于你皆不公平。” “况且,我并未答应嫁给你,我此生早就立誓,不再婚嫁,如今你未经我同意,便擅自认子,求娶赐婚,王爷,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萧无妄没想到,都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纪徽音还是不愿意嫁他。 他本是十分桀骜的性子,只因那夜遇上纪徽音,被她的奇特吸引,觉得这个女子便是上天给他黑暗的人生中特地点的一盏明灯。 因为是她,所以他愿意在未考虑过的人生路上,尝试与她并肩同行,所以才执着的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爱她护她。 可,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她全身上下似乎树立着一面比自己还坚硬的盾牌,阻止任何人进入她的内心。 高傲如他,被纪徽音的质问闹得心头火起,耐性也渐失。 “纪徽音,为了不嫁本王,你总是有许多的道理,本王哪里不好,让你如此抗拒?” 他忽然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怒道:“你不会以为我与林风扬一般,也在觊觎你三房的家产吧?纪徽音你……” “我……”纪徽音咬了咬唇,想否认这个说法,然而前世之鉴,让她无论如何不敢说出这样全然信任他人的话语,顿时语塞。 萧无妄顿了顿,冰寒逐渐漫布在他的俊脸上。 好半晌,他才咬紧了牙关,开口:“你怀疑我,我本该掐死你这个不识趣的女人,可是……” 他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女子,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不自觉的退让,“可是我愿意起誓,我萧无妄,若对你纪徽音的家产有一丝邪念,便让我死于非命……” “王爷!”纪徽音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誓言,你不必发誓。” 她不相信任何人,不是萧无妄的错,那是她自己的错,她更不敢去听关于萧无妄死于非命这四个字。 因为她知道,死于非命,那是真的。 她掀开马车窗帘,纪府的大门就在眼前,她急急的掩饰着自己的慌张道: “王爷,我知道,我们的婚事已经被皇上赐婚,这个世上能让皇上收回成命的,唯有王爷你自己。” “若王爷不肯劝皇上,我也无可奈何,你不必发誓也不必做任何解释,便已成定局,所以……” “我只想与王爷说,我这人无情无心,也不愿听任何人摆布,即使是嫁与你,我也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唯夫君是天,更不会留在府里洗手作羹汤。” “我这性子,就如今日这般,会将王爷气得火冒三丈,也会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我这样的女子……” 纪徽音离开前,留下 一句,“我只希望王爷能再三思而后行,我这样的女子,是否真是王爷心中要娶的那般女子?” 萧无妄看着那逃得像兔子一般的女子,充满无奈。 正是纪徽音这样的女子,所以才吸引了他,若是寻常女子能入他眼,安王府的后院只怕早已人满为患。 “王爷,回府还是回宫吗?”旭东在车外问道。 萧无妄闭上眸子,靠在车壁上,沉吟一瞬,道: “点一队银鹰军,查抄纪家在城南的布庄。” “哎。”旭东应道,随即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不是,王爷,纪三姑娘只是不想嫁你,大可不必抄了人家的产业吧?” “非君子所为啊王爷!” 萧无妄:“……让你去便去!” 半个时辰后,旭东领着一队银鹰军将纪家城南的布庄围了个水泄不通,将萧无妄要的账本呈上。 “王爷,这便是纪氏城南布庄的账本。” ——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扬州纪府。 “三姑娘。”旭北从外回来,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纪徽音看了他一眼,“旭北,有什么话就直说。” 旭北挠挠头,“王爷……带着银鹰军,把你的布庄查封了……三姑娘,你不是要嫁给王爷了吗,怎么王爷要查你的产业,你这是做了什么惹怒王爷的大事?” 竟然气得王爷查封未来娘子家的产业,这得气成什么样才会如此啊…… 旭北觉得,这对未婚夫妻真是闻所未闻。 谁知纪徽音听了,竟波澜不惊,“哦,城南的布庄,查便查了吧,纪家产业无数,不差一个布庄。” 萧无妄一定是去过大伯的书房了,那如今那布庄的账本,也必定落入了萧无妄的手里。 这是她答应萧无妄,向他提供的江南贪腐案的线索。 再说了,那布庄早已成了大房的洗钱产业,她要之无用,如今萧无妄查了便好,正好断了大房的洗钱渠道。 如此一举两得,互利互惠,甚好。 “查便查了……”旭北一头雾水的看向瑾娘,后者也是轻轻摇头,表示不解。 且不说纪家大房因萧无妄查封城南布庄闹得鸡飞狗跳,便是纪如海都亲自赶往,后又回朝堂上,联合众文官,在小皇帝面前疯狂奏本,让小皇帝看得兴致勃勃。 最后,小皇帝却索然无味的道:“爱卿们,明日还有选秀,都来看热闹啊哈哈哈……” 纪如海只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丝毫不敢有反对意见,只当小皇帝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利,所以才小惩大诫,只能自认倒霉。 由于头一场选秀出了变故,第二场的选秀越发无趣。 小皇帝本意就只是为了要将纪徽音选进宫来报复萧无妄,如今纪徽音要嫁人了,小皇帝也得到了自己垂涎三尺的兵权,索性后边的秀女,都被小皇帝随意打发了。 三千秀女,最后只选了一名官女子入宫,可谓是天奉王朝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也让群臣见识到他们的君王有多任性,多执拗。 —— 过了中秋后的上京便一日凉过一日,夜色沉下来后分外的冷,秋风吹起院里的梧桐黄叶在空中飘零,就像一只只即将赴死的枯叶蝶。 往日里灯火通明笑语满堂的东院,如今灯火灰暗,凄声一片。 东院的主母洪疏月从宫里抬回来便已经奄奄一息,如今被大夫用百年老参吊着一口气。 主屋里的油灯昏暗,深秋寒凉,但也不至于冻骨,可洪疏月身上足足盖了三床棉被,依然在喃喃的呻吟着冷。 “芳儿……芳儿啊……” 床上的人从昏迷中醒转,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双眼失去的往日的凌厉,浑浊中带着血丝,缓慢的转动着。 背对洪疏月坐着,看着铜镜里发呆的纪芳舒,闻声后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脖子,应了一声,“母亲。” 洪疏月费力的眨了几下眼睛,这才慢慢想起宫里发生的事,她垂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恨意,“芳儿……为娘恐怕撑不住了,你……三房如今,变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第48章 洪疏月之死 她吞下眼泪,断断续续的交代着,“纪徽音……纪徽音……芳儿,你,要替为娘……报仇……” “母亲。”纪芳舒的眼眶里突然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嚎啕大哭,“”女儿被选入宫了!女儿被选入宫了!” “纪徽音那个贱人串通安王萧无妄一唱一和,把女儿送进宫,要做官女子……” “什么?”洪疏月一口气梗在喉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进宫……官女子……” 她在宫外挨打,上阳宫里后面发生的事,她一无所知,没想到…… “好、好你个纪徽音……”洪疏月用力瞪大了双眼,那气提在胸口,整个上半身都往上抬着,像一条濒死的鱼。 可纪芳舒沉浸在自己即将入宫做官女子的悲惨未来中,浑然没有发觉洪疏月的不对劲,还伏在床边大哭,“母亲……母亲……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做宫女,我是工部侍郎的嫡女啊……我怎么能做这么低贱的事……呜呜呜呜……” 床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床沉沉的震颤一下,纪芳舒只听到一句没头没脑的恨语,“我死了,家中有丧……” 她诧异的抬起了头—— 只见洪疏月双眼瞪得很大很大,瞳孔涣散,瞳底满是不甘,仿佛死不瞑目。 “母亲?”纪芳舒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的看着床上停止呼吸的面容,顿了顿,又轻唤了一声,“母亲?” 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片刻后,还没停止的泪珠又簌簌的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了下来,“母亲——” “啊啊啊啊——纪徽音!”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回荡在纪府东院上空。 凄厉的声音传入南院,桐儿惊恐的跌坐在地上。 张霓裳坐在主座,面容狰狞的盯着桐儿,“珠儿的秀女服是你亲自去纪家的成衣庄拿的,管事的给了我出库验证的印证,证明出库时,那衣裳是完好无损的,所以……珠儿的裤子上被人放了线头,只能是你了!” “夫人饶命啊!”桐儿跪在地上磕头,浑身瑟瑟发抖,“奴婢、奴婢知错了……” 她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去西院找纪徽音求救,那成衣庄的管事就不知道为何,自己捧着出库验证的册子来了南院,张霓裳看完,立刻便将桐儿拿下。 一顿板子之后,桐儿除了纪徽音,什么都招了。 纪月珠恨得一脚踹了过去,“下贱坯子!你为何要害我!” “我二房指着入宫翻身,你竟然叛主?” 纪月珠突然一顿,扭头看向纪荣儿。 后者被纪月珠直勾勾的看着,心里发毛,“你看我做甚?又不是我给你放的线头……” 纪荣儿说完,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你是怀疑我?” “桐儿是你的婢女!”纪月珠恶狠狠的说道,“选秀前两天我们还起过争执!我早就怀疑你嫉妒我,想阻止我入宫,没想到你还真干这种事!” 纪荣儿恼火,“此事我完全不知情,天知道桐儿这个贱婢为何会干这种事!” “你是她主子,你不指使,她好好的能害我?” 纪荣儿百口莫辩,气得也是一脚踹向桐儿,“你倒是说话啊!” 桐儿惨叫一声滚倒在地,却不敢把纪徽音供出来,因为纪徽音当初说过,要替她弟弟还债。 若是她招了,就什么都没了。 “四姑娘……不是,不是你让我放了二姑娘的线头,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呢?”桐儿捂着生疼的胸口,诬陷纪荣儿。 “你!”纪荣儿大怒,拿起一旁家丁手里的木棍劈头盖脸的一顿打,“让你撒谎!让你撒谎!” 桐儿被打得满地打滚,南院哀嚎声不断,整个纪府仿佛都笼罩在低沉的气压之下,所有人皆是心惊胆战。 唯有西院却一派祥和。 小罗纹给纪徽音端了一杯茶,朝她竖起大拇指,“三姑娘,你真是好计谋,让桐儿去诬陷四姑娘,又托忠叔指使成衣庄的管事及时指摘桐儿,如今二房鸡飞狗跳,两个姑娘互相猜忌,桐儿也犯了大错,古人说的一支箭射三个雕,就是三姑娘这样儿的吧?” 纪徽音端起茶喝了一口,神态平静,“小罗纹,是一箭三雕。” 小罗纹嘻嘻一笑,“是,三姑娘人聪明,书也念得好,奴婢佩服得不得了。” 林芳婷在一旁平静的绣着花,将针尖在发髻上擦了擦,淡淡的问道:“徽音,那桐儿是否要救?” “不。”纪徽音果决的吐出一个字,“桐儿这人,能轻易叛主,将来也会背叛咱们三房,娘亲,你可是心软了?” 林芳婷摇了摇头,“自我得知她们大房二房下毒害我,我便决定再不忍让她们,这桐儿先前对我三房多有不敬,品性不端,我正想提醒你不要留下她,不过见你已有主意,那我就放心了。” 林芳婷眼里泛出纪徽音前世从未见过的冷意,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十分高兴,娘亲终于不再像前世那般性子,任人宰割了。 纪徽音:“我非但不会收下桐儿,就是她那个弟弟,我也绝不会替他还债。” 她又忍不住抚摸小腹,小时遇,前世助纣为虐害你的帮凶,娘亲怎么会 替他还债? 等桐儿死了,那个人,很快也会死的。 娘亲会帮你除去所有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的仇人…… 林芳婷看着自己女儿眸子里泄露出的丝丝冷意,有些愣怔。 她是纪徽音的亲娘,自己女儿的变化,她不可能不清楚,只是…… 她不明白纪徽音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是因为林风扬?亦或是因为她中毒? 总之,她心里的心疼自责多过疑惑,若不是她无能,不能将女儿护在羽翼之下,也不至于将女儿逼得一夜成长,用她弱小的羽翼,执意护住亡夫的产业与她的性命。 这些天白风华也时常出宫前来问诊,她也得知了纪徽音与萧无妄的交易。 她很想问问城南布庄一事,可见女儿这副冷漠的模样,突然又问不出口了,只得叹了一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催促着她早点歇息。 她此生所愿,只希望能与女儿共同守护亡夫的产业不被宵小之徒吞并,并与女儿将外孙儿抚养长大。 儿女们的情爱,她还是少干预为好。 足矣。 南院的惨叫声渐渐停息,纪荣儿盛怒之下,一棍子打在了桐儿后脑勺上,桐儿还没来得及后悔翻供,就咽了气。 纪月珠冷脸看着咽气的桐儿,抬起手来鼓掌,嗤笑道;“干得好,一棍子打死,杀人灭口,这下我就算是怀疑,也没有证据了,妹妹好心机。” 纪荣儿气结,又余纪月珠大吵起来。 张霓裳头疼不已,终于忍无可忍,拍着桌子怒吼道:“你们都给我住嘴!” 纪月珠与纪荣儿这才停了嘴,互相瞪了一眼,谁也不服谁。 纪月珠扑上前,抱住张霓裳撒娇,“娘,却是四妹有错,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女儿我就已经入宫了。” 纪荣儿:“笑话,前头一千多秀女没有一个被看上眼的,你当自己有多能耐,比那一千多秀女都能耐都美貌呢?还我从中作梗,别说我没作梗,便是你发挥正常,皇上也懒得看你一眼!” “哎呀行啦行啦!”张霓裳看着两个女儿,恨铁不成钢,“你们是亲姐妹,如今二房势微,大房夫人轰然而倒,你们的大姐倒是入了宫,可竟然是个什么官女子,这还不如世族家的妾呢!” 张霓裳想到这里,突然汗毛倒竖起来,“这次选秀,你们四个嫡女,唯一落到好处的便是那三丫头,她分明是未婚先孕,不但没有被追究欺君大罪,反而被赐婚给安王殿下……你们不觉得邪门吗?” 姐妹两人一愣,也顿时毛骨悚然起来,“娘是说……” 张霓裳虽然出身低贱,但强在曾混迹于龙蛇混杂的青楼妓院,察言观色和辨别人心的本领不小,否则也不会抓住纪如河的心,成为纪家二房的主母。 纪徽音自从无悲寺回来,与张霓裳头一次冲突,张霓裳只当她是借助萧无妄的威风罢了。 可经过选秀这一次,张霓裳终于警惕起来,觉得纪徽音已经彻彻底底像换了一个人。 她握紧了两姐妹的手,“纪徽音要对我们两房出手,此时务必同心协力,绝不能再内讧了,可听清了?”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纪月珠与纪荣儿还是懵懂的点头,应了下来,暂时将战火平息下来。 南院屋子上头一道黑影掠过,飞檐走壁之间,几个腾挪便落入西院。 那黑影来到西院主屋,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拉下黑面巾,原来是瑾娘。 瑾娘附在纪徽音耳边低语一阵,纪徽音眸光闪闪,“这二伯母倒是有些精明,比起大伯母那小门官户出身的人,竟还多些心眼。” 怪不得前世调教出一个丫鬟桐儿来,藏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比那梅儿低调多了。 这纪月珠和纪荣儿,看样子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需要一些雨水,迟早会生根发芽。 第49章 白事,纪徽音你休想嫁! 这几天上京开始落下秋雨,瑟瑟的雨打在地上,一片萧瑟。 纪芳舒坐在铜镜前,神情木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若不是眼珠子时不时还动一下,只怕别人都以为这是一尊毫无生气的死人。 夏荷看着她诡异苍白的面容,端着孝服,战战兢兢的来到纪芳舒身后,心里直发憷。 她将桑麻轻挽在纪芳舒素净的发髻上,往日里的大姑娘最爱的便是艳丽的衣裳、珠光宝气的首饰,稍有低调,便会发点小姐脾气的。 可今日,桑麻系发,孝服加身,纪芳舒却没有任何表情,更不曾露出半点不耐烦。 宫里听说洪疏月没了,怜惜纪芳舒母亲过世,特准许了她延期七日入宫。 “大姑娘,节哀啊……”夏荷心疼的劝慰道,“夫人走了,还有老爷,还有大公子,他们是疼你的。“ 听到老爷和大公子几个字,纪芳舒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只是不说哀凄,而是在脸上划过一抹讽刺之色,”夏荷,母亲没了两天了,父亲可曾回来看过一眼?” 夏荷垂下头,默不作声。 ”哈!“纪芳舒仰头,发出一声僵硬的笑,”看,多年的结发夫妻,死了也不来看看,我身为他的女儿,马上要入宫受苦了,他也没有前来安慰我一句。“ ”疼我?我看他眼里只有他自己!“纪芳舒的脸上一片冰冷,”父亲一向在意自己的官位,从前在任七品之时便珍惜自己的羽翼,如今做了工部侍郎,他哪里容得了母亲给自己蒙羞,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婢这种丢脸的事?“ ”如今,他只恨不得没有娶过我母亲,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门再一次被推开,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立在门前,他眉眼清晰,五官端正,只是一张脸上带着些阴狠之色,唤道:”大妹。“ 纪芳舒抬头,见到自家兄长纪寒松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神情终于有了波动,飞身扑了过去,”大哥!你怎么才回来,母亲死得好惨啊……“ 纪寒松考取了秀才,明年春闱之时即将参加大考,这些年不但念书,还替家里打理外地的产业。 虽然其中有不少产业还是三房名下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大房借助三房的财富,自己也发展了不少自家产业,并且多数都开在了扬州之外,所以纪寒松几乎都留在外地,一边念书,一边打理产业。 纪寒松摸着妹子的后脑勺,心疼不已,”怎的如此不小心,着了三丫头的道,竟然栽得这么狠。“ 纪芳舒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伸手抹干了眼泪,眼底恨意凝出实质,”大哥,我要报仇,你替我报仇!“ ”报仇自然是要报的。“纪寒松冷冷的说道,”只不过,听说她有安王殿下护着,皇上又赐婚了,眼看她就要脱离纪府,这着实不好掌控。“ ”我不会让她这么快就嫁人的!“纪芳舒提高了声音,”我会把她留在纪府,大哥,只要她人还在纪府,我们报仇便容易多了,是不是?“ 纪寒松眸光一闪,”你是说……“ —— 头七之日,纪府前头搭起了灵棚,白色的灵幡在风雨中摇曳着。 前来吊唁的多数都是江南这一带的商贾与世族大户,毕竟三房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头打理过纪家产业,二房的纪二爷不中用,纪影安年纪也随着父亲混迹赌场,是个败家子。 只有大房,有纪寒松的打理,加上如今纪如海高升至工部,一时之间,纪府灵堂人来人往。 ”安王殿下到——“ 一声通报,让灵堂祭拜之人通通惊诧起身,朝门外看过去。 ”安王殿下竟然会来纪府吊唁纪大夫人?“ ”你懂什么,安王殿下应该是借着吊唁之名,前来看望纪三姑娘的吧?那可是他未来王妃,纪三姑娘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听说快六个月了,肚子都显了,不穿宽松裙裳根本就遮不住,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安王殿下怕是想急于娶进门,平息京中的流言蜚语。“ ”说的也是,那接下来,纪家又要办喜事了?有点不寻常啊……“ 听着众人议论的议论声,跪在灵堂前的纪寒松与纪月珠相视一眼,看了看同样跪在对面的纪徽音,眼里闪过恨意。 随着通报声,萧无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灵堂前,纪如海陪同在他身后,点头哈腰。 萧无妄一进门,便看到了那抹让他牵挂多日的娇俏身影。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好些日子不见,她的腰身似乎又圆润了,看来如今在纪府,果真如旭北所说,她是过得顺风顺水,那他便放心许多了。 原本洪疏月只是工部侍郎的女眷,身为安王,萧无妄本不需亲自前来祭奠,但如今他打算迎娶纪徽音,那洪疏月也是自己的长辈,所以他便来了。 当然,他此次前来,更是为了与纪三夫人和纪氏宗族商议与纪徽音的婚事。 她那肚子越发大了,总不能孩子生出来,人还没进府吧? 萧无妄按照礼节给洪疏月上了香,便走至众人面前请诸位起。 谁知,纪芳舒却死死跪在地上,猛得叩头。 ”小女子纪芳舒求各位长老、各位大人、各位世伯世叔们做主,我家 母亲死得惨,我如今夜夜梦见母亲在地狱哭嚎,魂魄无依,死不安稳,小女子只求族中长老们允许我纪氏大房子女守孝三年,其他两房子女守孝一年,为母亲添足后人油灯与孝义,让她早日托生!“ 萧无妄的脸條然冷厉如锋,”守孝一年?“ 他突然转头看向纪徽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本王未来的王妃可等不了一年,肚子里的孩子,更等不了!” 纪家大房兄妹自知不能与萧无妄正面冲突,所以特地趁着今日来祭奠的世家,官员们齐聚一堂时挑起话题,希望能借众人的力量,逼迫萧无妄。 纪芳舒长跪不起,一副为母至孝的模样,“我自知七日后便要奉旨入宫,无法为母守孝,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却不能尽到为人女的责任……是我的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母亲不该因为我而在地狱里受苦啊!我需入宫伺候皇上,天恩与亲恩不能兼顾,所以我请求同宗的姊妹们,为我替母亲尽尽孝心,将她从那地狱油锅里拉出来……” 这话说的,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尤其是那些讨好纪寒松与纪如海的人,更是议论纷纷。 只是碍于萧无妄站在此处,谁也不敢高声出头,只是在一旁阴阳怪气,不停施加压力,竟鼓动了不少族人和观看热闹的百姓。 偏偏詹事府府丞之女刘竹心是个爆脾气,闻言毫不客气道:“你母亲在地狱油锅里煎熬,那是她生前坏事做多了,阎王爷要惩罚她,做了什么事便要承担什么后果,如今她在油锅里炸着,也是应该的。” “凭什么她坏事做绝,还要后人为她赎罪?” “这不是扯呢吗?” “你……”纪寒松脸色一冷,“刘姑娘,死者为大,我母亲就算生前做了不利皇室的事,那她也当庭受了廷杖,皇上太后都已不再追究,还望你口下积德!” 刘从南是个圆滑世故的,待女儿把该说的说完,便急忙将刘竹心拉到一边,朝纪如海赔罪: “纪大人,小女子自幼缺少母亲教导,言语粗鄙,还请见谅。” 刘竹心在一旁嚷着,“爹,你请他们见谅做甚,难道我说的不对?” “闭嘴!”刘从南竖起眉毛吼道,“这里有这么多的世家家主和朝中大人为纪家主持大事,轮得到你一个小女子出言无状?!给我站一边去!” 刘竹心气愤的剁脚,朝那边守灵处默不作声的纪徽音喊着:“徽音!你不要被你们大房拿捏了!有安王殿下在,只要你一句话,热孝加身,七日后便可嫁人!” 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都转移到自己身上,纪徽音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尴尬,急忙跪在灵前,将头埋得更深了。 “三姐姐,你今儿怎的不说话?”纪雅君跪在她身边,对纪徽音今天的沉默感到迷惑。 纪徽音淡淡的说道:“说什么?今儿纪家族人全部齐聚于此,大哥有江南商贾大户撑腰,大伯父也有众多官员撑腰……你看到了没,除了安王殿下,来的都是文官,都是商量好了的。” “这样的场面,我若是出言反对大姐的请求,那便要遭到千万人的指责,自古以来,孝义为大,我便是舌灿莲花,也不能提出反对是不是?” “那难道真的要如他们所愿,守孝一年,三姐姐没法嫁了?”纪雅君焦急。 纪徽音语气淡然,显得有些无情: “那又有何关系?萧无妄突然当众认子,皇上赐婚,一桩桩一件件,我也并无准备,也无力反对。” “诚然,安王殿下是个好儿郎,我认了,若真要嫁我便嫁吧,可大房二房野火不熄,总想着再加害于我,那我顺了他们的意,留下也未尝不可。” “可是……”纪雅君想说,倘若这一次三姐姐为了继续报仇,选择错过与萧无妄的婚事,那就是错过了世上最好的儿郎,将来就不会后悔吗? 第50章 他们似乎要闹僵了 可纪雅君看着纪徽音疏离冷漠的侧脸,仿佛看淡了世间所有的情爱,恍若一个跳脱尘世看破红尘的垂垂老媪,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族长纪天德站了出来,皱眉道,”各位,我认为此事不妥,二房与三房与大夫人只是伯侄关系,寻常人家有白事,不过四十九天,如今为了大夫人破例,非要延长至一年……这未免不尽人情。“ 纪月珠与纪荣儿携着纪影安跪下道:“族长,我们虽不是大伯母的亲女儿,但大伯母生前待我纪家二房与三房子女都如亲生一般。” “况且她是纪家主母,本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如今她虽一念之差做了错事,但始终是我们的长辈,恩情不敢忘,我们愿意为大伯母守孝一年,只求大伯母地下安宁,早日托生。” 前几日,纪寒松暗地约见了二房,言明如今形势,她们深知,大房二房联手,方可对付纪徽音,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纪荣儿看向纪徽音,冷笑道:“三姐姐肚子里有孩子,急着嫁人,我理解,你尽管嫁,横竖大伯母魂魄有没有安息,你也不在乎,毕竟当初让大伯母在宫里挨了廷杖而死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心里哪会有一丝愧疚?” “纪家还有我们几个,你无需前来尽孝!” 这话说的,那便是将纪徽音同仇敌忾当对立面了,纪家其他儿女都同意,唯有纪徽音要搞特殊,就是外面不知情的那些世族们也都看不过了。 尤其是还有一部分已经是被纪寒松暗地打过招呼的人,趁机起哄,“不过就是一年时光,你们都是少年儿女,来日方长,而家中长辈往生是大事,多为她尽孝是好事,我觉得纪大姑娘的恳求是有理的。” 刘竹心又忍不住骂了,“好啊,你们大房二房历来都沆瀣一气排挤陷害三房,如今倒是好,用孝道来压迫纪徽音是不是?” 她激动的撸着袖子,似乎要打起来,“告诉你们,我就看不惯你们这嘴脸,我……” 刘从南再一次紧紧拉住刘竹心,“乖女儿!你莫逞强!你看,当事人纪三姑娘都不曾反对,你瞎操什么心?” “爹!纪徽音那是老实,从前便受那两房渣子欺辱从不敢开口,你还让她出言反对?” 刘竹心像一匹按不住的野马,眼看要冲过来,只吓得纪月珠和纪荣儿连退了好几步。 还是萧无妄站出来,这才让她按捺住了躁动的身躯。 “规矩便是规矩,既然民间守孝是四十九天,为何突然要改成一年?”萧无王冷道,“再者说……纪大夫人得罪皇室而死,本不该大操大办,本王已经默认你们按寻常白事操持已是皇恩厚待。” “若要守孝,纪家大房的子女便是建个草庐在纪大夫人坟前,乐意守个十年、三十年,本王也没兴趣干涉,但是——” 他目光凌厉,视线逐一扫过那些低下头的人,眼底丝丝缕缕的冷意凝结出来,“但是,若你们谁敢借此阻挠本王的婚事,本王不介意将你们全部送去坟前陪葬!” 萧无妄冷下来的模样,让众人心里都发憷,一时不敢出声,谁也不敢 纪如海见状,朝人群里看去,今日他请来了当朝太师,也姓纪,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算起来与纪氏是同宗,在纪如海眼神的暗示下,走了出来。 “老夫托大,为圣上亲师,出来说两句。” “我孔孟礼仪自觉已经熟读于心,昔者明王义孝治天下,当今圣上对老夫也是尊敬有加,当初老夫的发妻离世,圣上还是太子之时,曾以半子身份,为师母行孝,如此孝义,感天动地。” “先皇也曾大加赞扬当今圣上当日之举,圣上尚且如此,更何况我等?” “老夫也姓纪,说起来,也是纪氏同源,身为纪家同姓,老夫站出来发表意见,不曾冒昧吧?” “没有没有!纪太师哪里的话!”纪如海急忙行了一个大礼,十分感激道,“承蒙太师不弃,我扬州纪氏一脉今日能与太师的河西纪氏结盟,实是天大的荣幸,太师的话句句如雷贯耳,我等纪氏小辈一定要好好听从了!” 纪寒松跪了下来,“后生多谢太师教诲!” 纪太师哈哈大笑,随即目光转向纪徽音,“纪家三姑娘,一个宗族之所以能发扬光大,全需全族之人同心协力,如今,你们主家三房里,唯有你离心,不曾表态。” “同为纪姓,我今日便倚老卖老,当众问你一问,你对于守孝一事,有何见解?” 纪徽音抬头,看着纪太师那张精神矍铄的脸。 这老太师倒不是心术不正之人,前世因为大长公主煽动群臣上奏,让萧无妄重回西北御敌,他还曾力排众议,扬言当先攘外必先安内。 公然与百官辩解,主张让萧无妄先平叛中州之乱,再行援军西北。 只可惜,他为人太过迂腐,在礼仪教条之下,从不肯变通。 也因此多看不惯萧无妄与皇帝起争执。 “纪徽音?”萧无妄唤了一声,“本王想听你说,你可要留在纪家为你大伯母守孝?” “你但凡给本王一句不想,本王今日便是掀了这个纪府,也将聘礼抬进门,七日后就迎娶你过门。” 在他视线下的女子,静静垂下头,没有反 对,也没有欣喜。 就在纪芳舒说出守孝一事,她便明白了大房的用意。 她本不是洪疏月之女,家有丧事,寻常亲人不过需守孝七七四十九天而已,倘若有萧无妄这门御赐婚事,就是过了头七,都可以破例成婚。 纪芳舒提出守孝一年,不过是为了留自己在纪家,方便下手,让自己一尸两命而已。 可他们不知道自己,自从重生以来,其实已经打定主意,原想着去父留子,护三房一生。 偏偏出了一个萧无妄,在她的意料之外,赐婚她无法拒绝,安王的权势她也做不到撕破脸反抗,加上萧无妄其人还不错,她本想着既然要保萧无妄的命,嫁便嫁了。 于她而言,对方只是自己的盟友,越强大越好,越与自己同仇敌忾越好。 只要对方不干涉自己的行事,各过各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也可以。 不过,既然大房如此期盼自己留下,她也不介意留在这里,将他们一一斩绝。 纪徽音缓缓抬起头,看到萧无妄眸底倒映出自己的轮廓,轻轻答道:”我听长老们的决断。” 话音一落,在场之人一片吁解之声。 “纪三姑娘大义。”纪太师十分欣慰,甚至夸道,“不过是一年时间,你与安王殿下若是有情有义,一年后再谈婚论嫁便是。” “这也可以算做是上天对你们两个感情的考验。” 纪家大房与二房显然没想到,纪徽音应得这么痛快,他们还以为,今天要与萧无妄斗得全城皆知,才有可能达成目的呢。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他们才恍过神来,眼里纷纷透露出奸计得逞的兴奋之色。 萧无妄定定的看着那方始终垂眸不曾掀开眼帘与他有一刻对视的女子,突然发觉自己是真的一点也看不透她。 他以为这些日子,他在纪徽音的心中至少是特别的吧?哪怕当日他们有争吵,可纪徽音只是让他想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定了她而已。 可今日她听闻他们婚事有阻,面容古井无波,平静淡然,仿佛这桩婚事,果真是与她无关。 她反而还平静的应了纪太师的话,遂了那些奸人的心愿。 让他不得不怀疑,纪徽音确实是因为不想嫁,这才借着大房施加的压力为借口,拖延与自己的婚事。 “纪徽音。” 萧无妄背负着双手,站在她身前,眼底的光明明灭灭,唤她的声音里带着沉沉的怒意,“你当真,就如此不愿嫁我?” 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生性骄傲的萧无妄,已经怒到了临界点。 纪徽音张口,却被萧无妄打断,“你想好了再回答,这是本王第三次向你提出求亲之意,你当知道,事不过三。” 不知为何,纪徽音突然觉得有些窒息,呼吸不过来。 萧无妄的意思是,她若再次推延这门婚事,从此后,他便不再求娶。 哪怕是守孝一年过后,她可以再嫁,他也不会提及了,是吗? 林芳婷紧张的捏紧了纪徽音的手背,“傻孩子,你应了吧,错过了王爷,再难寻这样的好亲事,更何况,这是皇上御赐的婚事,毁不得啊!” 纪寒松在一旁说道:“三叔母哪里的话,并不是让三妹悔婚抗旨不遵,皇上只是赐婚,并未说何时完婚,如今我母亲身死,身为侄女,身为纪家晚辈,一年后再成亲,也不算强人所难吧?” “难道三妹就非要此刻急着出嫁,这倒让我不得不怀疑,三妹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了。” “本王与纪徽音说话!”萧无妄突然提高声音,急言厉色,眼里蒙着寒冰,“有你插嘴的份?!”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转身,眸光定定,看向纪徽音。 天边的残阳仿佛带着被蒙上一层厚纱,衬着天空最后的余蓝烧出五味陈杂的颜色。 “纪徽音,本王要你自己说!” 第51章 他决绝离去 “纪徽音!本王要你自己说!” 萧无妄这句话极重,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此刻饱含的深意。 大房二房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盼着纪徽音不识趣,与萧无妄闹翻了。 而刘竹心,林芳婷与纪雅君等人则紧张的注视着她,期望她能够点头,说一句“我想嫁。” 纪徽音看着萧无妄,白色孝带落在她的脸侧,她觉得这一句“要留下守孝”,大约就是准备将她与萧无妄划分界限了吧。 可是,她还是说了。 她缓慢,但坚定的开口道:“王爷,小女深感厚爱,但同为纪家儿女,我必须得以家族意见为重,听从长辈安排。” “至于与王爷的婚事,我并无悔婚之意……” “够了!”萧无妄蓦然打断了她的话,灵前的烛火在瞳孔里烧着,“纪徽音,记住你今天的决定。” 他说罢转身,决绝的离去。 “纪徽音,你傻呀?为了这群不值得的人渣,你不要安王殿下?”刘竹心愣了半晌,终是恨铁不成钢的骂出了声。 “不许说我三姐!”纪天明护在纪徽音身前,像小兽一样冲刘竹心龇牙咧嘴。 “哎哟?”刘竹心瞪大了眼,“你这小子不错啊,还知道护着你的新姐姐。” 她忍不住伸手,在他头发上薅了两把。 “哼!”纪天明不喜欢刘竹心刚才骂纪徽音傻,气哼哼的把脑袋扭开。 刘竹心不以为意,只是走到纪徽音面前,看了她半晌,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傻。” 纪徽音:…… 洪疏月的出殡终是顺利完成,纪舒芳哭得惊天动地,为自己丧母,也为自己即将入宫渺茫无助的未来而哭泣。 洪疏月下葬后,纪府又归于平静,唯有纪府当家主母不在,府中大事需要人主持。 这事,便落在了二房与三房头上。 张霓裳四处张罗,期望能拿到心心念念的当家大权。 纪如河与纪影安也是上窜下跳,认为这是一个让二房翻身的好机会。 林芳婷倒是没一点动静,任由她们折腾。 三房之人都聚集在西院,纪雅君不解道:“三姐姐,三夫人为何不去争当家主母之位?若是被二夫人掌了权,我们岂不是又陷入被动局面?” “当家主母?”纪徽音淡笑道,“没有银钱在手里的当家主母,要来何用?” “二房如今产业都被我收了,以张霓裳的威望,你们觉得大房会安心听命,乖乖将他们产业下盈利的一部分如数充中馈吗?” 纪雅君恍然大悟,“倘若二夫人争来了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为了二房利益,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那她就会想方设法让大房多匀一些钱财充公。” “长久之后,这两房必然会起冲突。“ 纪徽音点头,“正是如此,大房二房不是要同仇敌忾吗?让张霓裳去当家,这两房便会一拍两散,我无需出手便能达成目的。” 她揉了揉纪天明的头发,“当家主母的位置,我们不用去争,我们如今倒是要关心天明的学业。” “天明已经十岁了,还未入学堂吧?” 纪雅君惭愧不已,“先前家中困顿,我们姐弟俩缺衣少食,生活尚且自顾不暇,更别提向先生交束侑了,这一耽搁,便到了今天。” “虽然父亲生前留下了一些书籍,我也会教天明识字念书,但终究只是浅薄。” “无妨,学问练达,何时学都不嫌晚。”纪徽音笑道,“应天学院就在扬州府临府,离家也不算太远,五妹若是舍得,就将天明送过去如何?” “应天学院?!”纪雅君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天奉王朝数一数二的学院!天明可以吗?” 当今世上,有几大学院,应天、白鹿洞、嵩阳、龙门等,皆是数一数二的学院。 能进这些学院就读的学子,都是让人艳羡的学子。 尤其是这应天学院,因为校址就设在天奉王朝的首府金陵,背靠天子,所以是所有学院里入仕人数最多的学院。 应天学院几乎等于半个国子监,半脚踏入了朝堂门。 “天明聪明机灵,相信先生见了,定会喜欢的。”纪徽音道,“那束侑一事你更不必担心,如今你与天明就是我的五妹与六弟,我们是一家人,六弟的学业,是我三房兴盛的契机,我必不惜重金,送天明入学。” 纪雅君神情激动,她与纪天明自从过继到了三房,虽然名义上是五姑娘与六公子,但心中始终忐忑不安,不敢提出任何意见,生怕林芳婷与纪徽音觉得她们姐弟贪心不足。 但纪天明的学业,的确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 如今纪徽音提出来了,她压制不住心头的感激,拉着纪天明便跪了下来。 “三姐姐,你对我与天明的恩情如山,我们便是结草衔环,也无法报答啊……” 纪徽音将他们扶起,“都是一家人,谈什么报答,只要你与天明将三房视做自己的家,时刻维护家人,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纪天明雀跃着,“我一定将三姐姐当做亲姐,三夫人当做亲娘!” “那还叫什么三夫人。”林芳婷 嗔怪的笑道,“改口,叫娘亲!” “娘亲!” 纪天明乖巧的脆生生的喊了一声,让林芳婷红了眼睛,“乖!娘亲抽空带你们去你们父亲坟前,让他看看,他的孩儿是什么样儿的!” —— 安王府。 萧无妄翻阅着纪家城南布庄账本,“纪家布庄一个月的进账竟然有三十万两银子,整个江南所有布庄的进账收入,也才抵一个纪家布庄。” 旭东嘴角一抽,“王爷,原来纪家这么有钱,这布庄虽然是他大房在打理,但其实是三姑娘的名下产业,王爷,你亏大了……” 萧无妄狠剜了他一眼,“胡闹,本王是那种俗人?” 旭东被瞪,吓得低下了头。 萧无妄扔了账本,“如此巨额的进账,数目不同寻常,我天奉何时流入了这么多的布匹绸缎?户部税务司送来的账目与布庄的账目相差甚远。” 旭东抬头,“王爷,所以布庄的如此多的账目,是何意?” 他吸了一口气,“纪如海曾是盐务司的人……贪腐的银子……洗钱?” 萧无妄冷笑,“看来,纪如海与纪寒松父子俩就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当年的江南贪腐案没有直接关系,那也与如今的税案有关系!这两桩案子有诸多相通之处,说不定,幕后指使是同一个人!” “王爷,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萧无妄垂下眼睑,“接下来,查纪家的银子接银之人是谁。” “既然是贪腐之银,他们绝不敢以银票流通,只能存着大批现银运输……” 他突然抬头,“盐帮,盯紧盐帮。” 旭东恍然大悟,“还是王爷英明,纪如海曾经司盐,这盐……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能助他销盐出去的,唯盐帮莫属!” “只是……盐帮庞大,帮内派系众多,也不知道是哪一派的人与纪如海有勾结,如果全部盯梢,我们人手怕是不够。” 这时,门敲响了,旭北捧着一匹黄红交接的锦布走了进来。 旭东诧异,“你不是在纪府吗?” 旭北道:“王爷,这是纪三姑娘让属下交于给你的,说是江南民间冬日渔猎前会有一场盛大的祭祀河神的祭奠大典,王爷到时候可去看看热闹。” 旭东嘴角一抽,“纪三姑娘番四次拒绝王爷求娶,如今又巴巴的派人来约王爷看热闹,她闹哪样呢?” “锦布拿来我看看。”萧无妄说道。 旭北将布呈了上去,萧无妄拿起来看了看,沉吟了半晌,“我常年在西北,最近方才回京,这江南的风俗确实是不太明白,这次还是要感谢阿音的提点了。” 旭东旭北皆是一脸茫然。 旭北挠挠头,“聪明人说话就是玄乎,这提点了什么?” “我以为三姑娘送锦布过来是给王爷做衣裳,还想说这布做出来的衣裳,跟渔船上的帆旗一样花,这品味……” 旭东经这一提点,却恍然大悟,“懂了!纪三姑娘不会是想告诉王爷,那天接头的船,难道是以帆旗为接头暗号?” “正是如此!”萧无妄含笑道,“本王还以为她不会愿再与我有关系了。” 旭北嘿嘿傻笑,“虽然属下不知道王爷刚才看通了什么,但纪三姑娘说,她之所以留在纪家,与王爷发生争执,都是为了让大房二房放松警惕,早日露出马脚。” 萧无妄沉默了一瞬,“本王倒是信她这个理由,但她不想嫁本王,我看得出来。” “瑾娘说,三姑娘心思重,也不知曾经受了多少委屈,这才养成了这副不肯靠人,不肯信任的性子,王爷若心疼三姑娘,就多体谅她,来日方长。” “至于腹中胎儿,瑾娘会全力保护,绝不会让三姑娘和孩子出事。” 萧无妄默了默,“阿音还说了什么?” “纪三姑娘说,如今纪大老爷已经离开盐务司,盐的肥差没了,大房必定急于用钱,但工部的油水也颇丰,正逢章丘府境内要重铸堤坝,王爷何不建议让纪大老爷前往章丘,督促水利。” “至于她,即将对纪家大房产业出手,务必让大房陷入困境,再无多余的银钱周转。” “届时,纪如海必定狗急跳墙。” 萧无妄终于朗声笑了出来,“我还是头一次遇见像她这样的女子!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你先回纪府吧,告诉她,本王受教了。” 第52章 我不想看到这颗大龙头 洪疏月头七一过,纪舒芳便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然而众人心知肚明,这没有一点值得可庆贺的,因为纪家大姑娘的母亲得罪了皇室,女儿是进宫为官女子赎罪的。 纪寒松站在车前,看着妹子通红的眼眶,寒声道:“为兄这些天已经买通了宫里的太监副总管贾公公,他会照顾好你,不会让你吃苦。” 纪芳舒木然的点头,“就算是如此,我这辈子也毁了,任谁都知道,官女子根本没有前程。” “不,听我说。”纪寒松低声道,“就算在宫里再艰难,你也要想尽办法,接近皇上,当今圣上年纪小,脾气任性,只要他看上你,你便出头了。” 纪芳舒木然的眼睛突然泛起一丝亮光,“接近皇上……” 纪寒松点头,“对,你可知圣上的乳娘,客氏月娘?” “到了宫里,贾公公会教导你,一切言行举止,都模仿月娘,她喜爱的妆容,她说话的腔调,圣上喜欢她的一切……贾公公都会教你。” 纪芳舒的眼神越来越亮,听到最后,她的眼里终于迸射出寒芒,“兄长,我听你的,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爬上高位。” “到时候,我要将纪徽音和三房千刀万剐,为母亲报仇!” —— 冬捕是天奉王朝的渔猎习俗,往北去的初冬湖面已经结冰,渔民会凿冰捕鱼;再往南到长江段,渔民会撒网静待鱼群自投罗网。 冬日的鱼鲜肥且行动迟缓,容易捕捞,渔民一网下去往往大获丰收,因此民间素有”秋打插江鱼,冬打稳水鱼”之说。 为感谢上天赐予黎明百姓的渔获,所以天奉王朝的沿江沿海一带,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祭祀活动。 纪家在阳湖有码头,也有渔业营生,所以每年扬州的祭渔大典纪家都会参与。 祭渔大典除了有巫师唱跳,过后还会有渔民们的歌舞表演,整个码头无数的小商贩在贩卖各式小吃与小玩意,一时热闹非凡。 阳湖码头上,一座高高的祭台面对东北方向搭起。 远处的湖面上,渔船林立,旗帆迎风而动,每家船队上都挂着自己独有的旗帜。 祭台之上,北斗天罡旗高挑,香案上烟雾缭绕,瓜果供品一应俱全。 三层楼的茶楼雅间中,有一名贵气无比的少年坐着,身后站着一位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和四名冰块冷脸的大汉。 几人面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所以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人们匆匆看上一眼便赶紧把视线挪开,不敢再看。 茶小二端上了当地的叶子茶与民间小食后便退了出去。 小皇帝萧文元拿起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嫌弃道:“什么味?” 李公公陪笑道:“皇上,这都是民间的粗茶果子,跟宫里自然是比不上的,不过也颇有特色。” “要不,还是吃奴才从宫里带出来的茶?” 萧文元摇摇手,“算了,朕……额,本公子都出来了,自然要体贴民情,感受一下我天朝子民的民生,也免得萧无妄成天说我不知民情。” 他端起茶杯就牛饮一口。 下一秒。 “噗……” 一口浓茶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溅得李公公衣摆全部湿透。 “苦、苦死我了……”萧文元手忙脚乱的拿起桌上的杏仁糕就往嘴里塞。 “呕……噎、噎着啦……”李公公朝他后背一通锤,又将叶子茶朝他嘴里一通灌。 萧文元这才翻着白眼把口中的杏仁糕给吞下去,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道:“差点把小命交代在这里……我还没看到纪徽音呢,就险些魂飞天外。” “皇上,忌言忌言,不能动不动就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边。”李公公大惊失色,“今儿还是祭祀,水神会显灵的,万一……” 萧文元急忙闭嘴,“好好好,我不说,你快替我找找,纪徽音在哪儿?萧无妄跟来了吗?” 李公公顿时愁眉苦脸一言难尽。 这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纪家大姑娘弄进宫做了个官女子,便没了下文,却每天心心念念的念叨着纪三姑娘。 可纪三姑娘是安王殿下的未婚妻啊!这婚,还是他亲自赐的。 不是惦记自己未来的叔母,就是记挂自己的乳娘…… 什么癖好! 李公公可不敢说,只得到处张望楼下码头那处的人头攒动。 码头的城墙高处,萧无妄背负双手,垂眸看着远处芸芸众生,面色清冷。 旭东与一行银鹰军立在他身后。 旭东道:“王爷,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在码头埋伏的也都妥当了,那红黄旗,是盐帮海州派的头头莫康宁的船,还有纪家大房的船。” “原来是他。”萧无妄倒也不意外,“听闻莫康宁与温州派的宁必先内斗,争夺盐帮大权,他倒是有这个本事,能够在他的码头上运走赃银。” 旭东:“纪三姑娘上个月抢了大房在外地的许多生意,纪寒松被打得措手不及,分身不暇,大房上个月的产业据说营收惨淡。” “加上二房掌权后不停逼迫大房资助中馈,两房之间闹得鸡飞狗跳。” 萧无妄勾起了唇,“倒像是她会做的事, 又狠辣又果决,本王上个月也上奏皇上,派纪如海去了章丘铸堤坝,纪如海狗急跳墙,果然如阿音所料,私吞了大批官银。” 旭东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我们就等着今日,两艘船交易现银,便抓他个人赃并获,那纪如海,我们的人也会同时行动,在章丘就扣下他,一并发落。” 萧无妄不再说话,他的注意力被阳湖游船上那抹翠青色的身影吸引住了。 他们已经,有一月未见了吧? 自从当众争吵后,为引蛇出洞,纪徽音便不让他再见。 而他也忙于前往章丘,盯牢纪如海,查盐帮而四处奔波。 这会子见到心里记挂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想念便像决堤的水一样,汹涌而来。 男人眸光深沉,嘴角牵出一点笑意,瞬间便柔和了这湖泊的湿冷水汽。 纪徽音已经大腹便便,还有三个月不到便要临产,本不该这个时候出来活动,可她却坐不住,要来看看父亲留下的水上船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她前世从不曾关注的事业,她今日,要趁机接手回来。 纪寒松眯起眼睛,一双眸子带着阴森与探究,“我不常回扬州,上一次回来还是为了母亲的白事,与三妹草草相见,觉得三妹妹变了许多。” “人经历过挫折与压迫,总是会成长的。”纪徽音笑道,“我若不成长,又如何接下父亲留下的家产,抚养幼弟成长,保护即将出生的孩儿。” 纪寒松目光顿了顿,随即笑道:“三妹妹好志气,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要撑起叔父庞大的产业。” “不过……你这么想,那就令家里的兄长伤心了,原本三家不分你我,叔父家的产业,我与二弟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三妹偏偏心生嫌隙。” “也罢,三妹既然想要回去,到时候大哥将城南布庄的账整理给你,你先小试牛刀,看看能否操持得下来。” “多谢大哥。”纪徽音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不过,城南布庄虽然进账颇丰,但我却更喜欢钓鱼,看着鱼儿乖乖咬下钩儿,那感觉真是爽极。” 纪寒松的目光瞬间射过来,犹如毒蛇一般,蜿蜒曲折的爬行着,仿佛要钻进纪徽音的身子里,蚕食了她。 这丫头居然还想抢回船队?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命抢呢……呵呵呵。 祭台上,巫师上香,跪拜,躬行祭天的大礼,感谢上苍恩赐,他散开发辫,高举青锋剑,用苍凉的声音唱了许久,他喊道: “自打盘古开天地,江南多丰硕,百姓富庶,天神眷顾,今我黎明百姓叩谢各路诸神,天神水神风神,显灵吧,刮一场东北风,众乡亲扬起风帆载歌载舞!” “起风吧,起,起,起!” 巫师舞剑如风,又大声疾呼,“风来吧,苍天保佑黎民百姓吧,起风吧!” 湖面蓦然起风,掀起波澜,围观的众位渔民和百姓轰然雷动。 扬州商会会长兴高采烈的擂响大鼓,“起帆!撒网!歌舞升平!” 号角声声中,所有的渔船都扬起风帆,朝湖心驶去,阳湖通运河,这些渔船很快便会驶入运河,巡游江南各府,有些渔船甚至载着丰收的渔获,一路过境。 这种大典因为是集体行事,扬州商会与江南商会早就从官府拿下了通关碟,所有渔船一路通行无阻,直抵各自的目的地。 渔船一离岸,那些湖面上便冒出来许多游船画舫,笙歌阵阵飘响,百姓载歌载舞。 纪徽音的画舫也行驶在其中,正悠闲自得看着湖内风景,一艘巨大的,显眼的大龙船朝她的画舫驶来。 纪徽音微眯起眼,那船装潢尽显华丽,描金挂珠,气派倒是气派,就是有些俗不可耐。 又不是端午节,弄那么大一颗龙头高昂在船头,在这寒凉的初冬,显得格格不入,又俗又土。 这龙船还偏偏追着纪徽音的画舫而来,她的画舫驶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甚至已经与它并驾齐驱。 紧接着,一抹让她头疼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内,小皇帝萧文元站在龙船上朝她挥手。 纪徽音顿时唇角一抽,“船老大,加速走,我不想看到这颗大龙头。” 第53章 龙船要翻船…… 初冬的阳湖,湖水潋滟,天寒水冷,湖面热闹非凡,但此刻大家都被湖中两艘船给吸引住了。 纪徽音的青莲花纹画舫在前飞速行着,船头的船工轮着臂膀几乎要起飞。 然而他们身后,一艘又俗又贵的大龙头船紧追不舍,船头的船工同样将臂膀轮得青筋暴起。 两艘船你追我赶,俨然将戏湖变成了赛龙舟。 终究还是小皇帝,身为一国之主,比纪徽音富可敌国的名头更甚一筹,买的龙船用料更精,船速更快,在追了一刻钟后,终于是在湖心拦住了青莲画舫。 萧文元手撑在栏杆上,得意洋洋的朝对面喊道:“怎么样?还跑不跑?” 纪徽音无奈的看着对方,“皇……黄公子,敢问有何要事,非要追着小女不放?” 萧文元左右张望,看着远处朝运河方向驶入的一排排商船,还有萧无妄的那飘着腾飞雄鹰的大船在紧随其后,笑了笑,朝她招手,“过来我这边说话!” 纪徽音十分不乐意,她本是也要借着游湖名义,跟着萧无妄的船一同追进运河,亲眼目睹纪寒松与盐帮交换赃银,当场被捉拿归案的大快人心场面,结果被萧文元这么一闹腾,那些船只离得便远了。 但对方是一国之君,如何敢拒绝,她只能踏上两船之间搭起的浮桥,走了过来。 纪徽音站定在萧文元面前,对他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问道:“黄公子究竟有何事?小女子还有其他要事要办,还请黄公子有话直说。” 萧文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心明眼亮。 啧啧。 不是说纪徽音拒绝了萧无妄的求娶吗,这会子又眼巴巴的瞅着人家得大船尾巴直看,喜欢却又不答应,口是心非,真搞不懂这些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哪像他,喜欢谁就要谁,便是自己的乳母,那又如何。 “没什么,就是邀请你上来看看我的大龙船,你看看,这做工,这用料……” “黄公子,要是没有什么事,小女就回去了。”纪徽音不耐烦的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转身欲走。 “哎!你等等。”萧文元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纪徽音是第二个不惧自己皇帝身份的女子,就像月娘那般。 小时候自己调皮爬树,整个皇宫的太监宫女们都跪在树下求自己下来,只有月娘来了,冷冷的抬头看着树上的自己。 月娘待他爬下来,二话不说,便朝他的龙臀狠狠揍了两下! 而纪徽音,则是第二个。 “到底有什么事?”纪徽音是真的不耐烦了,再不追上商队的船,她就要失去前边船队的行踪。 虽然这次埋伏了许多人手,可她终究不放心,那都是父亲留下的商船和伙计,她不想这些无辜之人因为纪如海父子的罪行而有任何闪失。 “没什么,不就是记挂着萧无妄嘛!”萧文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少年老成的说道,“我们一起追上去,我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突发奇想的买下一艘商船要出运河!” 纪徽音还想拒绝,萧文元却道:“你若再推三阻四,萧无妄就没影了,再说了,我的船比你的船快,好追。” 这倒是事实,小女子能屈能伸,纪徽音只思索了一秒便同意了。 萧文元见状欢欣鼓舞,他只想着开船追上去,让萧无妄看看,他的女人,在自己的船上,与自己游湖,游了湖还游运河。 萧无妄那么小心眼的男人,一定会大受刺激。 那张板着的冰块脸,开裂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船既然已经开了,纪徽音索性既来之则安之,试探起小皇帝。 “黄公子,悄悄出宫是为了寻找意中人的吧?你觉得跟着安王殿下就能寻到她?” 终究是小少年,藏不住心事,被纪徽音戳穿后,萧文元笑嘻嘻的脸终于沉了下来,像孩子一样嚷了起来。 “他不告诉我月娘藏在何处,我便自己去寻!这天下就是我的,不管月娘在哪里,我总有一天能找到。” 纪徽音倒是有些意外,这小皇帝性子执拗,还专情,倒不像个帝王风流的模样。 “那你找我做甚?我也不知道月娘在哪里。” 纪徽音索性挑明,“黄公子,我与安王殿下虽被你撮合,你不收回成命我便必定嫁他,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并非你所想的是男情妾意,所以,他的事情我并不知晓,他也不会告诉我。” “尤其是关于你的事,安王更是不会与我提只言片语,你与其费心在我身上追查她的下落,倒不如继续求求你那皇叔。” 虽然求了也没什么用处。 纪徽音在心里腹诽着,萧无妄的心性坚定,是不会因为他人的央求便改变心意的,更何况这种狐媚君王的家国大事。 “好,好好好。”萧文元见纪徽音一脸警惕,眼珠子立刻一转,“你且安心,我出宫其实是听说民间的祭渔大典热闹好玩,就你心眼子多,怀疑我别有所图。” “萧无妄那大冰块大木头,怎么会看上你呢,他降得住你吗?” 纪徽音觉得这小家伙吵死了,叽叽喳喳像一只麻雀儿。 虽然她 现在也是个十七岁的女子,可她是经历过一世的女人,前世她死去时已经饱经沧桑,看透尘世,所以她的心其实已经老了。 她索性不再搭理萧文元,任凭他说得唾沫星子直飞…… “我跟你说,你要像我这样,喜欢什么便做什么,比如我喜欢月娘,所以她就算与我身份不合,我要,便是要,谁也阻止不了我。” 一直到萧文元多次提到客氏月娘,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纪徽音这才再次开口,“黄公子,在你心里,月娘与江山,你会选择谁。” 萧文元愣了一下,这才迟疑道:“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就不能两者都要吗?”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萧文元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笑话!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别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就是要其中一样也是千难万难。” “可对我来说,天下都是我的,鱼与熊掌,都是我的,不是吗?我为何要做选择?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孩子才做选择,我是谁,我是龙,龙唉,两者我都要!” 纪徽音看着少年皇帝骄傲恣意的模样,忽然想起前世,小时遇出征之前,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时遇当年身披战甲,昂起头颅,长缨枪的剑尖直指朝阳,“娘亲你看,孩儿一定会建功立业,让父亲正眼看孩儿,让娘亲不再被冷遇!” 纪徽音抚摸着孩子的脸庞,怜惜与不舍充斥着胸膛,“时遇,娘亲可以不要你建功立业,可以不要你父亲的垂怜,娘亲只要你平安回来。” “娘亲的心愿这么小,孩儿可都想要,孩儿不但会回来,还会杀突厥,立功劳,成为大将军!” 纪徽音被萧文元捏住了两腮,用力扯向两边,腮肉拉出一面扇子形状。 萧文元生气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纪徽音回过神来,将脸甩开,用敷衍至极的声音道:“有,都有听。” 萧文元不信,“你听到什么了?” “龙,你是龙,龙头龙身龙尾巴。” “你!” 萧文元气结,正想再捏住纪徽音的脸,船身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 “王爷,莫康宁的商船转向了,纪家的船队也跟着转了,都朝海州方向去了!” 萧无妄点头,“海州有海运码头,看来他们要从内河转到海运码头卸银子,然后出海。” 旭东道:“好一个移花接木,这银子出海后,便再难寻其踪迹,再将官银熔了再铸,无论是运回内陆,还是运往其他番国,都查无可循。” “至于盐帮,每日交易货物巨大,谁会在乎其中一队商船有异?” 萧无妄道:“更甚者,他们便是大摇大摆的运回内陆,只要买通当地官府,那货船重新进入港口也是轻而易举。” “来人,飞鹰传书通知旭南,派人扣押发放出关文牒的扬州知府!再通知旭西带人从陆地赶往海州码头,务必人赃并获!” “是!” 旭东应道,回首时,却脸色一变,指着他们身后叫道:“王爷你看!” 一大群乌压压的水鸟从他们身后的运河与接海口之处的地平线升腾而起,凄厉的鸟叫声传来,鸟群数量极大,几乎笼罩了那远处的天空。 船上的银鹰军们顿时都惊呼起来。 “那是什么?” “天降异象?” “不是天降异象。”萧无妄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看着水面那处冒起了滚滚浓烟,烟中的火光时隐时现,“纪徽音!会不会纪徽音的画舫?” 旭东也是一惊,“不会吧……纪三姑娘跟来了?画舫出海……完了完了。” 这是要翻船啊! 萧无妄看着远处远得几乎只有一个大黑点之处,再回首看着前方高悬的红黄锦旗,咬了咬牙。 “旭东,带领所有人继续跟紧莫康宁他们,来八人,跟本王放轻舟下水,随本王回去救人!” 旭东大惊失色,“王爷!这里是运河入海口!水势汹涌复杂,轻舟下不得水,危险啊!” 第54章 海上遇刺 “下不得也要下!”萧无妄已经走至船舱底部,两艘轻舟已经被放入水中,“找几个出身江南熟悉水性的士兵跟我上轻舟。” —— 半个时辰前。 萧文元突然感觉脚下剧烈震颤。 随即,一声惊呼打破了水面上美好的画面,“不好了!船漏水了!” 萧文元扶着栏杆朝下四处张望,便见船工在一楼的甲板上来回跑动,神色慌张,嘴里大呼小叫。 萧文元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萧文元与纪徽音两人站在龙船的二楼,船剧烈震颤那一下,纪徽音立刻判断,是船撞到什么水里的东西了。 “恐怕是触礁了。”纪徽音沉着冷静的回答。 萧文元听了,也是十分沉着了,“哦!原来是触蛟……触蛟嘛……” “额……触蛟是是是……什么意思?” 天奉王朝的都城虽然设在金陵,江南水乡,可他是皇帝啊! 从小就没经历过风浪,别说乘船触礁,便是在御湖游玩时,湖底的水草都被宫里的侍卫事先扯去了一大半,以免船会被水草缠绕。 纪徽音显然没想到,小皇帝活了十五岁,连触礁是什么都没听懂。 不过此时她也没闲暇去解释什么,只是迅速扶着梯子往底层跑,要与那些船工一起查看情况。 萧文元见她扶着肚子跑,吓得魂飞魄散,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大呼小叫。 “你不要跑行不行?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掉出来?要是此时掉出来了,那孩子算我的还是算萧无妄的?” “哎呀你急什么,不过就是触蛟,什么蛟碰上我这个真龙天子,不也得速速回避嘛!” “闭嘴!”纪徽音不耐烦的甩了他两个字,再次加快了速度朝底层跑去。 萧文元被喷,气急败坏的摸着鼻子,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吼“闭嘴”! 太后不曾吼过他,月娘不曾吼过他,便是萧无妄,他虽然常与自己意见不合,但也从未如此无礼过。 奈何萧文元被吼了之后竟然不觉得生气,反而乖了,闭上嘴巴跟在纪徽音后边跑起来。 他们很快便来到船舱底部。 只见底部的木板上被撞出一个洞口,船工们正在竭尽全力的拿桐油、麻绳、石灰混合制成的团船,用钝器捣在洞口处。 他们跑下来时,那洞口正涌进一大股水柱,如龙吐水一般,船舱底部已经积蓄了半尺高的积水。 幸好团船堵得及时,阻止了洞口的继续扩大。 萧文元愣在原地,“这这这……是触礁?” 他瞬间腿一软,后知后觉的才明白过来,这是船撞到水里的礁石了,船进水了! 幸好有这些船工在,这才转危为安。 萧文元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我是真龙天子,我是真龙天子,遇难成祥,遇难成祥……” 纪徽音此时心头却浮起了不详的预感。 这里是运河入海口,两种水系交汇,所以此处的水势特别凶险,不亚于黄河涨汛的状况,所以水下礁石林立也是寻常。 然而,方才她见那洞口平整,却不像是礁石所撞,而像是被人卸了其中一块船板的铆钉。 纪寒松在码头时那阴毒的面容瞬间浮上她的心头。 她还奇怪着呢,纪芳舒进宫一个月了,听说在宫里安安分分,老实的给如嫔伺候着,也不见任何异常。 纪寒松因为自己暗地里抢大房生意而忙于奔波,也无瑕分身来加害自己。 至于二房,正在纪府作威作福,以为自己翻了身,为了避免被自己暗算,对自己也采取了不管不顾的态度。 她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度过了一个月,原来,纪寒松是要等今天! “砰!” “砰砰砰!” 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时,果然如纪徽音所料,船舱底部再次响起撞击的声音。 这次撞击处不止一处,而是四面八方有好几处。 经验丰富的船工一听便脸色变了,这哪里是意外触礁,这是有人要凿沉他们的船啊! 萧文元听着四面八方的撞击声,一副要晕倒的模样,“不是,遇难成祥啊……怎么回事,这这这……河里这么多石头?” “砰!” 话音刚落,船板便被人凿开了一块,一股拳头大的水柱灌涌进来,喷洒有三尺之高。 “什么河里,已经入海了。”纪徽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真龙天子,快回你大海的怀抱吧!” “什么?我不要!”萧文元这下听懂了,声音带着哭腔,“纪徽音,你快救我!我还小,我不想死!” 纪徽音抱着大肚子,“黄……黄桑,你让一个孕妇救你,你好意思吗?” 萧文元愣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还是自救吧。” 说话这一瞬间,船舱又被凿开了三处。 四柱水喷涌如泉,一刹那便让船底舱的积水暴涨起来。 透过船舱上的窗口看出去,只见数条人影翻滚在水里,如鱼跃一般,几个纵身便消失在水中。 这江湖之中,水性顶尖的帮派,除了漕帮,便是江南的盐帮帮众了。 纪寒松看来是铁了心要 自己的命啊。 “公子姑娘,堵不住了,想办法逃吧!”船工们眼看洞口如此多,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纷纷冲了上来,朝纪徽音他们喊道。 萧文元随身带来的四名侍卫和李公公也气喘吁吁的赶到底舱。 “公、公子!”李公公双腿发抖,“船、船要沉了。” “还用你说,我眼瞎吗?”萧文元大怒,“等你来通报,我早就葬身大海了!” 李公公恭维:“公子英明!公子未卜先知!公子……” “闭嘴!”萧文元拉着纪徽音便往一层跑,“这里要淹没了,往上边爬吧。” 纪徽音大着肚子,往上爬谈何容易,没爬几步便觉得肚子隐隐作痛,捂着腹部额上直冒冷汗,腿肚子也开始抽筋。 “快跑啊。”萧文元催促着,回头一看,便见到纪徽音面色苍白如雪一般,豆大的汗珠布满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这才后知后觉,纪徽音怕是跑不动了。 他抬头看着,霍然发现这片近海处,所有的商船都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是被人有意驱赶离去了。 海面的海鸟与运河接壤处的水鸟在空中盘旋碰撞,发出凄厉的尖叫。 萧文元勃然大怒,转身跑至纪徽音面前蹲下,“上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纪徽音扶着栏杆一愣。 “快啊!”萧文元不耐烦的催着,“我抱你爬,我们爬到三层,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看着少年盛怒的面容,纪徽音却突然心中一暖,也没有矫情,伸出双手便跳上他的胳膊。 这时,李公公迈着老腿追了上来,见状大惊失色,“公子……使不得使不得,你身份尊贵,纪三姑娘你大胆!啊不,纪三姑娘你是安王殿下未婚妻……你们两个……还是让侍卫抱吧……” 李公公已经急得语无伦次起来。 萧文元根本不理会李公公的絮絮叨叨,抱起纪徽音便开始往上爬。 少年的身形单薄,不过因为是皇室子弟,从小便习武骑射,身子骨倒还结实,抱着纪徽音一个孕妇,竟然还能勉强撑住。 只是没爬几阶,额上便冒出热汗,气也粗了,“纪、纪徽音、我……我还不错吧……我救了你一命……” 纪徽音的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听得他的心跳因为爬楼梯而如擂鼓一般响亮敲动,忍不住会心一笑。 “无论今日能不能逃过此劫,救命之恩,永世不忘,若今生无机会回报,来世也必定衔环结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萧文元喜笑颜开,“真的?你会怎么报答?” 纪徽音想了想,“我横竖要嫁萧无妄,即将是你叔母,我日后定会将你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爱。” 萧文元:“……滚!” 又爬了几阶,到达了三层楼,船上除了他们几个人,竟然没有其他人。 “船工呢?”萧文元诧异,“他们都不逃命吗?” 纪徽音手指朝下,指着水里翻滚的黑影,“逃命了。” 那群船工都是江南当地熟悉水性之人,大江大湖大海里犹如浪里白条,这里是近海处,以他们的水性,要逃命不是难事。 “我去他奶奶的!”萧文元懵了,“他们竟然弃我们而去?现在怎么办?”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我们也跳水逃生?” 纪徽音点头,“公子可会水?” 萧文元摇头,“不会,你会吗?” 纪徽音点头,“会,但是……” 她有孕在身,怕是浮不起来。 “公子!属下会水,我们跳下去,属下护你离开!”一名侍卫冲上前道。 纪徽音指着一层甲板上的人影道:“但是,那些人上来了。” 四名侍卫立刻拔出剑冲了下去,堵在二楼的入口处,与那些人厮杀起来,将所有人都吸引上了船。 “纪徽音,怎么办啊?” 萧文元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哪怕身为帝王,文则是大长公主替他批阅奏折,武则是萧无妄替他定国安邦,哪里见过这种惊险场面。 李公公也慌乱得不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纪徽音叹了一口气,四下张望。 龙船的三层设计是供主家歇息之地,上设寝房、耳房与小厨房。 纪徽音的视线触及小厨房,眼睛一亮,松了一口气,“那外边竟然还有这么大一根废柴木。” 这块柴木本是厨房用来烧火的,运上船后还没来得及劈开成柴,还是一棵晒干的树干。 如今,倒是成了他们的救命之物了…… 第55章 人工呼吸,你快教啊! 纪徽音抱起那根木柴,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萧文元,“走,你抱着它下水!” 萧文元眨眨眼,“我抱它下水?那你呢?” 纪徽音道:“这木头太细,两个人一起下水恐怕会沉,你先抱着它下水逃生,我再想办法。” “不行。”萧文元一听,立刻否定了纪徽音的建议,“我怎么说也是男人,逃命这种事,要先留给女子,更何况你还是个孕妇。” “你先逃……”萧文元嫌弃的看着纪徽音怀里那块烂木头,“挑的块什么烂木头,配得上我的身份吗?” 他推搡着,“李公公,护着她跳水,我知道我住的寝房内有木头,我随后就来。” 说罢,他转身便朝自己先前居住的寝房跑去。 纪徽音无奈,只能与李公公再去厨房找了根更细的木头捆在一起先行离去。 海水已经漫过一层,船朝一旁倾倒,船上的烛台倒向寝房内的纱帐,火势顿起,整艘船上冒起滚滚浓烟。 形势危急,盐帮的人与萧文元的侍卫都站立不稳,在船上东倒西歪,打架是打不成了,便是追杀,此刻更成了难事。 这倒是让纪徽音提供了逃命的时机,她与李公公摸着齐腰深的水,直接抱着横木便逃离龙船。 纪徽音与李公公两人抱着横木,木头吃水有些深,幸好李公公此刻发挥了不屈不挠的精神,在水中拼命狗刨,倒也离开了船一丈开外。 此时,她终于有力气扭头看那条龙船,便见萧文元抱着一根粗大的泛着紫黑色泽的木头冲了出来。 李公公大喜,“公子英明神武……” 纪徽音:“?不是,你等会……” 少年的模样得意洋洋,朝海中大叫一声,“潜龙入海!” “哗啦”一声,萧文元与木头一同坠入海中,随即咕咚一下,连人带木头便消失在水面。 纪徽音:“……喂,那是紫檀木,遇水即沉。” “什么?”李公公吓得差点自己跟着沉入海底,“檀檀檀木……遇遇遇水……即即即沉?” 李公公随即大呼小叫起来,也顾不上隐瞒身份了,对着那几名也抱着各种家具木板跳下海的侍卫扯着嗓门喊。 “快!快去救皇上!皇上溺水了!” “救命啊!皇上溺水了!” 四名侍卫中最擅水性的立刻潜入水中四处搜寻起来。 与他们缠斗的盐帮众人则被“皇上溺水”四个字震得愣在水里。 皇上…… 皇上? 这龙舟上与纪徽音同行的那个少年,是当今天子? 杀纪徽音与刺杀皇帝,那可是两码事! 被抓到是要诛九族的! 众人瞬间觉得大事不妙,人也顾不得刺杀了,泅水的泅水,潜泳的潜泳,纷纷四散而逃。 萧无妄的轻舟在海面上急速行驶,当行到事发海面时,却见出事的是一艘龙头大船,而不是纪徽音的清荷画舫,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便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抱着横木从龙船跳进海里,顿时心脏骤停。 纪徽音怎么换了船? 还遭遇了刺杀? 萧无妄气得牙痒痒。 他早便提醒过纪徽音,不要来冒险不要来冒险,此行十分危险,她大着肚子,若是纪寒松起了恶念,他顾此失彼…… 她就是不听!就是固执己见! 还好她聪明,知道抱着一块木头浮起来,至少一时半会还没有危险。 萧无妄的唇角微微一勾,然而下一秒,他看清楚纪徽音身边的那个老年人,嘴边便僵住了。 李公公? 太监总管李公公? 萧文元那混小子? 紧接着,他便听到空中一声爆喝:“潜龙入海!”,萧文元抱着一根比铁还沉的紫檀木便咕咚入海。 萧无妄:…… 他揉了揉生疼的额角,“潜龙入海?当真是,潜龙……入海啊。” “救人!” 他说完,便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大鹏展翅,腾空飞至纪徽音二人的上空,借着横木,弯腰探身,拎起两人的后领。 轻舟紧随其后,萧无妄揪着二人轻抵轻舟。 李公公脚一落地,便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王爷!救命啊王爷!皇……皇上……皇上落水了。” “本王看到了。”萧无妄不耐烦的答道,“已经有人下水救了。” 纪徽音在一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萧无妄揪着纪徽音的后领摇了摇,分明在笑着,可纪徽音却看到了他紧绷着的牙关。 “纪徽音,本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来看热闹,不要来看热闹,你不听劝也就罢了,为何会跟那个喜欢作死的混账小子混在一块?!” 纪徽音缩了缩脖子,这次破天荒的没有顶撞萧无妄。 毕竟是她举着两指发誓,只是来阳湖码头看热闹,等着萧无妄人赃并获,保证不会跟着船队的。 然而她要是能如此乖顺听话,那便是不是重生的纪徽音了。 前世便是太循规蹈矩,才让自己与家人死于非命。 所以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靠自己,方能安心。 不过面对萧无妄盛怒的神情,饶是嘴犟的她,也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让对方先撒气再说。 那边,萧无妄的部下已经将水里的四名侍卫全部捞上轻舟。 一名侍卫跪倒在地,脸色铁灰,“安王殿下,皇上……找不到皇上!” 紧接着,海面响起银鹰军几人的互相传声,“有没有?” “没有!” “再找!” “还是没有看到!” 李公公一听,眼前一黑,这都落水几息了,对于一个不是水性的人来说,沉入水底根本不会闭气,怕是危矣。 “皇上……!”李公公长呼一声,翻着白眼便晕了过去。 纪徽音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国之君横死海域,这是举国惊天的大事啊! 萧文元混账是混账了点,可刚刚还救了她呢! 她从方才萧文元落水的位置看去,再迅速判断水流方向和速度,在脑海里飞速将时间与速度换算成了距离。 “王爷。”纪徽音指着轻舟东南方向道,“轻舟这个方向十米处,直接下潜,皇上应该坠在那处。” 萧无妄看了她一眼,没有问原因,只是将手中的大氅扔在她身上,便纵身跃至纪徽音方才所指的位置,直接入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纪徽音急忙命人将轻舟也驱往那个地方接应。 众人趴在轻舟上,紧张的看着海面。 不过瞬息,海面突然一声响动,两道人影浮出水面。 先是萧文元的头露出水面,众人齐声惊呼,七手八脚将他拉上轻舟。 紧接着,萧无妄也从水里出现,一跃而起回到船上。 萧文元在水里闭气有些时间,此刻已经脸色发白,双目紧闭,看起来似乎停止了呼吸。 刚被拍醒的李公公见状,又一次翻眼晕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皇上这模样,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萧无妄立刻蹲至小皇帝身边,将他上衣扯开,双手交叠在他胸腹之上,用力挤压着。 只是,小皇帝的胸膛用力挺了两挺,嘴角流了几丝水后,脸色并没有好转,闭着的眼依然紧闭着。 萧无妄直起身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沉重的气氛在众人心头凝结起来,海面上的风呼啸着,卷起天上的云层,海鸟在上空盘旋,发出尖利的声音,让众人越发心惊胆战。 纪徽音咬了咬牙,“王爷,耽搁不得了,我看需要立刻给皇上渡气试试,要不你赶紧的……” “渡气?”萧无妄抬眸,一脸懵,“怎么渡?本王不会。” 纪徽音也一脸懵,“你不会?” “我常年领兵西北,那儿都是大漠黄沙,水战的确不擅长。”萧无妄摸了摸鼻子,“这水性还是因为小时候在金陵皇城住过几年才习得的。” 纪徽音扭头看了一圈两艘轻舟上的侍卫与银鹰军,问道:“你们……谁会渡气?” 众人皆惊慌失措,纷纷后退,把头扭得像拨浪鼓。 不会!打死也不会! 谁敢把嘴凑皇上嘴里去? 不要命了是不是? 纪徽音看穿了大家的惊恐,无可奈何,“说不得,只有我来了?” “不行!”萧无妄立刻否决了,“你不许渡!” “为什么?”纪徽音急了,“现在是救人,这里只有我会,我不救他谁救?” 她上前,便推开蹲在一旁的萧无妄,“你让让,没时间与你争辩,让我救了人再说。” 萧无妄被她猛力一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跌坐在地。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纪徽音的目光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竟然把安王殿下推倒在地了? 萧无妄脸色铁青,正想发怒,视线却忽然瞥到躺在一旁挺尸的萧文元,脸部在微微抖动,他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 “等等。”萧无妄拉住纪徽音,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你不用来,本王来。” 纪徽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会么?” “本王聪明绝顶,有什么事是不会的。”萧无妄邪气的勾起一边嘴角,“就算不会,你在一旁指导,我也学会了。” 他说罢,将纪徽音挤开,直接一屁股跨坐在萧文元肚子上,立刻感觉小皇帝肚腹收紧,偷偷吸气。 那画面,要多美有多美,众人皆不忍再看。 萧无妄嗤笑,催促着看傻了的纪徽音,“快教啊,再不救人,皇上就要殡天了。” 第56章 安王的醋意 纪徽音默默的将手象征性的捂在眼前,兴奋的说道: “捏住皇上的鼻子,深吸气,啊对对对。”纪徽音指挥着,“含住那口气,包住皇上的龙嘴,吐……” 纪徽音话音未落,萧无妄的嘴还没凑上前,便见小皇帝胸脯一挺,嘴一张。 一大口水从他嘴里迎面便萧无妄喷洒出来,像小型瀑布。 萧无妄眼疾手快,不但快速从他身上弹起躲避,还顺手一巴掌拍在他胸前,拍得小皇帝一口水全喷在自己小腹上,怪叫一声: “萧无妄!你谋害朕啊!” 萧无妄冷笑:“皇上说的哪里话,臣这不是将你救回来了么。” “你……”小皇帝指着萧无妄,一股无力感顿生,他放弃挣扎,看向纪徽音,“纪徽音,你帮朕骂骂他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纪徽音扶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猛摇头。 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触碰萧无妄的逆鳞,人间真龙与人间麒麟之间的战争,她这个小炮灰掺杂进去,只有被揍的份。 小皇帝瞅着她那模样,心头疑惑,悄声问道:“你怎么了?朕不曾见你这么怂过啊!” 纪徽音嘴角微撇,他没见过的多了,上辈子她不但怂,还蠢到家了。 小皇帝看了她半晌,忽然道:“哦!吵架啦?你做错事啦?” “啧。”小皇帝皱了皱眉,嫌弃的模样,“做错事就服个软啊纪徽音,你看看你这硬邦邦的表情,男人不喜欢的。” “男人喜欢女人柔情似水,该哭的时候就哭,该撒娇的时候就撒娇。” 纪徽音愣了半晌,她前世也是个木讷性子,从未想过与林风扬献媚,撒娇,服软。 虽然与她对林风扬无感有关,但很大的关系还是在于,她根本不了解男人。 否则前世的梅儿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勾搭上林风扬? 纪徽音轻咳了一声,悄悄看了一眼已经不搭理他们,正在转头关注其他落水者情况的萧无妄。 小皇帝哪怕是微服出巡,阵仗也是不小,一艘龙头船上配了秦淮当地的红姑娘,蝶舞姑娘,为自己弹词唱曲,如今一起滚入海中,这会子才被捞了起来。 蝶舞被捞上来,浑身湿漉漉的,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牛皮水壶扔在她脚边,蝶舞错愕的抬头。 只见站在她身前的男人逆着光,比巍巍的高山还威严,也没有正眼看她,但蝶舞的心突然就停了两秒,随即砰砰乱跳起来,脸腮都飞起了红晕,“多……多谢公子,咳咳咳……” 萧无妄根本没有注意脚底下那个女子在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这个女子咳得很吵人,碍着他偷听纪徽音与小皇帝的对话了,所以才施舍了一壶水,想堵了蝶舞的嘴,“你喝点。” 蝶舞乖顺的喝了两口水,将水壶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仿佛抓到了一块稀世珍宝。 见萧无妄的注意力不在此处,纪徽音凑在小皇帝身边,不自在的低问道:“撒娇……额,怎么撒?” 小皇帝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纪徽音!你居然连撒娇服软都不会?你是不是女人?” 纪徽音拍了拍肚子,挑眉,“嗯?” 小皇帝:“……是,没错。” 他吞了口唾沫,两眼放着光芒,与她窃窃私语起来,“我跟你说啊,这女人是水做的嘛……你知道月娘有多温柔吗……” …… 经过小皇帝一番滔滔不绝的教导后,纪徽音抬起头,深深的打量着他,眼里带着考究的意味。 “皇,黄公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一个多月前你还打着让我进宫的主意,为何此刻却又深怕我与萧无妄吵僵了?” 小皇帝皱眉,“你懂什么,他送了我一份军权大礼,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总不能一点回报都不给吧?他既然喜欢你,那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自然不会再打你的主意。” “我既然已经为你们赐婚,那我就是你们的月老,你们之间的红线都要扯断了,我这月老多没面子。我当然要重新给你们系上一系……” 在小皇帝絮絮叨叨漫无目的的话语中,纪徽音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她突然就明白了前世萧无妄为何会被同意派往西北御敌了。 分明当时最紧急的事情是平内乱,然而以大长公主为首的文臣一煽动,小皇帝便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世人皆以为小皇帝与他皇姑母的关系好,小皇帝拿大长公主当生母对待,言听计从。 然而,纪徽音如今才发现,这个一直流着萧家皇室血脉的十五岁少年,怎么可能像世人眼中那么昏庸? 分明是前世的萧无妄没有归还军权,小皇帝便放任大长公主与萧无妄二人之间的争斗。 既然军权拿不到,人死了也一样。 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大长公主编制诸多的罗网,最后里应外合,让萧无妄战死在了西北的沙场。 这也便能解释得通,为何萧无妄身死那么多年后,他的银鹰军,他率领过的军队,一直久持不倒,与大长公主拉开长达十余年的斗争。 那都是小皇帝在暗中支持着呢! 说到底,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犹如藏着锋利爪牙的猛虎。 他 一直静静蛰伏,只等瞅准时机,便腾跃而出,露出他锋利的獠牙,将他的敌人一口咬死。 至于今世,由于自己的重生导致历史剧情走偏,萧无妄已经如他所愿归还三十万西北大军的军权,身边只留下了亲信银鹰军一脉,对于小皇帝来说,已经不足为惧。 此刻的小皇帝,最希望的便是萧无妄将注意力从朝堂转向小情小爱,放更多的自由给他亲临朝政。 纪徽音这么一想,看着小皇帝的时候,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前世的她甚少涉足朝堂与皇权,唯一的关联便是自己身怀万贯家财,遭遇了大长公主与林风扬的觊觎,导致自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死于朝堂之争。 而如今再一回想,她简直如坠冰窖,不敢想象自己倘若与萧无妄走在一起,前路会有多少崎岖坎坷,危机重重。 轻舟速度快,只这一刻间,便驶出许多水路,远处已经看到黑色的飞鹰大旗在海面飘扬,那是萧无妄特地命人制作的黑鹰旗帜,夹杂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一众商船之中,掩人耳目。 “王爷!人都救上来了,除了李公公还在昏迷中,其他人都安然无恙。”一名部下高兴的回头禀报,身体猛地一颤。 萧无妄的眼底像结了冰渣子一样,一点点的寒气从他身上冒出来。 “怎怎怎怎么?”部下都磕巴了。 萧无妄的余光一直在瞥着二人,见他们交头接耳,旁若无人,怒极反笑。 她不思悔过,居然还与小皇帝窃窃私语打得火热? 她把自己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吗? “阿嚏!” 轻舟毫无遮挡,也没有换衣之地,行驶速度极快,小皇帝浑身湿透,被海风一吹,立刻开始喷嚏连连。 萧无妄对站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部下伸手,“你的大氅给我。” “哎。”部下一刻也不敢马虎的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在蝶舞期盼的眼神中,萧无妄抓着大氅目不斜视的越过了她,朝小皇帝走去。 小皇帝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小声嘀咕,“纪徽音,我要是冻死了,就是天奉开国以来第一个被冻死的皇帝。” 突然,他眼睛一亮,朝萧无妄伸出双手,“萧无妄,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小皇帝的话卡住了。 萧无妄越过了自己,将手上的大氅兜头罩在纪徽音身上。 “喂!萧无妄!”小皇帝激动了,“有没有搞错?纪徽音身上已经有一件大氅了,这件你还给她披,你见没见着我如今在风中衣着单薄?” 见纪徽音被两件厚实的大氅压得膝盖差点跪下来,萧无妄终于满意了,他瞥了一眼激动的小皇帝,“萧氏子弟自幼马背战天下,你就算年纪小点,也是个儿郎,若是一点海风就能把你冻死,那不是正趁了臣的意。” 小皇帝左右看看轻舟上还有其他人,不便暴露身份,只能咬着牙忍下去,“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扔下海喂鱼!” “我等着你崛起的那一天。”萧无妄不卑不亢,气死人不偿命,随即转头,看向纪徽音,一双凤眸自带含情,“阿音,可暖和些了?” 纪徽音被两件厚重的大氅压得喘不过气来,正想谦让,匀一件给小皇帝,便触及到萧无妄森森的目光,话到嘴边立刻吞了回去。 小皇帝方才说的,面对盛怒的男人,要顺毛捋,万不可有一说一。 她急忙扯开唇角,脸上绽放出感恩戴德的表情来,“暖了,这大氅上有王爷的体温,小女觉得从身到心,全部都暖了。” “呕!”小皇帝在一旁干呕了一下,面上一言难尽,“纪徽音,我觉得你还是别温柔的比较好,我错了。” 萧无妄唇角那一抹凉薄的笑意在听到纪徽音的话后,也迅速的消散下去,一把扯下刚给她披上的那层大氅,扔给了小皇帝,将纪徽音与小皇帝都闹得一脸懵逼。 此时,方才那位部下来了,见到自己的大氅竟然披在皇上身上,当即跪了下来,“公子恕罪,这大氅是属下穿过的,情急之下,还请公子将就一下,不要介意属下身上的汗味儿。” 小皇帝:…… 纪徽音:…… 第57章 安王殿下的双标 纪徽音双手揪住自己身上另一件大氅,尴尬不已。 她生平第一次说甜言蜜语哄男人,便拍在了马蹄子上。 她绞尽脑汁思考着还要说点什么找补之际,前方远处目之所及的船队,却传来惊天巨响,一瞬间那里浓烟滚滚,还有人们惊叫的声音。 “怎么回事?”纪徽音惊讶的直起身,那边船队的情况怎么与自己刚才所处的龙船情况一样? “王爷,公子,远处似乎沉船了!”部下迎着海风大叫道。 萧无妄脸色沉如千年寒冰,看了一眼小皇帝,随即下令,“全速前进。” 轻舟犹如离弦之箭,很快便到达了萧无妄的大船,船上的人放下软梯,将轻舟上救下的人一一接了过去。 纪徽音担忧的看向萧无妄,“王爷,那是我纪家的船队……” 父亲的产业。 “我知道的。”萧无妄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打横将她抱起,用轻功登上大船,将她放了下来。 “去换身衣裳,呆在船上不要动,一切有我处置。”他的声音不容置喙,说罢便转身跳下大船,吩咐轻舟上的众人,“靠近去看看。” 此时的海面上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冲天而上,方圆几里都被黑烟笼罩而无法视物。 纪徽音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走出来,抓紧了船上的栏杆,远眺着前方的情况,却完全看不清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姑娘好。”一声柔和又带着媚惑的声线传来。 纪徽音回头,诧异的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女子,眼里带着疑惑,“你是……” 那女子微笑,手里还抱着一只牛皮行军水壶,“妾,蝶舞。” “哦,蝶舞姑娘。”纪徽音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方才在龙船上救下来那个秦淮名妓。 不过此刻纪徽音没精力应付她,只是草草点了个头,便继续朝前张望。 蝶舞身边的丫鬟晴水忿忿不平,在一旁嘀咕道:“姑娘,这纪三姑娘当真是无礼,你都主动攀谈了,她也不知道给你回个礼。” 蝶舞的笑意停在唇角,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女子。 容颜是秀丽的,与自己不相上下,只是眉宇之间带着些冷漠,所以衬得有些坚硬,宛若一块大海里的岩石,冰冷的耸立着。 这样的女子,必是个不服软的,这天下的男子,有谁会喜欢硬邦邦的女人? 这天下的男子,都是喜欢自己这样的才对,像一汪柔和的湖水,潋滟生波。 她的目光再移到纪徽音的肚子上,忍不住开口问道:“纪姑娘,你腹中的孩子,是安王殿下的吗?” 蝶舞是金陵过来的,对于纪徽音与萧无妄的事一知半解,是以有此一问。 纪徽音收回视线,捂住了肚子,不假思索便出口否认,“不是……” 蝶舞眼睛一亮,不是安王殿下的种,那她便更有机会了,这世上也没有男人愿意接受一个女子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自己吧? “嘭。” 萧无妄的轻舟从浓烟的海面驶了出来,与大船相碰,他的人便飞跃上来。 身形是依旧俊逸挺拔如仙,可脸上却染了一层黑灰。 “噗!” 纪徽音忍不住喷笑出声。 听到笑声,萧无妄的脸更黑了,扭了脸去看海面,死活不肯靠近纪徽音。 正值小皇帝换了衣裳出来,见纪徽音没心没肺的笑开了花,一时恨铁不成钢,急忙掏出一方明黄色的锦帕塞给她,悄声说道:“笑什么,你倒是去体贴一番啊!” 他的目光瞅到了在另一旁已经掏着锦帕准备走过去的蝶舞,推搡纪徽音一下,“快去!朕教你的都忘了不成!” “额。”纪徽音接过锦帕,觉得自己的确不该,安王殿下去查的案子与她纪家有关,她的确应该适时的关心一下。 纪徽音看了一眼手中的锦帕,也走上前去,勾起一抹笑容,“王爷,你的脸上有汗,还是擦擦吧。” 她将帕子递了过去。 萧无妄靠在栏杆上,海风吹来,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方才也不知海中落了多少人,捞了多少货物,因而此刻汗珠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沿着修长的脖颈流进衣领处,浸染到更深的看不见的地方。 纪徽音看着,突然想起那一夜不知名的两人混在一起,黑夜里的男人,汗珠滴在自己的肌肤上,仿佛烧开的滚烫水珠。 她的喉头动了动,咽了一口唾沫。 萧无妄看着女子偷偷咽唾沫的表情,心中倒是舒畅了不少,至少自己在纪徽音眼里,这副皮囊还是可以入她心的。 只是他依然冷着脸,冷漠转身看着忙碌打捞的部下们,不准备这么快便搭理她。 要不是她搭乘小皇帝的龙船跟上来遇刺,怎么会打草惊蛇,惊动了莫康宁与纪寒松的交易? 如今,那满船的现银都已随着船,全部沉入了海底,尚不知道能否捞得上来呢。 就算捞得上来,那赃船已毁,证据难凑齐,一切怕是前功尽弃…… 纪徽音碰了颗钉子,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踌躇的看着手中的锦帕,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火起。 她自认为脾气很好,前世时林风扬不 管如何磋磨自己,大房二房的人不管如何忽悠自己,她都不曾动怒。 然而今世遇上萧无妄,她常控制不住自己,会与他顶撞,会枉顾他的叮嘱。 她自己也不知这是为何。 转身的萧无妄眼前却又出现一方锦帕,蝶舞眼里柔情似水,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王爷为救海中众人不辞劳苦,小女子深感敬佩,王爷你看你累得满头是汗,我……” 纪徽音在一旁叹为观止,原来这才是真的温柔如水,便是她身为女子,也被蝶舞那眼眸给溺死了。 萧无妄眼神如冰,下一刻,他霍然转身,对着纪徽音一笑,将身子弯了下去,把脸凑到了纪徽音面前,“阿音,替我把汗擦擦。” 拿着锦帕的纪徽音顿时被萧无妄笑懵了。 这个男人有两副脸孔? 被男人猛然甩到后背的蝶舞,眼眸逐渐加深,手里的锦帕被她揉成了一团。 她虽然入身歌妓,但她父亲当年也是奉天府尹,只是因为犯了事才牵连全家,男的流放,女的发卖烟花之地。 妈妈惜她是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贝,所以一直留着她清白的身子待价而沽。 这几年捧着她的客官们数不胜数,为自己豪掷千金,为自己吟诗作画,哪个不是看她的脸色行事? 可她谁也没看上,她心高气傲,也想着攀附上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为她范家重振家业。 萧无妄,便是这位不可多得的人物。 但这位权倾一方的安王殿下,却丝毫不给自己好脸色。 这倒是更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堆起那让满秦淮的男人都神魂颠倒的标准笑容,说道: “王爷,你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感恩不尽,于是借着贵船做了些精致小菜聊表心意,王爷方才进沉船处搜索良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前往膳厅小憩。” 谁知萧无妄的神情更冷漠了,“本王不饿。” 蝶舞脸色一僵,愣在原地。 晴水见机不妙,立刻站了出来,替自己的姑娘表达心意,“王爷,您救了我家姑娘,感谢王爷是应当的,并且我家姑娘至今还是个清倌儿,姑娘家家的,在水里湿了衣裳……” “晴水,休得胡说。”蝶舞羞红了脸,阻止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王爷救我已是天大的恩情,莫非我还不知足,要高攀王爷的门第不可?” “安王殿下身份尊贵,我就是进府做个奴婢也不一定够资格呢!” 说是这么说,她那眼睛却是止不住的往萧无妄身上瞟。 想以身相许的意图昭然若揭。 小皇帝在一旁看得那是兴趣盎然。 他一直听闻上京城里想嫁给萧无妄的女子多如牛毛,听说想当安王妃的女子比想入宫给他为妃嫔的女子还要多。 如今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萧无妄深深的看了蝶舞一眼,道:“本王记得方才救你上船的是我的部下,若真要感谢,姑娘的小菜应该拿去让他吃。” 蝶舞的脸色瞬间不好了,“奴才的行事都是主子的意思,我自然是要感谢王爷的,只是几个小菜而已,王爷不会不赏脸吧?” 她看了一眼纪徽音,盛情邀请着,“纪姑娘,你也折腾了一天,要不一起来吃点儿?” 话虽如此,她眼里的倨傲一点也藏不住。 纪徽音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安王殿下的,在蝶舞的眼里,纪徽音是完全无竞争力的对手。 “我?”纪徽音指了指自己鼻子,不是看不出蝶舞对自己的敌意,只是她不在意,因为她此生就没有争风吃醋的心思,“恭敬不如……” 萧无妄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扭过一边,问道:“阿音饿了?我从章丘回来时带了当地的特色糕点,就在这艘船上,我带你去吃可好?” 纪徽音听了,倒是如释重负,她落水后还未进食,小时遇在肚里里闹腾得起劲,此刻只要是有吃的,她都不拒绝。 “章丘的特色糕点有些什么?”纪徽音直接撇下蝶舞主仆,跟在萧无妄身边亦步亦趋,叽叽喳喳的问着。 萧无妄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铁棍山药糕,灵宝大枣糕,缠丝鸭蛋……都适合有孕之人补身子。” “走了。” 第58章 骚气安王花式表白 蝶舞看着自己手中凌空送不出去的锦帕,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两巴掌!一双美眸几乎酝出泪来。 安王殿下竟然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蝶舞几乎要咬碎自己一口贝齿。 晴水精怪,看向在一旁兴致盎然的小皇帝,急忙暗地推了推蝶舞,“姑娘,咱们也跟着去,你邀请那位姓黄的小公子一起,大家凑一起用膳。” 蝶舞闻言,犹如醍醐灌顶,立刻收了脸上狰狞的表情,重新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朝萧文元款款走去。 少年微眯起双眸,看着蝶舞变脸如翻书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蝶舞这点小把戏,对于常年浸润在深宫中的少年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蝶舞盛情邀请,“这位黄公子,适才你也是落水了,想必折腾了一番,可愿意同小女子一同用膳?” 小皇帝看向已经走远的二人的背影,笑眯眯的点头,“自然,本公子又不是那不识趣的铁疙瘩,美人相邀,一万个愿意,蝶舞姑娘请。” 小皇帝率先走了去,蝶舞主仆跟在后头。 蝶舞看着萧文元的背影暗自遗憾,这黄公子看着也是位非富即贵的世族子弟,只可惜了,看起来年纪尚小,不及弱冠,与自己实在不相衬。 再说了,有安王殿下珠玉在前,便是当今那个没有没有实权的天子,在蝶舞眼里都不香了,更别说什么黄公子绿公子了。 萧无妄的大船也是三层大船,阔气无比,膳堂设在二层,萧无妄一路牵着纪徽音入座,道: “纪家那搜装现银的船沉了,我的人已经在打捞,一时半会恐不会有进展,我们在此边吃边等。” 纪徽音点头,随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你是拿我做挡箭牌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蝶舞倾心萧无妄,虽然她也不喜蝶舞方才对自己那倨傲的态度,但她其实见多了这样的女子,倒也没有到十分厌恶的地步,所以并不乐意被萧无妄拉出来挡箭。 萧无妄见她一副警惕的模样,却毫无半点往情感方面有想法的模样,不禁无奈,正想否认,却瞧见小皇帝大摇大摆的朝膳堂而来,他的身后还更着蝶舞主仆。 阴魂不散。 男人皱起了眉头,不再否认纪徽音的问题,反而顺着她的话更进一步道: “纪徽音,你娘亲的药有了新进展,我的人在北疆打听到了寻仙雪梅的踪迹,你今日给不给我挡?” “挡!”纪徽音立刻收了那警惕的模样,卑微道,“今日王爷就是妾的夫君,妾的天,你让妾做什么,妾就做什么。” 萧无妄:……气结的看着她巴结自己的模样,突然觉得之前那个傲气的纪徽音其实也挺可爱的。 “二位聊得挺好的。”小皇帝走了过来,等侍卫替他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经过一番海上逃命,我正好也饿了,不如一起用膳吧。” 萧无妄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但嫌弃的表情不言而喻。 小皇帝生气的咬牙,“萧无妄,你少用这种表情看我,等我回去,一定治你!” “这话我已经听了十年,你还是换句新鲜的吧。”面对没长牙的小老虎,安王殿下根本不在意。 小皇帝:“虎落平阳被犬欺,萧无妄,你就是那只恶犬。” “恶犬总比不长牙的虎好。”萧无妄拿了一根民间吃食,酱大骨,放在小皇帝面前,“没牙,你啃啃看。” 小皇帝:…… 他抓起酱大骨,泄愤似的狂啃,“啃给你看!啃给你看!我会把你的骨头也这么嚼碎下来!” 两人你来我往,完全忘了蝶舞主仆还站着,没人邀请她们入座。 倒是纪徽音注意到了蝶舞怒目而视的表情,甚觉有趣,邀请道:“蝶舞姑娘,你不是也做了些小菜吗,让人端上来,我们一起用可好。” 纪徽音的邀请并无恶意,可在蝶舞眼里,却是在显摆。 显摆自己有安王殿下的邀约,而自己却要厚着脸皮恬上前,方能得一个座席。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要与萧无妄拉近关系的事,所以还是忍着气,笑道:“多谢纪姑娘。” 她款款落座,特地选在了萧无妄的另一侧,贴着他坐了下来,手里竟然还握着那个牛皮行军水壶,一双美眸痴痴的看着他。 萧无妄的脸沉了下来,将身子往纪徽音身边挪了挪,脸侧到了一边,同样看着纪徽音。 晴水急忙去了厨房,命人将蝶舞做的小菜一并端了上来。 不得不承认,蝶舞的厨艺是经过青楼请人悉心教导的,当真是做的精致好看,便是一道简单的糟茄子,要不是小皇帝说起来,她竟然看不出那是一道茄子做的菜肴。 小皇帝夹了一小筷子入口,赞不绝口,“当真是美味,皇宫里的御厨怕也是做不出蝶舞姑娘这份茄子的味儿来。” 蝶舞的菜被人夸奖,心花怒放,“黄公子谬赞了,这茄子,小女是把茄子去了皮,又用切碎的肉丁用鸡油炸了,再佐以香菌、鲜笋、蘑菇、五香腐干一应俱全,用鸡汤煨上一个时辰,方得这一道佳肴。” 晴水在一旁道:“我家姑娘的厨艺是妈妈请来从皇宫告老还乡的御厨亲 自教的,自然是好的,为了让安王殿下吃的尽兴,我家姑娘换了衣裳后便一直守在厨房看着呢。” 这说着,纪徽音都饿极了,小时遇在她肚子里也踢来踢去的,仿佛十分想吃那香喷喷的糟茄子。 “哦……”小皇帝吃着美味,看着另外二人,一丝捉狭的目光闪过,“萧无妄,你听到了没,是为你做的,蝶舞姑娘,夹点儿给我这叔叔尝一尝。” 蝶舞正有此意,又见萧无妄脸冷,有些胆怯,如今小皇帝这么一开口,大喜,立刻布了一勺糟茄子放入萧无妄的碗里,含情脉脉的说道:“安王殿下,你尝尝小女子的手艺……” 小皇帝看了萧无妄一眼,冲他挑眉。 蝶舞也是个大美人,且是秦淮青楼调教出来的头牌清倌儿,多少王孙公子都冲她投掷千金一笑。 他就喜欢看这种戏码,让萧无妄陷进盘丝洞里,左一个美人,右一个美人,让他头疼。 萧无妄眼皮都没有抬起来,“本王有洁癖,不吃别人勺子勺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东西。” 蝶舞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握着勺子的指尖在抖动。 “既然如此。”蝶舞勉强重新又勾起笑容,命晴水递来一只新勺子,再次伸向那盅糟茄子,“小女子重新为王爷……” 萧无妄横出一只胳膊,将整盅茄子都推了过来,板正的摆在了纪徽音的面前。 “吃吧。”他眼中的宠溺无边,“我刚才看你的眼睛一直盯着它,想必是很喜欢吧?” 纪徽音:…… 小皇帝:…… 纪徽音深吸了一口气,茄香与肉香勾得她实在是忍不住,无视于蝶舞的仇恨目光,直接勺起来便吃。 萧无妄唇角含笑,不停的为他布菜,忙个不停,完全忘了这些精致的菜肴是谁做的。 “再尝尝这个。”萧无妄端来一道西湖莼菜汤,“你有孕在身,多喝些汤,才能补身子。” “你喜欢吃哪些菜?等回去后,本王命王府的厨子也给你做,天天送去纪府给你补。” 纪徽音吃了个半饱,心情非常好,加上她应承过萧无妄做他的挡箭牌,便笑咪咪的一副贤良温婉模样,“王爷,别只顾着照顾妾,你也吃啊。” 萧无妄勾唇一笑,便低下头,直接就着纪徽音手里的汤勺,一口将莼菜汤喝下,“的确美味,以后就按这个做给你吃。” 蝶舞气得嘴唇发抖,说好的不吃别人用过的勺子呢? 她扔了手里的勺子,捂着脸冲了出去,带出的椅子声响发出刺耳的叫声。 小皇帝看着面前这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目瞪口呆,眼珠子在他们身上打转。 便是他与月娘,也从未如此黏腻过啊! 亏他觉得纪徽音不通情爱,结果一发挥起来,他都望尘莫及。 “萧皇叔与纪姑娘这感情挺好啊。”小皇帝皮笑肉不笑的,“朕还从未见过萧皇叔如此对一个女子呢。” 萧无妄终于抬眸,也看向小皇帝,同样皮笑肉不笑,“这还要多谢皇上赐婚成全,否则臣怎么寻得一生挚爱?” “皇上不要误会,安王殿下与我只是有银钱生意往来。”没了外人,纪徽音也不再装黏腻了。 他们之间,至多只能互为利益,互为伙伴,就算真的要嫁,她纪徽音前世的感情已经榨干,她此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一个人的感情了,况且,她也不敢再放任自己将感情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小皇帝干笑,“银钱生意往来?什么样的银钱生意,能让纪三姑娘为萧皇叔生儿育女?” 他其实一直很好奇,萧无妄与纪徽音到底是不是真的,纪徽音肚子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虽然萧无妄当众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可当初他也听闻前宣平候与纪徽音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这样错综复杂的情事,对于小皇帝这种好奇心大起的年纪,那是充满诱惑力的。 萧无妄看了纪徽音一眼,破天荒的没有发怒,“你是气恼当日你有孕在身,本王却没有第一时间澄清,让林风扬钻了空子,所以一直不肯让孩子认我这个父亲吗?” “没关系,我会改的,阿音。” 第59章 小皇帝的担心 纪徽音深深的看了萧无妄一眼,诧异的发觉,他那神态似乎并没有作假,不由心惊。 她一直在揣测萧无妄到底是不是认出了那夜那个女子是她,一直无法确认,又不能直接问他。 如今看来,他这认真的表情,倒真的像是认出了那夜的自己。 纪徽音心里发慌,紧张的咬住了唇。 她可以嫁给萧无妄,与他联手,扳倒共同的敌人大长公主,可是她不能与萧无妄携手一生,因为她不敢相信男人。 倘若这孩子真的被萧无妄认出来是自己的,将来和离之时,她还如何把孩子抢回来? 纪徽音不敢再说话,低着头猛吃了几口,气氛一时陷入诡异。 小皇帝眨着眼,悄悄的凑到她身边,“老实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萧无妄的。” 他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倘若是萧无妄胡乱认儿子,朕绝对不答应,朕给你做主,把你重新赐给孩子的亲生父亲!” 纪徽音嘴角一撇,那结果不是一样的么? 这时,旭西急匆匆走了进来,“王爷,属下们挑了水性最好的弟兄们,还有当地采珠的人,一起潜入了沉船位置的海底,在方圆三十米搜遍了,找不到赃银!” 萧无妄的脸沉了下来,对纪徽音道:“情况有些复杂,我再去一趟沉船位置,你在这里呆着,不要乱动。” 萧无妄走后,小皇帝这才问道:“我似乎忘了问一问,萧无妄此次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好好的买一艘船,跟着你的船队,就是为了给你纪家船队保驾护航?” 纪徽音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皇上,你国库的银子丢了,你知道吗?” 小皇帝大惊失色,“胡说八道,朕国库的钥匙放在秘密的地方,除了朕,谁都不知道,谁敢偷朕的钥匙?” “不是偷你的钥匙,是我大伯,纪如海……” 小皇帝已经跟到这里来了,萧无妄看样子也并没有打算瞒着他,毕竟他们当初的设想就是人赃并获后,立刻上报小皇帝,处置纪如海的,如今让小皇帝提前知晓一点也无妨。 于是纪徽音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说给了小皇帝听。 小皇帝听完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在纪徽音以为他会将纪如海骂得狗血淋头发誓斩首时,小皇帝猛然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当初萧无妄不阻止我升纪如海的官,我还以为他怕了,谁知道他竟然是等着抓纪如海的把柄!” “我去他奶奶的!他敢利用朕!” 纪徽音:…… “皇上,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沉船那边的情况吧。”纪徽音听闻赃银失踪,胃口便没了。 不把这批巨额赃银追回来,便不能治纪如海的罪,这还是小事,这银子,是章丘百姓的护命之财,万不可平白流失。 小皇帝方才虽然是混球胡闹,可其实心明眼亮,知道赃银被贪涉及民生,也是毫不拒绝,立刻便叫人再放了一艘轻舟下水。 船上的银鹰军本不敢让纪徽音前去,可奈何皇上有命,不得不从,只能无奈护送二人上了轻舟。 沉船处离他们的大船大约三海里,轻舟过去转瞬之间,只是那一处的海水如今被搅动得深灰浑浊,水势复杂,并且纪家的船队因为沉了一艘船,所以在海面上纵横交错的停锚。 从天空往下看的话,就像一副画布上,横七竖八的画了许多毫无章法的线条,航道都被堵了,将后面的船只也阻拦了,那片海域如今就像一锅热粥在翻滚。 纪徽音好不容易才在海面找到萧无妄等人的小船,正想让人开过去,就碰到了另一艘小船。 纪寒松站在船头,眼神阴沉的盯着她,声音凉凉的,“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纪徽音笑道:“原来是大哥,这船队是我父亲的产业,如今出了事,我当然赶来了。” 纪寒松眸光一闪,眼里的狠毒几乎遮掩不住。 他这三妹真是命大,派出去的人在海里都没有弄死她,反而差点让他错手犯下弑君之罪。 不过也好,要不是因为他派出去的人逃回来,他还不知道,原来皇上竟然跟了上来,更不知道,他们船队后面还有萧无妄的人。 纪徽音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明知故问道:“大哥在担忧什么,不过就是一艘船,我纪家家大业大,区区一艘船和货物,我纪家难道损失不起?还是说……” “大哥在那船上放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纪寒松哈哈大笑,掩饰着心里的忐忑,“三妹不要说笑了,这里人多眼杂,三妹随口一句玩笑话,要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我纪家的名声便败了。” 纪徽音冷下脸,一语双关,“大哥知道人多眼杂便好,妹妹一句话尚且可能让有心人做文章,倘若大哥真的做了什么祸事,败的就不是纪家的名声了,说不好全族之人都会被你牵连。” 纪寒松脸一僵,终究是忍了下来,“我也是要考功名之人,这些大是大非,我拎得清,就不劳三妹提醒了。” 纪徽音也不再纠缠,命人将轻舟驶到了萧无妄的小船近前。 萧无妄见到她,脸上便浮现一丝怒气,“纪徽音,你就是不听话,大着肚子 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乱跑,要是掉进海里,本王都不见得能救你上来!” 纪徽音当然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所以也不顶嘴,只是陪笑问道:“我不放心王爷,如王爷所说,这里人多眼杂,我要是不过来看着你,我就是在大船上也不安心。” 萧无妄被纪徽音头一次这么“关心”,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时什么气都消了,脸色一霁,朝她伸出手来,“过来,站我身边,牵住我的腰带。” 小皇帝偷偷给纪徽音竖了个大拇指,“对了对了,这便是顺毛捋的真谛,纪徽音,你快出师了。” 纪徽音真的乖乖的抠住了萧无妄的腰带,从他后背探出头,感觉他的衣裳湿漉漉的,全都是海水的咸腥气息扑鼻,便知他刚才亲自下海了。 可见的确是一无所获。 不过,萧无妄常年在西北,对海域一事知之不深,也难免会有所疏漏。 所以,纪徽音问道:“水下可有什么异常痕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迹?” 萧无妄愣了一下,“水下……还会有痕迹?” 纪徽音:看看,她就知道,她若是不来,这常年在西北吃黄沙的男人,就会错过不少蛛丝马迹。 “雁过留声,风过有痕,水底的泥也好,沙也罢,就算被水冲刷之后,被东西砸下来,哪怕是海底,也总会留下痕迹。” 萧无妄霍然扭转半个身子,眼眸晶亮,“纪徽音,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只顾着找货物和箱子,却忘了查看水底的痕迹。” 他立刻重新穿上采珠人的牛皮紧身衣和头套,插上呼吸管,在腰间重新系上长绳,对纪徽音道: “我再亲自下去一次,你在船上一切小心。” 纪徽音点头,“王爷下水也万事小心,不可逞强。” 萧无妄勾唇会心一笑,发觉身边有个女人时时刻刻对自己耳提面命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他翻身便扎入了海里,海面波起一阵浪花。 “大公子,安王殿下又下去了。”远处的小船上,潘管事在纪寒松耳边说道,面上有些担忧,“不知安王这次会不会察觉出异样来。” 纪寒松绷紧了脸,轻蔑的笑道:“他能发现什么异样,他不过是从西北回来的北方蛮子,哪里知道我江南水底的江河湖海有多深。” 小皇帝趴在船头,伸长了脖子往下看,等了老半晌,却不见动静,忍不住道:“萧无妄还没上来。” 纪徽音“嗯”了一声,似乎很沉着,但她眸子里的神色却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心情。 又过了一会儿,小皇帝又说道: “纪徽音,他到底行不行,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朕的银子没有被偷吧?我知道你大伯母前儿陷害你,你们两房不和睦,可朕已经将你大伯母廷杖一百打死了,你们两家结了梁子,你就不要臆想你大伯是个贪官了吧。” “朕好歹长了一对龙眼,不至于识人不清。” 纪徽音心内暗自腹诽,你识人不清的时候多了去了。 前世的时候,小皇帝把月娘找了回来,皇后是没有封,可是封了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月贵妃常在他面前妖言惑众,比商纣之妲己,夏桀之妹喜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皇帝为此杀了不少忠言逆耳的大臣,成为百姓心中的小暴君。 这还不止,前世的小皇帝还放任大长公主把持朝政……额,当然,如今想想,也有可能是她误会了。 不过,这不影响他昏庸的暴君形象。 小皇帝等不到纪徽音的回话,又忍不住心焦的伸长脖子往水面看,第三次问道: “纪徽音,你说……萧无妄会不会已经憋死在海里了?” 纪徽音:? 她为何会觉得,小皇帝这句话颇有点担忧的意味,是她产生错觉了吗? “皇上别担心,王爷不是一个人下水,还有常年在这片海域采珠的渔民,若是海中有异样,总会有人浮上来告警的。” 小皇帝猛然扭头看向纪徽音,生气的出口成脏,“谁担心他?谁他奶奶的会担心他?!” 第60章 小皇帝撒娇,好姐姐…… “噗!” 见小皇帝一副炸毛的模样,纪徽音突然喷笑出声。 她笑的眼眸弯弯,捧着肚子有些抽抽,前世的有些人和事,似乎与她认知的有出入,也许是她前世的眼睛被蒙蔽了的缘故吧。 一丝惊艳从小皇帝脸上掠过,少年的心脏狂跳了两下,不自在的清了清嗓门,“纪……纪徽音!别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纪徽音勉强忍住笑意,唇角还是没有放下去,”你没有担心他,是我在担心,好了吧。” 小屁孩! 别扭又任性的小屁孩! “你是皇上,谁敢笑你……”纪徽音咯咯的笑得灿烂生花。 “朕不是因为你笑我……”小皇帝扭过脸去,耳尖红了,那是因为看到纪徽音的笑,他的心脏受不了。 突然,水面涌出一股浪花,像鲸鱼喷水一般,水上的浪掀起了三米高,萧无妄从水中跃了出来,带起的浪头全部朝小皇帝劈头盖脸的洒了下来。 小皇帝嗷嗷叫着后退,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去他奶奶的!萧无妄!“回过神的小皇帝滴着湿哒哒的发丝,怒吼声震天响起,”你是故意的!“ 萧无妄脱下潜防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臣不知道皇上趁着臣在海底出生入死之际,自己却站在船头风花雪月,是臣打扰皇上的雅兴了,臣该死。“ ”你知道你该死就行……“小皇帝的话还没落,萧无妄便已经转过了身子,用背对着他。 小皇帝:好气。 纪徽音见状,赶紧迎了上去,”王爷,可有新发现?“ 萧无妄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摇头,一脸的冷厉,”不曾有发现。“ 小皇帝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哼哼的冷笑着,”看,看,朕说对了吧,你们两个就是有私心,见不得朕提拔自己的肱骨之臣,故意找茬子。“ ”现在好了,没有发现,萧无妄……回皇城以后,朕要治你大不敬、诬陷贤臣之罪。“ 萧无妄牵起纪徽音的手,从小皇帝身边擦着肩膀而过,留下一个怜悯的眼神。 ”傻孩子。“ 小皇帝:……吐血。 萧无妄也不寻银子了,直接吩咐人开着小船返回大船,再乘坐大船抵达海州码头上岸。 海上,纪寒松目送萧无妄一行人上岸,脸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传闻中安王殿下沙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天奉的战神,我以为他有多可怕,原来不过如此。“ 潘管事点头哈腰,也是笑意吟吟,一脸放松,”还是大公子厉害,早就未雨绸缪,就算遇上突发情况,咱们也完全不用担心。“ ”那是当然。“纪寒松自负的抬起下巴,”本公子在这江南混迹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神挡杀神,佛挡弑佛,从无错漏,否则这么些年,你家主子要的银子为何从未间断过。“ 潘管事竖起大拇指,”我家主子慧眼识英才,是伯乐,而大公子是千里马,纪侍郎父子皆是人中龙凤,我家主子说了,这一次的银钱数额巨大,若如期运至,春闱时,大公子必进殿前三甲,他定兑现承诺,父子同升官职。“ 纪寒松闻言哈哈大笑,”放心,五日后月汐潮涨,你们等着接货便是。“ —— 蝶舞独自从大船下到海州后,当地爱慕她至极的瑞康世子立刻闻讯而来,将她迎入了世子府,奉为座上宾。 在一众世族纨绔子弟的吹捧中,蝶舞才终于心情好转了一些,但是心里的气,郁郁在胸,导致脸色难看。 ”我哪里比不过那个纪徽音,她明明怀了别人的种,安王殿下宁愿看她也不看我?“ 晴水察言观色,”姑娘,奴婢以为,这纪姑娘是你嫁进安王府的最大阻碍,我们必须得尽快铲除。“ 蝶舞点了点头,”先前是我轻敌了,以为她与安王没有情,如今看来,她分明与安王私底下牵扯不清,还在我面前假装与安王毫无关系,我混迹风月场这么些年,竟然被纪徽音这个丫头骗子给骗了,真是气死我了!“ ”姑娘,那纪姑娘只不过是扬州一商户的女儿,家中父亲还早逝,听说兄伯一族对她们孤儿寡母虎视眈眈,根本无人在背后撑腰,她巴着安王,也是为了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 ”姑娘,这种女子,身份不显,倘若出了什么事,纪家也不会有人追究,咱们不如求求瑞康世子帮忙……“ 蝶舞闻言,眼睛一亮,”你是说……“ —— 萧无妄安置好纪徽音与小皇帝后,这几日便忙着在海州码头重新布置埋伏,人影都不见。 小皇帝坐在茶几前,吃着蜜饯,百无聊赖,”纪徽音,咱们出门玩玩行不行?朕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不是为了在驿站里吃蜜饯的。“ ”那你要吃什么?“ 纪徽音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几天大约是吹了海风,又跳了一次海,小时遇在她肚子里闹腾的厉害,她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所以萧无妄出门,她都没有再坚持跟着去了,她也不敢告诉萧无妄自己肚子有问题,怕他分心。 小皇帝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叽叽喳喳的说着, ”“朕要出门,逛青楼,听小曲,看花灯,尝江南美食。” 纪徽音从桌上拿起一个秋叶包塞进他嘴里,“呐,江南美食。” 小皇帝把秋叶包抠了出来,气恼无比,“包子!包子!这里都是包子!再吃下去朕都要变包子脸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旭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启禀皇上,海州的瑞康世子听闻皇上微服私访,请求面圣。” 小皇帝眼睛一亮,“我表兄?快快快!宣!” 片刻后,海州的瑞康世子唐禧走了进来,对小皇帝行了君臣之礼,便站了起来。 纪徽音这才看清,这瑞康世子长得一脸风流,眼睑下方乌青色泽,想来是眠花宿柳过度导致。 唐禧起身后,目光也在纪徽音身上落了许久,完全不避讳男女大防,一双饿狼般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女子。 这便是蝶舞所说的纪三姑娘,纪徽音。 唐禧的唇角扯出一抹邪肆的笑意,长得十分好看,并且肚子尖尖,离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娩日子也不远了吧? 他还从未品尝过有孕之妇的滋味呢。 想来别有一番滋味吧? 蝶舞自恃清高,虽然自己砸了许多的银钱,但一直没能够买下她的头夜,不过她介绍的这个纪姑娘,容颜与蝶舞不相上下,他甚是满意。 “皇上来了海州,为何不来找臣下玩耍呢?”唐禧看完纪徽音,这才开始与小皇帝攀谈。 小皇帝也不以为意,“那还不是萧无妄那个老古板,他不许朕出门。” 唐禧皱眉,“安王只是皇上的臣子,他凭什么约束皇上的行踪,他就是仗着自己权大势大,欺负皇上年幼,无力反抗而已,臣是真的看不过去。” 小皇帝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这些年萧无妄在朝中武将中的声望有多高,朕哪里敢动,朕怕一动,萧无妄的剑就架到我脖子上了。” 唐禧也跟着唉声叹气,“怨臣不争气,臣除了为皇上提供点乐子,再无其他用处。” 他眼珠转了转,“皇上,你难得出宫,明日海州商会有一场盛大的海上商事,当日美女如云,海鲜遍地,海外藩国的琉璃器皿、象牙香料多不胜数,这一次从海外抵达码头的海船,还带有我们天奉王朝从未见过的猛兽,名唤狮子。” 小皇帝听得眼睛都亮了,站起了身子,“去、去……朕要去看热闹!” 唐禧:“那安王殿下……” “去他奶奶的萧无妄,朕才是皇帝,他算什么东西!他就是朕的一条狗而已!” “明日,朕要去看商事!” “妙!”唐禧抚掌笑道,“这才是我天奉王朝的帝王姿态!他萧无妄算什么,这个江山是皇上的,不是他的,皇上只管去,臣倒是要看看,皇上就算走出了驿站,他敢说什么。” 纪徽音微眯起双眸,声音带着丝丝凉意,“皇上,你果真要试试看,你出去后,安王殿下会说你什么?” 她吸取了上一次被小皇帝带上龙舟的教训,萧无妄说的对,小皇帝太扎眼了,明日月汐潮涨,他们都断定,纪寒松会在明日动手,将海底的赃银取出。 这一次万万不能有闪失了,所以她这些天一直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情,只专心等着每日萧无妄回来与自己说布置和监探的进展。 为他出出主意,给他提提建议,并不敢出门,以免惊动纪寒松。 小皇帝闻言,身躯一僵,随即看向纪徽音,脸上露出一个巴结的笑容。 “你就当做没看见我不行吗?纪徽音,你不想去海州码头看热闹?” 纪徽新不为所动,“不行,不想去看,小女这几天有些疲乏,不想出门。” 唐禧眸光一闪,看向纪徽音,笑咪咪的说道: “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扬州纪三姑娘吧,听说令尊生前是扬州首富,产业遍布江南,在海州也有渔业生意,纪三姑娘不打算去看看这场盛大的商事?我可是听说令尊生前每年都来海州看这场商事的。” “就是,你是商户之女,这种商事怎么能不参与,将来怎么操持家里的产业?”小皇帝也在一边怂恿着,“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好姐姐……” 第6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小皇帝的那一声“姐姐”,把纪徽音叫得后背一阵恶寒,“行行行,去,你去可以吧?” 唐禧与小皇帝直勾勾的看着她,“那你……” “我身子乏,就不去了。”纪徽音不愿意再给萧无妄添麻烦,况且,这个瑞康世子的眼神不善,鉴于上次纪寒松的教训,她吃一堑长一智,决定窝在驿站,不让人有机可乘 虽然……她也很想重走一次父亲曾经走过的路,感受海州商事的盛会。 小皇帝还想劝,可唐禧竟然拦住了他,善解人意的说道:“皇上,既然纪姑娘身子不舒服,那还是皇上去看便好了,就留纪姑娘在驿站歇息吧。” 小皇帝这才作罢,又再三叮嘱,“纪徽音,你不许出卖朕,朕就只是偷偷出去玩一个晚上而已。” 那模样,当真与小时遇调皮的时候一模一样,看得纪徽音又好笑又怀念,连连举起手发誓,向他保证不会告诉萧无妄。 小皇帝这才欢欢喜喜的回了房,瑞康世子也离去了。 唐禧出了驿站,钻入外面等候的马车,只见车内还坐着蝶舞和晴水,见到唐禧,蝶舞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世子爷,事情办得如何?” 唐禧见烛火中的蝶舞,脸庞如银月一般光洁,灯下照耀着她脸颊,连细细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情动,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邪笑道: “美人,为了你,本世子将这海州商事提前了两天举办,各路藩国回来的船只收到本世子的海东青传信,开足了马力,方能提前到达,你可知,本世子要多花了多少人力财力?” 蝶舞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可如今有求于他,她也不敢像往日那般,任性的将头甩过去。 她忍了忍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奴家知道世子爷的好了,往日是奴家不识好歹,可奴家不是也为世子爷安排了一位娇滴滴的纪三姑娘么?” 纪徽音那还只是在臆想,可眼前的女子却是活生生的,对于一个常年流连花丛的浪荡子来说,实际的才是最重要的。如今眼前这个,不得点好处,唐禧如何甘心? 他嘿嘿的笑着,捏着蝶舞的下巴越来越紧,“美人,皇上与纪徽音是分开了,明晚大部分的人马一定会随皇上去码头看热闹,驿站便会落空……” 蝶舞闻言大喜,可下一秒,唐禧的话又让她又羞又气,“不过,要本世子出手对付纪徽音,还要看蝶舞姑娘的诚意了……” “世子爷,你待如何?”蝶舞忍着恶心,朝他款款浅笑。 唐禧伸出舌头在唇上打转,油腻的模样让蝶舞差点吐出来,“简单啊,本世子爷现在只缺一枚香吻而已。” 一股恶寒从蝶舞的背上迅速窜起,她虽身在青楼,但心里从未将自己与那些普通的青楼女子混为一谈。她的骨子里,还端着府伊千金的架子,只想着找一个权势鼎盛的靠山。 这瑞康世子虽然是皇上的表兄,可在秦淮是出了名的浪荡子,每日眠花宿柳,哪个青楼不知他的名字?身上还揣了一身说不出口的病,又没有官职在身,蝶舞如何看得上? 见蝶舞一脸犹豫抗拒,唐禧十分不悦,“怎么,本世子出钱出力又出人,蝶舞姑娘连一个香吻都不给回报吗?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冤大头?既然如此,明日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好了,看热闹的看热闹,歇息的歇息……” “不!”蝶舞猛然抬头,将自己的红唇送上去,封住了唐禧的嘴。 为了除掉障碍,为了嫁给安王,一个吻而已! 女子的馨香扑鼻而来,情场浪子唐禧连一秒愣怔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反扑回去,扣着女子的后脑勺,如狼似虎的在她的唇上噬咬着、舌头伸进去灵活的搅动得啧啧作响,完全不顾身边还有一个丫头晴水。 蝶舞一边哭喊一边挣扎着,整个人几乎窒息过去,才被唐禧放开。 此刻她的红唇一片狼藉,被咬破了唇,一滴鲜血像红梅绽放在唇瓣上,鲜艳欲滴。 一旁的晴水也没见过这种架势,吓得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不敢出声。 唐禧看着眼前这副盛景,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突然,他又一把揽过蝶舞的腰,咬牙道:“美人,你挑起了本世子的火,我今夜若是灭不下去,我就活不成了!” 男人眼里赤裸裸的欲望太明显,先前她在青楼,有妈妈与打手环绕,也有诸多追随她的恩客常年等在那里,其中不乏有权有势的官员,所以唐禧就算蠢蠢欲动,也不敢轻易动手。 可今日,这是在唐禧的马车上,没有谁会来护她清白了! 有那么一刹那,蝶舞十分后悔,找了唐禧来帮自己,引狼入室。 眼看男人的手要撕破自己的衣裳,蝶舞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晴水,她的脑子灵光一闪,大叫道:“世子爷!你若是敢强迫奴家,我就从这马车上跳下去,一头撞死在驿站门口!” 唐禧的动作停住了,他猛然起来半个身子,伸手将窗帘掀开一角,只见驿站的灯火还未灭下去,若是在这官驿外撞死一个人,皇帝又恰巧住在这里,触了霉头,岂不是被皇上追究? 唐禧咬了咬牙,面上的凶狠未褪,那撩起的情欲也无法散去,只看得蝶舞一阵发寒 ,心知自己哪怕在这里躲过去,只怕稍后也难以应付。 突然,她一把拽将角落里的晴水拽了过来,声音颤抖,“世子爷,你看,我这丫头长得可还行?” 晴水被扯了个趔趄,跌跪在两人中间,闻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姑娘!你想做什么?” 蝶舞无情的将她提了起来,“晴水,你跟在我身边有许多日子了,你也知道,我们在烟花柳巷之处活着的女子,没有清白可言,今日你便替了我吧,满足了世子爷,将来我飞黄腾达,定然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不!”晴水惊骇的猛烈摇头,“姑娘,我不要!我不要!” 她是蝶舞从奉天范家带出来的一等丫鬟,自小就伺候蝶舞,后来跟着入了烟花柳巷,但因为蝶舞的身价,所以她也跟着没有被那些男人侮辱过。 这瑞康世子身上有病,她也是听说过的,她不想被破了身子,还染一身病,这个病,无药可治啊! 可蝶舞为了自己,哪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得了那么多,她一边按着晴水,一边朝唐禧说道:“世子爷,我这丫头也是个清倌儿,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得了她,你明日便替我劫了纪徽音出来,如何?” 唐禧被蝶舞狰狞的神情弄得愣了一瞬,随即就开怀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蝶舞姑娘看着柔柔弱弱,行事却如此狠辣爽快,好!本世子很是喜欢,就这么说定了!” 男人在一阵喋喋的笑声中,撕开了挣扎呼叫的晴水的衣裳…… 驿站外的灯笼散发着暗红的光,就像这马车底部滴下的红色血液,今夜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女子初夜滴落的红色在薄薄的白色雪地中格外刺眼。 驿站侧门的两个门子蹲在那处,听着远处马车内断断续续传来凄惨的哭叫声,不由叹气。 这瑞康王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表叔,在海州成为土皇帝,他的儿子唐禧自小便无法无天,整个海州城,谁敢忤逆他们父子? 马车上的情景,他们也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类似的事件了,谁会上前制止? 一阵寒风刮来,掀起了马车上窗帘的一角,车内仰躺的女子神情呆滞,车内一片狼藉。 唐禧心满意足的系好腰带,将晴水扶了起来,捏起她鲜嫩的脸颊,倒有些怜惜起来,“哭什么,过了明日,爷给你家姑娘办完正事,就把你纳进门,让你做个姨娘,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何?”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晴水的眼角滑落,浑身的疼痛都抵不过此刻的心死如灰。 她真后悔,是自己给蝶舞出的主意,是她出谋划策,建议蝶舞去求助唐禧,毁了纪徽音。 却没想到,她竟然害了自己…… 蝶舞却不觉得晴水受了多大的委屈,自从她入了风尘,人情淡漠早就将她侵蚀,一个丫鬟而已,有什么好矜持的。 她安慰晴水道:“你也别哭了,世子爷承诺你会纳你进门,将来你就是世家的姨娘,这比跟在我身边好多了,你今夜是因祸得福,还得感谢我呢。” 晴水闻言,身子剧烈的颤动了一下,抬起冰冷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蝶舞,唇角缓缓扯开一个难看得像哭一般的笑容,“奴婢,多谢姑娘。” 唐禧哈哈大笑,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回瑞康王府。 地上留下一丝耀目的红色,风吹过一层雪,很快就将血迹淹没。 纪徽音戴着斗笠,在驿站的门口站了许久,看着远去的马车,还有地上留下的车辙,眉眼比这雪还清冷。 “这瑞康世子真的如前世传闻那般荒唐,竟然在官驿门口便与女子寻欢作乐。”纪徽音喃喃道,“车内的女子声音颇有些耳熟,想必就是在码头被唐禧接走的蝶舞主仆了。” 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寝房,毫无怜惜之情,蝶舞主仆与自己萍水相逢,对自己还有敌意,她犯不着替晴水那丫头出头。 只是不知,唐禧此行到底是单纯来讨好小皇帝,还是还怀有别的目的,纪徽音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怀着心事推门而入时,便听到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纪徽音,大半夜的你不在房里歇息,跑出去吹冷风做什么。” 第62章 惊慌失措,心慌意乱 纪徽音下榻的卧房里就点了一盏豆油灯,灯火昏暗,明明灭灭的光照在萧无妄的脸上,迷蒙得有些失真。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服,衣裳修身,紧贴在他窄瘦的腰间,即使是坐在桌前,也掩饰不了那修长的腿,大约是刚从码头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反而衬出了一丝烟火凡间的气息。 桌上,还放着一个油纸包,里边散发着诱人的食物的香气。 有那么一瞬间,纪徽音觉得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像传闻中那个落入凡间的神邸,倒像是匆匆从外面赶回家里急着见娘子的夫君。 “王爷。”纪徽音朝他招呼了一声,不再像以前那般拘谨,而是自顾自的找了个圈椅坐在他的对面,“你又不打招呼便往我房里闯。” 话里似乎依旧有埋怨,可与先前几次的盛怒相比,这次她的态度似乎已经变成又好气又好笑。 萧无妄满意于她今夜的态度,这些天他不管忙到多晚,都会抽空回驿站,看她一看。 一开始这女子的警惕心还挺高,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他倒不是真的喜欢不请自入当什么采花大盗,实在是回得太晚,担心吵到她歇息,他只是想悄悄进来看一眼,确认她与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 可她防人像防贼,惹得他每天还得学人开锁、翻窗、还要时时刻刻防着她黑暗中一棍子挥过来…… 不过,好在纪徽音过了几天就习惯了,这不,今夜门没锁,窗没关,就是—— 人也不在房内。 他把油纸包上的绳子解开,便看到小女子的眼睛乍然亮晶晶的,“叫花鸡!” 看着纪徽音弯起的眸子,露出一排白白的贝齿在光下发亮,萧无妄的心情莫名的大好起来。 他动手便撕了一只鸡腿递给她,“就知道你馋了,所以忙完就拐去南浦巷给你买吃的。” 这南浦巷是海州出名的夜市,每到子时才有百姓支起摊子出来营生,各种小玩意和美食把一条巷子衬得都是人间烟火。 这与其他州县入夜便宵禁的规矩完全背道而行,但在海州却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传统。 旭西小时候是在海州出生,所以他忙完后,特地拉着旭西去了南浦巷。 当旭西看到尊贵的安王殿下手里拎着一只包着叫花鸡的油纸包时,那个震撼的嘴巴,可以塞进一颗大鹅蛋。 纪徽音毫不客气的咬着鸡腿,很奇怪,她在萧无妄面前,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富贵人家的淑女的自觉,总是很放心的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肚子里有一个,是孩子馋了,不是我馋。” 萧无妄失笑,宠溺的看着她,“好,是孩子馋,你没馋。" 他虽贵为安王,曾经手握重兵,可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身上并没有上京城里那些世族家子弟的娇矜毛病。 他眼里的吃食,便是路边的饼子,店铺里的包子,能填饱肚子的都是美食。 而纪徽音恰恰也如此,虽然家中富贵,却从未有过京中贵女那些挑剔的口味,倒更喜欢民间美食。 有时候萧无妄会觉得,上天应该是知道了他的心愿,所以赐了这样一个与他契合的女子,让他认识,让他了解。 ”好吃吗?”萧无妄问道,“吃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好吃。”纪徽音点着头,继续啃,“最近饿起来比往日还快,闻着什么都香。” 自从有孕,小时遇一直都很懂事,比起前世在她肚子里踢天跳井来说,今世的小时遇仿佛也重新活了一次那般,除了每天在她肚子里伸懒腰蹬腿,什么麻烦都没有给她这个娘亲找。 她这一路过来,胃口是越来越大,没有孕吐,没有腰酸腿疼,有时候她甚至会发慌,总觉得小时遇如此安静,是不是在肚子里出事了。 每当这个时候,小时遇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便在她肚子里动一动,告诉娘亲,他好好的。 萧无妄的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孩子似乎有些大,马上就八个月了,倒像个快要临产的肚子那样大。 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现在就这般大了,若是真的十个月,纪徽音的肚皮还能撑得住吗?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后悔,不该担心这娘俩饿着,去买什么叫花鸡。 纪徽音吃完一只鸡腿,伸手便想扯第二只腿,却被男人伸手把鸡给拨到了自己自己面前,”你吃一只腿解解馋就行了,不能吃太多。“ 纪徽音:? 她疑惑的眯起了眸子,“你这叫花鸡不是给我买的么?” ”是……但是……“ 萧无妄话还没说完,纪徽音便腾的起身去抢,”是就对了,是我的你就不要跟我抢。“ 萧无妄一手护着面前的叫花鸡,一手抓住了纪徽音的手,让她无法靠前,哭笑不得,”我发觉孩子长得有点大,纪徽音,你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会很辛苦,忍忍吧。“ 纪徽音急眼,”什么大不大,我就喜欢孩子大,大才健康!“ 前世的小时遇出生时就不足称,小时候病弱缠身,所幸娘亲钱财多,花了诸多的银子购置许多珍贵的药材养着他的身子,饶是如此,小时遇在成长的路上还是经历了几次大病,这才将他慢慢 养好。 这期间她担惊受怕,林风扬却是不管不问,回想前世,她不愿再担这样的风险。 难生又如何,只要孩子健康,她就是再难也无所谓。 萧无妄自然是不知道纪徽音是想些什么,他只当这女子嘴馋,只得叹了一声,”纪徽音,你帮我一个忙,我便再分你一只鸡腿。” 纪徽音眨眨眼,“什么忙?” “我这些天在码头布置埋伏,发觉海州码头与阳湖码头实在太不一样。“萧无妄道,”这出海的码头,比内湖的码头大了十倍不止,且地形和设计复杂,四通八达,到处都有死角,纪寒松与莫康宁常出入此处,对地形相当了解,明晚的抓捕,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纪徽音终于安静下来了,展颜一笑,”王爷,这些天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前些天我去了一趟纪家在海州的钱庄,用忠叔的名义联系了钱庄的分掌柜,找了几个熟知海州码头地形的伙计细细说给我听,这几天一直在绘制海州码头的地形图。“ 她起身,从床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副卷起的地图,在萧无妄面前展开,”王爷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这图,我已经绘制得差不多了,今夜我只要再花点时间,便可以全部完成。“ 萧无妄看着这副地图,码头上所有的死角、藏匿处,甚至暗道,全部都标绘得清清楚楚。 再抬眸,就看到纪徽音眼眸晶亮的直视着他,仿佛一个在等待长辈夸奖的小女孩,他忍不住就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赞道:“阿音,有你是我三生有幸。” 纪徽音眨了眨眼,下一瞬回味过来,脸悄悄红了。 她伸手拍下萧无妄的手,“去去去,你逗孩子呢!别碍着我把最后这点地方画完。” 她推开萧无妄,背对着他,坐在了桌案前,偷偷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狼豪下笔,头也不敢抬起来。 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两世为人,她知道,自己在悄悄心动,可是却不敢朝前迈出一步。 男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弯着背,肚子顶在膝盖上,就算费力也不肯抬头的倔强模样,削薄的唇勾起了弧度。 有些人,浑身都是坚硬的壳,刀枪不入。 不过没关系,他萧无妄偏偏是一个从不肯言输之人。 纪徽音,来日方长。 纪徽音奋笔疾书的画着,身前又燃起一盏明黄的火烛,将房屋照亮了半间。 她抬头,疑惑的看着站在跟前的男人。 “豆油灯太暗,你这么画下去,眼睛会瞎的。”萧无妄慢吞吞的说着,“虽然你就算瞎了我也可以养着你,但你若看不见这个世界,岂不是我的错?” 纪徽音:…… 脸上刚消下去的红似乎又有了红回来的苗头。 今夜的萧无妄,说出来的话分明是那么的不经意,可她每一句都觉得心乱跳。 “一定是今天在门外听了大戏的缘故。”纪徽音嘟哝着。 她说的很小声,偏偏萧无妄听到了。 “什么门外大戏?”萧无妄愣了一瞬,随即突然想起他从侧门回来时,远远的听见驿站外停着的马车上传来一阵阵不可言说的声音,又想起自己进来时,纪徽音不在房内,顿时脸都黑了,“纪徽音,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能出去听这种……” 他话未说完,便突然想起那一个夜晚,女子细细的喘息像风里飘来的竹笙管弦,还有夏夜里浮动的幽幽暗香在空气中弥漫。 萧无妄突然气不起来了,一双冷眸此刻突然涌上情色,幽幽的盯着纪徽音看,就像是盯着猎物的豹子…… 纪徽音察觉到男人的不同寻常,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眸色,因为她前世从未在林风扬的眼中见过,不,准确来说,前世的林风扬从头到尾就没碰过她。 前世的林风扬将她娶进门后,便原形毕露,将她扔在了一边,任由她自生自灭,只有需要银钱的时候,才会来自己的院子,对自己说几句温言款语。 当然,她那时候也对林风扬毫无兴趣,嫁进来单纯只是为了保护娘亲和三房的根基,为了孩子有亲爹,所以林风扬就算对自己有些过分的举动,也被她借口躲掉了,只是不断的拿着银子去打发那个男人,就这么僵持了十几年。 如今,萧无妄这眼神,真是让她惊慌失措,却又心慌意乱…… 第63章 驿站异变 长夜漫漫,可对有些人来说,时间过得太快。 比如萧无妄,就觉得自己还未看够,海州码头的地形图便已经完全绘制完成。 而此时夜深人静,便是南浦巷的摊子都开始陆陆续续收摊了。 纪徽音本有身孕,这么熬夜自然是更加累,到画到最后几笔时,她的上下眼皮打架,几乎趴在桌上要睡过去。 萧无妄见着也是心疼,可明日抓捕再次不成功,那批赃银就要出海,到时候便再也追踪不上,不容有失,无奈只能坐在一旁不敢打扰。 “好了。” 一直到纪徽音说出这两个字,萧无妄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快,立刻走上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床上,“辛苦你了,赶紧歇息。” 突然被人抱起来,纪徽音觉得十分羞赧,可她现在实在困顿,也没力气挣扎了,只好由着他抱吧。 “王爷不先看看图上有没有什么不妥吗?”纪徽音小小挣扎着,还想再起身确认一下。 萧无妄拉开被子将她严严实实的裹好,将她塞了回去,“不用确认,本王相信你的能力,我立刻就去码头调整埋伏布置,一切有我,你只管睡便好。” “可是……”纪徽音躺在被子里,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外面揪着被子角,睁着两只明亮的大眼,可怜兮兮,“累过头,突然睡不着了。” 萧无妄:…… 他看了一眼似乎在耍无赖的女子,轻笑了一声,大手摸向她的后颈,“我有个按摩的法子,你放松,按上一息便会困。” “好。”纪徽音还是第一次对着一个男人这么耍无赖,听着他宠溺的语气,突然感觉非常好。 她果真闭上眼,等着男人按摩。 萧无妄看了看天色露白,手摸向她后颈处稍稍用力,纪徽音只觉得眼睛一黑,便陷入沉睡。 睡下去的女子双目紧闭,双颊飞着一丝丝红润,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伏在眼睑处,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萧无妄的呼吸突然变得重了,他的眸子黑黑沉沉,缓缓俯下身子,薄唇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浅吻。 “纪徽音,下次,我真的哄你入睡。” 纪徽音睡得昏天黑地,一直到睁开眼时,天竟然又黑了。 她坐起身子,披着衣裳在驿站转了一圈。 除了三三两两的几个亭卒,其他人都不见了。 纪徽音抓住一个亭卒询问,才得知小皇帝乔装打扮去看海州商事,其他人唯恐皇上有闪失,明里暗里把所有人都派了出去。 小皇帝本分了一半人手留在驿站保护纪徽音,可亭长与瑞康世子哪里放心,暗地又把留下的人全部派了出去,悄悄尾随着小皇帝。 按理说,保护皇上是大事,她一个商户之女,又住在官驿,只要不出门,便出不了事。 可是,纪徽音却看到,驿站里留下的亭卒里,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心下便生了诡异…… —— 十月十五,每逢一个月的月圆之夜。 海州的海水在汐月之时,掀起大浪,月光下的东海波光粼粼,海潮在夜里发出一阵阵有韵律的声浪。 不过今夜的海浪声被不远处的海州商事的人声鼎沸所掩盖。 人来人往,渔民商船,小商小贩,平头百姓与世家小姐们穿梭在此处,络绎不绝,便是码头内,也是人头窜动。 “王爷,码头外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海州商事。”旭西探得消息后,回来禀报。 萧无妄与一众将士藏在码头一处,这里是纪徽音的地图里一处死角,地势高,角度刁钻,可以看到码头大多数地方的人和事。 “商事?”萧无妄皱起眉头,“我记得你说过,这商事还有两天才举办。” 旭西也是一脸懵,“不知为何突然提前了两天,偏偏赶上今日。” 萧无妄转头,从这里看下去,芸芸众生,灯火辉煌,海面的月光与岸上的灯火漫天辉映,连成海天一色,倒是一副盛世美景。 只可惜,这美景对于萧无妄来说,却是个莫大的阻碍。 旭西急得直挠头,“若盐帮与纪寒松有人逃脱,混入这人群中,恐伤无辜百姓啊!” 萧无妄沉默良久,这才坚定的开口,“截获赃银是国之重事,民之大事,若有几个百姓果真不幸碰上,只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不过……尽量保护百姓。” “是!”旭西应道。 —— “纪姑娘也要出门看热闹?”驿站的亭卒张老三乍闻纪徽音突然提出也要去海州码头看商事,不由面面相觑。 “先前纪姑娘说要留在驿站,可如今……” 不是他要阻拦纪徽音,倘若纪徽音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家属,路过海州住在驿站,她爱去哪儿便去哪儿,只要出了驿站,生死概不由他们负责。 但是,这位纪姑娘很可能是未来安王妃啊!而且与皇上很熟稔,可不是一般的人,出了事他们担不起责任啊! “张大哥,我有急事想出门去找安王殿下,而且……” 纪徽音的眼睛的余光偷瞥到那几个陌生的亭卒正在远处一边假装忙别的事,一边偷偷瞄着自己,心里越发肯定有鬼。 她背对着那几人 ,掏出一锭金子,偷偷塞进张老三的手里,“而且,我不想惊动别人,你偷偷放我出去。” 张老三迅速握住了手里的金子,吃惊的抬眸,顺着纪徽音的目光看过去。 他为人精明,又常年在驿站伺候南来北往的达官贵人,纪徽音这异常举止,立刻让他察觉到不寻常。 “那几个,是昨日前日招进来的新人。”张老三低声道,“可属下认得其中一个,我曾见他从瑞康世子府里走出来。” 他说完,突然停住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纪徽音,一脸不可思议。 不会吧…… 张老三觉得自己这个念头真是荒谬极了。 他怎么会猜测,瑞康世子安排人进驿站要劫持纪三姑娘呢? 虽然唐禧在海州城声名狼藉,但是,纪姑娘有孕在身啊! 而且纪姑娘可是安王殿下的人! 瑞康世子疯了不成? 不过见纪徽音那严肃的模样,张老三当机立断,低声道: “这驿站东南角有个废弃的侧门,属下现在就去悄悄打开,姑娘一会可见机行事,躲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所有人的耳目前来东南角。” 他心里清楚,今日他们几个留在驿站当值,若是纪姑娘当真在驿站出了事,那他们几个全部都得死。 但若纪徽音出了驿站,就算出了事情,安王与皇上追究下来,他们说不定还能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纪徽音点头,“多谢张大哥。” 张老三也点点头,两人若无其事的分开,张老三路过回廊时,那几名新来的陌生面孔还开玩笑似的问道: “张大哥,与纪三姑娘攀谈上了?这是要升官发财啊!” 张老三看了一眼这几人,长得凶神恶煞,横眉怒目,越发心惊,打着哈哈笑道: “哪里的话,纪姑娘不过是饿了,今天驿站没几个人,她便随手抓了我去给她上厨房弄点儿吃的。” 张老三说着,便朝厨房走。 厨房也在东南角,所以那些人毫无察觉,只顾盯着纪徽音所下榻的屋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纪徽音的屋子里一直灯火通明。 其中一人忍不住嘀咕了,“头儿,这纪姑娘白天睡太多了,今夜一直不入睡,咱们怎么动手?” 领头的人何劲眼露凶光,我与常五去屋子外吹迷药,你们几个,去把驿站里其他人都放倒,分头行动!” “是!”几人听命行事,纷纷窜了出去。 何劲与常平打了个眼色,两人来到纪徽音的房前,用竹根吹入迷烟,稍待片刻后,两人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何劲冲了进去,四下张望,却发觉屋子里空无一人。 何劲脸色一变,“人呢?” “头,窗开着!”常五站在屋子另一边的窗前大呼,“她怕是跳窗跑了!” 何劲大惊,“不可能吧,她一个八月的孕妇……” 更何况,他想不明白纪徽音是怎么看出他们不对劲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另外几个同伙跑了进来,“头儿,驿站那些人都晕了,可唯独找不到张老三!” 又一人跑了回来,“头儿!我们到处搜索有没有醒着的人时,看到张老三与一个戴着风貌看不清脸的人出了东南角的侧门!” 何劲终于明白过来,大怒,恨声叫唤道:“追!赶紧追!” “追不回来,不光咱们的命没了,就是家里老小的命,都要被世子爷杀人灭口!听到了没?!” 且说纪徽音设法跳窗跑去了东南侧门,张老三在此接应,放她出去后,本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等在驿站。 可他一转头,便看到纪徽音的脚步有些虚浮,唇瓣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一双手还扶着肚子,走路踉踉跄跄。 张老三惊问,“纪姑娘,你的肚子……” “大概是跳窗时惊动了胎儿。”纪徽音深吸了两口气,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心里也是发慌,“张大哥,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她又掏了一锭金子出来,“我知你是个好人,你断不能眼睁睁见我落入贼人之手……况且,我若出事,安王与皇上必定彻查到底,到时候你们怕也……” 张老三接过金子,思绪百转千回…… 第64章 死里逃生 帮不帮纪徽音? 张老三看着女子苍白又坚毅的面容,迅速分析着厉害关系。 帮,便会得罪海州城的霸王,倘若纪徽音出事,他作为帮助者一旦被抓,必定也不得好死。 不帮,诚如纪徽音所说,安王与皇上追究下来,他们驿站所有的兄弟,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 两者结局都不如意,然而,纪徽音却道:“扬州纪府富甲江南,张大哥何不赌一赌,这里离海州码头也不算远,我只要找到安王殿下,钱与权,张大哥你都能得到。” “可若我出事,张大哥你非但什么也得不到,而且要面临守护不力之罪。” 张老三脸色一整,“纪姑娘,我带你走!” 纪徽音闻言,心里终于稍稍放心一瞬,看着他露出一抹笑,“嗯,多谢张大哥。” 海州出海码头。 旭西猫着腰来到萧无妄身边,“王爷,纪家的商船动了,果然如王爷所料,他们今夜停在码头的商船与普通商船不同,船上装了八根粗大的铁链。” “弟兄们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他们把铁链抛下水,将埋在海沙里的箱子起钩上船,交给另一边停靠的盐帮海州派商船,我们便立刻抓人!” “好。”萧无妄点头,随即,他的目光一凝,视线落在码头远处灯火辉煌之处,“皇上怎么会来参加商事?” “啊?”旭西茫然,顺着萧无妄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人潮涌动中,有一队人格外引人注目。 那队人中,有一少年,穿得华贵无比,浑身金灿灿的,身上的衣裳仿佛寺庙里被贴满金箔的佛像一般,光芒四射,哪怕人流涌动如潮水一般,却依然能被人一眼便看到。 旭西嘴角抽搐,看不懂皇上的衣着品味,更不明白明明答应呆在驿站的皇上,此刻为何突然出现在海州商事。 萧无妄目光紧紧盯着人潮中的小皇帝,还有他身边陪同的唐禧,以及后边一众的随从。 他的唇瓣紧抿,几乎僵硬,“纪徽音呢?你们看到纪徽音在这儿不?” 旭西等人急忙用目光在人流中四处搜索张望,茫然回道:“没看到……” 萧无妄的脸色铁青,突然站起身子,“我要回驿站!” “王爷!可是纪家和盐帮的商船已经动了!”一人指着距离码头不远处,当日沉船的位置叫道,“赃银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旭西也劝道:“王爷,此刻人潮汹涌,纪姑娘说不定跟着皇上出来了,并不在驿站内,只是我们没看到而已。” 此刻,远处的海面灯火阑珊,夜晚的海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猛兽,海浪击打着白色的泡沫。 所有的铁链拖拉之声、船队行进摩擦之声,全部被海潮与人声淹没,人们对于码头的船舶本就习以为常,根本无人留意那处。 萧无妄沉默了一刹,便立刻坚持道:“旭西,带人围上去,本王自己回驿站,记住,务必人赃并获!” 他说完,便迅速离开此处,一袭黑衣消失在人潮之中。 旭西十分无奈,江南贪腐案,主子追踪了那么久,他自然是知道这桩案子在萧无妄心里的重要性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主子竟然为了回去确认一下纪三姑娘是否安全,把他全心追踪多年的大案都放在了一边! 纪三姑娘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是何其重要啊? —— “在前面,追!” 海州永宁巷,通往海州码头的一处暗巷中。 本是夜深人静之时,此刻巷中却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追杀声,还有凶狠的人声。 平头百姓在睡梦中被惊醒,缩在墙角,捂着亲人孩子的嘴巴,听着外面刀剑兵器相撞、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吓得瑟瑟发抖。 “纪姑娘!快跑!”张老三拉起纪徽音慌不择路的在巷子里左躲右闪。 他们的身后,跟着何劲一行穷凶极恶之人紧追不舍。 所幸张老三在海州居住了十几年,对于海州的大街小巷熟悉无比,而何劲等人却是唐禧从外地重金聘回来的世子府打手,对于巷道并不熟悉,这才让他们得以险险逃脱。 张老三拉扯着纪徽音藏于一处柴垛内。 纪徽音呼吸沉重,呼出的气息发着颤抖的调子,她的腹中一阵接一阵的绞痛着,显然小时遇在奔跑中,恐已不稳。 张老三紧张的看着她,“纪姑娘,你还好吗?” 随即,他的瞳孔紧缩起来,惊恐的看着纪徽音脚下。 一缕鲜红从她月白的裙下流淌出来,像一条蜿蜒的蛇,缓缓的在地上爬行。 “胎、胎儿……要……滑?”张老三结结巴巴的说道,大手蓦然紧握住纪徽音的双肩,神情比纪徽音还紧张,“纪、纪姑娘,撑住,你撑住……” 纪徽音摇晃了一下身子,顺着他的手掌软软的滑坐下来,再也没有力气逃命。 张老三惊慌失措的声音仿佛离她有些遥远,这一瞬间,有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划过。 前世,小时遇从呱呱落地时张嘴大哭的模样。 他摇着拨浪鼓咯咯发笑的模样。 他握着狼毫,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林、时、遇… …” 他展开第一幅他亲手绘制的羔羊反哺图赠与自己的模样。 还有,他十五岁那年,身穿银甲手持银枪,跨上白马出征前的模样…… 牙齿在咯咯的打颤,纪徽音十分不甘心。 好不容易要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孩子了,却在这个时候,护不住他了…… 神明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却不肯给小时遇重生一次的机会吗? “纪姑娘!”张老三焦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别睡,醒一醒!” 他心中的焦急无与伦比,纪徽音脚下的血已经滩出了一条小溪,这是血崩的前兆啊! 他拼命晃着纪徽音,“出了永宁巷,便到了码头外围,你一定要撑住啊!” 纪徽音被猛烈晃着,感觉又清醒起来,她睁开眸子,看着张老三疯狂的模样,莫名的勾起一抹微笑,“张……大哥,我没事,你怎的如此焦急……比我还害怕。” 张老三顿了一顿,神情有些黯然,“我的夫人,十四年前便是在逃荒来江南的路上遇到土匪,我带着她逃亡时,血崩死在了路上。” “她只留下一个女儿给我,纪姑娘,你万万不能死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死了,孩子就算侥幸活下来,没了娘亲,他该怎么办?” 中年男人饱经沧桑的面容被寒风刻画如刀一般凌厉,让纪徽音心中一凛。 对,她不能死,小时遇也不能死,也不能没有娘。 月光下,女子的唇角绽开一抹笑容,“好,我一定,活着。” 长风蓦然倒转,何劲等人的脚步声在巷道响起,火光阵阵,将周围照得雪亮,也让藏在柴垛中的二人心提了起来。 “好像、逃不掉了……”纪徽音轻叹了一声。 张老三犹豫了一下,突然道:“纪姑娘,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在此藏好,千万不要出去。” “张大哥,不可……”纪徽音一惊,急忙阻拦。 可张老三却霍然站起了身子,他握紧了手里的官刀,面容变得坚毅如铁,“你唤我一声大哥,我便要护住你,纪姑娘,我若无事,一定回来接你,我若有事……” 他的神情有些决绝,“纪姑娘,亡妻留有一女,年方十四,还请多照拂!” 他不待纪徽音回话,便从柴垛后窜了出去,整个身形如猎豹一般,翻过矮墙。 随即,正准备入巷道搜索的人,突然惊觉的大叫,“那边!在那边!追!” 漆黑的夜空狰狞如山,远处的犬吠声、厮杀声连成一片,冷风在巷子里横摆,像刀一样割在纪徽音的脸上。 她的眼前一阵阵的模糊起来,朦胧中似乎听到了很远很远的声音,是张老三的大呼,像穿越了时空一般迷幻。 “纪姑娘!活下去!” 再接下来,她的头顶有一片黑暗笼罩下来,她似乎产生了幻视和幻听,竟然看到了萧无妄的脸。 眼前开始重影,景象开始扭曲。 隐约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巷子里的风声呼啸。 有人抱着她在策马狂奔。 后来,刺骨冰冷的寒意消失,暖气扑面,将她包裹住。 烛火在眼侧闪烁,化成无数光点,让她目眩。 耳边有声音在咆哮,在怒吼,“大夫!马上叫大夫!” “纪徽音!你醒醒!” “纪徽音!你别吓我!” …… 朦胧中,纪徽音感觉浑身都疼,尤其是小腹,疼痛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强烈,她甚至想不起来,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感觉到自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她缓缓抬手,放在自己的腿侧。 湿乎乎的。 流血了。 血腥味突然飘散在空气中,她的脑子被血腥味一冲,似乎变得清醒起来。 她……要滑胎了,是不是? 不,她绝不能让小时遇有事。 她答应过张老三,她不能死,小时遇也不能死的! 在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纪徽音在昏迷中狠狠咬紧了牙关! 紧接着,她的口腔被人用力掌开,有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她顾不得许多,狠狠的再次咬住! 血腥味再次弥漫口腔,耳边,传来一阵阵惊呼。 “王爷!” “萧无妄!” 第65章 安王耍无赖 下一瞬,纪徽音猛然睁开眼,瞳孔在充血,在骤缩,在放大…… “纪徽音!” 有人拍打着她的脸,终于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她猛然弹起上半身。 她的脸煞白,浮满了冷汗,汗水在烛光下幻化着晶莹的光泽。 她艰难的呼吸着,眸子渐渐聚焦,轻瞥到坐在床边心急如焚的俊美男人。 他的一只胳膊环绕在她的后背,扶住了她,另一只手拿着湿帕子,在给她擦拭着额头和脸颊。 萧无妄痛心的抱紧了她,“纪徽音,没事了,你没事了。” 纪徽音感觉到环在自己后背的胳膊有些轻微的颤抖,萧无妄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发颤。 她连续不停的眨着眼,意识才逐渐回笼。 她的耳边还环绕着张老三的呼叫,“纪姑娘!活下去!” “张大哥呢?”纪徽音蓦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难听,第一件事问的便是张老三。 萧无妄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救你出去的那位驿站的亭卒,张成彪?” “嗯。”纪徽音不知道张老三的名字,但知道萧无妄说的就是他,她心里着急,揪着萧无妄的小臂追问,“他人呢,他还活着吗?” “死了。”小皇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萧无妄赶到的时候,那亭卒身中数刀,口鼻全是鲜血,救不活了。” 屋内的烛火突然灭了一下,在剧烈的晃动着。 纪徽音好半晌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小皇帝诧异,抬眸看了过去,只见女子背脊一起一伏,编贝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双目发直。 见她这幅模样,小皇帝不由有点害怕,“纪、纪徽音……不过是死了一个亭卒,你犯不着这幅死了亲人的表情。” “萧无妄,你拍拍她啊!哎呀,她把嘴唇咬出血了,你再拿你的手塞进去给她咬咬呗!” 萧无妄伸出手来,强行掰开纪徽音的下巴,把带着伤口的手死活塞进她口中,冷眼看了小皇帝一眼,“若你不是皇帝,我立刻一剑扎了你!明知她刚醒过来受不得刺激,你还这么急着告诉她!” 小皇帝吓得一缩脖子,“行行行,我不说了,我走,走成了吧?” 他说完,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外边的冷风一吹,立刻让他打了个寒噤。 小皇帝抬头看了看天空,裂开嘴角,露出亮白的牙齿灿然一笑,“萧无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屋内,男人将虎口强行塞进了纪徽音的口中,眸中带着焦虑,“纪徽音,人死不能复生,张成彪我会给他厚葬,他的家人,我会优待,定不会让他的家人吃苦受累。” 一大滴眼泪在纪徽音的眼眶里打转,啪的一声,落在萧无妄的手背上,烫得他手背一颤。 “我的夫人,十三年前便是在逃荒来江南的路上遇到土匪,我带着她逃亡时,血崩死在了路上。” “你唤我一声大哥,我便要护住你,纪姑娘,我若无事,一定回来接你。” “纪姑娘!活下去!” 满腔的悲戚与仇恨像奔腾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让女子发出一声哀鸣,再次狠狠咬住了男人的手。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刺激着她的思绪。 “没有亲人了!张大哥没有亲人了!”纪徽音痛哭出声,“他只有一个女儿,都怪我,为了我肚子的孩子,我害死了其他孩子的父亲……是我的错……” 男人的虎口原本就被咬得伤痕累累,此刻又被女子用牙齿狠狠的撕咬肆磨,半个手掌几乎没有完好的肉皮,几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的呼吸粗重,调整了几次才稳了过来。 “乖,不是你的错。”他把手藏到了身后,声音轻缓柔和,生怕再刺激到她,“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那日唐禧的马车停在驿站外,我居然没有想到,他是要对你下手,这才害得你与孩子……“ 孩子? 纪徽音突然浑身一震,惊觉的低头,这才发觉自己小腹平消了许多,顿时浑身的血液逆流,”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猛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去寻。 萧无妄急忙抱住激动的她,”孩子生下来了!纪徽音!孩子还活着!“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般,纪徽音茫然的转头,看着萧无妄,”活着……?“ 下一刻,她立刻摇头,”你骗我!孩子才八个月,七活八不活,他没了,他一定没了……萧无妄,你骗我!“ 她激动的挣扎着,可是刚生产完的身体,怎么可能争得过萧无妄,她只急的嘶吼起来,”给我看看孩子!我要看孩子!“ 门轰然被人推开,白风华走了进来,”别激动了,孩子真的还活着。“ 见到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太医出现,纪徽音这才突然安静下来,她依旧不敢置信的反复确认着,”白太医,你当真没有骗我?“ 白风华举起两根手指头指天画地,”当真不骗你,我白风华出手,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便能与阎王爷抢人。“ 不待纪徽音再次发问,白风华便赶紧说道:”孩子八个月便出生了,身子很弱,无法见风,无法见太多的人,所以我已经将他安置到了师门的药庐养着。“ ”我师门的药庐里藏尽许多名贵药材,便是空气中弥漫的,也是煎药的浓香,最适宜养身子。“ ”待你身子恢复,待孩子养得好一些,王爷定会安排你们母子相见。“ 纪徽音看向萧无妄,后者点头,神情坚定坦然。 所有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长吁了一口气,终于露出笑容,”白太医,真是多谢你了,你的大恩大德……“ 白风华赶紧摆手,”不必谢我了,你还是关心关心你未来夫君的手吧。“ 纪徽音一愣,下意识的朝萧无妄的手看去,后者迅速的把手背在后边,给了白风华一个冷眼,”多嘴。“ ”咦哟哟哟……“白风华啧啧出声,”我哪里多嘴,你自个看看你的手被咬成什么样了。“ 纪徽音固执的将萧无妄的手抽了出来,目光落下,随即倒抽一口冷气。 萧无妄的手掌血肉模糊,就像被什么犬齿动物疯狂噬咬过一般狼藉,新伤旧伤,皮肉翻飞。 ”我……我咬的?“尽管有些不敢相信,但纪徽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才咬他的手时的记忆还是清晰的,哪怕是昏迷中的那次,她也还有一丝印象。 她的神情一片赧然,又愧疚又自责,同时心里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她自以为重生后能够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可以掌控一切,可以靠自己报仇,可是……她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一个纪寒松,险些让她葬身大海。 一个瑞康世子,让她毫无还手之力,险些一尸两命,还搭上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纪徽音,你太高看自己了。 ”不是你咬的。“萧无妄把手抽了回来,用另一只手好心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见她神情低落,忍不住安慰道,”是……一只小狗咬的。“ 纪徽音:…… 你还不如承认是我咬的。 白风华笑得弯了腰,催着纪徽音坐回床上,美其名曰刚生产完的女子要坐月子,不能下地。 又推着萧无妄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替他重新包扎伤口,又忍不住叹道:”看看,看看,这世上也只有你纪三姑娘,能把杀人如麻的安王殿下弄得如此狼狈了,这手若不养好,别说握剑,握筷子都是难事。“ 萧无妄皱眉,”不碍……“ 白风华丢了一个眼神,硬生生的让他住了嘴。 纪徽音愧疚担忧伸长脖子看着,”这么、这么严重么……“ ”你说呢?“白风华将包成一个大粽子的手举起来示意给她看,”就这样。“ 纪徽音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手包得…… 不像是手掌受伤,倒像是胳膊折了,白风华就欠拿两根竹板给萧无妄的胳膊固定起来。 ”我咬断王爷的骨头了?“纪徽音磕磕巴巴的,”要不要固定一下,以免错位……“ ”纪姑娘言之有理。“ 白风华变戏法一般变出两根竹板,夹住萧无妄的右手,又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着,一直到绕成了一根大猪蹄子,这才停了下来。 ”如此,便可固定成了。“他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给了萧无妄一个”兄弟只能帮你到这“的眼神,”这儿是我在海州开设的医馆,接下来,你坐月子,王爷养伤,你们便在此住下吧。“ ”这屋子有里外两间,屏风隔开,纪姑娘睡里间,王爷睡外间。”白风华兴致勃勃的安排着,“一切吃食都有药童小厮送来,我每日也会回诊,你们安心养身子便是。“ 睡一个屋子? 纪徽音脸一红,反对道:”王爷金尊玉贵,怎么能睡在外间简陋之处,白太医,医馆可还有其他房间……“ ”没有。“白风华矢口否认,”我这医馆每日都要接诊大量病人,重病患者都需要安排留馆诊治,能给你们两个腾一间屋子出来已经实属不易。“ ”再说了,你俩孩子都有了,怎的这个时候还害臊?“ 纪徽音越发羞涩,”不是,孩子不是……“ ”就这么办吧。“ 萧无妄打断纪徽音的话,他举起绑成猪蹄子一般的胳膊,朝她晃了晃,勾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接下来,我们可能要互相照顾了。“ 第66章 索命恶魔,清俊安王 萧无妄说是要与纪徽音互相照顾,可白日里却时常忙得不见人影。 由于害怕医馆的小子们照料不周,萧无妄索性把小罗纹与瑾娘从扬州接了过来,旭北也跟着一起来了。 小罗纹嘟嘟囔囔的埋怨着,“说好的互相照顾,这安王殿下却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旭北听到主子被抱怨,立刻为自己主子辩解,“我家主子是王爷,他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你不懂。” “你懂!就你懂!”小罗纹怒了,插着腰冲旭北嚷嚷,“你那么懂,你那么行,你怎么不去帮忙,为你家主子分忧,也让他多点时间来陪我家姑娘啊!” 旭北感觉脸上像下了毛毛雨,被吼得连连后退,抹了一把脸,怂得缩起了脖子,“好的好的,是我不行,你满意了吧?” 小罗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端着盆出去了。 纪徽音与瑾娘笑得前仰后合,纪徽音捧着肚子“唉哟唉哟”直叫唤,“我家小罗纹怎么这么厉害了,旭北都敢凶。” 瑾娘手里的虎头鞋都拿不稳,浑身都笑得打颤,“姑娘你是不知道,这些天你在海州,他们两个在扬州,旭北每天都被小罗纹指使着干活,说东不敢往西,我心想啊,旭北好歹也是个男子汉了,功夫也好,却怕小罗纹这个小丫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旭北被她们笑得脸通红,轻咳了一声,“我那是看她个头太小,整个人跟只小猫似的,我没轻没重的,若是与她较真,不小心伤到她怎么办。” 纪徽音:“伤了她,你便负责呗!” “真的?”旭北眼睛一亮,随即便看到纪徽音与瑾娘捉狭的眼神,立刻又拘谨起来,“不不不,我娘说娶妻要娶温柔的,那只小母老虎,我才不……”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摔盆的声音,旭北顿时脸色发白。 完犊子了…… 他一阵旋风般冲了出去,不一会门外便传来了皮肉被揍的啪啪响,还有旭北鬼喊鬼叫的声音,把纪徽音与瑾娘再次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落了下来。 与医馆这里的欢声笑语不同,海州城里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件。 瑞康世子唐禧今日要纳第十二房小妾进门,正在大摆筵席。 瑞康王爷与王妃在前厅会客,迎来送往,后院的喜房内,蝶舞看着被打扮的焕然一新富贵逼人的晴水,有些微的嫉妒升起。 “说起来,你还得好好感谢我呢,要不是当日我撮合你与世子爷,你哪里来今日的好福气。如今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将来可得好好照拂照拂我。” 原本呆坐在床前前的晴水,突然抬起眸子,看向蝶舞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是该多谢姑娘当日的成全之恩,否则本夫人今世都没有机会见到蝶舞姑娘向我行礼,尊称我一声晴水姨娘。” 她的声音充满了恨意,坐在床前的双腿在暗地里肆磨着,只觉得身下奇痒难当。 自从上一次被唐禧玷污了,她的身上便陆陆续续长出了一簇一簇的红疙瘩,她自知被传染了唐禧的恶疾,心中恨极,没想到蝶舞还在沾沾自喜。 她藏在大红袖口里的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自己的肉里,恨不得将蝶舞一刀宰了! 蝶舞的脸顿时僵住了,眼里闪过愤怒的神色,“唐禧是我不要的,别说瑞康世子的姨娘,就是世子妃,本姑娘也看不上眼,你不过捡了一点我吃剩的残羹剩菜,也觉得如此荣幸?” 晴水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是吗,那本夫人就祝蝶舞姑娘早日登入高门,成为安王妃。” “哼!我一定会如愿以偿的!”蝶舞把下巴翘上了天,眼里闪着不甘。 这一次,纪徽音竟然大难不死,逃过了一劫。 不过下一次,她就不见得有这种好运气了…… 海州今日下了难得的一场雪,月汐过后,天气更冷了,海州背靠大海,狂风在海面上肆虐着,将天上的雪花卷入海底深渊,城内也有雪花在空中呼啸乱舞。 瑞康王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各色的彩旗丝带被风卷着在天上飞舞,夜色已深,来庆贺的宾客陆陆续续都离了场,只剩下唐禧身形摇晃,浑身散发着酒气。 他被一众仆人扶着,嘴里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的朝新房走去。 “嘿嘿嘿……美人儿。”唐禧笑得极为淫邪,想起那日在马车上的情景,突然觉得血脉喷张,甩开仆人的手,快步朝新房走去。 何劲站在原地,忍不住好笑,“世子爷这大院子里已经住了十一个姨娘,今儿是第十二个,再这么下去,我看王爷要在外面给世子爷重新买地立府了,塞不下去了啊!” “咱们瑞康王府缺地吗?只要王爷和世子爷看上哪块地,就要哪块地,便是这海州府衙,若世子说一句要拿来建行宫,知州也得乖乖腾地。”常五也停下脚步,看着主子摇摇晃晃的身影,“夜深了,咱们也回去睡了吧,横竖这么美的娘子,都没有咱们的份,我就不去听墙角了。” “就你事多,上次纳十一姨娘的时候,你为何又跑去听墙角?” “噗嗤”一声,前方的风雪中,大红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何劲闻声转过了头,见唐禧面向积雪的地面 趴着,越发好笑,“世子爷急于见美人摔倒了,去扶一把。” “哈哈!去去去,一起去!”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冲了过去,光把照耀之处,却见一湾鲜红耀目,从唐禧的身下缓缓流淌而出,浸染了雪白的大地。那蜿蜒的流淌曲线,就像一条催命的毒蛇。 是血! 众人脸色一变,急忙想冲上前去将唐禧扶起来看个究竟,数十名黑衣人竟然从天而降,落在他们的周围,将他们团团围住。 “有刺——”一名侍卫欲拔刀,便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喉间喷洒出温热的液体,发出咯咯的响声,浑身就失去力气,软绵绵的栽倒在地上。 其余众人睚眦欲裂,看着刚从天落下的黑衣俊美男子,手持着长剑,银亮的剑身上,鲜红的液体滴滴答答的顺着剑身往下流淌,滴入白色的大地里。 男子如地狱索命的魔鬼,一双凤眸浸透着冰霜,看着众人,缓缓开口,“何劲?”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劲条件反射的举起手里的刀,就听见“噗嗤”一声,他双目圆瞪,缓缓的低下头。 只见自己胸前插着男子手里的长剑,殷红浸润了自己的衣裳,红色汩汩的流出,触目惊心。 萧无妄的声音像冰原上吹过的风,“敢动本王的女人,死。” 他的话音一落,其他身着黑衣的银鹰军便动了,一场毫无反抗之力的屠杀,在瑞康王府中展开。 男人没有兴趣看这些喽啰倒地的画面,他的长剑抵在地上,一步一步朝新房而去。 新房内,蝶舞瑟瑟发抖的躲在床角,外面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方才壮着胆子打开了门逢,看到唐禧直挺挺的趴在雪地里,便知大事不妙。 晴水坐在床边,表情纹丝不动,看着缩成一团的蝶舞,突然起身,一把将她的头发薅了起来,面目狰狞的嘶吼,“怎么?怕了吗?你也知道怕啊?哈哈哈……” “安王妃?你刚才看清楚了没有,你的安王是不是来了?他来接你了,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迎接你未来的夫君啊!” 蝶舞的头发被揪住,痛的嗷嗷大叫,但却抵不过此刻心中的恐惧。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萧无妄还有这样的一面,如杀神,如索命的恶魔。 “我不要!救命啊!”蝶舞失声痛哭,抓住晴水的手苦苦哀求,“晴水,我们逃啊!他要进来杀了我们,他要杀了我们!” “逃?”晴水松开她的头发,哈哈大笑,“你逃还差不多,我为何要逃?我可是纪徽音的救命恩人!” 什么? 蝶舞惊愕的看着晴水,还来不及多想她话里的意思,门便被人一脚踢开。 蝶舞瞥到门外站着的男人,顿时尖叫出声,用手撑着地面,疯狂的向后退着,“王爷!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她摇着头,泪珠随着她的幅度飞舞,她指着晴水叫着,“是她!替我出主意要杀纪徽音的就是她!王爷,你放过我!” 萧无妄一步一步的朝蝶舞走来,他的剑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催命的声音在蝶舞的耳朵里响着。 他不需要说话,就将蝶舞吓的魂飞魄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哪里还有秦淮头牌的一丝风范。 “不想死?”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问道,笑起来的声音如和煦的春风。 蝶舞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惧的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男人手握着长剑,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卸掉了浑身的杀气,唇畔竟然还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旭东刚绞杀了院子里那群当夜追杀纪徽音的打手,走进来便看到萧无妄一笑生辉,顿时打了一个寒噤。 他家王爷笑成这样,这个女人别想轻易死了。 可蝶舞看不懂,萧无妄一笑,她顿时双脚像踩了棉花一样绵软,还以为自己的楚楚可怜让安王殿下心软了。 她毕竟是秦淮的头牌,不自觉的就散发出妩媚之情,“妾身不想死,王爷,放妾一条生路,妾愿意以身相许……” 第67章 大开杀戒,满门尽灭 以身相许…… 蝶舞尽力卖弄风骚的模样在萧无妄眼里只有恶心,她的这幅模样,只能提醒萧无妄,因为自己一时大意,没有在意当夜驿站外这对狗男女出现是有其他阴谋,导致纪徽音与他的孩子差点一尸两命。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有多在意自己的燕氏血脉得以传承。 当年为了报答先先太后的养育之恩,报答先皇的厚葬燕氏全族之恩,他发下毒誓终身不娶,终身无后,全力辅佐小皇帝时,他以为,燕氏血脉就要断送在自己手上。 他以为自己死后会无颜面对先祖,恐下十八层地狱煎熬。 可纪徽音却如他黑暗人生里突然燃起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他。 那个女子倔强,聪明,坚强,让他一见倾心。 紧接着,更让他惊喜的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那个女子竟然有了他的血脉! 他觉得这是上天赐予他燕氏的恩赐,让他遇见心仪的女子,还有一个孩子。 为了他们,他宁可破了自己的毒誓,也要保下他们母子。 哪怕,他死后,要生生世世被自己的誓言所惩罚,他也在所不惜。 可这个叫蝶舞的蠢女人,竟然敢打纪徽音的主意? 他觉得一剑杀了她,那都是便宜了她! 萧无妄又不是大善人,相反,他被敌国视为杀神,光是提起他的名字,便能令敌军闻风丧胆,撤军五十里。 这样一个杀神,他微微低下身子,弯着腰,更加靠近了蝶舞,“这么喜欢用身子伺候男人?” 他极盛的容颜撞进了蝶舞的瞳孔里,让她即使在这惊悚的时刻,也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王爷,妾身愿意为王爷做任何事……”蝶舞脸上泛着羞涩的笑意,手不自觉的把自己的衣裳微微往下拉,露出洁白如玉的肩头。 旭东暗叫一声糟糕,便听见一声巨响,“咚”! 蝶舞被萧无妄提了起来,扔向了旭东,在旭东的脚下砸出一篷灰尘,被砸得眼冒金星的女人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吐出一大口血来。 然而,萧无妄接下来的话更令她魂飞魄散,“既然那么喜欢用身子伺候男人,那便把她扔进瑞康王府的地牢里,让那些犯人好好享用吧!” “不!”蝶舞含着一口血,惊恐万状的大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终于认清这个男人,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怜惜之意,他竟然残忍到这种地步! 地牢里的犯人…… 蝶舞内心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那些人浑身又脏又臭,他们怎么能碰她? “王爷!王爷!”蝶舞疯狂的朝萧无妄爬行,嘴里苦苦哀求,“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可是不等她爬到萧无妄跟前,旭东便一把将她反绑起来,扔给了屋子外的将士们,“扔去地牢,别让她死了!” 蝶舞还在发疯般嘶叫着,但是银鹰军的将士不由分说便将她拖远了,空气中只留下蝶舞回荡的哀叫之声,激荡在晴水的心头。 大颗的泪珠终于从她的眼里掉落,砸在地板上。 晴水蓦然跪下,给萧无妄磕了一个响头,“当初是奴婢鬼迷心窍,向蝶舞献策除去纪三姑娘,后来奴婢虽然在当夜幸遇返回驿站的王爷给王爷指路,及时救下了纪三姑娘,但终究让纪三姑娘遭了大罪,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不敢苛求活命,但求王爷赏一个全尸。” 萧无妄淡淡的垂下眸子,冷然说道:“你的报信,让本王能够及时找到纪徽音的下落,本王不想杀你,瑞康王府已毁,从此以后你是自由之身,你好自为之吧。” 萧无妄离开了新房,但蝶舞却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合上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唇畔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意。 自由之身…… 可惜晚了,她已经染了不治之症。 像她这样的卑贱身份,没有家产,没有名望的人,看不起名医,买不起药材,这病,只能消磨自己的身子,让她在慢慢的溃烂中狼狈的死去…… 一阵北风倒灌进来,卷起空中的雪花粒子疯狂的飞舞着。 在收拾院子里的尸体的银鹰军,只听到前方的新房里传出“哐当”一声响。 众人抬头,一道长长的黑影倒映在油纸窗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准备一床席子吧,好歹是个女子,别让她与院子里这些杂碎一般,死了都没有裹身之物。” 萧无妄走出瑞康王府,站在王府大门外。 夜色已深,这一切的杀戮在占地几十亩的王府中进行,其中刀剑碰撞或是临死前的惨叫声,都被淹没在这片偌大的空间里,根本没有传出王府。 旭东手里碰着一个锦盒从里边出来,呈给萧无妄,“王爷,这是从瑞康王嘴里逼问出的六丁秘芝。” 萧无妄接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朵灵芝,与普通灵芝不同,这朵灵芝通体暗红,如肉血一般,一看便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 萧无妄勾唇,将六丁秘芝放回旭东手里,“拿去给白风华,就说这第二道奇珍异宝已找到,让他抓紧为纪徽音的娘亲配药。” “是。” 旭东 应了一声,随即又抬头,“王爷,那瑞康王已经押送往银鹰军海州的据点处了,与纪寒松,莫康宁都关在一起,明日,旭西押送的纪如海也即将到海州。” “很好。”萧无妄满意的点头,“先让他们领教领教银鹰军的刑讯,待纪如海到了,本王再一一审问。” “都撤吧。” 黑暗的夜色中,一个个黑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 海州城夜里的雪似乎更大了,竟然下起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雪,一场暴雪过后,将瑞康王府里浓重的血腥味全部掩埋,海州城内的百姓安安心心的睡了一个好觉。 一直到第二天的天明,打更的路过王府偏门,见到一只手伸出侧门,不禁骂骂咧咧,“大雪天席地而睡,想死啊!” 打更的上前推开侧门想踢醒那人,却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惨叫一声,“啊——” 侧门院子里,在第一缕晨光之下,白雪凝结成晶莹的冰块,与地上的血水相融,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织成红得透明的冰河,蜿蜒在院子里的一众尸体身侧,那刚才伸出侧门的手,仿佛临死前想要拉开门,却被人生生砍断,只留下一只残臂抠在门槛之上。 …… 瑞康王府刚办了一场喜事便被人灭了门,府中那些作恶多端的家奴连带一起被杀了个精光,而府里的女眷,比如与瑞康王爷、瑞康世子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也没有留下,奴婢们查无人影。 海州知州带人匆匆赶来搜寻活口,倒是在地牢搜出一大群人犯,以及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 那女子衣裳褴褛,那处狼狈不堪,一看便是遭遇了非人的折磨,已经神志不清,见到有人靠近,只会如野兽一般嘶叫着。 知州定睛看了看这女子的容貌,顿时神色一凛,这不是秦淮头牌蝶舞姑娘么,他也曾是蝶舞的座上宾,每次去秦淮游玩,必定重金买上一舞欣赏。 是谁与蝶舞姑娘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竟然将她扔进了人犯堆里,让她生不如死? 知州正心下有所怜惜,没想到蝶舞却忽而有些清醒过来,她忽然扑向知州,嚷嚷着,“大人!大人,看在你与妾身有过的情分上,救救我!” 知州闻言立刻灰头土脸,谁愿意此刻与这样的疯女人牵扯上关系? “疯婆子,胡言乱语,想必是犯了死罪的人才会被关在地牢,处理了吧!”知州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挥舞着胳膊命人动手。 一道寒光过去,蝶舞扑向知州的动作戛然而止,她双目圆瞪,一片红色很快便染红了胸前,直直栽倒在地。 知州抚了抚惊魂未定的胸,“皇上还在海州城,瑞康王府竟然发生灭门惨案,本官要立刻禀报皇上!” —— 海州百源医馆。 小皇帝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在纪徽音的门外敲着,“纪徽音!纪徽音!你看看朕给你的孩儿带了什么好玩意来?” 门被拉开了,纪徽音穿着素雅的中袍,外披着一件狐裘披风站在门内,她的脸色还有一丝苍白,冷冷的瞪着小皇帝。 小皇帝被她看得毛毛的,手里的拨浪鼓都不摇了,“怎么是你来开门,你的奴婢呢?” 他伸着头朝里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便道:“你还在坐月子,不要随便下地,快回去躺着吧。” 纪徽音一言不发的转身,坐回床上,将被子拉到自己的腿上盖好,也不招呼小皇帝进门。 小皇帝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不知怎的也没有生气,自顾自的进门,找了个椅子便坐了下来。 他刚坐下,便听到纪徽音冷冷的问道:“皇上来做什么?” 小皇帝举起手里的拨浪鼓,讨好的说道:“我今日微服私访上街,见到街上有个卖拨浪鼓的,敲起来的声音特别的清脆悦耳,便想着买了一个,将来给你的孩子玩。” “你听。”小皇帝摇了摇,那拨浪鼓果真如他所说,格外的清脆,竟像刀剑轻触的声音,“是不是很特别?” 纪徽音的唇角缓缓勾起,盯着小皇帝,"是很特别,像不像昨日瑞康王府里的刀剑声?" 小皇帝的笑容凝结在嘴角。 第68章 友尽 小皇帝的嘴角渐渐冷了下来,纪徽音察觉他脸上浮起一丝凉意,不过下一秒,少年的脸又转为天真的模样,笑呵呵的开口。 “纪徽音,你听说了啊,萧无妄为给你报仇,一夜屠杀了瑞康王府九十八条人命,还有六十几个丫鬟奴婢失踪。” 他将拨浪鼓扔在桌上,喟叹一声,“我这皇叔啊,虽不是萧氏真正的血脉,可燕氏一族当年与萧氏的先祖也是刎颈之交的兄弟,一起开创了天奉王朝,他这铁血手段,便是我萧家人,也望尘莫及。”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对你好,孩子也生了,再过不久你若嫁过去,你可得好好待他。” 纪徽音的瞳底跳跃着火光,“他对你才是真的好,你借他的刀除了瑞康王一家,收回了江南海运的经济命脉,史官挑不出你一丝错处,皇上,你才是真的好计谋。” 小皇帝又笑不出来了,“纪徽音,有时候太过聪明,会有薄命之嫌。” “你这话,安王殿下也曾对我说过,你们虽不是真的叔侄,可却比亲叔侄还了解彼此。”纪徽音皮笑肉不笑的,“你猜我怎么回他的?” “怎么回?”小皇帝好奇。 “我觉得他说的对,比如他,因为太过聪明,能与皇上想到一块儿,所以皇上就总想着让他死,他很可能英年早逝。” 小皇帝:“……” 他觉得纪徽音口中英年早逝的对象说的也许不是萧无妄,而是他,但他没证据。 纪徽音却端详着他,这位小皇帝虽聪明,可前世真的命不长,萧无妄死后,他以为可以亲政掌握大权,可大长公主却把持着大权不肯放,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小皇帝斗了几年,却渐渐后继无力,最后致力于大开后宫,寻欢作乐,还寻仙问道求长生不老…… 再后面他是什么结局,她是看不到了,因为她死得更早。 所以人啊,真的不能太聪明吧? 过了半晌,小皇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纪徽音,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问得很简单,但纪徽音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察觉出自己下的这盘棋的。 “小女子没皇上聪明,一开始皇上答应瑞康世子要去看海州商事的热闹,我是当真以为你是要去玩的。” 纪徽音吐了一口气,看着这个让她头疼的少年,“我是直到今早,瑾娘和旭北告诉我,安王殿下将瑞康王府屠了,才猜出来的……” 纪徽音乍然听到萧无妄屠人满目的消息,也是又暖又惊。 暖的是这个男人为了替自己出气,当真是不管一切。 安王虽然是亲王封号,比瑞康王高那么一截,可两人毕竟都是王爷,屠杀皇亲贵胄,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被追究的命运。 像萧无妄这样一夜屠人九十八口,小皇帝也好,朝中大臣也罢,只要揪住一点蛛丝马迹,立刻便能擒住萧无妄,让他赔命。 朝中离海州还有距离,抓不住萧无妄的把柄,但小皇帝人就在海州,断不会一点怀疑也没有。 可从消息传遍海州大街小巷以来,小皇帝竟然无动于衷,还自己上街买了个拨浪鼓。 纪徽音觉得,他不是去买拨浪鼓的,他分明就是在海州城里听消息的。 一直到确认瑞康王一家全部都死于非命,他才拎着拨浪鼓回来。 而这位心思缜密的少年,从答应去看海州商事,便把整件事的线操控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知道他与萧无妄王不见王,皇命于萧无妄来说,听便是听,不听便是不听。 而他自己,手上好不容易拿回了三十万西北军的兵权,可将士没了萧无妄,根本不听这个小皇帝的摆布,阳奉阴违,甚至将在外有所不受,小皇帝挫败的发现,那三十万兵马在自己的手上,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朝堂上,文有大长公主把持,武有萧无妄震慑,小皇帝思前想后,决定从商界铺路,另辟蹊径。 在天奉王朝,士农工商,商人手里握有天奉超过七成的银钱,虽说政治地位低下,可架不住他们有钱。 无论是文是武,任何事情只要开展,没有银钱,那断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小皇帝的目光首先便投向了距离都城金陵最近的,也是油水最肥的商贸之一——海运。 这海运商贸的流通,一直把控在海州的瑞康王父子手中。 小皇帝正愁没法下手,唐禧便自投罗网,打起了纪徽音的主意。 小皇帝自然将计就计,当晚穿着最扎眼的衣裳,让萧无妄警觉返回,同时将驿站所有的主力护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了出去,随自己去看热闹,留下纪徽音在驿站,唐禧的人便轻而易举的要劫持纪徽音。 小皇帝的意图,便是让纪徽音出事,激怒萧无妄对瑞康王下杀手,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以放萧无妄一马来交换海州码头的掌控权。 只是纪徽音比他们想象的要警觉、要聪明,一场劫持逼不得已变成了追杀,险些要了纪徽音和她肚中孩儿的性命。 小皇帝得知消息后,也是吓得呆在了原地,要不是纪徽音母子大难不死,他怕自己与瑞康王爷一家落个同样下场,被萧无妄一剑扎个窟窿。 小皇帝听完纪 徽音的分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纪徽音,我本想着你只是被劫持,出不了什么大事,是我太过自信,让你和孩子险些遇到危险……” 纪徽音狠狠的看着他,“皇上,被劫持就不是大事吗?唐禧要劫持我,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猜不出他的意图来?”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清白比性命还重要,更何况我身怀六甲,你这样设计我,简直是丧心病狂!” 纪徽音对他十分失望,她原本只觉得小皇帝只是一个任性的少年,有着帝王的心机,少年的伶俐,孩子的蛮狠而已。 可直到她分析出前因后果来,这才觉得后怕无比。 萧文元他不是幼虎,而是一头阴狠的小狼。 小皇帝被她瞪得坐不安稳,屁股在椅子上磨来磨去,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一脸的歉意,“是我思虑不周,没考虑后果,纪徽音,看在咱们曾经同生共死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能!”纪徽音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是皇上,是九五之尊,在海上还救了我一命,我不能杀你报仇,但我心里不能原谅你。” 她掀开了锦被,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对小皇帝说道:“皇上,你救了我,如今也险些害了我,我们就此扯平了,从此以后,我是我,你是你,我们再没有任何私下的交情可言,请你离开。” 请你离开……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纪徽音胸膛起伏发出的气息,让小皇帝深刻的意识到,这个女子在盛怒之中。 她那双好看的瑞凤眸子此刻写满了绝情,小皇帝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就要失去人生的第一个朋友了。 小皇帝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低着头默默的走出了门。 “砰!” 他的身后关门声响亮,小皇帝忍不住回头,“纪徽音……” 门上落下一缕灰尘。 小皇帝:“……唉,后会有期。” 海州码头的控制权已经属于他了,他离宫多日,即刻便要离开海州她嫁萧无妄,后会无期是不可能的,但下一次再见,他们也许就形同陌路了。 小皇帝突然龙臀发痒,十分想念纪徽音揍自己的感觉,颓丧的离开了驿站。 小皇帝离开后,瑾娘便敲门进入,见到纪徽音呆坐在床上,急忙将她塞回被子里,“你看你,方才还一脸绝情的模样,皇上都敢这么冷脸相对,要不是你身后有王爷,皇上就是再没有实权,他杀你也是轻而易举的。” 纪徽音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心跳得特别厉害。 倒不是因为瑾娘说的皇上会杀她的话,而是她回想起海州这件事来,觉得十分后怕。 小皇帝把目光投向了商道,她是扬州前首富之女,手上财富无数,幸而这一次,她没有被小皇帝直接觊觎,否则…… 纪徽音抚着狂跳的胸膛,伸出手抓住瑾娘的胳膊,“瑾娘,王爷在忙些什么?” 瑾娘不知她为何如此,但还是如实回道:“王爷清晨从瑞康王府回来,听说姑娘的大伯,纪如海已经押送到了海州,便马不停蹄的去亲自审问了。” 纪徽音眨了眨眼。 纪如海、盐帮、纪寒松。 江南贪腐案…… 与她纪家有关,与大量的银钱有关。 她总觉得有一些丝丝缕缕线,在她的上头,交织成天罗地网,要将她捆住,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瑾娘,王爷在哪个大牢?我也想去听审?” 瑾娘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姑娘,大牢那种地方,别说你如今一个坐着月子的女子,便是寻常女子那也是不方便去的啊!” 纪徽音坚持己见,已经穿戴好了一身,央求道:“瑾娘,那关乎我纪家啊,我怎么能坐视不理,你就告诉我在哪个大牢吧,我保证不会凉着自己的。” 瑾娘看着她坚毅的表情,知道这个女子一旦下了决心,八匹马也拉不回头,只能叹息一声。 妥协。 第69章 审讯 海州西南城郊,一处不显眼的农庄。 此处看起来并不显眼,与远处其他的农户外观没有什么区别。 瑾娘叫了旭北来,让旭北带纪徽音去了西南城郊。 旭北推开门,便见院子里有几名在干农活的大汉正在晒海鱼和白萝卜,听到开门的声音,这些人只是眼皮略略抬了抬,见是旭北,并没有什么惊讶,就是见到了纪徽音这个陌生的面孔,也是处变不惊的模样。 这看起来再寻常不过,但纪徽音却看得出来,这几个大汉可不是寻常的农户,他们的目光里透着锐利的锋芒,握着农具的手更像握着刀剑的姿势。 旭北也不向他们介绍纪徽音,就径直的进了堂屋,纪徽音惊讶的发现,这农庄真是别有洞天,竟然是一座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一层连一层,幽深无比。 旭北一直走,走到最里层,穿过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里面开始传来恐怖的惨叫声,如同受了重伤被虐待的动物一般,纪徽音突然觉得肌肤上浮出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着寒噤。 旭北停了下来,看着她问道:“纪姑娘还要去找王爷吗?里面的场景怕你受不了。” 纪徽音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狐裘,深吸了一口气,那声音是一阵接一阵的,无处不在的钻入自己的耳朵里。 然而,她在最开始的惊恐后,却渐渐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这倒是分散了她恐惧的心里。 她侧耳听了一会,心里提了提,那惨叫声,倒像是她的大哥,纪寒松发出的声音啊! “找!”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坚定,目光也变得更加坚毅起来。 上辈子纪如海与纪寒松便是这纪家的主心骨,她相信,上辈子无论是推着她出嫁也好,让她的命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也罢,还是小时遇的死,都与大房脱不了干系。 毕竟没有他们的主持和授意,谁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一谋划就是十几年,只为夺得她三房的巨额财富? 有许多她前世还串不明白的事,她要去听个究竟,她要知道,大房前世谋划自己三房的财产,是不是与林风扬有关,与大长公主有关? 旭北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虽然他奉命保护纪徽音,但他心里是一直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的。 不过今日见纪徽音这样勇敢,倒是刮目相看了,一般女子别说听到这惨叫声,便是进了这阴森森的密道,便已经脸色发白了吧,更别提要往前走了。 难怪王爷会喜欢她,却是不是个寻常的女子。 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那走吧,脚下有台阶,姑娘留心点。” 地牢内。 纪如海双手双脚都被吊着,在半空中打着秋千,地上站着的行刑官用粗大的有倒钩的鞭子朝他狠狠的抽着。 他身上的皮肉开裂,血淋淋的好生可怖,那鲜血从胸前倒流到了脸上,将他的眼睛都糊成一片,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景,未知的恐惧让他越发心惊胆战。 “啊!”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纪如海惨叫一声,觉得自己撑不过下一鞭了,颤颤巍巍的强自镇定的质问着,“你们……你们是什么贼人,我乃工部侍郎纪,纪如海,你们劫持朝廷命宫……是死罪,死罪……” 他在章丘刚将私吞的公款挪出来,夜里便来了一伙神秘人将他劫持,什么话也不说,给他当头套上麻袋便走。 这一路,他头上都套着麻袋,只能凭借着摸索,感觉自己被塞在一辆车上,经过多日的颠簸,最后来到了这个地牢。 紧接着,对方一言不发便将他倒吊了起来,二话不说便给了自己一顿残忍的毒打。 “啪!”又是一鞭子,抽得纪如海差点背过气去,“啊!你们到底是谁?” 坐在圈椅上喝着茶的萧无妄终于放下手里的杯子,抬了抬头,行刑官往后退了一步。 萧无妄起身,踱步到他的身边,轻笑着,“工部侍郎,本王连瑞康王府都端了,区区一个工部侍郎算什么?” 纪如海闻言,浑身一僵,倒吊在半空竭力的睁着眸子,试图看清楚出声的人。 眼前一片的鲜红中,萧无妄的脸在他眼里倒转着,让纪如海魂都要窜上天,“安、安王……” “不错,还认得本王。”萧无妄满意的点头,“既然认得本王,那便知道本王抓你来所为何事了吧?” 男人的目光如刀锋一般插在纪如海的眼里,惊得他浑身都僵直了。 他的眼珠子疯狂的乱转着,嘴硬的否认,“下官不知,下官是奉皇命前往章丘建河堤,王爷这样擅自抓我审讯,下官一片茫然,你……你放我下来,我要面圣,我要面圣!” “不老实。”萧无妄挑了挑眉,“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也罢,你不说也无妨,本王手里还有纪寒松,你儿子就在隔壁大牢里,本王让他说吧。” 什么? 纪如海惊悚得在半空中几乎倒坐起身,便听到隔壁传来他熟悉的惨叫声。 那是—— 纪如海蓦然瞪大的双眼,浑身剧烈抖动着,“安王、你混蛋!你滥用私刑!你放了我松儿!放了他!” “简单,将你如何私吞官银的事交代清楚,签字画押。 ”萧无妄说完,一旁的旭西便抖开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文字。 纪如海倒着看,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看了几行,立刻便魂飞魄散。 “你们从我进章丘便盯着我了?” “不然呢?”旭西没好气的抖着纸。 纪如海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男子的相貌,又惊恐的瞪圆了眼睛,“是你?!旭西教头,你你你……你是安王的人!” 他万万没想到,他住在章丘县衙里那个与自己走得最近的衙门教头,那个在章丘救了自己一命的汉子,竟然是埋伏在自己身边的探子! 纪如海顿时便知道,自己的一切秘密已经无所遁形了。 因为自己将银子转出章丘时,便是旭西亲自操办的。 “认得我是谁便好。”旭西一反与在章丘时对纪如海的毕恭毕敬,面无表情,“把贪腐的罪证都交代清楚,然后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押!” 那一边,纪寒松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将纪如海心疼得脸如死灰,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是他纪如海的独子,他不能让纪寒松活活被打死啊! “我交代!”纪如海的眼里流出泪来,“放我下来,我把罪行都交代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萧无妄抬头,手指微收,一旁的行刑官便将纪如海放了下来。 纪如海一头栽倒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擦拭着眼前的血迹,“我有一个条件,我松儿他与这件案子无关,他打理着纪家的生意,我说要运一批货给盐帮的莫头领,他便应了,可他不知道我运的是赃银……” “王爷,老夫知你一向公正严明,我儿纪寒松无辜啊,还望你手下留情!放他一马!” 纪寒松无辜? 萧无妄的唇角露出一抹凉讽的微笑。 突然,他脚上的鹿皮靴子狠狠的踩在纪如海的手背上! 纪如海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像被沉重的铁坨子砸下来,整只手掌的痛楚绞着心脏遍布全身,他的脸色由白变紫,再由紫变白,便听到萧无妄森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不是无辜的,不是你纪如海来判断,本王自有决断!” 纪如海发出一声声的哀嚎,想抽手掌抽不出来,冷汗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他咬碎了牙,坚持着,“王……爷……若是不答应放了我儿……我便,什么交代也没有……” “是吧。”萧无妄似乎也不甚在意他似的,满不在乎的交代,“去与隔壁的行刑官说一声,就说,听闻海州瑞康王府的私牢发明了水银灌顶的刑罚,让他们拿纪寒松试试。” “王爷!”纪如海如野兽一般嘶吼起来,“不——我说,我什么都说!” 水银灌顶,在天奉王朝这个朝代还是新刑罚,先用小刀把人的脑袋上割开几条缝,再把天灵盖皮肉之间的缝隙里灌水银进去。把人全身轻轻拍打,让水银流遍全身。再抓住裂缝口,像剥香蕉皮一样像下一撸…… 取皮之后,人还活着,只有血和筋脉暴露在空气中跳动,这样残忍的刑罚,在朝廷的大牢里尚未出现,却被瑞康王府的私牢行刑官研究出来了。 纪如海浑身血液逆流着,不敢想象纪寒松要是受了这种刑罚,会遭什么样的罪。 他为人虽然阴险狡诈,自私自利,可对于自己唯一的独子,他却是疼如心肝,否则,他也不会为纪寒松不断的谋求纪徽音与林芳婷手里的家产,只求纪寒松能够给大房光宗耀祖。 “我招!我什么都招……”纪如海崩溃的大哭,老泪纵横,万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几年,到头来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无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着纪如海哆哆嗦嗦的签字画押,这才将脚从他的左手挪开。 纪如海满头的冷汗,坐都坐不稳,然而萧无妄下一句问话,又让他惊恐得如坠深渊。 “瑞康王府的私牢刑罚纪大人看起来十分熟悉,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与瑞康王私下有其他的往来?” 第70章 纪三爷当年…… 他与瑞康王爷的关系? 纪如海身上的汗刚刚湿了一层,被萧无妄的问题又惊得湿了另一层,层层叠叠的汗渍与血迹混合成一条条暗红的小溪流,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流淌。 “王爷……下官一直在扬州,瑞康王爷在海州,我与他从未任何交集,不、不认得啊……” 纪如海觉得大事不好,看来萧无妄抓他来,不仅仅是为了章丘的赃银一事,他要挖得更深。 这可是泼天大罪,纪如海深知,假如被萧无妄再深挖下去,那说不定就能把他们幕后的主子挖出来。 他纪家,九族以外都要全灭,他不敢说,完全不敢说! 萧无妄皱眉,正想再次逼问,却突然眼神一寒,扭头看向门外,冷道:“谁?” “王爷,是我。” 门外传来不急不缓的声音,纪徽音出现在牢房门口。 萧无妄见到纪徽音,颇为意外,同时怒气也渐升起来,“谁让你跑这里来的?你还在坐月子,你竟然敢跑大牢里来?还不赶快回去,这儿有我在。” 纪徽音摇头,一脚踏了进来,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纪如海,“我来亲自看看,给娘亲下毒的几个罪魁祸首怎么样了。” 听到了纪徽音的声音,纪如海抬起头来,眼眶深凹,双眸通红,没有一丝往日的意气风发,倒像个可怜兮兮的乞丐老头,不,比乞丐还惨。 他霍然朝纪徽音爬过去,“徽音,三侄女,你快救救我和你大哥啊!” “无论我们两房当初有些什么嫌隙,那都只不过是纪家的家事,徽音,你一向来明事理,你会理解的吧?” 纪徽音却冷冷看着他卖惨的模样,无动于衷,萧无妄早命人将自己刚才的坐的圈椅搬了过来。 纪徽音身子也的确有些无力,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见状,纪如海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眼圈又红了一圈,越发低声下气,“徽音,见你与安王殿下如此情投意合,求你看在大房三房同气连枝的份上,至少,你救救我与你大哥吧?” 纪如海不说还好,一说,纪徽音的火气就来了。 “同气连枝?大伯说的可真好啊,大哥在祭渔大典的海上派人刺杀我,他那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与他是兄妹关系?” “大伯母与二伯母在我娘亲的食物中下毒时,你怎么没想过我娘亲是你的弟妹?” “大伯,你与大哥对我们三房都已经赶尽杀绝了,如今还厚颜无耻求我救你,我没现在拿刀杀了你们就不错了!” “你不是被皇上赏识吗,你倒是去求皇上救你啊!我一个弱女子,我向谁求情?安王殿下吗?你听过安王殿下冷面无情的名号吗?为了我,他会放了你们这些大奸大恶之徒?!” 一旁的萧无妄原本还在默默听着纪徽音大发雷霆,最后听到纪徽音说自己冷面无情,真想说一句,对你,本王何时冷面无情过。 纪如海脸青一阵白一阵,自知心虚,可天性的私自阴狠让他很快便恼羞成怒。 “好,你不救我们也罢,不就是想知道我如今贪腐的赃银与当年的江南贪腐案有没有关系吗?我告诉你们便是!” 纪如海的脸变得阴森一片,仿佛在谋算着什么。 纪徽音与萧无妄相视一眼,颇有些意外纪如海这么快便愿意坦白了。 “来人,记录下纪大人说的每一句话。”萧无妄在短暂的沉默后,吩咐道。 纪如海冷笑一声,便开始说道:“纪徽音,说起江南贪腐案,我那三弟,你的父亲,纪如江,他才是那桩案子的主谋!” “胡说八道!”纪徽音勃然大怒,从圈椅上激动的站起身来,冷声警告,“纪如海!我从前看在你与我父亲是亲兄弟的份上叫你一声大伯,可你若是敢诬陷我父亲,我就让你现在便领教领教水银灌顶的滋味!” “哈哈!”纪如海仰头大笑起来,“我三弟有个好女儿,如此的相信他是一个好父亲!” 看着纪徽音盛怒的脸,他笑得更加得意,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纪徽音的威胁了,“三侄女,你以为我三弟当年为何会早早离世呢?他去世时你年纪小,可能记不住多少事,但是……” 他从鼻子里哼哼着,“但是,你大可以回去问问我那弟妹,当年我三弟身强力壮,走南闯北,他身子可曾出过什么状况,为何他却突然就暴毙而亡了呢?” “纪徽音,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纪如海这话一出,纪徽音就暗自心惊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死因有异,她从记事开始,就一直遗憾父亲死得早,留下她与娘亲二人,在纪家这个大家族里勾心斗角,艰难存活。 她有过伤心,有过埋怨,但万万都没想过父亲会与当年震惊一时的江南贪腐案有关。 纪徽音咬着牙,恨不得将纪如海掐死。 前世的时候,江南贪腐案以江南郡守监守自盗为最后的结案,她知道,江南郡守不是最后的指使人,可是,这与她父亲有何干系! “你想拉我父亲下水,纪如海,你真够卑鄙的,自己难逃一死,还要拖累你亲弟弟死不瞑目,你真是阴毒。”纪徽音眼睛眯成一条线,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 气息。 可是,纪如海仿佛胸有成竹,他并不在意纪徽音的痛斥,再说了,他久在官场,多大的场面没见过,多少的厚黑学没学过,岂会被她几句痛骂就骂得心虚? “我知你必不会信我,可我三弟当年却真的才是江南贪腐案的主谋之一,当年他在主子跟前的地位,可比我如今高多了。” “他可以直接面见主子,而我却到如今都不知主子的庐山真面目,后来,他因意见不合,与主子翻了脸,带着大批的银子出逃,就是在这海州码头出海,却被主子的人截杀……” “纪徽音,三弟死于海州的消息,你总还记得吧?”纪如海笑得十分得意,仿佛要看一场好戏一般,“听闻安王殿下不是也将瑞康王抓了吗,当年的事,瑞康王爷便是负责截杀三弟的人。” “我三弟与当年的贪腐案到底有没有关系,你何不央求安王殿下一同将瑞康王也劫来,看看他的供词,与我的是否一致?” 纪如海笑得狡黠,“我从章丘便被安王殿下的人扣下,与瑞康王根本没有机会见面串供,怎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你们敢去审问他吗?” 诚如纪如海所说,假如当年瑞康王与那件事有关,再去审问瑞康王,就能证实了。 可纪如海不知道,瑞康王昨夜已经灭门了,根本没有审问的机会。 可纪徽音却凭直觉相信,纪如海敢如此笃定,非常有可能是真的。 她原本是坚决不肯相信纪如海的,可见他如此信誓旦旦,毫无畏惧,却开始不安起来。 莫非,事情真的与她自小以来所得知的完全相反? 父亲,当年真的有诸多的秘密? 尤其是萧无妄,他原本牵住她的手,他的大手握住她,很紧很紧,一直在给予她莫大的支持。 可纪徽音却清楚的感觉到,纪如海每说一句,萧无妄的手便冷一分,再后来,她甚至感受到萧无妄尽管在竭力控制,却依旧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一直到如今,她清晰的感受到握住她的那只大掌,已经冷汗涔涔。 她开始心惊了,她不明白,一个江南贪腐案,萧无妄为何如此紧张,如此执着,是因为……与她的父亲有关吗? 可……瑞康王已死,她父亲的事,目前只有纪如海一个人的证词,萧无妄又在紧张,或者是在愤怒什么? 纪徽音把手从萧无妄手里抽了出来,后退一步,佯装镇定道:“好,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定会想办法求王爷,求皇上留你们父子一命。” 她说罢,甚至不敢看萧无妄一眼,便转身先行离开。 她的身后传来纪如海癫狂的笑声,“哈哈哈……萧无妄,如果我三弟是当年的主谋之一,你还会不会秉公执法呢?你若是娶了纪徽音,我三弟犯下的事,足够牵连你了,哈哈哈……” 纪徽音此刻感觉内心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人生到如今已经过了十八年,加上前世几十年,她都没有感受到此刻的打击沉重。 那是她崇拜怀念了两辈子的父亲啊! 怎么会…… 她来时脚步坚定迫切,走时却脚步漂浮,有些踉踉跄跄。 而萧无妄,破天荒的没有注意到她的不适,只是嘱咐了旭北跟上,好好保护。 旭北诧异之余,只好跟上。 一直到纪徽音的身影消失在密道进口,萧无妄这才收回目光,一言不发。 旭东从密道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外边,见到旭西脸色怪异的站在萧无妄身边,他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王爷,方才纪姑娘脸色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身子没好就出来吹风了,要不要属下找白御医回药堂看一眼?” “嗯哼。”旭西在萧无妄身后拼命使眼色。 旭东:“啊?” 嗯,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旭东机灵的闭了嘴。 旭西:“爷,那瑞康王爷咱们不是带回来了么,不是就关在隔壁的隔壁……” 他想不明白,主子为何不告诉纪三姑娘瑞康王爷还活着的消息。 为何不与纪三姑娘一同去审讯。 萧无妄脸沉得几乎滴出墨来,“瑞康王,本王去审。” 第71章 江南贪腐案往事 纪徽音回到药堂,瑾娘与小罗纹迎了出来,小罗纹对主子月子期间出门本就是提心吊胆,结果一看她脚步虚浮,脸色不好,立刻急了。 “旭北!不是叫你照顾好姑娘吗?你是怎么照顾的?她的脸色怎的如此差?” 旭北也是一头雾水,明明进去地牢时,他还见姑娘面色如常,就是站在牢门外看了许久行刑逼供,也面不改色。 怎的他出去找旭东聊了一会子天,再见到姑娘走出来时,便这样了呢? “我没事。”纪徽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不关旭北的事,小罗纹,你别骂他了。” “姑娘,那我让旭北再多添些碳火在你房里,我见你有些发冷。” “好,去吧。” 小罗纹瞪了旭北一眼,突然伸手揪起他的耳朵便走,“走啊!挑碳去!” “啊啊啊!疼啊疼……”旭北不敢反抗,一边叫着疼一边低着身子被小罗纹扯着往前走,“挑碳就挑碳,你别动手啊喂……” 屋内,纪徽音缩回了床上。 在温暖舒适的被子里,还有满院子隐隐约约的药香下,她的精神总算渐渐恢复过来。 她开始回想纪如海的话。 “三弟身强力壮,走南闯北,他身子可曾出过什么状况,为何他却突然就暴毙而亡了呢?” “我三弟当年却真的才是江南贪腐案的主谋之一,当年他在主子跟前的地位,可比我如今高多了。” “我三弟与当年的贪腐案到底有没有关系,你何不央求安王殿下一同将瑞康王也劫来,看看他的供词,与我的是否一致?” …… 她重生后才发现,前世的林风扬贪图自己的家产,并不仅仅是因为宣平侯府亏空,更重要的是为了一直站在背后的幕后人物——大长公主筹集军费用资。 而纪如海前世与林风扬也相熟,两人甚至在书房就一些秘闻交谈过。 纪如海身为盐监时,他时常利用职务之便贩卖私盐套取银钱,在纪家名下的布庄洗钱,可最终钱款却并不在账目上,账目上的数额巨大,萧无妄也查过,全国各地的钱庄都没有纪家大房如此多的存银记录。 纪如海升至工部侍郎,将贪腐的银两又运往海外,依旧是为了套取现银。 这所有的一切,恐怕都与大长公主有关。 纪徽音心乱如麻,如果如纪如海所说,父亲曾经也是大长公主的幕僚,那她三房这一切泼天的财富,是父亲替大长公主筹谋的? 还是……这些银钱,便是当年江南贪腐案的贪银变现而来? “纪如江当年不过是扬州一寻常商人,他年纪轻轻,纪氏也不是辉煌显贵之家,没有朝廷靠山,没有祖先庇荫,却在短短几年时间突然崛起为扬州首富……” 城南郊外的天牢内。 瑞康王唐雄成大字型被捆绑在十字刑架之上,他发丝凌乱,身上血迹斑斑,刚用过大刑让他痛楚加剧,一双老眼几乎迷蒙。 他是小皇帝的表叔,自小养尊处优,对人心狠手辣可自己却是个不中用的怂包,一遍大刑未用完,便什么都招了。 “纪如海口里所说的主子是谁?”萧无妄目光如炬,慢条斯理的问道,“纪如江的首富位置,又是如何坐上去的?” 唐雄深深的看了萧无妄一眼,嘴角裂开一个嘲讽的笑容,“安王殿下如此聪明之人,难道想不出,老夫身后站的是何人?这天底下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让一介草民迅速登上扬州首富之位?” 萧无妄猛然掐住唐雄的脖子,五指用力,森冷问道:“她要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唐雄瞬间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一条因缺氧而濒死的鱼,他挣扎着,拼命扭动着十字架上的四肢。 一直到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脖子上的手指才松开,唐雄剧烈的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咳着咳着,他又笑了。 笑声渐渐大声,笑得他伤口生疼,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做什么……” 萧无妄陡然出拳,朝他肚子上狠狠揍了一拳,“问你什么便给本王答什么!” 唐雄的大叫一声,笑声戛然而止,吐出一口血来,疼得嘴角直咧咧,再不敢顾左右而他言。 “答,答……”他赶紧把血沫子咽了回去,“当今皇上娇纵任性,行事无端,她早就看不惯了……可偏偏你安王殿下却一直护着他,让他安坐龙椅之上……” 萧无妄的眼眸暗沉下来,“她当真要反?” “当真。” “本王如何信你?” 唐雄苍凉一笑,“老夫的独子已死,唐家无后……便是唐氏满门男丁,都被你萧无妄杀了个一干二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骗你作甚?只求安王你看在我们同朝为官的份上,杀我唐氏主族也就罢了,莫再牵连唐氏旁支……” 谋逆大罪乃诛九族之罪,唐雄也知道,若真东窗事发却叛乱失败,唐氏九族将一个不剩,如今唐禧也死了,他只盼唐氏还有后人能够留存在世上,他死了之后,也算是给列祖列宗一点赎罪吧! 萧无妄却十分无情,冷冷的反问, “本王凭什么要替你求情?” 唐禧叫道:“王爷,若你答应放我唐氏九族,留我唐氏后人,我愿将兴城当年城灭的缘由告知于你!” 萧无妄瞳孔骤然紧缩,“你果然参与了当年的兴城灭城惨案!” 唐雄已经不畏生死,执着的追问,“王爷答应不答应?” 萧无妄只考虑了一瞬,便应承下来,“你唐氏旁族只要与兴城惨案一事无关,本王可以不赶尽杀绝,但你若藏着掖着,不吐露实情,本王就不客气了。” “自然是不敢。”唐雄说道,“二十年前,江南蝗灾,灾区波及江浙二省一半以上的地区,受灾百姓三十万之众,流民四窜,最富庶的地方都民不聊生,先帝根基未稳,恐生事端,遂拨五百万两白银赈济灾民……” “可赈银经过层层盘剥,到灾民手中,所剩竟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是一些陈糠烂米和黑棉,银两竟然分文没有。”萧无妄寒声道,“自古以来赈银被盘剥皆成惯例,可像当年江南贪腐一案,剥削得几乎所剩无几的,别说建朝以来,便是上溯几百年的朝代,也闻所未闻。” “这五百万两巨款,流到了你们手里!” “瑞康王,你们这些年花天酒地,靠得就是这些银子起家,可那些百姓,却饿殍遍地,导致民怨暴涨,天奉内乱,突厥趁机起兵骚扰边境兴城,这些年来,你们午夜梦回可有过一丝不安?” 唐雄瑟缩了一下,“当年的五百万两的确是被我们其中一人截下了,但却不是我,也不是纪如海,而是江南郡守鲁西华,还有扬州通宝钱庄的东家纪如江……” “我也不知为何,纪如江区区一个钱庄的东家,竟然能得到她的信任,将这般大事让他参与进来,总之,这赈银被纪如江与鲁西华二人藏匿了起来,准备从兴城运出天奉,向突厥购置大批的战马与粮草……” “可燕王燕世城镇守的兴城却如铁桶一般牢固,根本无法顺利运出,主子被逼无奈,只能将银两折返,再行想办法运出。” 萧无妄怒了,再一次掐住了唐雄的脖子,“胡说八道!若你们没有攻破兴城,那我兴城当年是谁破的?!你们的赃银又是如何运出的?!” 唐雄再一次剧烈咳嗽,“咳咳咳……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就在我们束手无策之时,西北边关突然传来了兴城被突厥屠城的消息……” “也就是那个时候,赈银出了事情,在运回天奉的时候,有一马车路过泥泞之地时翻车,装银子的箱子倾倒出来,竟然全部都是石头!” “不知是谁偷天换日,将这些银子偷换出去的!”唐雄叫唤着,“大家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银子不见了,所有人都在互相怀疑,猜忌到底是自己家出了内鬼,还是在路上遇到了其他!” “真的不见了!” 萧无妄松开了手,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五百万两赈银在路上不知何时被人调换,虽然苦无证据,可身为钱庄东家的纪如江,却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因为只有他有商路,用钱庄倒腾巨额的银子而不会引起朝廷各方的注意,甚至只要把账做细了,就是查账本,也不一定能查出破绽来。 尤其是纪如江为人低调神秘,不知何时发了家,当时便已经是扬州一名儒商,在商在文都有所成就,在当地名望颇高,这群人便是有所怀疑,也一时半会按捺住未曾动他。 在这件事后,纪家船队便从海外运来的各式奇珍异宝,打通了藩国与天奉的海上商路,一跃成为扬州首富。 那五百万两白银倘若真的是被纪如江转移到了纪家,也如此顺理成章,更不曾让人觉得突兀,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但是,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萧无妄与她纠缠多年,深知她的秉性,她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性子。 于是,在遍寻不到那批赈银之后,她便恼羞成怒,瞄准了最值得怀疑的纪如江…… 第72章 三个臭皮匠,解决吵架 因为,不管纪如江是不是真的转移了那批银子,她都势要纪如江拿出更多的银子来! 因为她的失约,导致突厥接不到银子,可汗恼羞成怒坐地起价,五百万两的兵马粮草直接翻成了两千万两! 能一口气拿这么多银子出来的,除了已经一跃成为扬州首富的纪如江,别人不做他想。 于是,她便动手了,她迅速重新物色了下线对象,那便是一直觊觎眼红三房声势日益见旺的纪家大房,纪如海,并许诺纪如海入朝为官。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纪如江就算死了,这财产也没能落到纪家大房的手上,他大约是在出事之前,就已经有所警觉,把所有的家产契约书全部都交与了江湖最大的托管机构,飞鹰门。 飞鹰门这个机构在江湖上势力盘根错节,门徒众多,分舵上千,信守承诺,不只天奉,就是这片大陆上的其他国家的世族和皇室,都会将一些不可描述的资产托管在他们那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觊觎谋害自己,当然托管费用也只价值不菲,据说一年的托管费用以二十万金起步。 后面的事便不必再说了,纪如江死后,林芳婷继续使用着飞鹰门的业务,纪家的家产明面上在运行,可归属权无人可以撼动,纪家大房二房只能从中运转盈利获取一定银钱,杯水车薪,完全无法满足她的胃口。 萧无妄走出地牢后,便登上了附近的山顶。 如今冬日过半,正是寒冬之时,高高的山峰上,他站在这里,任冷风吹着他坚韧俊美的脸庞,乌黑的长袍在北风中猎猎翻飞着。 他看着山下滚滚的枯枝败叶,在风中打圈,发出飒飒的声响,农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边的地平线已经渐渐没入阴影,农人从山上担着一捆干枯的柴火下山,消失在远处,而他却如雕塑一般,站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日落的影子投在他高大的身材上,背影坚韧又挺拔,像是一柄锐利的长枪,可旭东与旭西看着他,却隐隐能感觉到颤抖,显的那般孤独与寂寞,二人不由胆战心惊。 “王爷……”旭东期期艾艾的开口,“其实就算纪三爷与兴城惨案和江南贪腐案有关,他已经身死多年,这与三姑娘也没关系啊……” “怎么就没关系了?”旭西心直口快,“灭族仇人的女儿,是你你会娶吗?” 旭东拼命做着闭嘴的动作,制止旭西继续说下去,“那赃银现在还没查出下落,纪三爷还没定罪呢!再说了,纪三爷也没参与兴城灭城一事,他只是参与运送了赃银而已!什么灭族仇人!” “王爷,你别听旭西瞎说!” 旭东与旭西都沉默了许久,久到以为萧无妄不会开口,背对着他们的男人,终于缓缓转过了身子。 他的面色平静,并没有二人想象的激动,他抬起眼睛,眼梢冷峭,“你们两个话挺多。” 二人畏缩的缩起了脖子,相视一眼,并没有啊,一人就说了一两句,这也叫话多? 当晚,萧无妄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药堂。 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小罗纹又急眼了,拉着旭北的耳朵质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家姑娘还在坐月子呢,王爷就夜不归宿,他们吵架了?” 旭北捂着耳朵,表情痛苦,“没有啊,当日没觉得他们两个吵架啊,姑娘走出地牢时,王爷还交代我跟紧她来着。” “这就奇怪了。”小罗纹松开手,皱起眉头,“好好的没吵架,安王为何不回家,姑娘这几天看起来心情也不好,整个人都怪怪的……” 旭北摸着下巴,与她并肩趴在回廊上,学着她用手撑住下巴做沉思状,“嗯……是挺奇怪的。” 小罗纹:“这还没成亲呢,两人就闹上了,安王殿下也不像以前那样放下身段来哄姑娘了。” 旭北:“嗯……确实是,他不来哄三姑娘,真是很稀奇呢……” 小罗纹:“照这么下去,倘若两人成亲,以后王爷岂不是更加冷落姑娘?天底下的男人果真是没有一个能靠得住,本以为安王殿下与其他男人不同,结果我发觉他果真是不同,其他男人是到手了之后才变脸,他还没到手,就变了脸。” 旭北:“嗯……说的没错,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靠得住……不是!” 旭北无辜的直起身子,看着小罗纹指天画地表白,“我可没有啊,我一直都是那么的好,我对你什么时候变过脸,小罗纹,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呐!” “去去去!”小罗纹翻了个白眼,“赶紧想办法,让安王回来,姑娘再抑郁下去,我怕她病倒了。” “月子里生病,今后就会病榻缠绵,我坚决不能看着姑娘过苦日子。”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白风华的好奇声音,“谁吵架了?” “白御医!”小罗纹与旭北双双回头,齐声叫道,“你回来了?” 白风华身上带着些许的风霜,前几天海州乡下有个疑难杂症的患者家属进城求医,他便随人下了一趟乡下,刚刚才赶回来,就听到院子里两人叽叽喳喳的交谈,不由好奇,“是纪姑娘和王爷吵架?” 小罗纹与旭北相视一眼,双双叹了一口气,随后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与了白风华。 白风华 听完,生气的直搓手,“混账,混账……且不说因为何事发生矛盾,单说纪姑娘为王爷生了个儿子,自己九死一生,王爷就不该在她坐月子的时候惹她生气!” “对!不但不该在姑娘坐月子的时候惹她生气,就是这辈子,看在她生儿育女的份上,也不许惹她生气!”小罗纹添油加醋。 旭北问道:“所以白御医,你可有什么法子让他们二人和好如初?” 白风华眼珠一转,“这种事情,这种时候,当然是装病啊!” “啊?”二人诧异的出声,“装病?” “没错!”白风华胸有成竹的说道,“以我看,王爷其实对纪姑娘情根深种,只不过王爷一向性子冷,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吵起架来,拉不下面子哄姑娘,这种时候,只有用外界的事务来刺激他一下了,比如……” “装病!”两人齐声出口,“让王爷心疼,自然就服软了。” 小罗纹竖起了大拇指,“白御医,这个家少不了你啊!” 旭北也连连点头,“白御医不愧是宫中娘娘们的知音,实践出真知,懂的真多。” 白风华尴尬的摸着鼻子,“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琢磨宫里娘娘们的心事还是为了治她们的心病!什么知音,我不稀罕!” “可是……”小罗纹忽然又皱起眉头,“要怎么病呢?姑娘在赌气,必定是不会答应配合装病服软的。” 白风华笑呵呵的摆手,“这事若是换成别人,还要费尽心思去说服三姑娘装病,但遇上了本神医,让三姑娘病一场岂不是简单的事?” “我有一药方子,服下后便能让人浑身发热,就像高热病人一般,但对人身体却毫无损害,我写给小罗纹,照着方子拿去煎药给三姑娘服下,旭北去找王爷。” 小罗纹连连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神色。 白风华嘱咐着旭北,“找到王爷后,把姑娘的病说严重点儿,让他着急,让他心疼,懂?” 旭北也连连点头,“你就放心吧,就像戏文里演的那样,急得脚踩风火轮,定将王爷骗回!” 小罗纹说干就干,拿了方子便去厨房煎药。 这里是药堂,所有的药材都是现成了,纪徽音在坐月子,本就是每天都在喝进补之药,所以小罗纹按时把汤药端进来时,她不疑有他,端了起来。 只是在要喝进嘴里时,忽然轻簇眉头,“这药的味道与这段时间有些不同?” 小罗纹张了张嘴,机灵的答道:“白御医回来了,他开了新的补药方子,说是给姑娘养身子效果更好。” “哦。”纪徽音觉得没毛病,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小罗纹急忙给她塞了一颗蜜饯,并扶着她半躺下来,“喝了药便歇着吧,你前几日偷跑出去,被白御医知道了,他如今逮着瑾娘与旭北在骂呢。” “是我牵连他们了。”纪徽音笑道,“替我叫一声白御医,让他别骂了,是我执意要出门的。” “知道知道。”小罗纹哄着她,“是你想见王爷嘛!结果你巴巴的去见了一趟王爷,回来后心情都不好了,这还不如不见呢!” “嗯,不如不见,有些事啊……”一阵阵瞌睡袭上头,纪徽音开始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浑身也有些热乎乎的,她从床栏往下滑进被子里,嘟囔着,“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小罗纹摸了摸纪徽音的额头,热度渐渐升起,再不一会儿,她浑身都滚烫起来。 整张脸红扑扑的,就像一个高热病人。 要不是那红色扑在脸上像诱人的苹果,小罗纹还真担心纪徽音是真的高热病倒了。 她走去隔壁屏风的软榻坐着,等着旭北把萧无妄给找过来。 第73章 再求娶 纪徽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纪如江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她急的大哭,疯狂的冲向纪如江,跌跌撞撞的扑倒在纪如江身边,她伸出的手颤抖得如风中落叶,不敢去触碰他胸膛上的伤口。 “父亲!”纪徽音在梦里哭喊着,“你醒醒!醒醒啊!我来了!” 她伸手想摇晃纪如江,却惊骇的发现,她的手穿过了纪如江的身体,根本触碰不到人。 怎么会这样? 纪徽音惊诧的瞪大了眼睛,随即,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沉稳有力,仿佛死神的脚步在靠近,一点一点在靠近,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子停在她的眼前。 她缓缓抬眸,顺着雪亮的长剑向上看去,萧无妄的脸出现在她眼里。 男人的唇角冰冷,绷直成一条直线,绝情无心,一缕鲜红的血顺着他手里握着的剑身流淌下来,血迹流在地上,如一条蜿蜒的小红蛇,弯弯曲曲的一直流到纪如江的身边,与纪如江融为一体。 “是你……”纪徽音浑身的血液凝固,瞳孔紧缩,震惊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萧无妄勾起冷笑,“是又如何?他害了千万的黎明百姓,本王一剑杀了他是便宜了他!” “为什么!”纪徽音悲愤莫名,当年听闻小时遇身死的消息时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她眼神绝望无比,“父亲是不是贪腐还没有证据,你便急着下了手!我恨你!” “萧无妄,你个混账!‘ 纪徽音在梦里激动的挥出一章,只听”啪“一声脆响,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躲在暗处看戏的三个人偷偷同时抽了一口冷气,这情况,还是他们未曾预料到的。 纪徽音觉得自己巴掌生疼,从梦里吃力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萧无妄那张俊美的脸。 只不过这张俊美的脸,左侧通红,仿佛被虐过一般。 ”你……“ 纪徽音的脑子有一瞬是懵的,看着男人用舌头在口腔左侧顶出一个凸起,眼神凶狠,似乎要吃了她一般,她有些后知后觉的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感受到右手掌心的麻痛,纪徽音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做、做噩梦了……“ ”对不起,打疼你了?“ 一声气极的笑声从萧无妄咬紧的牙缝里泄露出来,”你说呢?纪徽音,本王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打耳光,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纪徽音一阵心虚,“不知者不罪,我刚才睡着了做噩梦……” 说到噩梦,她突然想起来梦里的萧无妄将她父亲给捅了个大窟窿,顿时理直气壮起来,“说起来,这是我的床,我的房,你来我房里偷看我睡觉,被我打了一巴掌,我虽然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但清誉还在,我是良家妇女,这么算起来,我还吃亏了呢!” 看着女子抬起的倔强下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萧无妄顿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消化下纪徽音父亲的事情,左思右想,决定把纪徽音尽快娶进门,所以便急匆匆的安排了王府的管事嬷嬷,去扬州提亲的提亲,来海州说媒的说媒,还送了一封加急奏折入宫通知小皇帝婚期。 紧接着,旭北便急匆匆的来通知自己,纪徽音高热昏迷了! 他心急如焚的回了药堂,见到她在梦里激动无比,抱着她悉心安慰,谁知,刚放开手,便被人忽了一巴掌。 萧无妄看着非但没有半点病像,反而像睡足了精神奕奕的模样,顿时明白自己被骗了。 他对白风华的医术太过了解,对他游戏人间的玩乐性子也太过了解,那家伙定是用了什么药让纪徽音莫名的身子发热,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纪徽音自己是不是知情。 “是吗?”萧无妄坐在床边,将身子微微前倾,凑到了纪徽音的跟前,“你吃亏了?” 男人的俊脸在纪徽音的瞳孔里放大,越靠越近,纪徽音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看着他的脸,一对睫毛因为羞赧而剧烈的震颤起来,“你……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她忍不住伸手推着男人的胸膛,掌心压住了萧无妄,却感觉滚烫如火,惊得她又赶紧缩回了手, 她藏回被子的掌心在发着烫,男人胸膛上结实流畅的曲线就像烙印一般烙在她的手掌心里,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手快没知觉了。 “那个,能不能离远点说话,吃亏就吃亏,我也没说要你负责……” “但是本王想负责!”萧无妄非但没有顺从的挪开身子,反而顺势压了过来,薄唇一下便印在纪徽音的红唇上。 方才小女人羞涩的模样在他眼里已经动情,说话时红唇在微缠着,刚刚发热过后的温度还未完全退却,在他眼里仿佛鲜艳欲滴的樱桃一般诱人,时刻在勾着他去品尝甜美。 他毫不犹豫的便顺从心里的想法做了,猛的埋头而下,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双唇。 他以为自己轻触一下,章个印章便好,谁知道这一碰,便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让向来冷静理智的他失了控。 女人的冷荷幽香气息围绕着他,令他思绪放空,不管一切的吻着,品尝着她的甜美。 纪徽音在猛然一惊过后 ,也被曾经那熟悉的一夜勾起了回忆,在男人疯狂的进攻中渐渐迷失了理智。 在短暂的抗拒和羞涩后,她便放开了自己。 她本就不是青涩的少女,前世的她嫁过人,生过孩子,今世的她,虽然还未曾嫁人,可也被指婚给了萧无妄,是个待嫁女,还又生了一次孩子。 她对萧无妄有好感,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就算她心里还留着前世可怕的回忆,芥蒂自己去全心全意爱一个男人,但她还是决定了再试一次,给小时遇一个亲生父亲。 也许,换了一个男人,小时遇就不会再遇上危险了呢。 感受到了纪徽音破天荒的主动,萧无妄更加有信心了,一直吻到纪徽音喘不过气来,他才念念不舍的放开,最后,唇齿相抵,让她偷偷喘一口气。 事情进展太快,原本是为了让两个人不吵架,结果话没说两句,就吻上了,藏在暗处的小罗纹与旭北早就吓的捂住了眼睛,拖着牛一般的白风华就强行离开。 屋子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片寂静,除了纪徽音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撩拨着萧无妄的神经。 沉默了片刻,萧无妄这才开口,声音黯哑低沉,“纪徽音,我再次向你求婚,你答应嫁给我吧。” 纪徽音愕然抬眸,虽然心里同意了,可她没想到萧无妄这么快又会提出娶亲一事,毕竟上一次拒绝他的时候,他还很生气的模样呢。 不等她再次开口,萧无妄又急着打断她的话,“这一次你就是拒绝也没用了,小罗纹他们几个藏在暗处,我们刚才的事他们都看到了,你不承认也不行,我有人证。” “再说了,我已经派人去扬州纪府提亲,想必聘礼都已经送到你家了,纪三夫人不会不同意的。” “奏折我也递进宫了,婚期就定在明年的正旦,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月。” 看着男人滔滔不绝的说着,不容置喙的安排着,纪徽音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有一个人,替你安排好了一切,给你的人生做规划,这感觉,十分的新奇。 前世的她惶惶恐恐,在纪家过得胆战心惊,嫁人后被林风扬冷落一旁,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去谋划,去讨好,去应对。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安排,仿佛,有点窝心。 她看着萧无妄,唇角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 萧无妄一口气“威胁”完,却没等到对方回应,于是停了下来,将她微微拉开距离,却看到小女人勾着唇在傻笑。 他不由疑惑,“纪徽音,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你不许再说不嫁……” “好。”从纪徽音的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 萧无妄突然呆住了,“什么,什么好?” 他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 他突然褪去了刚才的霸道与精明,变成一副呆头鹅的模样,让纪徽音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抿起唇坏笑,“我说好,嫁你了。” “嗯?”萧无妄还处在震惊中,他被纪徽音拒婚已经拒麻了就,就是这一次,他也是打算强行扛着她上花轿的,却不料她应承得如此爽快,这一下反应不过来。 纪徽音继续坏笑着,“看王爷这反应一点也不惊喜,想来并不打算迎娶我吧,一副十分勉强的模样,我看还是算了,我还是带着孩子自己生活吧。” “谁说不惊喜的?”萧无妄突然提高声音,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他的眼里闪着惊喜,“你就是太让我惊了,我才没反应过来的。” “干我何事?是你自己笨,脑子不好使。”纪徽音嘀咕,眉梢里藏不住的喜气。 萧无妄已经回神,听她如此埋怨,呵笑一声,突然伸出手指便在她腰上挠,“说你夫君笨?你夫君笨了对你有何好处?” 纪徽音被挠的咯咯笑,四处乱躲,最后扭在他的怀里喘气。 屋子里有静了下来,萧无妄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大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心里觉得十分满足。 他活了二十四年,头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纪徽音道:“王爷,还有几天就出月子了,我想去一趟海州的小河村,找一找张大哥的女儿。” 第74章 恩人之女,张莲心 张老三已经安葬一个月了,可她经历了生孩子,坐月子,一直没能来得及亲自去看一看他的女儿。 她答应过张老三,他留下的女儿,她一定要照顾好的。 尽管萧无妄告诉她,这段日子海州的衙门已经给张老三发了抚恤金,安王府也派人送去了一大笔的银子,他的女儿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可纪徽音怎么可能放心? 听说那个女孩子才十四岁,比她还小四岁呢,一个孤女,手里拽着亡父的大笔抚恤金,立刻便让她联想到了自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萧无妄低下头,对上她明媚的眸子,她把头偏在自己的腿上,白嫩的脸蛋不自觉的蹭在自己的大腿内侧,分明是一副难得乖巧的模样,在萧无妄眼里别有一番风情,狠狠的戳中了他的心巴,不由宠溺的笑了,“好,这几日我安排一下,找个时间陪你去一趟张家村。” —— 小河村在海州的东郊。 今日下了一场大雨,马车走到半道,因为山上塌方,道路泥泞,刚刚灌到村口便走不进去了。 萧无妄从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还有瑾娘和小罗纹从跳了出来,旭北也松开了缰绳,将凳子搬到车前,车帘子掀开,纪徽音露出一张芙蓉般的面孔,一时将村口那群在疏通淤泥的村民们看呆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看这么高贵的一行人啊! 男的俊美,女的温婉,就是身边那几个仆人打扮的,浑身上下都透着典雅的气质。 小罗纹抿唇,朝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笑,“小哥,请问张成彪家里怎么走啊?” 小伙子被她的笑晃花了眼睛,骨头都酥了,直勾勾的看着小罗纹,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指着村里边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条路……第三个路口,左左转……转进去第八间住,住户,便是。” 小伙子的模样顿时招来旁边的人哄堂大笑,“哈哈!李二狗子!见到小姑娘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伙子被人嘲笑,脸越发红了,都不敢直视小罗纹的眼睛,只是憨憨的搓着手傻笑。 小罗纹笑眯眯的道谢,正想转身禀报主子,肩头就被一只大掌扣住。 旭北满脸黑线的扣着小罗纹的肩膀,眯着眼睛,看着那小伙子似笑非笑的勾唇道谢:“兄弟,多谢指路。” 他眼神如寒剑一般刺得小伙子打了个哆嗦,急忙压下了狂跳的心,拼命摇头,“不不不,不用谢!” 这还差不多! 旭北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推着小罗纹转身,小罗纹直溜溜的朝瑾娘身边倒去。 瑾娘接了一把小罗纹,唇角就没下来过。 相处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旭北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给小罗纹脸色呢。 纪徽音与萧无妄见着这小两口的模样,也忍不住好笑。 这时,那群村民有个大叔开口道:“各位官人是张老三的朋友吗?是的话就把他那孩子带走吧,一个小孤女,唉。”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纪徽音一愣,立刻意会到张老三的女儿张莲心遭遇了困难的事,赶紧道谢后便往村里走去。 刚从第三个路口左转进去,远远就听到了一群大汉嘻嘻哈哈的高声说话,夹杂着各种口哨调戏的声音,里面隐隐传来一个女子哭泣求饶之声。 那些污言秽语,把瑾娘听得脸色涨怒,小罗纹听得面皮发红,纪徽音听得脸色铁青。 一名看起来像是喝了酒的流氓,在一群人当中嘻嘻哈哈的,“张家小娘子,你这皮肤白的哟,一点也不像干农活的,你爹生前拿你当贵女养着,这滑溜溜的,让哥哥摸一把呗!” “不要!”张莲心哭得很大声,“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围在外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凶神恶煞的插着腰,“那就把那些银子交出来!” “那是我爹的抚恤金!” “”什么抚恤金?“中年妇女冷笑,”当初你们来我们小河村定居,身无分文,这茅屋、这地皮、这良田,哪一样不是你爹向我们家借的?如今他死了,这些东西连本带利的要还给我们家!“ ”这些年我在你家里做长工,一文钱没拿,都给你们抵债了,欠你们的早还清了。“张莲心年纪虽小,可是性子倔强,死活不肯松口告诉对方银子藏在哪里。 ”利滚利的,就你那点手工活,还利息都不够,还抵债?“妇女十分不耐烦,”不肯交出来,那就绑人,把她给我绑到青楼去卖个好价钱!“ 那群流氓听命,立刻涌了上去。 ”岂有此理!“旭北怒发冲冠,飞起一脚就朝离得最近的一个流氓踹了过去。 那流氓嗷一声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地上,一群流氓顿时愣住,下一秒反应过来,纷纷涌了上来,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打再说。 可是一群流氓怎么是旭北等人的对手,旭北和瑾娘几个拳脚就把一群流氓打得哭爹叫妈。 眼见张莲心被一个流氓扯着头发往路口跑,纪徽音急了,叫了一声”王爷“。 萧无妄寒眸微闪,蝶舞那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心内不甚乐意。 可纪徽音却催着他赶紧救人,”王爷,那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你就 帮帮我。“ 小女子因为紧张担心,一双手不自觉的抓在了他的手上,温温的触感顿时安抚了男人不悦的心情。 他抿了抿唇,还是腾空而起,一脚便将那流氓踹倒在地。 张莲心重重的跌在地上,狼狈的趴着,只看到一双闪着黑金,做工考究的靴子立在眼前。 头顶上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没事?“ 小姑娘的心尖一颤,期期艾艾的抬头,便看到男人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容颜,心内咯噔咯噔的,染着泥巴的脸蛋涨得通红,她急忙摇头,”没、没事……“ ”那便好。“萧无妄完全无视小姑娘羞怯的眼神,他只知道方才若不出手相救,纪徽音会内疚。 他伸手一把将张莲心提了起来,像提小鸡仔一样,提着她飞过一群打架的人,落在纪徽音面前。 张莲心晕晕乎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乎的转了一个圈,被纪徽音扶住了。 一群流氓被打得倒地呻吟,满地乱爬,最后狼狈的爬起身子,跌跌撞撞的聚在一起,胆怯的盯着纪徽音一行人。 ”你们是谁?“中年妇女杜夫人在错愕后发问,一双小眼睛瞪了起来。 ”我们是张莲心的朋友。“纪徽音声音冰冷,”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贩卖民女,我看你们都想进衙门了!“ 杜夫人身体颤了一下,色厉内荏的开口,”她家欠我钱!欠钱不还,我拿她卖了抵债,就是海州知州也说不得我什么!“ ”欠条呢?“纪徽音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方才你说张家父女欠你们房子、田地、契约呢?“ ”没有欠条!“张莲心哭出声来,”当初爹爹带我逃荒到小河村,身无分文,杜家给我们租了十亩地,说是让我们做长工,每年种的粮食刨除他们的提成,剩下的就给我们父女俩,这茅屋是我爹爹自己上山砍柴搭建的,只是为了夜里守田,所以建在田地里,杜家就说我们借了他们家的地皮盖了房子……“ 张莲心年纪虽然小,可是人却十分机灵,一看纪徽音和萧无妄就出身不凡,比爹爹在城里当差的那些头头们看着还要高贵万倍。 海州知州派人来发抚恤金时,来人说了,爹爹是救了大人物才死的。 她觉得,来的这几个人,就算不是被救的当事人,也是当事人的下属管事。 趁着这个时机,张莲心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添油加醋的渲染自己和爹爹这些年受的委屈,说完后,直接跪了下来,泪珠不停的滴落,”这位姑娘、这位公子,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吧,小河村我是万万呆不下去了……“ 纪徽音欠了张老三一条命,心里本就愧疚无比,加上张莲心的遭遇同自己前世一般,怀揣着财富被有心之人觊觎威胁陷害,一颗心都被张莲心哭化了,将她扶了起来,道: “妹子你起来,你的爹爹因我而死,他临终前托我照顾好你,你跟我回上京吧,我会把你当自己的妹妹照顾的。” “今天有我和王爷在这里,我看谁敢打你爹爹抚恤金的主意!” “王爷……”杜夫人听到“王爷”二字,又听到纪徽音说张老三是她的救命恩人,立刻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前些日子在海州轰动一时的纪徽音。 她身边那位,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纪徽音,把瑞康王府一锅端了的安王殿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多谢姐姐!”张莲心顺势又跪了下来,感恩戴德。 她听得这样,也一样猜到了,这位竟然是纪徽音本尊。 那方才救她的男子,就是传闻中的安王殿下了。 怪不得长得一副天人之姿的模样。 张莲心此刻竟然十分庆幸,幸好发生了这样的祸事,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幸运,竟然能跟着纪徽音回上京。 听说王爷就要娶纪徽音了,那将来,她也能跟着纪徽音进王府,与王爷朝夕相处…… 张莲心想到这里,心就忍不住砰砰乱跳。 第75章 进宫,庆功宴 “姑娘,这样不好吧?”瑾娘毕竟年纪大,一眼就看出了张莲心。 小姑娘刚刚出条,却长得水嫩如青葱一般,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一直不停的朝王爷身上偷瞄。 纪徽音与萧无妄二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她对这些情爱还不敏感,或者说她自己本身也不自觉的封心锁爱,所以对张莲心的行为并没有注意,可瑾娘看得出来,想起蝶舞一事心有余悸。 那蝶舞还只是与他们同路一段便闹出诸多的事端,这个小丫头如果带回去,又仗着爹爹对姑娘有救命之恩,姑娘与王爷之间还不鸡飞狗跳起来。 于是,她有心劝阻一下,“姑娘马上就要嫁给王爷了,到时候离开了纪家,张姑娘如果带回去,纪家人生地不熟的,二房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张姑娘怎么应付得来?” “这……”纪徽音咬着唇,看了一眼萧无妄。 萧无妄把脸一整,虽然温和,但是话却十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阿音,安王府里的水比纪家还深。” 言下之意,便是婉拒了纪徽音想将张莲心安置到安王府的想法。 张莲心一听,心里暗自着急,她急忙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嘴紧抿着,看着纪徽音,像是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什么的模样,十分的让人怜惜。 纪徽音瞅着,叹了一口气,将她先扶了起来,“心儿,我听你爹爹谈起过你,他对你一直保护有加,想必你从未见识过大宅里的勾心斗角,你方才也听到了,我纪家与王爷的府内都不是太平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在海州附近找一处好宅子,给你安置下来,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姐姐,我如今没有娘亲,没有爹爹,我只是一个孤女。”张莲心摇头,神情凄楚,“无论去了哪里,人家见我一个人,总是会上门找事的,我虽然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可我也是给杜家大户干活的,我知道,没有依仗,别说那些邻里恶霸,就是你给我买了宅子,买了奴仆,又有多少刁奴会欺负主子,我才十四岁,什么也不懂,如何应付这些人。” “我知姐姐家里不太平,可有姐姐在身边,总有个依仗,我愿意入纪府,哪怕只是做个丫鬟也好,只希望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一滴眼泪从张莲心的眼里滚了出来,“姐姐,我不怕吃苦,我从小就在杜家干活,我什么伺候人的活都会做,你就让我跟了你吧,我伺候你好不好?” 看着张莲心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纪徽音又想起张老三临死前的嘱托,心疼起来,她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便走吧,跟我回去!” 反正她身边只有小罗纹和瑾娘两个人,瑾娘更多的是侧重在贴身保护,家里的杂事几乎都是小罗纹在打理,有时候忙不过来,多一个心儿,小姐妹们能一起唠嗑也挺好。 张莲心欢欣雀跃的与小罗纹攀谈,小罗纹也年纪小,没心没肺,方才见张莲心被流氓欺负,先入为主便同情着她,这会子一口一个“心儿”,叫得不亦乐乎,瑾娘见状,不由叹了一口气。 萧无妄远远的站着,什么也没说。 对于他来说,一个小小的张莲心,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他是安王,要处理的家国大事太多,这种收奴婢的小事,轮不到他来操心,纪徽音开心便好。 从海州回扬州十分顺利。 林芳婷抓着纪徽音反复看了几遍,这才放心下来,眼泪忍不住掉出来,“非要自己逞强,非要出门,差点把命都弄没了,我大孙子也被你提早折腾了出来,如今面都见不着。” 纪徽音心里愧疚,“娘,是我不好,我也想念小时遇,不过白御医说小时遇过了一岁后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到时候就能从药庐接回来,以后咱们会一家团聚的。” 林芳婷:“时遇?你连名字都给他取好了?” 纪徽音微笑,神色有些恍然,视线似乎穿过了时空,“是啊……当时相遇。” 前世她为小时遇取这个名字,其实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最好的时机与机遇,可如今,她却觉得,这是她与萧无妄当时相遇的最好结晶。 林芳婷笑了,“好,好,时遇,这名字很好听。” “你们别站在门口说话啊,外边湿气重。”纪雅君推着她们进屋,“三姐刚刚才出月子不久,风和水都尽量少见。” “天明回来了,说是要见一见三姐,才肯去书院上学呢!” “天明长个子了没?”听到纪天明在,纪徽音也迫不及待要进去了,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群人。 萧无妄被撂在门外,性感薄唇轻轻抿着,完美的侧脸轮廓无可挑剔,只可惜,没了温度。 还是瑾娘与旭北等人深知主子被忽视而生气了,仗着自己是纪家的半个奴才,请萧无妄进屋。 “不了,本王还有要事回金陵入宫,就不进去了。”萧无妄浑身释放着冰冷疏离的气息,“你们几个照顾好三姑娘,若她有事,提头来见。” “是。”瑾娘等人听出他心情不好,一个个垂着头应声。 唯有张莲心,大胆的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萧无妄,“王爷,你就没有话留给三姑娘么?” 萧无妄刚踏上马车的脚步顿下来,转头的 瞬间薄唇挑起似有似无的冰冷弧度,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到他眼中浅淡的厌恶。 “心儿,你逾矩了,主子交代什么,做奴才的只许应着,不该多问的,不要多问。” “看在你是阿音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人,本王今日不掌你的嘴,若下一次还敢打听主子的隐私,便割了你的舌头。” 萧无妄离去后,张莲心面色苍白,瘦小的身躯在风中微微抖动着。 这一路回来,她为了能与萧无妄多相处,所以一直装做受惊过度的模样,纪徽音怜惜她,所以让她同坐在马车里,她每天都能看着萧无妄。 哪怕只是看着王爷,她心里也是满足的。 哪怕王爷根本没有正眼瞧过她,甚至连她端过来的茶都不曾喝一口,可她总觉得,她是有机会的。 她自知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低微,做不了王妃,可是,做个通房总行吧? 她知道,大户人家都是三妻四妾,听说天奉王朝的官员,个个都是妻妾成群,通房无数。 她的心也不高,只是希望姑娘出嫁的时候,能把自己带去安王府陪嫁便好了。 可是……王爷为何如此无情呢,竟然说要割了她的舌头。 瑾娘将心儿的神情看在眼里,走上前,暗示道:“我家王爷有洁癖,曾经还在先皇面前立誓终身不娶,后因三姑娘才破了誓,可是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三姑娘,王爷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了。” “心儿,入了纪府便要安分守己,姑娘心善,可是行事却不手软,莫要坏了规矩。” 张莲心的双手紧握在身侧,低低的垂着脸应道:“多谢瑾娘姐姐教诲,我是乡下出身的野丫头,有很多规矩都不懂,今后还望姐姐多教我。” “”这是自然,进去吧。“瑾娘见她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无奈只能带着她先下去歇息。 第二日。 纪徽音正与林芳婷和纪雅君等人其乐融融,宫里就来人了,说是传纪徽音入宫,因为章丘大案破获顺利,皇上给萧无妄摆了小型庆功宴,把林芳婷也一并传了去。 林芳婷心惊,这哪是庆功宴,这分明就是要议亲。 虽然天家的赐婚不可违背,可是总要走走过场,聘礼都在前些日子送来了,亲家们总不能面都不见上一次吧? 林芳婷慌得一叠声的叫人找衣裳,纪徽音也有些茫然。 她虽然早做好了嫁人的准备了,可一旦要真的面对皇室众人时,她却说不出的惶恐起来。 她前世也没什么机会参加皇宫宴会,可谓与林芳婷一样,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 急匆匆之间,她便准备了一对药枕,这听起来似乎挺普通,可其实是当年纪如江寻得的一对药枕。 纪如江当年打通藩国海路商贸时,猎奇到一对药枕,是从东瀛过来的,是一种特别的玉石,泡在特制的药材里据说泡了十年,让药材全部都进入了石头的纹路里。 人枕在上面,便能治疗严重的失眠,甚至于传闻中有说,女人枕在上面,还有养颜回春和延年益寿之效。 对于太后这样高位的老太太来说,简直是太对胃口了。 当载着纪徽音和林芳婷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两人都迟到了。 殿内正在唱祝词,太监一声通报,顿时打断了众人的祝词,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宫门口看了过来。 纪徽音与林芳婷一时之间,倍感压力。 殿内,太后与小皇帝居正北位,东西两边各有三列位置,几乎都是后宫的娘娘。 小皇帝年纪还小,加上叛逆,还未有后辈出生,所以在座的男宾除了萧无妄,便只有几个其他的王爷侯爷,不是小皇帝的叔伯辈,便是他的堂表弟。 这些人当中,有一双狠毒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的盯着从宫门内走来的二人,那便是—— 纪芳舒! 第76章 药枕,心怀不轨 纪芳舒盯着纪徽音的目光太过怨毒,只恨不得当场便将纪徽音碎尸万段,以至于纪徽音哪怕是不自在,也察觉到一道怨毒目光朝她投射过来。 纪徽音偷偷侧目,便与纪芳舒的目光对上,心里微微惊讶。 没想到,纪芳舒竟然爬上来了! 看她身穿的宫服,是嫔妃品级,不过短短一个月,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小皇帝从恼羞成怒便成了盛宠? 看来今夜她得好好留心才行了。 就在她一边走一边沉思时,萧无妄已经起身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大步的迎向纪徽音,执起她的手,朝林芳婷点头示意,就带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此举就是向众人宣告,纪徽音是他的人,是他的安王妃。 许多嫔妃投来艳羡嫉妒的目光,倒不是说她们爱慕安王,而是一种女人的艳羡。 她们在他人眼里都是宫里高高在上的娘娘,可谁能得到皇上如此的真心相待呢?谁不想像纪徽音那般,独占着风华绝代的男人呢? 纪芳舒尤其如此,她原本今夜想仗着自己新封的舒嫔之位,给纪徽音一个下马威,谁知纪徽音一眨眼就以皇婶的身份,坐到了除太后以外最高的位置上,与安王并肩而坐。 她藏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紧,指节都攥得泛白。 贱人,害她的母亲被杖毙,大哥因为她而深陷大狱,父亲本要问斩,要不是看在自己身子有了皇嗣的份上,小皇帝也不会格外开恩,将父亲改为幽禁。 她一定要趁今天这个机会,弄死纪徽音! 太后见众人落座,端起端庄的笑容对林芳婷笑道,“哀家没打招呼便突然宣林夫人进宫,林夫人莫要见怪。” 林芳婷急忙回不敢。 “哀家视安王为亲小叔子,俗话说,长嫂如母,他要娶亲,家里也没个亲人,哀家当代行长辈之责,与女方的长辈见个面,让这一对璧人早日正式定下来,林夫人觉得意下如何?” 林芳婷能有什么意见,安王对自己女儿好,孩子是不是他的还未确认时,他就已经不介意了,这样的好男人,她当然乐成其见。 “妾身只是一介妇孺,既然婚事是皇上亲口定的,纪家自当奉旨行事,只是怕小女高攀了安王殿下,妾身心里惶恐。” 太后眉目和蔼,一点也不介意,“这天底下的女子,谁嫁安王都是高攀,没有什么,安王自己喜欢便可,既然林夫人无异议,那皇上,你便叫人去隔殿里同传一声宗人府,让他们明日就将两人的八字合一合,妥了之后便登记皇册吧!” 这么顺利? 林芳婷惊愕的抬眸,不敢相信,女儿与安王殿下的婚事竟然完全没有被皇室有任何刁难。 这到底是皇室真的认可纪徽音,还是萧无妄的权力太盛导致皇室对于他的婚事根本不敢有异议呢? 小皇帝从纪徽音进宫便一直很沉默,尤其是她坐在萧无妄身边,离自己也近,他都垂着眸子,眼神闪躲,仿佛还是很愧疚于当初那件事一般。 一直到太后发话,他才“嗯”了一声,着李公公去隔殿那些吃酒的文武官员处,找宗人府宣了个口谕。 直到这个时候,小皇帝才将目光投向了纪徽音,“纪徽音,孩子在药庐养得如何?” “回皇上,孩子早产,身子太过虚弱不宜见人,小女子也无法前往药庐与他相聚,不过白御医说他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纪徽音语气平静的回道。 有些事情在当时那一下挺气愤,可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冲淡,那些恨意消散了不少。 她知道小皇帝这个皇位坐得不如意,萧无妄不是不想彻底放权,可他若现在放权,小皇帝根本号令不了萧无妄的部下,那必然会让大长公主的权势反涨。 所以,除去大长公主,萧无妄再放权,才是最好的做法。 只不过,也许这个小皇帝已经等不及了。 谁不是从少年轻狂走过来的? 谁在少年血气方刚之时,会喜欢被人束手束脚? 这么想想,纪徽音也稍稍释然了。 只不过,与帝王做朋友,她是万万不敢了。 见纪徽音没有分开前那副火冒三丈的凶悍母夜叉模样,小皇帝悬在胸口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一日好过一日便好,宫中的珍宝阁有很多珍奇药材,如果有需要,尽管叫白风华去取,那里边都是朕私藏的好东西,比他们太医院里的货都要好。” “多谢皇上。”纪徽音客气婉拒,“小女子不……” “既然皇上如此大方,那臣就待未婚妻谢过了,正好白风华说缺一味叫子母赤灵胶的药材给孩子制药,臣记得皇上的珍宝阁里有,一会臣就去取。”萧无妄打断纪徽音的话,抢先说道。 纪徽音张了张嘴,心说这药名字有点耳熟。 小皇帝看了萧无妄一眼,神色古怪,“朕记得小时候听白风华师父小时候说过,这子母赤灵胶对通血脉清顽毒有奇效,纪徽音的孩子又没有中毒……” “皇上当时年纪小,年代久远,大概是记错了。”萧无妄面不改色的回着。 小皇帝:“……朕只是年纪小,你是年纪老,老牛吃嫩 草!” “多谢皇上。” 小皇帝又气着了。 太后与众嫔妃乐呵呵的看着他们斗嘴,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去劝阻,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林芳婷身后的奴婢手里捧着的东西上。 那是用淡色的上等云锦包裹的一对东西,太后满脸好奇,“林夫人,你进宫带了些什么物件呢?” 林芳婷急忙回答,“回太后,这是一对药枕,是先夫二十年前从东瀛带来的神物,妾身听徽音与安王殿下提起说太后有头疼的老毛病,这药枕对治疗头疼有奇效,所以便带进了宫,献给太后做见面礼,也当是徽音这个小辈孝敬给你的。” “药枕?”太后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哀家听闻过,东瀛海国擅长制作这些秘药物件,近些年也有一些大船从海州码头入天奉,据说有不少奇技淫巧的好东西。” 纪徽音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只不过今年来海州码头被瑞康王府控制,好东西都流入了他们父子怀抱,倒是没什么好货,像这对药枕这样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稀奇又要长时间才能寻得,莫说天奉,便是东瀛本国,如今也难得一见。” 太后闻言更加欣喜,连连嚷着要打开让大家都观赏观赏。 林芳婷急忙让人揭开云锦包裹,只见皎洁的玉石如沉睡的仙女一般静静端躺在奴婢手上,两只都是一尺半长的整玉,也不知道是哪种稀有玉种,竟是天奉没有见过的。 但大家都从玉石的莹莹泛光的色泽中看得出来,这果真是好玉。 单玉就很难得了,更难得是这对玉枕打开后就不断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药香,让人心情安定。 众人顿时对着这对稀罕物赞叹起来。 “素闻扬州纪家富可敌国,如今一见名不虚传,这等好物,宫中都没有,竟然被纪家寻得了。”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出现。 这是宫里的安常在,与纪芳舒交好。 她的母族势弱,加上小皇帝年纪小,不亲近后宫,本来宫里的这些被各方势力安插进来的女子都相安无事,没有皇帝临幸,她们便每日在后宫心安理得的搓麻将。 可谁知上个月小皇帝喝醉了,谁都没临幸,却临幸了一个官女子纪芳舒,平衡被打破,谁心里都对纪芳舒憋着一口气,想尽办法排挤她。 唯有这安常在,她的处境艰难,与纪芳舒惺惺相惜,便巴结上了纪芳舒,也知道了纪芳舒的心结。 所以趁着纪芳舒给她使眼色,她赶紧出来说句话。 话音一落,大家就听出不对劲了。 安常在这是在暗指纪家富贵奢侈超过皇室啊!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都看向了林芳婷和纪徽音。 林芳婷没了主意,自然又看向纪徽音。 纪徽音看了安常在一眼,不慌不忙的说道:“当日刚开海运,番国运来天奉的东西是好是歹且无人知晓,最怕的是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借着海运带进一些危害物品,所以父亲得了此物后,再三思虑,决定先让娘亲试用。” “后娘亲试用发觉果真是好物,可父亲却也离世,这枕头便搁置在纪家,没有机会得见天颜。” “要不是今日太后娘娘赏脸,我们也没机会让这对稀有的药枕再见天日呢!” “原来是如此!”太后听得激动不已,“徽音的父母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大仁大义,安常在,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哀家要说说你才是。” “年纪轻轻的,就学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哀家命你回宫后抄写心经一百遍,静静你的心。” 安常在脸色一片死灰,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中灰溜溜的退下。 纪徽音朝纪芳舒看过去,见对方气得直咬唇,便知道这安常在与她是一伙的,忍不住暗地嗤笑。 任你做了嫔妃又如何,她即将是安王妃,虽然是臣子之妃,可她是正妻,有一品诰命护身,地位相当于贵妃。 加上萧无妄的地位,就是一国皇后,也要对她有所忌惮。 一个小小的嫔算什么。 纪芳舒盯着太后手里那玉枕,计上心头,软软的往下倒。 宫女急忙扶住纪芳舒:“舒嫔娘娘!你怎么了?” 第77章 转赠药枕,舒嫔有鬼 太后听到那边有声音响动,抬眸看过去,见是新晋的舒嫔那边乱做一团,急忙问道: “舒嫔怎么了?” 纪芳舒在众人一通七手八脚的搀扶后,这才靠在宫婢身上,看起来软软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回太后,嫔妾无事,可能是这些日子肚子里有了龙胎,整日里失眠多梦,导致方才神情恍惚,一时突然眼前黑下来……” “哎呀,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呢。”太后一听就急了,“你肚子里怀的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不容有失,快叫御医前来诊治。” “是,太后。”纪芳舒身边另一名宫婢急忙离开。 纪徽音远远的看着,总觉得纪芳舒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朝她看来,里边有着不怀好意。 她再看看小皇帝,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有事,小皇帝似乎不疾不徐,一点也没反应。 她又看了看萧无妄,后者显然也察觉到了小皇帝的冷漠,偷偷说道:“也许有其他隐情,那小混账就是年纪再小,但也不至于如此无情,再看看。” 很快,一名年轻的太医便带着药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欲先行礼,太后却急着摆手,令他直接去看纪芳舒。 看得出来,太后是真的很在乎皇室的第一个后代。 庞祖清太医也不客气,转头便给纪芳舒当场号起脉来。 纪徽音盯着庞太医搭在纪芳舒脉搏上的手看了片刻,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看出什么了?”萧无妄见她神色有异,低声问道。 “王爷有没有觉得那庞太医与我大姐关系颇熟?”纪徽音也低声问道。 “听说舒嫔有孕后,一直是庞太医照料,关系熟也是正常,有什么问题么?”萧无妄诧异的扬眉。 纪徽音忍不住抿唇一笑,毕竟是从军的大男子,对于男女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关系,他的线条粗大多了。 “宫中的娘娘都是皇上的女人,外男不得与娘娘们有任何肢体接触,可你看看,庞太医给大姐诊脉时,可有任何避讳?” 萧无妄再次顺着她的提示看过去,终于恍然大悟。 诚如纪徽音所说,庞太医大约是太心急,竟然没有用锦帕盖在纪芳舒的手腕上,而是直接用二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直接诊脉。 这样的行为,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惊世骇俗,就是在人后,也是不允许的。 “还是你心细。”一丝冷凝聚在萧无妄的眼梢,“本王定会查个清楚。” 庞太医收回了手,转身朝太后与小皇帝跪禀,“皇上,太后,舒嫔娘娘是忧思过度,所以才导致睡得不好,臣稍后会开些药方子给娘娘煎服,调理娘娘的身体。” 太后闻言,并没有宽下心,而是对纪芳舒说道: “哀家知道,你家里遭逢大难,你母亲先前在殿前犯错,没捱过去,你的父兄又犯了事……你心里想得多也是正常的,毕竟是为人子女嘛!” “但你既然已经入宫,就是出嫁女了,你的家是这皇宫,你的夫君是当今圣上,娘家的事,与你无关,不会牵连到你。” “你看,皇上不是都封你为嫔位了,将来诞下皇子,皇上和哀家还会封你更高的妃位。” 纪芳舒听了,泪水如珍珠一般滚落下来,“嫔妾不敢,嫔妾明白,只是父母养育之恩大过天,嫔妾与兄长的关系也一向亲密,他们犯了错,嫔妾不敢向皇上求情,但心里总免不了悲戚……” 太后叹了一口气,“如今,你父兄在狱中,哀家理解,巧了,你的婶婶和三妹今日正好不是献了药枕来,听说这药枕对失眠头疼有奇效,哀家便赠你用,以保我天奉皇室血脉。” 纪芳舒急忙跪了下来,神色惶恐,“嫔妾不敢,这药枕是婶婶与三妹献给太后的,嫔妾怎么能据为己有。” “你如今肚子里有皇室血脉,比谁都重要,哀家不碍事,你能够睡得安稳,顺利诞下皇子,那才是紧要的。” “那,嫔妾谢过太后。”纪芳舒的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又看向林芳婷与纪徽音,“也要多谢婶婶与三妹,将来小皇子生下来,我还要带他与你们多亲近呢。” 看着纪芳舒小人得志的嘴脸,纪徽音并没有露出气愤的神情,反而淡淡的说道:“能让大姐顺利诞下皇室血脉,是我纪氏一脉的荣耀,大姐不必言谢。” 她突然转头,看向小皇帝,“皇上,你说是吧?” 一直撑着下巴看热闹的小皇帝突然被问,仿佛才回过神来,呵呵的笑道: “啊?哈哈,对,对……” 纪徽音眉头微皱,总觉得小皇帝今天心不在焉。 接下来的宴会很顺利,太后本意就只是与林芳婷见一见,如今见着了,虽然觉得商户人家地位不高,但林芳婷温婉贤淑,纪徽音大方得体,也没什么可挑的,于是便散了场,但是,萧无妄留下了纪徽音,只把林芳婷送出了宫。 随着众人的离席,萧无妄见旭东在远处给自己示意,便对纪徽音道: “我还有要事,便不送你去寝殿,一会让瑾娘陪同你过去,你且好好歇息,等我回来。” 纪徽音懂事的点头,待萧无妄走后,小皇帝站在她身后开口 道:“哎,纪……皇婶,御花园里的迎春花开得十分好看,要不要一同去欣赏欣赏?” 纪徽音正好心里有疑问,闻言便同意了。 小皇帝领着纪徽音一路在御花园闲逛,迎春花的确是开得很好,一簇一簇鹅黄的花朵散发着勃勃生机,预示着春天的到来。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小皇帝这才打破了僵局。 “纪徽音,你真的不生朕的气啦?” 纪徽音看着小皇帝,感觉他比初次见面沉稳了许多。 第一次见他时,他还翻墙捣蛋呢,如今即将过十六岁寿诞,却似乎要及冠一般,面色深沉。 “小女一介商女,何德何能敢与皇上置气,皇上这样问,折煞小女了。”鉴于要与小皇帝保持距离,所以纪徽音回答得很谨慎。 小皇帝嘴角一撇,“你这话的调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调,让我听得怪别扭的,是不是见我宠幸了你大姐,所以你吃醋了?” “早知道你会吃醋,当初何必找理由拒绝入宫?”小皇帝没说两句,又开始油腔滑调起来。 纪徽音十分无语,“皇上,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比较讨喜的,比刚才在殿里装深沉看起来顺眼多了,当然,也容易讨打多了。” 小皇帝:“呵呵,人总是要成长的,我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总不能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吧?将来孩子出世,我还要怎么教导他为君之道,若是教不好,这江山不是要被萧无妄夺走了?” 纪徽音眉眼疏离,“皇上左一口萧无妄右一口萧无妄,总是口口声声说他大逆不道,要夺你江山,可你是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看,安王殿下虽然常与你唱反调,但你若真拿先皇的恩德压下来,要他的命,他大约会给了你,并不会为了自己的命就造反,你这么聪明,相信也能看得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下旨赐死他算了?” 小皇帝被纪徽音骂得目瞪口呆,老半晌才说了一句: “纪徽音,你真狠啊,他可是你未婚夫!再过几日宗人府的碟册一登记,你们就是夫妻,你竟然出这种馊主意让他去死?我看民间禁书里那个什么瓶里有个什么莲的女子,与你就很像!” 纪徽音嘴角微抽,“小小年纪看这种禁书,你要不是皇帝,我真想上手再揍你一顿,怪不得这么小就知道宠幸官女子了。” 小皇帝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苦笑,“纪徽音,她是你设计进宫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根本没打算碰她,我喜欢月娘,就喜欢月娘,其他人……额,其他人,要不,你也行……” “皇上!”纪徽音见他越说越离谱,急忙打断他的话,“既然这么说,那你又为何会宠幸我大姐?后宫嫔妃众多,地位高的,容貌好的,比比皆是,为何是她?” “你还说!”小皇帝没好气,“当日你表现的如此绝情,朕是揣着伤心欲绝的一颗心回了宫,心情不好所以那天饮了些酒,走过芳华殿时,竟然听到了月娘在唱歌……” 纪徽音挑眉,这芳华殿是如嫔的寝殿,纪芳舒做官女子,便被分配在芳华殿当差,芳华殿的侧殿,便住着今夜挑衅的安常在。 小皇帝竟然在宫里听到了月娘的歌声,唱的是月娘小时候哄他入眠的童谣,激动之下,便冲进了芳华殿。 他一路跌跌撞撞,顺着声音的方向来到了殿后的汤池,随行的小太监们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这汤池如今水雾撩绕,正是如嫔打算沐浴之际,宫女负责放水,等候如嫔到来。 小皇帝便是在酒醉与水雾的朦胧中,看到了月娘的身影。 月娘浸在汤池之中,月华之下,水汽升腾如蔼蔼祥云,衬得这里像天上的瑶池一般朦胧和醉人。 小皇帝强行睁着半醉的眼眸,看着池子里那女子,身段也如月娘一般,大喜过望,几乎也跟着滚进汤池里,他一边摇晃着往前扑,一边叫着: “月娘!” 第78章 朕不干净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小皇帝不说也知道了,无非就是动情之下,宠幸了他误认为月娘的纪芳舒。 纪徽音心知这月娘一事,恐怕是纪芳舒故意为之,然而没有证据,她不能妄加论断,只能先劝慰小皇帝。 “既然事情发生了,我大姐也有了身孕,皇上也不必介怀。” “皇上本就设有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官女子,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还特地跟她诉苦…… 纪徽音真是看不懂这个小孩。 “纪徽音,你不懂。”小皇帝惨兮兮的抱住了自己,“我爱慕月娘,但我从来没有对月娘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冲动,可那天与纪芳舒在一起了,我醒来后,只觉得自己像只禽兽,我怎么能对月娘有这样的想法,怎么能对月娘有这样的行为!” “就算……那对象不是月娘,而是纪芳舒,可是朕与她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是月娘啊!这怎么可以!” 纪徽音:? 合着这小皇帝在感情上根本没开窍,还是个孩子,对客氏的依恋还是孺慕之情与男女之情混杂在了一起,导致人十分矛盾。 小皇帝瘪着嘴,一双桃花眸子里酝酿着点点的水光,“纪徽音……朕不干净了……” 纪徽音哭笑不得,这唱得是哪出,虽说对自己乳母有念头是很惊世骇俗,所以萧无妄当机立断把客氏给弄出了宫,杜绝了小皇帝的荒唐之举,可小皇帝本人其实对客氏的感情也实在太过复杂了,纪徽音不好去评判这些让人头疼的事。 只不过,见小皇帝如此烦恼,她还是想到了纪芳舒与庞太医在宴会上那暧昧到无法割断的眼神,忍不住出言安慰了几句。 “皇上,按理说我不该介入后宫之事,可皇上如此烦恼,我只能提示一下皇上,你可曾想过那一夜的误会,有没有我大姐刻意为之的可能?” 小皇帝的眸子骤然停在纪徽音的脸上,“你是说……” “皇上,有些事情,安王已经去替皇上分忧解决了,只是希望在事情解决后,皇上能够更加清楚了解到,安王殿下对皇位,对天奉没有异心,皇上今后莫要随意出口给安王殿下安罪名。” 纪徽音很严肃的与小皇帝做交易。 她知道小皇帝叛逆,经常口不择言的辱骂萧无妄,也许他只是辱骂,并没有真的安罪名,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多少盯着萧无妄的人都会因此找机会陷害他。 既然她要嫁进安王府,那她便要杜绝这些祸事的发生。 “知道了,朕今后注意一点就是了。”小皇帝闷闷不乐的回道,随意眯起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精锐的光,“不过,你为何如此笃定萧无妄能为朕解忧,你们知道些什么?” “目前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但很快,也许就会有峰回路转的消息出现。”纪徽音想起萧无妄离去的身影,说道,“皇上,或许我们可以等等安王的消息。” 小皇帝诧异的看了她一下,点头,“好,朕听你的。” 纪徽音与小皇帝分别后,带着心儿跟随小太监往安王的重华宫而去,转过一片回廊时,听到那边花丛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是娘娘要的腹痛药,庞太医叮嘱过了,切勿用量过度,否则会真的堕胎。” 纪徽音停住了,给心儿使了个眼色,心儿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带路的小太监打发他离去,与纪徽音悄悄凑上前,扒开了花丛。 只见一名身穿太医院服饰的小药童与一名宫女蹲在花丛后面,药童将一副药塞进宫女手中反复叮嘱,“记得啊,一副药煎服后只能喝一分,千万不能喝多了。” 宫女芍药点头催促着他离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分,不会错的。” 纪徽音微微簇起了眉头,这宫女,方才她见过,是站在纪芳舒身后的其中一名宫女。 纪芳舒与庞太医两者关系有问题,她是猜出来了,不过她不明白纪芳舒问庞太医要一副腹痛的药做什么? 小药童急匆匆的离开,神色慌张,芍药也起身,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就准备离开。 纪徽音见状,从花丛后站起了身子,冷冷的喝道:“站住!” 芍药闻声一惊,回头见是纪徽音,顿时慌张的拔腿就跑。 “心儿,追!”纪徽音也急了,要是被芍药逃跑回了芳华殿,就无法得知纪芳舒的阴谋了。 心儿果然机灵,纪徽音还没叫呢,她就冲上去了。 她自小生活在乡下,动作快,力气大,芍药哪里是她的对手,没跑两步就被心儿按倒在地,手里的药包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纪徽音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今儿架不住心儿的软硬兼施,便舍弃了小罗纹,挑了心儿入宫。 要是换成小罗纹,还追不住这个芍药呢。 “这药是给舒嫔娘娘用的?”纪徽音站在芍药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勺药被心儿按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见纪徽音问话,只是哼了一声,“纪姑娘,你还没嫁给安王殿下,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竟然敢抓舒嫔娘娘身边的人,你这是以下犯上!” 纪徽音的目光落在芍药朴素的发髻和素净的手腕上,宫 里不是谁都能过优渥生活的,只有那些妃位高而且受宠的妃子,经常得到赏赐,她们的宫里才会宽裕。 纪芳舒入宫只是一个官女子,纪家大房垮了,银钱供应不上,早就潦倒了。 小皇帝虽然因为那夜的事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封了纪芳舒嫔位,可也不见得多上心,就只是正常的吃穿用度供给过去而已,平日并没有过赏赐。 所以纪芳舒的芳华殿里的宫女太监们,过得十分清贫。 纪徽音蹲了下来,从手上撸下一只金镯子,在芍药面前晃了晃,“这镯子用金二两,应该抵你三年俸禄。” 芍药抬头,被眼前金灿灿的光险些晃晕了眼睛,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她以为纪芳舒是宫里唯一怀有龙种的娘娘,她挤破脑袋花了银子才进了芳华殿当差,谁知道,进来后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发现,纪芳舒的娘家很快就倒台了,皇上也从来没有赏赐过,更没有再来芳华殿。 她的银子打了水漂,辛苦积攒了多年的出宫嫁妆没了,穷得叮当响,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纪徽音将她的贪婪看在眼里,不疾不徐的开口:“只要你告诉我实情,这镯子就是你的。” “我知道在宫里是不允许有外物,但你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会被查,若被人知晓,你只要说当日你在御花园里拉了一把失足的未来安王妃,这是我给你的赏赐,任何人都不会说什么。” “我说!”在金钱的攻势下,芍药立刻就背叛了主子,“今天舒嫔娘娘不是要了三姑娘的药枕吗?” “她是准备在药枕里塞些红花之类的药物,再找庞太医拿一副腹痛的药,明日假装要小产,陷害你。” 纪徽音将金镯子戴到了芍药的手上,示意心儿放开芍药。 她将地上的药包重新塞回芍药手上,又从荷包里拿了一定银子给她,冷冰冰的说道:“既然已经背叛了你的主子,你便再帮我一个忙吧。” “姑娘请吩咐。”芍药不敢再拒绝。 “刚才的事,你只当没有发生过,你不曾碰到过我,照常把药煎了给你家娘娘送去服用便好。” 芍药点头:“好,奴婢遵命。” 芍药离去后,心儿不解的问道:“姑娘,既然知道舒嫔要陷害你,为何不直接将芍药押了去皇上和太后那里告她一状?” 纪徽音微笑:“她现在身上怀了龙嗣,太后重视得不得了,我揪着两个小奴才去告状,她若是矢口否认,太后怎么会相信我?” “可奴婢看太后对你甚是喜欢,怎么就确定太后不会信你?”心儿不服气。 纪徽音叹了一口气,“天家的喜欢,都是有利益关系存在的,太后才与我见过两面,怎么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来对付有皇嗣的嫔妃?” “莫说相信我了,就算真的是这么回事,嫔妃害人,而且还借着龙嗣害人,这可是皇室的不光彩之事,为了不让事情流出去,她不但不会帮我,甚至还有可能杀了我灭口。” “皇家的事这么复杂。”心儿胆战心惊的吐了吐舌头,心想,还是安王府好,将来府里再怎么复杂,也不过就一个王妃,几个侧妃通房,总比这皇宫大内要简单多了。 只可惜,今夜的安王,对自己依然没有过半分正眼,让她十分失落。 纪徽音与心儿自己回了寝殿,萧无妄一直到下半夜才回来。 他回到寝殿时,纪徽音已经睡得沉沉的。 他立在床头看了良久,她的脸因为这些日子被白风华的汤药滋补了一段时间,面色红润嫩白,睡着的时候就像一块璞玉一般润泽好看,将萧无妄几乎看入了迷。 心儿睡在隔壁屏风,她一直记挂着萧无妄什么时候回来,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察觉到有人进了殿,惊醒的睁开了眼,便看到萧无妄一袭暗红的蟒服立在纪徽音床头,眼神眷恋。 心儿惊喜的轻唤了一声,“王爷!” 第79章 安王警告,舒嫔落胎 听到心儿的声音,萧无妄的眼神一冷,示意她闭嘴,不要吵醒熟睡的纪徽音。 心儿见状,心里又酸又涩,看向纪徽音的眼神十分的羡慕嫉妒。 萧无妄见纪徽音睡得沉,白日里从庞太医那里得到的消息一时也不便告知,于是便走向了偏殿准备就寝。 心儿赶紧跟了过去,不甘心的紧随其后,追着萧无妄献殷勤。 “王爷,夜深了才回,有没有用过晚膳?” “奴婢见这宫里有个小灶,要不奴婢去给您准备点吃的。” “奴婢之前在乡下,手艺很不错,东家的少奶奶们每次要用宵夜时都会找奴婢下厨,王爷……” “心儿。”萧无妄停了下来,打断她的话。 “是,王爷。”心儿喜滋滋的应道,窃喜的偷看着萧无妄的俊脸。 尽管男人的脸紧绷得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块,甚至带着清浅的杀气,她的心依然止不住的砰砰乱跳。 萧无妄盯着她看了良久,一直看得她双颊绯红,就在她以为自己成功的引起了安王殿下注意的时候,萧无妄寒冷的声音响起。 “本王跟你说过,你再多嘴多舌,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 一丝寒光闪过,心儿只觉得嘴角霍然剧痛,脸颊流出一片温热,惊得她尖叫出声,“啊——” 然而,她的声音刚出口,就被萧无妄点了哑穴,痛苦的哀嚎被硬生生的憋回了嗓门里。 心儿瞪大了眼睛,捂着剧痛的嘴巴,看向萧无妄的眼里充满了惊恐和惧怕。 她的嘴巴…… 萧无妄的人似隆冬重新降临到上京一般,让她浑身打着寒颤,“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夜没有割了你的舌头,明日自己找个理由去与姑娘解释。” “滚出去。” 这一瞬的萧无妄,在心儿眼中如同恶魔一般,什么天神,什么高岭之花,什么玉树临风,通通烟消云散。 她的胸腔里发出一声悲鸣,捂着流血不止的嘴巴,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偏殿。 萧无妄看着她疯狂逃窜的身影,目光冰冷,毫无一丝怜惜。 若不是看在纪徽音的面子上,缠着他的女子,又岂会只是割裂了嘴角那么简单? 心儿跌跌撞撞的冲回正殿里,感觉剧痛的嘴角不停的流出血液来,那浓厚的血腥味在她的嘴里蔓延着,疼痛的恐惧染满了她的双眼,让她视线模糊不清。 在迷糊中,好不容易冲到梳妆台前,她抓起一面铜镜。 一张狰狞的面孔出现在她眼里,一边的嘴角如东瀛传说中的裂口女一般,从嘴角开口,深深的裂到几乎耳根的位置,血流如注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如鬼。 她的脸…… 心儿悲恸不已,看着铜镜里已经毁了容颜的自己,从胸腔里拼命的挤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如受困的野兽一般。 萧无妄,好狠的心啊! 纪徽音今夜睡得沉,偏殿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只是第二日的天还没亮,天空就变得乌云沉沉,一道惊雷劈下来,将她从梦里惊醒。 “心儿!”在忽隐忽现的火光中,纪徽音呼叫着张莲心。 一阵风将宫殿的窗棱吹得吱嘎作响,心儿却不见了踪影。 纪徽音有些疑惑的坐起身,随即,宫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大内侍卫冲了进来,为首的首领指着纪徽音道:“纪徽音谋杀皇嗣,我等奉命捉拿!” 纪徽音眉头一皱,来得可真快,纪芳舒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只巴不得自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侍卫首领指挥着人上前抓人。 “慢着!”纪徽音怒了,“我虽只是一介商户之女,可我也是安王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这样天不亮就闯宫,如此不给安王面子吗?” 侍卫们被纪徽音的气势震得竟然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侍卫首领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但依然冰冷的说道:“纪三姑娘,得罪了,实在是事出突然,我等也是奉太后的懿旨前来抓你去问话,请姑娘配合。” “安王殿下呢?”纪徽音明知道萧无妄应该有所准备,而自己这边也有心理准备,可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人,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朝偏殿那边看了过去。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就不自觉的开始依赖萧无妄。 无论大事小事,总希望他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偏殿那边黑灯瞎火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萧无妄应该是没回来,或者是昨夜回来没多久又离开了。 侍卫首领颇为忌惮的也看了一眼偏殿,见那边毫无动静,这才大着胆子挥手示意众人又围了上去,“得罪了。” “我自己走。”纪徽音再次喝止了上前的侍卫们。 她的气势一瞬间变得强大起来,压得这些身处后宫见多识广的侍卫们都心惊胆跳,只能忌惮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穿上衣裳。 她站起身子,沉声说道:“劳烦带路。” 首领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诧异的发觉,这纪三姑娘听闻了自己招惹了陷害皇嗣一罪,怎么这么淡定? —— 芳华殿。 如今天已经微微发白,芳华殿里如一锅滚了的 粥一般,宫女太监穿梭在殿中,一个个神色紧张。 正殿寝宫里传来一阵阵高叫的痛呼,“啊!肚子!我的肚子……” “痛死我了!快叫庞太医来!” 纪芳舒的脸上滴满了冷汗,密密麻麻的,她在床上捂着肚子不停的打挺,仿佛有进气没出气。 她痛得眼神有些涣散,嘴里喃喃的低语着:“勺药,怎么、怎么会这么痛……他有说这么、痛吗……” 她要疯了,明明只是想装个肚子痛,陷害纪徽音,可肚子里的孩子却流了! 这个庞太医要害死自己! “娘娘,奴婢不知。”芍药跪在床头,惊慌失措的摇头。 她可能是心慌,多给纪芳舒倒了一点的汤药,这胎儿就下来了。 太后站得远远的,听不清纪芳舒说什么,可是她如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一连串的怒吼着:“怎么会这样!哀家的第一个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孙!怎么会这样!确定是那药枕的问题?!” 她的脸皮剧烈的抖动着,脚下踉踉跄跄的站立不稳,几乎摇摇欲坠。 芳华殿里的宫女海棠跪在地上痛哭不止:“太后娘娘,舒嫔娘娘之前只是夜不安眠,可昨天枕了那个药枕之后三个时辰,突然腹痛不止,接着便下身流血不止……” 太后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 这时,孙太医跪下来禀道:“启禀太后,舒嫔娘娘的药枕里有大量的红花,这是堕胎的虎狼之药啊!” 太后嘴唇发白颤抖,“哀家,是哀家的错……哀家不该把枕头赏给舒嫔,害了我的皇孙啊……” 侍卫首领领着纪徽音入了芳华殿,正好碰上小皇帝也来了。 小皇帝看了她一眼,进殿前只说了一句,“若不是你做的,你尽管说出来,朕会主持公道。” 纪徽音颇为意外的看着小皇帝的背影,她没有想到小皇帝的态度是这么的坚决,那殿里失去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竟然想着先维护她? 见到纪徽音的身影出现,太后气势汹汹的上前便给她一个耳光,面目狰狞的嘶吼着。 “纪徽音!哀家看在你与安王即将成婚的份上,好心招你入宫招待你,可你是怎么对待哀家的?” “哀家知道你与你大姐不睦,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放过!” “这是哀家的第一个皇孙,他没了,哀家要你赔命!” “母后!”小皇帝拦住了太后张牙舞爪的胳膊,皱眉,跟着提高了声音,“事情尚未有定论,怎么认定了就是纪徽音献的药枕有问题?” “不是她的药枕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太后叫得歇斯底里,“太医都在药枕里翻出了大量的红花!皇上!那可是虎狼之药啊!这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哀家要把纪家三房碎尸万段!” 这时,孙太医给纪芳舒施了针,疼痛感慢慢消失,纪芳舒松了一口气,听到太后在那处嘶吼,她那揪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胎既然落了,她也没有办法,先把纪徽音弄死再说。 至于皇子,她还会有的!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笃定的光芒,突然提高声音嚎哭起来,“母后!皇上!请母后和皇上为嫔妾做主啊……我那可怜的孩儿……呜呜呜……” 太后听到哭声,越发的怒意滔天,“皇上!你还不下旨杀了她?你还等着她祸害安王不成?” 纪徽音的腮帮子发麻,她站在这里听了一阵,终于大概将事情确定了。 果真如芍药说的一样,纪芳舒打算陷害自己。 只是芍药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发慌手抖,没有丈量准确,倒多了汤药,以致于胎儿也下来了。 见太后口口声声的催促着小皇帝给自己治罪,她放下手掌,淡淡的开口; “太后娘娘,小女这次进宫献药枕本意是献给太后娘娘的,若我要害人,也是要害太后您才对,我怎么会知道太后会把药枕转赐给舒嫔娘娘?” “什么?”暴怒的太后被纪徽音的一句话弄得安静了下来,愣怔的看着她。 第80章 对簿御前 太后愣在原地,一下子没把纪徽音的话消化过来。 小皇帝一听,眸子里就闪过了笑意,他就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刚进芳华殿时就对纪徽音说了那句话。 见太后一时不知所措,小皇帝索性好心解释了一句,“说的有道理,纪徽音进宫前是打算献药枕给母后的,要害也是打算害你啊!” “她好好的在药枕里塞红花做什么,难道母后肚子里有了朕的皇弟了?”小皇帝戏谑的声音响起。 “皇上!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太后的老脸被一句话说的通红无比,神色拮据,都忘了是来做什么的了,“哎呀!皇上!你要改改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 太后气怒交加,“先皇已经驾崩,你说我肚子有孩子,你!你这是在给你母后脑袋上扣屎盆子啊!” 小皇帝窃笑着,眼里闪过晶亮的光芒,应道:“母后教训的是,所以母后肚子里不可能有小皇弟,那纪徽音献给母后的药枕里塞那么多红花做什么呢?” 纪徽音在一旁又凉凉的加上了一句,“小女刚从海州回到扬州,还没来得及歇下,就被召到了金陵,舒嫔娘娘怀有身孕的事,我是入宫后才知道的呢,若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谈何说起?” 太后这才回味过来,觉得纪芳舒这一出闹腾根本不合理,她的目光顿时朝芳华殿里的寝宫直射过去,人也迈开了脚步,朝纪芳舒走了过去。 她要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芳舒早在纪徽音一句话分析出口时,就已经慌了神。 她怎么忽略了这个破绽,纪徽音和林芳婷入宫是给太后献药枕,也不是给她献的,怎么能说故意害她呢? 太后气势汹汹的站在纪芳舒的床前,目光盯着她,眼里的愤怒变成了怀疑,“舒嫔,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纪芳舒放在被子里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脑子里一时百转千回,疯狂的思索着说辞。 突然,她掀开被子,吃力的撑起身子,作势要下床下跪。 一旁的芍药急忙扶起她来,纪芳舒就势滚在地上跪了下来,神色一片凄然,“母后,方才妹妹这么一说,嫔妾也觉得是错怪了妹妹,这一定不是妹妹故意要害嫔妾,只不过……这药枕里的红花,大约是塞进来给母妃用来活血化瘀止头疼的,母妃不知道枕头里塞了这味药,所以才转赠给了嫔妾。” “这枕头是三叔生前留下的,时间久远,妹妹大约也是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药材的。” “说来说去,只能怨嫔妾命不好,误打误撞的用了这个药枕,导致胎儿落了呀……” 纪芳舒说着说着,泪水滚滚而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本来就刚刚小产,这一哭,整个人梨花带雨一般凄楚,让人看了生怜。 纪徽音在一旁叹为观止,惊叹纪芳舒在宫里浸淫了一段时间,这心思越发缜密了。 太后听纪芳舒的解释完美无缺,说来说去,倒是他们萧氏皇族与这孩子无缘了,真要怪,还得怪自己好心把枕头转赠给了纪芳舒,自己才是这件祸事的主角,一时慌了。 “这、这确实是怨不得你……”太后慌张的说道,“大约是老天爷要收了萧氏这个皇室子孙,才有今日的阴差阳错。” 她也不敢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只能推给老天爷,此刻太后恨不得敢接结束这件事,“皇上,哀家觉得舒嫔说的有道理,这一切是个误会,可能是孩子与我们无缘吧,这事,哀家看,就这么算了。” “舒嫔虽然没能诞下皇嗣,可终究她才是最终的受害者,皇上,要不再给她晋一个位份,封为舒妃如何?” 纪芳舒跪在地上,被这惊喜砸中了,心头狂喜。 小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芳舒,“舒妃?朕怕她当不起啊!” 太后再一次惊诧,“皇上此话何意?” 她觉得今天被一轮又一轮的信息炸得头晕眼花,目不暇接。 纪芳舒跪在地上,纪徽音敏锐的看清,在小皇帝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神瑟缩了一下。 纪芳舒咬着唇,脸色苍白,心里惴惴不安。 莫非……她的事情被皇上知晓了? 不可能啊!庞太医不可能会说的! 小皇帝抬起手来,虚空击掌,芳华殿外闪现出几个人影来。 进来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巍峨如山,正是闹了这么大动静也不曾出现的安王萧无妄。 他的身后,是两名侍卫押着的庞太医。 见到庞太医被押上来,纪芳舒的脸上的血色立刻褪得一干二净,心跳得如擂鼓一般。 “大姐这是怎么了?”纪徽音看着她这模板,便越发肯定这二人有鬼,好心的关怀了一句,“这不是每日过来给你问诊的庞太医嘛,大姐见到他应当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才对啊!” “我!”纪芳舒张大了双目,惊慌失措的看着同样脸色煞白的庞太医。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吃惊的问道,“为何要把庞太医抓来?他犯了什么事?” 萧无妄一脚将庞太医踢到地上跪下,“太后,庞太医与舒嫔有染。” 太后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什么?” “我没 有!”纪芳舒失声尖叫,“安王,你污蔑我!你为了给纪徽音出气,竟然找个男人来污蔑我!” “本王想帮一个人出气,用得找理由?”萧无妄垂眸,霸气的说道,“若真想给阿音出气,本王进殿便一剑杀了你,皇上和太后也不会说什么。” 他的话太过有威吓,纪芳舒竟然吓得缩起脖子,跪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皇上,太后,嫔妾清清白白的……嫔妾又不是纪徽音,干不出那种未婚先孕的不光彩事来……” “你在说纪徽音与本王的关系不光彩?”萧无妄怒了,“来人,先掌嘴。” 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机灵的很,见小皇帝对于萧无妄的命令毫无不悦之色,立刻自告奋勇的走上前,抡起胳膊“啪啪啪啪……”一连串的给纪芳舒大耳光。 芳华殿里响起一清澈的耳光声,芍药等宫女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芍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临时叛逃配合了纪徽音,原来安王殿下早就抓到了证据,若自己不机灵,一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就会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一通耳光下来,纪芳舒已经被打得两眼冒金星,脸颊肿胀得像发面馒头。 太监这才在萧无妄的命令下住了手,小皇帝看差不多了,便施施然的开口道: “舒嫔,朕已经听庞太医招供了,你与他有染。” “你不承认没关系,朕还知道了,你肚子里刚才落的胎儿,不是朕的,而是庞太医的!” “咕咚”一声,太后真的跌坐下来了,眼前一片一片发黑。 “皇上,嫔妾真的没有与庞太医有染。”纪芳舒心惊胆战,可是她知道,自己若是认了,就是死路一条,若咬死不认,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所以她坚持不肯改口,“只可怜了我腹中的孩儿,还未成型便落了,若非如此,待他出生,皇上定然可以看到,孩子与皇上有多像……” 孩子落了,死无对证,纪芳舒一口咬定不承认。 她眼里有着恶毒凶狠的光,只要她不认,便没有办法证明这孩子是庞太医的了! 小皇帝与萧无妄双双皱眉,有些意外纪芳舒的狡猾与坚持。 今晨萧无妄将小皇帝从龙床上拉起来让他听审后,他们两个的想法都是要等孩子出来滴血认亲,谁知这胎儿却早早落了,如今只有庞太医的口供,倒是有些棘手。 纪芳舒见他们二人的神色,立刻得意起来,她冲庞太医面目狰狞的骂道:“平日里你来芳华殿看诊,本宫待你不薄,赏赐回回都有,唯独上一次本宫父兄出事,身旁拮据,没能给你好处,你就翻脸不认人,竟然一口攀污本宫!” “庞太医,安王是不是威胁你了?否则你怎么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来诬陷本宫清白?” “我……”庞太医冷汗涔涔的从额上滑落,慌张的看了一眼萧无妄。 昨夜被萧无妄抓去了内廷,一通严刑逼供,他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都供了。 可如今纪芳舒的话却提醒了自己,这可是杀头和诛九族的大罪,自己不能认啊! 庞太医心一横,就想翻供。 谁知,他还没开口,纪徽音冷冷的声音就响起,“大姐不要伤心,这孩子虽然落了,可依然有办法证明他是谁的血脉。” 原来这孩子是庞太医的,昨夜萧无妄虽然回得太晚没有与她说,可如今知道也不迟。 纪徽音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阿音,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孩子是谁的?”萧无妄看向她。 纪徽音道:“王爷,我曾被林风扬诬陷过,当日被冤之苦无法诉说,后王爷介绍了白风华御医,于是我曾私下询问过他,可有办法验明胎儿与父亲的血缘关系。” “白御医有一种银针穿刺的手法,可从母亲的肚脐处取出肚子内胎儿的血,进行滴血认亲,白御医说,这胎儿虽然还在母体之中,吸取的是母亲的精血,可流淌在胎儿体内的,已经有了父亲的血脉,是可以与亲生父亲的血。” 纪徽音看着脸色又变得十分苍白的纪芳舒,勾唇,“既然如此,那落下的胎儿,从他身上取下血滴血认亲,一样可以验明正身!” 第81章 婚事又被阻 胎儿也能滴血认亲? 纪芳舒的眼前一片黑暗,腿肚子在打颤。 小皇帝听了,却二话不说,就着孙太医去找到刚落下不久孩子,从他身上取了一滴血来。 这滴血认亲的戏码在当时是常见的验明血缘关系的方法,作为宫中御医,孙太医也是驾轻就熟。 他很快就将孩子的血滴在了水里,小皇帝看了一眼脸色灰白的纪芳舒,咬破食指,一滴鲜红的血液同样滴在水里。 那颗血珠在水里晃晃悠悠的,最后距离孩子的血珠一分相隔,便不再动弹。 孙太医惊叫,“血珠无法相融,这,这不是皇室血脉……” “孽障!”太后一听,怒斥一声,看向纪芳舒的目光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纪芳舒早知大事不好,整个人害怕的缩成一团,就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一般抖着。 萧无妄哼了一声,抓起庞太医的手,不管庞太医的哀嚎,迅速割破他的手指。 血珠也落在水里,只见那血珠在水里飘荡着,很快便与孩子的那颗血珠融合到了一块。 小皇帝勃然大怒,突然抓起碗,朝纪芳舒的头狠狠砸了过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纪芳舒没躲开,被碗砸了个正着,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是……孩子是庞太医的……” 她突然从地上抬起头来,看向小皇帝与纪徽音的眼里都是怨恨,“我是堂堂工部侍郎的嫡女,却被你们逼着入宫做官女子!因为母亲的事,我入宫后受尽嘲笑和冷眼,可皇上却根本没打算召我侍寝……” “纪徽音,母亲是被你害死的,我入宫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快速的往上爬,我要爬到高位上,我要获得权力和地位,这样才能为我母亲报仇!” “大伯母若未曾打我三房财富的主意,没有与大内串通拿到宫廷禁药七绝散给我娘亲下毒,我有怎么会反击?”纪徽音冷冷的回道,“大姐,凡事先有因后有果,大房没有起因,何至于招来恶果?” “大房的人都出事了,我本不欲再取你性命,你在后宫中不管用什么争宠的手段上位,我都不该去管,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干下与人私通的祸事!” “如今就算是我要留你,皇室也不可能留你了!” 纪芳舒浑身一震,看向小皇帝的眼神透着绝望,“皇上,看在当日在芳华殿里一夜之恩情……” “朕赏你一个全尸。”小皇帝无情的打断她的恳求,“来人,给舒嫔赐白绫一条,毒酒一杯,匕首一把,让她自个选一个喜欢的死法吧。” 纪芳舒不说那日的事还好,一说,他越发暴躁。 谁与她有一夜恩情? 一想到她肚子里有个他人的孩子,还想借着孩子的事来瞒天过海,将来萧氏的皇位都有可能因此而换了姓氏,小皇帝只恨不得诛了她九族! 只不过……纪芳舒是纪徽音的堂姐,要真的诛九族,纪徽音也躲不掉,他不但不能大肆声张的处理纪芳舒,还得体体面面的给她一个全尸,让她以嫔妃的名义葬入陵园,小皇帝觉得有些憋屈。 吩咐完,小皇帝就再也没心情了,急匆匆的离开芳华殿。 他此刻只想平复一下恶心的心情。 芳华殿被宫人重重的关上,随着宫门的缓缓关闭,将纪芳舒绝望哭泣的声音隔绝在了厚重的宫门之后。 纪徽音站在殿外,看着院子外长得正盛的杨柳树,有些感慨。 一转眼,她都重生一年了。 纪家的大房,死的死,下狱的下狱,按照小皇帝的性子,纪如海和纪寒松在纪芳舒闹出这个幺蛾子的大事件后,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从此后,纪家大房一脉就全部断绝了。 一只大手放在她的肩上,萧无妄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她看起来有些伤感,不过也是,毕竟是一脉的亲人,纪家大房的落寞,让纪氏家族又少了一脉香火。 纪徽音抬头,看着萧无妄温润如玉的瞳眸,他的瞳孔清澈无比,倒映出对面柳树的一抹嫩绿,似有勃勃的生机,她心里的憋闷又驱散了不少,勾唇一笑。 “我在想,纪氏一族虽然少了大伯一脉主心骨,可多了个王爷,还有小时遇,好像更加有生机了呢。” 萧无妄的眼眸一下就深了,看着纪徽音,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来,“纪徽音,你的意思是,终于不排斥成婚的事了?” “我何时排斥过?”纪徽音噘嘴,不自觉的露出在信任的人面前才有的撒娇姿态,“我那只是还没考虑清楚,嫁人这么大的事,我不能多想想,多观察观察王爷么?” “毕竟我有钱的很,那么多男人都觊觎我的银子呢!” 萧无妄看着她好不容易展露出的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一丝调皮流转在她潋滟的眸子里,格外的灵动,忍不住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脸颊,低笑道: “好,本王现在是通过纪姑娘的考察了?” 纪徽音眼珠一转,“勉强,通过了吧。” “你也是当娘的人了,幼稚。”萧无妄的嘲笑似真非真。 纪徽音抓住了他的手掌,那夜黑暗中的大手掐在她盈 盈一握的腰肢上,熟悉的温感扑面而来。 纪徽音的心跳漏了一拍,终究还是决定挑明,“王爷,你为何总是一口咬定,小时遇是你的孩子?” 萧无妄的大掌反握住她的小手,感受着她柔软的拳头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在他的掌心里拱着。 “一年前,本王在无悲寺中了人的暗算,吸入了江湖最烈的合欢散,就在那时候,有一个女子误入了我的房中,为我解了毒……” “她的身上,带着特有的冷荷暗香。” 萧无妄把脸凑近,薄唇的气息喷洒在纪徽音的耳畔,让她的肌肤浮起一阵阵的颤栗。 男人的声音如清风徐来,疏朗清爽,肯定无比,“纪徽音,你身上的冷荷香,本王一辈子也忘不了。” 纪徽音的心怦怦的跳动着,如擂鼓一般剧烈,“王、王爷……就凭这冷荷香,就,就肯定是我?” 萧无妄的手从她的发丝穿过,用指尖沿着她的脸庞细细勾勒着她精致的五官,抿唇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自然,还有那一夜,让本王难以忘怀的轮廓……” 在他的勾勒下,纪徽音感觉呼吸都停了下来,紧张得连气都不会喘了。 她慌慌张张的拍下萧无妄作怪的手,“登徒浪子!” 说完,转身就想逃跑。 可她才转身,就被男人用力拉回怀里,一串低笑从萧无妄的嘴里发出,“谁登徒浪子,内务府马上就要登记造册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安王妃,我是你的夫君,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还没登记造册!”纪徽音挣扎了一下,“亲事就做不得数。” 萧无妄默了一下,认同道:“你说得对,还没登记在册,亲事就做不得数,走吧。” 他牵起纪徽音的手便走。 “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本王觉得宗人府那般家伙办事有些磨叽,我还是跟你直接去宗人府,督促他们,要不就趁今日,我看着他们登记好。” 纪徽音:…… 这么猴急的逼着宗人府登记造册,她觉得有些抹不开脸。 宗人府。 此刻天还刚刚亮,宗人府的宗正郭元龙被萧无妄从被子里提溜了出来,脑子还是懵的。 “王爷现在要议亲?登记造册?”郭元龙一脸为难的开口。 萧无妄挑眉,“昨日皇上身边的太监已经传了口谕,着令宗人府替本王与纪三姑娘操办,你别告诉本王你睡了一觉就忘了。” “不是不是。”郭元龙急忙摇头,“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萧无妄不耐烦,“要银子?多少,本王拿给你。” “也不是银子的事。”郭元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按照祖制,这宗人府给宗亲选妃,是有指婚、纳彩、出降、合卺、归宁等礼仪,一步步来的,任何一步不成,这婚便成不了。” “如今,皇上只是指婚了,宗人府的四位长老昨夜连夜为王爷与纪三姑娘相看八字,这个,纪三姑娘的八字嘛……有些硬,与王爷不合啊!” 萧无妄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们是怎么算的,她的八字哪里硬了?” 郭元龙:“她父亲早逝,这是克父的八字,王爷若娶她为妻,今后恐怕会克夫。” “一派胡言!”萧无妄火大,伸出手掐在郭元龙的脖子上,将他像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如此说来,本王燕氏一门只剩我一人,那我岂不是天煞孤星?” “纪姑娘怎么能和您比呢?您是王爷,尊贵无比,是有福之人,您燕氏虽然没了,可您如今是萧氏一族之人,我萧氏皇族可是千秋万代永世长存。”郭元龙在萧无妄的手底挣扎着赶紧道。 萧无妄将他扔回桌上,眉目清冷,“说吧,这是谁在阻拦本王的婚事?” 郭元龙一个激灵,摇头如拨浪鼓,“没没没!下官等人就是按规章制度办事而已,王爷不要误会!” 话音未落,长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萧无妄眼神冰冷,“不说,信不信马上割了你喉咙!” 郭元龙吓得魂飞天外,“说!我说!是夕瑶郡主!” 第82章 接应之人,竟然是他? 夕瑶郡主? 纪徽音眼睛微微眯起来,觉得这封号甚是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说过。 萧无妄气笑了,“一个区区的郡主,竟然能左右宗人府的行事,我看你们头顶上的官帽也不用戴了,本王立刻便进宫禀明皇上,撤了你们几个头上的乌纱帽。” 郭元龙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软软的跪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喊冤,“寻常郡主自然是左右不得下官等,可夕瑶郡主是大长公主的嫡女,她发话要阻拦王爷成亲,下官等人若是不照办,这头顶的乌纱帽照样戴不了了……” 纪徽音在一旁恍然大悟,怪不得听着耳熟,她在白风华的口中听过呢! 听说那夕瑶郡主觊觎萧无妄赠送给她的那块家传玉佩。 咦。 纪徽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偷偷朝萧无妄看去,男人此刻哪怕是在盛怒之中,那张脸还是依然好看到让人心驰神往。那夕瑶郡主,不会是喜欢萧无妄吧…… 眼见萧无妄火得真打算抹宗人府宗正的脖子,纪徽音忍着笑,急忙拦住。 “王爷息怒,你拿这些下人出气也没用啊!” 萧无妄偏了偏头,“不然呢?本王在这里被平白无故的卡着不让成亲,光棍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要娶王妃,可却娶不上,他不死谁死?” “哎呀,王爷!”纪徽音咬了咬下唇,脸颊有些微红,羞涩的说道,“有些事急不得,即使我们没有登记在册,难道王爷心里就没我了吗……” 纪徽音难得的娇羞模样,让萧无妄一时忘了生气,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心情就像开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冒泡泡,一瞬间好了不少。 他撤了长剑,好看的凤眸瞪着郭元龙,“本王要娶亲,是好日子,所以不杀你,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说吧,你们重新批八字要多久?” 郭元龙嘴角一抽。 这八字还能重新批? 安王摆明了就要给纪徽音正名,让他们批一个洪福齐天旺夫旺子的八字出来嘛! “这……这……”郭元龙吞吞吐吐的,就是无法明说。 纪徽音倒是看明白了,这朝中都是大长公主的势力,宗人府也是文臣一派,掌管着宗氏子女的嫡庶、名字、封号、婚嫁、安葬等一切大小事宜,萧无妄身为武将,胳膊再铁,也掰不过整个文官势力吧? 至多闹个两败俱伤,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萧无妄见郭元龙这模样,又忍不住拔剑了,“叽叽歪歪的,本王今天把宗人府给拆了,自己上册子!” 纪徽音再次按住他的大手,抿唇浅笑,“王爷,他们这么做,不外乎是受了夕瑶郡主的指使,要拖延时间,不愿意让我以嫡妃的身份嫁你,但娶侧妃不需要上册子,我若真下了决定要与王爷在一起,就是当个侧妃也无妨。” 萧无妄猛然扭头,不满意的说道:“侧妃?纪徽音你可真大度啊!夕瑶这么做,就是想嫁给本王做嫡妃,你能忍?” “我不能忍。”纪徽音真诚又霸道的说道,“我的相公,此生就只能娶我一人,哪怕我只是个侧妃,王爷也不许再迎娶嫡妃进门了,如果王爷能够做到,嫡妃或者侧妃,我便不介意。” 萧无妄一愣,看着小女子看似大度实则霸道的模样,又想笑又想生气。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纪徽音这样,公然宣称不许自己相公三妻四妾的女子,更何况她还打算以侧妃的身份独占自己。 不过听到纪徽音独占欲这么强的话,他非但不觉得被管束了,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说明……她开始在乎自己了,是不是? “你不介意,我介意。”萧无妄看着她,“本王想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迎你入门。” “我不想你受一丁点委屈。” 不过,纪徽音说的对,现在逼这些宗正批文书,一点用也没有……有夕瑶郡主威胁他们,还有大长公主的威吓…… 能解决这件事的,只有靠他们自己。 萧无妄的眼里缓缓凝聚出杀气来,“大长公主。” 纪徽音一愣,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说道:“王爷,这个非一朝一夕可破,王爷可要久等了。” 前世的萧无妄是被大长公主暗算设计去了边关而死,可见她的实力与心机有多强,这样一个藏在幕后一直不露面的女人,今生,他们就算要慢慢谋划,也需要无比的谨慎,才能有机会扳倒她吧。 “我不怕久等。”萧无妄认真执着的看着她,“只是要委屈你了,本王一时半会恐怕不能让你以嫡妃的身份站在我的身边。” “我也不怕久等。”纪徽音也坚定的看着他,“只要王爷不焦躁,徐徐图之,保护好自己,我便安心了。” 萧无妄与纪徽音索性甩开了郭元龙,大步的走了出去。 萧无妄看着西北的方向,冷冷的说了一句:“并州。” —— 上京的大明皇宫。 小皇帝看着萧无妄,牙齿发痒,真想咬他一块肉下来,“不是吧?朕刚刚才将章丘的赃银重新入库,你又要提出来?” “萧无妄,你把朕的国库当钱庄提着玩呢?” 萧无妄面色不变,“这银子本 是给章丘的百姓修筑防洪大堤所用,如今大堤工程质量堪忧,纪如海也是皇上当初一手提拔的,皇上不打算善后?” 小皇帝面皮一抖,“你在指责朕昏庸?” “皇上能听出来便好。” 小皇帝眼前一黑,好想打死他。 他原地转了好多个圈,咬着牙道:“虽然大堤质量堪忧,但好歹也用了一小部分的沙石填补,至少能撑一年吧?” “朕现在国库空虚,皇姑母的寿诞将至,朕还打算拿银子给她办一个风光的寿宴,趁机将她迎回上京呢。” 萧无妄点头,“皇上的孝心是好的,所以臣这不是想用这批银子,再给皇上钓一条大鱼,这样皇上的国库就充盈了,寿宴办起来也得心应手了。” 小皇帝停住了焦躁的脚步,眼神瞬间雪亮,“嗯?此话当真?” “当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皇帝斟酌了良久,郑重的说道:“你若立军令状,朕就把银子重新拨出来。” “好。”萧无妄满不在乎的应了下来,“臣若不给皇上钓一条大鱼上钩,臣就卸了这安王的爵位,任皇上处置。” 萧无妄出了皇宫,旭东立刻跟上,忧心忡忡的问道:“王爷当真如此笃定,万一瑞康王给的信息有假,我们到时候带着银子出海,没有人接头,找不到他们铸银所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无妄勾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皇帝一直想逼本王完全放下这大权,可本王不是不放,是时候未到,本王必须让他看看,谁才是这天奉最大的叛徒,谁才是他皇位最大的威胁。” 五天后。 海州码头上,纪家的船队载着满满的货物出海了。 只不过这一次,纪家的船队不是由纪寒松来主导,而是来了一位新的掌管,名叫纪因。 船只在海面上乘风破浪,纪徽音背负双手,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一身男子的烟青色长袍,在海风的吹打下猎猎飞舞。 萧无妄一身朴素的管事长衫,戴着人皮面具,还刻意涂了一层掩盖肤色的黑油,显得平庸了不少。 他手里拿着一件披风,上前给纪徽音披上,“海上风大,担心着凉。” 纪徽音看着远处的海平线,“还有两天,便到了瑞康王所说的琉球码头,那儿是大陆交界的三不管地带,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范围,原来他们的银子都是运往这里重新铸融,如此的谨慎,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不是被我们抓到了一丝风声么?”萧无妄淡淡的说道,“我们这一行,必定有所收获。” 船队又行了两天,抵达了琉球码头。 琉球码头只是一个中转站,下了码头,便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琉球黑市。 琉球黑市是由一个神秘的家族创办的,有传闻说是江湖上最大的飞鹰门创办,一家独大,但后来经过演变,有几个财团慢慢崛起,如今在黑市上有好几股势力,分别是飞鹰门旗下的飞鹰帮、大长公主旗下的雪花宫,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叫寒水庄的。 瑞康王口中的接洽人,便出自雪花宫。 船只刚抵达码头,一道熟悉的人影便闪入纪徽音的眼帘。 林风扬? 纪徽音倒吸一口冷气,他不会是雪花宫的接头人吧? 纪徽音与萧无妄相视一眼,看着林风扬朝他们的船只迎面走来,心里都忐忑了一下。 好像,还真的是! 萧无妄一把握住纪徽音的手,安抚着她慌乱不安的心,“别担心,你现在是男子,不是纪徽音,本王也易容了,他认不出来,一会只管沉着冷静的交货。” 对哦! 纪徽音这才想起来,自己与萧无妄都是装扮过的。 她清咳了两声,看着林风扬大摇大摆的走上前,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又碰上了这个前世害死自己和小时遇的渣男! 第83章 报仇的时候到了 林风扬在天奉被削了侯爷的爵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蹦跶了,纪徽音不是忘了他,只是忙于纪家大房的事,所以将他暂时搁置在了一边。 却没有想到,这人不但为人渣,而且还是个祸国殃民的角色。 纪徽音的确知道林风扬前世是在为大长公主卖命,可却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如今真的见到他以雪花宫来使的身份出现时,不可谓不惊讶。 看来,这一次除了要缴获大长公主的后院,还能顺便为她自己也报仇雪恨了。 林风扬站在纪徽音身前,脸色有些憔悴,他摩挲着信物,确认无误后,眯缝着眼睛端详了他们一会,面色有些狐疑和冷肃,似乎十分不满。 “你们……是纪如海纪大爷的人?本公子在这里等了有二十天了,你们现在才来?” 纪如海在章丘被抓,一直是秘密进行的,纪寒松和莫康宁被抓,萧无妄的行动也是十分迅速,消息几乎没有泄露,加上琉球距离海州遥远,所以这边竟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纪徽音听他这么一问,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还担心来的人是林风扬,这些消息会不会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没想到……林风扬在琉球已经呆了二十天,怪不得一丁点消息都不知道。 纪徽音陪笑道:“这位就是王爷口中所说的林使者?幸会幸会,实在抱歉,这次出海,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让使者久等,在下赔罪。”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恭恭敬敬的交给林风扬,“一点心意,使者拿去喝酒。” 林风扬接过,眼尖的看到银票上的面额是一张五千两的票据,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这……这怎么好意思,本公子担不起啊……” “担得起担得起。”纪徽音爽朗的笑道,“这是出发前纪大爷交代在下的,见到后务必交给使者,说是让使者多等了七天,就当是赔罪了。” “纪大爷真客气,都是熟人。”林风扬说着,把银票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示意他们一同往前走,“多等几日也无妨,只是……为何这次是你们纪家的船队送来,按照约定,这次应该轮到莫康宁的船队出海。” 这个纪徽音早就有准备好的说辞了,她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嗨,使者不知道,那莫康宁反了!” 林风扬大吃一惊,“反了?怎么反了?” “这便是我们耽搁的原因。” 纪徽音摇头晃脑的与林风扬说得活灵活现,萧无妄假扮的管事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边朝岸上走,一边警惕的看着林风扬带来的码头工搬运木箱。 纪徽音道:“当日我们借着扬州的祭渔大典,从运河入海,谁知,还没到海州码头,那莫康宁的船突然换了方向,不朝海州去!” 林风扬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那狗孙子……他,他要干嘛?后来,后来呢?主人的银子呢?” “使者莫慌。”纪徽音安抚他道,“银子不是好好的,如今正在卸货嘛!” “啊,是,是!”林风扬这才发觉,自己被纪徽音的话闹得紧张过度,导致都忘了这银子已经抵达码头的事了,“那你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 纪徽音道:“后来啊,后来幸好纪寒松大少爷留了个心眼,银子交换给莫康宁后,他不放心,亲自坐着船偷偷跟着,结果发现对方心怀不轨,想私吞了这批银子!” “我们便在海上展开了一场激战……大少爷也因此受伤,无法亲自前来送银子。” 林风扬似乎听了一场活灵活现的评书,抚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庆幸不已,“没想到莫康宁竟然胆大包天,想私吞这批银子!这事主人还不知道,待这些银子入库,本公子立刻飞鸽传书,将莫康宁的罪行禀报给主子!” 他的眉宇间瞬间染满了阴狠,“主子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纪徽音心中一动,“依使者看,主子会怎么处罚莫康宁?” “哼!”林风扬冷笑,“雪花宫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叛徒了,本公子其实也没见过,但我曾听亡父提起过,二十年前,曾经有一个人竟然背叛主子,遭到主子的追杀,当时他的死状凄惨,被主子下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悬挂在船上的旗杆上当旗帜,一路驶回内陆……” 纪徽音的脑子嗡嗡的响着,看着林风扬一张一合的嘴巴,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 他说的那个被虐待而死的叛徒,是父亲,一定是父亲…… 当日父亲被大长公主的人抓住,吊在了旗杆上,从琉球码头一路开回海州码头。 整整十二天的海路,纪如江被下了吊着性命的药物,一路漂洋过海,挂在旗杆上。 海上一路的暴风,一路的狂风,让他生不如死。 白日里的日头暴晒着他的皮肤,将他的皮肤晒成了龟裂的形状,晚上大海上的暴雨再将他晒裂的皮肤冲刷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十几天,纪如江浑身上下就已经没了一块好肉,他的皮肉丝丝缕缕的吊在骨头和筋脉上,只剩一口气息。 偏偏还有海鸟闻着腐烂的肉味而来,落在他的身上,疯狂的啄食着他的皮肉…… 一直到海州码头,瑞康王接了船,才将他放了下 来,交给当地的衙门,说是纪三爷在海上罹难,他们寻到人时,纪三爷已经不成人形…… 一个趔趄,纪徽音几乎摔倒在地。 一只大掌及时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扶稳。 萧无妄坚毅的脸庞出现在纪徽音的眼里,虽然戴着人皮面具,他目光中透露出的寒冷与愤怒还是让纪徽音猛然清醒过来。 林风扬也蓦然察觉到纪徽音的异样,停下脚步,诧异的发问,“这位纪……” “我家公子纪因,排行老五,是纪大爷从宗族里挑选出来培养的。”萧无妄淡淡的开口,“在下纪妄,是公子家的管事,如今我们都替纪大爷做事。” “啊,纪五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林风扬问道,“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纪徽音何止脸色苍白,她浑身还微微颤栗着,要不是萧无妄扶着,她恐怕已经晕倒了。 父亲在她六岁时离世,当时她年纪小,又懦弱胆小,加上林芳婷担心她受刺激,也有意不让她见纪如河的遗体。 她这么多年来,只知道父亲是海上罹难而死。 却从来没有想过,父亲走得如此的艰难。 她不知父亲当年是不是真的效忠于大长公主,但是,她知道,父亲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父亲有罪,她愿意散尽家产充公国库,抵偿父亲生前的罪孽,但父亲所受的苦,她却非要找大长公主报了不可! 萧无妄暗地里用力握紧了纪徽音的胳膊,只说道:“我家公子虽不是出身高门大户,但也是读书出身,养得身娇肉贵,方才使者说的太过血腥残忍,公子大约是吓到了。” 林风扬恍然大悟,看着纪徽音那张细皮嫩肉的脸和赛雪的肌肤,眼里流露出一丝别样的意味,笑得贼兮兮的: “原来如此,纪公子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公子哥,在下失礼了。” 纪徽音费尽力气,才勾出一个勉强万分的弧度,“让使者见笑了,家母管得严,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我竟不知,这世道竟是如此的残忍。” 林风扬哈哈大笑,“如今你跟了纪大少爷,慢慢就会习惯了,很快,你就能看到那莫康宁是什么下场。” 纪徽音的脸又白了,想起林风扬刚才的形容,她只恨不得将大长公主和相关的人都挂在旗杆上,让他们同样也经历父亲所受的苦。 林风扬以为她是年少不经事,倒也没有怀疑,反而越发相信这是纪寒松的人了。 因为对方若是个老江湖,他倒要提防一下,这人会不会是漕帮派来黑吃黑的,可漕帮总不至于派这么一只白斩鸡过来吃银子吧? 林风扬毫无防备的领着他们到了下榻的地方,便告辞道: “在下要先行安排货物,就不留下喝茶了,两位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天气好,主人有一船贵重的香料要运回海州,还望两位一路多照看。” 纪徽音与萧无妄相视一眼,有些意外,没想到除了银子,还要运瓷器回去。 只是这香料虽然贵重,可是如今海运已通,已经上了世族家的餐桌,他们想不明白,大长公主费劲吧啦的将香料运回去做什么。 纪徽音立刻点头应道:“使者只管去忙,我们自己照顾自己。” 林风扬与他们告辞离开后,萧无妄立刻一把将纪徽音拦腰抱起。 纪徽音惊呼一声,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紧张的左右张望,“干嘛?万一这里还有林风扬的人……” “没有人,我确认过了。”萧无妄双唇抿紧了,抱着她往里走,“你刚才是不是很难受?我抱你回去歇息。” 她几乎是整个人全部挂在萧无妄的脖子上搂住,才不至于吓得摔倒在地。 纪徽音呼吸一滞,呆愣着看着眼前霸道又严肃的男人。 第84章 琉球赌场 “王爷,这样不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甜丝丝的,没有一点说服力。 萧无妄垂下眸子,缓缓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听从她的抗议而松手,倒是大步的朝里走,一脚踢开了房门,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那让所有人看了都会晃神的修长手指—— 拉扯了一下领口,露出一小截脖颈和性感的喉结。 纪徽音偷偷吸了一口冷气,就感觉男人温热的唇触碰到了她冰冷的额头。 男人冷矜的声音混杂着一丝意味不明: “你乖乖躺着,不许乱跑,我去跟踪一下林风扬的藏银之处。” “安心等我回来,嗯?” 纪徽音又羞红了脸。 这辈子上辈子加起来,也没有男人用这种宠溺缠绵的声音对她说过话。 她经历了两世,在感情方面却还是个懵懂丫头,她曾经潜意识里排斥林风扬,重生归来更是排斥任何外人接近她的心,可是她却发觉自己对萧无妄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她甚至还晕晕乎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可可爱爱的,像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眼巴巴的要求道: “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萧无妄呼吸一滞,觉得纪徽音今日娇俏的要死。 明明没有喝酒,她的两腮却飞起红云,好看得要命。 这大约就是人在遥远的异乡,没了安全感,不自觉的对最熟悉的那个人亲近起来。 萧无妄眼神一沉,嗓音低哑道:“嗯,一定,在你睡着前,一定回来,向夫人禀报。” 夫人? 萧无妄人都离开了,纪徽音还沉浸在震撼中。 不是没听林风扬叫过,可“夫人”二字从萧无妄嘴里喊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人心跳加速。 萧无妄再次回来时,纪徽音还沉浸在“夫人”的回味中没有醒来呢。 不过见到他回来,纪徽音心里突然有些前所未有的欢欣雀跃,就像苦苦等在家里的妻子,突然见到许久未归的郎君出现,那种心情,像是怀里揣了一只小兔子。 心脏都要高兴得蹦出来。 “怎么样?”纪徽音冲了上来,一个没刹住车,竟然直直的朝萧无妄怀里撞去。 男人见状,嘴角都扬了起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她,把她搂了起来。 猝不及防凌空。 纪徽音吓了一跳,腿下意识地分开,圈在了萧无妄腰上。 纪徽音:…… “我不是故意的!”纪徽音急忙撒手,想从他身上下来。 可男人哪里肯罢休,扣住了她的双腿不让动,低笑一声,“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今日格外主动。” “我哪有主动!”纪徽音越发羞燥了,挂在他腰上的腿疯狂的踢踏起来,恨不得很紧跳下来,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快放我下来!” 萧无妄脚步一顿,浑身燥得厉害,突然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阿音,听话。” 纪徽音僵住了,看着他的眼神几乎是惊恐的。 他……刚才,在做什么? 萧无妄倒是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被女人这样主动扑到身上,他觉得浑身燥热得慌,要是她再乱扭,他怕自己会做出点什么把持不住的事来。 他抱着纪徽音,大步走到椅子前,将她放到了椅子里,人却没有直起身,上半身倾覆下来,将纪徽音整个人圈在了椅子里。 男人的声音有些沉,还有些许笑意,“刚才想问什么?” 纪徽音懵懂的抬起眸子看着他。 刚才……她想问什么来着? 被萧无妄这么一打扰,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难得见她这样傻乎乎的样子,萧无妄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掐住她幼嫩的脸颊,道: “不逗你了,我跟到了他们的藏银之处,找到了雪花宫的巢穴。” “在哪里?”纪徽音被这个消息振奋了,打起了精神。 “在地下,黑市。” “只不过,黑市是地宫,里边错综复杂,能容纳十万人之众,道路千万条,他们把银子最后运到了黑市哪一处,我也没看到。” 纪徽音沉吟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王爷,我有办法……” —— 琉球黑市闻名大陆,可是没有门道的人,别说进去交易,就是黑市的大门朝哪里开都找不到。 夜深人静,是黑市最热闹的时候,这里不光有赌场,斗兽场这些黑市都有的设置,就是私盐、黑市大米、布匹粮食,铁器,甚至是整个大陆任何朝廷都严令禁止的硝石矿,都能在这里找到。 萧无妄神通广大,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四张入场券,竟然顺利的进了地下黑市。 他与纪徽音,旭东,旭北都是易容的,直接进了赌场。 赌场最热闹的中心,聚集了一大群人,人声鼎沸。 旭东和旭北拨开人群,便看到林风扬站在桌前歇斯底里的叫着: “大、大、大……” 庄家阴沉的笑了笑,打开筛盅,仰头哈哈大笑,“对不住了各位,小!” 赌场小弟立刻上来收钱,林风扬宛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刚到手的五千两银子,一夜就被他赌出去了。 他看着庄家桌前白花花的银子堆积成山,还有一摞一摞的银票,其中有五千两便是他的,肉疼的骂了一句: “我去他奶奶的!呸!晦气!” 纪徽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就知道,林风扬手里有了银子,一定会去赌场。 前世的林风扬便嗜赌,否则也不会将偌大的宣平侯府败光,只不过前世有她纪徽音的银钱支撑,他过得风风光光,顺风顺水。 纪徽音对他这点嗜好还是一清二楚的。 这个时候,宣平侯府不但亏空了,而且没有按照前世的剧情走,侯府如今想必已经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 林风扬刚得到五千两银子,一定会来翻本。 纪徽音摇着折扇,像一位斯文的翩翩公子,走到了林风扬身边,假装吃惊: “咦,这不是林使者么?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你。” 林风扬抬头一看,竟然是纪徽音,他的眼里闪过惊喜。 这位纪五公子初次见面便大方的赠送了自己五千两银子,可见他是头肥羊,而且看起来涉世未深,很好骗的样子。 如今侯府被人逼债,他东躲西藏的,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也不会向主人申请来琉球这么偏远的地方,揽下接银子的活了。 “纪五公子,你也来看热闹?”林风扬热情的搭话,“你会赌?” 纪徽音愣了一下,摇头,“家母管得严,赌与眠花宿柳,家母从来不让在下沾染。” 她说是说,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那热闹处飘来飘去,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林风扬见状,更加铁了心要宰肥羊了,他立刻盛情邀请,将这赌场的玩法一一介绍了起来。 纪徽音听得眼睛放光,连连称赞,只恨不得自己也上去玩两把。 林风扬见实际成熟,便诚意邀请道:“纪五公子,可有兴趣亲自玩上两把?” 纪徽音犹豫了一下,还是猛摇头,“算了,算了,这里人多嘴杂,在下万一在赌场赌博的事被家母知晓,胳膊都要被打断。” 她说着便要走。 林风扬急了,急忙拦住,“别呀,纪五公子,这楼上有包房,可供玩家对赌,咱们去开一间,就只有我们几个人,外加赌场的监官,我来陪你玩,如何?” “这样?”纪徽音沉吟了一下,终究是抵不住赌博的诱惑,猛得点头,“好,那就去开一间!” “少爷,夫人不许你沾染这些陋习。”萧无妄假扮的纪妄出言阻拦,状似不满,“你出海前,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属下看住你,不得吃喝玩乐,你去赌博,在下要怎么跟夫人交代?” “哎!”林风扬拉开萧无妄,“纪管事,你家少爷已经及冠了吧,成人了,纪家夫人未免管得太宽了,他想玩玩而已,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你们夫人怎么会知道?” 纪徽音道:“没错,本公子今年已经及冠,母亲也不能管束我了,纪妄,你不要阻挠我!” 纪徽音一副凶悍叛逆的模样,气冲冲的甩开萧无妄,“林使者,别理他,咱们去玩!” 林风扬巴不得如此,急忙让人开了一个包房,找了个监管的荷官,便与纪徽音坐定。 “纪五公子,你从未赌过,在下与你今日就玩玩最简单的吧,也免得一会你输了银子,说在下胜之不武。” 纪徽音挑眉,“怎么赌?” 林风扬摇着筛盅,邪邪一笑,“赌大小。” “这里面一共有三枚筛子,咱们一人摇一把,看谁摇出来的点数更大,谁就赢,如何?” “这个简单,好玩。”纪徽音拍着巴掌应道,“那就玩这个!” “好!”林风扬将筛盅摇得哗哗作响,唇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 他常年泡在赌场,这种摇筛子的赌博,他是驾轻就熟,常常是想摇多少就摇多少。 这琉球赌场的筛子甚至里面装了多少水银,他都摸得到七八分。 筛盅在他手中上下晃动,几乎摇出残影来。 突然。 林风扬手中的筛盅重重放在桌上,他掀开盖子,扬起自信的笑容。 荷官报道:“两个五,一个六,一共十六点。” 林风扬哈哈一笑,“承让了。” 纪徽音开始摇筛盅,她不像林风扬那般花里胡哨的,她只是在桌面上上下左右移动了几下,便停住了。 林风扬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看就是没摇过啊! 第85章 反将一军 纪徽音桌面的筛盅传出一阵筛子晃动的响声后停歇下来,她趴在桌上,侧着头,轻轻打开一丝缝隙。 随即,她的脸色变得忧郁起来,完全打开了盖子,叹气:“我果然是一窍不通,筛子都摇不好。” 林风扬“扑哧”笑出了声,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正打算安慰她一句,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三个一?” 纪徽音茫然的看着他,“是啊,三个一,三点,比你的十六点小很多呢。” “少爷,三个一是豹子,比其他杂点都要大一点。”萧无妄的脸上有隐隐的笑意,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轻轻敲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是吗……”纪徽音一脸的懵懂无知,看向荷官。 荷官点头,“是的,纪少爷,这把你赢,林公子输。” “哈哈!” 纪徽音脸上的茫然突然消失,换成了狂喜的模样,手舞足蹈的笑了起来。 她看看萧无妄,又看看脸色不好的林风扬,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指着桌上的筛子道: “就、就这样,就赢了?” 萧无妄微微弯下腰,在其他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深邃的眸子对上了纪徽音的眼睛,含着笑意点头。 “少爷,你赢了,一千两银子。” “妙!太妙了!”纪徽音击掌,“原来赌这么好玩,怪不得林使者泡在这里乐不思蜀。” 林风扬呵呵干笑,脸色有些不好。 本打算赢点钱回去扬州还债,免得那群放高利贷的凶神恶煞拆了宣平候府,谁知道自己倒输了一千两…… 这小菜鸡运气也太好了。 林风扬越发不甘心,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对对对,纪五公子今天手气不错,我们再继续?” “继续,必须继续!” 纪徽音心情大好,拍着桌子催促,“今夜,本公子一定要与林使者玩个尽兴!” “林某奉陪。” 林风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这把纪徽音先摇。 纪徽音拿起筛盅再次摇了几下,那手法依然生涩,放回桌上,她又趴在桌面上,打开了一条缝隙凑过去看,却没有打开,只是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哎,这个……” “少爷不要失望,林公子还没摇呢。”萧无妄站在她身后安慰。 林风扬笑了一声,拿起筛子一通猛摇,炫技。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特地拿出了本事,筛盅摇了好长一段时间,耳朵跟着筛子摇动的声音一耸一耸的,这才重重的磕在桌上。 林风扬看着桌上的筛盅,手掌按在盖子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特地全神贯注的摇出一个大豹子来,纪徽音绝对比不上自己。 包房里静了下来,林风扬做了个“请”的手势,纪徽音叹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面前的筛盅。 两个六,一个五,静静的躺在桌面上。 还没有上一把好。 纪徽音垮起了脸,“这把恐怕是输了。” 萧无妄站在她面前,淡淡的说道:“未必,林公子还没开呢,或许,他的点数比少爷的少。” 林风扬早就胸有成竹,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可就让你们失望了,本公子的点数——” 他一边说一点打开盖子,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一股无形的内力从萧无妄的指尖射出,穿过桌面,微微激起空气,林风扬打开盖子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惊叫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 只见摆在他面前的筛子,与上一把一模一样,两个五,一个六。 林风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豹子呢?” 一声清脆的笑声从纪徽音的嘴里发出,她又拍手又跺脚的十分高兴,“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我居然又赢了?” 她仰起头,从坐着的角度看向站在她身侧的萧无妄,模样天真无邪。 从萧无妄的方向看过去,纪徽音像一只巴巴看着主人的小猫,小爪子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他宠溺的勾唇,“是啊,少爷运气真好,又赢了一千两。” “不可能!我摇的明明是个豹子!”林风扬双手一拍桌面,虎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瞪着筛子。 荷官面无表情的说道:“林公子,请不要失仪,赌场有输赢,淡定。” “他作弊!”林风扬指着纪徽音,激动的口不择言。 萧无妄的脸沉了下来,高大的身躯站在了纪徽音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脸上冷峻,“林使者,这琉球赌场我们是第一次来,林使者却是这里的常客,要说作弊,林使者才更有机会不是吗?” 林风扬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纪徽音从萧无妄身后探出了头,也是一脸的不悦,“林使者,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共事主子,在琉球头一次见面我就以银两相赠,这赌也是你提议带我的,你哪里来的证据说我作弊?” 林风扬觉得憋屈死了。 他在赌场混了这么久,不说把把精通,但摇筛子这种简单的技巧他还是得心应手的。 就是用耳朵听,他都能听出筛子里的点数来。 刚才他分明是摇了三个五出来。 可打开,却变成了两个五! 若说第一次他轻敌,没有专心注意,可这一次,不可能啊! 萧无妄皱着眉头,看向林风扬忽明忽暗的脸,忽然转身对纪徽音道:“少爷,我看林使者也不是诚心带你玩,要不咱们还是走吧,也免得夫人知道,责罚少爷。” 纪徽音点头,拿起桌上的两千两筹码就准备起身离去。 林风扬见状一惊,那可是他唯一的家当了,都被拿走了,他几乎身无分无,他急忙出口挽留。 “等等!” 纪徽音转身,表情生冷,“林使者还有什么事?” 林风扬看着她手里的筹码,咽了一口唾沫,目光游移不定。 就这么放这两个主仆离开,自己亏大了。 本打算宰头肥羊,结果到头来自己被宰,他就不信了,自己混迹赌场这么多年,会赌不过这个小菜鸡! 林风扬想了半天,最后重新挤出笑脸来,“方才是我冲动了,不该出言无状,诬陷了纪五公子。” “来者是客,公子第一次上琉球,在下怎么能让公子生气而归呢?” “公子回去说给纪大爷和纪大公子知晓,将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扬州,在下都不敢与他们交代了。” “那你待如何?” 林风扬从桌前绕了过来,抓着她的胳膊往回走,“公子莫生气,咱们再重新来一把。” 他的手刚碰上纪徽音的胳膊,她就觉得一股恶寒从心里升起,前世不好的回忆便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将林风扬甩开。 一道高大的人影抢在纪徽音的前头,把林风扬的手打了下来。 萧无妄沉着脸,将两人隔开,大掌抓住了林风扬刚才抓的位置,冷道:“我家少爷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林使者既然觉得公子在作弊,那不玩也就罢了,赌场那么大,我家公子大可以玩别的。” 他说罢,作势扶着纪徽音要走。 “哎别呀!”林风扬是真急了,且不说自己损失了两千两银子,就是方才纪徽音说的,他们都是为主子做事的,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闹翻了多尴尬。 林风扬再次追到纪徽音跟前,这次不敢再伸手了,只是陪着笑脸求饶: “五公子,五少爷,都怪我一时糊涂,口不择言,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次。” “咱们再赌一次,这一次,不论输赢,我保证绝对不会胡说八道!”林风扬竖起两根指头,指天画地的立誓。 纪徽音偷偷朝萧无妄看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这拿娇也拿够了,还得诓骗林风扬带他们去藏银子的老巢呢。 纪徽音的脸色渐渐温和,语气也变得和缓起来,“那……再赌一次?” “好!再赌一次!”林风扬闻言大喜,急忙领着人重新坐回椅子上,“这一次,我陪你玩一把好的!” 纪徽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玩把大的,林使者想玩多大?" 林风扬:“一把玩一万两,赢一把够玩三个月!” 纪徽音嗤笑一声,身边的萧无妄也嗤笑一声,那脸色不屑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纪徽音笑道:“我当有多大个赌注,不就是一万两?” 她示意萧无妄拿出一张银票,摆在桌面上。 纤长的指节点在票据上,纪徽音的脸上挂着挑衅,“纪氏一族虽没几个做官的,可林使者想必也听说过,我们宗族出了一位扬州首富,若说到银子……” 林风扬看着桌上摆着的明晃晃的十万两银票,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十万两啊…… 他的高利贷全部都可以还清楚了。 纪徽音将他贪婪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内十分唾弃自己前世竟然与这样一个男人牵扯了一生。 “林使者,来场豪赌,如何?” 咕咚一声。 林风扬吞了一口唾沫,双眼放光,“赌……十万两?” “怎么?林使者可有何困难?”纪徽音见他的手在胸前轻轻摩挲着,心知肚明,挑眉,佯装不知。 林风扬的眼珠子乱转,他怀里一个铜板都没了。 如果今夜不赢了纪徽音,他回了扬州估计得进丐帮混成乞丐去要饭。 纪因这小子刚才不管事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他都相信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输给纪因! 他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摇头,“不,没困难,赌!” 第86章 先卸了腿再谈 “痛快。”纪徽音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让林风扬差点生出一点其他龌龊的念头来。 他眼神一顿,急忙默念了三遍“清心咒”。 开玩笑,虽然他风流又下流,可从来不沾染这种断袖之风! 林风扬定了定心神,把下巴一抬,“纪公子,你先来。” 这一次,他聚精会神的竖起了耳朵,听纪徽音摇筛子…… 对面站着的萧无妄眼神一凛。 就在他耳朵竖起来的时候,一道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海鸟似的的尖叫声,差点把他的耳膜给叫破! “嘶!” 林风扬捂着耳朵,猛得拍打了几下,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纪徽音的筛盅便落在了桌上,也不打开,只是定定的看着对方,唇角倾泻出浅浅的笑。 “林使者,赌注有点大,我都不敢开,你摇,我们一起开……” 林风扬茫然的抬起眸子,觉得耳鼓还是痛的,“啊?” 他要聋了。 纪徽音低笑一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四处张望,想看看刚才声音发出的地方。 这里虽然是海岛,但是赌场是在地下啊!怎么会有海鸟的声音出现? 然而他看了一圈,只看到面无表情的荷官,冷峻的纪妄,以及似笑非笑的纪因。 “林使者,你又走神了。”纪徽音手肘撑在桌上,一只素白的巴掌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短暂的耳膜震痛后,疼痛感消失,林风扬感觉刚才像做梦一般,那海鸟的尖叫似乎是个幻觉。 他甩甩头,看着纪徽音面前的筛盅,抄起自己的筛盅,哼笑一声,开始疯狂摇动起来。 无论如何,不管纪徽音摇的是什么。 这一次,他会摇出一个最大的豹子来,谁也挡不住! 筛子撞击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声音,纪徽音看着林风扬一只胳膊在上下左右的舞动,带动着头颅跟着疯狂摇动,跟跳大神一般,摇得汗珠都哗哗流。 她的嘴角一抽,“噗嗤!”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渣男人这么神神叨叨! 纪徽音突如其来的笑声,让陶醉的林风扬手腕一顿,羞赧从他脸上掠过。 这小菜鸟瞧不起自己? 就在他气愤的思绪不集中的时候,站在对面的萧无妄眼眸突然又沉了沉,林风扬觉得胳膊突然累得不行,“啪”一下,筛盅砸在桌上,累得他喘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摇筛子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仿佛自己犁了二亩地一般。 “开……开。”林风扬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 纪徽音捂着嘴轻笑,若无其事的掀开筛盅。 荷官道:“一二三。” 林风扬:“哈?哈哈哈哈……” 这是最小的数啊! 早知道对方摇得这么差,他费那么大的劲做什么,随便摇都能稳赢啊! 林风扬一下子就来精神了,高兴的大叫一声,“我大!我大!我——” 筛盅打开了,荷官的眼神一瞥,面色不变: “看不清,碎了,没点数。” “什么?” 林风扬还仰着头颅呢,闻言吃惊的低头一看—— 只见他面前的筛盅里,筛子全部碎成了白色的粉末。 他急忙朝桌上一趴,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随着他一声吼叫带出来的气流,将粉末全部喷散。 白色的粉末扑在他的脸上,钻进两只鼻孔,呛得他一阵狂咳。 待他再次抬头。 纪徽音顿了一顿,蓦然猛锤桌子,发出超大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林风扬茫然的看着纪徽音,又见原本都是一脸严肃的纪妄和荷官的嘴角都在抽搐。 “笑什么?”他又呛了一声,声音阴沉。 纪徽音不知从哪掏出一面小铜镜,面向林风扬,极力憋笑: “林使者与戏台上的丑角一模一样。” 铜镜里倒映出一张扑了白粉的鬼脸,将林风扬吓了一跳,“我去!鬼啊!” 紧接着,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镜子里的是自己,一时之间脸色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荷官本着敬业的精神,调整好扭曲的脸庞,一本正经的宣布: “本场对赌,纪公子胜。” 一股冷汗从林风扬的后背流了下来,他颤抖的看着纪徽音似笑非笑的眼睛,后背发凉。 “我……我……” 他正想厚着脸皮求纪徽音网开一面,便听到纪徽音说道: “林使者,赌场无兄弟,我母亲教导我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十万两银子,你打算如何兑现?” 林风扬脑袋嗡嗡的。 他哪儿来的十万两银子? 他兜里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没有,你就是打死我,也拿不出这十万两银子来!”林风扬一咬牙,决定死猪不怕开水烫,准备耍赖到底。 林风扬想得简单,纪因横竖不过是纪氏宗族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是纪如海和纪寒松的人。 他就算是与纪因撕破 脸皮,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萧无妄假扮的纪妄,脸沉了下来,“林使者是打算赖账?” 林风扬一副无赖的嘴脸,斜躺在椅子上,二流子一般把一条腿搭在椅子扶手上抖啊抖: “不是打算赖账,是真的没银子,在下现在外头还欠着一堆高利贷。” “要不,二位等我把高利贷还清了,再来还你们的赌债?” “这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是吧,我先欠的银子先还,你们的银子,只能慢慢等咯!” 林风扬越说越来劲,看向荷官,“琉球赌场的监察荷官,职责是监督欠债的一方赖账,如今我承认这银子是我欠的,但是我要先还别人的欠债,这没问题吧?” 荷官早就见多了林风扬这种老赖,赌场在这里开了十几年,能够爽快的结算赌债走出门的没几个,倒尽是林风扬这种想尽一切办法,找一切借口拖延赌债的人。 所以他也不惊奇,只是点点头应道: “赌场的确允许这样做,只要你们双方承认这赌债有效,赌场允许你们离开。” “听到没?”林风扬得意的扬起下巴。 纪徽音道:“那若有一方不同意,非要对方现在就还赌债,又该如何?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荷官:“那悉听尊便,你们可以自行解决,在赌场因追债砸坏的物品,折算成银子,一边分担一半。” 林风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纪徽音冷笑一声,“那便好!” “来人!先给本公子卸了他的腿,免得他跑了!” 话音一落,林风扬只觉得眼前有黑影闪过,萧无妄的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在他还在错愕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大腿发出“咔吧”一声响。 这男人曾经觊觎过纪徽音,萧无妄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有了机会,下手那是毫不留情。 三秒后,一阵剧烈的钝痛才席上脑门。 林风扬:“啊!” 豆大的汗珠如瀑布一般从他的额角滑落,他挂在椅背上的腿悬吊在空中,像一根风中的火腿,晃晃悠悠,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林风扬痛得面目扭曲,扶着自己不听使唤的大腿嚎叫,“我的腿!我的腿!” 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纪徽音心里一阵爽快。 只是,他如今只是卸了一条腿而已,她一想到前世的小时遇被他下毒,惨死异乡,哪怕如今小时遇还幸运的重生回来,她的心里依然充满了仇恨。 她的灵动的瑞凤眸子染上了冷意。 烛光下的瞳眸照射出簇簇的火焰。 他冲着荷官求助,“救救我!这里好歹是你们的赌场!我是你们的常客!” 荷官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下降,阅尽人心的他立刻意识到,这两人绝对不止这十万两银子的梁子,默默的转身出门,留下一脸惊恐的林风扬。 林风扬眼巴巴的看着荷官甩门出去,惊恐扭头,又撞向萧无妄的视线。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五官带着战场的萧杀之气,还有遥不可攀的气场。 林风扬抖了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场精心设计好的骗局里。 他哆嗦了起来,腿被卸了一条,他知道了恐惧。 这个叫纪妄的,他打不过。 那个叫纪因的,他心狠手辣。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林风扬绝望的开口,“我是真的没银子啊!” “你有。” 纪徽音开口,声音悦耳动听,要不是如今这个局面,林风扬真的会怦然心动。 他抬头,茫然看着纪徽音勾起的唇,不明白她说些什么。 看着她如红玉一般的唇瓣,他的眼前一片晕眩,几乎忘了此刻的剧痛,懵懵懂懂的发问,“哪、哪有呢……” 他也想有银子,可宣平候府早就空了。 高利贷的人都是有后台背景的,他曾经有个宣平候的身份时,那些人还能忌惮两分,下手不重。 可后来因为纪徽音的事,他的候位被削,成了平头百姓。 那些放贷的人,便如狼似虎一般结队而来,追着自己还债。 没过两个月,宣平候府里能搬的东西都被他们搬空了。 如今的宣平候府,就只剩屋顶上那些琉璃瓦片没拆了。 纪徽音冷冽的眸子不带任何温度,但脸上还挂着蛊惑的笑容,道: “林使者似乎忘了,昨日我们才运了一船队的银子来,有三百万两之多。” 第87章 你给林风扬丢什么眼神? 林风扬直接从椅子上滚落了下来。 他再次抬头,眼里充满了恐惧,“你……你们,你们要背叛主子?” “你们才是黑吃黑的那一方?” 一只大手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萧无妄身材高大,林风扬在他手里,瘦弱的身躯显得娇小起来,被拎起来时就像一只小鸡仔。 “我们不是要背叛主子。”萧无妄淡淡的说道,“我们只是要追这十万两赌债。” “至于林使者要怎么筹办出这十万两来,那是你的事。” 林风扬还是一脸懵逼和恐惧。 他觉得听不懂这主仆二人的话。 什么叫只追赌债? 纪徽音也补充道:“主子的银子是主子的银子,我们忠于主子,背叛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赌债是赌债,让我放你一马,平了赌债,也是不可能的。” 林风扬抱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大腿狂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三百万两银子到了你手上了,数目巨大,林使者是这次接银的主要负责人,手里倒腾一下,账目做好一点,并不是没机会。“纪徽音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更何况,重铸银子会有损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林风扬终于听明白了,浑身的血液凝固。 “你们,是要我盗银子出来还你们的债!” 纪徽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眼前,缓缓摆动,笑得动人。 “不不不,不是要你怎么样,只是给你一个指点。” 林风扬:…… 林风扬躺在客栈的房间里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的腿倒是又被正回去了,只不过那个叫纪妄的似乎与自己有仇一般,给自己正骨回去的时候,下手十分之重,一掌将自己大腿推回位时,他感觉自己的腿根似乎被纪妄直接推进了胃里,痛得他哇哇吐了一堆污秽之物。 “小人!”林风扬咬牙切齿的恨叫。 他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 那纪因与纪妄,分明就是冲他来的。 十万两白银,他被设计了! 林风扬想着,从床上跳了起来,念叨着,“想威胁我,让我替你们偷银子,想得美!” “十万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万一被主子知道了,我就会与那纪如江一样惨!” 他着急忙慌的收拾着,“等着,我马上离开琉球,我要跟主子禀告,你们会被千刀万剐的!啊!” 话音未落,他的心口突然剧痛难当! 他捂着心口,轰然倒地,嘴里冒出白沫来,腿脚疯狂抽搐。 —— 琉球海岛的升平客栈。 纪徽音刚走进门,身后突然传来“嘭”的关门声。 纪徽音吃惊的回头,只觉眼前黑影笼罩,纤细的腰肢被男人一把掐住,整个人腾空,脚尖离地,后背被男人抵在门上。 “萧无妄,你……” 男人的薄唇突然落下,将她的惊呼全部吞进了嘴里。 “唔!” 纪徽音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个男人突然发狂是为了什么,她好不容易抽出拳头,锤向男人表示抗议。 男人垫在她后脑勺的手掌抽了出来,忽然扣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腕,一手环上她又细又软的腰。 纪徽音的拳头突然就像抓了一团棉花,握不住了。 萧无妄的眼神一暗。 下一秒。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嘴上也没放过她的唇瓣,两个旋转,便转到了大床前。 纪徽音只觉得后背失重,往后就倒。 男人顺势跟着压了下来。 带着纪徽音倒在了床上。 她的双手被扣在了头顶上,愣愣的对上男人居高临下望过来的漆黑眼眸。 一丝薄怒还留在萧无妄的脸上,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矜贵的嗓音染上了几分不满: “你今夜给林风扬丢了什么眼神?” 纪徽音错愕了一瞬,这才回忆起在赌场时,她蛊惑林风扬去偷银子时,大约语气温柔魅惑了一点儿? 她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王爷,你这是在吃醋?” 眉间落下一个略带凶狠的吻。 萧无妄狠狠的坦诚道:“是,吃醋了。” “你与他曾经有过牵扯,他觊觎过你,可你还对他暗送秋波……唔!” 他的话没说完,纪徽音的胳膊便抽了出来,环住他的脖颈,将他猛力往下一拉! 绛红色的唇如法炮制,堵住了他的薄唇。 萧无妄蓦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满腔的怒火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纪徽音松开了他,好笑道:“他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谁对他送秋波,送他去死还差不多。” 这一句话让萧无妄郁闷了许久的心情突然就大好起来,伸手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真的?” 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好哄过。 纪徽音只不过是一句话,便让他心情忽上忽下的,这感觉,太陌生了。 “真的。” 纪徽音推了推他,男人顺势滚到了一边,但却又把胳膊一伸,将她揽在了自己怀 里,摩挲着她乌云一般的秀发,问道: “我知你厌恶林风扬,因为他曾经觊觎你,觊觎你的家产。” “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从何说起?” 纪徽音身子一顿,她总不能跟萧无妄说,他们两个的孩子小时遇,前世是被林风扬毒死的吧? 她默了一瞬,这才开口道:“娘亲的七绝散,我怀疑是林风扬给大伯母的。” 虽然只是猜测,但当时能接触到大长公主的,她认为只有林风扬。 因为大伯父后来在海州的大牢里也招供了,说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主子的面。 这个主子,她推测,就是大长公主。 纪徽音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萧无妄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面色也平静下来。 然而纪徽音却不干了。 她伸出手指,放在男人精壮的腰上,猛然一拧,小脸凶悍:“就因为这个,你就吃飞醋?凶我?” 腰间蓦然吃痛,萧无妄嘴角抽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有些粗鲁的行为。 方才有多凶,如今就有多怂。 安王殿下冷冽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可怜的赔笑。 “啊啊啊,阿音,疼疼疼……” 明明一根手指头就能掀翻小女子的男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刻却躺在一旁,任由她掐着自己的腰肉,左拧右拧,那从未体验过的疼痛感,直冲天灵盖,却不敢躲开。 “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萧无妄龇牙咧嘴的,尽量把痛苦的表情放大,来博取夫人的同情。 看着他这讨好的模样,纪徽音心里那点气也没了,忍不住“噗嗤”一笑,松开了做恶的手指。 “没有下次,下次再对我凶,我就不理你了。” “幸好我还没嫁,否则逃都逃不掉你这莽夫。” 一听纪徽音要不理他,萧无妄索性又拉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赔笑。 “我是莽夫,在西北打仗打多了,从未学过哄娘子的事,娘子多担待一点。” “你要是还生气,那你继续掐,我发誓绝不敢反抗。” 他比划着两根指头,表情十分诚恳。 纪徽音枕在他胳膊上,一只手掌还贴在他腰上。 她侧了侧头,看向萧无妄诚恳的眼眸,眨巴着无辜的双眼问道:“真的?随便我掐?掐哪儿都行?” 从认识萧无妄到现在,这个男人霸道,无赖,冷冽的一面她都见过。 可这示弱的一面,她还是头一次见,真的是太稀罕了。 说不上为什么,她还很喜欢这样的萧无妄。 纪徽音的转头,一张盛若桃李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萧无妄呼吸一窒,淡淡的冷荷香无孔不入的钻入了他的鼻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夜。 小女子被他圈在怀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因为激烈而身躯还在微微抖动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再一看,纪徽音如今蝶羽般的睫毛轻微颤动着,就像那一夜她的肌肤在颤栗一般。 她如今白皙的脸上红扑扑的,染成了桃红色,也让男人不由自主想象着那一夜,当时她是不是也一样秀色可餐。 喉结在男人的脖颈上下滚动着,他的大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眼神微沉,充满了欲色: “嗯,掐哪儿都行……” 纪徽音瞪大了眼睛,发觉自己的手被萧无妄从腰上往下带去…… 她吸了一口气,霍然明白过来,脸上烧得像火一般! 她慌忙抽出了手,胳膊抵在男人的胸膛上。 “萧无妄!你这个老色痞!” “我还没嫁!” 男人拍了拍她的屯。 虽然有了孩子但还是青涩无比的女子瞬间浑身一软。 萧无妄低低的笑了一声,重新将她拉了回来,就只是抱着,抓着她刚才凶悍的手指轻轻啃咬。 “知道了,我会克己复礼。” 明明口中说着克己复礼,可干的事却不是。 纪徽音觉得自己的手指头被咬麻了,分不清是手指麻了还是大脑麻了。 “你、你正经一点儿。”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根本没有再抽开自己的手,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娇糯无力,是她从来没有在他人面前展现过的。 见她真的羞得不行,萧无妄终于放过了她的手。 大手轻抚着她的后颈,像在安抚一只小爱宠一般,将话题转回正事。 “你问白风华要的毒药管用吗?林风扬当真会妥协?” 第88章 琉球黑市 第二天天还未亮,睡梦中的纪徽音便听到了门外有隐隐约约的叫嚷声。 她侧首,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低沉撩苏的一声:“被吵醒了?” 纪徽音猛吸一口气,萧无妄矜贵华丽的面孔撞进了她的眼里。 猝不及防之下,纪徽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咳!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萧无妄眨眼,无辜道:“夫人,这是奴才的房间。” 纪徽音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左右张望,昨夜的记忆一下子全倒进了脑海里。 昨夜她被萧无妄生气的拉进房里吻了一通,两人就并排倒在床上讨论林风扬和接下来的计划。 说着说着,她不知道何时就睡着了…… “想起来了?”萧无妄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昨天我把被子分了你一半,可是你睡觉太不老实了,把被子全部都卷走不说,整个人还往我怀里钻……唔。” 纪徽音用手捂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张脸涨得通红,羞臊得不行,“你、你别说了……” 萧无妄在她的掌心后低笑了一声,感觉到小女人的手心也带着淡淡的冷荷香气,还有她手心柔弱无骨细腻得像一块温温的羊脂软玉的触感,眼眸暗了一暗。 薄唇忍不住拂了过去。 一阵酥麻从掌心迅速传到纪徽音的大脑,她像触电一般收回手,生气道:“登徒浪子!” 萧无妄忍不住笑出声,单手撑着自己的后脑勺,侧过了身躯,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 他清冷低沉的嗓音微微放软,撩拨至极,“你是我的未婚妻,只对你浪过……” 纪徽音的脸瞬间红透了。 一句话,就让她紧张得厉害,下意识的想拉开距离。 可萧无妄却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只大手勾在她细软的腰上,就是不松开。 纪徽音无奈,只能笨拙的磕磕巴巴摸了摸他的头: “好、好了……外面,好像有人来……” 萧无妄眯了眯眼,十分的不爽。 好不容易来了琉球海岛,没了外人相看,还有共同的行程,所以与纪徽音有些实质性进展。 可林风扬这个不识趣的家伙,却这么早就跑来了客栈。 纪徽音趁他的手微微松开之际,急忙跳下了床。 她冲到门前,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方才那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心悸之感。 她似乎越来越习惯萧无妄的接近,甚至在他说出一些撩人的话语时,她的心还止不住的乱跳起来。 她捂着乱跳的胸膛,这便是……心动的感觉吗? 林风扬的声音在隔壁响着,要不是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旭东和旭北真想一脚将他踢出客栈。 “二位大爷,求求你们让我见见纪公子吧!”林风扬岣嵝着身子,眼眶凹陷,像一只瘦骨嶙峋的鬼。 旁边的门被拉开,旭北转头,便见纪徽音站在门口。 他心里一个国骂险些冲口而出,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房间,顿时整个人都凌乱了。 昨夜……纪姑娘与王爷是同一个房? 旭东的嘴角裂成了一个姨母的微笑弧度,被林风扬打扰的坏心情也是一扫而空。 就知道王爷带纪姑娘来办事,其实不是真的来办事,他只不过是想公费追妻。 嘿嘿! 林风扬就没那个闲暇去想这么多了,他以为纪家公子会在上等房,所以才在隔壁的上等房敲门,谁知道这纪公子在隔壁呢。 他一把推开旭东和旭北,扑通就蛤蟆跪了下来,把纪徽音都吓了一跳。 林风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纪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解药给我吧!” 纪徽音看着一条晶莹的鼻涕挂在了他的鼻子上晃悠,忍不住一阵恶心。 她前世怎么会瞎眼嫁给这么一个货! “怎么,这才一天,林使者就该主意了,决定还银子了?” 纪徽音双手抱胸,懒洋洋的开口,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狼狈的男人,眼里透着冷。 前世的他不是爱用毒药这玩意么? 用它来毒过小时遇。 她就让这个男人尝尝,被毒药毒了五脏六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林风扬不知道这位纪公子对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但是他完全顾不上这些。 昨夜突然心脏的绞痛,让他痛不欲生,生生体验了一把进地狱下油锅的感觉。 像他这样怕死的人,哪里忍受得了? 要不是疼得迈不开腿,他半夜就上来敲门了。 好不容易捱过了毒发第一波,他便连滚带爬的来了升平客栈找人。 什么主子,什么酷刑,走一步算一步! “实在是疼……”林风扬没了半点气势,猥琐得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请纪公子给我解药,我保证把银子还给你!” 纪徽音有些遗憾,本想再多折磨这林风扬几天,没想到他这么没骨气,只一次毒发,便妥协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扔在了林风扬的脚下。 “里面有三颗解药,每次毒发时吃下一颗,可缓解一天。” 纪徽音的声音清冷,“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若没见到银子,你就等着死吧!” 林风扬哆嗦着手,捡起地上的瓷瓶,连连道谢,狼狈的滚了出去。 纪徽音回头,便看到萧无妄那双幽静的凤眸静静的看着她。 “王爷。”纪徽音有些失望的唤了一声,“他太不济事了,一点也不好玩。” 萧无妄低笑了一声,伸出手在她乌云一般的发髻上揉了揉,声音带着宠溺,“很快,他就是求饶,也无济于事了,她会替你出手,你只管看戏,岂不是更开心,嗯?” 一声上扬的“嗯”,让纪徽音呼吸又是一滞。 她怎么觉得萧无妄自从上了琉球岛,人就一天比一天苏呢? 别说纪徽音了,就是旭东和旭北都被萧无妄这一“嗯”,给惊得下巴险些脱臼。 这还是他们心中那个冷冰冰的王爷吗? 他们怀疑王爷的壳子里换了一个芯。 见纪徽音的脸上飘起可疑的红晕,萧无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阿音?” 纪徽音一惊,下一秒,她竟然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动作。 她一个闪身,就转进屋内。 当着萧无妄的面,“嘭”一声,把门给关了! 门板差点砸在萧无妄高挺的鼻梁上。 萧无妄:? 身后传来两声不厚道的“噗噗”笑声。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萧无妄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转头,“你俩没事干了?没事干就去绕着琉球岛跑三圈。” 笑容从旭东和旭北的脸上迅速消失。 旭东哭丧着脸,“王爷,属下还要跟踪监听林风扬的。” 旭北也猛点头,“嗯嗯,属下要与其他几个兄弟商议大事。” “跑完再办事!”萧无妄冷漠无情。 两天后,林风扬换了一身衣裳,又下了琉球黑市。 躲在暗处的旭东和旭北等人相视一眼,立刻发出了信号。 林风扬在偌大的黑市里七拐八拐,也不知道绕了多少的弯,最后竟然来到了一家米店里。 跟在身后乔装打扮的萧无妄与纪徽音都惊住了。 谁会想到,一个要铸银子的地方,竟然在一个小小的米店? 他们想过打铁铺,兵器谱,却没想过是一个米店,叫陈记米店。 纪徽音这次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变成了另一个模样的小少爷,萧无妄也换了一张人皮面具,变成了中年男人。 “要怎么进去?”萧无妄压低声音问道。 这米店外面看着虽然小,但是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别有洞天,他们要是偷偷进去,万一触碰到什么陷阱,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纪徽音看看四周,这儿有好几家米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拉着萧无妄就走进了陈记米店斜对面的王家米店。 王家米店的人见有客人,立刻迎了上来,“小公子,买米呢?” 纪徽音的声音很大,目不斜视,像一个暴发户家的傻儿子,“嗯呐,买米,你这儿有好米吗,都摆出来给本少爷看看?” “有的,少爷进来看看。” 王掌柜见这小少爷看着就像一个纨绔子弟,大概是第一次出来替家里采办,心里没有银子的概念。 这正是一头待宰的肥羊啊! 纪徽音随着王掌柜往店里走,余光便瞟到斜对面的陈记米店里的掌柜,脖子伸得老长,不停在张望这边的情景,心里暗自发笑。 王掌柜把店里的大米品种都让人拿了一些出来,摆在纪徽音眼前一一介绍。 纪徽音装模作样的不停点头,连连称赞。 王掌柜介绍完以后,眼巴巴的看着纪徽音。 纪徽音咳嗽了一声,指着其中一种米道:“不错,是好米,什么价?” 王掌柜一看,这可是今秋收获的最上等的五常稻花香,价格比寻常大米要高出许多倍,心里狂喜道: “小公子好眼光,这是最好的五常稻花香,现在价格是一万钱一担。” “这么贵?”纪徽音吃惊的张大了嘴,“这米吃了能飞升啊?” 王掌柜嘴角一抽,“小公子,飞升是不行,但这米吃到嘴里能香飞你。” 纪徽音嘴角瞥了下来,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王掌柜,“别欺负本公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就漫天要价,寻常的大米不过二百钱一担,你这米也不是神仙吃的,凭什么卖一万钱?” 王掌柜脸上羞赧,他的确是看着纪徽音好欺负,所以把两千钱一担的五常大米疯狂的叫高了价。 这时,凑到近前的陈记掌柜立刻跳了出来抢生意,“小少爷,这家店是黑店,什么破米卖一万一担,您来我这边,我们也有。” “价格少一半!” 第89章 米店,暗藏玄机 纪徽音在这里,等的就是陈掌柜自投罗网。 闻言,她的眉毛一扬,眼睛一眯,笑意倾泻而出,仿佛捡到了宝贝一般,“哦?少一半?品质一样?” “保证都是今年新收的最上等的五常稻花香!”陈掌柜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您可以去试试。” “陈留!你抢我生意?”王掌柜脸都黑了,“公子,他也是个黑心的,你别走,我这给你四千五一担!” 陈掌柜斜着眼睛看王掌柜,冷嗤,“公子,他方才都叫价一万一担,你还敢留在这里与这种人继续谈价吗?小心他把你吃得连渣渣都不剩!” 纪徽音一手横在胸前,一手肘撑住下巴,摩挲着,看向萧无妄,“管家,你觉得呢?” 她这副纨绔又自大的小少爷模样,在萧无妄眼里煞是好看,男人眼里漾着宠溺点头,“少爷,人无信而不立,奴才觉得这位陈掌柜才是个大实在人,我们去对面看看?” “说的好!”纪徽音一拍掌,背起双手,大摇大摆的出门,将王掌柜殷切的挽留抛于脑后。 陈掌柜高兴得像撒欢的狗子,领着纪徽音进了自家店门,顺便还给王掌柜丢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王家米店是寒水庄的产业,与自己的雪花宫一向抢生意,最近被陈记抢了不少的客源走。 主子有吩咐他们查找寒水庄的幕后老板,可无论他们怎么查,都是毫无线索。 今日总算扳回一城,真是大快人心。 萧无妄跟在他们身后,落下了一步的距离,对藏在暗处的旭东使了一个眼色。 暗处的旭东会意,等几人进了门,便闪现出来,走进了王家米店。 王掌柜正懊恼自己痛失肥羊,眼前黑影闪过,他抬头,便见旭东高大的身躯站在面前。 王掌柜心中一喜,张嘴招呼:“这位爷,买米呐?” 下一秒,他的目光停在旭东手上的一块黑沉沉的牌子上,脸色一变。 “原来是总部的使者……” 旭东黑着脸,削薄的唇瓣绷得紧紧的,“本使竟然不知道,你们下边的人在琉球黑市无法无天,漫天叫价……” “账本呢?” 王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陈掌柜将纪徽音与萧无妄迎了进去。 两人趁机打量着这间米店。 整个米店与其他的黑市店铺格局一样,长五丈,宽三丈,店里除了两个伙计,并不见林风扬的身影。 纪徽音微微眯起了眸子,心里升出疑惑来。 林风扬去哪了? 这么小一间米店,如何存放那么大数额的银子? 又在哪里重铸? 她偷偷看向萧无妄,后者朝她微微摇头,表示也没有发现异样。 陈掌柜已经命人把上等的大米搬了上来,果然如他所说,的确是今年新收的五常稻花香。 新米粒粒饱满,色泽莹润,像一颗颗细白的月芽,看着令人心旷神怡。 一捧大米从纪徽音的指尖流过,她满意的点头,“不过,的确是好米,你方才说,价格五千钱一担?” 陈掌柜挤出一副笑脸,显得老实巴交的,说道:“方才王家那边都已经开了实价了,四千五一担,在下要再给少爷你漫天叫价,少爷这么聪明的人,在下不敢骗你,不敢再叫五千。” 他竖起四根手指头,放在纪徽音的眼前,“公子是第一次来琉球吧?在下愿与公子交个朋友,这米,公子若要得多,在下再让利二百,如何?” 萧无妄在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在店里晃悠着,模样像极了来店里参观的客人。 两个伙计跟在萧无妄的身后介绍着其他的大米品种,一副热情的模样。 这从金陵来的萧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手不凡,他们都想留住回头客。 店里的关公爷供像吸引了萧无妄的注意,他驻足在神龛下,目光扫过神像。 两个伙计相互看了一眼,眼里竟然闪过一丝紧张。 其中一人道:“这位萧管家,我们店里的米……可还有其他需要的?” 萧无妄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自然是有的,我萧家在金陵做的就是米粮生意,今年大旱,中原一带粮食紧缺,老爷这才命我和少爷来琉球采购。” “除了上等的好米要采购给金陵的达官贵人,还需要大量的陈米糠米,拿去发放给灾区的百姓。” 他话说得隐晦,但懂行的都知道,这必定是与官府,户部有关联的大家族大世家。 像这样的皇商,每逢地区大旱,户部拨发粮食,官府层层盘剥,需要用陈米糠米换出朝廷的新米,将次品发去给灾民,再把新米拿去倒卖,赚取大量的差价。 这已经是对百姓最好的救助了,好歹换来的陈米和糠米还能落入灾民手里,让他们有一口吃的。 当然还有许多的官府仓管人员,平时就会将每年收来的新米偷偷挪出来,再用黑市的陈米填回去,倒腾差价。 这些都是黑市的大客户,伙计一听,脸都笑开了花,“那萧管家慢慢看,我们这里什么都有。” 伙计们见是大客户,也不敢打扰,索性退到了一旁,任由萧无妄四处摸索着。 纪徽音虽然一直在与陈掌柜东拉西扯,可视线其实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萧无妄的身上。 待见萧无妄查看得差不多了,她这才点头,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四千一担,店里有多少米,我就要多少米!” “另外,陈米和糠米,我也分别要五万担。” “五万担!”陈掌柜吃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 “怎么,陈掌柜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就是怕库存不够呗! 陈掌柜搓着手,团团转了几圈,最终站定,像是下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好!三天后,咱们在城南的周家庄提货!” —— 纪徽音与萧无妄再次回到升平客栈。 门一关上,纪徽音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可有发现?” 萧无妄人靠在门后,环抱着双手,一双比深潭还幽深的眸子静静看着纪徽音,却不肯说话。 纪徽音疑惑的凑上前,“怎么不说话呢?” 萧无妄一把抱住了她,下巴蹭在她的秀发上,淡淡的冷荷香包围着他的感官。 他的唇角勾了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一回来就谈公事,你就不能先亲我一下再说?” 纪徽音被他抱在怀里,觉得这男人简直无赖极了,装作冷漠的说道:“你怎么回事,在海州在扬州的时候也不这样,怎么到了琉球岛,就像大狗一样粘人?” 头顶传来闷闷的笑声,“可能是这里气候粘人,所以我也变得粘人起来,阿音不喜欢?” 纪徽音推他,“……不喜欢,你离我远点。” 说是这么说,她莹白如玉的耳尖却已经在悄悄变红,心里似乎挺享受这样的无赖行为。 一个吻落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萧无妄放开了手,“好,遵命夫人。” “你……”纪徽音感觉无力,“我还没嫁,不是你夫人,不许叫我夫人。” 萧无妄点头,“好,娘子。” 纪徽音:…… 这男人欠抽了。 她作势要打,萧无妄却用手接住了她的拳头,将她推到了椅子上坐好,”不是要谈正事么,谈啊!“ 纪徽音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无力吐槽,”……行,你说。“ 萧无妄终于收起了不正经的神情,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陈记米店有暗道,暗道的机关就在店里的关公神龛上。“ 见纪徽音还是一副好奇的模样,他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顶,”神龛每日都有供香,总会落香灰的。“ ”方才我见那神龛关公像上,有香灰的手指印,我猜想,那是一个暗道的机关按钮。“ ”我趁着看米的机会,在墙壁那处轻敲过了,声音空洞,墙后必定有暗道。“ 纪徽音眼睛一亮,”所以,银子很可能就藏在暗道里,地下铸银处就在那里了!“ 萧无妄点头,”我也是如此猜测,那暗道里有地下铸银之地,铸好的银子,将会运去哪里呢?“ 两人顿了一顿,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城南周家庄!“ 三天后的深夜。 纪徽音与萧无妄准时出现在城南周家庄。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周家庄里出现,纪徽音与萧无妄心照不宣。 是林风扬! 十万两白银可不是闹着玩的,足足能装两个大箱子。 林风扬正想办法偷运出去呢,就听闻今夜有人来取粮,一取就是十几万担,至少要五辆马车才能装完。 这真是瞌睡的遇上枕头,巧了。 林风扬就想趁着今日,把银子随粮食的马车一同运出去再说。 陈掌柜早早等在周家庄,见纪徽音等人叫了一行马车过来,欣喜的迎了上去。 萧无妄将银票交于陈掌柜清点,确认无误,陈掌柜立刻给了一个眼神,庄子里的人便开始搬运粮食。 这一切,都没有多余的话,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的搬货。 林风扬也推着一车陈米往马车上搬运着。 人多眼杂,谁都没注意到,黑暗的海岛中,有一群黑衣人牵无声息的从通往琉球黑市的陈记米店暗道里进入。 黑市的陈记米店里,两个伙计已经被摆平倒放在柜台后面。 墙上的神龛上,留下了一个新的五指香灰手印。 第90章 劫银,林风扬被诬陷 旭北一行人进入暗道,一路遇鬼杀鬼,放倒了好几拨人,随后一转角,那边传来了叮当的铸造之声,还有火光和温度在上升。 就是这里了! 旭北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监工装束的人抹了脖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迅速,暗道里的人甚至未能做出任何反应,便死于非命,偶尔有警觉的,试图从暗道那一处逃往周家庄上头通风报信,被旭北一道飞镖射死在半道上。 剩下的铸币匠人们吓得面如土色,全部跪倒在地上。 “北统领,这里的银子就是我们前几日送来这些,还没来得及融铸,但仓库里还有一大批未能运送出去的金子,估计价值两千万两银子!”一黑衣人禀报道。 旭北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爷向皇上承诺不但要把银子完好无损带回国库,还要给皇上再带一大批银钱,这金子不正好么?” 众人都笑了起来,“王爷什么时候失算过!” “这次给大长公主举办盛大的寿宴,就用她自已的钱筹办,也让她感受一下肉疼的滋味!” “哈哈哈哈……”一群人仰天大笑,迅速行动起来。 旭北拉开长剑,对那群匠人道:“我等是宣平侯林侯爷的人,你们这些人要是乖乖的替我们把银子都运出去,我们就放了你们的性命,否则……” “好汉饶命!”那群匠人跪在地上求饶,“我们马上就替你们搬银子,只求好汉放了我们!” 这里有十几个匠人,还有旭北等七八人,迅速将金子银子都从陈记米店运了出来。 这里是琉球黑市,每日来运货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大米,本来就是吞吐庞大的物件,那一箱又一箱的箱子搬上马车,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惊奇。 尤其是对门的王家米店,刚被旭东削过的王掌柜,看着陈记这边忙忙碌碌的搬运货物,嫉妒的双眼通红,痛心疾首。 早知就不那么贪心,漫天要价了。 看这架势,陈留这是把粮仓都搬空了吧? 痛失大生意啊! 旭北这边在运银子,纪徽音这边也在同时搬粮食。 眼看所有的粮食都搬上了马车,林风扬也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眼睛是不是瞟向其中一辆马车。 这车上,就有他混进去的十万两银子,都掺杂在装有大米的袋子里。 纪徽音与萧无妄一直留神着他,他的目光转到那马车上,他们立刻便猜到了,十万两银子,就在这里。 陈掌柜笑呵呵的走上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开心,“纪公子,以后若有生意,还望继续招呼,我这儿,粮食管够!” 纪徽音也跟着笑了一声,还未答话,便听到周家庄内凌乱的脚步响起。 几个匠人从庄里仓惶的跑了出来,大声的嚷嚷: “掌柜的!林风扬是叛徒!他的人把我们的金子银子都抢走了!” 一声吼像炸了锅一般,将现场的人都炸得静默了一瞬。 下一秒。 陈掌柜从身边一人身上拔出大刀,怒吼一声,“林风扬那个狗儿子在哪里?!” 林风扬还被那声通报闹得一脸懵逼中呢,萧无妄的指尖便弹出一枚石子,正好打在林风扬的腿弯处。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 陈掌柜扭过头,就见一人跪趴在地上,他头上的斗笠滚落在地,露出了脸。 不是林风扬又是谁? “好你个狗贼!你敢背叛主子!”陈掌柜举起手里的大刀,朝林风扬凶神恶煞的扑了过来,“老子替主子宰了你!” 林风扬三魂七魄窜上天灵盖,用手撑着地,屁股往后疯狂蹭着,嘴里连声大呼: “等等等等等……不是我,啊,不是我!” “我是冤枉的!” 这时,旭东拔出了手里的兵器,雪亮的大刀在月光下发出刺眼的光,照得陈掌柜一行人眼都要瞎了。 旭东大叫一声,“保护林侯爷!” 林风扬回头:? 他脱口而出,“这是个什么情况?” 陈掌柜人都麻了,“这也是你的人?你也太狠了!吃完锅里的连碗里的都要抢!” 他咬牙招呼周家庄的兄弟,“弟兄们!拼了!” 这一瞬间,城南的周家庄上空弥飘荡着响彻云霄的厮杀声。 乌云将月亮隐藏了起来,海风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陈掌柜等人虽然穷凶极恶,但萧无妄带来的银鹰军更加不是好惹的。 萧无妄腾空而起,越过一众人等,一瞬间便落在了陈掌柜的面前,伸手一抓一掏。 刚才纪徽音交与陈掌柜的巨额银票便落回了他手中。 他再飞跃人墙,又回到了纪徽音身边,大手揽过女子的腰,足尖点地,一飞冲天而起,留下一串话: “事已完成,无需过多纠缠,保护林侯爷与粮食撤退。” “是!”旭东高声应着,几个空手的银鹰军横成一排,挡在行进撤退的马车前。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陈掌柜等人杀红了眼,马车上的粮食眼看抢不到了,纷纷把刀尖转向了落单的林 风扬。 林风扬裤裆都尿湿了,他也顾不上这群人为何要陷害自己,哆嗦着身子,连滚带爬的朝旭东等人爬去,高声叫着: “救命啊!救命啊!” 旭东等人见马车跑远,相视一眼。 旭东面带遗憾的对马上滚过来的林风扬道:“哎呀对不住了,林侯爷,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护不住你,你保重!” 说完,几人纷纷飞地而起,跑得比兔子还快。 刚滚到这里的林风扬扑了个空,一脸懵逼的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嚎得像死了爹娘一般: “不是,说好的保护我呢?” “混账!你们倒是回来啊!” “你们这群鳖孙!别让我知道你们是谁,要是让我查到,我……” 一柄雪亮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乖乖的住了嘴。 林风扬哆哆嗦嗦的回头,陈掌柜满是污血的脸像鬼一样怼在他眼前。 林风扬抖了个机灵,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笑脸,“陈……陈掌柜,你,你听我说……” “老子听你说个锤子!” 陈掌柜爆喝一声,下一瞬,沙包大的拳头像暴雨一样密集的狂揍在林风扬的脸上、胸膛上、后背上…… 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扬被揍得哭爹叫娘。 “卡巴”一声。 前几天刚被萧无妄拧脱臼的大腿再次离开了原位。 紧接着。 鼻梁骨被揍断了,鼻子塌塌的歪倒在一边,随着他的呼叫声,鼻翼软趴趴的跟着呼扇呼扇。 再一秒。 眼眶打裂了,林风扬眼前一黑,什么也不见了。 他惨叫一声,脑袋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陈掌柜意犹未尽的甩了甩拳头,朝地上瘫死猪一般的林风扬吐了一口唾沫。 “拉回去,向主子禀报,主子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旭北等人的马车与萧无妄的马车全部汇合。 琉球码头。 海面上一轮明月悬挂,在海上倒映出一轮巨大的银盘。 波光粼粼,水汽升腾,海浪拍打着礁石。 纪家的船队早就在此等候着,见一排排马车鱼贯而来,急忙前来接应,把所有的银钱与粮食都搬上了船舱。 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 待所有物品搬上船,船工吹响了号角,纪家船队扬起风帆,船队用最快的速度驶出了港口。 此时才得到码头有不寻常动静的陈掌柜带着人匆匆赶来,只来得及看到一排巨大的船队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大海上,回荡着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嘻……哈哈哈哈……” 纪徽音已经有很久没有笑得如此痛快了。 自从前世嫁给林风扬那个渣男人,她就渐渐忘记了,开心是什么感觉。 今日,她终于能够扬眉吐气,报了前世之仇! 一只大手环住了她的肩头,萧无妄替她揉了揉肚子,声音柔软,“别笑得太起劲,肚子会抽筋。” 纪徽音把头窝在他怀里,肆意的拱着,“太痛快了,没忍住。” “你昨天一定没见到林风扬那一脸懵逼的蠢样,加上旭东那一句“保护侯爷”我当时差点就要破功了,哈哈哈哈……” “哎呀娘喂,肚、肚子疼……”纪徽音的脸微微扭曲,“真,真笑抽了……” 萧无妄无奈,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来,往船舱走,“海风大,吸进海风容易在肚子里窜,你还不节制的笑!” 旭东等人看着萧无妄的背影,狗粮被砸到脸上的感觉比海浪的劲还大。 “哎,东哥。”旭北用手肘捅了捅旭东,“王爷这次回去,好事将近了吧?” 旭东一言难尽:“不好说……那人深得皇上信任,不过是一些铸银,皇亲国戚,贪污一点银子,皇上不会深责的。” 旭北扶额,“无妨!哪怕任重而道远,那恶女人也必定会被扳倒!” 旭东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当然,当初她向先帝进言,要王爷发下毒誓,险些令燕氏的血脉就此断送在王爷手上。” “后来眼见王爷朝中势力凌驾在她之上,她又设法让王爷中了最烈的媚药,试图让那女子怀上身孕,以此要挟王爷,要不是王爷那夜阴差阳错遇上纪三姑娘……” 旭北心有余悸,“没错,幸好那夜碰上的是纪三姑娘,王爷喜欢她,三姑娘也不是她的人,要不,用孩子要挟王爷,王爷岂不是两相为难?” 第91章 安王手拿绣花针…… 萧无妄将纪徽音放回椅子上,她还捂着肚子,笑得直抽。 男人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吃味的神情。 他双手撑在扶手两侧,整个人倾身而下,在纪徽音的唇上咬了一下。 纪徽音的笑声戛然而止,受惊般猛然抬头,险些撞上萧无妄的下巴。 “不许再想林风扬!”萧无妄漆黑如夜的眼里没有丝毫光亮,“我允许你想了这么久已经很大度了,你不许再惦记。” 纪徽音张了张红唇,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有没有搞错?我惦记他?我只是惦记他受尽折磨没有,死了没有!” 这都能吃醋? 她话音刚落,唇上又是一痛,又被男人咬了一口。 “惦记他死也不行,你只能惦记我!”男人的眸子幽深发光。 纪徽音的脸红了。 好羞耻的感觉。 却仿佛有一些什么期待。 尤其是将前世的一个大仇敌置之于死地后,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有些其他的感情迅速的趁势急需填补进来。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声音软绵绵的,完全不像自己平时的声音,“好……只惦记你……” 女的声音像春水一般缠绵。 萧无妄眼神一黯,呼吸稍稍急促起来。 他向来不是重欲之人,人生二十五年,纪徽音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与他仅有过一次抵死的缠绵,便让他心心念念牵挂至今。 可她有了身孕,所以他陪在她身边时,时时提醒自己克制,就连言语都小心谨慎,生怕给自己招惹一些火苗无法扑灭。 但现在,孩子也两个月了,想她的念头时不时疯狂的冒了出来,让他根本无法压制下去。 纪徽音心惊的看着男人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眼眸,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已经落入了狼嘴里。 她的心一阵发慌。 她……她没心理准备…… 却见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正拿着她的腰带。 “萧、萧无妄,我……”纪徽音的声音结结巴巴,“我还没准备好……” 她的手抵在男人的胸前,却毫无反抗之力。 男人倾身覆上,凑近她耳边,低沉一笑。 “阿音。”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她的肌肤不由自主的颤栗,像一只柔弱的小兔子。 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她只能有气无力的骂道:“我发觉你越来越像登徒浪子。” 萧无妄挑眉,“就只对你浪而已。” 纪徽音察觉到萧无妄的手有放肆的趋势。 她一下子脸都红透了:“你敢!” 萧无妄当然是不敢的。 她没有亲口同意,他绝对不会有更出格的举动。 “你走开!都亲了两下还要怎样!” 纪徽音气呼呼地瞪着萧无妄。 想打他,对着这张脸却又舍不得。 这张脸是真的好看。 要不是他以前常年在西北,甚少回京,这上京第一美男的称号早就易主到他头上了。 忽然。 男人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 纪徽音浑身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了男人低沉压抑的喘息声! 纪徽音大脑一片空白。 萧无妄这独特又华贵的冷矜嗓音。 真的让她直接听得没出息得—— 腰软腿软了。 “你……” 纪徽音嫣红的唇微微翕张,她真的慌张极了。 她从未碰上过这样撩人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与喜好。 一遍又一遍。 低声唤着她的名字,“阿音”。 声音低哑又勾人。 纪徽音脑子都是空的。 这男人哪里是冷酷战神,他分明是妖孽转世! 萧无妄满意地看着纪徽音满心满眼只有他的身影。 心里那吃味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阿音。” 他再唤了一声,指节修长完美的手执起腰带的另一边。 缓慢地解开了缠在她腰上的红色带子。 萧无妄凤眸幽深,深深的看着她:“可以吗?” 纪徽音再次心跳加速,她竟然没出息到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见她这模样,红唇鲜艳欲滴,配着湿漉漉的瑞凤眸子失焦般看向自己。 萧无妄视线一敛,大掌抚上她的肩头领口。 纪徽音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脸色一变。 “唔!” 她抱住了肚子,把自己蜷成了一只煮熟的虾米状。 萧无妄脸上的动情之色顿时一扫而空,放在她肩头的大掌一紧,捏住了她的肩膀,急问: “怎么了?” 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身体里流出,纪徽音的面色一言难尽。 她竟然……来葵水了? 才生了孩子两个月,就来葵水了? 眼看男人要拉自己起来检查,纪徽音紧张的叫了一声:“我没事!” 萧无妄狐疑的看着她。 纪徽音恨不得跳进海里,沉入海底算了。 这东西要怎么对他一个大男人说出口? 要知道,在古代,女子的葵水在男子眼里那是污秽的象征,是要避开男子的。 被撞上,男子会觉得十分晦气倒霉。 纪徽音吞吞吐吐的说道:“王爷,好像……刚才肚子又抽筋了……要不,你……暂避一下,我,我想如厕。” 萧无妄看着她一言难尽的模样,顿了顿,点头。 纪徽音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跳起身,转身就冲进内室。 萧无妄视线落在她身后,腰下三寸处有一朵嫣红,像一朵绽放的红梅。 他的眸子微微一沉,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纪徽音在内室团团转。 她东翻西翻,希望能找出点什么布条来,临时做条月事带。 然而她绝望的发现,因为自己毫无准备,所以带的行李十分简单,除了几身换洗的男装,她什么也没带,就是针线都没带。 偏偏整个海上船队,只有她一个女子。 她真是想哭。 她捧着自己那几身男装,撕扯了半天,一根像样的布条也没撕扯下来。 “搞什么,下次让布庄掌柜进一点质量差的棉布和桑麻!”纪徽音恼火,“进这么好的布料百姓怎么买得起?” 她完全忘了,她旗下的布庄的客户都是扬州的显贵世族。 就在她焦头烂额,感觉葵水像止不住的流水一般汩汩而出时。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徽音叫道:“谁啊?我有点急事,不便出来。” 萧无妄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音,是我。” “开门,我拿来月事带给你。” 纪徽音当场裂开,呼啦将门拉开。 只见萧无妄手里的确拿着一根缝好的布条。 纪徽音:…… 感觉自己要找个船缝钻进去。 她的小脸通红,看着萧无妄手里的月事带,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萧无妄勾唇一笑,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局促,坦然道:“你后面沾染了。” 纪徽音捂脸,感觉更丢脸了,“呜呜”的哀鸣着,却死活不肯开门,只把手伸了出去: “多谢王爷……” 她伸出来的手都是抖的。 太丢脸了,怎么能被萧无妄看到呢? 还让他亲自送了一条月事带来。 她死了算了。 萧无妄却直接推开了门,挤了进来,把月事带塞进她手里,“快去换上,我命人熬了红糖姜汤,一会端上来。” 纪徽音拿着月事带,狼狈的很,像林风扬那般连滚带爬滚进屏风后面。 看着小女子落荒而逃的身影,男人轻轻摇头,忍不住勾唇。 孩子都有了,还害怕他介意这个? 纪徽音再次从屏风转出来,尴尬还留在脸上未消退。 “王爷,你你你……上哪儿找的那个……那个……那个……” 她鼓起勇气也没能把“月事带”三个字说出口,真不知萧无妄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拿在手里递给她的? 让旭东他们那群下属看到怎么办? 这世上没有他在乎的人了吗? 萧无妄神情镇定得一笔,“你是说,月事带?” 纪徽音“啪”一下,捂住了脸。 像一只小兔子用毛爪子捂着它蠢白的小脸,声音从指缝中透了出来,“哎呀呀,你别说那么大声啊!” 萧无妄无辜,“我附在你耳边说的,除了你我,没人听得到啊,再说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纪徽音:…… 她放下手,好吧,属实是她杯弓蛇影了。 “那你……” “我刚缝的。”萧无妄相当淡定的说了一句让纪徽音风中凌乱的话。 她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萧无妄说什么? 他他他……他缝月事带? 纪徽音的声音有气无力,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你怎么可能会女红……” 宫里的太监都不会女红。 “西北苦寒之地,军中的女子都是军妓,我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当然不会让女子替我缝缝补补,所以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萧无妄顺口夸了自己一波,似笑非笑的看着纪徽音,“这海上还有三天路程,一会再给你缝几条,方便你替换。” 纪徽音再次裂开,苦哈哈的说道:“不,我自己来吧,劳烦王爷把剪刀与针线借我用用。” 萧无妄拔出了长剑,将她惊得一蹦三尺,瞪圆了眼珠看他。 男人递过长剑,塞进她手里,“用这个削的布条,阿音要不要试试?” 纪徽音脚下一软,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啊哈哈哈……” …… 旭北端着一碗红糖姜汤进来,便看到他家王爷,手捏绣花针,坐在桌前一针一线的缝着布条…… 第92章 林氏兄妹,大仇得报 旭北手里的红糖姜汤差点泼到萧无妄头上。 “王爷,你在干嘛?”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家主子在缝衣裳么? 纪姑娘半躺在床上,双目微阖,像个大爷! 这身份颠倒过来了! 萧无妄神情不变,指挥着旭北,“阿音歇下了,声音小点,汤放下,你可以滚了。” 旭北:……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旭东见到旭北时,他站在船头背负双手,冷冷的浪花拍打在他脸上,他却岿然不动。 旭东从后面拍他,“干哈呢?给这装深沉,想出好诗来了?” 旭北转过身子,满脸的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哥,你见过王爷做女红吗?” 旭东一愣,“什么跟什么,王爷怎么可能做女红,他在西北,袜子都是我绞的!” 旭北越发裂开了,“你们居然都会做女红!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了!” 船行两日后。 有萧无妄的悉心照料,纪徽音不但没有风吹日晒,没有以前来葵水的难受劲,还被喂得饱饱的,觉得身子大好了。 门被萧无妄推开了,“阿音,身子好些没?” 纪徽音乐呵呵的,像个小姑娘,“好了,再不痛了。” “那便好。” 萧无妄伸手,修长的指尖在她的发丝中穿过,温柔的撩到耳后。 纪徽音脸又红了,这几天面对萧无妄的撩拨,她不管面对多少次,还是止不住的脸红。 一定是那张脸出的! 那张脸实在长在了她的心巴上。 不等纪徽音害臊,萧无妄便说道:“后面有一艘船,也是与我们同路去海州的,上面挂着一件好东西,你可要出去看看?” 纪徽音疑惑的出了舱门,便见船队不远处的后面,一艘大船从远处驶来,这船可能是因为没货,所以行驶比他们快,不知何时几乎追上了他们。 不过这不是重点。 纪徽音被那船上的旗杆震惊住了。 她在琉球海岛听林风扬谈及父亲临死前遭受的非人折磨,那只是耳闻。 可如今眼前这一幕,却是真真实实的让她触目惊心。 只见那旗杆上吊着一个人。 褴褛成布条一般的衣裳下,透着猩红点点的皮肤。 那皮肤经过几日的暴晒与海风,裂成了一块一块的龟田形状,每一道裂纹下都透露着森森白骨与暗青色的肉筋。 海鸟在船的上空盘旋。 要不是它们突然俯冲下来时不时啄食那人身上肉糜的时候,那人身体偶尔抽搐一下,纪徽音险些以为,吊在那里的只是一具干尸。 一道浪打来,带着海风吹开了旗杆上那人脸上蓬乱的头发。 纪徽音的瞳孔收缩,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前世自己凄惨而死的那一幕。 林风扬! 吊在旗杆上的那人,正是前世害自己,害小时遇万劫不复的林风扬! 她的唇瓣止不住哆嗦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痛快,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像此刻的海浪席卷而来,冲刷着她暗藏在心里多日的阴霾。 林风扬,他终于要死了! 纪徽音扶着栏杆,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吊在旗杆上的人。 握在栏杆上的骨节因为用力过度,关节处隐隐泛白,整个身子激动得隐隐发抖。 萧无妄站在她身后,察觉到她的激动,快步上前,从后面环住了她。 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死仇从何而来,但他的女人厌恶的,他必除之。 那大船与纪家商队的船队并行一日,几乎一前一后抵达海州码头。 快临近码头时,林风扬才被人从旗杆放下来,待船停靠,他便被人从船上像死猪一样扔到了码头。 “这位公子是谁家的?出海遇难了,烦请认识的人通知一下他的家属。” 纪徽音的船也跟着靠了岸,她眼尖的看到人群里,林雪茶垫着脚尖在朝码头张望,神色慌张。 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浮现在纪徽音的脸上。 她走下船,来到刚刚咽气的林风扬跟前,用脚踢开他脸上结满了海盐的头发,叫了一声: “哎呀!这人我认识,不就是前宣平侯林侯爷么?” 人群里的林雪茶被声音吸引,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林风扬虽然已经不成人形,可毕竟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道哀嚎从她嗓门里发出。 “啊!兄长!啊!“ 林雪茶发疯一般拨开人群,冲上前跪在地上,将林风扬的上身抱起,大哭起来。 “兄长,这是为什么?” “你不是说要去琉球赚大钱还债吗?” “啊啊啊……” 林雪茶嚎得感人肺腑,只可惜林风扬得罪的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狼。 陈掌柜亲自下船,见林家还有人在,冷哼一声,“你兄长在琉球赌场欠了泼天赌债,无力偿还,试图逃离海岛,却不留神掉入大海气绝声望。” “既然他还有个妹子,兄债妹偿,带我去林府!” “你们是不是人 ?”林雪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陈掌柜,“我兄长都死了,你们还不放过我林家?” “他死了干我们何事?”陈掌柜不耐烦的说道,“又不是我们让他跳海的!” “倒是你兄长,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银子吗?”陈掌柜看着林雪茶风流姣好的面庞,恶心顿起,“他欠了赌场上千万两银子!别说你们林府,就是你们百辈子都还不上!” 他说着,眼睛落在林雪茶身上也不安分起来。 察觉到男人邪肆的目光,林雪茶害怕了,她抱紧了林风扬的尸体,往后不停的蹭着,“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告诉你,这里是海州,天奉的海州,不是琉球!” “这里是有王法的!你不要乱来!” 陈掌柜仰天哈哈大笑,“王法?哪里的王法都阻止不了欠债还钱!姑娘,你们林家还不起赌债,我只好拿你抵偿了!” “不!我不要!”林雪茶终于发觉危机降临,她扔下林风扬就跑。 可她怎么跑得过陈掌柜那群凶神恶煞的人。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林雪茶被陈掌柜一行人大摇大摆的掳走,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却无一人敢出面。 毕竟人家说了,林风扬欠了巨额赌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纪徽音冷眼看着林雪茶撕心裂肺的呼叫,最后消失在远处。 没错,欠债还钱嘛! 前世的林雪茶不是好东西,现在也不是好东西。 这种东西,就只配待在污垢里过完下半生。 萧无妄牵住她的手,大手的温度让纪徽音心头一暖。 “王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睚眦必报?她只不过当初在观音山想设计我和林风扬在一起,我就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纪徽音的手在他的掌心里轻颤。 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过残忍。 手被男人骤然紧紧握住,萧无妄看着她的瞳眸深邃坦然,“不会,我手上的人命与你相比,只多不少。” 他倾身,在她耳边的话音呢喃,“阿音,这么看来,我们是天生一对。” 纪徽音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一下。 十分清晰。 船队在海州码头卸货后分成了三批。 一批马车由旭东押运,载着十几万担的稻花香,陈米,糠米。 萧无妄做主,越过了皇帝,直接运往了中原赈灾。 虽然陈米和糠米占绝大多数,但灾民们只要能填肚子,就已经感恩戴德了,更何况这些米里还掺杂了少量的稻花香提升口感和营养。 纪徽音都可以想象,这些米运往灾区后,百姓对萧无妄和小皇帝的拥戴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大长公主不是善于造势,善于朝堂吗? 那萧无妄便在军中,在民间重新铺开路子。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第二批马车,载着三百万两国库银子和五十万两金子,由萧无妄亲自押往金陵。 这是萧无妄对小皇帝立下的军令状,承诺除了归还三百万两本金,还会给小皇帝一笔丰厚的银钱。 纪徽音几乎可以想象,当大长公主得知这钱是从琉球黑市雪花宫的地下暗道里搜来的,她的脸会有多黑。 不过让她更加黑脸的还在后头,萧无妄将剩余的两百万两金子送上马车,由海州接头的旭西运往了西北战场充为了军饷。 过了一个冬天,突厥在西北蛰伏许久,如今天奉关内春耕不掇,万物兴盛,那些游牧民族也会如冬眠苏醒的生物一般,从边境越过来。 西北很快又会打响战事,到时候,军饷、粮草都会成为急需品。 这也是前世萧无妄回了京,又被大长公主撺掇再次返回西北的理由。 原因就是西北没了萧无妄,那些大户们不肯出银,也不肯出粮,而大长公主把持户部兵部,两部统一口径,就是不肯拨银拨粮。 纪徽音皱起了眉头。 如今解决了这一事,下一步,该让户部与兵部松松皮了。 萧无妄想绕道扬州把纪徽音先送回家,可是纪徽音担心事有生变,毕竟前面两批马车运粮运银都是大张旗鼓的。 不止大长公主,就是江湖上的宵小之辈,说不定都会觊觎。 迟则生变,纪徽音催着萧无妄自己前往金陵。 纪徽音坐着马车,与旭北回到扬州。 刚到纪家胡同,一道身影便窜了出来,倒在马车前。 第93章 西巡(一) “吁!” 旭北用尽力气拉住缰绳,生生将马匹拉扯得前蹄猛然抬起,在空中交互踢踏。 响亮的马儿嘶鸣声回荡在空中,前扬的马蹄带着马车差点向后撅倒。 坐在车内的纪徽音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后脑勺差点撞上车框。 “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拦纪家的马车!”旭北稳住马车,火冒三丈,怒吼起来。 那人披头散发的,突然朝马车扑了过来,大叫着,“姑娘!是我啊!我是心儿!” 纪徽音一瞬间有些呆滞,随即立刻掀开门帘,就被眼前的人那张脸给吓了一跳! “心儿,你的脸?” 纪徽音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见眼前的少女,左边的嘴角不知道被何人残忍的割裂。 伤口看来有些时日了,虽然伤口沿着她的嘴角朝耳根蔓延,但已经结成了黑褐色的疤痕,没有流血。 但那伤口不知道是被谁处理过,竟然像拿了一根绣花针,穿过了脸肉,一针一针的缝了起来。 这么看,就像一条巨大的蜈蚣卧在心儿的嘴角边,一直蔓延几乎到耳根处。 恐怖至极。 旭北也惊讶的松开了缰绳,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动弹。 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脸变成了这样,这辈子毁了! 一抹掩饰不住的仇恨在张莲心的眼底翻涌。 她只不过是想爬上安王的床,可安王却对她如此残忍! 她爹还是他未婚妻的救命恩人! 还有这个纪徽音也是,口口声声说爹爹是她的救命恩人,会替爹爹照顾好她。 可是呢? 她出事了,她消失了,纪徽音找过她吗? “心儿,上马车说话!”纪徽音见张莲心脸上的肌肉在颤抖,十分激动却迟迟不肯开口,心痛至极。 都怪她,她在金陵急于应付纪芳舒,后又被萧无妄直接带去琉球,竟然忘了张莲心! 张莲心一声不吭,在旭北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纪徽音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是颤抖的,“王爷说你自己回扬州了,可你遭遇了什么,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都怪我,我离开金陵去琉球前,应该再三向王爷确定一下你的行踪,我应该让王爷派几个人护送你回扬州的!”纪徽音自责不已。 护送? 张莲心在心中冷笑。 若真的拜托安王殿下,那恐怕不是护送,而是监视与押送她了吧? “心儿,是谁伤了你,你倒是说啊!”纪徽音眼神冷厉,充满杀气,“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张莲心听了,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神情,“姑娘真的会为我报仇雪恨吗?” 纪徽音一愣,“当然,心儿你有什么顾虑?” 她的眉头微蹙起来,心里惴惴不安,“莫非伤你的人我认识?” 张莲心猛摇头,“不,不,姑娘不认识!” “都是我自己的错,我从金陵回扬州图方便,没有走官道,却选了一条小路……” “结果不幸遇上了一伙劫匪,他们不但劫财,他们,他们还想……” 张莲心的话哽咽住了,但关键信息都透露得明明白白。 定是她抵死不从,那群劫匪见她不肯从,恼羞成怒之下,将她毁容。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张莲心眼角滚落,她把纪徽音的胳膊抓得紧紧的,力道比男人还大。 “姑娘,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纪徽音抱紧了她,心疼得抱紧了她,”我会想办法,我去找王爷,让他联系白御医,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脸!“ ”旭北,替我传个信给王爷,我要杀了那群毁了心儿的劫匪!“ 旭北在车外应了一声。 一开始他是被心儿脸上的伤痕震惊到了,可现在被风一吹,他又渐渐清醒过来。 他分明记得,心儿是从王爷回寝殿的那一夜消失的。 那一夜他守在殿外没有进去,可是听到了殿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再后来,一道踉踉跄跄的黑影从寝殿出来,他险些以为是宵小之辈。 可下一秒他又觉得不可能啊! 王爷都进了寝殿了,那个宵小之辈能逃出王爷的手掌心? 再说王爷也没追出来。 第二天天微微亮,他们紧急赶往琉球,他离开时还看了一眼寝殿,地上真的流了一淌暗红的血迹。 如今想来,夜里那声惨叫,还有那个黑影,倒有可能是心儿。 能让王爷如此动怒,也不知道心儿做了些什么不知分寸的事。 不过心儿对王爷的私心,除了纪姑娘和小罗纹,他们其他人都是看得一清二楚。 倘若是想大胆爬床,王爷没有杀了她,便已经是仁慈了。 旭北想是这么想,不过还是按照纪徽音的吩咐,飞鸽传信到了金陵。 彼时的金陵,大明皇宫内。 小皇帝坐在金山上,撒着欢的玩金块,像一条见了骨头的狗,尾巴都要甩上天了。 ”萧皇叔,有你的啊!真的给了我一份大礼!“ 小皇帝抱着一块金子,”啧啧“的在上面印下了口水。 萧无妄眼里的嫌弃显而易见,”皇上是没见过金子还是没见过世面?“ 小皇帝:”都没见过。“ 萧无妄眸光一闪,淡淡的说道:”皇上打算怎么办大长公主的寿宴?“ 小皇帝挠了挠头,苦恼,”说真的,朕还没想好呢,要怎么办一场别出心裁的寿宴呢?“ ”哎,萧皇叔,你主意多,要不你替我想想?“ 萧王妄似笑非笑的看着小皇帝,”有事萧皇叔,无事萧无妄,皇上倒是分得明明白白。“ 小皇帝脸上羞赧,”额……人艰不拆,皇叔别这么看朕,朕还是很尊敬你的。“ 萧无妄也不再揶揄他,”皇上可曾去过并州五台山?“ 小皇帝一愣,”不曾,朕自幼一直深居深宫,上次去扬州还是头一回出宫,后来又去了一趟海州……“ 小皇帝突然兴奋起来,跳起来一掌拍在高大的男人肩头,”有你的啊萧皇叔!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在殿里团团转着,像一只被烫了脚的猫,根本停不下来。 突然,他停了下来,冲着萧无妄嘿嘿傻笑,”朕要西巡,这金子,朕拨出一部分充国库,一部分用来作为西巡的经费……“'');(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啊,让朕想想,萧皇叔弄了这么多的钱回来,朕可以带多少嫔妃一同前往……“ 小皇帝算得唾沫横飞,”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萧无妄都快看不下去了,也不告辞,自己便出了承德殿。 一只信鸽从天上扑飒飒的落了下来,萧无妄伸手,它便蹦蹦跳跳的落在他的大掌之中。 男人的目光落在鸽子的爪子上,将小竹筒取下,展开里边的纸条,眉眼落下冷意。 初夏时分,皇帝西巡经过一个月的筹备,终于成行。 后宫的嫔妃们是最兴奋的。 她们自从入宫,就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如今西巡,皇上说要带嫔妃前往,心思早就飞了起来。 随王伴驾,不但是有机会出去游玩,更是一种荣耀。 皇上如今也大了,虽然还未及冠,但在那个时代,成亲生孩子也寻常。 再说了,之前不是已经有过舒嫔承宠的事情发生么? 万事只要有了开端,便会有第二次。 说不定在西巡这种浪漫的路程上,皇上会别出心裁,看上她们其中的某一位呢! 皇帝出行,华盖盛大。 此行,小皇帝特地宣旨纪徽音也一同前往,毕竟萧无妄这一个月替他操持筹备,两人牛郎织女,常常不得相见。 他作为赐婚的月老,不得给他的皇叔和皇婶牵线搭桥么? 纪徽音刚抵达金陵,马车外就听到了欢呼声如潮涌一般热烈,仿佛近在迟尺。 她吓了一跳。 自己不至于名声如此跃起,竟导致全城轰动吧? 小罗纹扒拉着窗帘,突然兴奋的说道:“姑娘!是王爷!” “哎呀,这么多姑娘朝王爷扔花?” 纪徽音闻言,急忙凑到小罗纹跟前,也把头探了出去。 只见一丈通体漆黑的骏马上,一身穿绛红长袍的男人骑在上面。 他身材高大,五官立体,长眉斜飞入鬓,星眸深邃,鼻梁高挺,绛红色的长袍上金丝图绣着麒麟,仿佛跃然而出。 围在他铁骑前的女子如潮水一般簇拥着,几乎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尖叫声不绝于耳。 “安王、安王、安王……” 导致萧无妄与身后的随行人员根本无法靠近自己的马车半步。 纪徽音的心“砰”一下跳了出来。 她赶紧放了窗帘捂住了自己的胸膛,心有余悸的后怕道: “好险,要是被她们发现我与萧无妄有关系,这群女人不得吃了我?” 小罗纹噗嗤笑着:“谁能想到,安王殿下就在金陵呆了一个月,就被全城的女娘都知晓了。” “如今全金陵的女娘都想着嫁给王爷呢,姑娘现在危机大了。” 旭北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我家王爷以前在西北也很受女娘欢迎啊,别说边关那些皮糙肉厚的女娘,就是异族的公主们,也有好几个想嫁给他的呢!” 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所以啊,王爷特别厌恶女子靠近他,想爬上他的床,但凡有女子有这种龌龊的念头,不死也得被他扒层皮!” 坐在马车里,戴着白色面纱一直默不作声的心儿闻言,手指蓦然握成了拳头! 第94章 西巡(二) 旭北说的就是她吧? 她不就是觊觎王爷,她连王爷的边都没靠上,就落得如此下场。 旭北那天也在宫外守着,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旭北在讽刺她吧? 随着那群女子的尖叫声越来越大,纪徽音只觉得自己的马车突然轻微下沉。 下一秒。 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萧无妄带着初夏的微热,弯腰钻了进来,双目如星耀一般,看着纪徽音的眼里像是有点点的光在闪烁。 “王爷!”纪徽音笑了,有些羞涩,“你怎么能进马车呢?这可是女娘的车。” 萧无妄不甚介意的弹了弹身上染上的香粉,确认干净后,直接坐到了纪徽音的跟前,也不顾小罗纹捂着脸害羞,还有心儿阴沉莫名的眼神,用胳膊穿过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 “我夫人的车,想进就进。”他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在见到纪徽音的那一刹那,心里的挂念终于有了回应。 “别这样,车里还有人。”纪徽音推搡着他,有些羞涩。 一个月不见,这个男人越来越大胆了。 萧无妄转头看向车里的两人。 小罗纹把身子扭了过去,看着车帘,“姑娘,我想出去,可我怕被那群发疯的女娘打,要不我就这么坐着,王爷当我不存在吧。” 心儿默了默,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掀开车帘,弯腰来到车辕处坐下。 城外,安王随行人员一脸麻木的将他的战马牵了回去,在金陵的一个月,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群女娘的疯狂。 那群女子还没看清楚马车里坐了什么人,车帘便放了下来,只有一个旭北坐在马车外,面对着一众眼神直勾勾,如狼似虎的女娘。 旭北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唾沫。 感觉这群女娘的眼神比西北大漠里的饿狼还可怕,怪不得王爷会板着脸。 “小哥,车里坐的是何人?”一女娘大着胆子上前冲旭北打听,说话间还朝他挤眉弄眼,媚眼抛得眼珠子都要抽筋了。 旭北打了个寒噤,把手里的马鞭扬起。 “啪”的一声,马鞭在空中挥出破空的声音,“里面是皇上赐婚的未来的安王妃!你们都少打我家王爷的主意了!” 人群被马鞭的声音吓得齐齐倒退了一步,看向马车的眼神充满了艳羡。 “未来的安王妃啊?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能长什么样,听说就是扬州那边的一个商户之女,真不知怎么攀上王爷的!” “我看她就是长的丑所以才躲在马车里不想见人,一个扬州的女子,怎么比得上我们金陵皇城的女子好看?” “你们看她的丫鬟,还故弄玄虚,戴着面纱,真好笑!”与旭北打趣的那个女子指着刚刚从车里出来的心儿嗤笑。 心儿眼神一冷,藏在面纱后面的唇诡异的勾了勾,突然冷森的出声问道: “想知道我为什么戴着面纱么?” 那些女子被心儿森冷的气势给吓了一跳,齐齐又往后退了一步。 心儿冷笑一声,抬起手来,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自己尚未恢复的脸。 人群中响起尖叫,就像看到了鬼一样,尤其是离马车最近的几个女娘,直接腿脚一软,跪了下来。 心儿哼哼的冷笑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就这样就吓到你们了?真可笑,真胆小……” “鬼啊!”人群中一女娘大叫着,眼里充满了恐惧。 心儿嘴角像趴了一只暗红色的大蜈蚣在脸上,看着又恐怖又诡异。 心儿咧开嘴角笑的时候,那只蜈蚣更像是活了一般,在她的脸皮上扭来扭去,“看到了没,我不过是多看了王爷一眼,走路就摔了,把自己摔成了这样,你们敢靠近王爷,小心啊!” 她咯咯咯的发笑,越发让人毛骨悚然,“小心你们晚上回去,一个一个的都变成我这张脸哦!” “疯子!疯子!” 女娘们哀嚎着,又惊又怕,互相搀扶着转身就逃。 一瞬间,原本熙熙攘攘的金陵城门口,一瞬间就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一辆纪徽音的马车孤零零的。 旭北皱起眉头看向心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样诋毁王爷声誉,是想让王爷成为天奉百姓眼里人人都怕的恶魔吗?” 心儿重新戴上面纱,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眨巴着,刚才的阴森一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无辜。 “旭北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只不过是在替姑娘驱赶情敌,这城门堵成这样,我们的马车何时才能进城?” “皇上在宫里等着王爷和姑娘汇合,我们总不能在城外一直不动吧,都是些姑娘,你们也不能出兵开道。” “你看,我刚才的办法不好吗?她们都走了呢!” “你!”旭北觉得她就是故意的,可是嘴笨说不过她。 偏偏小罗纹还掀开了帘子,冲旭北生气,“你说心儿做什么,她这么可怜,脸都毁了,为了给姑娘快点进城还把脸露出来,一个姑娘家容易么?” “你怎么能怀疑心儿别有用心呢?” 旭北无语的看着凶巴巴的小罗纹,最后无奈叹了一 声,“你和姑娘就是太善良。” 车内的纪徽音在被萧无妄吻了一个大脸红后,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外边。 她把心儿重新叫了进来,“心儿,你怎么那么傻,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能拿自己的伤处暴露在她人眼前呀。” 心儿坐了回来,可是却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眼睛根本不敢往萧无妄那处瞄,只是红着眼睛问道: “姑娘,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到时候金陵城里的那些人会笑话你身边有一个恐怖的恶女做婢女。” “我光顾着赶人,忘了这一茬了。” “没关系,别人如何说我,我不在乎。”纪徽音安慰她。 可心儿在车内扑通跪倒,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王爷,是奴婢做错了,你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下次一定会注意保护好姑娘的!” 萧无妄的眉头皱紧,还没说话,纪徽音就诧异于她这么激烈的反应。 她“啧”了一声,给了萧无妄一个白眼,“你看看你,整日板着一张冰块脸,把心儿给吓得魂不守舍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伸出手来捏住了萧无妄的脸颊往后拉扯,“你就不能多笑笑?” 萧无妄:…… 他无奈的握住纪徽音作妖的手,勾起唇,展露出一个自认为特别愉悦的笑容,“这个笑满意了不,夫人?” 纪徽音:……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很撩人是怎么回事? 她赶紧轻咳了一声,把手放了下来,“满意,满意。” 她把心儿从地上拉了起来,“心儿,你别被王爷这张脸给吓到了,他其实人挺和善的,不会随意就惩罚下人。” 和善…… 车外的旭北嘴角一抽,想笑不敢笑。 他家王爷居然被纪姑娘当成和善的小兔爷了? 心儿顺着纪徽音的手起来,坐在一旁,缩在角落里。 萧无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冷的打量了一瞬。 方才这个丫头在外面诋毁自己名声,如今又在纪徽音面前表现出对自己没理由的畏惧,一言一行,都是在挑拨离间啊! 只是她掩饰得极好,装成这副样子,纪徽音反而越发心疼她。 马车很快就进入了皇城。 小皇帝这一次居然没有再见纪徽音,听说最近小皇帝大约是长大了,居然知道去后宫逛了。 虽然依然没有临幸过哪位妃子,可是他有这个自觉,太后已经非常高兴,经常让李公公把牌子拿去给小皇帝,让他翻翻牌。 说不定哪天就又有好消息了呢。 纪徽音再次住到了萧无妄未建府前的寝殿。 “皇上对于这次在琉球获得的金子没有任何疑虑吗?”纪徽音很奇怪,“你们抓了一些匠人,那陈掌柜一行人抵达海州后,也连同林雪茶一起被你的人抓了,虽然证据很稀碎,可是皇上居然没有一点说法?” 萧无妄将她圈在怀里,鼻子里发出一声“嗯”,便在她的耳廓边撩拨起来。 都一个月未见,这女人就只会问朝堂的问题,就没想过他的人么? 他觉得自己那一夜虽然中了毒,可是表现的挺好的,为何这女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回味呢? 纪徽音的耳尖悄悄染上了红色,男人火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敏感的耳后,让她的肌肤痒痒的,勾得她一边躲一边发笑。 “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们在讨论怎么对付敌人啊!” 萧无妄生无可恋的道:“我与夫人讨论讨论如何增进感情,难道不是正经事?” 纪徽音一个头两个大,与谈情说爱似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要攘内必先除外,不把那个大敌人除去,你怎么有闲心想风花雪月?” 她并不是不清楚萧无妄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依照前世的轨迹,西北的突厥马上就要发起边境的大举入侵了。 大长公主一个月后就会煽动群臣,向小皇帝谏言,让萧无妄再次返回西北。 虽然她重生以后有很多事已经改变轨迹,可谁都不会知道,萧无妄再次回西北的事,会不会历史重演。 而他如果真的回了西北,会不会如前世那般,再次战死沙场? 第95章 夕瑶郡主 纪徽音心里急啊! 她板着脸,认真的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 萧无妄叹了一口气,最终认输。 他觉得朝朝暮暮挺好,为何非要藏着掖着克制着? 可夫人不愿意,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坐直了身子,不过一双手依然不舍得放开,就这么抱紧了她。 “别看皇上行为孟浪,可其实他心里是有计较的,否则这次西巡也不会特地交给我来操办,还把群臣和长风斋的几个理事都带上了。” “大长公主在朝中的势力深入天奉经脉,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是一场灾难性的政变。” 纪徽音眨了眨眼,“所以皇上把朝臣和文人首领都带上西巡,就是为了让大长公主有所忌惮,若是在并州果真查出了谋反的证据,有群臣和文人做见证,那些冠冕堂皇的、两头倒的、贪生怕死的人就会立刻选择倒戈。” 萧无妄笑着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一个吻,赞赏道:“夫人就是聪明。” 纪徽音被那个吻闹得痒痒的,白了他一眼,“不要夫人夫人的叫,还未成婚呢!” 懊恼的神情浮现在萧无妄的脸上,“快了,西巡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等把那老女人的罪证落实,我立刻娶你过门!” 老女人…… 纪徽音真想放声大笑,一个是皇帝的姑母,一个是皇帝的叔父,半斤八两。 他怎么好意思说人家老? 不过,在暗笑过后,纪徽音又严肃起来。 长风斋的理事要去,那就是苏慕风要去。 这苏慕风表面上与林风扬毫无关系,可只有她这个重生过的人才知道,这二人私底下至少是有过利益纠葛的,否则当初在观音山他也不会配合林氏兄妹陷害自己。 更有甚的是,他前世也就是大约在这个时候,开始慢慢得到了皇帝的器重,在大长公主的撮合下,一跃升为天奉的国师。 这人后来与大长公主到底有没有更多的利益关系,她后来在前世也没有关注过。 但不管怎样,这苏慕风不是个好东西,至少,对于萧无妄和小皇帝来说,是一个威胁。 这个国师的位置,她绝对不能让苏慕风坐上! 那么前世是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才让小皇帝对苏慕风青睐有加呢? 纪徽音冥思苦想的回忆着前世的一点一滴,把萧无妄都给忘了。 男人抱着她,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陷入了沉思,将自己扔在了一边,不禁扼腕叹息。 他何时才能再次吃到肉啊? 萧无妄再次叹气,感觉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以往碰上不如意的事,他的原则就是直接解决,哪里像对付纪徽音这般,用强不行,用哄不给力。 简直束手无策。 见自己受了冷落,男人也只能起身,索性出了寝殿。 守在门外的小罗纹等人立刻行礼,只听男人淡淡吩咐道:“去准备热汤,点心吧,你家主子累了。” 萧无妄离开后,留下了一脸懵逼的下人组。 旭北挠了挠头,看向主子远去的背影,疑惑:“主子带着纪姑娘进殿才一炷香时间吧……” 旭东的脸色一言难尽,“皇上都没他快。” 小罗纹捧住了心口,开始为纪徽音的后半生幸福忧心忡忡。 唯有心儿,还是阴沉沉的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旭北拉住小罗纹,苦哈哈的说道:“我与东哥去温泉放热汤,你去准备点心。” “哦,对了。”旭北临走前还是鼓起勇气回头吩咐小罗纹,“你厨艺不是挺好嘛!西巡的路上替我家主子炖炖十全大补汤,你懂的!” 离开的萧无妄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下属眼里早已毁灭成渣渣。 殿里的纪徽音更加不会知道殿外的几个人商议了些什么。 她此刻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了,很久很久。 突然,她眼前一亮。 “想起来了!”她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我想起来了,当时大长公主的寿宴是摆在金陵的,苏慕风作为江南文人首领,也受邀参加了寿宴。” “听说在那场寿宴上,苏慕风用一篇《国策》侃侃而谈,获得了满堂彩,尤其是他的治国观点,正中小皇帝的下怀,加上大长公主的推波助澜,小皇帝本就为了巩固江山拉拢世族,于是便将他招揽入朝,获封一国之师。” 一丝笑容浮现在纪徽音的脸上。 虽然她没有亲自参与过那场寿宴,但苏慕风那篇《国策》,在之后却被文人广为流传和盛赞,所以她也知道其中的精髓。 的确很符合小皇帝的口味。 如今想来,也说不定是苏慕风故意投其所好,精心攥写的这篇《国策》呢。 若是今世的寿宴已经在金陵举办,她恐怕一时还找不到对策。 可恰恰寿宴改到了并州,她便有了主意。 三日后。 金陵的大明皇城城门大开,街上人头窜动,百姓们全部都簇拥而来,争相恐吓的看皇帝出巡的场面。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小皇帝继位以来第一次出巡,规模空前,声势浩大。 城门徐徐拉开之时,两列银装盔甲的御林军率先涌出。 彩旗飘飘之后,是皇帝金黄奢华的八马华盖。 再后面,安王的绛紫华贵马车,还有大臣嫔妃的马车一辆接一辆,陆陆续续的涌出城门。 从城门后一直连绵不绝,足足有六十八辆马车。 最后是银鹰军压阵,浩浩荡荡的三万人马,全部朝西而去。 刚出城门十里亭,前方就被一行人拦住了。 敢挡圣驾的人真是胆大包天,可为首的御林军见到对面的马车上的标示却脸色一变,勒住了缰绳高声问道: “对面可是夕瑶郡主?” 纪徽音的马车在皇帝的后头,距离御林军不远,立刻就听到了御林军统领的声音,嘴角一抽。 夕瑶郡主? 不就是那个暗地勒令宗人府为难自己与萧无妄婚姻的夕瑶郡主,大长公主的爱女? 她赶紧掀开车帘,就见对面那马车里窜出一道庞然大物,像龙卷风一般朝他们这边冲来,快如残影。 那庞大的身躯一边跑嘴里一边喊着:“妄哥哥!妄哥哥!” 萧无妄瞬间脸色铁青。 “我的娘啊!”纪徽音目瞪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呆的看着山一般的女娘扑向了萧无妄的战马。 这么大一坨,要是撞上了岂不是马毁人亡? 萧无妄座下的马儿都害怕了,马眼一眯,在夕瑶扑过来的一瞬间,自己乖乖的挪动四条腿往一边侧退,完美的躲过这场灾难。 只听轰然一声。 夕瑶扑了个空,失了重心,扑倒在地上,砸起一阵巨大的灰尘。 小皇帝从马车窗探出头来,看向那蠕动着的肉身,扶额叹息,“皇姐,你还是这么莽撞。” 众目睽睽之下,夕瑶郡主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张大的脸上满是灰尘,完全看不出灰尘后的脸长什么样。 那些将士、大臣与嫔妃们见惯了场面,又碍于大长公主的威名,还能强行忍住。 纪徽音的脸上肌肉抽搐着,也在极力的憋笑。 她没想到“夕瑶”这么美的一个名字竟然会落在这样一位女娘身上啊! 可就在大家因为对方身份而不敢笑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声清晰的“噗!” 现场瞬间静谧。 夕瑶刚爬起来,脸上挂着灰尘便凶狠的看向出声的方向,“谁?” 她一口吐掉嘴里的泥沙,指着纪徽音的马车怒道:“是你在笑?” 纪徽音控制住脸上的肌肉颤抖,目光侧向车内。 心儿将嘴唔得死死的,眼里闪过恐惧,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冲着纪徽音猛摇头。 “我不是故意的。”她用唇形朝纪徽音求助。 纪徽音立刻将头扭了回来,一脸歉疚的看向夕瑶,诚恳道歉,“对不起,是我笑大声了一点。” 夕瑶郡主脸上的肥肉多,衬得她脸上的眼珠很小,如蚕豆一般大小。 她瞪向纪徽音,恶狠狠的向前走了一步,指着她命令道:“你嘲笑郡主,你可知罪?” 纪徽音看着这夕瑶郡主的模样,便知道不是个善茬。 回想起她暗地指使宗人府的事,就能料到她这次定是盯准了她。 纪徽音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郡主有什么值得我可笑的吗?” 夕瑶郡主名副其实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见问便毫不犹豫的答道:“本郡主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自然没有什么可值得你笑的!” 纪徽音点头,“所以啊!我方才并没有嘲笑郡主呢!” 夕瑶傻眼,“不是?” 萧无妄原想出来阻止夕瑶,见纪徽音三言两语就把夕瑶的嘴堵了,眼里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他的笑被夕瑶看到了,少女的心顿时心驰荡漾,含羞带怯的看向萧无妄,“妄哥哥,你也觉得我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萧无妄黑着一张脸,“郡主,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皇叔!” “我才不叫你皇叔!”夕瑶跺脚,把地面上的灰尘跺得飞扬起一尺高,“就不叫就不叫!” 若是一般的小女娘撒娇闹脾气,倒不失为一道亮丽的美景。 可夕瑶郡主长相实在太过,她撒娇起来,萧无妄和其他人都觉得有些肠胃不适起来,纷纷退了一步。 纪徽音“嘶”了一声,双手撑在窗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郡主,你刚才说什么,你就不叫什么?” 第96章 挑衅小皇帝 夕瑶的嘴在前边飞,脑子在后边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皇叔啊!” 萧无妄与纪徽音心有灵犀,立刻满意的应道:“嗯,这才乖!” 就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如云收雨散之后的天光乍明一般好看。 前座马车的小皇帝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他们无论多少人,使了多少威逼利诱,夕瑶都不肯叫一声“皇叔”,纪徽音倒好,上来就把夕瑶坑了。 夕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纪徽音耍了。 “纪徽音!你敢耍我?”夕瑶抓狂。 小皇帝戏看完了,见好就收,板起一张脸怒道:“皇姐!你私挡圣驾出行,朕还未跟你计较,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速速离开?” 夕瑶扭头,眼里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下巴一抬,只把鼻孔对着小皇帝。 “什么圣驾?我母亲大长公主说了,普天之下没有我站不了的路,没有我挡不住的道!” 小皇帝的脸瞬间黑了。 群臣也瞬间炸锅了。 虽然大长公主权势滔天,朝中有一半以上的臣子都依附在她门下。 但这天下说到底还是属于萧文元的,且这天下也不全是大长公主一人说了算。 如此明目张胆的藐视圣驾,这圣驾才刚出城,夹道的百姓还未撤退,都听着呢! “夕瑶郡主,请你慎言,你方才的话已经是大逆不道之言,按律足以灭九族!”一素来正直的言官义愤填膺的怒道。 夕瑶将她的小眼睛朝言官一斜,脸上的横肉在抖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灭九族?有我母亲在,谁敢灭我刘家九族?” “就凭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她指着小皇帝的座驾,嚣张跋扈至极,“我是他表姐,他还要看我母亲的眼色行事呢!” 此言一出,不管是军队,群臣,还是围观的百姓,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那些不知道朝廷内幕的百姓们,更是怒火中烧。 “这个胖女子在诋毁我们的君王!” “天要亡我天奉!竟然降下如此妖邪!” “她刚才说皇上要看大长公主的眼色行事,我们不服!我们倒要看看,朝廷还有安王殿下在,她能掀出什么浪来!” 更有百姓顺手就抓起菜篮子里的鸡蛋砸了过去,“舍得一身剐,敢把大长公主拉下马!今天我们这么多百姓在,我就不信你这个破郡主敢当着皇上的面治我的罪!” 幸好那鸡蛋离得远,并没有砸中夕瑶,不过也成功的将她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金陵城郊乱成一锅粥。 “姑娘,王爷为何不出声制止?”小罗纹有些害怕。 不会一出城就碰上刁民暴动吧? 纪徽音躲在马车里,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制止什么?”她悠然自得的饮茶,“这乱子本就是皇上刻意招惹的。他自己都不急,我们担心什么?” 小罗纹一点也没听明白。 但是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必定有她的道理,那她也不慌了。 这时,很少开口的心儿突然说道: “奴婢在民间听说过,皇上与大长公主姑侄感情十分融洽,皇上年幼时对大长公主的话从无忤逆,简直百依百顺。” 她的眸子底下透露出一丝冷光,完全超乎了这个年纪该有的。 “据说皇上也从未对夕瑶郡主红过脸,郡主就是在众星拱月之中长大的,可方才皇上却板着脸教训郡主,怒责她挡了圣驾……” “啊……”小罗纹天真单纯,完全没有听懂。 纪徽音看向心儿,眼里有着欣赏,“心儿细致入微,看得清楚,也想得很清楚。” “不错,从未与郡主红过脸的皇上,今日却突然公开责难。” “试问一个一直被人捧在手心无法无天的人,突然被人责难,她会是什么反应?” 小罗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来,心儿便抢先答道:“自然是恼羞成怒,什么难听的大实话都说了出来!“ “不错。”纪徽音再次赞赏,“心儿真是聪明,分明是自小长在乡下庄子里的,可玲珑剔透的心思却远胜常人。” 心儿的唇角勾了起来,暗地看向小罗纹的眼神有些得意,也有些挑衅。 小罗纹十分难过,低下头呶了呶唇,“奴婢打小就笨,也不能为姑娘多分担,先前姑娘受两房欺辱时,奴婢也只会急得哭,但想不出任何解决的法子来,眼睁睁看着主子难过……” 她的声音越发低了起来,眼角有些微泛红。 纪徽音心里一惊,霍然察觉自己不经意夸了心儿几句,竟然让小罗纹心里失去了平衡。 她张口,正想找补几句,小罗纹却红了眼眶,掀开帘子坐到了车外,与旭北并肩坐在一起。 纪徽音只好默默的闭了嘴,准备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安慰安慰小罗纹。 车外,萧无妄见夕瑶已有惧意,终于开口斥责道: “够了!你还要闹到何时?想让萧氏皇族沦为全大陆的笑柄吗?还不快让开!” 夕瑶嚷嚷着:“萧哥哥,你让我跟着一起去,我就不拦你们了!” “我有十 个月没见过母亲了,她说去五台山礼佛,谁知道一去就是那么久!” “我还是个宝宝,我好想好想她啊……” 夕瑶的撒娇再一次成功的让众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萧无妄冷道:“你求错人了,这里皇上最大,求我做什么?” 夕瑶转了转眼珠,笑嘻嘻的道:“萧哥哥说谁大就谁大,不就是求皇上嘛,我去求就是了。” 她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小皇帝的座驾前,“表弟,我求你呢,求你让我一起去并州,你若不应,我就——” 她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朝小皇帝晃了晃,惊得李公公急忙跳了出来把自己横在御驾前,“护护护护——驾!” 小皇帝一脸嫌弃的将李公公拨开,“哎呀去去去!一起去!行了吧!” “我说好了,你去也行,但是在路上不许沾花惹草,不要见到什么民间的白面书生你就抢!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呢!” 夕瑶:“绝对不能够,这一路有萧哥哥在,哪个书生能比得上他俊?” 她说完,屁颠屁颠的走到一名御林军身前。 突然,伸出手将男人一把扯了下来,“马让给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要与萧哥哥并肩骑行,看尽红尘!” 御林军咕噜滚了下来。 夕瑶欢欢喜喜的往马背上爬,战马因为她的体型太过庞大,马腿都止不住抖了起来。 小皇帝叹着气捂眼,“简直惨不忍睹。” “姑娘,郡主要与王爷一路骑行,怎么办?”心儿看着窗外咬唇。 她倒是很喜欢这夕瑶郡主添乱,可若是表现得太过漠然,就显得自己不护主不忠心了。 尤其是…… 她特别想看看,萧无妄只不过因为自己想接近他一点就遭到如此严厉的惩罚,那夕瑶呢? 他会不会也毫不留情?为此得罪大长公主也在所不惜? “无妨。”纪徽音是一点也不担心,萧无妄的秉性她还是有把握的,“王爷不会搭理她的。” 别说夕瑶这样一个与他处在敌对面的人,就是同一个阵营的女子,他也不懒得多看一眼。 话音刚落,眼前光影交错之下,车帘一闪一合,萧无妄便躬身进来了。 纪徽音猛然扭头,惊愕的发问:“你……” “骑马累了,坐会马车。”萧无妄淡淡的说道。 纪徽音顿时就笑得像夏日之花般灿烂。 夕瑶好不容易才爬上马背,哼哧哼哧的,“萧……萧……哥哥,你看我……嗯?” “我萧哥哥呢?”她惊诧大叫。 小皇帝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着急忙慌的示意李公公。 李公公面对夕瑶郡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见状赶紧扯着又尖又细的嗓门: “起驾!起~驾~” 众人不顾夕瑶的鬼哭狼嚎,纷纷迈着凌乱的脚步大步往西奔跑。 尤其是旭北的驾的马车,马鞭几乎被他挥出残影来。 车行半日后至晌午,御驾歇息,夕瑶见到从纪徽音马车里下来的萧无妄,这才停住了嚎叫。 只是骑马跑了半日,她本就满脸油光的脸上又随风飞舞了几条横七竖八的泪痕和鼻涕,差点把众人看吐。 “萧哥哥,嗝——”夕瑶打了一个哭嗝,正想上前缠着萧无妄一叙衷肠,便见马车里钻出纪徽音来。 她容颜姣好,一张粉白的脸犹如明月般皎洁,高挺的瑶鼻下一枚嫣红的唇如朱砂般点缀,尤其是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夕瑶看了过来。 青葱般的手从发间穿过,将被风吹拂的刘海拨到了耳侧。皎洁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风情。 夕瑶霎时停住了脚步。 她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上前,定会被纪徽音完虐。 顿了瞬息,她狠狠的瞪了纪徽音一眼,转身便离开,转入山后的小溪。 不就是风情,不就是装束吗? 她捯饬捯饬,铁定比纪徽音还迷人! 旭北捧了一大捆柴火过来扔在地上,侧目,看了一眼消沉的小罗纹,贴着身子在她身边坐下。 他一边点火生炊,一边劝慰道:“别想了,那心儿不是个好货色,就这半天,她不知道生了多少事!” “你没她聪明就对了,要是你跟她一样,我……我也不稀罕你了。” 小罗纹头疼的看着旭北,“你会不会劝人?不会就闭嘴!” 第97章 突如其来的争吵 旭北还想说点什么,眼前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闪过,刮起一阵浓重的香风。 “萧哥哥,我这样打扮好看吗?”夕瑶羞答答的揪着自己一侧的头发,一边拧一边摇头晃脑。 她自我感觉非常好,可看的人就十分痛苦了。 只见她脸上至少涂了两斤香粉。 一张脸刷得比白墙还白,一摇头晃脑,白色粉末飒飒的往下掉落,配上一枚朱红的口脂,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 饶是萧无妄这样在沙场上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也是脸色一变: “夕瑶郡主又是在闹哪样?” “女为悦己者容啊!”夕瑶巴巴的看着萧无妄,指着纪徽音道: “我皮肤比她白,个头比她高,我嘴唇比她还性感,我哪样不好?你为什么总是看她不看我?” 萧无妄:“郡主,旁的我不好说,但若郡主去西北战场,一定比她杀敌多。” “真的?”夕瑶大喜过望,“你终于发现我的与众不同了?” 萧无妄点头,“嗯,很不同,你上战场不用杀敌,站在哪里就能吓死敌军八千。” “哈哈哈哈!”在一旁歇息的其他人没忍住,又是一顿捧腹大笑。 夕瑶脸色一变,指着众人气势汹汹,“我看你们谁敢笑?谁敢笑?” “都以为我好说话是不是?我告诉你们,今儿笑了我的人,我通通都记下了,到了并州我要跟我母亲说!让她把你们全部都下狱!处以极刑!” 众人急忙收了嘴,一副副严肃的嘴脸。 只不过那嘴角抽搐的模样,显示了众人极力憋笑的程度。 夕瑶郡主还想缠着萧无妄说点什么,可一转头,萧无妄却将刚烤好的羊腿吹了又吹,随后递给了纪徽音。 “有点烫,小心一点。” 纪徽音笑着接过,就见夕瑶郡主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悄声问道:“你对她这么不客气,不担心她母亲与你翻脸?” 萧无妄也悄悄的低下声音,“我对她已是前所未有的客气,皆是因为她手里有一味令尊所需的最后那份药材,赤花。” “若非如此,早在金陵城郊我便将她扔回城了。” 纪徽音一惊,立刻严肃了起来,“赤花竟然在她手上!” “那赤花是达斡国大草原上罕见的灵花,几年前达斡国使者进贡后,就被大长公主截获,命人制成了一颗赤花丹。” “这事本就是隐秘,唯一知情的那几人,都以为大长公主心疼女儿,所以为夕瑶制了一颗赤花丹,但其实以我所见,大长公主坏事做尽,时刻担心丧命,所以制了一颗赤花丹。” “为的就是万一遇上不测,能以此单,救她一命。” 纪徽音好奇道:“那为何大长公主不随身携带,反而把赤花丹交给夕瑶?” 萧无妄摇头,“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她生性狡黠,惯爱狡兔三窟,我猜想,这赤花丹放她自己身上引起的觊觎人士太多。” “相反,放在夕瑶身上,谁会想到一个大大咧咧毫无城府的郡主身上,会带着一颗价值连城,能救人一命的灵丹呢?” 纪徽音点头,“我觉得你分析的有道理。” 她再次看向在一旁赌气伤神的夕瑶,目光便有了不同。 “照这么说,咱们要在到并州之前,从夕瑶手里拿到赤花丹。” “这不但能救我娘亲性命,而且能断了大长公主其中一条后路……” 纪徽音捅了捅萧无妄的胳膊,“你武功那么高,倒是去偷便好啊!” 萧无妄失笑,一把抓住纪徽音伸过来的手,“夫人想我做梁上君子啊?” 纪徽音嘻嘻一笑,“采花贼也是使得的。” 萧无妄凝眸,突然侧了侧身子,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侧,声音蛊惑:“采谁的花?那夕瑶如今见我有了你,便是真采了,她也不见得肯舍得那救命丹药,再说了,我只想采你的花,旁人我可不乐意。” 一缕红云爬上纪徽音的脸颊,她气恼不已的推开他,骂道: “你滚远点儿!” 她那点力气怎么推得了萧无妄,男人只觉得像打情骂俏,倒是又捉住了她的皓腕。 纪徽音眨眼,便听见萧无妄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偷不了,我不知道她藏在哪儿。” 原来如此! 纪徽音恍然大悟,随即反应过来,所以,偷不到,所以只能在路上想办法打听了。 不过这样弄却是遥遥无期,谁知道何时才有结果? 她的目光抬起,便见刚才因为自己一句让萧无妄滚远点儿,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她眉头一皱,灵光一闪,一边挣扎着,一边用很低的声音对萧无妄道: “王爷,我有一个办法,一会我再与你争吵推你,你只管被我推倒便是!” 萧无妄一愣,“嗯?” 随即,被他擒住的皓腕便挣脱了桎梏,抵在他胸前一个用力。 一声怒斥,“都说了让你滚远点儿!听不懂人话啊?” 纪徽音虽然使尽了气力,但依然推不动萧无妄。 只不过男人记着她的嘱咐,顺着她的手劲便后倒。 一个后坐力,男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这动静一下便引起了众人注意。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朝这边看来。 随即,众多的朝臣和军士脸色都吓白了。 纪姑娘……居然把王爷推倒了? 众目睽睽之下,王爷被女人打了! 以王爷的脾气,那不得一剑杀了对方? 哪怕是未婚妻,恐怕也不行吧? 纪徽音凶狠的瞪着他,把萧无妄都看愣了,不明白她是不小心还是真的发火。 随即,他就见纪徽音眼里闪过一抹光,似乎在暗示什么。 他立刻意识到纪徽音是故意猛推他的,虽然不明白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还是坐在了原地。 “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小皇帝也看了过来,十分好奇,这两人怎么看起来一言不合就吵架了呢? 纪徽音站在原地,看起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就是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猛瞪着萧无妄,活似这个男人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 萧无妄寒着一张脸,从地上起身,瞪着纪徽音的眼神也如同要吃人一般。 突然,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近纪徽音了,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你当真如此矫情?” “怎么回事?”他耳语相问。 纪徽音快速回答,“装吵架,美男计。” 随即,她提高了声音回怼,“我早说了不喜吃这羊腿,腥膻无比!你非逼我吃!” “我又不是西北那些婆娘,成日里吃羊都不觉得膻得慌,我出身江南,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拿这些东西来敷衍我!” 萧无妄:…… 装吵架行,美男计是什么鬼? 他不乐意啊! 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吗? 夕瑶“蹭”一下站了起来,红着眼睛瞪她,“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萧哥哥亲自烤的羊腿,我求都求不来,你还嫌!你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纪徽音横了她一眼,把羊腿朝她递过去,“你爱吃你便吃!我不稀罕!” “哼!你当我不敢?”夕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直接抢了羊腿便啃。 一边啃一边吧唧冒油,注意力几乎都被带偏,“嗯!好吃,真的好吃!” 萧无妄似乎十分恼怒自己的心血被纪徽音送给了她人,脸色十分难看,“纪徽音,这是你做的好事,把本王的心意当做草芥!” “很好,你再别想本王伺候你这位姑奶奶!” 纪徽音傲娇的扭过脸,“由你!” 萧无妄气得直磨牙,他发觉就算是假吵架,他的情绪也会被纪徽音的态度影响。 纪徽音吵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便自己上了马车,将车帘都放了下来。 小罗纹与旭北相视一眼,都是一脸懵逼。 小罗纹也顾不上伤感了,急忙朝马车上走。 进了马车,便见纪徽音悠闲的在车内饮茶,吃点心。 “姑娘……”小罗纹纳闷了,“你平日里没这么挑嘴,怎的被王爷宠坏了?” 纪徽音担心把实情说了之后,以小罗纹的性子,藏不住,于是她继续假装生气道: “往日里我三房总是被打压出不了头,我自是要装一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可如今纪家谁敢惹我,我凭什么还要迎合他人的喜好?” “小罗纹,实话告诉你,姑娘我最讨厌北食。” “知道我为何一直不答应王爷的求婚吗?”纪徽音把刁蛮千金的做派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此话一出,不但小罗纹愣住,就是一直缩在车上不曾下来的心儿,也把耳朵竖了起来。 她忍不住开口,“姑娘,是为何?” 纪徽音演戏演上瘾了,超常发挥起来,得意洋洋的道: “这男人啊,就得磨着他。” “越是容易得到的,他越不会珍惜。” “相反,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求娶到的女子,他方觉得珍贵,今后才会将你们捧在手心。” “明白吗?你们两个今后也要切记。” 心儿愣了许久,懊恼涌上心头。 原来,男人喜欢这样的欲擒故纵。 她终究是年岁小了,加上见识浅薄,遇上心仪之人便舔着脸上前讨好。 结果反而把自己毁了。 她气恼的看着纪徽音。 还以为她是个善良的女娘,原来她也是装的! 第98章 起疑 马车外。 夕瑶含羞带怯的啃完了一大根羊腿,羊油星子点点布满在她的唇上、脸上。 她怯怯的看着萧无妄,举起手中的羊腿棒骨晃着:“萧哥哥,我都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懂你。” “你烤的羊腿是最好吃的,纪徽音不识货,她与你不是良配,你好好想想,我才是你的良配。” 吃了一根烤羊腿就能上升到婚姻匹配上了? 要不是为了那赤花丹,萧无妄真想抢起她手里的羊骨棒子给她来一棒子,直接打晕了扔在原地就走。 他冷着脸,正想找些词骂哭夕瑶,却听到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萧无妄:…… “郡主好——”他想了半天,最后憋出几个字,“好食量。” 这已经是他能夸人的极限了。 饶是这么不伦不类的夸赞,也引得夕瑶一阵欢喜,这还是萧无妄第一次对她持以正面肯定呢! 这便是个好机会啊! 西行的路上漫漫,尚需一个月之久,既然有了一个好开端,加上萧哥哥与纪徽音吵架了,她正好趁机而入。 这一路上只要自己时刻找机会与他黏在一起,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反之也亦然。 她一定能给母亲带回一个满意的女婿。 “萧哥哥,你真好!”夕瑶沉重的身躯跳离地面一寸高,试图朝他飞扑过去,“下次你还烤给我吃!” 萧无妄后退两步,避开了夕瑶的惊世一扑,“给那站着,不要动!” 夕瑶立刻定在了原地,疑惑的看着萧无妄。 萧无妄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摁了嗯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夕瑶,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夕瑶目光连闪,猛然摇头。 萧无妄:“我喜爱的女子,素衣常服,人淡如菊,语言寡淡,行如扶柳。” 马车里的小罗纹看向纪徽音:“姑娘,王爷说的好像是你?” 纪徽音偏了偏头,眼里有些疑惑:“应当……是我吧?” 她也不是很确定,她重生前的确如此,可重生后的她,似乎与这些形容还是有些出入的,“再听听……” 夕瑶念书时不认真,没能听懂萧无妄说的话,眨巴着小眼睛里满是疑惑。 萧无妄再接再厉,“我的意思是,她不爱穿金戴银,不爱扑脂粉,衣裳简朴,闭嘴就像个葫芦嘴,也不爱动手动脚。” 马车内的纪徽音十分肯定:“他说的绝对不是我!” 她才不是葫芦嘴!她其实也喜欢姑娘家的脂粉和漂亮衣裳。 小罗纹惊了,“王爷除了你还有其他喜欢的女子?” 心儿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姑娘说你笨你还真笨,王爷这是故意说给郡主听的,叫郡主不要再扑那么多香粉碍他的眼睛,也不要围在他身边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更加不许动手动脚朝他身上扑。” 小罗纹刚调整好的心情,一瞬间又黯然了下去。 “姑娘,我好像真的很笨。”她期期艾艾的说道,神情萎靡。 纪徽音终于察觉到了小罗纹的消沉,她瞥了一眼心儿,出言安慰道:“小罗纹,你不是笨,你只是天性纯良,没有坏心思,这样的你就很好。” “真的?”小罗纹眼睛一亮,“姑娘不嫌弃我这样么?” 她觉得在心儿的衬托下,自己显得一无是处,便是谈论一个话题,与姑娘似乎都谈不到一个契合点上。 纪徽音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意识到自己前面夸心儿之时,对小罗纹造成了伤害。 于是,她重重的摇头,“什么嫌弃,你这样纯良的个性,我盼都盼不来,怎么会嫌弃?” 她说完,又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自从心儿毁容再出现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郁,尤其是这一次西行,她本不打算带心儿出门的。 可心儿却哭求着要跟随自己,再加上替她治脸的白风华也要随王伴驾,她便留了瑾娘守着娘亲与纪雅君,把心儿带了出来。 只是这一路上,心儿已经三番五次的犯小错了。 这些小错十分不起眼,就是连她一开始也没有在意。 只是错误虽小,可连续累积下来,就不免让人生疑起来。 小罗纹心思单纯,被纪徽音几句话就又哄得高高兴兴。 坐在一旁的心儿眼底风云翻滚着,本来就狰狞的脸隐隐有更狰狞的趋势。 可恶啊! 她本想在纪徽音身边挑唆,将她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分化击破,让她众叛亲离,可没想到这个小罗纹这么好哄,没几句话就被纪徽音又哄好了! 小罗纹从马车里再次下来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只是马车外不远处杵着一道庞大的身影,将她吓了一跳。 “郡主怎么了?”小罗纹扯过旭北问道,“她站在太阳底下晒油呢?” 可不是嘛! 这初夏虽说不是特别的热,可也架不住这样站着晒呀! 旭北忍着抽搐的嘴角道:“还不是咱们王爷,对郡主说喜欢不说话的,不爱动弹的女娘,郡主听了信以为真,王爷走了以后,愣是站在这儿迈不开腿, 晒成猴子屁股了还一声不吭。” 小罗纹看了过去。 夕瑶郡主晒了一会,本来就怕热,所以汗珠滚滚而下,冲刷着刚刚才扑上去的两斤香粉。 这会子白色的粉被汗水冲成了沟壑,在脸上纵横交错,像西北的黄土高原。 白色的粉末沿着脸流过殷虹的唇,把红色的口脂都晕染了,在唇上铺开,像一只胖鬼在口吐鲜血。 车上的纪徽音也看到了,不由感慨道:“她母亲若不是大长公主,我倒觉得郡主为爱勇往直前的模样挺让人佩服的。” 虽然她勇往直前的目标是她的未婚夫。 心儿在一旁听闻,好奇问道:“大长公主又怎么了?她不是深得皇上信任吗?” 心儿出身庄子,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故而有此一问。 纪徽音刚想对她解释,突然想起这两天心儿的举动,不由留了个心眼子,故意说道:“你还小,不明白这朝堂的局势,有多少人在明面上相安无事,相敬如宾,实际上底下就如海水一般,暗潮涌动。” 心儿心思玲珑剔透,纪徽音的话立刻让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识到,这大长公主与皇上,与安王恐怕不是一条心的。 夕瑶郡主的情敌是纪徽音,大长公主的敌人是安王与皇上,那她们的方向岂不是与自己是一致的? 心儿不由陷入了沉思。 纪徽音坐在一旁,看着心儿因为自己一句话眸光忽明忽暗,心里沉甸甸的。 她不知道心儿到底出了什么事,说是被山贼掳掠,可后来旭北告诉她,那一带并没有山贼出没。 可是她的确毁容了,纪徽音怜惜她,所以并没有深究这件事情。 她还找了白风华,替她花重金寻了药材治脸。 白风华说,心儿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伤口不深,只是表皮划破,只要保养得当,配上他调制的祛疤霜,还是很有希望恢复的。 至于缘由,在她们这里,全部都是讳莫如深。 她见心儿再不提及,为免触景生情,她也不敢再问。 可这些日子,她偶尔感觉到心儿那渗人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看来,她还是要找机会再次打听一下,当日心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好。 浩浩荡荡的皇家西巡队伍就这么前行了六日。 出了江南地界,这一路的植物便开始变得疏离了起来,树木的形状和品种让那些从未出过宫门的嫔妃们都大开眼界。 就是纪徽音也从未来过西边,只可惜这一路她与萧无妄一直在“冷战”,无法分享此刻的开心。 与她同样郁闷的还有萧无妄。 虽说有了提醒和警告,夕瑶一直克制着自己,可她那双眼睛就像鹰眼一般,无时无刻都黏在萧无妄身上。 “嘿嘿!” 见萧无妄寒气森森的投向自己的目光,夕瑶咧开嘴角,搔首弄姿的回以傻笑。 一阵恶寒从背脊传来,萧无妄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朝着纪徽音离开的方向尾随而去。 忍不了了! 他决定今晚就把戏演完! 纪徽音撇开心儿和小罗纹,名义上说是去找个地方如厕,实际上是拿着一张羊皮卷查看前行的地图。 “今晚就会进入太行山的山脚,听说这里山匪横行,有一当地十分嚣张的匪窝,路过的商队和行人在这里折损的不计其数。”她点着地图,自言自语道,“就在这里,让王爷行动吧……啊!” 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往回带,纪徽音被带着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熟悉的沉木香气钻入鼻息,她高提的心迅速落了下来,“王爷!你吓我干嘛!” 男人将她的腰扣得紧紧的,六天没能好好与她说话,虽然人就近在咫尺,可他却过得浑身不自在。 “我吓你?你一吵就吵了六天,是我吓你还是你吓我?” 纪徽音舒了一口气,好笑道:“不是都提前打招呼了嘛,假吵啊!” 她推了推萧无妄,“还不快松手,万一被郡主看到,岂不是前功尽弃?” 萧无妄不满的说道:“她没跟来,你还要假装吵架多久?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再跟我冷战,我就——” “就今天。”纪徽音急忙打断他的话,“过了今天,我们便和好。” 第99章 遇刺,安王遇险 萧无妄微眯起了眼,凝眸看向纪徽音,“嗯?” 有好些天没正儿八经与他聊天,纪徽音突然觉得他的声音是如此的低沉撩人。 一个简单的“嗯”字,从他的嘴里发出来,怎么就像是某种暗示呢? 听得她腿都软了,险些忘了正经事。 她急忙咳了一声,把不该有的念头赶了出去,把她想好的计划迅速的说了一遍。 刚说完,夕瑶就寻了过来。 原来她坐在原地忍了又忍,终于是思念心切,不顾萧无妄的讨厌,从这边起身寻找。 “萧哥哥,你在那边吗?”夕瑶远远的便提高了嗓门。 纪徽音急忙将他推走,“快走快走,人家夕瑶妹妹找你了!” 萧无妄被推得踉踉跄跄,十分不满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纪徽音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显得尤为大度,不过天知道她如今心里酸得冒泡呢,嘴角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了。 男人看了看远处,夕瑶庞大的身躯沿着一人高的草丛跋涉而来。 突然。 他上前一步,长臂一伸,将纪徽音猛得拉进自己怀里。 纪徽音惊呼:“你干嘛……唔!” 后面的话被男人的吻系数吞没,她惊慌的瞪大了双眼,手抵在他的胸前。 可身体的反应却是诚实的,男人的吻一落下,她的腿便软软的站立不稳。 说实在的,她很想念。 萧无妄深深的啄了一口,很快便松开了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大步离去。 那背影彰显出的好心情,便像是这夏日的草一样,张扬又醒目。 远处传来夕瑶开心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偶尔夹杂着男人低沉冷漠的应声。 纪徽音突然觉得,天空分外的晴朗起来。 纪徽音再次回到车队时,小皇帝破天荒凑了上来。 “哎,你与萧无妄怎么了?”小皇帝脸上带着吃瓜的表情,没有担忧,但却隐隐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纪徽音装傻,“没怎么啊,不就是看到的那样?” 小皇帝嗤笑,“你骗鬼啊!朕与你一同下过海州,你对吃食根本没要求,多苦多涩的茶水你都能喝下去,那高粱馒头我也见你啃过,一只烤羊腿,至于嘛……” 纪徽音“呵呵”一笑,看着小少年最近拔高的个头,好心情的调侃道: “骗的就是你这个小鬼。” “纪徽音你!”小皇帝被人猝不及防的调侃,恼怒之后迅速泛起一丝羞涩。 他俊逸的脸蛋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半天,最终按捺不住狂跳的心,甩袖欲走,“不跟你说了!” 纪徽音抿嘴直笑,她觉得小皇帝与前世的小时遇当真的像呢! 见小皇帝真走,她在身后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皇上今夜别睡得太沉了。” 小皇帝前行的脚步一顿,没有转过身子来,可清朗的眸子里却闪过一道了然的光。 良久后,留下一句感叹。 “朕坐这江山,风雨飘摇,每日从不敢安睡,放心吧。” 纪徽音也愣住了,看着小皇帝重新登上马车的身影,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是夜。 今夜偏偏起了风。 御驾刚抵达太行山山脚,大风便猛烈了起来,狂风刮得呜呜作响,在前面的山谷里横冲直撞,谷里就像是藏了千军万马。 身后的几千银鹰军早就习惯了西北大漠的风暴,面对突如其来的山风,根本不以为然。 但一直都呆在金陵的御林军与宫里这些达官贵人可就吓坏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把自己躲在大帐里还不够,身上还裹紧了棉被瑟瑟发抖,全然不记得现在已经是初夏时分。 小皇帝坐在榻上,身上披着被子,双手捧着凉了的茶,面色发白。 他手里的茶被因为双手哆嗦,止不住的发出“蹭蹭”的声音。 “纪徽音叫朕别睡那么沉,竟是这个意思?”小皇帝哭丧着脸嘀咕,“朕还以为有什么好戏可以看,原来是要朕体验一下西北关山的艰苦和恐惧啊!” “那山谷里……确定不是敌军来袭?有没有响马?” 李公公毕竟是老人,面色尚可,强自镇定的安抚着主子,“皇上,确实只是风,若是敌军或者响马,那厮杀声和咆哮声只会更加大。” “还要更大?”小皇帝眼前一黑,“如今这声音还不算大么?再大、再大,朕的胆子就要吓破啦!” 纪徽音端着一托热汤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这点声音就把皇上给吓破胆了?安王殿下在西北镇守十年,每日都会听到塞外狂风呼啸,黄沙铺天盖地掩埋的声音。” “更何况,如今只是在太行山,与西北边关还差之千里,皇上若真的去了西北边关,恐怕是得吓破胆子。” “朕知道了,萧皇叔这些年在西北的镇守辛苦了。”小皇帝低了低头,声音很小,突然发出这么一句感慨。 纪徽音与李公公倒是有些惊诧,没想到一场大风便让小皇帝有了醒悟,这真是让人欣慰啊! 小皇帝接过热汤喝了一口,总算镇定下来,“你怎么突然来朕的大帐?” 他顿了顿, 狐疑的看着纪徽音,“不会是真的跟萧无妄吵架了,所以你跑来朕这里要做朕的妃子吧?” 纪徽音:…… 小皇帝惊慌的看着她,“我猜对了?” “不是。”纪徽音头疼的否认。 可小皇帝似乎吓坏了,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虽然我还挺喜欢你,但我不能因为你而丢了性命,如今我在西巡,路上危机重重,我还需要萧无妄的保护呢。” “你这突然移情别恋的,把萧无妄惹恼了,路上万一遇上什么危险的事他见死不救……” 纪徽音抚额,“皇上。” 小皇帝一把抓住纪徽音的手,“你听我说啊,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你千万不要一吵架就意气用事想入宫,你们这辈子还长着呢,争争吵吵今后还会有很多,你总不能每次一吵就入宫当妃子吧?”、 纪徽音见他越说越离谱,气得肝疼,刚刚才因为他懂事觉得欣慰的念头瞬间便烟消云散。 她伸出手指,忍不住便朝小皇帝头上给了一记暴栗。 只听一声大喝炸响:“有刺客!护驾!” 小皇帝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额头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紧接着爬起来慌乱的四处躲藏。 先是钻椅子,头险些卡在四根椅脚之中。 “救救救救……”小皇帝卡在椅子四脚里,就像人犯戴了枷锁,语无伦次的求救。 纪徽音与李公公合力才把他拔出来,他又开始钻床底。 纪徽音抓住他的双腿,一把将他从床底拖了出来,将他狠狠的按在床上。 “你是皇上!”女子的声音清冷严厉,“哪怕是山崩地裂,国难当头,你也要做到临危不惧。” 小皇帝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骑在他身上的女子。 女子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把他看呆了。 纪徽音浑然未觉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对,她一心在教小孩子。 她指着帐外。 帐篷里的灯火映出刀剑的轮廓,还有不停晃动的人影,外面显然在经历一场异常艰苦的厮杀。 突然。 月白的帐篷喷上一股鲜血,像谁倒了一方墨在宣纸之上,鲜红的星星点点浸染在布面上,像梅花一般艳丽。 小皇帝抽了一口气,差点没憋过来。 不过,倒是勇敢的没有再乱吼乱叫了。 纪徽音满意极了,今夜的这场“闹刺客”大戏,让小皇帝知晓将士厮杀之苦,知晓宫外危机重重,也是纪徽音其中的目的之一。 "皇上当真是孺子可教也。"纪徽音夸了一句。 她低眸,小皇帝便见她的眼尾下行,盈盈的大眼里透着水光,心里一荡,险些没把持住,小元元差点暴露。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了三遍:皇婶,皇婶,皇婶。 “那个,你能先起来再教训朕吗?”小皇帝将脸撇过一边,一副心死如灰的模样,“这样子万一萧无妄进来,我看也不用护驾了,直接弑君吧。” 纪徽音低头,这才惊觉两人不对劲。 她一个咕噜手脚并用的从小皇帝身上爬下来,还不小心在小元元上重重的一按。 “哦!”小皇帝痛叫一声,整个人侧翻在床上,神情扭曲,“纪徽音!你、你弑君……” 纪徽音的脸都红透了,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哆哆嗦嗦的冲去水盆边搓手。 面色嫌弃,似乎是要把皮给搓下来。 小皇帝吸了几口气,滚在床上便看到这一幕,鼻子都气歪了。 “朕还没嫌弃你手脏,你倒先嫌弃朕来了!我——” 他还没发火,帐外便传来一声惊呼,“萧哥哥!” 小皇帝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害怕,便跳下床弓着生疼的下半身钻出大帐。 外面一片狼藉,也不知是谁家派来的刺客,留下了一地的刀枪剑戟,还有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但最让人心惊的是萧无妄。 他此刻半躺在旭北的怀里,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上泛起了乌青。 夕瑶哭喊着要冲过来,被银鹰军将士狠狠的拦住了。 纪徽音跟着冲了出来,一见这模样,当即脸色大变:“王爷!王爷中毒了!” 小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大吼着,“白风华呢?!” 第100章 卖了安王的女人 御林军统领跪地,脸上满是汗水和灰尘,喘着气慌张不已,“”启禀皇上,白御医在打斗中失散了!” 又人一名御林军禀道:“属下似乎见到那伙响马把白御医劫、劫走了!” “混账!”小皇帝勃然大怒,一脚踹向统领的心窝,“三万兵马打不过一群响马?” “朕发给你们的军饷是当饭吃的!” 统领被踹得滚在一边,又急忙翻转身子跪了下来,把头埋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来。 小皇帝再看过去,纪徽音抱着萧无妄,神情冷厉,倒是没有一丝的慌张,他的心莫名的安了下来。 他跟着走了过去,蹲了下来。 萧无妄躺在纪徽音的怀里,双目紧闭,印堂和眼睑下方泛着乌青的色泽,似乎没有一点生气。 小皇帝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探萧无妄鼻息的时候,竟然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喂!你可别死啊!” “你要是死了,我真把纪徽音接进宫里!” “你那么要强,你的女人要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了,你还敢死?” 萧无妄完全没有动静,似乎真的要死过去一般。 小皇帝真慌了。 他都拿纪徽音威胁萧无妄了,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反应,这是真的要死了吗? “怎、怎么办?”小皇帝彷徨无比的看向纪徽音。 纪徽音紧抿着唇,对他说道:“皇上,听说赤花丹解毒有奇效,只可惜……我也只是听过,根本没有见过……” “赤花丹?”小皇帝灵光一闪,神情突然轻松起来。 他扭头便冲那群御林军道:“把郡主放进来!” 夕瑶得了自由,庞大的身躯像风一样冲了过来,要不是纪徽音与小皇帝手脚快,把萧无妄挪了位置,夕瑶那两百多斤的肉就要全部压在萧无妄身上了。 “萧哥哥!你怎么样了?”夕瑶见萧无妄这幅将死的模样,嚎的一嗓门,太行山山谷里的鸟兽都重新惊了出来,纷纷四下逃窜。 小皇帝心急,用前所未有的帝皇威严怒吼一声:“嚎什么嚎!人还有救呢!” 夕瑶“嘎”一声收住了哭泣,傻乎乎的看向他。 小皇帝眉头皱得死紧,道:“皇姐,朕知道你身上有赤花丹,把它交出来,给他服下,说不定能解此毒。” 原本殷切看着小皇帝的夕瑶,在听到“赤花丹”时,脸色也变了。 她猛摇头,支支吾吾的道:“这个,这个……不在我身上的。” 小皇帝的心顿时一阵凉,“不在你身上?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扔哪里了?” 夕瑶转着眼珠,就是不肯说实话,“我一下也想不起来了……” 这话一听就是骗人,想来夕瑶是被大长公主耳提面命过,绝对不能透露赤花丹的下落。 小皇帝从齿缝里喷了一口冷气,阴森森的盯着夕瑶:“现在是救人,皇姐,你若不肯拿出来,朕便命人将你当场斩杀!” 夕瑶瑟缩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身子,大声冷笑,“哈!你敢杀我?你要是杀了我,我母亲让你皇帝的宝座都坐不稳!” 小皇帝这下脸色是真的难看了。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一路上夕瑶动不动就提及大长公主凌驾于自己头上的事,让他的脸都没地方搁。 “来人,给朕拿下她!”小皇帝怒喝一声。 横竖没有赤花丹,萧无妄也没救了,自己的皇位也坐不稳,小皇帝干脆不装了。 御林军得令蜂拥而上,将夕瑶直接按翻在地上。 庞大的身躯被按在地上时,溅起一团大灰尘。 见小皇帝动了怒真的要杀大长公主的爱女,周围的朝臣面如土色。 尤其是那些大长公主的幕僚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把头磕得棒棒响。 “右相岑无至叩求皇上开恩!” “左都御史卓冠清叩求皇上开恩!” “户部侍郎张巡叩求皇上开恩!” “苏幕风叩求皇上开恩!” …… 为夕瑶求情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后竟然连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震彻山谷,除了萧无妄的那少部分银鹰军之外,就是御林军都被迫跪倒在地。 “你们……”小皇帝震惊的看着乌压压的人群跪倒一片,脚下踉跄,心中的恐惧和悲哀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 他尚未登上帝位之时,便已经知道皇姑母的势力庞大。 先皇在世时常教导自己,要忍辱负重,学会讨好皇姑母,否则,这天奉的江山便要易主了。 他谨记先皇圣训,一直对皇姑母恭敬有加,对她唯命是从。 但他总是有不甘心的时候。 他是少年天子,一腔热血,却被迫做着昏君和缩头乌龟。 他用吵闹和荒唐的表象展示给世人,是另一种无言的反抗。 他知道萧无妄对萧家的忠心,却因为皇姑母的原因,时不时要做出一副恨不得他死的模样。 可如今,萧无妄真的要死了…… 他茫然的扭头,便看到了纪徽音的眼睛。 那双眼睛真是清澈,如湖水琉璃一般,能洗涤这世上一切的罪恶与悲哀。 纪徽音也看到了这排山倒海的场景,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 世人皆道大长公主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可到底势力有多庞大,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如今,借着杀夕瑶郡主一事,她终于看到了,在场的文武百官,至少有六成忠于大长公主。 有两成,迫于形势跟风而动。 仅有两成,或怒目而视,或面无表情表示中立。 这场斗争,无比的艰辛。 纪徽音抿紧了唇,看着面露嚣张得意神色的夕瑶。 突然,她缓缓起身,走到了夕瑶的面前。 在群臣求情之时,御林军已经迫于形势松来了她。 夕瑶拍着身上的泥土,看着纪徽音,小眼里露出疑惑,“你做什么?” 纪徽音:“郡主,你对王爷痴心一片?” 夕瑶:“当然,我就喜欢萧哥哥。” “我觉得你不够喜欢他。” 夕瑶顿了一下,勃然大怒,“胡说!这个世界上最爱萧哥哥的就是本郡主,连你都不能比!” 纪徽音嗤笑,“既然如此,你有办法救他,为何不救呢?” “我!”夕瑶语塞,她能说,这个是母亲救命的后路吗? 纪徽音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专门往她心口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听说这赤花丹是解毒的圣药,可如今除了安王,没有人有事,没有人中毒,便是今后,这丹药能不能用得上也是两说呢!” 她的视线环顾了一圈跪在地上的朝臣们,暗示的很明显,“郡主你看,大长公主的势力就如泰山一般稳固,这个世上有谁能推倒泰山?她只可能长命百岁。” 夕瑶的脸色变好了,喜滋滋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母亲是最强的,这世上没有人能反了她。” “所以这丹药于你根本无用。”纪徽音笑咪咪的蛊惑着,“可郡主若是拿出来救了王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 夕瑶眼睛一亮。 以身相许!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救!”夕瑶心花怒放,大声的应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 “纪徽音,本郡主若是嫁给了王爷,将来他若要找通房,本郡主必定选你。” 纪徽音皮笑肉不笑的应着。 夕瑶开始当众扒衣裳。 现场立刻传来一片惊天动地的抽气声。 “郡主,这!这不可啊……”礼部尚书差点把头磕破,“伤风败俗……” “老东西闭嘴!”夕瑶伸手在自己身前乱摸,纪徽音晃神之间,感觉她似乎要从身上搓出泥丸子来了。 紧接着,夕瑶果真“掏”出了一只泥丸子,朝纪徽音递过去,“喏!” 纪徽音:! 小皇帝:! “这是……”纪徽音嘴角抽搐起来,从未觉得如此的惊悚与反胃。 “赤花丹。”夕瑶得意洋洋的说道,“有多少人觊觎这丹药,可从未有人找到这丹药藏在何处。” “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东西我一直贴身藏在胸前呢?” 纪徽音:…… 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接了过来。 还好不是真的搓出来的,只是从胸前掏出来的。 藏在女子这种地方,怪不得萧无妄都找不到。 她笑着,将袖兜里早准备好的另一颗白风华给的药丸换到了手心,转身便塞进了萧无妄的嘴里。 “赤花丹”不愧是神丹,刚一入嘴,躺在地上装死装得不耐烦的萧无妄立刻便睁开了眼,直接便坐起了身。 小皇帝目瞪口呆:“药效如此迅猛?” 他感觉药丸还在喉咙里卡着呢,就把人救回来了。 仿佛哪里不对劲。 “嗯,味道不错的。”萧无妄站起来,弹着衣裳上的灰,云淡风轻的说道,“皇上也可以尝尝。” 小皇帝:…… 好的,他明白了。 他咬了咬牙,“你害我差点,差点……” 差点为了他与大长公主翻脸。 萧无妄浅笑,“差点哭出来?” “滚!”小皇帝暴怒,气汹汹的冲回了大帐。 他被骗了,他的心伤成了一片一片的。 夕瑶冲了上来,欢喜的叫着:“萧哥哥,你没事了!” 萧无妄目不斜视的扭过头。 夕瑶扭着手指头,“纪徽音说,我救了你,你就会娶我。” “哦?”萧无妄闻言,目光看向那口出狂言把自己卖了的女人,皮笑肉不笑。 第101章 狼狈为奸 从山谷中突然刮过一阵风来,初夏的山中还是凉意斐然,纪徽音打了个寒噤,感觉萧无妄身上散发的气息比这山风还凉快。 纪徽音后退一步,心虚的看着萧无妄。 “呵呵。”她干笑一声,“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萧无妄看了一眼心虚的女人,冷笑,“谁承诺的谁娶她。” 纪徽音脸上的微笑僵住,“不是,王爷,我怎么娶?” “哎,王爷,你等等我啊!” 纪徽音一溜小跑,将晕头转向的夕瑶留在原地,追着萧无妄离去。 夕瑶指着远处的人影,不敢置信的问小皇帝,“怎么回事?” 小皇帝呵呵一笑,目光带着同情,“你被抛弃了。” 说完,他大步的甩袖回大帐,身后传来夕瑶杀猪一般的嚎哭声。 “哈哈哈哈!”他觉得痛快极了,坐在王座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装孙子装了这么些年,今夜他第一次壮着胆子命人把夕瑶按在地上,又第一次见夕瑶吃瘪。 真是太痛快了! 夜里的山谷漆黑,幸好是初夏,天上闪烁着繁星点点,还有一轮明月西挂在山间,山路上有了光亮。 可萧无妄的轻功,纪徽音如何追得上? 没几步,山谷里便失去了萧无妄的踪迹。 纪徽音停在原地,四下张望,完全没有人影,倒是风吹来,树影幢幢,地上有着斑驳的黑影。 山里传来夜枭”喋喋“的怪叫,配上此情此景,竟然像阴森恐怖的鬼蜮。 ”王爷!“纪徽音害怕的叫了一声。 ”喋!“一只夜枭掠过她的头顶,擦着发丝窜了过去。 纪徽音汗毛倒竖,大叫了一声,抱着胸口蹲了下来,眼泪都飚了出来,”救命啊!“ 她身后的上空,萧无妄坐在一块半悬空的大石头上,看着女子蹲下来抱着自己哭,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心疼。 可一想到她如此轻易就把自己给卖了,他又停下了跳下来的冲动。 不给她一个教训,她今后随时都能把自己让出去。 一只山兔从旁边跳了出来,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着纪徽音的腿,在这阴森森的气氛里,可爱的兔子瞬间变得恐怖无比。 纪徽音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弹起来就跑! ”嘭“一声,她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男人有力的臂膀抱紧了她,在她“啊啊”的叫声中,将她的腰往上略提,薄唇便将她疯狂的叫声全部吞了进去。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纪徽音瞪大了眼睛。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男人的唇在自己的唇瓣上厮磨。 许久之后,萧无妄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他的目光幽深,看着她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七天而已。 只是假装冷战了七天。 他便觉得度日如年,心情烦躁不安。 一直到方才的吻后,他躁动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吓到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纪徽音呆了一瞬,眼泪突然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吓到了!” 她呜呜大哭起来。 “你竟然丢下我不管!” 她的拳头在萧无妄的身上用力的砸了下去。 萧无妄任她打了个够,直到累了才又在她湿漉漉的眼睫上印下一个浅吻。 “是你先把我让出去的。”他好笑的控诉。 “我没有,我那是骗她的。”纪徽音哭得声音瓮声瓮气的,鼻尖通红,“不做数的。” 萧无妄被她兔子一般的模样可爱到,什么气都没了。 他伸指捏住她的鼻尖轻拧,“我此生唯你一人,就算是开玩笑或者骗人,都不许把我推出去,否则……” “好了,我知道错了行不行。”纪徽音急忙应承。 她其实也知道做得不对。 可为了娘亲,她那会子只想快点达成目的。 “以后不会了。”纪徽音举起两根指头发誓,“我怎么舍得把你让给别的女人,这天下还有比你更好的男子吗?” 她的话虽然有吹捧的嫌疑,可依然取悦了男人。 萧无妄的心情一下便好了起来,大笑着抱起纪徽音。 “回去吧!”他揽着纪徽音的腰,足尖轻点,便腾空飞跃而去。 经过一夜的惊魂,大家第二天都起得晚。 白风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正好被夕瑶碰上了。 “你……” 夕瑶阴沉沉的看着他。 不是说他被劫走了吗? 白风华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心虚的摸着鼻子,“郡主早啊!” “不早了。”夕瑶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白御医一介书生,能从响马手中顺利逃生,真是神通广大。” 白风华:“呵呵!过奖,全靠下官手里有毒药。” “我到了寨子里,一包药粉下去,那群歹人便全部被下官放倒了。” “下官跑了一夜这才跑回来找到大家。” “辛苦了。”夕瑶的目光落在白风华整洁的靴子上。 跑了一夜? 呵呵! 她只是 因为被母亲保护得太好不想费脑子想问题,并不是傻! 昨夜因为萧无妄的死讯和小皇帝的突然狂怒,导致她头脑一下子懵了。 可不代表她是傻子! 前后的事情一联系,她便知道,自己被人骗了! 夕瑶气得握紧了拳头,面目狰狞。 “你们如此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时,她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郡主。” 夕瑶回头,一戴着面纱的丫头打扮女子站在她身后。 夕瑶眯起眼睛,觉得眼熟。 “你不是纪徽音那个闷嘴葫芦丫头吗?”夕瑶想起来了,“整天坐在马车里不声不响的那个。” 心儿行了个礼,“奴婢心儿。” “哼!你来做什么?”夕瑶凶狠的看着她,“纪徽音派你来看我笑话的?” 心儿眼睛微笑,“郡主误会,奴婢是来帮郡主出气的。” “你帮我出气?”夕瑶狐疑的看着她,“纪徽音又耍什么花招?” 心儿抬手,缓缓将脸上的面纱取下。 夕瑶深吸了一口气,倒退一步,震惊的看着眼里那骇人的脸庞,“你……鬼啊!” 心儿扯出一个阴森的笑,“公主觉得我长得很可怕吧?” 夕瑶个头虽大,可胆子不大,心儿这一笑,她险些一屁股坐下去。 “你的脸怎么回事?”夕瑶硬着头皮发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心儿的神情恐怖凶厉:“我的脸,正是拜纪徽音和萧无妄所赐!” …… 听完心儿所说的前因后果,夕瑶恐惧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肥嘟嘟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来,“原来你也喜欢萧哥哥啊!” 心儿冷笑,“现在不喜欢了!我只恨不得他们死!” 夕瑶脸色一板,“不可能!萧哥哥是我的,他不能死!” 心儿勾起唇,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我也没说要杀了他呀!我只要纪徽音的命就好,至于安王,让他成为公主的裙下臣,看到一个孤高桀骜的男人跪伏在你的脚下,这不比杀了他还痛快?” 心儿的话让夕瑶的脸上露出痛快的神情,“你说的对,我要让萧哥哥成为我的面首,本公主让他往东,他便不敢往西,让他跪下,他便不敢站起身。” “哈哈!想想就痛快!”夕瑶乐得眼睛放光,就仿佛愿望真的实现了一般。 突然,她的笑容一顿,“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的眼睛一斜,看向心儿的神情充满鄙视,“就凭你?” 心儿微笑,“奴婢自然人微言轻,可奴婢知道一件纪徽音与萧无妄的心头宝,公主只要派人前往,用他来威胁他们,公主一定能达成心愿。” 夕瑶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心儿上前,附在夕瑶耳边窃窃私语。 片刻后,夕瑶猛然抬头,兴奋不已,“他们有个孩子?你知道孩子的下落!哈哈哈……” “好!你这消息果真有用!” “本公主若是能达成愿望,一定重重有赏!” 心儿面上露出阴沉沉的笑,行礼后便悄无声息如鬼魅一般离去。 夕瑶走到队伍的最后面,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在他手里塞了一块令牌。 “按这个地址前往寻找白风华的师门药庐之处。” “纪徽音与萧哥哥的孩子,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见到。” —— 纪徽音与萧无妄等人以为,以夕瑶的性子,她在发觉自己的赤花丹被骗后定会大吵大闹。 可没想到,夕瑶破天荒的沉默了。 她没有再缠着萧无妄,也没有找小皇帝的麻烦。 小罗纹是松了一口气,可纪徽音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看向天空,前方的城池已经隐隐浮现轮廓,黑沉沉的乌云像一头巨兽趴在城池上方。 很快,大队的人马就进了洛城。 洛城是中原重镇,有“十省通衢”之誉,儒学兴盛于此。 天奉诸多的大儒,新士都出自洛城。 三万人马不可能全部都入城,小皇帝只带了文武百官与嫔妃们进城,还有几百的将士,其他的大部分兵马都驻扎在城外。 纪徽音下榻了驿站,便准备出门。 “姑娘,要去哪里?”心儿见状,急忙问道。 纪徽音看了一眼心儿,对方眼里闪过的光让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她微笑道:“听闻洛城的美食闻名天下,我打算出去逛逛。” 心儿上前一步,眼里露出渴望的神色,“那我能跟姑娘一起去吗?我还从来没出过远门,这一趟真是长见识了。” 她满以为她的要求,纪徽音会如往常那般一口就应承下来的。 谁知,纪徽音的话让她立刻变了脸。 ”心儿,白风华方才派了药童来传话,要给你换药,今儿出门就不带你了。“ 纪徽音看向屋子里忙忙碌碌收拾行囊的小罗纹,唤道:”小罗纹,先别收拾了,带你去街上吃好吃的!“ 嘴馋的小罗纹一听,高兴的冲了出来,”真的?这次姑娘要带我 去逛街?“ 纪徽音点头,”真的,先前进了几座城都是你在驿站收拾行李,这次也该带你出门了。“ 小罗纹立刻像撒谎的小狗子一般窜上窜下,嗷嗷乱叫。 纪徽音忍不住摇头叹息,”把旭北也叫上吧!“ 给这小两口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增进感情,顺便,也问问心儿的事情。 第102章 仕林酒楼,她是怎么知道的? 旭北过来的时候,萧无妄也来了。 小罗纹把旭北扯到了一边嘀咕,”不是让你悄悄出来吗?怎么把王爷也给带来了?“ 旭北挠了挠头,憨笑,”王爷看到你的小纸条了,他说对洛城还算熟悉,要带我们一起去吃美食。“ 小罗纹一下就没了气节,”……行吧,有王爷在也好,至少有人掏钱买单。“ 旭北:想多了,咱们王爷家银子几乎都充了军饷养银鹰军了,如今虽然军权还给了皇上,可皇上还是个孩子,他哪里知道当家柴米贵的道理,又哪里知道军饷从朝廷拨到边塞已经经过层层盘剥,所剩无几。 要不是王爷在琉球黑市还有产业撑着,西北的兄弟们早就饿肚皮吃草根了。 ”你也来了?“纪徽音咬了咬唇,看着萧无妄,有些欣喜,又有些为难。 欣喜自然是有人陪她逛街了,否则一会小罗纹与旭北腻腻歪歪,她站在一旁说不定很尴尬。 为难是因为有萧无妄在,打听心儿的事便不方便了。 这些日子她特地留心了一下,这才发觉,每次提到萧无妄,心儿的表情都有轻微的波动。 她揣测,心儿的事与萧无妄脱不了干系。 萧无妄一身青绿长袍,显得斯文俊逸,完全没有一丝武将气息。 他低头看向纪徽音,笑了笑,”饿了,没钱用膳,听旭北说夫人要逛街,所以为夫的来蹭个饭。“ 纪徽音忍不住噗嗤一笑,”驿站还敢短了安王殿下的吃食?我看你就是耍无赖。“ 萧无妄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微动,神情也哀怨起来。 ”没办法,夫人有好玩的好吃的都不记得我,我只好自己腆着脸皮跟来了。“ ”有我在,夫人就不会夹在小两口之间坐立不安了,嗯?“萧无妄戳戳她的胳膊,笑得肆意。 纪徽音脸一红,急忙转身偷偷吸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去就去,我钱多,不缺你一口吃的。“ ”多谢夫人慷慨大方。“萧无妄上前一步,跟上纪徽音的步子,亦步亦趋,声音透着笑意。 洛城不但是文化名城,也是美食之都。 不一会功夫,小罗纹的手上就吊了一串豌豆粽,一串梅干菜肉粽。 那粽子做的十分精巧,小小的三角形状被粽叶包着,一口就能吃下一个。 旭北的手里东西就多了,有瓮子装的糟鱼,冰镇羊肉,香喷喷的油饼等。 不过这两个下人都不及安王殿下殷勤。 萧无妄一手捧着一盒五色蜜饯干果跟在纪徽音身侧,一只手时不时捏一颗蜜饯投喂到纪徽音的嘴里。 纪徽音一口接了过来,眼睛挤出了月牙的形状。 小罗纹羡慕得牙齿都酸了,横了一眼在身边走得哼哧哼哧的旭北,意有所指的说道: ”看看两个主子多恩爱,安王殿下多会哄我家姑娘。“ 她的视线往下,挪到了旭北手里的蜜饯盒子,暗示得不要太明显。 一根筋的旭北正在与吊在手指头上的各种吃食绳子奋战,尤其是那一瓮子糟鱼,瓮口的绳索与其他的东西纠缠在了一起,把他的手指头都勒疼了。 闻言,旭北抬起瓮子,一把扒开了盖子怼到小罗纹嘴前,”快,你赶紧把这些鱼都消灭了,我要提不动了!“ 小罗纹脸皮一僵,瞬间拉下了脸,”你当我是猫?要吃一瓮子的鱼?“ 她从鼻子里愤怒的哼出声,甩袖便大步往前走,再不肯看旭北一眼。 旭北一脸懵逼的拔腿跟上,”不是,这鱼不是你要买的吗?“ ”买了不吃你要干嘛?“ 小罗纹抓狂:“啊啊啊!受不了你这块大木头!” 她加快脚步从纪徽音身后穿了过去,自顾自的往前走,把旭北他们都甩到了后头。 旭北茫然的看着小罗纹渐行渐远的背影。 纪徽音吃着蜜饯,见旭北呆头呆脑的,忍不住乐起来。 “原来旭北心窍还未开啊!小姑娘在想什么您都不知道。” “纪姑娘,小罗纹在想什么?”旭北晃着手里一大堆吃的问道。 “想让你也喂她吃蜜饯。” 旭北一头黑线,“蜜饯有什么好吃的,糟鱼多好吃,又香又多肉,吃几条能顶饱。” 好家伙,这傻小子是喂猪呢,没有一点浪漫的情调。 大约是觉得无法沟通,萧无妄没好气的从他手里抢过那堆吃的,指着远处的小罗纹。 “她在看簪子,去给她买几根漂亮的哄哄。” 旭北木然的点头,“哦,哦。”拔腿就跑。 萧无妄与纪徽音相视一眼,突然,两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情在轻笑中流转。 不同于那夜陌生的两人肉体上的欢愉,也不同于前往琉球那些日子挑起的暧昧情绪。 这洛城一圈,让萧无妄和纪徽音都有些,原来夫妻二人除了那些事、那些共同面对困难的东西以外,还有家长里短的陪伴。 只要在这喧闹的长街之上,有一个人陪你一起走着,一起看着,便有一种宁静的幸福感在流淌。 “走吧,我带你也去看看花簪。” 萧无妄眼眸一弯。 纪徽音有些受宠若惊,“我也有吗?” 瑾娘说安王殿下很穷……所以初识那时那身衣裳裙子以外,她后来从未想过要从萧无妄身上索取什么物件。 当然,这也与她前世总是被人索取习惯了有关系。 因为家财万贯,所以她从没有享受过他人馈赠,倒是不停馈赠他人,却似乎从未得到过感恩。 萧无妄无奈叹息,“我们好歹也已经公开订婚,也算半个家人,差一步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送娘子花簪,你怎么表现得这么惊奇。” 这话说的也对,她这一路上不是也都在试着与他相处么? 纪徽音有些汗颜,“……我争取下次坦然点接受。” 萧无妄将吃食都用一只手勾住,腾出一只手来,像教导过女儿的慈父一般在纪徽音头顶上揉了揉,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真不知这女子为何对夫妻和男女之间的感情总是如此被动,几乎不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见过最激烈的一次,便是那夜在山谷追着自己而来的她。 也不过就是因为被吓到了所以才哭喊了几声。 他便是从小没了父母,也没有如她这般,似乎不需要异性的陪伴一样。 纪徽音道:“王爷,其实我不爱戴花簪,你无需买那些繁缛的款式。” 她这么说已经十分委婉了,越是繁缛的款式,工艺,点缀都越需要钱。 萧无妄虽然听出了她的暗示,可却十分坦然,没有一点囊中羞涩的感觉。 他牵起纪徽音的手,径直走到了一家银器铺。 “本也没打算送你什么金子宝石珍珠花簪,你的喜好我知道,用贵重的饰品反而拘束。” 他推着纪徽音走了进去,“我给你设计一只世上绝无仅有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簪子。” “安王殿下。”银器铺的掌柜竟然认得萧无妄,见他进来,直接称呼萧无妄的封号。 纪徽音有些惊讶,常年在西北的安王殿下,何时在中原地带竟然如此出名了,一家普通的银器铺掌柜,竟然认得萧无妄。 萧无妄与掌柜的说了几声,掌柜的就安排二人去了后院坐下。 不一会,伙计拿着笔墨纸砚过来。 纪徽音便见他拿起笔在纸上画起什么,她好奇的凑了过去。 纸上勾勒出一只簪子的轮廓,虽然寥寥几笔,可依然能看出来,画风与他的人一样,清冷不羁。 他画得很细致,就连从来未接触过江湖的纪徽音也看出来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簪子。 “这个,像一只暗器?”纪徽音惊讶的说道。 萧无妄收完最后一笔,点头,“这簪子是空心的,设计出来后,里面能并排放五根银针,只要用手按住簪头,银针便能射出。银针到时候我会给你粹上毒,只要是碰上一点的,哪怕没有破皮,也会四肢无力瘫痪在地至少两个时辰。” 这绝对是个好东西,但凡有人接近,她甚至不用做出拔簪子的动作,只要抬头摸到簪头,便能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将对方射倒在地。 纪徽音不是寻常缩在家中的大家闺秀,她有众多的家业要打理,经常抛头露面。 那些女子的首饰香粉她不感兴趣,倒是这个像簪子的暗器,十分和她的胃口。 萧无妄将画稿交给了伙计,又道:“此去西巡,并州危机重重,给你预备一个防身所用,不过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护你。” 他说的话十分认真,纪徽音心中一动,再次看向他时,自己的心也认真起来。 虽说与萧无妄从一场荒唐开始,可这一路走来,这个男人的确从未对她的家产有过只言片语的提及。 哪怕他的银钱全部都拿去养了银鹰军,他也未曾向自己提过一分银子的事情。 这个男人,应当是个可靠的。 “嗯。”纪徽音点头,“我信你的。” 萧无妄说完话便一直看着她,一直到她点头,他才展颜一笑。 他起身说道:“这簪子怕是要做两个时辰,现在接近晌午了,我带你先去用膳,吃完再来取簪子。” 纪徽音顺从的应着,“好。” “你想去哪儿吃?”萧无妄随口问道,也没指望纪徽音真的能点个酒楼出来。 毕竟纪徽音是头一次来洛城,她哪里认得这儿的街道酒肆。 可是,纪徽音却脱口而出,“仕林酒家!” 萧无妄脚步一顿,回头,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家酒楼叫仕林酒家?” 这酒楼虽然出名,可并不在商圈出名。 纪徽音一说出口,便有些懊恼了。 她知道仕林酒家那是前世的事。 这仕林酒家其实是一间很普通的酒楼,但又不是特别普通。 因为这间酒楼是专门接待从西和北赶考时在中原歇脚的学子们的特色酒楼 这酒楼在学子仕林之间名声很大,是因为有一位状元曾经入住过仕林酒楼。 要来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们都有这个迷信讲究,出了状元的地方,大家都想来蹭蹭贵气。 所以这酒楼便因此出名了,凡是途径中原的学子们都投宿在这间酒楼。 可 纪徽音家里又没有考科举的,况且扬州到金陵又不用经过这里。 她怎么会知道呢? 第103章 义兄袁知远 纪徽音知道,那全是因为前世,她结识了一位状元郎——袁知远。 纪徽音的父亲有一年前往并州大同跑商,遇到了困难,幸得袁知远的父亲相助,两家因此结识,一见如故。 后纪袁两老偶尔书信来往,只是后来,纪如江早逝。 袁父悲痛万分,他担心林芳婷和纪徽音孤儿寡母受人欺负,其后也时不时令袁知远以侄儿身份询问近况。 奈何袁家后来遭了难,家产全无,袁父也去世了,只剩下袁知远与老母艰难生活,林芳婷还时不时托人寄些值钱物品过去。 纪徽音再次得知袁知远的消息时,便是前世这个时候再过不久,他前来进京赶考。 袁知远来金陵途径扬州,便亲自登门造访了林芳婷,这是他们通信多年以来,第一次见面。 纪徽音当时已经嫁人,可也想办法回来了纪家一趟。 袁知远的为人谈吐,学识修养,在纪徽音看来,便是当今状元郎也比不过他。 只可惜他无权无势,纵然才华横溢,也只能黯然落榜。 纵然如此,她后来在林风扬家里遭受不公时,袁知远也千里迢迢几次赶来,与林风扬起了冲突,甚至想着带她与小时遇离开。 只可惜她前世执着于桎梏,并没有答应。 纪徽音如今想起他,便是想在他进京赶考的路上将他拦下来。 去了金陵也是落榜,不如……为他另辟蹊径。 苏幕风不是在大长公主的寿宴上以一首《治国策》得到了小皇帝的赏识,最后成了天奉国师,成为大长公主的肱股之臣吗? 在纪徽音看来,袁知远的见识,与苏幕风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仕林酒家,便是袁知远第一次来扬州与她们闲聊路途趣事时提到的。 算算日子,就是这个时候了。 可她总不能对萧无妄说这些吧? 纪徽音沉吟了一瞬,便编好了说辞,“小时候,听父亲提过一下,这酒楼好像在洛城很出名。” 萧无妄顿了顿,看着纪徽音的目光略带深究。 据他所知,那仕林酒楼是十年前开张的,可纪如江已经过世十二年了。 况且,有什么孩子会将一间从未见过的酒楼记得这么清楚? 可他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不管如何,纪徽音不会无缘无故的撒谎。 若真撒谎,只能是有无法解释的事,不得已而为之。 他点了点头,没有揭穿,只是牵紧了她的手往洛城的龙津桥走去。 萧无妄:“那便去仕林酒楼。” 他与纪徽音并肩而行,还是忍不住暗示她道:“其实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今后都痛痛快快的告诉我。” “我希望你的自由自在的。” 纪徽音眨眨眼,惊讶的看着他,“我现在,不自由吗?” 萧无妄侧头想了想,答道:“比初见你时,自由多了,但是你的心思还是很重。” “纪徽音,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对我畅所欲言呢?” “比如,你今天叫上小罗纹和旭北却不肯叫上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旭北?” 纪徽音呼吸一窒,震惊的抬眸,连脚都忘了抬了。 “我不是……”她有些羞赧的开口,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原来他都看出来了,可却忍了那么久。 纪徽音不知该如何答他,她不是不想问萧无妄,可她怕万一心儿的事真的与萧无妄有关,当面相问,岂不是让他难堪? 萧无妄看她为难的模样,轻轻一笑,似乎也不甚在意,“无妨,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不是想逼你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必顾忌我。” 萧无妄的话让纪徽音更难堪了。 他都做到如此份上了,自己再瞒着他打听关于他的事,是不是很不地道? 纪徽音叹了一口气,“是,今天约了旭北一起出来,是想向他打听心儿受伤的事。” “我总觉得心儿脸上的伤,不是劫匪伤的。” 谁知萧无妄却很痛快的说道:“是我伤的。” “什么?”这个答案让纪徽音始料未及,她愣愣的张了张嘴,觉得荒唐无比,“为什么?” “她想爬上我的床。”萧无妄也没把那夜的事情说得多明白,只是言简意赅。 “我知道她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你若是知道我伤了她,恐怕心里愧疚,所以我没有与你说。” “我更不想她在你心里的形象被破坏了,毕竟你觉得她……”萧无妄斟酌了一下词语,“纯良。” “你甚至觉得她比小罗纹更贴心。” 纪徽音哑了火。 在没察觉心儿异常之前,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懊恼从她心中升起。 前世她遭遇过梅儿背着她爬床的事,没想到今世她依然没吸取教训。 要不是萧无妄为人正直,本就不近女色,一般的男人,谁能顶得住女子投怀送抱? 她险些……又把身边的人推了出去。 萧无妄见她眉头紧锁,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的话,只能重重叹气,“纪徽音,你是不是怀疑我?” “不,从未。”纪徽音立刻否认。 萧无妄的一言九鼎,她从不怀疑他会为了开脱自己而陷害心儿。 这回倒是换萧无妄惊讶了,“你这么信我?” 两人交谈间,已经到了仕林酒楼坐下。 时值晌午,酒楼里都是从西北赶考途径中原的考生,挤在酒楼里满满当当。 这些文人秀才们一边饮酒用膳,一边诗兴大发,彼此之间吟诗作对。 纪徽音随意点了几道菜后,将目光转向萧无妄。 “我一直都相信王爷的。”她态度十分恳切,“只不过我所思是太多,总担心事情与你有关,直接问你怕事不妥……” “我下次不会了。” 纪徽音揪住萧无妄的衣袖摇了摇,声音都软糯了几分,“我错了,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鲜少撒娇的女子一娇弱起来,就是安王殿下也顶不住。 他原本就没有生气,加上纪徽音这模样,他哪里气得起来,只恨不得凑上前去在她微微撅起的红唇上啄一口。 “不气,一点也不气。”萧无妄笑得像捡到宝一样,“那你来这里呢?不至于真的来这儿品尝美食吧?” 虽然这酒楼的菜不错,但为了照顾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这菜饭都是寻常的。 纪徽音四下在酒楼张望着,“不,我是来等人的,我有一位义兄,他应该投宿在这里。” 正说着,楼上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一阵推搡的脚步从远而近,一位身穿深蓝粗布的年轻书生被人推下了楼。 他的背上背着书框,还有一位年纪很小的书童挎着一个简陋的布包,跌跌撞撞的朝楼下跑。 随后两个伙计跟在后面闪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没钱打尖就去城外的山神庙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咱们这里又不是开善堂的,谁都收容,老板迟早要被你们这群穷书生吃垮!” 袁知远虽然被人推着下楼,可脸上还一片从容淡定,“君子动口不动手,两位小二哥请不要用手推,我自己走便是。” “只不过,请将那块玉佩还给在下,那是在下亡父之物,我不能给你。” 一伙计手里抓着一块璞玉,纪徽音瞧了一眼,玉质粗劣,看着也不值几个铜子。 可伙计偏偏不肯还,还出言讽刺,“高中回乡?我看你不如想想有没有路费顺利到京吧!” “城里的迎春楼的那位芷兰姑娘不是愿意用银子资助你赶考吗?我看你还是去一趟,赶紧拿了姑娘的钱来还这块玉佩,留在这里谱写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吧!” 话语招来酒楼其他人哄堂大笑。 袁知远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愤怒道:“一群没见识的!” “你说谁没见识?”伙计撸起袖子,攥紧了拳头,“你滚不滚?不滚我动手了!” “你义兄?”萧无妄一言难尽的凑到纪徽音的耳边低语,“书生意气。” 纪徽音笑笑,“他是有些骨气,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一身争气,将来绝对不会与大长公主为伍。” 萧无妄不以为然,“光有骨气有什么用,要有才能才能成为栋梁。” “你怎知他没有才能?”纪徽音起身了,“相信我,我义兄能取代苏幕风。” 袁知远一介书生,对方还有两个人,被人轻轻松松便推得脚步凌乱,眼看就要被扔出酒楼。 就在这时,酒楼里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慢着。” 双方都停住了手,朝声音看过来。 只见酒楼里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眉目清冷带着一丝锋利,但他一双水泽粼粼的凤目综合了那些锐气,使得整个人倒是有了些温和之感。 女的面庞肤白胜雪,那对长睫如鸦羽似的细密,双眸轻灵通透。 就是一双璧人。 “敢问姑娘有何吩咐?”这姑娘与男子穿着非富即贵,并且都散发着高高在上的贵气,伙计立刻换了语气,恭敬的弯下了腰。 纪徽音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那位公子欠你多少银子?我替他还上,这里够不够?” 伙计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银子都够袁知远吃住一个月了。 “够!太够了!”伙计接过银子,点头哈腰的退下了。 酒楼里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有些没大没小的饶舌之人酸不溜秋的说道:“怪不得袁兄不肯屈身青楼女子,原来还有一个贵人相好啊……啊!” 那人话音未落,嘴上突然出现一根筷子。 那筷子从左边洞穿到了右边,就像清真街上异族烘的羊肉串一般被串了起来。 一滴血缓缓的从他洞穿的嘴巴流了出来。 众人都惊呆了,就连纪徽音都惊呆了。 谁能知道,这位看起来也清俊如玉的公子竟然是个武林高手,而且下手狠辣呢? 纪徽音道:“王爷,你好像很喜欢跟人嘴巴过不去。” 萧无妄收回了扬筷子的手势,轻描淡写道:“从小就喜欢耳根子清净,听到不中听的就忍不住让人闭嘴。” 纪徽音:…… 袁知远走到了桌前,怯怯的看了一眼萧无妄,对纪徽音做了个揖: “多谢姑 娘仗义相救,在下袁……” “义兄。”纪徽音打断他的话,“我是徽音。” 第104章 小东西嘴巴更毒了 有一瞬间,袁知远仿佛空耳了,“什么?” 他怎么平白无故多了个妹子,还一身富贵逼人,长得貌美如花那种。 纪徽音见他傻不隆冬的模样,忍住不嫌弃。 真的如纪徽音所说,才华堪比苏慕风么? 纪徽音含笑,“义兄与扬州纪家通信多年,妹子对兄长的书信熟记在心,一直盼有机会相见,如今终得一见,实是幸哉。” 袁知远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你是小音……” 袁知远再次坐在仕林酒楼时,终于不再是蹲在角落蹭食的那个落魄秀才。 他坐在酒楼最好的雅座,周围投满了艳羡的目光。 这几天酒楼里最穷的那个书生,每日靠上街卖点字画积攒下一段路费的袁知远,突然认回了一个妹妹! 据说这妹妹是扬州前首富的女儿,家财万贯。 当真是让人羡慕。 “小音。”袁知远坐在雅间的时候,还是像做梦一般。 萧无妄皱眉,“你这是什么称呼?” 他挺不爽的,这个书呆子一双眼睛黏在纪徽音身上抠都抠不下来,还专门起了个肉麻的称呼。 小音? 这么亲密的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认识多久了! 好吧,其实他们虽然没见过面,但的确认识十来年了。 但他这不是吃醋,真不是,就只是不爽,十几年没见过的人,不还是个陌生人么? 袁知远谦虚的看向萧无妄,“请问,在下应该如何称呼?” “萧夫人,或者安王妃。”萧无妄大言不惭的回答。 袁知远大惊,看向纪徽音,“你嫁人了?” 纪徽音:“……虽然……但是……”还不算夫人,更不是王妃。 不过她的目光接触到萧无妄不满的视线,识时务为俊杰的点头,“马上就嫁的。” “哦。”袁知远的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其实与纪徽音虽然从未见面,但每回书信来往中,他能感受到对面那个女子的性子。 那是一个温柔恬静,谦恭温良的女子。 每每读起信上的寥寥几行,不知不觉之中,他脑中便浮现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形象。 对她,他早倾慕已久。 乍一见面,这女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惊艳,让他一时忘了神。 却不曾想,她已嫁做人妇。 袁知远是个克己守礼的君子,既然对方已经嫁人,自己当然不能再肖想了。 他当即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萧无妄,笑了笑: “既然小音已经嫁人,这称呼确实不妥,但称呼为夫人或者王妃也太生分,我是她的义兄,如论如何,也得喊她一声妹子。” “是吧,妹夫?”袁知远鼻子一抬,看着萧无妄。 别以为他鼻子失灵,闻不出这位安王殿下如今浑身上下的酸醋味。 抢了他爱慕多年的姑娘,叫一声“妹夫”,从此以后,他就是大舅子! 安王殿下又如何,还不是得讨好大舅子? 萧无妄:…… 他可能真的看走了眼,真不是个书呆子。 两个男人之前的暗流汹涌并没有影响到纪徽音,她单刀直入的开口:“义兄,这次前来寻你,是想邀请你一同回并州,前往五台山。” 袁知远愣住了,“可是我要进京去赶考……” 萧无妄:“圣上去并州了,你去京城做什么?” 他又开始觉得袁知远是书呆子了。 袁知远:“我去赶考,圣上又不做考官。” 他觉得这安王殿下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神。 一时之间,火星子又在雅座之间乱窜起来。 纪徽音看看萧无妄,又看看袁知远,终于感觉出这二人之间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她轻咳了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义兄,我知你十年寒窗,为的就是今日要一朝出人头地,只是圣上此次西巡另有目的,他如今急需人才,倘若能助圣上一臂之力,兄长虽然失去了科考功名,但能为天下百姓的安定大业为计,也不失为一种另辟蹊径的好办法。” 面对纪徽音娇软的诉求,袁知远的脸色迅速好转。 “妹子说的哪里话,林夫人这些年经常襄助我与母亲,我们母子得纪家恩惠多年,我早该报答了。” “别说不参加今年的科考,便是要我的性命,那也是应当还的。” 袁知远本就是并州大同人士,大长公主一年前突然从金陵迁往五台山礼佛。 当时的大长公主西行是轰轰烈烈。 毕竟在天奉,谁不知道大长公主势大,而且与皇帝感情甚笃,所以传闻中,大长公主西行,是因为与小皇帝闹了矛盾。 帝王家嘛,哪怕感情再好,涉及到了小皇帝长大后的权力之争,多多少少总是会与历史惊人的一致。 所以当纪徽音提出来要自己跟随回并州,他便大体猜测出来了。 只是…… 袁知远苦笑,“妹子,我只是个无功名的穷书生,能帮到你们什么?” 纪徽音的瑞凤眸子里闪过一抹光泽,道:“我有办法……” 再接下来的日子里,西巡的路上一路 畅通。 浩浩荡荡的御驾从洛城再经过了半个月,顺利抵达了五台山。 此刻的仙山缭绕,云海在半空翻腾,日光洒下,将整座仙山镀成金色,远看去就似神仙居住的宝地。 大长公主与五台山的僧人们早早便在前寺相迎。 与纪徽音所想的傲慢不同,大长公主竟然亲自出现在前寺,而且还站在山门前,与方丈一同迎接。 完全没有传闻中势力比皇帝还高一头的模样。 要不是她一头象征身份的鸾鸟金冠,纪徽音还以为这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没错。 老太太。 纪徽音站在萧无妄身侧,目测了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她与你同辈?” 为何一个是年过五十的老太太,一个却是正值青年的年轻男子? 萧无妄将头低下来,偷偷蹭在她的耳边低语,“同辈是同辈,只不过我与她没有半个铜子的血缘关系,我是燕家人,当年只是因为灭城所以被萧氏皇族收养而已,而这位大长公主,她是先皇的大皇姐,比先皇还年长十岁。” 纪徽音:……是她草率了。 小皇帝还未从马车下来,一阵龙卷风般的影子便从他身边刮过。 夕瑶嚎叫着扑向了大长公主,“母亲、母亲……你要替女儿主持公道!” 大长公主萧尔若抱住她,露出慈爱的笑容,手掌在她的后背轻拍,嘴里轻声责备着: “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懂事,皇上是天子,安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他们两个怎么会跟你这个丫头计较?” 她看向小皇帝与萧无妄:“本宫这孩子养得娇宠了些,还望皇上和安王担待。” 她的话说的还挺客气,可那态度却不那么客气,让人担待,可态度却是一副你们不担待又能怎样的模样。 小皇帝笑嘻嘻的,也学着夕瑶的模样凑了过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一把就拨开了夕瑶,自己钻进了萧尔若的怀里,拿头一通乱拱,“皇姑母,你一去五台山就是一年,朕在金陵一个人处理朝政都要疯了!” 夕瑶被挤到了一边,傻眼的看着小皇帝。 这是抢她母爱啊! 夕瑶生气的也跟着去挤,差点把萧尔若挤倒在地。 “够了!你就别凑热闹了!”萧尔若扶着倾倒的金冠,羞怒的薄叱了一句夕瑶,“皇上的你也抢!” 夕瑶不假思索的冒了一句,“母亲你不也抢他的权吗?” 萧尔若恨不能把自家的蠢女儿嘴给缝了! 这话也能当众说出口的? 还是小皇帝懂事,他乖乖的哄着萧尔若,“皇姐不要胡说,朕只是懒得处理国事这才把事情交给了皇姑母,这不是抢,是送,是嫖。” 萧尔若:…… 一年不见,小东西嘴巴更毒了。 纪徽音与众人也是叹为观止的看着这出戏。 本以为是一场剑拔弩张,或者是一场尔虞我诈。 结果却是几句斗嘴。 就是后来安顿好后,萧尔若为众人准备了洗尘宴上,也是其乐融融的一片。 小皇帝坐在上首,对萧尔若撒娇,“皇姑母,你何时回金陵?那些奏折我真的看着头疼。” 萧尔若举着酒杯笑,“当初皇上想自己学着看奏折时,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你肯定没问题么?” 小皇帝:“小孩子说的话,皇姑母也当真。” 萧尔若叹息,“本宫不是当真,本宫只是觉得,皇上长大了,也该是时候让皇上亲自体会体会,什么才是勤政,怎么才是真的做皇帝。” 小皇帝一脸的失望,“我发觉还是当个懒虫比较舒服,这些奏折啊国事什么的,我根本没兴趣。” 萧尔若义正言辞的板起脸来,“胡说,你身为萧氏子孙,就该承担起萧氏的责任来,为护佑天奉殚精竭虑,是你的宿命。” “皇姑母不也姓萧么?”小皇帝漫不经心的反问。 萧尔若推太极,“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干政,本宫不可以逾矩,否则,有些人会借口本宫谈论国事,给本宫扣一顶大帽子下来,皇上年幼,耳根子又软,人家说几句你又信以为真,姑母会很寒心。” 她的目光看向萧无妄,意有所指,十分明显。 一年前,萧无妄大军将突厥逼回草原,他的军队力量达到了一个顶峰。 突厥暂时无力再反扑,而他的威望又到了顶峰,于是,萧无妄便返京述职了。 在那场激烈的唇枪舌战中,萧无妄最终以压倒性的优势,与朝中的武官将军们联合一起,弹劾了自己多年来贪墨军饷一事。 证据确凿,可诛九族。 要不是自己文官势力庞大,差点就被萧无妄拉下了马。 小皇帝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再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只是在内阁与百官为自己几天威胁辞官来求情时,他劝说自己,先去五台山礼佛。 萧尔若慈祥的目光下涌动着阴狠。 都是这萧无妄,这小子当初没死在兴城,被接回了皇城。 她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孤儿,成不了大事。 尤其是他年纪轻轻便自荐回西北驻守,早早就脱离了自己的监视。 多年来, 她根本没有关注过萧无妄这个人,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西北养精蓄锐,势力日渐做大。 等她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在先皇临终前给了一个恶毒的建议—— 让萧无妄外辅新帝时,立下一个终身不娶终身无后的誓言。 第105章 慈祥的脸端不住了 萧无妄对上萧尔若的目光,神情冷淡,“皇上自幼在宫中被公主教养,在学识上先皇曾为他安排了天奉大儒,当今太师,内阁首辅徐阁老亲自教习。” “如此内外兼修,若皇上还能成为一个耳根子软的帝王,本王也不知道这该归功于公主的教养有错,还是徐阁老的教习不妥?” 这话一出,在座的太师徐阁老坐不住了,他急忙起身,脸色铁青: “皇上是我朝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天子,老臣认为皇上一向耳聪目明,聪颖稳重,何来的耳根子软?” 徐阁老带领的内阁长老本是中立一派,不偏不倚,如今眼看脏水要泼到自己身上来了,也顾不得得罪大长公主一事,当即便与萧尔若站在了对立面,把责任先撇清。 萧尔若慈祥的脸终于端不住了,一双眸子像某种阴冷的生物一般,幽幽的看向萧无妄。 热烈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僵局,众人的目光在萧无妄与萧尔若身上来回的穿梭,试图琢磨出点什么。 这两位如今是天奉最炽手可热的人物,几乎平分秋色。 可一年前稳坐天奉把持朝政的大长公主居然被安王给赶到了并州休养生息,目前看来,安王年轻,后起之秀,风头似乎更加劲。 而大长公主则像是已过壮年的山中之虎,虽然外表威风,但掩不住江河日下的颓势。 大家都在选择站队。 哪怕是萧尔若当初提拔的一些官员,因为她的战线拉得太长,亲信毕竟没有多少,其他的都是一层一层推荐而来,很容易倒戈。 许久后,萧尔若的脸色才缓缓恢复正常,她极慢的吐出几个字: “是本宫失言了,皇上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会是个好皇帝。” 萧无妄点头,“本王亦是如此认为,皇上下什么决定,本王自当全力支持。” 这话又让在座的群臣受了惊吓。 先前这二位人物斗得如火如荼,似乎是在抢夺朝堂权势。 可安王这话的意思,他是小皇帝的前锋,他身后,站的是萧家皇室最名正言顺的天子。 这下局势就更微妙了。 一个是对皇权虎视眈眈的大长公主,一个是维护皇权的安王殿下。 要名声的,自然会选择站在萧无妄的身边。 要权势的,依然选择站在大长公主身边。 还有一些,仍旧持观望态度,谨慎行事。 纪徽音徐徐看过去,就这么一瞬间,朝中大臣神态各异,似乎就很快分裂出了三派,比之前天奉朝堂一边倒的支持大长公主的局面来说,一下子就清明多了。 小皇帝当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朝廷的风向变了,他的眼底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假装不在意,继续与萧尔若周旋着。 “皇姑母,你真的不考虑回金陵吗?” 萧尔若正后悔自己刚才一句话说错,竟然让萧无妄占了上风,想开口补救,便又听萧无妄抢先说道: “皇上已经十六了,早该亲政,况且方才徐阁老对皇上的能力赞赏有加,公主对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尔若刚到嘴边的话又被堵了回去,讪讪的笑了笑,“呵呵,皇上严重了,你既然这么能干,还要皇姑母回去做什么?” “我老了,就在五台山养养身子便挺好。” 小皇帝嘘了一口气,似乎相当的不舍,然而说出的话却让萧尔若如坠冰窖。 “既然皇姑母执意不肯回京,那朕也无法勉强。” “对了,朕看这五台山虽然是仙家之地,可终究是佛门修行处,吃住都相当的简朴,皇姑母若长期居住在此地,朕担心你身子不适。” 萧尔若感觉不妙,扭头死死盯着小皇帝。 小皇帝浑然不觉,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对了,诸位爱卿都还不知道吧,萧皇叔前段日子去了琉球,在那里清剿海寇,竟然缴获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哈哈!那金银的数量,把朕的国库都填满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轰动了! 天奉这些年民生凋零,内忧外患,国库空虚,户部和兵部每每碰上灾荒与战争便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皇上刚才说什么? 国库填满了? 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当即热泪盈眶,站起来高声道:“安王殿下立下旷世奇功,是我天奉的福音啊!” 其余的人见这样的情况,自然也纷纷站出来应和。 一时之间,萧无妄又迅速的赢得了一部分的大臣支持。 这风向转变简直叹为观止。 原来,琉球的黑市,那几千万两的黄金和银子,还有各色的珠宝,竟然是萧无妄的人劫走了! 萧尔若也是半个月前才收到的飞鸽传书,只可惜对方行踪隐秘,别说追踪,便是那群神秘的劫银之人是谁,她到现在都没查出来。 没想到,竟然是萧无妄! 萧尔若的脸此刻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她棕色的瞳仁在群臣的脸上一寸一寸的游移着,所过之处,冰冷刺骨,尤其是移到了纪徽音的身上时。 纪徽音的肌肤不由自主的浮起一层冰冷的腻意,她藏在袖底的手忍不住攥紧,不适的感觉强烈。 她总觉得, 这样顺利的进展有些太过出乎意料。 小皇帝笑吟吟的看着萧尔若,再接再厉的打击着,“这么多的银钱,朕也不能完全收进国库,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恰逢皇姑母五十五寿辰,朕决定,拨银二百万两,为皇姑母在并州五台山的山下,修行宫一座!” “皇姑母,今后你就住在行宫里,好好的颐养天年,这也算是朕孝敬您的,感谢你多年来对朕的教养。” 修行宫! 又是一个惊天大雷! 天奉的群臣今天被小皇帝一个又一个的累,炸得头晕眼花,目不暇接。 这修行宫与在五台山礼佛,那是两码事。 礼佛,大长公主随时可以撤走,只要她一句话,经书抄完了,心意已全了,便随时能够返京。 但这行宫一修…… 小皇帝这是要让大长公主长住并州,画地为牢了! 众所周知,外地藩王,非昭不得入京。 大长公主虽然不是藩王,可过世的驸马爷,那是前永宁王啊! 作为永宁王的遗孀,大长公主当年本就该留守在封地。 可她却带着封地的私兵,擅自进了京城,天奉羸弱,先帝当时也不敢强行驱逐,便让她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留了十几年,任由她在京中的势力做大。 如今这个局面,即将要破了! 朝臣们已经不是在心里惊慌了,而是将这惊慌流于表面,纷纷交头接耳,在底下私自议论起来。 这风向……已经控制不住了! 谁都没想到,小皇帝名义上来西巡游玩,探望皇姑母,竟是一出迅雷不及掩耳的好戏? 就连夕瑶都忍不住站了起来,肥硕的指头指向小皇帝,怒骂: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萧文元!你这是要囚禁我母亲?就凭你也敢?” 小皇帝惊慌的抱紧了自己,无措的看着夕瑶:“皇姐,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朕只是一片孝心,要给皇姑母建个行宫而已。” “哼!说是建行宫,实则就是不想让我母亲回京!” 小皇帝更加无辜了,“皇姐何处此言,朕此次前来本是想邀请皇姑母回京,而且方才一再询问了皇姑母的意见……” “是皇姑母执意不肯回京的啊!” “朕是见她不肯回去,又担心她吃住不好,这才建的行宫……诸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啊?” 额…… 群臣面面相觑。 小皇帝的话好像没问题,他的确一开始就是在极力邀请大长公主回京的,甚至为了让她回京,还众目睽睽之下撒娇了。 那不是大长公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的么? 萧无妄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含笑道:“臣方才的确听到了,是公主坚持不肯回京的。” 安王殿下发话,其他的臣子立刻便一边倒的附和了。 徐阁老立刻高声道:“老臣也听见了。”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道:“臣也听见了。” “臣也听到了,是大长公主欣慰皇上成长,愿意让皇上亲政的。” 一声声的附和,其中不乏萧尔若提拔起来的一些臣子。 “你们……”夕瑶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些翻脸不认人,墙头草一般的群臣,“一群叛徒!” 被指的大臣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吭声,毕竟大长公主的余威还在。 萧尔若沉沉的看着自己一手提拔的那些朝臣,还有更多的是那些朝臣的门生,后起之秀们。 这些人,原本都是她的人。 可如今,风头只不过稍微吹了吹,便有一些人选择倒向了另一边。 而还有一些,也不似往日那般极力的为自己谏言,而是选择默默站在一旁,做着缩头乌龟。 在萧尔若的蛇一般的目光下,他们试图把自己缩的更加的隐秘。 没办法,她老了! 大长公主五十五了! 这个年纪,在古代,哪怕是皇族的人,也算老了! 谁知道她还能活几年? 萧尔若的唇角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意,她伸手拍了拍愤怒的夕瑶,“瑶儿不许胡说,皇上是天子,不能被你指着鼻子骂。” 夕瑶:“我骂都骂了,他能奈我何?” 小皇帝倒是半点不恼,反而越发的好心情,“皇姑母,皇姐自幼就这样,我们姐弟两个打闹惯了,你不要责备她。” “皇上真是懂事。”萧尔若含笑,似乎也没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的影响,“而且还越来越有孝心。” “姑母倍感欣慰。” 萧尔若转着手上的极品翡翠戒指,漫不经心的应着,“既然皇上这么有孝心,本宫高兴的很。” “这行宫,皇上修吧,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 小皇帝眨眨眼,似乎没想到萧尔若这么好说话,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 她这是答应留在并州封地了? 萧尔若见闹得差不多了,又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今日的洗尘宴都吃得还行吧,明日还有寿宴,本宫精心准备了美酒佳肴,还有美人瑶琴。“ ”大家都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所以这洗尘宴简朴了些,不过明日 ,定当让你们尽兴。“ 第106章 不再拘泥什么了 萧尔若的提议让纪徽音警觉,她恐怕还有后手。 不过她知道小皇帝与萧无妄也不会没有察觉,毕竟这次西巡,是他们挑起的事。 她相信,以这两人的聪明,不会猜不到萧尔若会有其他动作。 只是,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着,一直看到了苏慕风。 前世的苏慕风在寿宴上大出风头,让小皇帝破格提拔入朝,成为国师,那明日的寿宴,她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群臣见萧尔若意兴阑珊,都是些人精,自然知道刚才萧尔若在小皇帝和萧无妄面前吃了瘪,如今心情很不好。 于是,一个个的都起身举杯表示感谢,借机酒醉,陆陆续续的退下。 萧尔若安排了许多的婢女,引导着这些朝臣们退回。 官级高的留在山寺处下榻,低一阶的乘车乘轿下山去驿站歇息,品级再低一些的,驿站没了住处,便只能落脚城中的酒楼了。 一时之间,五台山山上和山下热闹非凡,人流穿梭不息。 百姓们都被这难得一见的人流给惊住了。 纪徽音被安置在女眷的禅房内,与萧无妄他们相距甚远。 陌生的环境,加上今天洗尘宴上萧尔若阴森的目光,让她有些心慌起来。 小罗纹把用过的热水刚端了出去,萧无妄便走进来了。 小罗纹一见,屈膝行礼,一旁的旭北便接了她手里的盆道:”我来拿,倒去哪里?“ 小罗纹自然是明白的,小两口把空间让给了萧无妄和纪徽音。 山寺的禅房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桌椅,和尚们都是盘腿在榻上念经。 萧无妄看了看,便贴着纪徽音的身子,也盘腿坐到了榻上。“感觉你在担心什么,所以特地过来瞧瞧。” 今天萧尔若的目光在纪徽音身上停留了几次,虽然不着痕迹,可以他的敏锐,还是能察觉到的。 所以趁着入夜,他甩掉萧尔若的人便来了纪徽音这里。 萧无妄这毫无顾忌的模样,又让纪徽音想起了当初在无悲寺的时候。 可当日她是相当惧怕萧无妄的,也恨不得与他拉开距离,越远越好。 但如今,再一次在山寺的禅房里,她却变的坦然接受起来,甚至,在见到萧无妄时,她心中的慌乱都消失了。 仿佛期待他的到来已久。 ”王爷不怕大长公主的人在监视我们?“纪徽音把唇凑到了萧无妄的耳边低语。 她身上清冷的荷花香气幽幽的传了过来,自己却毫无知觉,只是一双美目瞧瞧的转来转去,生怕他们两个的对话被探子听到。 她这模样让萧无妄心痒痒的,伸手贴在她的腰上,微笑道:”怕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四个萧尔若的探子。” 他伸手指了指屋顶,继续笑着,“分别就在屋顶的四个角落。” 纪徽音抬头,顺着他的手指朝四个角落看,却被萧无妄用手捏住了脸颊,“嘘!你别看了,再看,他们就察觉到已经被发现了。” 纪徽音急忙扭头,她坐在榻上,正好比萧无妄矮了小半个头,视线恰好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一时卡住了话,呆呆的看着男人的脖子。 那一夜,她先前根本是拒绝回想所有有关的羞涩的记忆的,但这一刻,她却突然放任自己的思绪想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来当夜,她不光是又哭又喊,还把萧无妄的肩膀咬了一口。 她的目光忍不住移到了男人的肩头,那里被衣裳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 可当这个念头起来时,她根本止不住的在想,萧无妄的肩头,是不是还留着一个齿印? 她甚至荒唐的想着,也不知道那个齿印咬得丑不丑,若是今后被人看到他肩头有一个丑牙印,她还有脸当安王妃不。 萧无妄注意到她的视线,跟着垂眸,移到了自己的肩头,突然心中一动。 那里,有一个齿印。 那夜的女子咬在肩头,于他而言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不但不痛,反而酥酥麻麻的,越发让药性催得浓烈起来。 他当时根本克制不住,梅开几度的也没记在心里,就只记得她攀在自己肩头发出细细碎碎的哭泣声。 到了后来,还有一滴滴滚烫的泪水如珠子一般掉在自己的肩头。 虽然不和适宜,但念头一起便止不住了。 萧无妄回看着纪徽音水泽的唇,喉结滚动的更加厉害,想说些什么,但纪徽音却先开了口: 她呆呆的开口,“房上那么多人,那你还来找我?” 萧无妄眼里有光,声音里带着点蛊惑,“要不,你再靠近点,我们说些悄悄话,他们听不到。“ 纪徽音不疑有他,真的如他所愿,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明天的宴会上,我觉得大长公主在密谋些什么。“ 她的声音更低了,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萧无妄的身上。 男人眼里掠过笑意,“嗯,我也觉得如此,但是不知道她具体的打算……所以……” 纪徽音刚沐浴过,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把头凑到了萧无妄的下巴边,“所以我们怎么办?”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抱紧了她,将她压了下去,薄唇 贴了一个吻在她的嘴唇上,“见机行事吧!” 纪徽音这才发觉姿势不对,急忙推他,“有、有人看……” 虽然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嫁给萧无妄的事实,也接受了自己要成为安王妃的事实,但现在这里耳目众多,她的羞耻心…… 结果萧无妄索性将榻上的被子扯开,盖在了两人身上。 黑暗里,男人的吻一枚接一枚的印了下来,“现在没人看了。” 纪徽音:?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榻上的动静呢? 萧无妄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脸距离她不足一指,双方鼻息可闻,他声音压得很低,喉结上下滚动,语气带着魅惑的性感,“别担心了,我是逗你玩的。” “旭东和旭西早就把跟着我的人和你屋顶上的人都清走了。” 纪徽音:…… 有些无语,还有些恼怒,“你骗我……唔!” 这一次,萧无妄的吻变得热切,深入,纪徽音只觉得脑子轰隆隆的响着,身子一下就软了。 好吧,那她也不管了。 人生总有要放纵的那一刻。 他们孩子都有了,还拘泥什么? …… 已近深夜,外头寂静无声,似乎连灯火都灭了。 纪徽音有些艰难地想从榻上爬起来,但却发现身体仍旧酸软无力,特别是腰和腿,还有些其他难以启齿的位置。 如云乌发从她一侧光裸的肩头滑下来,遮掩住身上斑驳的红痕,也遮掩住她仍旧酥红的脸。 她此刻很想咬人。 当初的那一夜,她以为已经是很要命了,可昨夜那才是真的要命。 她都记不清自己哭哭喊喊的叫了些什么。 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只记得自己趴在萧无妄的肩膀上呜咽,细指攀着他的背脊,哭得浑身都在细细颤抖。 真是……非常丢脸。 纪徽音一想,就忍不住捂住了脸,扭头朝一边的男人瞪去。 萧无妄其实早就醒了,他只是睁着眼欣赏自己的女人羞涩的模样。 一直到接收到纪徽音凶巴巴的目光,他急忙端正好态度,温柔的发问:“疼吗?” 纪徽音的脸更红了。 他的是什么虎狼之语? 萧无妄起身,披上了中衣,一边解释道:“上一次,还有这一次,我听你都哭得很起劲,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纪徽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咬着牙道:“你别问了!” 萧无妄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里,认真的说道:“不问怎么行,我也没有过其他女人,不明白你们女人在那种事上是什么样的,哭是因为痛还是因为舒服?” 纪徽音此刻真想把他求知若渴的脸给重新摁回被子里。 她捂着脸,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实说痛,倒也不是很痛,倒更多是酸胀与无所适从,还有不知明的紧张与羞涩。 她觉得自己与佛牵扯不清,怎么两次都在山门里与萧无妄…… 还有那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那种仿佛濒临到失去知觉而崩溃的泪水,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但萧无妄显然也只有这两次的经验,他还挺紧张。 毕竟人还没嫁,仅有的两次都把她弄哭了。 虽说第一次两人中了药,他不知轻重缓急,倒还说的过去。 可这一次他十分的克制小心,怎的她还是哭得如此哀哀切切? 万一她怕了,不肯嫁了怎么办? 萧无妄头疼了,“要不……我还是去宫中找两本书来与你琢磨琢磨?” 纪徽音也是一头雾水,好半晌才回想起来,前世她出嫁时,林芳婷曾拿出两本书来偷偷塞给她,低声说: “你虽已非处子身,但更要与夫君和谐相处,将来生了孩子,拿这书来琢磨琢磨。” 她后来闲来无事翻了两页,里边的画让她触目惊心,面红耳赤。 萧无妄说的书,不会也…… 萧无妄见她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越发心里没底,只得偷偷瞧着她继续不耻下问,“到底怎么样,给我个准话嘛……” 纪徽音回想起那书里的内容,臊得不行,为了阻止他再继续追问,只能羞怯得支支吾吾道: “不是痛的呢……” 萧无妄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眼里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既然不是痛,那便是舒服了? 他少时在宫中,也曾听过那些嫔妃们偷偷议论此事,所以也略知一二。 他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满床的狼藉,格外勤快的说道: “我去叫小罗纹备水,你先好好歇息,一会好了叫你。” 纪徽音本不想惊动丫鬟,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宅院,但一看这凌乱的榻和扯得七零八落的裙裳,无奈,只得捂了脸点头。 小罗纹带着心儿进来见到这一床狼藉,也是愣住了。 小罗纹那是捂着嘴偷偷笑着收拾,心儿可就脸色不善了。 纪徽音果真不是个好女人,佛门清净之地也敢行事,怪不得还未成婚便珠胎暗结。 说起他们那个孩子…… 心儿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算算时间,夕瑶郡主的人也该找 到了吧? 第107章 截胡 因为这里没有行宫,所以大长公主的寿宴在当地的官员和乡绅的支持下,别出心裁的设置在了五台山中。 一片茂密葱郁的山涧,用无数的巨石堆砌成高墙、石柱。五彩的绸缎在山涧的树木花朵山点缀装饰,华盖簇簇,就像一朵一朵巨型的蘑菇耸立,一面依靠着山崖。 一道小瀑布从山上冲刷下来,白浪飞溅,冲至山间的宽广平地上,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依山傍水,别具一格。 众人坐在此处心旷神怡,加上并州各地的官员进贡的美女一个一个穿梭在众人中间。 清凉的衣着,银铃般的笑声阵阵。 大家都有一种乐不思蜀的靡靡之感。 袁知远手里被塞了一卷薄薄的书册,是纪徽音给的。 他避开人群,展开看了一会,是一篇洋洋散散的《治国策》,眉头皱了起来。 一道高大的影子投射到了他的头顶上,他霍然警觉,抬头。 只见萧无妄坐在他身后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他的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吊在树干下,晃晃悠悠的。 袁知远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悦的开口道:“安王殿下还有窥视他人的癖好。” 萧无妄嗤笑一声,坐在树干上不肯下来,只是笑道:“本王先来的,你自己找地方不认真,没有留意到树上有人,怪我咯?” 袁知远噎住。 他一介书生,哪里来的警觉意识,找个地方还要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搜查一番确认好了再看。 “虽说如此,你大可以与在下打个招呼。”袁知远没好气的说道。 萧无妄挑高了眉头,稀奇的很,“我与你也不熟,为何要打招呼?” 袁知远也咧嘴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自认为我们有一面之缘,也算君子之交,除非安王殿下认为自己非君子,所以才会干这等伪君子的行径。” 萧无妄冷下脸,突然纵身从树上落下,一柄剑架在袁知远的脖子上,吐出两个字:“狡辩!” 冰凉的剑身贴着脖颈上的肌肤,像某种阴冷的生物,让袁知远偷偷吸了一口气。 随之,他眼神一凝,清咳一声,“安王殿下,咱们才是一条线上的,今天的宴会上大长公主若是再掌握不到主动权,说不定她就会狗急跳墙。” “这种时候,咱们还是摒弃成见,先一致对外比较好。” 他直视着萧无妄,笑得坦然却又挑衅,“是吧,妹夫?” 萧无妄与他对视了半晌,忽然,勾唇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你说的对,袁兄。” 纪徽音昨夜与他说,要靠袁知远把苏慕风挤出局。 他不知道纪徽音为何会如此肯定,苏慕风在这次寿宴会被小皇帝看上,并且一跃成为国师。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信便是了。 只是这袁知远又真的有那么高的才华,能抢了苏慕风的风头吗? 他勾了勾下巴,看向袁知远手中的书册,问道:“你对阿音写给你的那篇治国策有何见解?” 袁知远扬了扬手里的书册,“辞藻华丽,言辞堆砌,空话一堆,不切实际。” 萧无妄又想一剑劈了他这嚣张的嘴脸,“有你这么骂你妹子的兄长吗?你找死。” 袁知远道:“我与小音通信多年,她的用词与见地绝对不是这样,依我看,这书册大约是小音从苏慕风那里誊抄来的,让我见招拆招,专挑其弱处下手,找出漏洞,以便等会更好的发挥,说出更让人信服和惊艳的治国见地来。” 这便是压了苏慕风的风头。 萧无妄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方才他坐在树上随意瞥了一眼里面的治国策略,看法其实与袁知远一样。 当中的内容与见地华而不实,若按书册里的治国策略实施下去,皇族与世族高官们必定是政绩突出,但落到民间和军队里,却形成劳民伤财。 简而言之,就是用尽各种办法和名目吸取民脂民膏,而且还要好名声。 简直就是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相当符合苏慕风的个性。 这也相当的投了小皇帝的喜好。 更加投了众位大臣的心头好。 若这篇文一出世,文武群臣和小皇帝都会被吸引。 毕竟谁不想让史官在史书上留一笔浓墨重彩,只要名声好听,期间百姓受了什么苦,与他们何干? 但袁知远却第一时间就痛批了这篇文章,足见他的心性是偏向民心的。 倘若有这样一位文臣在小皇帝的身边做辅佐,在外有他萧无妄抵御突厥,天奉的未来可期。 不得不承认,纪徽音的眼光是好的。 萧无妄指着不远处的宴会场,“开始了,袁兄。” 袁知远也缓和了神色,点头道:“那便合作愉快。” 今天的寿宴因为聚集了文武大臣,所以少不得诗词歌赋,才艺献策的环节。 萧无妄与袁知远回到坐席上时,已经有几位大臣对天奉的现状做了洋洋洒洒的见解,只可惜都是些陈词滥调,没有新意。 小皇帝听得哈欠连天,几乎快睡着了。 这些大臣说的,不外乎都是历朝历代 都惯用的办法,不是说不可行,只是说没创意。 再说了,这些策略他都听烂了,可权力不在他手,他想施展抱负,放开手脚,然而大长公主也好,其他朝臣也罢,都会跳出来阻挠。 因为凡是利民利国的策略,多多少少总是会伤及到上层的利益。 而他,一个架空的皇帝,与这些上层的世族们根本没有周旋的底气。 “还有爱卿有话要说吗?”小皇帝懒洋洋的发问。 他伸了个懒腰,看向萧尔若,皮笑肉不笑道:“皇姑母,你大长公主府的门生们,见解独到,当真是与皇姑母一般厉害呢。” 萧尔若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目光转向了苏慕风。 她太了解小皇帝了,这个孩子三岁登基,她带了十三年,他喜欢什么,爱做什么,她一清二楚。 她把小皇帝的脾气秉性都一一去信,给了苏慕风。 苏慕风人品虽然不好,但才华却是当世数一数二的。 在小皇帝决定西巡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在琢磨一篇惊世绝伦的《治国策》。 经过这一个月在路上的打磨,他相信,只要他开口,这篇文章能稳稳的打动小皇帝骚动的心。 他入住朝堂指日可待。 与此同时,纪徽音的目光也转向了袁知远。 她的心中是冷笑的,苏慕风,萧尔若,今日你就别做梦了!你们想一辈子挟持皇权,让天奉越来越贫瘠的做法,是该要到此为止了。 苏慕风在萧尔若的示意下正要站起来,却不妨被一面生的秀才站起来截胡。 “圣上,草民不才,对方才那几位大人的治国策略有不同的见解。” 苏慕风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疑惑的看着那从未见过的脸,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惑不已。 这人是谁? 由于西巡的人数庞大,袁知远加入了队伍,是萧无妄授意的,所以大家也都没有特别留意到。 只当是某个大臣家里的教书先生而已。 一个破教书先生,也敢对朝廷大员的见解指指点点? 一时之间,诸位大臣的脸上都露出愤怒的神情,底下像炸锅了一般。 尤其是刚才那几个发表了滔滔不绝的言论的大臣们,更加的怒气冲天。 多年来被人捧着惯着,早就接受不了一丁点的反对意见。 “你是何人,本官怎么从未见过你?”翰林院学士拍案而起,对袁知远怒目而视。 袁知远拱手,不卑不亢的回道:“在下安王府殿下新聘的教书先生,袁知远。” 一听是安王府的人,翰林学士噎了一下,又不敢再假以颜色了。 但他脸上还是写满了愤怒,“区区一个教书先生,也敢妄议朝政……” 苏慕风也冷笑起来,看着那袁知远。 当他自报家门,说是萧无妄府上的,他便知道了,原来安王殿下与大长公主想到一块去了。 都想在这里一鸣惊人,让小皇帝赏识上,夺取朝堂的主动权。 只是……安王不愧是行军打仗出身的行伍,选个文人都没什么眼光,竟然找了个落魄书生就想入皇上的法眼。 也罢,那就让安王先丢个人吧。 他站出来安抚翰林学士,“李学士,以在下愚见,这并非朝堂争议,不过就是公主寿宴上的各抒己见,我代表了天奉的文人,这位袁兄也是文人秀才,我倒是十分赏识他的勇气。” “既然是各抒己见,哪怕说错了也无伤大雅,李学士无需动怒。” 苏慕风在表面上一直表现的不偏不倚,与萧尔若从来没有表现出相熟的模样,所以他说的话,倒十分让人中听。 翰林学士闻言,悻悻然的借机下台阶,冲着袁知远冷笑,“你说,你有什么见解你便说,免得出去了说是本官阻拦民间有识之士上达天听!” 他才不相信这个穿着普通的穷酸秀才能有什么好的言论。 苏慕风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再下一个出场。 先前之所以不出场第一个说,就是为了让那几个整天自以为是的文官们先说,污染小皇帝的耳朵,他再站出来说出新颖的言论,这些更加能反衬自己的才华,更加的惊艳四座。 先来一个袁知远又如何? 还不是照样要成为自己的垫背。 苏慕风也胸有成竹的坐了下来。 小皇帝撑着手肘一言不发的看着下面的人争论,视线在袁知远和萧无妄以及纪徽音的身上扫来扫去。 这二人,要推荐人才,也没跟他事先打个招呼啊! 他是不介意顺着萧无妄的意思安插几个人,来制衡大长公主的权力的。 只不过,这人若没有一点能力,没有一点信服力,当着大长公主的面,他实在很难公然顶撞安插进去。 袁知远朝小皇帝行礼后,便高谈阔论起来: “方今天下何病哉!其始不立,其卒不成,惟其不成,是以厌之而愈不立也……” 袁知远的声音抑扬顿挫,而之前准备看热闹的人神情也从不屑渐渐转为震惊,尤其是一些原本有报效朝廷而迫于形势随波逐流的、还有那些坚持己见却被大长公主打压的官员们。 他们都神情严肃的看向了袁知远。 第108章 一鸣惊人 “没想到安王府竟然藏龙卧虎,一个教书先生的见地如此的犀利。”徐阁老摸着长长的胡子,语气里充满了惊叹,“有些见地,便是老夫,也想不出来,确实是新颖,精辟。” “的确不错,这秀才说话稳重大气,绝非池中之物。”内阁的其他三个长老也点头赞同。 内阁一直都是中立派系,不偏不依,偏偏又是天奉最高的权力中心。 他们的门生无数,其中苏慕风这位年轻的文人之首,曾经也拜师徐阁老门下。 大长公主之所以拉拢苏慕风,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希望能够借苏慕风将内阁拉拢拿下。 只可惜徐阁老那几个老头子性子顽固,刚正不阿,一直不肯屈服。 当然,也没有公然作对便是。 这也是萧尔若虽然忌惮,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入主内阁的原因。 要不是内阁还中立着,大长公主早就开始了她的夺权行动。 苏幕风,是她计划进入内阁的棋子。 萧尔若坐在小皇帝的左侧,她静静的看着台上的人,神情虽未有什么波动,但手指却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萧无妄眼角的余光看过去,神情也未动,但他对萧尔若也是十分了解。 这位大长公主紧张了。 显然,她察觉到了袁知远的这篇高谈阔论,一定会打动小皇帝的心。 而苏幕风,在袁知远说完第一段话时,就身子一僵。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袁知远这治国策与自己的治国策如出一母,但又南辕北辙。 袁知远的见解,似乎条条都在针对自己的治国策略,但他的办法却与自己的办法针锋相对。 就好像……熟读了自己的治国策,然后专门研究和精准打击了自己的每一条理论。 纪徽音看着台上萧尔若与苏幕风难堪的脸色,情不自禁微微一笑,自顾自安然的饮茶。 群臣们的议论让她笃定了,袁知远这把稳赢了。 小皇帝原本懒洋洋的,已经窝在了宽大的座椅里,此刻已经坐直了身子,兴奋不已的盯着袁知远。 安王府的教书先生是吧…… 小皇帝笑眯眯的勾起唇,视线在纪徽音、萧无妄和袁知远三人之间来回穿梭。 他明白了,这不就是萧无妄和纪徽音替自己找的国师嘛! 徐阁老年迈,今年就要告老还乡,萧尔若虎视眈眈,曾几次进言要为自己推荐国师。 都被他以不爱念书,不想勤政的荒唐理由给搪塞了。 萧尔若看着小皇帝眼底那跃跃欲试的光芒跳动,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看来,她控制内阁的计划也要中途夭折了。 萧尔若有些烦躁,感觉自从离开上京之后,皇室的权利便渐渐的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如果说先前还不够明显,那从接到琉球黑市失守的消息后,这感觉就已经越发的强烈了。 再到小皇帝来西巡,她以为这孩子只不过是一时兴趣,从未出过远门,要来并州玩一玩。 哪怕他身边跟了一个萧无妄,她想过萧无妄会发难,想过怎么应对萧无妄,可她万万没想过,向她发难的竟然是这个整天游手好闲,斗鸡玩狗的小皇帝!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小皇帝一脚踩在并州的土地上,便开始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发难! 这真的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这打击是一个接一个,从行宫到内阁,每一个都打得她头晕眼花。 她现在感觉头晕脑胀,岁月的钟声在她的脑子里不停敲着。 一声接一声,在告诉她,她老了,该退了! 恐慌从心底慢慢升起,就像一颗种子从沃土里破土而出。 而小皇帝的修建行宫,还有突然出现的袁知远,便是那恐惧的养分,滋养着这棵树苗。 这棵树很快便开出了绿叶,根系也在她心里的土地上不停的往下扎着,很快就延展成苍天大树。 “母亲,你怎么了?”一旁的夕瑶注意到萧尔若颤抖的双手,还有额上隐约布着细密的汗珠,吓到了。 这么多年,萧尔若向来都是不动声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失去血色的脸。 萧尔若神情一敛,偷偷深吸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 “不碍事,大概是上了年纪,禁不住这山风吹拂,有些冷。” 小皇帝朝萧尔若看了过来,神情闲适,“皇姑母身子不适?” 萧尔若白着脸微笑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有些不适。 希望小皇帝赶紧叫停。 因为袁知远再说下去,在场的朝臣们那赞同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了。 几乎到了异口同声赞扬的地步。 没办法,谁让袁知远这见地表面听起来与苏幕风的治国策一致,似乎都是在为士大夫阶级争取利益和声望呢? 这样的好建议,在士大夫的眼里,那不得奉为上策啊? 就连她的人,都对袁知远赞不绝口,恨不得马上将袁知远推上朝堂,赶紧实施。 但只有她们几个人听懂了袁知远埋的雷,这治国策,分明是一场天翻地覆的革新变法! 这是要让她的心血付之东流啊! 小皇 帝倒是孝顺,他见萧尔若神色勉强,还真的打断了袁知远的滔滔不绝。 “袁先生的见地精辟。”小皇帝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皇姑母身子有些不适,恐怕诸位要暂时停下来,无法继续聆听袁先生的治国策略了。” “皇上,我等意犹未尽啊!”徐阁老目光灼灼的看着袁知远,那架势,恨不得将袁知远弄进内阁与他好好讨论一番。 其他人也纷纷热烈的表示没听够。 袁知远与诸位大人拱手,谦虚的交谈让大家越发觉得这位书生与他们同属一个阵营。 小皇帝笑着说道:“不止阁老和诸位爱卿意犹未尽,朕听着也意犹未尽。” “不如这样,袁先生可愿入朝为官?与诸位爱卿就天奉的国运细细探讨?” 萧尔若一惊,“皇上不可……” 怎么还是没能让萧无妄的人避开入朝之事呢?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所有的大臣就纷纷表示了同意,甚至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皇上英明,我天奉需要袁先生这样的有能之士!” “有袁先生与我等一起,天奉必定国运昌隆!” 萧尔若一脸颓败的看着群臣们慷慨激昂,面色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粉,死白死白,整个人也佝偻起来,再没了往日那神采。 袁知远倒还谦虚,跪在地上禀道:“草民是安王府的人,这事,还得安王殿下点头。” 萧无妄懒洋洋的开口,“皇上都开口要人了,本王就算舍不得,又怎么能阻拦?” “更何况为国尽心尽力本是臣子的责任,袁先生有此才能,本王为何要拒绝?” “皇上尽管用人便是。”萧无妄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萧尔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臣本就是个武将,对皇上用人任免一事无权干涉。” 小皇帝伸手,将桌面一撑,“既然萧皇叔肯让贤,那朕便不客气了,袁先生,你便去翰林院报道去吧!” 翰林院! 虽说翰林院官职不高,可却是天子近臣。 进了翰林院清苦几年,外放则是三品以上封疆大吏,若在京中提拔,那必定是进入内阁。 结合袁知远背后的萧无妄撑腰,还有小皇帝的赏识,加上徐阁老即将告老还乡。 这内阁,即将加入安王殿下的人脉了! 大家都是人精,一瞬间便判断出了如今的形势。 纷纷对萧无妄,甚至对纪徽音都开始示好。 小皇帝说完了,仿佛像是忘了什么一般,惊醒起来,看向萧尔若: “哎呀!皇姑母!” “这一年你不在朕身边,朕独自处理朝政习惯了,竟然忘了征询你的意见。” 他的狐狸眼微微眯了起来,透露出萧尔若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光芒,“皇姑母,对于袁知远的官位,你有何见解呢?” 萧尔若看着他,这才发觉萧家之人,竟是没有一个弱者的。 她与小皇帝同出一脉,这么些年,竟然轻视了这个孩子。 萧尔若觉得自己大错特错,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回皇上,你长大了,自己做主便好,本宫没有意见。” 小皇帝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够扳回一城,这下心情大好,命人将萧尔若送了回去。 萧尔若离开时,脸色阴沉沉的,就像即将要变天之前的暴风雨前夕。 他自己则留在此处,与群臣同饮,从天亮一直喝到天黑。 一直到醉醺醺的,少年还举着酒杯,在东倒西歪都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朝臣中穿梭而过。 他一路摇晃到了纪徽音的面前,她身边的男人,眸子如星光一般闪亮。 “萧、萧皇叔还没醉呢!”小皇帝扯着嘴傻笑,“果然是传闻中的千杯不醉啊!” 萧无妄抿唇,不赞同的看着他,“皇上今天有些放纵了。” 小皇帝有些冒进,夺权的意图太明显。 他本设想是由自己出面,为袁知远争取一个官职,小皇帝要与他对峙,拉扯过后,再成功让袁知远入朝。 可小皇帝二话没说,直接便封了袁知远的官。 萧尔若如果狗急跳墙…… “不放纵,朕憋了很多年了。”小皇帝嘴里喷洒着浓烈的酒气,头上的皇冠摇摇欲坠。 小皇帝觉得甚烦,直接将皇冠扯了下来,扔给了李公公,“什么玩意儿,这么重!” 纪徽音淡淡的说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小皇帝斜着眼睛看了过来,“你说的对啊,先皇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忍了好多年,在她面前假意逢迎,可今天,朕忍不住了!” 小皇帝含情脉脉的看着面前的二人,“朕有了你们两个,有你们两个,朕信你们,天奉,会重新回到萧家手中的!” 纪徽音与萧无妄被他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双双后退了一步。 “皇上,说话就说话,不要如此看着我们。”纪徽音嫌弃的皱眉,“我们之间容不下你。” 小皇帝:…… 他好不容易煽情一会,就被纪徽音嫌弃了。 他忍不住瘪嘴,看向萧无妄,“你的婚事还是朕赐的,朕都给你找了个夫人,你什么时候把月娘还给我?” 第109章 狗急跳墙,终于反了 月娘两个字,小皇帝已经许久未曾提及,纪徽音还当他已经放下了。 可他再次在酒醉之时提起,可见心底从未放下过。 小皇帝倒是一个痴情之人。 这月娘在纪徽音的前世之时,倒也没翻出什么风浪来。 她所有听闻的消息,都是小皇帝不爱江山爱美人,为了月娘奢靡无度,为了月娘不上朝政,纵容月娘家人横行霸道。 可是这一切的源头,月娘,却并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个皇帝的奶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始终未曾出现在大众面前。 今世小皇帝的所作所为,与纪徽音前世所认知的就完全不一样。 所以前世的小皇帝与月娘的传闻,是否也有所不同? 不过,眼前的要事并非月娘,只能委屈小皇帝再等等了。 纪徽音伸手,突然想摸摸这个孩子的头。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皇帝并不是世人眼里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富贵者,他很孤独,很彷徨。 他的身边危机四伏,没有真情与真爱。 纪徽音想着,真的揉了揉小皇帝的头,“皇上稍安勿躁。” 这一揉,在场三人都神情诡异起来。 纪徽音看着自己的手,惊讶自己怎么敢在老虎头上揉毛,这是大不敬啊! 萧无妄则是醋意盎然,一双冷眸幽幽看着小皇帝的脑袋。 自己的女人骂不得,皇帝的脑袋应该能摘下来吧? 小皇帝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慌乱,酒都醒了。 就在这短短一息之间,小皇帝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的念头。 纪徽音在干嘛?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皇叔心眼子小,她当着未婚夫的面揉自己头,他不要命哦? 他脖子都凉嗖嗖的! 说时迟那时快,小皇帝激动的额头爆起青筋,一把扭开头顶,薄怒: “纪徽音!你当朕是猫猫狗狗要撸毛?” 他赶紧拉了拉萧无妄的袖子,生气道:“萧皇叔,管管你夫人!没大没小。” 萧无妄“呵”了一声,“论辈分,她是你皇婶,大小没问题。” 不过,脸上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小皇帝松了一口气,借机开溜,“倒、倒也是……不过朕这颗是龙头,以后……不许动手!” 小皇帝一边说,一边倒退着步子就跑。 纪徽音见机也想溜,谁知脚步一提,命运的后脖颈就被人拎了起来。 萧无妄的俊脸印在她的眼里,神情似笑非笑,“夫人要去哪里?” 纪徽音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干笑着,爪子抓着萧无妄的手背挠啊挠,从未有过的心虚浮现在脸上: “呵呵,呵呵!日落西山,该回去了。” 萧无妄看着山谷一轮火红的太阳渐渐坠入天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夫人说的是,日落西山,银月挂天幕,是该回去好好歇息了,是吧?” 纪徽音脑中警铃大作。 昨夜浑身的酸疼感还未退却,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个男人的强悍。 纪徽音吓得嘴瓢,“不不不,我觉得山中风景甚好,这儿还有不少大臣未返,我们走了不太好吧……” 萧无妄抱起她就腾空飞起,“这儿留给奴婢和军士们照料便好,我们走得正是时候!” 说完也不给纪徽音再反驳的机会,抱着她在树林上空飞速奔跑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体验轻功,还是把纪徽音吓得嗷嗷叫,双手挂在萧无妄脖颈上,没出息的闭上了眼睛。 没办法,这次萧无妄使诈,飞的又高又快! 男人的唇角露出一丝笑,在空中时轻声说道:“待大长公主的事了,我先带你去见见月娘。” 纪徽音在空中蓦然睁开了眼睛,笑了起来。 …… 与此同时,五台山的一间清静禅房中。 大长公主萧尔若愤怒的在房中来回踱步。 她的脸虽然还是往日的端庄高贵和优雅,但眼中的怒火却显而易见,可见她此刻根本无法沉住气来。 夕瑶在一旁看着母亲踱步,忍不住开口道:“母亲,如今我们还要忍吗?” 萧尔若停住了脚步,一口气吞了又吐,吐了又吞,眼里全是不甘心: “我倒是想直接反了,可如今军饷被萧无妄那贼子劫走了一半,若是真打起来,军饷无以为继,到时候怎么办?” 夕瑶道:“早就劝母亲当年就不要思前想后,几年前先帝驾崩之时,一口气夺了权,也没有今日这些屈辱了。” 萧尔若叹了一口气,“你懂什么,当年我带着封地的府兵千里迢迢入京,先帝的御林军虽然不济,但是人数众多,还有一个初露锋芒的萧无妄在京指挥……” “加上我名不正言不顺,以王侯遗孀的名义夺权,必遭天下群起而攻之。”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设计先帝在弥留之际逼着萧无妄发下毒誓,逼他离京。” 萧尔若看着窗外山间的稀疏星光,目光遥远,“我以为如此逼他,他会年少气盛,比我先反……” 夕瑶疑惑的看着她,“先帝对萧哥哥亲若兄弟,萧哥哥怎么会因为这事便反?” 萧尔若笑了,“亲如兄弟?你也是皇室中人,不知道皇室底下的暗流是如何汹涌?” 夕瑶见萧尔若神情阴森,不由心惊,“母亲,你指的是什么?” 萧尔若冷笑一声,“当年,先皇还只是一位皇子,在诸位皇子中,他也不出色……” “我与他是一母同胞,为了夺取太子之位,我与他一明一暗,他在朝中斡旋,而我与驸马则暗地联系了突厥国。” “突厥可汗答应我们的交易,我们出银子,他们提供粮草、兵马与武器。” 夕瑶倒吸了一口冷气。 兴城城破一事,她曾听人流传,兴城被突厥破城,先皇驰援兴城,只救回守护兴城的燕氏最小的血脉,燕无妄。 就是如今的萧无妄。 一直以来,流传的故事都是先皇救人,可没有人知道,这兴城一事,却根本就是因先皇而起! 夕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母亲、母、母亲……当年兴城究竟是怎么破的?先皇……” 萧尔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兴城是因为替先皇争斗夺权而牺牲的……” 夕瑶越发的心惊胆战,“萧哥哥,他知道吗?” 萧尔若点头,“当年他离开上京前往西北时,我向他透露了兴城破城与先帝有关的……” 她的眉头皱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可他竟然没有如我所料先反!没有将天奉的局势搅成一团乱麻。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不成器的燕氏遗孤。” “一直到一年前,他带着西北的银鹰军将突厥赶出边境,又风驰电掣回了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萧尔若恨得牙痒痒,“我竟然被这个黄毛小子骗了!他心机深沉,心性坚韧,居然效仿先古卧薪尝胆!” “十年磨一剑。”萧无妄与纪徽音窝在山下一处庄子里。 这里是萧无妄在并州的一处暗庄。 方才一番“耳鬓厮磨”过后,空气里还散发着一股旖旎的气息,纪徽音觉得腰断了,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只提了一个关于大长公主和兴城的事,便一直听他自己说。 大约是快临近收网,萧无妄也没有一点隐瞒,全盘托出。 “她说兴城一事因先皇而起,我曾经愤怒过,彷徨过,恨过。” “可是,天奉不能因为我燕氏的私事便起战事。” “我燕氏全族忠君爱国,从未有过造反的念头,再说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先皇登上大宝的确连累了我燕氏一族和满城百姓,可……终究不是他经手。” “是萧尔若,她为求银钱不择手段,竟然与虎谋皮,与突厥做交易。” “她不止是为先皇谋权,更是为了自己,她是女子,没有办法做女皇,便只好借助先皇之手,试图掌控天奉。” “她为获取兵器马匹,大肆敛财,兴城乃通往突厥必经之城,大长公主为打通商路,贿赂我父亲失败后,便出卖城防图,与突厥里应外合,毁了燕家。” “先皇得知消息,追悔莫及,率兵驰援救下了我,也看清了萧尔若的狠毒心思。” “从那以后,先皇便与她渐行渐远,直到登基后,先皇更是借口将萧尔若夫妇遣回封地。” 一段尘封的往事终于见了天日。 萧尔若想用先帝的过错让萧无妄怒而起兵,造成天奉的内乱,然后再与突厥里应外合,顺利成为天奉第一位女皇。 可她却算错了萧无妄。 萧无妄非但没有因此对先帝生了恨意,也没有为了一己私欲而造成天奉内乱。 相反,他佯装痛恨退回西北,蛰伏于此十年,再次回归时,将毫无准备的萧尔若迎头痛击,直接驱赶到了并州修养。 也因为如此,萧尔若才会派人给萧无妄下毒,希望能够让萧无妄破了誓言,离间他与小皇帝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 可偏偏她又出了岔子,萧无妄虽然中了毒,人却离开了萧尔若安排的房间,去到了另一间房藏身,又遇上了同样遭受陷害的纪徽音。 萧无妄忍不住又给了她一个深吻。 “我此生痛恨萧尔若,但唯一感激她的一件事,便是她向我下毒。” “若没有那一次,我不会碰上你,燕氏也不会再有血脉延续。” 纪徽音揉了他一把,好笑道:“以你如今的权势,就算今后破了誓言,谁又能把你怎么样?” 萧无妄抓住她的手轻咬一口,“我一向重承诺,对于向先帝发的誓言也从未想过违背,更何况……” 他伸出手指捏了捏纪徽音白嫩的脸蛋,“更何况没有遇到良人,我对成家一事也确实没有兴趣,都是因为遇上了你,才让我有了破誓的念头,有了成家的想法。” 纪徽音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如今大敌当前,萧尔若今日节节败退,她总觉得这不是大长公主的作风。 萧无妄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萧无妄起身拉开门,旭东站在门外,与萧无妄低声交谈了一会。 萧无妄再次进屋时,勾唇笑道: “萧尔若终于狗急跳墙,准备在后日的围猎上起兵造反了!” 第110章 围猎 萧尔若终于要行动了! 纪徽音闻言,既兴奋又忐忑。 兴奋,是因为他们此行西巡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从抢夺萧尔若琉球黑市的库银开始,他们就制定了一个计划,那便是让萧尔若自己狗急跳墙显出原形。 小皇帝本没有足够的勇气激怒萧尔若,而且也没有足够的资本支持一场平乱的战争。 但琉球黑市的银子,却给了小皇帝勇气和资本。 军马粮草的钱有了,小皇帝立刻便同意了萧无妄和纪徽音商量出的西巡的计划。 紧接着,小皇帝到了并州后,对萧尔若咄咄相逼,修行宫,圈封地,当着她的面让她眼睁睁看着朝廷官员们的风向在转变。 在她焦躁之际,有祭出一位袁知远,将她觊觎多年的内阁之位硬生生填补进去,造成一种让她觉得自己再不行动,怕就大势已去的局势。 虽然进展十分顺利,可纪徽音依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大长公主筹谋了这么多年也未敢真的动作,可见她行事是一个深思熟虑不容易激怒的女人,怎么这一次这样激她一激,就成功了呢?” “我们西巡的计划才实行了一半,原本打算一步步的激怒她,怎得这才到哪儿,她就忍不住了?” 萧无妄沉吟了一会,道:“我也觉得事情过于顺利,可如今旭北的确收到了她两日后谋反的消息。” “或许是她年纪大了不敢再等,也或许是她还有后招和阴谋,我们未曾打探到。” “但不管真相如何,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只能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说话间,小皇帝伸头伸脑的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他们在讨论,便忧心忡忡的问道: “萧皇叔,咱们的人手够吗?才三万人马,也不知道皇姑母这些年养了多少的兵马,万一……” 这次西巡为了掩人耳目,不让萧尔若有警觉,他们还把天奉的许多官员都带了过来。 这要是打起来,这些官员要如何安置? 小皇帝有些头秃。 萧无妄的眼里带着一些无情的寒意,“为官者,面对叛逆,本就该站在百姓跟前,与百姓同甘共苦。” “养兵一日用兵一时,朝廷养了这些官多年,不是让他们躲在后方看戏的。” “文官有文官的用途,他们口诛笔伐,用他们的文韬武略可代替武器,发动并州百姓和民众对萧尔若的倒行逆施表示抗议。” “这次的武将,臣特地挑选了在战场上善于指挥的几名武官随行,守住并州,便靠他们了。” 纪徽音道:“并州还有一万驻兵,萧尔若一旦打起来,我们只要守住并州半个月,皇上的银鹰军便会从前方驰援,这场战争便会形成里应外合的包围战,皇上,我们并不是没有胜算。” 小皇帝张了张嘴巴,“原来你早有打算……那,我这颗龙头就要靠你们了,为了铲除天奉这颗毒瘤,朕,拼了!” 小皇帝走后,纪徽音这才又忍不住问萧无妄,“方才我见你虽然说的头头是道,可总觉得你似乎还有什么忧虑,这场仗,是不是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打?” 萧无妄道:“又被你看出来了,的确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我没有与那个小家伙说。” 纪徽音思量了一会,试探的问道:“突厥?他们不是被你逼退到山那边去了吗?” 萧无妄失笑道:“猜对了,就是突厥。” “虽然一年多以前,突厥被银鹰军逼到了山那边,可是如今也过去一年多了,祁连山水草丰茂,突厥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虽不至于完全恢复,但也能养壮不少兵马。” “像曾经那样大举进攻不可能,但若天奉刚好内乱,他们趁火打劫,却不是不可以。” 萧无妄语气平淡,“我们要在并州坚守半个月以上,若只是与萧尔若打,守并州不难,可若突厥突然来袭,可就不好办了。“ 纪徽音的心砰砰乱跳了几下,”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慌。“ 看她一脸忧思的思考,萧无妄靠过去一些,捏着她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你夫君打仗还没败过。“ 纪徽音刚从床上下来没多久,头发都是披散在肩膀上的。 萧无妄这自信的表情,让她又安心了许多,”你还有后招吗?“ 萧无妄点头:”嗯,如果实在碰上突厥也趁火打劫,我可以凭借我的绝世武功,把你和那个小皇帝送出并州,放心,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纪徽音:“……要不你还是少想点吧。” 萧无妄从善如流,“好,那不想这个问题了,还是说刚才那个事吧,刚才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没能满足夫人?” 纪徽音感觉腰一酸,慌忙的把头发从他手指里抽出来,“你要不还是想想开战的话怎么打……” 萧无妄翻身过来,把她压住,“先想想我们两个怎么打,要不要试试别的打法……” 他的凤眸像带了钩子,凝视着她,撩拨与勾引之间还夹杂着眸光湛湛,百转千回。 纪徽音心头一跳,突然就忘了再过几天开战时的担忧。 只觉得有些口渴。 本来前面那一站她喊了许久,还没记起喝水,就讨 论起萧尔若的事来,再之后,小皇帝又来打岔,她便忘了喝水。 所以,口渴也是正常的。 纪徽音想着,不经意的伸出舌尖,在唇瓣上不自觉的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立刻变的水泽红润起来,看着萧无妄的目光一瞬间也变的轻软。 萧无妄的目光定住了,扣在她肩头的手指收紧,眼瞳带着一丝迷惑道:“夫人,你现在都已经学会勾引我了……” 只可惜大战在即,万一有意外,他实在是不舍得送她离开可怎么办? 纪徽音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个什么撩人的动作,一向拘谨的她顿时脸红了,神色羞恼的推着他,“都是你教坏的!” 萧无妄轻笑一声,特别虚心的认错:“是,都是我教坏的,我有错,我现在就认错。” 他喉结一滚,就重新吻了下来。 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 纪徽音感觉出来了,他的吻有些贪心,有些眷恋,还有些……不安。 夜依然是漆黑的,外面连星光都暗淡了,天幕朦胧。 两日后。 为了迎接小皇帝的西巡,萧尔若与当地的官员特地从太行山圈了一大片的山头,要给小皇帝围猎玩。 “听闻皇上来并州,本宫在这儿好歹也住了一年了,对并州上下都有些了解,于是本宫便给皇上安排了一场围猎。”萧尔若也骑在马上笑道。 诸位朝臣一看,心里就直打鼓。 都以为大长公主五十几岁的年纪了,该退了,可如今却依然骑在马背上,飒爽英姿不输当年。 真是老当益壮,那王者一般睥睨天下的气势,就是一般的武将根本都比不了。 众人忍不住心肝都颤了颤,又有些慌张起来。 大长公主没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 若是这天奉落入了她的手上,以她的性子,前几日对她落井下石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萧尔若的目光在群臣之间游离着,满意的看到他们畏惧的神色,终于,又将视线转回到小皇帝身上,笑问: “我天奉皇族以马背打天下,皇上也自小性子活泼,并州山脉连绵,是个围猎极佳之处,本宫心想,皇上会很喜欢的吧?” 小皇帝将萧尔若的神情不着痕迹的审视了一番,也笑了: ”皇姑母最是懂我,就知道我坐不住,不喜欢念书,却喜欢这些刀剑狩猎,皇姑母这围猎真是甚合我意。“ ”既然如此,那便请皇上先开第一箭吧!“ 森林里的前方被驱赶出一群野兔麋鹿,惊慌失措的在官兵的长枪下横冲直撞。 小皇帝拉开了弓,对准一只麋鹿便射将了过去。 围猎正式开始! 纪徽音并没有参加这次的围猎,她是女子,与一众嫔妃留在了并州城里。 当然,这也是他们计划好的。 纪徽音与袁知远都留在城里,萧无妄还留下了旭东和旭北,以及一万人马潜伏在城中,与城中的三万城防军配合,随时提防突厥来袭。 而另外两万御林军,则被萧尔若以山中不宜人数太多为由,让小皇帝驻扎在山下。 如此一来,小皇帝和萧无妄几乎是孤身涉险。 小皇帝见猎物一哄而散,兴致勃勃的策马便朝密林赶了过去。 萧尔若的唇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密林里,有她的埋伏,只要小皇帝进入她的埋伏范围,她的人便会拿下他。 暂时,她还不能要小皇帝的命,这里有太多的臣子了,倘若小皇帝出了岔子死在并州,群臣立刻会对她群起而攻之。 她还需要传国玉玺和传位诏书,只能先活捉小皇帝了。 其他的大臣们也跟着纷纷进入了密林,四处分散狩猎。 萧尔若见萧无妄并没有策马紧跟着小皇帝,有一些意外,”安王殿下,你不去狩猎吗?“ 萧无妄淡淡的看着她,”最大的猎物就在眼前,本王进去猎那些兔子做什么?“ 萧尔若突然一窒,看着萧无妄狼一般的目光,心头狂跳,”安王殿下,你什么意思?“ 萧无妄轻轻拍了拍马,耸肩,”没什么,公主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这猎物没什么有趣的,不如猎人来得刺激,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尔若其实也知道,萧无妄猜到了自己的打算。 只是,他既然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打算,为何还敢放任小皇帝孤身前往密林? 萧尔若越想越不对劲,之前胸有成竹的脸色渐渐褪去。 突然,她掉转马头,也朝密林策马奔去。 —— 并州城内。 一众嫔妃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 如妃吐了一嘴瓜子壳,抱怨道:”还以为出宫会比在宫里好玩一点,结果出来了才发现,还是宫里好啊!瓜子都没有宫里的饱满……对了,扬州纪家的瓜子大颗吗?” 她身边还有几个妃子,围在一起推牌九,闻言笑道: “纪姑娘,如妃问你话呢!纪家的瓜子大颗吗?” 纪徽音站在门口,远远的似乎听到了马蹄滚滚的声音,突厥果然趁机偷袭而来。 她淡淡的回道:“瓜子没多大颗,但 人头都挺大一颗的。” 第111章 突厥来袭 如妃等人愣了一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李公公带着一队御林军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娘娘们!突厥大军突袭并州城,如今距离城门只有二百里,皇上命老奴带着娘娘们先行撤离!” 李公公的话音刚落,那群娘娘们便面色苍白,站立不稳。 突厥啊…… 她们都听家中的父兄们提及过,那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残狼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落入他们之手,不是被砍脑袋,就是拉去祁连山那边的草原做奴隶。 有嫔妃索性眼睛一翻,当场晕倒。 李公公顿时傻了眼。 纪徽音看着惊慌失措的众人,皱眉道:“还有二十里,该撤就撤,撤不了就在城中的地道里安置她们,慌什么?” 她指挥着御林军一行人道:“来几个人把那几个腿脚软的,还有晕过去的都抬走。” 这个时候,她虽然只是安王的未婚妻,可那群御林军却觉得她才是在场的人当中的主心骨,不由自主的便遵照她的命令行事。 所有的嫔妃都被人带了出去,李公公道:“纪姑娘,皇上吩咐,一定要护好你,否则安王回来,他就不好交代了。” “皇上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但王爷曾说过,一定会让皇上从太行山脱困回来。” 纪徽音脱下外边碍事的长裙,露出一身简单的劲装打扮,一股江湖侠女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公公:“纪姑娘,你这是……” 纪徽音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并州被突厥围了,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可我们毕竟人手不足,这个时候王爷不在,皇上也不在,城里只有几个文武官员,群龙无首,需要有个人等着王爷和皇上回来,一起共同抗敌。” 李公公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啊,你是个女子,你上城楼去找皇上和王爷,这万一出了意外,这……” 纪徽音已经扔下李公公头也不回的朝城楼而去。 她又不是什么养在宫中的金丝雀,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父亲走南闯北,她的前世看着小时遇长大成为少年将军,也曾与小时遇一起加入过小股的战斗。 她不会拖后腿的。 并州的城门外,突厥一路偷袭导致逃难的百姓聚集在城下,他们拍击着城门,发出巨响,大声的呼叫着: “快放我们进去!放我们进去!我们是附近的百姓,突厥人打过来了!” 纪徽音从楼上往下看,都是携家带口面色仓皇的百姓,里面还有不少妇孺与孩童,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伤痕。 并州何郡守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伸头往下一看,颤声问道:“怎么回事?” 守城将领道:“是突厥!突厥的铁骑来了!平常他们从来没越过太行山到达并州,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居然翻了这么远的山,从祁连山一路潜行到了太行山,进入了并州!” 何郡守倒吸一口冷气,踉跄的后退几步。 城楼下,百姓们拍门的声音更大了:“突厥铁骑一路烧傻掳掠,不但杀人,他们还吃人!” “快开门!救救我们!” 守将于心不忍,“大人,我们放人进来吧!” “不许放!”何郡守面色铁青的喝止道:“谁都不许开城门!” “大人?”守将惊讶的看着何郡守。 何郡守义正言辞的说道:“突厥离我们这么近,谁知道这些百姓里面有没有混突厥的探子进来!” 纪徽音眉头微拧,看着何郡守那副嘴脸,站了出来,“郡守大人,你考虑的有道理,但城下都是咱们天奉的百姓,也是你并州的县乡的百姓,你身为百姓的父母官,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死吗?” 何郡守见是纪徽音,安王的未婚妻,却并没有丝毫的畏惧。 萧尔若来并州一年,早就与何郡守沆瀣一气,里应外合。 他得了萧尔若的指示,定要在并州掀起大乱来,把小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形象给搅合得一塌糊涂。 何郡守冷笑,说得振振有词道:“这城楼下不过区区上千流民,可我并州城内百姓八十万,倘若这些流民之中夹杂着奸细,放了进来,我这八十万的百姓又置于何地?” 城楼下的百姓见城门迟迟不开,哭喊声连成一片,甚至还有人掐着孩子让他们拼命发出哭声。 “大人!求求你们开门吧!” “真的打过来了!前方的城池已经破了,我们再也跑不动了!” “大人,要不让我孩子进去吧!”一名妇女高举着她襁褓中的孩子,“他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婴儿!他绝对不是探子!” “大人!你听听他们的话……”守将更加于心不忍了,可是又不得不遵从郡守的命令。 何郡守脸色更难看了,“你以为本官不想考虑他们?你们知不知道,这并州城不但有八十万的百姓,如今城里还有皇上从金陵带来的家眷!文臣!这些人都是天奉的世族之家,他们要是出事了,你们谁担得起责任?” 守将顿时不说话了,一群城防兵红着眼睛看着城楼下的百姓们,握着长枪的手背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 有年轻气盛的小兵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皇帝真奢靡,一路带着自己的女人吃喝玩乐,如今还要因为他们,让这些百姓死于战乱!” 又有一人朝地上吐唾沫,“呸!昏君!” 纪徽音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这位何郡守有问题,他刻意的在挑唆小皇帝在民心与军心之间的恶劣形象! 她走上去,目光犀利的看着何郡守,“大人,突厥一直没有动静,突如其来的发动突袭,必然也是准备不足,临时起意,应该来不及安排探子,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把这些百姓单独安排起来,找人看守,不让他们随意进出,以防有人图谋不轨。” 何郡守怒目而视,“说得轻巧!如今并州上下应敌的人手都不够,谁还有余力去看这几千人?你吗?如果他们从看守地逃出,刺杀了城里的贵人,你来负责吗?” “我来看!”一道清冷有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袁知远大步的走了过来,与他一行的,还有徐阁老等几位朝廷大员。 何郡守见到,惊吓了一跳。 他是亲眼见到李公公安排了这些人从城中转入密道,知道并州如今是他为首,才发了信号,让突厥全力前进的,怎么徐阁老几个人又转回城了呢? 纪徽音见到他们,也有些意外,“义兄,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袁知远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并州城如今遇上外敌来袭,我等作为父母官,岂能弃城先逃?” “我们虽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不能守在城楼,但我们看百姓还是能看得住的。” “在城南化一块地方,我们来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定不会让这些人出问题!”袁知远的声音铿锵有力。 徐阁老等人抚着胡子,欣慰的看着这位年轻人。 果真是血性的天奉男儿,面对危险,绝不退缩。 他们正随着李公公撤到密道口,就被袁知远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得羞愧满面,当即就决定折返回城,要与并州共存亡。 何郡守脸都绿了,急忙阻止道:“各位大人,你们才几个人,又不会武功,如何看得住这几千百姓?” 徐阁老道:“谁说我们只有几个人?” 他扭头,朝身后再看过去。 只见李公公领着后宫的嫔妃,随行的太监,护卫等全部浩浩荡荡的折返回来。 何郡守:“这、你们这……” 李公公走到纪徽音跟前,道:“纪姑娘,我们一致决定守在并州城,这儿的文臣,嫔妃,太监,宫女,护卫队一共有两千余人。” “咱们伺候人惯了,有力气,还有三百个会腿脚功夫的护卫看守,绝对不会让奸细单独出门的。” 纪徽音惊喜的看着他们,“你们……好,太好了。” 如妃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在磕着,“我们这些人虽然被伺候惯了,不会照顾百姓孩子,但我们会念书,会讲故事,放心,我们姐妹们商量好了,在城南画块地,我们上午教他们念书识字,下午讲故事本子,保管行程安排的满满的,让他们根本没有无聊的心思。” 纪徽音噗嗤一笑,“多谢如妃娘娘。” 如妃嘴角一撇,“你也不用谢我们,等仗打完了,你与安王殿下劝劝皇上,别一门心思扑在月娘身上,也雨露均沾一下啊!” 纪徽音脸儿一红,连声应道:“好好,事情了了,我就去跟皇上说,就说如妃娘娘你们每人都盼着皇上。” 徐阁老几个没眼看,急忙大声吩咐着:“开城门!都看紧了,进城的百姓全部有秩序的往城南走!” 何郡守咬牙切齿的站在一旁,却没办法提反对意见。 毕竟别说徐阁老了,就是袁知远,他都没法得罪啊! 他只能在一旁恨恨的说道:“袁大人,这人,可是你说要看的,到时候出了问题,只能怪你们一意孤行!” 袁知远哈哈大笑,“大不了与突厥贼子一起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有我们这么多臣子和皇上的家眷陪着,大家都还怕死吗?” 袁知远的话像是有感染力一般,守城的将士们闻言,突然觉得热血沸腾起来,齐声回应着:“我等不怕死!” 纪徽音道:“开城门!” 并州城的百姓们听闻突厥来袭,这些年也时不时遇上突厥的流窜部队在并州周边烧杀抢劫,大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城里的百姓原本有些混乱,可如今一看,当官的都不怕,他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并州城顿时又安定下来。 甚至百姓们都在称赞,“皇上独具慧眼,小小年纪就择选了天下有识之士,看看,这些官与往常的贪官都不一样,他们都爱护大家呢!” 袁知远等人把百姓都接到了城南。 城南有一座道观,一座书院,还有城隍庙等,都被挪出来用做临时的避难场所。 因为小皇帝西巡,李公公等人本就一路准备了路上歇息的棚子、干粮等各种临时扎营的物品,如今正好用来安置百姓。 一时之间,城南忙得热火朝天。 第112章 大战前夕 袁知远带着一波小太监收拾着道观和书院,腾出了许多空屋子,给老弱妇孺居住,剩余了几间空房做了个临时的课堂,方便嫔妃们守在这里,看着孩子。 可以给孩子讲故事,做手艺。 李公公则带着一些太监在熬粥,几个护卫与一些宫女则去找了伤药给受伤的人上药,一切都进行得井井头条。 “多谢大人!多谢娘娘!” “你们真是菩萨转世啊!” “还有刚才那位纪姑娘,是她出的主意,才把我们放了进来,太感谢她了!” 袁知远道:“我等都是深受皇恩,为皇上尽心,你们要感谢,就感谢皇上时刻让我们做臣子的保持爱民的仁心。” 这些百姓一听,立刻你一言我一言的说起来。 “大人说的是,皇上虽然年纪小,但心怀仁慈,这几年全力推行惠民政策,取消了许多的赋税,让我们大家过上好日子。” 正是因为小皇帝渐渐长大了,与萧尔若对着干,取消了许多的赋税,所以才使得国库空虚起来。 但也因此收获了民心。 又有人说:“还有安王殿下,他率军在西北抵御突厥,突厥这十年来都没能闯进我天奉的边境,给了我们安定的日子。” “要不是这一次安王回京,突厥也不会趁虚而入了。” “是啊是啊,天奉也不能没有安王。” 这些百姓也不知道,萧无妄之所以回京,也是为了查清楚当年的江南贪腐案,追回赃银,并找到萧尔若通敌的罪证。 要把毒瘤连根拔起,否则饮鸩止渴,永远流于形式。 那些百姓聊着聊着,又聊起了突厥的凶残。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突厥的铁骑在城里踩踏着,很多老人孩子都被踩城了肉泥……” 纪徽音问道:“突厥这次大概有多少人?” “数不清,根本数不清……我们猜测,至少五万人吧,也许有十万,黑压压的一片,像大海一样看不到边。” 纪徽音的心里一沉,突厥的人马超乎了预期太多。 他们原先预计突厥如果是轻骑突袭,为了不惊动沿途的城池,必定是小部分精兵绕过两座大山偷偷而来。 可如今看着这些逃难的百姓,纪徽音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 突厥就像当年偷袭兴城那般,大军压境,一路没有设防,任他们势如破竹。 自己这边只有两万人马,而且其中一万是城防兵,七千御林军,从来没有真的上过战场,只有三千银鹰军才是真的精锐,面对如狼似虎突厥精兵,他们要守城守到萧无妄回来。 可萧无妄与小皇帝如今应该带着两万将士在太行山与萧尔若的叛军在周旋,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及时撤到并州来。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要靠着这两万兵马,守着并州城半个月,才能等到后面的大部队援军救援。 纪徽音缓缓的登上了城楼,遥望着远处,那边似乎已经尘烟漫漫,突厥的铁骑声似乎已经在耳边隐隐响起。 这个盛夏,竟然都变得萧瑟起来。 女子的衣衫在大风中猎猎飞舞,像是翻卷的翅膀,袁知远追了过来,看到她的身影似乎是单薄的,却又是他从未见过的坚毅的女子身影。 “小音,要不,我送你出城……”袁知远有些着急。 突厥的人数比预期的多了太多,他断定,萧尔若应该是在小皇帝西巡时便已经联系上了突厥一族,她早就想反了! 突厥这些兵,恐怕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陆陆续续藏进了太行山,所以才会毫无动静。 萧尔若敢放这么多敌军进国境,那自己的兵马恐怕比突厥的还多,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待到夺了皇权,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兵马威胁突厥出境。 萧无妄那边,恐怕也艰难了。 这个时候,让纪徽音先撤,是最好的结局。 “不。”纪徽音缓缓转过了身,看着袁知远的目光坚定,“我要与你们一起战斗。” —— 太行山。 山谷的深处,刚结束完一场激烈的厮杀。 旭西从外面进入湿漉漉的山洞,手里捧着着一把捣烂的草药急匆匆的跑进来。 山洞里的柴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王爷,这是属下找到的草药,在你伤口上暂时先敷一下。”旭西满脸担忧的看向萧无妄。 “嗯。”萧无妄沉寂的应了一声,敞开上衣,露出胸口延伸的腹部的狰狞伤口。 虽然换了两次药,已经见过了,小皇帝和旭西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太深了,砍到胸骨那里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腹部那里也深得发黑,而且还一直往下延伸到了看不到的地方。 小皇帝眼前一片片的晕眩,总觉得自己从萧无妄的伤口伸手进去,就能掏到里面的肠肠花花。 小皇帝忍着要吐的念头,白着脸颤声问道:“萧、萧皇叔……你这、这还能要吗?” 萧无妄被这奇怪问话迷惑了,他抬起清冷的眸子看着双唇在抖的小皇帝,“什么意思?” 小皇帝指着他腹部以下的方向,可怜兮兮的问道:“那、伤了没?” 若是伤了,他罪过就大了。 萧无妄是为了救自己,用身体挡了一刀才伤的。 要是伤到那里,把纪徽音的终身幸福毁了,就算这次打赢了回京,纪徽音也会把自己刀了吧? 萧无妄:…… 旭西:…… 旭西埋着头也不敢说话,只是拿着草药在伤口上默默的抹着。 别说小皇帝担心了,他也担心啊! 可王爷不让他们查看腹部以下的伤口,他们也不知道这伤口到底延长到了哪里,到底有多严重。 反正,从胸口到腹部可以看到的地方判断,王爷这伤不轻啊! 萧无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眯了起来,虽然平静无波的语气却让人整个山洞的气温都越发凉了起来。 “皇上有这空闲,不如去外面转一圈,振奋士气。”萧无妄吐了一口气,忍下了打他屁股的念头。 他如今伤得重,能修养就修养,那些振奋士气的事情,让小皇帝做做也挺好。 小皇帝缩了缩脖子,前所未有的乖顺点头,“哦,哦,好的,朕这就去。” 小皇帝给旭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查看一下萧无妄,便钻了出去。 旭西谨遵皇命,期期艾艾的看着萧无妄道:“王爷,要不……你让属下给你那儿、上个药吧!” 萧无妄瞪着他。 旭西硬着头皮劝慰:“其实,男人就算真的那儿伤了,也……也不是很打紧,让女人快活的方法,额,还有很多的嘛……” 他吞着口水,在萧无妄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出去。”萧无妄冷冷的吐了两个字,真想一剑穿了他这条胡说八道的舌头。 旭西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脊一凉,没出息的收起草药要走。 “药留下。” 旭西急忙放下手上的草药便跑。 他刚出来,守在外边的小皇帝便急赤白眼的抓住了他追问,“怎么样,看到了吗?” 旭西摇头,“皇上,你还是刀了我吧,王爷要吃人了。” 小皇帝气得在旭西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做个下属都不知道体贴主子!” 旭西捂着脑袋委屈,“皇上,你自己都不敢逼他,属下哪里敢逼他?” “我!”小皇帝语塞,随即看向旭西两手空空的,发问,“剩下的草药呢?你都吃了?” 旭西:“……王爷让我留下了,估计是要自己上药吧。” 小皇帝眼前发黑:“完了完了,萧皇叔这次是真的伤重不治了,他连振奋士气的事都不能站出来做,可见这伤有多深。” 旭西心有戚戚焉,“属下也这么认为的,当年王爷在西北打突厥的时候,也受过一次很重的伤,我们都以为他挺不过来了,可他三天后还是强撑着起来,站在大军前方,指挥我们打仗。” “正是因为王爷的出现,我们的士气大振,突厥兵败如山倒。” 旭西说着都要哭了,“可这次,他竟然都站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小皇帝的眼泪也要出来了,“能怎么办,朕横竖是要死了,打输了被萧尔若杀,打赢了被纪徽音杀,啥也不说了,破罐子破摔吧!” 山洞里,萧无妄听着两人毫无顾忌的交谈,唇角抿得紧紧的。 他动手解开了裤头。 腹部下方的确伤得很严重,但那一刀在砍过来时,他已经转开了要害部位,刀顺着大腿砍了下去,并没有小皇帝他们揣测的伤到了要害。 只不过如今有些行动不便,贸然再动,会撕裂伤口而已。 萧无妄上了药,陷入了沉思。 他不让小皇帝他们看,一是除了纪徽音,他并不想把隐私展露给这两个没头脑的人观摩上药。 二是为了让小皇帝快点成长起来,没了他的指挥,小皇帝也要学会如何指挥和鼓舞将士。 三是为了迷惑萧尔若,接下来如果继续交锋下来,萧尔若发现自己伤重不能指挥,必定轻敌。 到时候,便是他拿下萧尔若和她部下所有叛军的最好机会! 萧尔若的兵马太多了,而且熟悉山势地形,这对他们非常不利。 非常时刻,只能用非常手段。 只是……不知道并州城那里情况如何? 纪徽音他们,能不能坚持到自己回城呢? 旭日在萧无妄忧心的思虑下,落下又升起,升起又落下。 已经是大晚上了,可家家户户却点着灯难以入眠,突厥几万大军抵城的消息让人彻夜难眠。 但好在有徐阁老他们这些文臣坐镇,压制了流言蜚语,百姓们甚至还做好了与并州同生死的决定。 纪徽音看着,这才深刻的了解到,原来语言也是可以拿来打仗的。 纪徽音又去巡了一圈城池,查看加固的情形,清点了辎重武器,做了该有的布防。 这个时候,她开始庆幸前世的时候,小时遇继承了萧无妄的脾喜欢舞刀弄枪,喜欢学兵书攻城。 因为林风扬不管他,所以他只能拿着兵书与纪徽音讨论。 久而久之,纪徽音对这些兵法也熟记于心了。 没想到,前世的学识竟 然能派上用场! 第113章 危机 袁知远清点完人手,便将城里的两万人马,让四位萧无妄带来的将军分领到了四个门驻守。 正面迎敌的南城门人手最多,大多数的弓箭手都集中在这里,城里的百姓在徐阁老等人的鼓舞下,纷纷把能用的物资都贡献了出来。 甚至还有大锅,火油,家里的磨盘等等。 何郡守三番五次的推脱不肯开城里的粮仓,纪徽音索性带领了一队兵马将他扣押软禁了下来,自己则与户部尚书、并州府的账房先生清点粮食和药材。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疲惫,眼底有一些乌青。 清点完后,三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说实话,库存所剩无几。 何郡守伙同大长公主贪污了并州大部分公粮,加上今年洪灾和饥荒连番下来,库里几乎是空的。 账房先生更是为难的说道:“往年百姓家里还有些余粮,如今,家家都在吃陈粮了,下官怕是征不到粮……” 户部尚书铁青着脸道:“本官在任多年,竟然让萧尔若在盗走了并州这么多的公粮,想必其他的州府也有同样情况,本官真是愧对朝廷,愧对皇上啊!” 纪徽音看了他一眼,这位大人其实当初也是靠着萧尔若的关系爬上来的。 但天底下的事情就是如此,有人胸中怀有抱负却不得投志,不得以找了条迂回的办法,讨好权贵,上位后再行对策。 这位便是如此。 萧无妄说这位户部尚书对大长公主便是个阳奉阴违者,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纪徽音道:“我计算过了,这些存粮应该能撑十日,为了防止后面几天陷入缺粮恐慌,我建议,从今日开始,军队便缩减一次饮食,每人每天发放两顿吃食。” 户部尚书点头,“如此,也可勉强撑到半个月,就怕到时候将士们气力不够……” “我纪家在并州下面的娄县有粮庄。”纪徽音沉吟道,只是,如今派人出城下去县里运粮,回来的时候,突厥已经围城了,粮食不一定能有办法运进来。“ 一名当地的城防伍长站了出来,”纪姑娘,我对并州的地形熟,我知道这边有一条山路可以通娄县,让我带领十几个兄弟去运粮!“ 纪徽音大喜,当即将纪家的信物给了那位伍长让他想办法下县里运粮。 所有的人都枕戈待旦,黎明破晓之时,并州城外响起了突厥狼族特有的冲锋号角之声。 大批的铁骑带着滚滚的烟尘杀到了城下。 领兵的是突厥的二皇子巴尔吉,他的目光冷冷的投射到对面第一道低矮的城墙之上,嗤笑一声: ”先把那道碍眼的墙推倒!“ ”是!“ 将士们齐声呼应,扛着重器朝城墙列阵冲了过去。 并州城内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突厥狼族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让这些第一次见到真正战场的人脸色纷纷发白。 高高的并州城楼上,唯有纪徽音一个弱女子,反而面色如常,镇定的吩咐着: ”旭东与带领五百银鹰军与五百城防军组成的队伍做斥候,分成四个小队,利用当地熟悉的地形,秘密出城,对敌人进行后方包抄,专门偷袭敌军后方。“ ”记住,打不赢就跑,有机会就偷袭,不要恋战!“ 旭东第一次如此认真又信服的点头道:”是!王妃!“ 纪徽音脸一红,继续吩咐道:”旭北带着一千银鹰军和五百城防兵,在城外的千仗崖设伏,等待我们从娄县的粮草接应。“ 旭北道:”遵命!王妃!“ 纪徽音:”……“ 她还没嫁! 只是,看着大家热切的面孔,她还是无声叹了口气,叫吧叫吧,这种时候不能影响士气。 况且她心里早已认定了,自己是萧无妄的人了。 纪徽音展开地图,她洁白修长的手指指向地图东南,画了一条线:”御林军叶统领,你手下的御林军擅长弓箭,你带着弓箭手五百,藏在这片树林里,用弓箭伏击敌人侧方,也要见机行事,敌人一旦反扑,立刻撤离,明白吗?“ 叶统领沉声应是,带着人匆匆离开。 ”此战的重点,不是歼灭敌人,不是与敌人正面对抗,而是要通过不断的小规模袭击,扰乱敌人的士气,打乱敌军后方的粮草,延缓敌军攻城时间。“纪徽音抬起头来,熹光投射在女子年轻的脸上,展现着一种大气的美,”诸位,只要我们撑得过半个月,王爷的援军必到!并州的生死存亡,在此一役,诸位,请奋力一搏!“ 她目光坚韧,面容沉静,旭东等一干军人突然明白了,为何王爷会对她这样的一个商户女子情有独钟。 战争的号角吹响后,并州的军民们意外的发现,敌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勇猛激烈。 他们在推第一道城墙时,纷纷陷入了他们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扛着重器的突厥人滚进了壕沟,壕沟里都是他们连夜布置好的连片的锋利铁钉。 突厥人掉进去以后,被长长的铁钉扎成了刺猬,非死即伤。 他们的攻城重器卡在壕沟里要么损坏,要么无法挪动。 巴尔吉勃然大怒,指挥着第二批人马跟上。 然而就在这 时,旭东率领的小股偷袭队伍在他们后方捣乱,突厥的后方军队乱成一锅粥,巴尔吉不得不调转马头,派了大批的军队攻击旭东。 旭东机智,带着四队人马便撤,因为银鹰军良好的军队纪律和优秀的作战风格,加上城防军都是当地熟悉地形的人,撤退速度非常快,突厥人回防攻击时却愕然发现,偷袭的队伍都不见了。 并州城楼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看着巴尔吉狼狈的退下。 然而,只有纪徽音知道,战争才刚刚开始。 突厥人远道而来,又对并州轻敌,这才造成了兵荒马乱的第一天败局。 可是他们若如此无能,就不能让萧无妄花了十年时间也没有彻底打垮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巴尔吉帅兵卷土重来,这一次早就知道了第一道城墙外有壕沟,他们架着长梯,推着滚石冲锋,将石头填进了壕沟,长梯倒地为突厥人架起了临时的长桥。 他们的第一道城墙很快就被推倒。 至于旭东的游击队,因为巴尔吉的防备和埋伏,不但没有再次对突厥后方造成骚扰,反而险些陷入对方的陷阱。 旭东凭借高强的武功,这次受伤逃脱,他带领的一千人,几乎全军覆没。 并州城开始遭到突厥的全力进攻,战斗从破晓打到傍晚日落才逐渐安静下来。 旭东带着几十人从小路逃进了城,剩下的战士,死伤的死伤,冲散的冲散,宣告了第二天战事的惨烈。 这一天的晚上,阴暗笼罩在并州城上空。 巴尔吉骑在马上,发出仰天大笑,突厥人气势如虹。 第三天,突厥人继续展开猛烈攻击,试图撞开并州城的城门,然而,却在城外附近的树林里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狙击。 一群善骑射的队伍像尖刀般插入突厥的右翼,借着树林的掩蔽,不但烧毁了突厥的中军大帐,还射杀了一名突厥的高级将领。 突厥人大怒,巴尔吉指挥着人疯狂追赶,却忘了穷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莫追的真理,追着叶统领的两千突厥骑兵,全部被引入了千仗崖设下的埋伏。 等巴尔吉赶到时,千仗崖的战争早就结束,山谷里堆积着尸体像山一样,鲜血流程了红色的河水,两千骑兵无一生还不说,他们甚至没搞清楚天奉的军队到底在这里有多少人。 巴尔吉怒火中烧,第四天命人砍光了附近的林子,叶统领无奈撤回千仗崖与旭北汇合。 没了偷袭和阻挠的突厥人,在第五天开始对并州发起了全力进攻。 巴尔吉在城外高声咆哮,”攻破并州,屠城祭旗!“ 数千数万的兵马铺展开来,人头密密麻麻,并州的军民从城墙上看到,心惊的发现,这次的突厥军队恐怕已经达到了十万之众! 马蹄如雷般震响,呼啸奔腾,突厥人独特的短刀在光下闪耀,在朝阳下闪着血色的光芒。 纪徽音抿紧了唇,声音沉沉:”放箭!“ 护城河的河水很快就被染红,从淡红变成了鲜红,根本无法洗涤清楚。 惨叫声、杀敌声不绝于耳,尸体和沙袋渐渐填满了护城河。 大地在震动,将士在怒吼。 旭东带着伤登上了城楼,拿起身后的弓箭,缓缓张开劲弩,弓如满月,箭如流星! ”嗖“!的一声。 突厥领头的骑兵队长被一箭射中眉心,从马上直直坠了下来! 突厥的攻势随即一顿,被旭东高强的武艺吓了一跳,但很快,巴尔吉就反应过来,咆哮着让众人继续往前冲。 ”放箭!“纪徽音冷喝一声,”射!“ 耀目的天空一瞬间被遮挡住了,天地一片昏暗,突厥人惊恐的抬头,只见半空中密密麻麻的箭雨如蝗虫压境一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遮天蔽日。 一向以骑射闻名的突厥铁骑,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死在箭下。 一个又一个突厥人被乱箭射透,成了筛子,战马翻腾,惨叫迭起,鲜血在并州城外铺城一片红色。 巴尔吉见机不妙,只好鸣金收兵,等待卷土重来。 又是一个无法安睡的夜晚降临。 纪徽音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处突厥扎营的方向,灯火辉煌,心事重重。 袁知远也蹬上了城楼,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今日战况激烈,但无论如何,我们能够守到今天,城中的军民士气大振,你为何还会心事重重?“ 纪徽音抬头看着遥远的星河,心里记挂着太行山那边:”不知王爷如何,更不知道明日我们能否撑住。“ ”义兄,我们的粮草不多了。“纪徽音回头看着袁知远,”这几天将士消耗太大,伤亡惨重,粮草超出了预算,原定能顶十来天的粮草,恐怕,过了明天就没了……“ 袁知远倒吸了一口冷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人,这些天伤亡加死亡的已经超过八千,还有一万多的将士可以撑着,可是如果没有粮食,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 太行山。 萧尔若指挥人马对萧无妄和小皇帝合围了几天,终于试探出,萧无妄一直都没有现身,这真是蹊跷了。 堂堂战神,竟然不出现在指挥现场,要么人已经 离开,要么便如探子所言那般,重伤难愈。 可小皇帝都在这里,萧无妄不可能丢下他独自逃跑,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萧无妄真的重伤了。 而且这几天,小皇帝指挥的军队被她打得屁股尿流,几次三番险些被擒获。 萧尔若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是她亲自擒人的时候到了! 第114章 小时遇遇险 死寂的峡谷中,小皇帝带领着一队士兵在狼狈逃窜。 “娘呀!娘呀!”小皇帝骑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眼泪在空中飞溅着,“萧皇叔救命!” 然而萧无妄始终没有出现。 小皇帝无奈之下又大叫着,“皇姑母!你为何如此狠心?难道你忘了当年我们情如母子?” “哈哈哈!情如母子?” 山上,突然响起了萧尔若的声音。 滚石停了,箭雨也停了,小皇帝勒住了马,惊魂未定的喘了一口气,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这么多天,他在山中东逃西窜狼狈不已,等的就是萧尔若的大军和她其人出现。 “皇姑母,你还是不舍得杀朕的吧?”小皇帝一双眼钩钩的看着萧尔若,憨憨的浑然不觉得自己面临危险。 萧尔若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就是这样! 这孩子被自己养成这样,是她的目的。 但还是忍不住嫌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争气的帝王? 不过,现在她也不需要装了,这孩子,即将成为她的俘虏,她马上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萧尔若的脸上依然浮现着温和的笑容,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如蛇蝎一般,“皇姑母怎么会杀你,你乖乖的,回到姑母身边,听姑母的话,我就不杀你。” 小皇帝眼睛一亮,拍着马就得得的朝萧尔若的山前而来,“还是皇姑母好,那个萧无妄说什么保护我,结果自己却比朕先倒下了,靠不住,真的靠不住。” 萧尔若挥手,示意下面的人收起箭和武器,“皇上,萧无妄人在哪里?他是逆贼,皇姑母要捉拿他归案。” 眼见萧尔若的人都收了兵器,小皇帝突然换了一张冷厉的脸色嗤笑:“朕看你才是逆贼!” 萧尔若脸色一变,便发现四面八方突然冲上来许多精锐的将士,人数虽然没有他们多,但是他们速度快,如尖刀一般直刺自己队伍的心脏,一下便将自己的包围圈冲得七零八落。 萧尔若大惊失色,掉头看去,一声带着金戈铁马般的金属锐器声从她耳旁划过,冰冷的长剑便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血色一寸一寸的从萧尔若的脸上褪去,她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眼里恨意无法掩饰: “萧、无、妄!” ”是我。“萧无妄笑笑,随口应着,”在下小看大长公主了,这些年竟然养了十万兵马在并州。“ 难怪她被逼无奈,会选择退居并州,不是自己的封地,也不是边境。 只因这里太行山脉绵长,在山里藏了十万的叛军盘踞于此。 此刻,叛军们见自己的主子被擒,立刻四分五裂,成为一盘散沙。 投降的投降,逃窜的逃窜,还有一些在负隅顽抗,被旭西带着人马绞杀。 萧无妄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可闻,传遍整个山谷: ”大长公主已经束手就擒,选择归降的,皇上既往不咎,对你们招安,选择对抗的,就地斩首!“ 此言一出,那些拼死搏斗的也都停了,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器械。 萧尔若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十年的筹谋,竟然功亏一篑。 ”我输了。“萧尔若也是一代女枭雄,输了便输了,她竟然没有任何的求饶姿态。 萧无妄正想将萧尔若交给旭西,却不防听到林中响起惊天动地的婴儿哭声。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了过去,只见夕瑶与心儿走了出来。 心儿手里还抱着一个娃娃大哭的孩子,那孩子大约半岁,被心儿竖抱着,腰还软软的东倒西歪。 这是…… 萧无妄的瞳孔紧缩,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夕瑶与心儿走到他们的前方不远处,夕瑶哆嗦着唇喊道:”萧……萧哥哥!这是你和纪徽音的孩子!“ ”轰“的一声! 夕瑶脚尖前的山石被萧无妄的内力一掌打裂,飞溅的碎石如冰雹一般砸在夕瑶的脸上,痛得她嗷嗷叫。 心儿护着小时遇倒退了两步,眼里闪过惊惧。 萧无妄疯了吗? 他不是最爱纪徽音吗? 他们的孩子在她手上,他竟然敢动手? 萧无妄的脸此刻就像索命的阎王,阴沉沉的盯着心儿:”小时遇的藏身之处是你透露的。“ 他没有用疑问句,因为,这里只有心儿是纪徽音身边的人,只有她有可能听到小时遇的事。 面对死神一般的凝视,心儿打了个哆嗦,当初被萧无妄一刀割脸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头。 她硬着头皮应道:”是……是!“ 她突然挺起腰,抬头,脸上的怨恨满布,”是我又怎么样?我如今被毁容,生不如死,这一切,都不是你对我太残忍!萧无妄,你的孩子落在我手上,要怪,你只能怪你当初的绝情!“ 萧无妄冷冷的盯着她,”心儿,把小时遇还我,看在阿音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离开。“ 心儿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她突然停下笑,恶狠狠的说道:”我会信吗?我抓了你的孩子,你会放过我?做梦!“ 她把手放在了小时遇稚嫩的脖子上,稍稍用力。 小时遇感觉窒息,停止了哭叫,发出嗯嗯的挣扎,短短的手脚在空中乱舞。 萧无妄瞳孔骤然狠缩:”你要干什么?“ 夕瑶放下手,”萧哥哥!我要你放了母亲和我们的人!只要你放了他们,等我们安全了,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小皇帝挠着自己的脸抽气,”不行,朕好不容易才将他们一网打尽,朕的龙头差点交代在这里!朕……“ 他的目光接触到小时遇吐出一半的粉嫩舌头时,话突然停住了。 ”……萧皇叔,要不,放、放?“小皇帝几乎要哭了。 心儿哼哼冷笑着,手下再次释力,小时遇看起来似乎在翻白眼了。 ”我放人!“萧无妄逼得眼角通红,终于放开了萧尔若脖子上的长剑。 萧尔若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嗤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昂首挺胸的朝夕瑶走去。 她走了一半,却停下了脚步,看着刚才那群投降的兵马,眼里露出疑惑。 ”你们,不跟本宫走?“ 那群叛军犹犹豫豫的起身,面面相觑。 刚刚才投降,谁知道大长公主到了安全的地方,会不会因为他们的投降而拉出去斩了? 但是……要是不走,安王殿下又会不会因为孩子被人挟持,迁怒他们这些俘虏? 正当他们在两头为难之际,萧无妄对其中几名离自己很近的叛军首领,用很低的声音说道: ”你们带着人跟她去,谁替本王把孩子救回来,本王非但既往不咎,还替皇上做主对你们封官加爵。“ 叛军程信等人顿时眼睛都亮了,立刻点头,带着人马急匆匆的尾随着大长公主而来。 萧尔若脸色露出畅快的笑容,”干得好!你们都是识时务的,等并州城攻下来,本宫与突厥二皇子合围天奉,本宫对你们重重有赏!“ 程信呵呵笑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十万人打两万人都打不过,并州那边能不能破城也不知道。 但他们打了这几天却知道,安王的战神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 头几天骁勇善战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后来不慎受伤,却还是假装的,为得只是想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所有的人马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天奉这样用兵如神的人,大长公主如何能胜? 靠夕瑶手里那个奶娃娃威胁终身吗? 随着他们距离夕瑶和心儿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已经放松了警惕。 心儿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萧无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安王殿下,小时遇一辈子也别想再回到你们身边了! 你让我承受毁容的痛苦,我就让你尝尝终身父子无法团聚的痛苦! 等随着大长公主到了突厥,她就…… 然而,还没等她得意完,已经来到心儿身边的程信等人就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程信突然发难,从心儿手中便把孩子抢到了手! 其他的人,将心儿等人团团围住。 心儿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程信咧嘴森森一笑,”安王殿下答应我等,抢到孩子,便既往不咎,封官加爵,你说呢?“ ”他说的话你也信!“心儿提高声音尖叫,”他是骗你的!“ ”放肆!我皇叔说话一言九鼎,从不骗人!“小皇帝与萧无妄已经赶到近前。 小皇帝背负着双手,终于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他露出一副威仪天下的模样,对程信等人说道:”把孩子抱过来,萧皇叔说话算数,朕是真龙天子,一言九鼎,朕保证,萧皇叔刚才的承诺一定会实现!“ 心儿的脚一软,瘫倒在地。 她知道,等待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程信急忙将孩子抱回给了萧无妄。 萧无妄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父子的血脉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小时遇停止了哭嚎,睁着圆溜溜的乌黑眼睛巴巴的看着父亲,发出咯咯的笑声。 萧无妄的心头一暖,他与纪徽音的孩子,命运多舛,然而,终于还是相见了。 只希望,纪徽音在并州能够坚持住。 他抱着孩子,心急如焚的离开,孤身驰援并州。 离开前,他留下冷森无情的交代:”将夕瑶和萧尔若看好,那个叫心儿的婢女,赏给你们了!“ 心儿蓦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无情的背影,发出绝望的尖叫: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王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王爷……“ 然而,谁也没有同情她,程信等人不是正规军队,他们一直藏在山中操练,见到女人就像狼见了羊一般,根本控制不住。 脸毁了没关系,是女人就行。 在心儿的哀嚎中,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把她拖到了一边…… 旭西瞪了这群流氓痞子兵一眼,挥手人马开始整顿叛军。 小皇帝捂着耳朵坐得远远的,阻止自己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他表示大为震惊,”皇姑母你养的兵还是山贼?光天化日之下……额,好像萧皇叔也见怪不怪的样子,还纵容他们欺负人。“ ”嘶!“他双手撑住下巴,疑 惑的眨着眼,”难道是朕太大惊小怪了?朕是个纯情的小少年?“ 且说萧无妄带着小时遇风驰电掣的赶去并州。 并州那边正在经历又一次艰难的抵抗。 ”投石机准备!“ 纪徽音再次站在城墙上发令。 这一次,突厥用上了云梯,不要命的往上攻击。 而并州城里的箭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纪徽音下令,开始用其他的办法抵抗。 今天城中的粮草也全部用完,军队、百姓,人人都饿着肚子,红着眼睛。 他们额上都是汗水,眼里多了几分视死如归。 第115章 完结篇 不断有伤员从城墙上抬下来,袁知远和徐阁老率领着懂点护理的百姓和女娘们在替伤员紧急处理伤口,但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到后面根本来不及处理。 旭东身上的伤口又崩裂了,他的脸色苍白,再一次劝说纪徽音先退。 “王妃,城中的粮草已经断绝,过了今日就撑不住了!” 纤尘不染的女娘此刻衣裙沾满了鲜血,乌发凌乱,瞳孔下有着彻夜未眠的血丝…… “我们不能退。”纪徽音喘了一口气,“并州是进入天奉内陆的最后一道屏障,并州城破,突厥和大长公主的兵马进入天奉就会如入无人之境!” “天奉的内乱,就再也止不住了!”纪徽音的双眸通红,看着远处。 依照路程,从娄县的粮草至少要三日后才能抵达并州,并且,要顺利入城,说不定还要经过一场激烈的大仗,一切都是未知数。 “可是……”旭东欲言又止,心急如焚,王妃可不能出意外啊! 她若出了意外,小世子和王爷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城楼后侧居然跃上来一个人! 那人就如苍鹰一般,平地而起,在没有什么借助的情况下,人就出现在城墙头上! 守后侧的众人发出惊恐万分的惊呼,突厥人,终于要攻上来了?! 纪徽音与旭东闻声也急忙转过身朝那边奔去。 那边的人已经将来人团团围住,纪徽音却在人群的间隙里与那人的眼睛猝然相撞。 “王爷?”纪徽音脱口而出,提着的心蓦然放了下来,唇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起来,多日里紧绷的神经这一刻突然就松懈了。 萧无妄也看着向自己快步小跑而来的娘子,多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众人在惊愕过后,这才透过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看清楚对方这个一身狼藉的男子,竟然就是他们等待已久的安王殿下。 突然,大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纷纷让出道来。 萧无妄背着小时遇,张开双臂,道:“过来,让本王看看你受伤没。” 这一刻,纪徽音放下了往日的矜持与羞涩,一头扎进萧无妄的怀里。 他的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可在纪徽音的心里,这血腥气在此刻都变得鲜甜起来。 他没事,他还回来了,并州有救了! 萧无妄急匆匆的检查了一下纪徽音,发觉她身上只有一些擦伤,这才放心下来。 此刻战事焦灼,他也不便多叙情谊,只把小时遇从背上放下来,抱给纪徽音看,“阿音,我们的孩子。” 小时遇乌溜溜的眼珠瞪着纪徽音,她眼里的热泪一瞬间就滚了下来。 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小时遇,让她又激动又颤抖。 可与萧无妄的想法一样,此刻真不是个共叙天伦的好时机,纪徽音很快就收起了激动的心,在小时遇脸上亲了一下,就让如妃和其他宫女嬷嬷带进了内城。 萧无妄看了一下城里的状况,随手将她鬓间的发丝撩到了耳际。 “我入城时,城里的状况都已经清楚了。”他的声音清朗如明月,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感觉,“请诸位誓死守卫并州至天黑,入夜之后,本王另有打算!” 萧无妄没有透露任何计划,也没有带兵回来,他孤身进城,可众人却莫名就相信,有安王在,并州一定不会破的! 萧无妄的话让大家士气大振,安王殿下让大家守到天黑,他们就是死,也会守到天黑! 城下,巴尔吉眼看自己快要攻下并州,却突然发现,守城的将士们士气又高涨起来。 无数的滚石从城墙落下,将攻城的突厥人砸城肉饼。 滚石没了,箭矢没了,那些天奉的将士们竟然将爬上城头的突厥人抓住,一口咬了下去! 巴尔吉大惊失色,在天黑时,鸣金收兵。 并州城内欢呼一片。 巴尔吉冷笑,笑吧笑吧,今夜你们饿着肚子,到了明日起来,就会腿脚发软,不会再有今日的局面。 “点点粮草,看看咱们还有多少。”巴尔吉漫不经心的吩咐着。 副将稍后回来禀道:“回二皇子,我方的粮草接连遭受过两次敌军突袭,也被摧毁了大半,如今大约还能支持五日,我们要不要先撤?” 他们是远道而来,没了粮草接济,必死无疑。 巴尔吉摆手,“无妨,并州城已经断粮,他们撑不了五日,更何况……” 他的脸阴沉沉的,“更何况,探子回报,娄县的粮仓有了动静,还有三日,天奉的粮食就要运到这里,正好啊,给我军接上了粮草,岂不是更妙?” 副将闻言大喜,“二皇子英明!” 于是这个晚上,突厥大军在无限的疲惫中,怀揣着明日攻破城池的憧憬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漆黑的天幕下,并州城楼降下一道人影。 萧无妄一袭黑衣劲装,蒙着黑面巾融入浓浓的夜色中,朝突厥大营如流星一般无声无息的窜了进去。 城楼上亮起一盏昏暗的灯笼,纪徽音站在城墙楼一直朝那个方向看着,也不出声。 白风华走了过来,他受小皇帝的皇命,晚了半天赶回了并州城,因为小皇帝 担心萧无妄的伤势。 他有些愧疚药庐失守一事,险些让小时遇遭遇不测,见纪徽音忧心,便劝慰道: “别担心了,王爷武功盖世,进入突厥大营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再说了,王爷是去下毒的,又不是去打硬仗的,他不会被人发现的,放心。” 白风华一抵达并州,便被萧无妄找去,要了一份见血封喉的毒药。 本来战场上做这种下毒的事并非君子所为,然而萧无妄却说,人家事先偷袭,悄悄潜入国境,也不是什么君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就不守什么仁义道德了,先把巴尔吉毒死。 “嗯。”纪徽音轻轻应了一声,却不肯回去睡觉,依然站在城墙执着的守着。 白风华知道她不见到突厥那边动静是不会安心的,也不再劝慰,返回了内城。 小时遇中途从药庐被劫出来,又历经奔波,早产的身子抵不住,在路上就已经发热了。 幸好他回来得及时,否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过了两个时辰。 突厥的大营突然在黑暗寂静中迅速的亮起一盏又一盏的火把。 惊叫声、马嘶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像一滴滴的水迅速的汇齐,很快便汇成了巨大的洋流,喧嚣声震耳欲聋。 “二皇子!” “抓住偷袭的人!” “追啊!” 纪徽音握着灯笼的手指紧紧抠紧了,紧张的张望着。 很快,萧无妄的身影便出现在前方,他的身后,敌军骑着马在疯狂的追赶,无数的箭如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射向他。 纪徽音急忙大喊:“开城门!放人!” 守在城门后的将士们赶紧行动,把城门打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萧无妄轻功了得,几个起跃,流星一般窜进了并州城。 大门轰然合上之际,身后的突厥骑兵正好追至门口,看着城门望洋兴叹,痛骂不已。 纪徽音早就冲下了城楼,心惊的看着萧无妄的夜行衣下摆,猩红的颜色浸染了黑色的衣服。 “我看看。”纪徽音冲上前就抱住了他,又对身边的人道:“去叫白御医来!” 萧无妄虽然面色苍白,但却像没事人一样,自己点了两处止血的,抬手就替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你哭起来是挺美的,不过我舍不得你哭,我没事。”他还有心思戏谑,随后将手上的人头扔给了旭北,“挂上城头。” 巴尔吉的人头缭乱着头发,一双眼睛怒目而睁,旭北等人欢呼一声,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头挂了上去。 天奉的安王夜袭突厥,取了突厥首领巴尔吉的首级,如今高挂在城墙上,这个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并州的军民都沸腾了。 突厥痛失首领,又面临粮草危机,从这里撤军回突厥要翻两座大山,五天的粮草远远不够,军心溃散。 他们不再执着于攻城,而是如游魂一般开始在城外烧杀抢掠抢粮食,尤其是准备伏击两日后抵达并州的娄县粮队。 可纪徽音和萧无妄怎么可能让这些散兵游勇得逞,他们趁着突厥丢盔卸甲之际冲出城外,拉回不少战死的突厥战马和辎重,军民同心,用马肉顶住了两日饥荒,在千仗崖与突厥的军队再次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交战。 突厥人进退两难,几乎都成了亡命之徒,这一仗格外艰难。 但就在这时,千丈崖的山谷外突然涌进了一大批天奉的军队,配合山谷里的人,把突厥进行了包抄! 原来,是小皇帝整顿好萧尔若的叛军后,带着一万兵马回援了。 突厥这次的十万兵马在千仗崖死伤过半,剩下的不足三万兵马,逃窜出了山谷。 萧无妄当即传令在路上即将到达的银鹰军折返,在并州通往各大要塞的路上对那些残留的突厥兵进行围剿。 一场轰轰烈烈的内忧外患的战事,最后在三个月后终于落下帷幕。 突厥此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惨重,还折损了最骁勇善战的二皇子巴尔吉,从此一蹶不振。 突厥可汗遣人送来了降书,愿意与天奉签订二十年互不侵犯的条约。 此消息一出,天奉上下轰动了。 盘踞在天奉王朝长达几十年之久的阴霾散去,动荡的天奉终于换得了二十年休养生息的机会。 又是初冬时节。 扬州城内飘起今冬第一朵雪花,纪徽音伸手,雪花落在她的指尖,随着温度变成一滴经营剔透的水珠。 林芳婷抱着小时遇走了出来,笑道:“看什么这么入迷呢?小时遇,叫娘亲。” 小时遇此时还在十一个月,纪徽音失笑道:“娘亲,他还小,不会叫。” 前世的小时遇可是在两岁的时候才开口,当时险些把她急坏了,以为生了个小哑巴。 所以,她现在不着急,慢慢等吧。 小时遇咿咿呀呀的磨着牙床,嘴里吐着口水泡泡,突然叫了一声,“喃!” 纪徽音怔住,看向林芳婷,“他刚才……叫的是娘?” 林芳婷也惊喜不已,“是!是叫你娘呢!快应着啊!” 纪徽音惊喜的把小时遇抱了过来,朝他脆生生 的应了一声,“乖宝儿!” 小时遇咯咯笑着,手舞足蹈,指着纪徽音的身后啊啊叫。 纪徽音转头,小罗纹领着萧无妄从门外大步进来。 男人弹去衣裳上几朵雪花,眼里的羡慕显而易见,“小时遇都叫娘了,什么时候叫爹啊?” 纪徽音哼哼斜着眼笑,“我还没嫁,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萧无妄无奈的看着她,回到扬州后,他忙着辅佐小皇帝处理朝政,把这娘俩冷落了三个月。 没成想,这女子急眼了,待他再来求娶时,又被拒绝了! “好,小时遇是你一个人的。”萧无妄宠溺的顺着她的话哄道,“我也是你一个人的,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一家人啊?” 纪徽音翻了个白眼不理会,继续逗着小时遇。 萧无妄使了个眼色,躲在树上的旭东旭北会意,急忙挥手发出暗号。 只听“嘭”的一声! 纪徽音惊愕抬头,刚入夜的天空突然又亮如白昼,天空炸满了绚烂的烟花。 纪徽音登时呆住了,小时遇仰着脖子啊啊笑,被烟花吸引得在她怀里乱蹬着小腿。 突然,男人温暖的臂弯将她们母子圈在一起,纪徽音只听见萧无妄的声音在耳边沉沉的响起,充满了蛊惑: “阿音,嫁给我吧!“ 漫天绚烂的华彩里,纪徽音只听见自己快乐的声音回着:”好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