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女到侯夫人》
1. 第 1 章
寒冷的风呼啸而至,吹的李夏荷的脸冻的生疼,她把脖子上的围脖紧了紧,头巾把脸裹严实了,背上背了一个背篓,背篓不重,但还是用油纸盖严实了。
李夏荷上身淡青色的短袄,下身土褐色的裙裤,一双磨得起毛的黑色靴子走在下了雪的冷硬土路上。
路边的田地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常言道“瑞雪兆丰年”。
来年庄稼会有个好收成,想到这李夏荷的行走的步伐更有力了些。
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路,迎面来了一位李家村的村民李老六,“小荷,又到县里去卖年画了。”
裹了头巾只漏出一双眼睛的李夏荷点点头,“六叔,你这是采买好年货了。”
李老六的背篓虽看不清装了什么但总共装的满满当当,可见采买了不少好货。
“今年你们家真是过了一个好年呀”李夏荷笑意盈盈。
李老六拄着一根树枝做的拐杖,既省力又防跌跤,雪路不好走哟。
“小荷也快满十八了吧,是个大姑娘了,咱们村谁娶了小荷才是有福气!”李老六眼睛小眯着眼睛笑是个难得和气的人,他对家里媳妇孩子都好,村里很多孩子也喜欢他。
二人分别之后,李夏荷一步一步的往县城走。
举目遥望,四周一片白茫茫。
走完这段土路,翻过一座山坡,快到正午时分,李夏荷终是看到了巍山县的门楼,青石砖造就的矮墙在周围都是贫瘠的小山村里已是独一份的气派了。
她搓了搓冻的通红的双手,提了提肩上的麻绳,跟随者进县城的人流排队。
因是进城卖货的,李夏荷交了两个铜板的进城费,她手心紧拽这荷包心疼,年画还不知能卖出去几张,这两个铜板就花出去了。
进了城之后,人流交织,卖吃食用度的小贩也多了。
“卖小混沌嘞,新鲜好吃的小混沌哟,皮薄汤鲜的小混沌哟!”小混沌的摊主热情的招揽过路人。
带肉食的香气直往李夏荷的鼻子里钻,她捂了捂肚子,想起背篓里她娘装的饼子,“忍忍吧,饼子也好吃的。”
李夏荷迈着坚定的步伐往西市走,西市多卖一些杂物,她的年画刚好可以摆在西市卖。
临近年关,小贩们的货品也多了,颜色漂亮的丝线,绣工精美的荷包,各种新奇的好玩意吸引着李夏荷,她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西市,她找了一个角落,从背篓里拿出一块布平整的铺在地上,又把画好的年画展开放在布上。
卖的好的像秦叔宝,关羽,张飞的年画放在前面,一些多子多孙,多福多寿的画放在中间,一些二郎神,玉皇大帝之类的放在后边,李夏荷把这些一一摆好。
准备好了之后,她找了一个石块搬过来在摊位后面坐着啃饼。
一位老大娘身穿花哨的布料,胳膊挎着一个小篮子,在西市闲逛,东看看西走走,走至李夏荷的摊位时。
老大娘看到中间的多子多孙的年画,“哎呦!这胖乎乎的小娃娃,画的多传神,看着模样真够喜人的。画的真好。”
“小娘子,你这幅画卖多少钱啊?”
李夏荷看来客人了心情激动,“大娘,您眼光真好,这幅麒麟送子图,师傅画的最久,着墨最多,您看这栩栩如生胖娃娃的模样多喜人啊!保管您请回去,来年家里添个大胖孙子呀!”
“您是我这开张的第一个客人,原本这画都是要35文的,开张大吉,就收您30文铜板了。”
“哎呦喂,你这小娘子可真会做生意,嘴甜,罢了,眼下年节,我带回去贴墙上也好看。”说罢,老大娘从荷包里摸了30文铜板给了。
有了这第一单生意,李夏荷心里就踏实了,西市一下午的时间统共卖出去了6幅年画。
除了第一幅年画收了30文,其余五幅都卖35文,一共205文。撇去进城费2文,再撇去原料纸张笔墨,约摸赚了80文。
冬日里天黑的早,李夏荷收拾完便背着背篓急匆匆出了城。
路上,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路面湿滑,往日一个时辰便能回家的路也看不到尽头。
一脚深一脚浅的,她边拄拐杖边走。
突然,树枝做的拐杖戳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李夏荷借着雪月的光线看到一只手伸在路边,一个男子的身形被大半掩埋在雪里。
“啊!”李夏荷挥舞手里的拐杖,“你是人是鬼。”
良久之后也不见雪地里的人影有动静,李夏荷大着胆子上前,“喂!你还活着吗?”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又伸出手指试探气息,“呼!还有气息,吓死我了。”
“纵使还有气息,在这般雪地里,也丢了半条命了。”李夏荷使劲把他翻过身,拍打他的脸,“喂,醒醒……醒醒。”
周程志昏昏沉沉的被拍醒,他强撑着睁开眼睛,气息微弱的乞求道,“救……救我!”
很强烈的想活命的目光,她只在少时邻家的一只生了重病的大黄狗眼中看到,尤记得那只大黄狗皮毛掉了很多,这处秃一块那处秃一块丑死了,后来那只大黄狗不见了,等长大了李夏荷才明白大黄狗早就病死了。
“我……我拖不动你,我去叫人,你撑住啊!一定要撑住啊!”李夏荷背着背篓往村子跑。
……
“爹,娘,娘你们快出来,出事了!”李夏荷急哄哄往屋里闯。
李父裹着羊皮的袄子抄着手走出来,李母举着锅铲从灶房里风风火火出来。
“咋啦,闺女,你这是遇到啥事了,跟为娘说,为娘去骂死那些欺负我闺女的。”
李母性子泼辣,当即就要脱了灶裙去找人理论。
“不是……不是我。”李夏荷端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了口水用袖子一抹嘴。
“哎呦,闺女,这是凉水啊,你渴了为娘给你烧热水啊!这大冷天的。”
李夏荷喘着粗气,“娘,外面道上躺了一个快要死的人,我们赶快的救命啊!”
“不是,在哪啊!哪有死人?”李母着急忙慌的围着桌子直打转。
李夏荷焦急,“我遇见时还会叫救命,但雪天冰地的,人也快死了。”
她跑到半晌没说话的李父面前,“爹,人命关天,你说句话啊!”
李父看着目光殷切的女儿,“罢了,不能见死不救,芸娘在家备点粥饭热水,荷儿你去叫石子,拉个板车,去救人。”
李父带着女儿儿子出了门,三人冒着风雪拉板车前行。
石子是李家最小的儿子,如今也是半大小子了。
“二姐,你说的快要死的人在哪?走了这么久也没见着?”
“快了,快到了,我记得就是这一段路,仔细瞅瞅路边。”
李父眼尖看到黑黑的一团,“你们看是不是有个人在路边。”
“唉,就是那个人。”李夏荷一瞅便知是那人,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却体格硕长的奇怪人。
李父走上前去推了推此人,“醒醒,醒醒。”
无动静后,李父伸手指头探鼻息,“有,有气,来,荷儿抬胳膊,石头抬脚放板车上。”
一行人到了家,李母忙出来迎接,“人真找着了,当家的,安置到哪屋?”
李父看着自家院子,一共三间卧房,李父李母一间,李夏荷姐妹一间,小儿子李冬石一间,冬石那间房最小,床也小,睡不下俩人。
“先放石头那屋,石头,你这几日就辛苦些,在灶房打个地铺睡觉,灶上的火不熄,睡着也暖和些。”
石头小子憨厚的挠挠头,“哎,知道了爹。”
李夏荷跟着说,“石头,姐帮你铺铺盖。”
一番安置妥当后,李父坐在椅子上抽旱烟,李母端了碗水,“当家的,你瞧,热水成了凉水,这水喂不进去,这人,怕是熬不过去了。”
李父在桌角磕烟杆,“我去找刘老根过来瞧病,芸娘,你在这守着,让孩子们早点睡。”
“成,当家的你去吧,雪天路滑,你看着点脚下,家里有我,放心吧。”李母给李父拿了厚帽子一个灯笼,“早点回来。”
李夏荷跟在李母身后,“娘,石头安置睡了,我陪娘守着。”
李母端了盆热水给床上那人擦脸擦手。
“我来吧,娘,您歇着。”李夏荷挽起袖子。
“不成,一个大姑娘跟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室传出去了还怎么给你说人家,一会儿刘老根大夫来了,回你屋去,这有娘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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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没?”
“是,娘,等爹回来,女儿便回屋,绝不给娘惹麻烦。”
李夏荷讨好她娘,不时给她娘捏捏肩,揉揉胳膊。
床上的人脸被擦干净。
李夏荷跟在后边,“娘,这人长得还挺俊的。”
李母把布巾搭盆上出去倒脏水,“瘦了点,不像长寿的命。”
又等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大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你爹回来了,快回屋去。”
“是,娘,我回屋你去给爹开门。”
李母打开门一瞧,果然是李父和刘老根大夫。
“这么晚了还麻烦您老,实在是不好意思。”李母从李父手里接过灯笼打着。
“我这娘家远房侄子过来投奔我们老两口,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刚到就闹了病,实在是没法,才大晚上去请您来瞧。”
“无碍,治病救人本就是老夫的职责所在。”刘老根随着李父李母进了卧房。
见了床上的人,一瞧,情形果然是不太好了,刘老根一搭脉。
脉息微弱,脏腑衰竭,已是无力回天了。
刘老根闭眼摇头,“李三弟,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人无力回天,神仙难救了。”
李母妇道人家心软,“这,怎么会?”
“此人能活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也是个坚毅之人,也罢,我开副药。先吊着一口气,后边的可要你们老两口操办了。”
刘老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炭笔草纸写了一副吊气的方子,“这些药材我那有,李三弟你随我去家拿。”
李父心里也不是滋味应了一声,随刘老根出门去。
“可惜了,我们也是尽力了,你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吧!苦命的人啊!”李母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湿润。
万籁俱寂的雪夜,两道身影“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
“李三弟,这人活不了多久了,你们要早做打算了,这药吃了也不管用,也就图个安慰。你们若信不过我,大可到县城请个坐堂大夫来瞧。”
李父皱着眉头,“刘大夫,我自是信重您老,只是接下来怎么弄,我也是一筹莫展。”
“一口薄棺,一个坟头,你们老两口也算是尽心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刘老根捋着胡子沧桑的老脸也一脸无可奈何。
……
李家这厢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张大牛和他媳妇儿张王氏。
“哎呦,李嫂子,我这可是给您带来了一个大喜事啊!”张王氏挥着一条旧帕子殷勤地围着李母。
李母坐在椅子上,“不敢劳烦,张王氏,有什么事直说,说完赶紧走。”
“李嫂子,别撵我走啊!真是喜事,你瞧,这是什么?”张王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匣子打开,里边明晃晃的二两银子。
“到底什么事,不说我赶人了。”李母看都不看一眼。
“我说,我说,咱家小荷年岁就要满十八了吧?大姑娘了,该说人家了,再不说人家,官府就来配汉子了,官配的能用什么好的,再说你能舍得吗?”
张王氏苦口婆心说个不停,“你家小荷要是不嫁官配,那就牵连你们全家,五算啊!五倍的人口税!那得多少钱?你家能交的起?”
“我娘家有个侄子,年岁二十,身强体壮,配你家小荷正好,这不,聘金都让我带来了,这二两银子就是聘金。”张王氏围着李母。
“李嫂子,这是好事儿啊,要不是好事儿谁家愿意冒着风雪夜里出门子吗?”
“也就我了,你要是答应,这聘金今晚就留您这里了?”
这件事也是李母心中的一根刺,可这张王氏此刻过来趁火打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滚,谁稀罕你那二两银子,赶紧滚,滚出去!”看见张王氏那一张算计的老脸,李母就一股火气冒上心头。
“哎!哎!好心当成驴肝肺呦,没天理呦!你还打我?我跟你拼了!”
张王氏跟李母扭打起来,你揪我一缕头发,我狠掐你胳膊。
李夏荷听到动静也忙跑出来,“娘,娘,别打了。别打了。”
张大牛围在一旁,俩老娘们打架,他一个汉子也不好插手。
2. 第 2 章
屋内一团糟乱,桌椅物事都推到在地。
“娘,娘别打了。”
李母和张王氏打成一团,战斗力强悍。
拎着两包草药,李父匆匆回了家,一到门口听到打架的动静还以为遭了贼。
“贼都偷到家里来了,看我不打死天杀的小贼!”
李父在院子里找了一根粗棍,风风火火跑进屋内,“小贼,哪里逃?”
“爹,爹你回来了,快帮帮娘!别人都打到我们家里来了!”李夏荷不经意间拦着李父哭泣。
见李父回家来了,张王氏有了退意,李母趁机狠掐了几把。
“这是怎么回事?”俩女人打架,李父不便去掺和。
他便朝着张大牛质问,“大牛,我平日里待你不差?你都打到我家里来了?”
“误会了,误会了,李家大哥,俩女人一时闹了口角,我也是没办法!”
张大牛怂了,“我刚还劝呐,不信,你问问小荷。”
那厢张王氏趁机溜到张大牛身边,祈盼张大牛护着她。
“大牛,快走。”临了张王氏还不忘把二两银子揣怀里。
两人相携溜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娘,这俩人到底来干啥?”
李父捡起地上的椅子,扶着李母坐下来,“伤着哪没有?都一把年纪了性子还是这么烈!”
“这俩货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我见一次就想打一次,都算计到咱家荷儿头上了。”
“你去拿药,药拿回来没?”
“拿回来了,药放门口地上了。”李父看向屋内收拾东西的夏荷,“荷儿,你去把药熬上。”
“哎,我这就去。”
一家人收拾了一番,李夏荷熬药喂药。等都躺在床上时,已经深夜了。
尽管已经很疲累了,李母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
“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再有两个月荷儿就满十八了,都怪我耽误了荷儿,以往总是挑挑捡捡,竟寻摸不到一个合适的。”
“就算是给官府交钱,我们也交不起那么多钱!这可怎么办?当家的?”
“我苦命的荷儿啊!”
李父也心情郁闷,这人坏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家里躺着一个病人,小荷的婚事也没有着落。
为人父母的总要为孩子多想想,李父李母愁的半夜无眠。
“嘿,芸娘,我有一个主意,要能办成喽,咱家荷儿下半辈子就不愁喽!”李父一拍脑袋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子定好了主意,“睡吧,明儿听见鸡叫,咱就起床把这事办了。”
……
第二天早上。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李夏荷拿起扫把扫门口的雪。
李母端着碗从灶房走出来,“荷儿,来,先别扫雪了,吃饭暖暖肚子。”
“娘,爹还没起床吗?也没瞧见石头?”
“你爹跟石头一大早就去县城请大夫去了,昨天捡来的人病的厉害,你爹想着县城的大夫见多识广,说不定有法子救。”
“嗯,我吃好了,娘,我去看看病人。”
东屋里,房间狭小,屋内仅一床一桌一凳。
李夏荷坐在凳子上托腮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这人脸颊消瘦,皮肤苍白,眉眼端正,浑身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跟李家村的人完全不一样。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李夏荷端起桌上的碗用筷子沾水涂抹他干裂的唇。
“爹跟弟弟去为你寻大夫去了,你可要撑住,不能枉费我家辛辛苦苦救你一命知道吗?”
李夏荷与李母把家里的家务事都做了一遍,临中午了。
李父与石头拉着板车,车上坐着一个回春堂的老大夫。
“芸娘,荷儿快来扶一下。”
“来了,来了。”
李夏荷与李母一人掺一个胳膊把老大夫扶到东屋。
“荷儿,倒茶。”
老大夫头发花白,手指颤颤巍巍的搭脉。
良久,“风寒外伤好治,只是这人脏腑损伤太过,老夫也无能为力!”
“您可是咱这一带医术最高明的,在想想法子,有什么药材尽都用上。”李父抄着手再屋里来回踱步。
“有道是重症下猛药,老夫把药的剂量增加,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老大夫留下一副方子,“先喝七天的药,人还活着再来找我。”
“哎!劳您费心了。”李父拿着方子很是郑重收到怀里。
李母适当上前,“整治好了一桌饭食,您大老远来,吃口热乎的暖暖肚子吧。”
“也好,也好。”
李父和石头扶着老大夫去堂屋吃饭。
三日后,李父李母李夏荷一齐挤在东屋。
“都喝了三天,也不见起色,人也没醒,爹,娘这可如何是好?”这人是她从雪地里拖出来,家里又花了不少药钱,可都白费了。
“也没法子了”
“听天由命吧。”
院子里传来石头咋咋呼呼的喊叫声,“爹,娘,二姐你们快出来!”
“我遇到神仙了,可神了。”
“这孩子在外面叫嚷啥!”
“走,出去看看。”
李家村有一颗经年的老槐树,很是高大显眼,村里但凡发生些什么事情,都聚在老槐树那处。
树下,放着一块悬壶济世的牌子。
一位老先生带着一个青年弟子在那里把脉,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
“你这是体内湿寒,多吃点热的,多喝点姜煮的热汤。不用服药,下一位。”
“你腿上骨头进了风,这幅膏药贴着,晚些时候我再给你做些膏药,贴完这个冬天,你就好了。”
围在人群中的李父李母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用过晚饭后,神医和其弟子在一个房间里谈话。
“爷爷,你说那家人会来吗?已经戌时了。”在外扮做弟子的刘园在整理药箱里的药。
“老夫今日如此高调,那家人若有心,会来的。”
“要是那家人不来呢?我们该怎么办?”
“明天那家人没来,那我们就找上门去,情况危急,顾不得许多了,周家小子等不了。”
夜黑风高的夜晚,李家夫妇俩早早打听的神医的落脚处亲自去请。
李父携李母给神医施礼,“冒昧打扰,实在是家里有一个重病的人,想请神医过去瞧病,我们夫妇俩对神医感激不尽。”
“园儿,收拾好药箱跟上。”刘园的爷爷刘炳穿好鞋子。
“生老病死,食五谷生百病。病人可等不得,这便走吧。”
一行人到家中,“神医,你看。”
刘炳看床上躺着的周程志面容已有死气,他眉头一皱伸手探脉。
脉象微弱,气息将尽。全凭心口吊着一口气,好小子,换了旁人还真等不到他刘炳前来。
“园儿,把我们炼制的丹药拿出来。”
“是。”刘园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玉瓶子。
玉瓶子极为透亮,在烛光下竟是泛着浅淡的玉光。
他倒出来一颗后,快速把瓶口封上。
刘炳把丹药塞进周程志嘴里,拿出腰间的酒葫芦灌,强行使周程志吞咽。
“丹药也服了,明晚老夫再来把脉。”
“神医啊,这就好了,不给再开些药方子吗?”
“老夫这丹药集齐了上百种珍惜草药,什么方子都比不过这丹药,你们放心好了。”
“是,是,怪我们见识浅薄。”李母周全打圆场又拿出一包银子交给青年刘园,“辛苦神医了。”
“当家的,送送神医!”
“哎!神医请。”
用了那丹药之后,效果显著,李家人都很高兴。
“爹,娘你们看他呼吸有了起伏。”
“是呢,绝处逢生的人是有大造化的,要不偏巧来了个神医。”
“真是太好了!”李父李母心里有着小打算,如今总算是看到希望的一点苗头了。
神医白天在李家村义诊,晚上来给周程志看病。
“这是在哪?”周程志昏昏沉沉颤动着眼皮睁开眼睛。
“你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
“神医真神了!”
“荷儿,石头,你们安静点,别吵着人休息。”
“咳,人醒了便好,老夫要施针,此针乃独门秘术,烦请各位回避。”刘炳找了个理由把人都请出去了。
李家人都站在门外吵吵嚷嚷,刘园只好道,“各位都去忙吧,我再此守着,请大家放心。”
人都走了,房中只周程志和刘炳二人。
刘炳喂了一口水给他,“程志?”
周程志眼神戒备,瞬间反手控住刘炳的双手。
“程志,我特地赶来救你,我是你世叔啊!陇西刘家,还记得吗?”刘炳被制住双手也不恼。
“世叔?刘世叔?”周程志松了手。
“方才不知是世叔,失礼了,请世叔莫怪!”
刘炳摸摸周程志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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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孩子,你受苦了。”
“周家遭此大难,天高水远,刘家也是鞭长莫及呀!世叔一路找寻你的踪迹,总算是没来晚。”
刘炳痛心疾首,“只要你活着,周家将来就有平反的一天,无论如何,你都要替周家活下去。”
周程志攥紧拳头,满腔的愤恨不甘,“周家的仇,我一定会报!”
“世叔,您救程志一命,恩重如山,程志谨记在心,只图来日再报!”
“好孩子,你如今养好身体,养精蓄锐,需静待时机。”
两人商议,“李家村地处偏僻,你在这落脚,重新获取个身份,改变形貌,最好晒黑些,壮实些。”
“是,世叔说的有理!”周程志也是这般考虑,二人不谋而合。
“程志,我不能在此久留,这些药都留给你,珍重!”刘炳长叹一声。
神医医术高明,李家人凑了一包银子,恭恭敬敬送神医离开。
东屋内,周程志恨意滔天的睁着眼睛。
他的名字含父母两族,父族周氏母族程氏,意为周程二族之志向。
周程二族覆灭,八百多条人命,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
李母从灶台的锅里舀出热腾腾的鸡蛋汤,“荷儿,你去送给东屋的公子,跟公子说多喝些,锅里还有,好好补补身子。”
“娘,我也想喝。”
李母气笑,“还会少了你那份,馋丫头,还不快给公子送过去。”
东屋里,听到脚步声,周程志闭上了眼睛。
李夏荷端着汤碗走了进来,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闭着眼睛。
“睡着了吗?”她小声嘀咕,把碗放在桌上。
转过身来瞧床上躺着的人,眉目端正,鼻梁高挺,嘴唇……嘴唇薄了点,听老人们说嘴唇薄的人薄情。
思绪纷乱飘扬,床上的人却猝然睁开眼睛。
“你,你怎么,你醒了?”李夏荷脸蛋一片嫣红。
“醒了。”周程志本是假装睡觉等这姑娘离开,谁知这姑娘在他床边不走了,一直盯着他瞧,他无奈只好醒来。
只见未施脂粉的姑娘脸庞清丽,一双水汪汪纯澈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脸颊淡淡的粉霞,嫣红的唇,如含苞待放的兰花清新悠然。
“我知是姑娘救我,大恩大德……”
她思绪飘然,脑海中想起戏文里唱:恩公,大恩大德奴家结草衔环相报,咿咿呀呀的戏腔!
“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嘶哑的男子声自耳边传来,李夏荷楞然。
“谁要你报了?”娇俏的声音出自己口,她缓缓心情,我这是怎么了,看到一个好看的公子就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我……姓成名志,成全的成,志向的志。”周程志报出一个假名,他心想,周程志已经是个死人了,如今我是‘成志’。
“成志公子,这是我娘做的鸡蛋汤,你快喝了补补身子。”李夏荷端起桌上的碗递过来。
“多谢姑娘,我自己来。”成志一手捂着身上的痛处,一手接过碗喝。
“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会到这里呢?”
“我是胶东人氏,家里开着一间香油坊,父亲打理香油坊,母亲打理内宅,家中只我一个独子。”成志他想起父亲母亲时悲痛欲绝。
“去年香油坊遭土匪抢劫,父亲母亲被杀,我一路寻访亲戚故旧,迷失路途,辗转来到这里,幸得姑娘相救,否则成志就命丧此地。”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在做打算。”李夏荷心道,也是一个可怜人,以后我就多多照顾他了。
“姑娘心善,多谢姑娘。”
“成志公子不要谢来谢去的,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李夏荷把碗收好去了灶房。
她跑到灶房,“娘,鸡蛋汤凉了没有,我想喝鸡蛋汤。”
“给你热着呢,自己到锅里舀吧。”李母蹲在地上理干菜,这是秋天地里的野菜,洗干净晒干存到冬天吃。
冬日里菜蔬少,把提前晒好的干菜拿出来也算是一道菜。
“荷儿,你看那公子如何?”李母不经意问。
“娘,成志公子人很好啊,知恩图报,是个有情义的人,刚才我去送鸡蛋汤一直跟我说谢谢呢。”一碗鸡蛋汤下肚,浑身都暖了起来。
她跑去帮娘理菜,“娘,他说他家以前是做香油坊的,家里遭土匪抢劫,亲人都不在了。”
“亲人都不在了?”李母拉着她胳膊,“要是把你配给他,荷儿,你愿不愿意?”
3. 第 3 章
“娘,我……我?还没问过成志公子的意愿呢!”李夏荷脸上热意涌现,她紧张的揪着衣袖。
李母是个过来人,看她这害羞的模样就明白了。
“看来你也愿意,我跟你爹看那公子容貌长得好,虽说现在瘦巴,以后多养养就好。”
“你俩生孩子,一定是咱李家村最漂亮的孩子。”李母得为她女儿以后的日子多打算。
“娘,快别说了,叫人家听去了,还以为我有多愁嫁呢!”
“怕什么,关上门在咱们自己屋里说。”李母细心的跟她交底。
“荷儿,你还有两个月就满18了,按照律法是要官配,官配配不上,要去坐牢,要交好多银子。”
“老天爷送来一个公子到咱家,荷儿你是个有福气的,等那公子身子骨好点了,娘就给你们操办婚事儿!”
“娘,那公子不愿意怎么办?”
李母温暖的手摸依偎在她身旁的夏荷,“傻孩子,只要在官府记名,宴席摆酒,这婚事就成了,那公子不愿意,他日后走了就是,咱家绝不拦着他。”
“只要咱家这一关过了便好。”
“娘!”娘在背后竟做了这么多打算,她红着眼睛,“娘,你真好。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好孩子!”李母双臂揽着她,保护着她的孩子,母女两人相依偎在一起。
……
转眼之间,已经小半个月了。
成志在李家人的细心照料下也好了很多,他不用人扶也能下地走几步。
他身上穿的是李父的衣服,农户人家的灰色棉袍,就这一件衣服还是李父略新一点的冬衣,拿出来给他穿。
成志站在窄小的房内,透过窗户缝看李家人忙碌。
半个多月平淡的农户生活,让他一路艰难逃难的日子成为过去。
腊月里,家家户户都要为新年做准备。
灶房里李母在准备食物,用油炸的面食叫炸果子。
“娘,好香啊!”李夏荷在灶房打下手,她负责烧火和递东西。
农户人家一年到头的忙碌,就盼着过年这一天,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穿点好的。
李母奢侈一回,倒了小半锅的油,大火烧热,提前和面揉面做好的面饼拉扯成细细的长条放到锅里炸成金黄色捞出。
“娘手艺真好,我们一家人真有口福。”
她拿碗装好刚炸出来的果子,“我去给成志公子送些尝尝。”
东屋,“公子,新做出来的炸果子,尝尝吧。”
农户人家过年才奢侈用的白面粉,面和成团捏成形状,滚烫的油锅里炸至金黄,焦香酥脆,难得的好食物。
心思纯澈的农家姑娘,眼睛里带着希冀。
成志拿起一个炸果子,“多谢姑娘。”
“新出锅的,可好吃了,快尝尝呀。”
他把炸果子放到嘴里品尝滋味,略带咸香,“好吃,谢过姑娘。”
原来一个人吃东西都可以斯文优雅,李夏荷脸上如火烧面如桃花,“那就都放在这里,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出身于锦绣富贵堆里的成志,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这姑娘的心思。
姑娘心悦于他,他便更有机会留在这里。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
成志在黑暗里睁开眼睛,他一路逃亡练就的警惕心。
门外脚步虚浮,呼吸沉重的两人在他的窗户口走过。
两声轻微的,“扣扣”的敲门声。
“睡着了吧,再敲一下。”
成志听出是李父李母的声音,他起身点烛火开门。
“伯父,伯母,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成志虽然说话有理,可听在李父耳朵里有一丝沉闷。
李父来不及多想,“成志公子,深夜前来打扰,是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李母在一旁附和,“对,对,有事情商量。”
“既如此,进屋里来说。”成志侧身请李父李母进屋,他关上木门,把门栓插紧。
屋内,李父李母坐椅子处,成志坐在床沿,两方人坐定。
“成志公子,在此处吃住可还习惯?有什么需用就跟小荷讲,小荷这丫头做事勤快,手脚麻利,你尽可找她。”
“伯母说的是,小荷姑娘人很好,很照顾成志。”
“好,好!”李母听成志公子这般说,知他不排斥女儿,她示意老头子开口。
夫妻两人的眉眼官司成志看在眼里,他已知晓夫妻二人的用意。
“咳,成志啊!你祖籍何方,家中还有几口人哪?”李父慢吞吞,“你家中父母可有给你定亲哪?”
最后问的话显然最重要,李父话落,夫妻两人都瞅着他。
“成志祖籍胶东,去岁,土匪冲到家里,说杀抢掠,家里人……”成志掩面哭泣,“家里人都惨死在土匪手里。”
“那日我出门办事,方才躲过一劫。”
“我一路南下本想寻访亲友故旧,无奈亲友搬家不知所踪,辗转流落到李家村!”
“当时,成志性命垂危,幸得小荷姑娘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如今天地广阔,成志却无亲人在世,成志想着留在李家村,报伯父伯父和小荷姑娘的救命之恩!”
成志单膝跪地,“请伯父伯母收留成志!”
一番话说的李父李母心头酸涩,李父扶他胳膊把他扶起来。
“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即是我们遇到了你,自是一番缘分,如何能见死不救。”
李父按着他坐在床沿,“也是你命里有造化,遇到神医给的救命丹药,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成志家中是做香油坊生意的,少时,门前遇到一位游方道人。”他略低垂眼睛,缓缓说出少时法源寺大师的批命,只略做改动。
游方道人说:此子命中有一劫难,若能度过劫难,便可遇到此生正缘。
“游方道人叮嘱我母亲,切记不可给成志早订婚事,否则劫难怕是渡不过。”
“虽说游方道人批命虚无缥缈,但母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曾为成志订过婚约。”
李父李母听完这番话,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李母拿帕子按了按发红眼角,“你这孩子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必是个有造化的。”
“我们家也不是携恩图报的,家中女儿小荷也长成人了,孩子你人品好,我们家小荷你觉得如何?配你做媳妇,不知你可愿意?”
他听罢后回想过往,略低头,深夜油灯昏暗,使得李父李母看不清他的神色。
烛光燃烧噼啪一声,他收敛神色,声音带着喜悦,“小荷姑娘很好,成志谢伯父伯母愿意把小荷姑娘许配给成志!”
他在狭窄的小屋内单膝跪地,“伯父伯母,成志日后必回待小荷姑娘好,请伯父伯父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孩子你说,我们老两口定想尽办法为你办到。”李父伸手拉他胳膊。
“不知可否问过小荷姑娘意愿?”
“傻孩子,你这么好的郎君,那丫头喜欢你都来不及呢!你放心!”李母拍了拍他胳膊,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是,但还请伯母问过小荷姑娘意愿才好。”
“还有一事,成志的身份户籍在路上遗失了,还需得补办,不知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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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户在李家村?”
“好,好贤婿,我明日去问村里村长补你的户籍,她娘,你明日好好跟小荷说,咱家有这么好的贤婿,真是天大的喜事,得抓紧操办起来了。”
“哎,好。办喜事的用具,我咱得抓紧采买了。”老两口笑容满面出门。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下吧。”
……
巍山县太爷徐枫跟师爷路谦在茶房喝茶。
路师爷用铁钳拨动烧的正旺的碳火,“大人,年节将至,太守府的节礼,今岁该如何置办?”
徐县令放下茶盏,摇头晃脑苍老的声音,“往年如何置办,今年就如何置办。”
话落,徐县令眼角斜撇向路师爷,“有什么问题?”
“往年是用秋收的税钱里挪用,今年提前挪用打点给上头来巡查的官人。”
路师爷斟酌着小心翼翼,“库里银钱怕是不够置办上好的节礼!”
“啪!”一声拍桌的声响,徐县令努了,看蠢货一样的眼神。
“银钱不够,那就去征,去收,些许小事还要本县令教你去做?”
路师爷混沌的眼珠子一转,“大人,属下有一办法!”
“打什么哑谜,说。”
“不如去收云英女子十八未嫁者,五算重税。”
“哎嗨嗨,你个老滑头,此事交你去办,十日之内收齐,不可耽误太守府的节礼。”徐县令手捋胡子眉开眼笑。
“是,大人,属下定把此事办妥当。”路师爷说罢就去召衙役办差去了。
年节将至,李家村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家家户户烟囱飘香,准备过年的食物。
李家二女儿的成婚的消息传遍李家村,日子定在腊月十八,宜嫁娶。
房间里,李夏荷身着鲜红的嫁衣,穿着红色的绣花鞋,李母正在给她盘已婚妇女的盘发。
她的脸上涂了脂粉,唇上染了红口脂,耳朵上一副银耳坠,娇羞新嫁娘的漂亮模样。
“我家女儿一副花容月貌的模样,娘看那成志是个不错的男子,以后你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哎呀,娘,你别说了。”
李母手巧在发髻上插了一朵红绒花,“好好好,娘不说了,今日试你的婚服还算合身,脱下来好好收好,大婚那天再好好打扮。”
母女俩人在屋内说话,李父在院子里修整房屋,边边角角能拾掇就拾掇。
许是李家准备婚事的喜悦感染到他,成志竟然对婚事也有所期待。
李家所有人都在忙碌,李石头拿着扫帚在大门外的路上把石子扫到路边。
远远走来一群的人,“石头,石头小子。”
“哎,村长爷爷!”石头扔下扫把一溜跑了过去。
“石头,你爹娘在家不?”老村长穿着灰扑扑的棉袍佝偻着背。
“在家。”石头看到老村长身后跟着四个穿官府的差人,他扭头就往家跑。
“爹,娘……外面……”
“外面有什么?”
“爹,外面来了好几个官差,爹,官差是来抓我们的吗?”
李父身形晃了晃,他交代,“石头,叫你成志哥藏屋里别出来,还有你姐姐也别出来,把你娘叫出来,你也躲屋里去。”
石头跑进屋里传话,先去了成志哥的屋里让他不能出去。
有跑姐姐屋里,看到娘跟姐姐在叠衣,“娘,娘,门外来了四个官差,爹叫成志哥和姐姐躲屋里别出去。”
李母一听,“什么,有官差来,荷儿,你就在屋里,换一身脏破的衣服,石头去灶房摸一手锅底灰来涂你姐姐脸上,头发弄得乱些,在屋里别出来,娘出去瞧瞧。”
4. 第 4 章
李母眼神中藏着慌乱,脚步急匆匆小跑到李父身后。
老村长带着四位县城的官差衙役到李家门前,身后跟了几位闲来无事看热闹的村民。
“老李家的,你家小荷是不是年纪到十八了,还未许配婚约?”
老村长问出这话,李父李母心里就是一咯噔,二人互相瞧一眼心头皆是慌乱,李父强装镇定站直了身。
老村长打着官腔,“这几位官爷是来查未嫁女子的,你夫妇二人过来见过官爷老实回话。”
夫妇二人做了一辑,农户粗浅的礼数,“见过官爷,官爷请到屋内上座。”
为首的官爷姓赵家中排行老大,人就称为他为赵大。
赵大身材不高,晒得黑黢黢的,此人惯会溜须拍马。各处都逢迎得开,吃的肚儿滚圆。
他眯缝着眼睛,留着山羊胡子,“哎,好说好说,兄弟们,走了许久的路,先进去坐坐歇歇腿吧!”
“都走累了,歇歇脚!”
“请,您先请!”
一群人呼呼呵呵进了李家堂屋,赵大在上首位坐定,其他三位衙役分坐在一旁。
老村长和李父佝偻着身陪客,李母到厨下煮茶。
不出片刻,李母从厨下端了茶壶给官爷们各自到了茶水。又准备了几碟小食干果,尽数摆在了桌案上。
“农户人家,没有什么好东西,官爷略垫垫肚子。”李父殷勤的忙着端茶递水。
“嗯。”赵大装模作样的品了品茶,态度倒也和蔼。
“你们家是个好的,只是县令大人派我们来办差,你家女儿到了年龄未许配婚事。咱们也是按朝廷律法办事,你家把银子交了即可。”
李父作难的,“这,这……”
老村长瞧着赵大眉头一皱赶忙插嘴,“老李,有啥话就说,支支吾吾做什么,没得耽误官爷差事!”
“官爷有所不知啊!我家女儿早以许了婚事,这个月十八就要成婚了,家中这段时日都在操办婚事。”
“嗯?”赵大茶也不喝了,眉头一皱,跟着县老爷学的威严唬人。
“原是小女出了腊月,正月才满十八。小女与女婿的户籍还未到县衙写录,倒是累的官爷走这一遭!”
村长在一旁‘哎呀’一声,“怎么早先不曾听你提起你家女儿的婚事?”
“喜帖昨日请人写好了,本想着今日到村长您家送喜帖的,这不是,赶巧了,误会一场,误会了。”李父给赵大官爷填茶续水。
三个官差中的一个细瘦年轻的脾气急,“你这老头,你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到底是一个村里的,这事老李家也占了几分礼,老村长忙呵斥,“老李,你家怎么不早说,耽误几位官爷跑这一趟。”
“是是,都是我老汉的错,耽误官爷们办差了,老汉在这给官爷们赔罪了!”
李父一个年纪大的老人挨个给人作揖赔罪。
“罢了,虽说你家婚事报晚了,但既然你家女儿许了人家,咱也不好强征你家的税。”赵大慢吞吞说。
“只是,我这几个兄弟千辛万苦的办差事,却没办成,不好交差啊!嗯?”
“是,是多谢官爷宽宏大量!老李,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官爷们包些子车马费。”老村长赔笑忙给几位官爷递干果子小食。
“农户人家不懂规矩,您见谅见谅!”
李父让李母包了一小包碎银子,赵大颠了颠,眯眯眼睛,“这次就放过你们,以后可不能出这种差错了!”
“是,是,您说的是!”
老村长和李父送赵大一行人送出了村。
冷冽的冬日里,老村长出了一身的汗,他干枯的手拍拍李父的肩膀,“老李啊!别多想,就当破财免灾了,这帮子人就是个蝗虫。”
农户人家都穷得很,没几分油水可捞,他还赶着去下家,下家是个员外老爷,家中颇有资产,家中女儿骄纵得很,拖拖拉拉留到18岁,去员外老爷家可得多敲一笔。
赵大骑着骡子想着员外家,另外三人跟在后面腿着走路。
……
李家等人一离开,李夏荷跑到院子里颤抖着与李母抱在一起,“娘,这些人着实可恨!”
“往年都是过了年才开始算查算未嫁女子的,今年提早到腊月,我还没满18呢!他们就找上门来。”
“好了,好了,荷儿,民不与官斗,给点钱就是了。”李母温暖的手拍女儿的肩背,抚平她的焦躁与不安。
“石头,你爹怎的还不回来,你出去瞧瞧去。”
“哎,我去找爹。”石头半大小子也懂事了,担心他爹,一路跑着出去找寻他爹了。
成志靠着墙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心里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
那日的事情之后,李家买了许多红纸让会写字的成志写喜帖。
喜帖写成后,李父李母石头齐上阵,满村子发喜帖,连隔壁村子相熟的亲戚都不放过,不辞劳苦的去送喜帖。
李夏荷家里也是从天亮忙到天黑,两人成亲的房间就还是李夏荷的闺房。
房屋整个翻新过一边遍,新打的大床,梳妆台,衣柜,圆桌,板凳都刷了上好的红漆,村子里巧娘剪的囍字帖了满屋,鲜红的喜被铺在床上,成对的红烛摆在桌上。
李父从肉铺定了半扇猪肉待成亲那天做席面用。
嫁衣已经备好了,李母又托人买了半匹红布,找村里巧手的加急做了一个红棉袄。
托隔壁邻居在村里换了一筐鸡蛋留作菜席,找附近一带做菜好的做主厨师傅,找村子里借桌椅板凳,许许多多的杂事,忙的是不可开交。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十七,腊月十八就是成婚的好日子。
冬日里天气冷,洗澡便要烧许多的热水。
李母的娘家侄子被早早叫来帮忙,这小子名唤狗蛋,自小在田里打转,农活做的一把好手。
由于成志的腿不方便,由狗蛋提水倒入浴桶,中途帮着添加热水,农家都是这般洗澡的。
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成志想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报的家仇,心底痛苦不堪,他不想在人前表露情绪,便出门走走。
李家左侧不远处是一座小山坡,冬日的小山坡光秃秃的,来的人少,是个清静远人的好去处。
成志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他看看自己这不中用的腿,自嘲的笑了笑。
走至小山坡的半山腰,他寻了处挡风的地坐下来。
此处地势高,李家村的房屋都在小山村的脚下建了一座座的房屋。
隐藏在雾气中的村舍依稀可见,村落里飘荡着袅袅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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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五六人着黑色短衣骑着马在村里下脚,观这几人的步履神态都是练家子。
成志瞧见这一幕,心头就像有预感似的,脚步蹒跚的往李家奔去。
他边走边回头看去,那黑衣人在村首的一户人家粗暴的敲门,惊起了一阵的鸡叫狗吠。
成志急匆匆冲到李家,叫住正在打洗澡水的狗蛋。
狗蛋抱怨的说,“成志哥,你去哪里了,洗澡水都烧好了,半天找不见你的人影。”
“对不住,狗蛋,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成志语气急匆匆的难掩慌乱。
狗蛋心粗没察觉到这些,成志哥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狗蛋瞬间觉得成志哥人真好,跟村里人都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在哪,狗蛋也说不清楚。
“没事,成志哥,洗澡水好了,你快洗澡。”狗蛋憨厚的挠挠头。
成志看狗蛋的身形与他差不多,转瞬间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李家人心好,救他一命。若是匆匆逃命,连累了李家人,恐他此生难安。
若是来个偷梁换柱,“狗蛋,我确实身体不太舒服,这洗澡水凉了就浪费了。”
“你来洗澡吧,明日还要请你一起来陪我接待宾客,请你一定不要推辞!”成志推搡这狗蛋去洗澡。
“快点,狗蛋,今日许多事情要请你帮忙呢!”成志半推半拉给狗蛋脱了衣服,推他到浴桶里洗澡。
成志哥身体病歪歪的,许是真的身体不舒服,狗蛋不疑有它。
一个冬天都没洗过一个囫囵澡的狗蛋泡在热水里,那叫一个舒服。
“真舒服,成志哥,等你好点了,我再给你烧热水。”
成志找了一块红布巾帕子递过去,“狗蛋,布巾打湿了盖在脸上很舒服的,你试试。”
“来来,给我用用,成志哥,你人真好!”狗蛋把布巾在浴桶里搅了搅,盖在脸上,靠着浴桶叹气,“真舒服。”
浴桶是放在厨房里,旁边还烧着灶,很是暖和,看狗蛋很享受的样子。
成志,“我先出去了。”
咯吱一声关好门的声音,成志迅速回到房间躲在床底下静听。
外面的风都有一丝不同寻常,头顶有细微瓦片踩踏的声音,成志知晓这伙人到了。
这伙着黑衣短打的人分工明确,各自守在屋前屋后,身姿轻盈的两人踩上屋顶一间一间查探。
头顶掀了瓦片的声响,成志屏住呼吸,躲在床底下一动不动。
李家小院里,李父李母,李夏荷,石头。成年男子只有来帮忙的狗蛋。
狗蛋典型农家人的长相,黑瘦憨厚。
再加上他一直在李家养病,从未出过门,就是问村里人也说不出他的样貌,只知是李母的远房亲戚。
狗蛋鼻子有些肖似李母,更坐实了亲戚的名分。
再加上他把喜服放在厨房显眼的桌上做掩护,这伙人一看就会以为狗蛋是新郎官。
等待了半个时辰,狗蛋洗完澡从厨房出来,成志锤了锤紧张僵硬的腿从床底下爬出来。
狗蛋进屋找成志哥,“成志哥,你跑床底下干什么?”
成志手抹着脸上蹭的黑脏,“有东西掉床底下了,我爬床底下找找。”
“嘿嘿,成志哥,你脸上蹭了黑灰,你去洗洗吧,你丢了什么,我帮你找。”
5. 第 5 章
“找着了,你看。”成志摊开掌心,原来是一支木簪子。
院子里捡的一支核桃木,闲来无事随手雕刻的,簪头简单的柳叶形状,用来挽头发。
“成志哥,你这木簪子还挺别致的。”狗蛋眼睛都黏到簪子上了,总觉得跟他们随意用树枝、筷子挽头发的不一样。
形状简朴的柳叶簪,看在狗蛋眼里就是好东西了。
“狗蛋兄弟喜欢啊,大婚之后我找时间做一支送你!”一支木头做的簪子,不费什么事儿,成志愿意做顺水人情。
“哎!”狗蛋很兴奋,他在李家忙里忙外的,做事儿勤快。
傍晚李母烧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围在桌子旁吃饭。
李家村有新人大婚前不见面的习俗,李夏荷的晚饭是由李母送过去的,母女二人再说些悄悄话。
成志夜里睡不着,他在院子里坐着。静谧的夜晚,天上零散的挂着几颗星辰。
周遭寂静无声,成志心头浮现不安,他暗叹一声不好。
那伙人只怕会杀个回马枪,狗蛋和石头在厨房打地铺睡觉。
成志把喜服放在狗蛋枕头边,营造狗蛋是新郎官的身份。
他又把石头拉起来,石头被惊醒,刚要喊出声便被成志捂住嘴。
拉扯着石头回到原来的睡房,他悄声,“石头,你今晚在这里睡,成志哥找狗蛋说说话,你乖,好好睡。”
“嗯。”石头迷迷糊糊倒头就睡了。
成志侧耳细听院子里的动静,他缩着身躲在柜子里,头顶细微的瓦片踩踏声。
那伙人动作迅速,把李家院子查看了一遍,仔细看了睡在厨房的狗蛋,核对画像。
蒙面的黑衣领头人摇摇头,手摆了一个姿势,所有人便有序的撤离了。
成志躲在柜子里快到天亮,他挪着僵硬的手和脚,从柜子里爬出来。
……
喜庆的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响器吹吹打打,敲锣打鼓热闹欢腾。
新郎官披红挂彩的骑着骡子,领头绕着村子走。
李夏荷一身鲜艳红嫁衣,敷了脂粉的面容娇艳美丽,坐在花轿里手指绞着帕子,心扑通扑通的跳。
头一次做新嫁娘,新郎官也是她中意的,娘说了,她以后的日子定会幸福美满,带着这般期许,李夏荷心头充满了喜悦。
她掀开红盖头想往轿子外瞧一眼,手却不敢动,轿子外面人多,怕被瞧见了说闲话。
索性李家村不大,没走多长时间便绕村子走了一圈。
花轿停在李家门口,一对新人被簇拥着进了李家正堂,热热闹闹乱哄哄的。
来往的亲戚邻里人正堂里站满了人,门口推推搡搡挤着一堆人,“真热闹啊!”
还是多事的婶子,“今日这排场,怕是花了不少银钱。”
另一个与她不对付的大娘,嘴里磕着瓜子,“又没花你家的钱,多嘴!”
“你,我是实话实话,在座的各位谁不眼馋,早知道就让我家儿子娶她李家女儿了”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儿子歪嘴斜眼的是个傻子,好意思祸害人家姑娘,就应该把你这种人打出去。”
“贱蹄子,老娘要撕了你的嘴!”俩人作势就要打起来了。
见闹大了,参加喜宴的邻居把俩人隔开拉出去,这才没出乱子。
“吉时已到!”锣鼓队吹吹打打热闹的声音响起来。
司仪高声唱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
李家小院里热热闹闹的,流水一样的菜席院子里摆不下,直摆到门外摆了一溜桌椅板凳。
李家遍请亲友,李家村人来了大半,扶老携幼的来了无数的人儿。
这场热闹直闹到深夜,众人才散去。
洞房花烛夜,人生一大乐事。
听到开门的声音,走路一瘸一拐带着酒气的人进来。
李夏荷盖着红盖头紧张的坐在床边,她听娘说女人的第一次都会疼,叫她忍着些,她心里有些害怕。
“夫君”娇弱无力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成志愣了愣,他被灌了不少酒,此刻酒上头晕。
他踉跄着走到床前,掀开新娘的盖头,新娘娇羞美丽面容直让他看愣了眼。
农家姑娘,日常穿着朴素,也不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打扮。
今日做了新嫁娘,略打扮一番就漂亮的抢眼。
“夫君,早点休息吧!”她牵起他的手随即俩人倒在床上亲热。
芙蓉帐暖,春宵一刻值千金。二人衣带渐褪,他伸手抬起少女的脸庞用衣带遮住她的眼睛,缓缓亲吻。
意乱情迷之时,成志脑海中浮现往日的血仇,他神态瞬间清明了。
一双执棋抚琴的手如今瘢痕片片,他手指掐她的身营造假象,按到几个穴位,李夏荷软软的昏迷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李夏荷迷蒙的醒来,她感到身体有些痛,又想到她已从少女成为人妇了。
身旁的被褥早已凉透,想来夫君是早早起床了。想赖床多睡一会,可今日是成婚的头一天,再不起床娘要来念叨了。
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拿起衣服穿衣起床。
作为入赘李家的赘婿,成志是第一个起床的,他起来后就开始打扫院子,喂鸡喂猪,使自己忙碌起来。
李母一惯早起做饭,穿好衣服打开屋门,早晨的寒风吹过,她搓搓手,“天真冷。”
见到起来扫地的成志,“哎呦,成志啊,大冷的天,你怎的不多睡会子。”
“岳母,我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无碍的。”
李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拍拍女婿的胳膊。
“你身体不好,以后就别起这么早了,多睡会觉,早日和小荷生个孩子。”
他听了李母这番话低垂着头,可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的心。
李母胖胖的身体格外灵活,一把拿走了了成志手里的扫把。
“小荷还没起床?这懒丫头,你去看看她。”
“小荷昨日也是累着了,岳母,我回屋去看看。”
裹着厚厚的棉袄的背影,女婿的身板看起来壮硕了点,李母思衬,“以后得给这女婿多多进补,争取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普通而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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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的一天匆匆而过。
冬日天冷,新婚的夫妻合衣躺在床上,李夏荷娇羞的脸庞埋在被子里,她伸手扯扯夫君的衣角。
“夫君,你睡着了吗?”
“还未。”
“今日还……还要做那事儿吗?”
夫君的脸眉眼端正,气质温文尔雅。他待她很温柔,李夏荷很喜欢这捡来的夫君。
成志心思通透,知晓李夏荷所问的意思。
他翻身覆过去,温柔的夺取她的呼吸,交颈甜蜜,待二人气喘吁吁。
她只觉一阵温柔甜蜜占据她的呼吸,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这般感觉还不错,很舒服。
他抚摸她的头发,声音温温柔柔,“小荷,你年龄还小,我身子还虚,此事不易过多,我们过几日再做。”
“夫君,都听你的。”李夏荷脸似火烧红彤彤的,冷冽的冬日,她竟觉得阵阵热意。
温柔的夫君新婚的甜蜜,李夏荷觉得这段时日就是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她整个人都娇艳美丽容光焕发的,李母是过来人家,看女儿的模样便知俩小夫妻过得好,李母对这女婿实打实的满意了。
李母在厨房估摸着家里仅剩的粮食,今日二十三便是小年了,按理说应该做些好的饭食。
为了女儿的事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不少存银了,还有年关要过,李母发愁年关去哪里借些银钱来。
“娘,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李夏荷进来厨房帮娘做饭,发觉娘有些愁眉苦脸的。
李母见女儿来了,“无事,就是这几日累着了,娘歇歇就好。”
“那娘你歇着,今日这饭我来做。”李夏荷挽起袖子加柴把火少的旺旺的。
农家的饭好做,锅里煮了栗米野菜粥,配上窝窝头,就是一顿饭食了。
白日里她偷偷的瞧娘的神情,没看出不妥,但李夏荷总觉得娘有事儿瞒着她。
夜里的时候,李夏荷心里藏不事,在被窝里翻来翻去的睡不着。
与她同床的成志自是明白这姑娘,沾了枕头便沉沉的睡去,哪像今日这般,必是有事情瞒着他。
他边去点灯烛,李家近日安稳度日,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有什么重要的事让她睡不着的。
“夫君,把你吵醒了?”李夏荷拥着被子坐起来靠着床头。
“小荷,家中发生什么难事了吗?你与我说一说。”
“其实也没什么,厨房做饭的时候我发现娘的神情有些不太对,总感觉爹娘有事瞒着我?”
“你若担心,便去问一问,岳父岳母通情达理,会告诉你的。”
“你说的对,我得去问清楚了,要不然我睡不着。”李夏荷披上棉袄就出门去了。
爹娘住的房间与她的隔了一个堂屋,她顺着墙根走过去看到爹娘的房间还亮着灯,隐隐约约有着说话的声音。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趴在窗户口偷听。
屋内,李母手上忙着缠着线头,“他爹,我明儿回娘家一趟,求哥嫂借点粮食回来,家里几口子人吃饭,又要过年了,总得让孩们吃上饭。”
李父垂着头坐着,一声不吭,“啪嗒啪嗒”抽着旱烟。
6. 第 6 章
到底是多年夫妻,他爹这般一声不吭就代表事默认了。
李母放下手中的活计,铺好铺盖,“他爹,早点睡吧,明日还得早起。”
用了多年的烟杆子“哒,哒”磕在地上,烟灰散在地缝里,“明日我也去村里借点粮。”
这个历经沧桑倔强的小老头啊,终是弯下了腰,为了他的孩子,低下了头。
房间内的灯熄灭了,李夏荷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她的眼眶盛满泪水。
脚步放轻,她回到自己的房中。
眼眶红红的,像是遭了欺负。
成志从被窝里起来,把她拥入怀里,用温暖的体温去温暖她。
“夫君!”
赖在夫君温暖的怀里良久,李夏荷挪动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夫君,你松开我手,手麻了。”
“好。”
俩夫妻亲密,李夏荷也愿意把方才偷听到的话告诉夫君。
“你是说家中花销大,银钱紧张,岳父岳母这为这烦忧?”
她在他怀里点点头,“是。”
“最近花销多,我净顾着自己与夫君甜蜜,忘记为爹娘分忧。”
“如此便想想法子,现在分忧也不晚。”成志话语轻松感染了李夏荷。
从前金银财宝数之不尽用之不竭,今日竟要为银钱发愁,这感觉还真是新奇。
成志看了眼新房的摆设,在农家已经是倾全家之力最好的房屋了。
在成志眼里依然是家徒四壁,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房间的墙角有个旧木箱,里边放着李夏荷的画画用具和两幅画好的滩头年画。
他眼光看向那木箱,“有了?”
“什么?”李夏荷不解的问。
“你画的画不错,可以拿到集市上卖,临近年关,想来会有人买账的。”
“夫君不才,也有几分画画的技巧,可以帮你一起画。”
“再不济,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我们大婚时买的红纸还剩几张,我写几幅春联拿去售卖。”
“小荷,这主意你觉得如何?”
李夏荷在脑海里一思索,滩头年画她每年都画,画材颜料价贵,画好在再售卖出去,折算下来所得银钱不多,但总归是个进项。
春联所需的红纸价低,再加上些普通笔墨便好,但她不会写字,春联这生意她也做不来。
自己捡到这相公,养了这段时日脸上有肉了,眉目俊秀如画,会写字会画画,真是捡到宝了。
“夫君,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明日我画年画,劳烦夫君写春联,若是赶得急后日便可去售卖。”
“也好,那便睡觉吧,明日一早起来我们就准备。”
“嗯!”有了主意,李夏荷也轻快了,不就便进入了睡眠。
第二日吃过早饭,李母交代李夏荷做饭,夫妻说有事二人急匆匆出门了。
她央石头帮她一起抬一张桌子在院子里,院子里冷但作画需光线明亮,准备好画具。
李夏荷迎着冷风画画,颜料干了易褪色,再加上潮湿虫蛀等保管不当带来的损耗,还是现画现卖来的妥当。
往年都是这般过来的,能挣到钱补家用便很好了。
夫君给她厨房烧着热水,她不时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再接着画。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多多挣钱,养父母兄弟再加一个养夫君。
那日卖年画开张的第一幅年画是麒麟送子图,寓意多子多孙,就画麒麟送子图。
晴天白日的,夫君在厨房做午饭,石头不时给她端热茶跑腿,直忙碌了一天。
傍晚时分李母背回来一小袋东西,脸上轻快带着些许笑意,看起来是借到粮了。
李父则是垂头丧气,空着手回到家来。
“小荷,又在画画呢?天黑了,收起来吧。”
“哎,就收了!”
她动动酸痛的手腕,天都擦黑了,只画出了形态各异胖娃娃的轮轮廓,年画讲求鲜艳漂亮喜庆,许多处填色还没来的涂,天也黑了。
“这是你画的!”成志走到她身边站定看画。
“麒麟送子图,夫君你看如何?”
“画技娴熟,胖娃娃栩栩如生,画了很多次了吧。”
“夫君你眼力好,这画我以前画的加起来有十几幅画了。”
“画的不错,今晚奖励你一个鸡蛋。”
“真的呀,夫君真好!”李夏荷笑咪了眼。
俩人腻歪在一起说小话,李母看在眼里心里欣慰。
夫君与石头煮好饭食,农家人不讲究味道,有口热乎饭吃就好。
成志端着粥碗放在桌上,“岳父岳母劳累一天了,洗手用饭吧。”
“成志你腿脚不便,小荷那懒丫头,饭就该她做。”
“小荷一整天都在忙碌画画,成志手还能动,就做一些饭,不费什么事儿。”
“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吃饭。”一家人围在厨房的小桌上吃饭,在冬日倒也温暖。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映照屋内的桌上,李夏荷伸伸懒腰,夜晚抱着夫君睡觉就像抱着暖炉,睡的真舒服。
她一看外头的天光,“呀!”
“怎么没人喊我起床?”她匆忙穿好衣服鞋袜。
房间内的圆桌上一幅麒麟送子图完完整整,颜料都画好了,仔细看颜色比她之前调的要更漂亮,红衣的娃娃鲜活的像要从画中跳出来。
成志端着一盆温水手臂搭着布巾,“听屋内有你的声响,便知你起床了。”
“来,洗把脸,我们都用好饭了,你的饭锅里温着,我去端过来。”
“好。”她微红着脸。
夫君温温柔柔的,端水端饭这样的活计做的丝毫不损男子气概。
温水洗了脸,布巾擦干了水,有夫君伺候,这般日子便是神仙也不换。
“夫君,年画娃娃颜料是你涂的吗?”
“昨日见你劳累了一天了,年画的形状也都画好了。”
“晚上我点了灯烛,调和颜料给画涂画,你瞧瞧可有不妥,再描补描补。”
她仔细端详笑容满面,拉着夫君的手左看右看,“夫君手巧,涂画的技巧连我都自愧不如,没有不妥的。”
“那便好,我还写了几幅春联,你看看能否拿去售卖?”他从地上的竹筐里拿出春联展开放桌上。
“字写得很漂亮,上面写的是什么?”
“和和顺顺千家乐,月月年年百姓福,横批-国泰民安。”
“好!顺口。”
“迎新春江山锦绣,辞旧岁事泰辉煌。春天盎然!”
“这个也好。”
“家门欢乐财源进,内外平安福运来。万象更新!”
“好,都好!”
“夫君,你真有才华。”她伸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身,“这般好的夫君,我可要好好看看你是怎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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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下来。”她按着夫君坐在椅子上,俯下身“啪叽”一口,亲在他的唇上。
初见夫君时病态晦暗瘦骨嶙峋的,养了这段时日,脸颊有肉了,面容俊朗仪态端方。
“还有这双手可要好好保护,夫君以后家里的粗活我来做,夫君以后便请你来写字画画吧。”
他的脸烫耳红,农户姑娘都这么大胆的吗?不敢过她大胆热烈的情感感染到他了,能被人喜爱,着实是不错。
有了夫君写的十几幅春联,和她的昨天画的一幅画,还有之前剩的两幅一共三幅画。
李夏荷打算今日就到县城售卖,顺便再买一些红纸和画纸颜料等,夫君腿脚不便就请夫君在家里作画写春联。
趁着年前家家户户都要采办年货,售卖一波。
李夏荷把她夫妻二人的打算同李父李母说了后,收拾物品放在背篓里,顶着寒风向县城出发。
县城的西市里人熙熙攘攘,小贩云集,商品玲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她今日来的晚了,好一点的摊位都摆满了商品,好不容易找了角落的一出位子,拿出一块儿布铺在地上,把画纸和春联摆的整整齐齐。
照例搬来一块儿石头坐下,她左手边小贩用竹篓装着活鸡,旁边还有一筐鸡蛋,想来是自家养的鸡攒的鸡蛋。
右手边这家摆了木盆、木碗、木勺、筷子、扫帚之类的小用具,数量不多,许是自家闲来制作的。
对面的摊贩摆的有卖清油、卖甜糕、卖冬果、卖药的应有尽有。
李夏荷看的目不暇接,街上售卖的物品,她想买点带回家中,可是手里没有银钱。
“唉!”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好汉,家里开销渐大,一定要多多赚钱,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马少爷来了,马少爷来了!快跑啊!”
集市上一阵兵荒马乱,有些商品轻巧的小贩当即收了摊背着就跑。
“让开让开,都让让,马少爷出行,都看着点。”
县城掌管猪牛羊马坊的马家,少东家马高峰马少爷。
马少爷骄奢淫逸,横行霸道乃是巍山县一霸。此人吃的肥头大耳的,身材胖的就像一头会移动的猪。
他所到之处,人人躲闪,不敢得罪。
转瞬间摊贩云集的街市小贩跑了不少,客人也吓得躲起来了。
留下的都是东西多,手脚慢和不好挪动的商贩,还有些是知道马少爷看不上他卖的物件也巍然不动。
比如卖夜壶的!
李夏荷不明旧里,但也跟着往竹篓里收拾。
将要收拾完摊子,李夏荷准备背着竹篓离开。
马少爷盯上了她,“哎!你们瞧,这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娘子。”
他肥胖的手一指,“小的们,围起来。”
马少爷身后跟的五个狗腿子,挡住了李夏荷的路,几人把她团团围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
“小娘子,这是去哪啊?”
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的下属伸手,把李夏荷扯过去面对马少爷。
马少爷瞧过去眼睛都亮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小娘子到本公子家里坐坐,这天冷的,都冻红了。”
“不必了,马少爷,我还要赶着回家。”她作势要冲出去。
“拉住她。”
“别啊,小娘子,还是去本少爷府上坐坐。”
“不准拉我。”她气急了。
7. 第 7 章
“这小脸生气也漂亮,性子还挺烈,本少爷喜欢,带回去!”肥头大耳的马少爷一脸猥琐的笑意。
得到有兴趣的物件,马少爷趾高气扬的往回走。
狗腿子扯着李夏荷的胳膊,一左一右强行拉着她便走。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强抢民女!”
“救命啊!救命。”李夏荷被两个男人架着走,她慌了不住的想像街上的人求救。
“救救我,救命!”
街头的人地位卑下,根本得罪不起马少爷,一整条街更无人敢拦。
身后的大手粗暴的强推,她被强塞到马车里,“救命,谁来救救我!”她绝望的流下眼泪。
“小娘子,本少爷看上你了,没人救得了你,乖乖的,跟着本少爷吃香的喝辣的。”
马少爷往她脸上摸一把,“这小脸滑的,嘿嘿!”
“回府!”
马府的小厮赶着马车往城南走,“唔唔……”一路上李夏荷哭泣不停。
马少爷嫌她吵,一块儿手帕强赛她嘴里,换来她的怒目而视。
县城不大,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马车便稳稳的停在城南的马府门口。
马府的管家忙马叔过来迎接,“少爷呦,您可回来了。夫人到处找您呐,快回去见夫人吧。”
“马叔,怎么着,府里发生什么事儿?”马少爷在混账,对爹身边的得力助手马管家还是给几分面子的。
听得外面有人声,李夏荷像获得希望大声“唔唔”的叫,还用身体撞马车的轿厢,“唔唔……”。
马车里传来声音,“里边什么声音?”马管家疑惑问自家少爷。
“一只小猫而已,娘不是找我吗?快走,快走。”马少爷拉着马叔上台阶。
他在跨过门槛前,转头交代自己的小厮马小六,“小六,把那只猫待我房间啊,关好门,别让小猫跑了。”
“是,少爷,小六给您看的紧紧的,绝不让她跑了。”马小六是马少爷的贴身小厮,最明白自家少爷心思。
“好,回头给你加月例银子。”
“谢少爷。”
马少爷随着马管家匆匆往内院走,“马叔,究竟什么事儿?你给我透露透露。”
“夫人不让说,只等您亲自去瞧。”
“你这可引起我的好奇心了,到底是什么?”
“少爷,院里有一支漂亮的花等您赏,只能跟您说这么多了。”马叔打着哑谜。
“什么花这么金贵?”
马少爷肥胖的身子匆匆跑到内院,累的满头大汗用手帕擦汗。
内堂软榻上,斜卧的马夫人通身翠绿织锦的衣衫,云鬓发髻里插着拔丝金凤簪,头戴东湖珍珠的玉钗,端的是满身的富贵。
“娘,您找我?”
马夫人缓缓睁开眼睛,“你这混小子跑哪去了,半天找不见人影。”
“咱家铺上的账好久没查了,儿子今日得了空闲,去铺上查账去了。”马少爷好大一坨的身板挤在小小的椅子上坐的端正。
“铺上的账一贯都是你爹的手底下的人查的,你何时这般懂事知道为你爹分忧?”
“娘可冤枉死儿子了,儿子真去查账了,不信您去问小六。”
“你的那些糟心事,娘不管,只有一事你需得办好了。”
“府城何太守家的女儿何小姐回乡探亲,你爹与何太守有旧,特地把何小姐接到府上来照顾。”
“这段时间,你好好陪着何小姐,不得有任何差池,可听明白?”
“娘,那何小姐长的漂亮吗?”
“你去看看就知晓了,娘累了,你出去吧。”马夫人手撑着头闭上了眼睛。
“是娘,那您好好休息,儿子一定哄的何小姐眉开眼笑的。”
“嗯。”
马少爷颠颠的跑出去,想去看看何小姐的美貌。
……
李家村,山村里的日子永远都是宁静悠长。
成志早早就把李家小院的活儿忙完,冬日用柴多,李父李父上山砍柴了,石头也跟着去帮忙了。
留下腿脚不便的成志在家看家,成志在厨房烧热水,备着李家人回来便可喝口热水。
门外树枝刺啦作响,他眼神凝重侧耳静听。
一声短而急促的哨声,这是周家的联络暗号,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虽担心其中有诈,却忍耐不住心中的诧异出门探查。
打开李家大门往外看去,草木枯黄的地面并无异常。
又是一声短促的哨声像是指引,他顺着哨声走过去。
李家不远的小山坡的阴暗处,暗七单膝跪地,“属下暗七拜见主子。”
一身的破旧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模样的暗七静静的跪在地上等待他的主人。
成志很诧异,周家还有人活着,“你是周家的暗卫?”
“属下隐部暗卫暗七,其余暗卫皆在保护主人拦截追杀中丧生,属下当时身中毒箭,掉下悬崖,追杀的人都以为属下必死无疑没有细找,属下才在悬崖下找到解毒的草药才躲过一劫。”
“属下当时深受重伤,躲避起来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后又寻着主人初定的逃生路线找到此处。”
“属下来迟,请主人恕罪。”
“你没有来迟,活着已是不易,起来吧。”成志一瘸一拐的上前扶暗七。
“主人,你的腿?”
“无碍,能保住性命,不过是瘸了腿,不算什么!”他说的风轻云淡。
“如今世上再无周程志,你自由了。我会把暗卫服用的解毒丹药方子交给你,天下之大,你自去吧。”
“主人,属下既找到这里,便要奉您为主,为死去的周家暗卫报仇。”
成志紧蹙着眉,“跟着我这样的主人,生死一线,你考虑清楚。”
“属下暗七,誓死追随主人。”
他亲手把暗七扶起来,“从今日起,你不再叫暗七,为你自己重新取一个名字,开始你新的人生。”
“我们并肩作战,为周家,为你的同伴报仇,亲手手刃敌人。”
“是,主人。”
“我现藏身李家,你找个去处静待时机,有事儿来李家寻我。”
“属下遵命,这是周家的联络暗哨,请您收下,有事可吹暗哨召唤属下。”暗七把暗哨递交给主人,隐身到暗处离去。
……
马府马少爷的房间里,李夏荷手脚被绳子绑的紧紧的,随意丢在地毯上。
小六再房间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盯着她。
“唔……唔……”她嘴里使力也吐不出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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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塞的帕子。
“小娘子,你别费力气了,你看少爷房间里这富贵,给你机会跟着少爷吃香的喝辣的,别给脸不要脸!”在小六看来,跟着自家少爷多好的日子,别人求还求不来。
“唔……”她气的头昏脑涨,这狗少爷的狗腿子。
她得想办法离开,爹娘夫君还在家里等着她,她一定要离开这狼窝。
马少爷打听了何小姐安置在香荷院,他贪看何小姐的容貌,径直便走了过去。
香荷院的门口守着何家带来的家丁,马少爷站门口,“我是马家少爷,想见你家小姐,去通报一声。”
何小姐的贴身丫鬟欠身行了一礼,“小姐舟车劳顿,现歇下了,请马少爷先回。”
“行吧。”到底是府上贵客,马少爷贪恋美色,但却也不敢硬闯,只好遗憾的回去。
今日在街上遇见漂亮的小娘子,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小娘子哭泣了。
“小娘子,我来了。”
马少爷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看到被捆着倒在地上,眼眶含泪漂亮的小美人。
“怎么把小美人放在地上,粗鲁。”马公子打算伸手去抱小美人。
看到她灰扑扑的衣服蹭的脏乱,头发乱糟糟蓬头垢面。
他嫌弃了,“丫鬟先带下去洗干净,换身漂亮衣服来,少爷我亲香亲香,晚上入洞房。”
李夏荷被丫鬟带下去洗澡,手上绳子解开了,做惯了粗活的她自是比丫鬟力气大。
“对不住了”她一个水瓢打至丫鬟的后脑勺,丫鬟软到在地上。
她迅速脱了丫鬟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整理好散乱的头发梳了丫鬟的发髻,把丫鬟的头上的珠花插在自己头上。
整理好衣服,她缩着肩膀低头出门。
院子里的杂役看到她的丫鬟装束,也没多瞧。
她捂着胸口提心吊胆的摸到大门口,大门口站着护卫。
她挺直腰身,手里甩着丫鬟身上顺来的手帕,“你们都让开,少爷使唤我到街上买糖果子糕点。”
“姑娘请。”
李夏荷逃出马府,她一路小跑到隐蔽的巷子里,脱下外罩的衣裙和头上的珠花卷成团抱在怀里。
这的路她不熟,找了路上遇到的一位面善的大娘指路,她跌跌撞撞朝城外跑去。
冬日天黑的早,好在回李家村的路她熟悉,一个多时辰后,她脸色惨白,腿也哆哆嗦嗦终是回到了家。
她软到在门外伸手拍门,“爹娘,我回来了。”
李家人一直在等她回来用饭,听到门外敲门的动静,赶忙来开门。
成志扶起李夏荷往屋内走去,李母紧随着护着女儿。
“小荷,发生了何事?你这般惊恐不安?”
李夏荷苍白的脸,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体也软软的没有力气。
“她娘,先别问了,扶孩儿回屋躺着。”李父跟在后面嘱咐。
“哎,哎。”
安置李夏荷躺在床上,李母端来一碗甜鸡蛋汤,“小荷,喝碗汤,躺下睡一觉便好了。”
“怀里抱的什么东西?”屋里有了烛光,众人看到李夏荷怀里抱的一团衣服。
成志把衣服拿过来,浅绿色的布料顺滑,衣袖裙摆绣花的衣服,衣服里抖出两朵珠花。
8. 第 8 章
布料纹样不是农户人家用的起的,被她一路抱在怀中。
她此刻的状态很差,衣服凌乱头发松散,不难联想到遭遇了什么事情。
李父李母安抚好女儿回房休息,“成志,晚上辛苦你照顾小荷,有事儿就叫我们。”
“岳母放心。”
到底是他名分上的小妻子,惨兮兮的模样让他心里头气恼。
他眼神晦暗磨了磨后槽牙,转身离开李家小院。
第二日一早,院子里“沙沙”的扫地声,厨房里烧火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清晨屋后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冬日里温暖的被窝令人安心。
成志端着半盆热水进屋来,“估摸着你睡醒了,岳母也煮好饭了,起床吧。”
他打湿了布巾递给她,李夏荷接过布巾随意的擦了擦脸。
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脏乱衣服,她想换身衣服,青天白日的,夫君还在屋内,她咬着唇为难。
他倒是没多想,以为小妻子身体还不舒服,“你身子不舒服,我把饭食端来。”
“不用了,我这就起床,夫君你先去忙。”
她面色潮红,成志蹙眉,“你是否发热了,我去请个大夫来。”
“别,先不用请大夫,我是被窝里太热,夫君你先出去。”
“也好。”
起床洗漱好,一家子围在厨房借着灶火的暖意吃饭。
“小荷,昨日去县城遇着什么事儿?”李母在家中很是威严,她盘问女儿。
李夏荷想起昨日的一番遭遇,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昨日我到县城卖画,本来还好好的。”
她用袖子抹了眼泪,“街上有人大喊,马少爷来了,街上的摊贩都很惊慌,许多人跟着收摊。”
“这马少爷是什么人?他欺负你了?”
“我怕遇着事,也跟着收摊,收完摊准备离开,便遇到那马少爷拦住去路,把强带走。”
“一路上,我喊救命,他们拿手帕赛我嘴里。”
李母颤抖着手看了一眼女婿,“混账东西,老娘去跟他拼命!”
“那马少爷碰了你没?”
李夏荷匆忙的摇摇头,李母轻松了一口气还瞪了一眼自家老头子。
“车子到了马府,马夫人要见马少爷,马少爷就把我用绳子困了扔在屋内地上。”
“马少爷回来后要……要对我用强,我既挣扎又哭的伤心,马少爷嫌我太脏了。”
她流着眼泪讲昨日的一番遭遇,“使唤丫鬟待我去洗澡,那丫鬟力气不如我被我打晕了。”
“我脱了丫鬟的衣服穿在外面,照着梳了丫鬟的发髻,一路逃出马府。”
“然后,摸黑请人指路回了李家村。”
李母气愤的拍的桌子作响,“欺负我女儿,猪狗不如的东西,管他什么马少爷牛少爷,老娘要拿刀砍死他。”
李父照例,“啪嗒啪嗒”抽着旱烟,沉默的蹲在角落。
李母看着就烦,“他爹,你倒是说句话,就知道抽烟。”
她坐在凳子上默默流泪,成志扶着她,“先回屋歇着吧,事情我来做。”
卧房内,她倚靠在他怀里流泪,“我就是想帮爹娘赚些银子,我做错了什么?”
他在她身后眼神暗沉,缓拍她的肩膀安慰,“你为父母分忧,何错之有,错的是那马少爷。”
“马少爷横行无忌,坏事做尽,老天有眼,不会放过他。”
“嗯。”李夏荷哭了良久,此刻头昏昏涨涨的。
他见此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出房间时轻手轻脚和门。
厨房烧着灶,冬日里天冷,李家人都蹲在厨房,“成志,小荷呢?”
成志拖着腿坐在矮凳上,“小荷哭泣了片刻,她受惊过度累了,这会儿睡着了。”
“也好,这几日劳烦你多多照顾小荷。”
傍晚时分,新婚小夫妻依偎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受了惊吓的李夏荷格外依赖夫君。
“夫君,爹娘不让我再去卖画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呀?”
“你确实不能再出去卖画,家中的事我来想办法。”他虽是入赘李家,可男人的傲骨尤在。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又不能出去做工。”
“哎,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李夏荷吐了吐舌头,看到了眼夫君并无生气的迹象,这才放了心。
“我是说,我们是夫妻,应当同心协力,不能什么都担在你身上,你有什么心里话,也可以跟我讲。”她费尽口舌讲了半天,他依然无动于衷。
他安静的面容眉目如画,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丝,“你说的我都懂,我知晓了,有事会说与你听,找你商量的。”
“我有个主意,需得你同意。”
“那日你带回来的衣服与珠花,可以托人当了,当的银钱可以用一段时间。”
“我只记得刚开始我是抱着衣服,后来便不记得了,竟被我一路带回来了吗?”
“是,放在屋内,我拿来给你看。”他准备起身去拿。
李夏荷阻止,“别去了,别去拿,我不想看,你直接找人去当了吧。”
“也好,明日我就托人去当了,你可安心了,过了年,我们在做打算。”
她抱紧了他,“夫君,有你在身边真好,我们永永远远都要在一起。”
“你说好不好?你还没回答我?”她手指描绘他的唇,她对他满心满眼的喜爱。
“好!”
“那说定了,一百年不许变!”
“好!”
……
除夕夜的晚上,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经久不绝,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夜饭,烟囱里的烟雾弥漫缭绕,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李家小院里,李母正在大展身手,拼拼凑凑整治了一桌的菜,李夏荷跟在娘身后打下手,忙的是团团转。
石头蹲在灶旁偷捏了一小块儿鸡肉,“娘,你做的鸡肉好好吃,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鸡肉,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孩子气的话说出来,李夏荷当即给石头一脑瓜蹦,“等姐赚钱了,每日给你买一只鸡,直叫你吃胖的走不动路!好不好?”
“那我不得胖成一只小猪猪!”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都笑闹起来。
成志伸手往灶里添柴,他嘴角微勾,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
李夏荷朝他看过来,她心想夫君笑起来真好看,端方君子、温润如玉,周身复杂的气质,看着就和村里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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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过往是个怎样的人呢?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新年匆匆而过,时间久了,李夏荷也把那日的惊吓忘到脑后了。
今日太阳好,她把卧房被褥拿出来晒晒家。她琢磨着准备些什么,再拿到集市上卖。
晚上吃豆饭,成志此刻在细致捡豆子。
她走过去,“夫君,我来帮你。”
橙黄的豆子夹着杂草碎末在木盆里,一个小碗放置在地上,夫君一粒一粒的捡出干净的豆子放在碗里。
两双手在木盆里交叠,“夫君,你的手指比我的手指长了好多,手也比我的手大了一圈。”
成志很无奈,有的时候他的小妻子就跟小孩似的,“别闹了,豆子还没捡完了。”
“夫君,我想到集市上售卖货品,你主意多,你说卖什么好?”
“你不怕在遇到马少爷这样的恶霸吗?”女人就该待在后宅相夫教子,她怎的总想往外跑。
“家中的花费,我会想办法的,你好好待在家中便好,岳父岳母也不会让你再抛头露面做事。”
“我知晓爹娘不愿意让我出门售卖商品,可是看你们每天都很累,我也想帮忙。”李夏荷她心里十分委屈。
“爹娘每日早出晚归的,爹爹去帮人家干苦力,腰都累伤了,娘去洗衣服,冬日里水那般冰冷刺骨,娘手上的冻疮就没好过。”
“我都这般大的年纪,让我日日坐在家中,我怎么忍心。”她说着说着急的留下了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想想主意。”女人的眼泪化作烦恼丝萦绕他的胸口心头。
“嗯!”她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平日里她都不哭的,也许是有了夫君的疼爱与安慰,她不自觉便流露出脆弱。
“过几日便是元宵灯会,附近可有庙会?”他想起京城里的元宵灯会,整条街都灯火璀璨,每年都会出各种漂亮样式的灯笼,街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有,隔壁平安镇有座送子娘娘庙,名声响香火旺。庙会叫“娘娘庙会”,每年去的人非常之多,镇上的客栈都住满了人。”
“那我们趁这几日做些灯笼,到元宵灯会售卖如何?”
灯笼不难做,他见识过各式各样的灯笼,做些新奇投巧的灯笼,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游玩的人肯花些银钱买吃喝玩用的物件。
她眼睛一亮,“夫君,你脑袋真好使,那我们今日便开始做灯笼吧。”
“今日还不行,我们得准备些材料才能做。”成志想过李家村有片竹林,山上的木头也不缺。
“什么材料,我去准备。”有了目标之后,她整个人都很兴奋,迫不及待的便要行动。
“你准备些竹子用作编制竹架,找些木棍削平了做灯笼的提手。”成志与她分配任务。
“灯笼的画纸,我来画些画。还有点缀彩色丝带,穗子等,我托人到县城采买一些,时间紧迫,你我二人分头行动,可行?”
“行,太行了,夫君你好厉害!”她直白的夸赞令他红了脸。
她的夫君能写会画,还会做灯笼,真是得了个宝贝夫君,李夏荷发誓要牢牢看好自己得来不易的夫君。
夫妻二人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互相帮着做灯笼待庙会上售卖。
9. 第 9 章
因着材料有限时间紧张,再加上成本的核算。
夫妻二人选样式简单的兔子灯笼做了五盏、荷花灯笼做了六盏。
最后成志他花了两日功夫,画的四幅美人图,做成的压轴美人面灯笼,美人面灯笼点缀的彩色丝带相得益彰,底部挂了红色的珠穗,木提手裹了一层金纸,灯笼格外精致漂亮。
“来,瞧瞧我们做成的十二盏灯笼,再检查一次。”成志蹲在地上整理灯笼。
十二盏的灯笼放置了满屋子,这两日他俩都是踮着脚走路的。
李夏荷看过去,“兔子灯笼样式简单,却也小巧可爱。”
“荷花灯笼,粉白的花瓣,周遭嫩绿的荷叶倒也做的栩栩如生,这绿色的荷叶是怎么做出来的?”这几日大家都忙,她早早好奇荷叶是用什么做出来的,没来的急问而已。
“荷花灯笼应了你名字中的荷字,其实是专门为你做的。”简易的灯笼好做,也想哄小妻子开心。
“至于这荷叶,你摸一摸。”
她深伸手触摸,“摸着微硬,有点像纸,却又有点不像纸,这是什么?”
“是北地的一种白麻纸,白麻纸质地坚韧,用染坊的绿染料过一遍晾干,呈现绿意,可维持半个月有余,时间再久一点便会褪色泛黄。”
“真是巧思,我喜欢这荷花灯笼。”李夏荷看着夫君专为她做的荷花灯笼,都舍不得拿去卖钱了。
她轻盈的转身,指向房内装饰最华丽最贵的的灯笼,“那这个呢?”
“这美人面灯笼精细别致,是咱这里边最贵的一盏灯笼了,夫君打算卖多少银子。”看向美人面的灯笼,她心里头醋了。
四幅美人面,各有各的风姿,夫君往日是见了多少漂亮女子。
成志心头略算了算,“这盏灯笼的成本约600文,再加上去庙会的车费住宿费,最低得卖800-900文。”
“兔子灯笼与荷花灯笼最低得卖100文,我不清楚庙会上其它商贩的价格,最少得把成本售卖回来。”
“我再写一些字谜当彩头,猜中字谜可送兔子灯笼做噱头,吸引人围过来看。自古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热闹场子暖了,灯笼就好售卖了。”
夫君这般不解风情,只想着售卖银子,李夏荷气恼他也气恼自己。
哼!管它往日有多少美人面,现在夫君在我身边,是我的人了。
她不经意间说起,“前几日忙着上山砍竹子,倒是不觉得累,今日歇下来了,腿格外酸痛。”
“腿疼,快坐下来。”成志自是猜不透小女人的心思,他扶着李夏荷坐床边,挽起她的裤腿。
他眉头一皱,只见白嫩的小腿上青紫的肿胀,“都伤得这般厉害,整日还蹦蹦跳跳的?”
他把床底下的陶罐拖出来,里边放着先前给他按腿的药油。
药油涂在他的腿上没有疗效,他伤得是筋骨,普通的药油没什么用,便搁置在了陶罐里。
温暖的大手掌心到了药油,反复搓几下搓热,按涂再她的腿上,再反复的按,把淤青揉散。
她坐在床边,看着低垂着头为她按腿的夫君,心头萦绕甜蜜。她想说她的腿没什么,农家干活磕碰惯了没事儿,可又期盼他对她的关心与温柔。
她娇羞的面容美丽动人,他一抬头看愣了一瞬,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好了,今日多歇歇,活都我来做。”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娘娘庙会从十五元宵节开始,热闹三天,三天才散场。
成志请李父在村里雇一辆车,用做明日去娘娘庙会,然后他夫妻二人盘算再娘娘庙会直到灯笼卖完再回。
傍晚时分,李父牵着牛拖着一辆板车进了李家小院。
李母迎来过来,“他爹,谁家牵的牛?这牛养的好,长的可真壮!”
“村东头,柱子家的牛,农闲的时候牛也吃的不少,这几日的草料我们都包了,过后再送一小筐鸡蛋,她娘,你记着给人送啊!”
“行,知道了。”
李夏荷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爹,不是说雇一个赶车的把我们送过去就好,您还借来一头牛呐!”
“那娘娘庙会爹去过,你们小两口人生地不熟的,爹不放心,爹跟你们一道去,还能帮你们看个摊什么的。”
李父一锤定音,“就这样决定了。”
正月十五,元宵灯节!
天微微暗,李母起来张罗着做早饭。
一家人急匆匆吃了热饭,把灯笼装上牛车,赶着去了娘娘庙会。
得早早的去,争取到了娘娘庙会占一处便易的位置。
平安镇的娘娘庙已有两百多年历史,庙宇正中间的送子娘娘,面容慈祥嘴角微微上扬,绽放一抹神秘的笑容。
送子娘娘身披仙衣彩霞,丝带飘扬迎风飞舞。送子娘娘双手抱着一对龙凤仙童,手臂微微伸展像是要把仙童送给人间百姓。
这一带的传说流传很广,传说有一户人家久生不出孩子,打听到送子娘娘庙灵验,不远万里前来叩拜送子娘娘,不久后便得了个男孩,男孩长大之后一路登科考上状元,光宗耀祖。
还有一户人家拜过送子娘娘后,得了一个女孩,生的那是花容月貌,被微服出巡的皇帝看上,一朝飞上枝头做了皇妃,万千宠爱集一身,满门荣耀!
富有传奇色彩的神秘的传说,吸引周围百姓自发聚集起来,久而久之送子娘娘庙便有了一年一度为时三天的娘娘庙会。
李家人匆匆赶到娘娘庙的庙前街,街上已摆了许多的摊位了。
李夏荷瞧了一眼,“紧赶慢赶的,还是来晚了,夫君,我们停在何处?”
成志戴着草帽伸头查看眼地形,看了一遍过后,他指着,“摆在老榆树前边,此处视野开阔,身后有老榆树挡风,低矮的树枝还可挂些灯笼,中午时分,太阳大了,树木还可遮挡阳光。”
听夫君这般娓娓道来,李夏荷觉得很有道理,“爹,我们收拾下摆这里。”
三人合力搭了简易的挂灯笼的架子,灯笼挂了几个在架子上,树上也挂了几个,最主要的美人面灯笼挂在最显眼处。
牛车被赶到树后面停着,三人略歇了歇手脚。
白日看花灯的不多,灯笼得等到晚上点燃蜡烛才好看,早早了主要是占个摊位。
“岳父,这会子没有什么生意,您在此处歇脚,我和小荷去周围转转看看行情。”
李父坐在地上石砖垒起来的凳子上,他摆摆手示意俩人随意。
庙前街的左右两边道上,卖包子,卖点心的,卖茶水的,卖荷包扇子坠子的,卖胭脂水粉膏的,卖簪子发钗耳环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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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杂耍的,吹拉弹唱的,卖篦梳的,卖药的,捏泥人的,看相的,看风水的,做神婆的,算命的应有尽有。
“夫君,好热闹啊!”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李夏荷悄悄牵着夫君的手,“人好多,我们别走散了。”
俩人随着人群走到了送子娘娘庙,她拉着他的手不自觉紧握,“既然来了,我们也进去拜拜!好不好,夫君?”
他从不信鬼神之道,对此可有可无,她既想去那便去,“好!”
拜过送子娘娘,她一直拉着他的手,很是兴奋。
“夫君,我发现同你在一起后,我每日都很开心,我们一同拜过送子娘娘了,生个大胖娃娃,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她憧憬美好的未来,规划着未来。
他轻声回了一句,“好。”
傍晚时分,庙前街的摊子换上了许多灯笼,灯火璀璨照亮了整条街,游人如织。
李夏荷家的灯笼也点燃了烛火,摊子前放了一张木桌,放好提前写的谜语。
夜晚,一群身着书院学子服的少年凑热闹的来逛灯会。
“嘿,你们瞧,这摊子上还有灯谜,谁来猜,我们打个赌。”
瘦高的少年意气风发,“赌就赌,你出什么彩头?”
“彩头吗?我请客,全福楼吃席走一趟,如何?”
“全福楼可以,那我请德华园听戏!”少年微挑眉毛。
“行,赌了。”
“老板,你这字谜随便猜吗?”
成志早早看到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天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真是令人感叹。
“字谜一百文猜一次,猜中奖励一盏灯笼。”他说出猜谜的规则。
为首的少年,“好,我先来猜。”
“请!”
少年看桌上数十张的字谜,字迹龙飞凤舞,气势如虹,“好字,老板,敢问这字谜是何人所写?”
李夏荷听那少年夸夫君字写的好,她有荣嫣挺直了腰。
成志不慌不忙的说,“从府城书画铺买的,并不清楚何人所写。”
少年颇觉遗憾,他念出字谜所写的,“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谜底是什么,这字谜出的还颇有水平,众人都在思索。
打赌的另一位少年举起手来,“我知道,我知道,老板,砚台可对。”
成志一笑,“公子聪慧,答对了。”
“嘿,全福楼的席面一次,可说好了。还要再猜吗?”
“猜,不猜尽兴而归,我晚上睡不着觉,再来一个。”他不甘心被人抢了先,定要再猜一次扳回来。
字谜:“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通。”
“字谜似比上一个更难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少年们左看右看,抓耳挠腮,没想到庙会上不起眼的摊位,字谜出的这般好,“想不出来!”
“我也想不出来,哈哈。”
“想不出来你还笑,蠢笨。”二人追逐打闹。
一位矮个头的少年,晃着一口大白牙笑的开心,“我知道!”
众人围着他,“字谜是什么?”
“快说,快说。”
“快点说呀!”
10. 第 10 章
矮个少年家中是做生意的,他早想出来字谜,但是没敢说,见众人都猜不出来,他一秃噜嘴就说他知道。
少年小声说了句,“算盘。”
众人哄闹,“算盘,妙啊!”
“老板,算盘可对?”
成志他点点头,“是算盘,你们可带走两盏灯笼了。”
摊子前闹的热闹,还有猜字谜的,许多老百姓围着看热闹,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此处有好事情,也跟着围了一圈又一圈。
“你家灯笼做的倒也别致,走时我便带两盏回家送给弟弟妹妹。”为首的少年眼睛盯着正中央的美人面灯笼。
他手指美人面灯笼,“这灯笼是你这小摊上最贵的灯笼吧,也是猜字谜送的吗?”
成志缓缓一笑,“是,这灯笼也是猜字谜送的。但这个灯笼需得才出所以字谜猜才可以送出。”
“此款灯笼名唤美人面,请大家仔细看。”他把灯笼拿下来,在众人面前微晃一圈。
“灯笼的四面分别画了四幅美人,此四美人是古时公认的四位美女,分别是西施、貂蝉、王昭君、杨玉环。”
有了古时美女的加持,四幅美人画看起来格外动人,美人形态各异,一颦一笑动人心弦。
“果然是美人,本少爷要买了,你们都让开。”不知是哪里的纨绔少爷阔气的很,说着便要买下来。
成志双手抱拳弯腰行礼,“这位玉树临风的少爷且等等,得有个先来后到,待我问过这群公子们是否还要继续猜谜!”
马屁拍得纨绔少爷很舒坦,纨绔少爷也乐的看热闹,“行,你且问吧。”
“本少爷瞧字谜难得很,你们这群人半天猜出来一个,还是不要耽误本少爷买美人面了。嗯?哈哈。”
“哼,摊主说得对,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们先来的,我们还要接着猜谜。”
“我们这群人呀,猜谜慢,这位少爷继续等吧,哈哈。”
纨绔少爷气的头顶冒烟,他身边带的侍女上前,香帕轻抚少爷的胸口,“少爷消消气,别跟这群愚民一般见识。有奴家在您身边陪着,您还要看那纸美人,奴家不依!”
“少爷,奴家今晚就要跟少爷在一起!”侍女细滑的小手在纨绔少爷胸前来回抚摸。
纨绔少爷被勾起火气,“好娇儿,回客栈同少爷温存温存,少爷今晚陪着你。”
“福荣,你留在这看着,等他们猜不出字谜,把美人灯笼给本少爷买回来。”
纨绔少爷的小厮福荣,“是,少爷,小人定把美人灯笼带回去。”
纨绔少爷一走,带走一部分看热闹的百姓。
余下的百姓等着看猜字谜,也等着看美人灯笼能落到谁手里。
为首的公子被纨绔少爷激起了火气,他的摩拳擦掌,“来,来兄弟们都来猜字谜,一定要把美人面灯笼带走!”
“来,继续!”
他接着念字谜,“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谜底是什么?打雷吗?”
成志摇摇头,“不是。”
“烟花爆竹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爆竹可对?”
成志点头,“对。”
“对了,猜对了。”一群少年开心的欢呼。
“来,继续,继续。”
字谜“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谜底为何呢?”少年走来走去捶胸顿足。
“有了,风筝。”一位少年惊喜的说,“老板,字谜是风筝可对?”
成志吵着手含笑点头,“答对了。”
往日这热闹可不多见,李夏荷瞧得目不暇接。
但她还是拉了拉夫君的衣袖,凑在夫君耳边说话,“夫君,你随我来。”
成志随着李夏荷走到一旁的角落里,“何事?”
“我肚子疼,去茅房一趟,时间可能有点久,先跟你说一下。”
女孩子身娇体弱,他不由得担心,“疼的厉害吗?去医馆瞧瞧吧。”
“女儿家的月事而已,以往都是这般过来的,夫君,你就不用担心了。”夫君真的很好,很关心她,李夏荷像心头吃了蜜一般甜蜜。
“庙会上三教九流,人员杂乱,让岳父陪着你一起去。”成志说罢便去找岳父说明情由,请岳父随李夏荷同去。
这厢,一群精力充沛的少年闹哄哄的,“对喽,猜对喽,平日里看不出,你小子真厉害啊!”
众人都哄笑,围观的百姓也乐的看热闹,“读书人,就是脑瓜子灵活!”
“我们猜几道字字谜了?”
“我数数啊,一二三四,我们一共猜了四道字谜了!”少年掰着手指头数,模样很是认真。
“来,我们接着猜,我来念字谜。”
字谜,“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一旁热热闹闹的猜字谜,吸引来的游人看了会子热闹。赶着时间,便在成志的摊位买一盏兔子灯笼提着离开了。
有人开头生意便好做了,片刻功夫卖出三四盏灯笼了,兔子灯笼与荷花灯笼售卖价200文。
有人嫌价贵,也学着猜字谜,花了100文买一条字谜,字谜猜了半晌猜不出,围观的群众哄堂大笑,这人便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身穿学子服的这群少年见此,脑袋高昂志得意满。
“来,接着猜,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六个人加一起,顶两个诸葛亮了。”
围观的群众们等不及催促,“诸葛亮们,你们别卖关子了,快猜字谜是什么?”
“别是猜不出来了,快认输吧,不丢人!”
“哈哈哈!”
气氛正好,众人都在兴头上。
“谁说我们猜不出,都安静,安静些让我们想想啊!”
为首高个的学子服的少年鼓舞人心,“我再念一遍字谜,兄弟们,都好好想,可别让人把咱们看扁了。”
字谜,“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有个少年脑海中灵光一闪,“我家中祖父宝库里放置一面琉璃镜,琉璃镜光可鉴人,纤毫毕现。”
“你家还有这宝贝呢?改日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老板,字谜是不是琉璃镜或镜子?”
成志说,“谜底是镜子。”
“嘿嘿,太好了,又猜对一个,来来,我们继续猜!”少年们都很惊喜。
“再拿一张字谜。”
字谜“一池青草草何名?”
“大家都想出来没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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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成志的摊子处猜谜猜的热闹,李夏荷跟爹爹去了布店里买了月事带,借店家的茅房整理了一番,她的脸色才好了点。
李父在等的时间,干枯粗粝的手从衣兜里扣了扣,拿出来两文钱。
李父看着手里仅有的两文钱,在身旁小摊上买了碗清汤面,见女儿出来忙招手,“小荷,来,吃碗热汤面。”
她很诧异,爹爹身上都没钱,怎么买热汤面?
不过在街上,她不好问出口。眼见桌上只有一碗汤面,她心里已然明白了,李夏荷眼角泛红。
她问店家要了一只碗,把汤面分了一半在碗里,“爹,我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爹替我吃几口。”
父女二人围着小桌吃汤面,在寒冷的冬天吃出了一头的汗。
小摊的邻桌在说一桩县里的趣事,两个青壮年喝着梅子酒,桌上摆了一盘花生米,一盘炙羊肉。
“哎,哥们听说了没,富户马家的少爷被女人用金簪扎坏了子孙根。”
“马少爷风流,看见漂亮女人就往上扑,这下遇到硬茬子了!”
听到隔壁像是谈论马家,李夏荷侧着身子,竖起耳朵听。
“听说那女人很有来头,是府城谁家的小姐,被马少爷糟蹋了,小姐家里安能发过他?”
“马府上下是一团糟乱,县里都传遍了,马夫人请遍县里头的大小大夫,全都请去给马公子看病了。”
“马家的生意也被吞了不少,知道什么原因吗?”
“是那小姐家不肯放过马家,要拿马家出气的吧。”
“也有这个原因,你们听说了没,北地来了一位富商,近来很是出手阔绰,左右逢源,连县令大人都搭上线了。马家干不下去的生意,都被北地的富商接手了。”
“是吗?这是位英雄人物,有机会咱可要去见识见识。”
“马家从此要一蹶不振喽!”
“算是除了一大祸害,马少爷横行无忌,遭到报应了!”
“谁说不是呢,坏事做多了,自由老天爷来收拾你!”此人唏嘘感叹。
李夏荷听到这许多的消息,愣了好久。
李父也听见这些旁桌人的话,起初,他没在意,喝酒侃大山道听胡说,男人堆里常有的事。
他看到女儿呆愣的模样,李父想到女儿年前遭遇过得事儿,可不就是这马少爷。
李父一拍桌子,“报应来的好,混帐东西就该一道雷劈了他!”
旁边的人都被李父的大嗓门惊到了,都看着他父女二人。
倔强的老头子拉起女儿的胳膊,离开了面摊。
回到了自家售卖灯笼的摊子,李父和李夏荷面色都有些不对。
成志心思通透看破了也不说,让李夏荷与李父到后面牛车上歇歇,摊子他一人看顾的过来。
少年们集思广益猜了不少的字谜,围观的一大片群众围着拍手叫好。连老榆树的树枝上都蹲了俩人看热闹。
“最后一道字谜了,众位请听好。”
“左边画圆圈,右边画曲线。西边望广寒,东边望飞天。”
“诸位请猜谜!”
众人都在思索,有个人不禁念叨出来,“左边画圆圈,右边画曲线。西边望广寒,东边望飞天。”
“字谜我想不出来,你可曾想到?”
11. 第 11 章
“我脑袋笨,我也没想出来。”
“我也未想出谜底。”
“这最后一道谜底了,兄弟们加把劲,都想,都想想。”学子服的少年们围在一处,想的脑袋都疼了。
观战许久的纨绔少爷的小厮福荣跳出来,“你们这群人猜不出了吧,这美人灯笼最后还不是归我家少爷,你们就别费心思了,收拾收拾回家去吧,啊!”
怒气冲到头顶的少年口舌伶俐,“谁说我们想不出,我们还没说结束,你就跳出来硬抢,你别太过分了,不然我们是要告到县令大人处的,告你们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好!”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你们就是猜不出来,要不你们把谜底说出来,我就服你们,说呀?说呀?”福荣也不敢触犯众怒,要不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便让这群学子说出谜底,哼,他就知道这群学子着实想不出来了。
两方僵持不下,学子们不愿退让,福荣也不甘差事办砸了。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位身着青衣袍服的老先生。
老先生气势非凡,“小小摊位,竟藏龙卧虎,老夫也来猜上一猜,如何?”
学子服的少年们猜不出,自然乐的有人救场,福荣却在叫嚣,“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这灯笼是我家少爷看上的,自然归我家少爷所有。”
福荣摆手推赶,“去去去,你老人家想买灯笼还是到别家看去吧!”
“可老夫就瞧中这家的美人面灯笼了,大家伙评评理,灯笼摊主未卖,此人未买,我来猜字谜有何不可?”
“对,老先生便猜吧,我们也想知晓谜底是什么?”围观人群哄哄闹闹,气愤热烈。
成志瞧着老先生气势不凡,小小字谜不在话下,“如此,老先生请!”他把字谜的纸张递给老先生。
老先生伸手接过念,“左边画圆圈,右边画曲线。西边望广寒,东边望飞天。好字!”
老先生踱步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胧,可对?”
“先生大才,是胧!”成志把美人面灯笼递给老先生。
“哎,老夫方才在此处看热闹,摊主亲口说,猜对摊上全部的字谜可得美人面灯笼,老夫只猜一道字谜远远不够啊!”
“可是其它字谜皆已猜完,老先生已无字谜可猜了,老先生请拿灯笼吧。”成志他说着继续递给老先生灯笼。
老先生摇摇头,“摊主可说灯笼售卖价,老夫出价买下来,以抵未猜的灯谜。”
成志他迟疑了,看出老先生是真心要付银子,“老先生看着给吧。”
“也好,此灯笼做工精良,最妙的美人画活灵活现,老夫便出十两银子买下。”说罢便准备从荷包里掏银子。
福荣急了,“不行,灯笼是我家少爷先看中的,我出十五两,把灯笼卖与我。”
“二十两,我出二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这破灯笼哪值这么多银子。”福荣脸部狰狞,这灯笼他今日定要买回去。
“三十两,你们别不知好歹,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老先生接过灯笼对着成志眼睛眨了眨,“三十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给你。”福荣从腰间荷包拿出一包碎银子扔给了老先生。
“你等着,我记住你这老家伙,报与我家少爷,有你好果子吃。”福荣撂下狠话,手提灯笼匆匆离开了。
一刻钟后热闹消散,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老先生复又回来了,他把银子交给正在收摊的成志,“灯笼还没付钱呢,摊主就要走了。”
成志颠颠银子一笑,“灯笼本就不值这么多银子。”
“小友才华横溢,这是该得的。老夫担忧那刁奴报复,把银子拿走了,这会子没人了给你送来。”
“拿了快离开吧,往后不要到此处来摆摊了。”老先生说完甩甩袖子离开了。
李夏荷和李父看的目瞪口呆,一晚上的功夫,三十两就到手了,她家得攒多少年才能攒的三十两银子。
本是三个晚上售卖的灯笼一晚上便卖完了,还得了这么多银子。她一瞬间觉得银钱好赚。
不,不对。是夫君做事有章法,夫君家中也是做生意的,耳濡目染也会些做生意的法门。
“夫君,你都站了一晚上了,歇会吧。这些我来搬,我力气大搬的动。”她按着夫君坐下。
挂灯笼的简易木架子和桌子凳子,收拾起来也快。
李父做主力,李夏荷帮忙,把物件捆绑在牛车上,三人坐着马车离开庙会了。
……
李家小院里,得益于这笔银子,李家人可以松快一段时间了。
李母更是觉成志本事大,每日好饭好菜做着,扫地也不让成志扫了,都由李父和石头俩人扫地。
李母还说女婿腿脚不方便,让李夏荷好好伺候成志。吃的用的都不必节省,隔一段日子便拿银子去买。
成志在李家成了一个闲人,他闲来无事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石头蹲在他旁边捉蚯蚓玩,“姐夫,你在画什么呢?”
成志拿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不知名的符号,听见石头说话,他把符号涂散了。
“石头,你认字吗?”
石头摇摇头,继续摆弄蚯蚓。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姐夫教你写你的名字?”
“真的吗?姐夫,你教我写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写在纸上收在爹娘的房里,我小时候瞧过一眼,可难写了。”
石头凑过来围着成志,兴奋的手舞足蹈。
“石头是你的小名,你的大名叫什么?”
“大名叫……”石头挠挠头,被父母姐姐叫惯了石头,他的大名叫啥?
“你姐姐名唤李夏荷,你也姓李,仔细想想!”
“我想起来了,我叫李冬石。娘在冬天生下我,爹就给我取名冬天的石头。”石头绕绕头兴奋的说。
“好名字!”成志夸他的名字取的好。
“你去柴房里寻一根趁手的木棍来,这块地泥土松软,正好在此处写名字。”
两人在此处待了一上午的时间,直到李夏荷来催促吃饭。
下午石头又缠着成志教他写字,李夏荷也过来瞧热闹。
“夫君,那我的名字是怎样写的,你也教教我吧,好不好?”
才华卓绝的周氏公子在不起眼的小山村,教导一大一小两个徒弟。
李冬石的名字笔画少,少年脑瓜子也灵活,拿木棍画了一下午便写的有模有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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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会喽,我会写名字喽!”石头坐不住,他跑到村子里跟他小伙伴炫耀了。
李夏荷的笔画多了些,也不急,反正有大把的时间供练习。
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在厨房的桌子上吃饭。
石头人小鬼大说起来,“爹娘,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姐夫教我写的,我练了一下午就学会了。”
李夏荷她也不甘示弱,“爹娘,我也会写名字了,我写的字夫君说好看,不像石头写的,歪歪扭扭的。”
一家人笑容满面,李父带着农家人朴素的笑,“石头是个机灵娃像我。”
李母紧随其后,“我生的,儿子女儿都随我,聪明!”
“当然,多亏了成志,既读书又识字的,成志啊,多吃点饭,你看你瘦的。”
“是,岳母。”成志嘴角微微上扬低头浅笑。
这时,门外传来“哐,哐!”的敲门声。
李母伸头看过去,“这般晚了,有谁来?石头,去开个门。”
门外李家早早嫁出去的大女儿李春花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
娘三人大冬天的穿着破烂薄衣冻的瑟瑟发抖,李春花把两个女儿搂在怀里,看到面容相似年龄也相似的小弟开门。
她嘶哑着喉咙咳嗽着,“小弟,是我,大姐!”
“大姐!”当时大姐出嫁的时候,石头年纪还小,对大姐面容记的不多。
他张嘴大喊,“爹,娘,大姐回来了。”
“他爹,我没听错吧,小花回来了。”
一家人惊的都跑出来了,看到门外的李春花。
李母见女儿的模样扑过去,“我可怜的女儿,快回家来。”她揽着女儿回到厨房。
李夏荷拉着两位瘦小的侄女,连拉带抱到了厨房。
小侄女很害怕生人,缩在她娘怀里。
庆幸晚上做饭食做的多了,李母从锅里舀出三小碗粥,“小花,喝点热粥,暖暖肚子。”
“谢谢娘!”端着碗,李春花眼眶里留下了泪花。
她看着两个瘦瘦的女儿依偎在她身旁,小口的吃着热粥。
“娘,我吃不下。”
李母急了她心疼女儿,“怎的吃不下,吃,娘来喂你。”
好说歹说哄着李春花吃了小半碗粥,娘家人待她好,李春花想着眼泪流个不停。
李母也抱着大女儿哭,“别哭了,小花,娘心疼,娘的女儿啊,可受了大罪了。”
“这杀千刀的敢这么欺负我女儿,老娘要去他家理论。”
自古以来被磋磨的媳妇不再少数,可欺负成这般模样,李母性子急想立刻奔过去为女儿讨回公道。
李父与李夏荷劝了良久才劝下李母,
李夏荷安抚母亲,“如今天晚了,明日咱全家一同去为大姐讨回公道。”
李母也逐渐理智了,李家人开始安排着休息了。
李母带着大女儿和两个外孙女睡,李父打个地铺睡厨房,其它人不变还睡原来的房间。
闹了半个晚上,李家人都躺在床上了。
主房里,李母半揽着女儿,“小花,你跟娘说清楚,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李春花压抑的流着眼泪,缓缓对母亲诉说以往发生的事情。
12. 第 12 章
原来李春花嫁的是六十里外赵家庄上的孙家,嫁给孙家的小儿子孙耀祖。
孙耀祖上头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三个姐姐都已出嫁。大哥生了两儿一女,二哥生了两个儿子,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屋檐下。
等李春花过了门,婆婆对她还算可以,除了日常繁重的劳动,婆婆对她很少打骂,日子还算凑合过。
嫁到孙家的半年里,李春花怀孕了。婆婆喜笑颜开,对她嘘寒问暖,时不时能吃到个鸡蛋,李春花对眼下的日子满意。
她瓜熟蒂落生了个女儿,原本她还有些遗憾不是个儿子,不过也没关系,她年轻,还能生儿子。
坐月子时,婆婆叫来一户人家。本以为是孙家亲戚来看新出生的孩子,李春花没太在意,婆婆把孩子抱出去见客了。
说来也巧,那日孩子“哇……哇……”大哭,大抵是母子连心,李春花揪心不已,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原是那家人准备把孩子抱走,都走到门口处了。
“不准走,我的孩子。”李春花上前把孩子夺回来,那日李春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婆婆,她年轻还能生,一定会给婆婆生个孙子,还发誓她今后会做更多的活,让婆婆放心。
婆婆被她哭泣哀求的头痛,牵线要买孩子的那家人溜的不见了人影。
孩子倒是留在了孙家,李春花在孙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她日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做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
直到,李春花回忆过往。直到她怀了第二胎,婆婆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算对她好了点。
噩梦再次重现,第二胎又是个女儿。丈夫动辄对她打骂,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第三胎时,婆婆和丈夫对她已然不闻不问,岂料第三胎又生了个女儿。
婆婆知她不愿把女儿送人便把女儿扔水缸里溺死了,说不能浪费孙家一口粮食,也不能让女婴投胎孙家,得按死喽!
李春花崩溃大哭,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万一哪天熬不住死了。
可怜她的两个女儿要在孙家日日遭受折磨,她心头一股气撑着,夜里带着女儿逃命。
虚弱的李春花和两个幼小的女儿足足走了三四日才躺倒在娘家门口。
“娘,我能再见娘一面,此生无憾了,求娘可怜可怜我两个苦命的女儿,给她们一口饭吃。”
李母眼眶含泪怀抱瘦的一把骨头的女儿,“小花,你心疼你的女儿,娘也心疼你啊,娘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可要好好的。”
李春花眼眶里流不尽的泪珠,她哽咽既暖心又伤心,“娘!”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李母慌了大叫,“来人啊!”她大声的叫喊惊醒了身旁挨着睡觉的俩小丫头,小丫头眼里怯生生的泪珠,却不敢哭出声。
李夏荷的卧房里,大姐回家一事总叫她心头不安,李夏荷睡的浅,她猛然坐起身来。
成志睡眼朦胧,“何事?”
“夫君,我好像听到娘在伤心喊叫!”
“他爹,小荷,石头!”深夜惊慌呼喊,惊醒了李家一家人。
“确有此事,起床吧。”成志给李夏荷递了厚衣裳,“夜里寒凉,穿厚些。”
一家人围在李母卧房,李母伤心流着眼泪“他爹,你快去请大夫来,咱小花怕是不好了。”
“这就去。”李父提了一把纸糊的灯笼便要出门。
“石头,你也去,跟你爹做个伴!”
“哎!”石头踢啦着鞋子跟着爹跑出去了。
卧房都是女客,成志不便久待,他到厨房去烧热水备用。
李夏荷到床上看她大姐,枯黄散乱的头发,瘦的凹陷的脸颊,苍白的嘴唇不带一丝血色。
李夏荷扶李母坐在椅子上,李母用衣袖抹眼泪。床上两个小女孩瞪着又大又惊恐的眼睛看着李夏荷。
小孩儿的手紧紧揪着母亲的衣角,她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她们娘睡过去了。
“好孩子,我是你们姨母,到姨母这来。”李夏荷耐心的哄两个孩子。
俩小孩怯生生,并不挪动。李夏荷温柔讲,“你们娘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她,姨母那有饴糖吃,随姨母去吧。”
小孩子对人的情绪有天生的敏感,她们察觉到李夏荷的温柔,娘又交代了回来要听话。
大一点的小女孩把手放在李夏荷的手心里,另一个小女孩也围过来。
“好孩子。”她摸摸两个小孩的头,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孩抱起来。
“姨母带你们吃饴糖去喽!”她抱两个小孩回了房间放到床上。
从墙角的矮柜里拿出一个盘子,盘子里放了一小把油纸包裹着的饴糖,她往俩人手心里放了两颗饴糖,“吃吧。”
俩小人剥开油纸,饴糖放入嘴里,小女儿眼里亮晶晶的,“甜的。”
“甜的,盘里的饴糖姨母放在桌上,我们吃完了手里的饴糖,睡觉好不好,睡醒了明天还可以吃饴糖哦。”
“好。”两个小女孩很乖,她哄她俩睡觉也不费力。
半个时辰后,李母房间里,刘老根大夫又被请来了。
李母焦急走过去,“刘大夫,您给看看,我这大女儿年纪轻轻,还带着俩孩子,可不能出事啊!”
李春花气息很弱,刘大夫当即拿出银针扎穴位,扎了一刻钟复又把银针拔出,刘大夫仔细探脉,良久摸摸胡子。
“还有救,身子太弱,你这女儿心血都快熬干了,以后不能做重活,得好好养着。”刘大夫刷刷写下一张药方,“明日拿去县里抓药。”
李家人心头松了一口气,“谢谢刘大夫,您医术好,救了咱李家村人多次了,您就是那活菩萨。”
“应该的,应该的。”刘大夫转头看向李家女儿犹豫,“我家里有一块参须,可含在嘴里。”
“虽是参须,看在咱同村的份上最低也得一两银子,你家商量商量,老夫要回去了。”
李母拍板,“用,我去拿银子,他爹,你和石头再跑一趟,跟着刘大夫去拿参须。”
一家人忙活到深夜,索性李春花命保住了,李家人笑颜逐开。
半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李家人忙着给李春花看病调养,忙着照顾李春花的两个女儿。
孩子在孙家遭受虐待遭受惯了,安静听话的不似一般调皮爱闹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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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大的名叫孙大花,小的名叫孙小花,李夏荷用木棍和草纸做了两个纸风车,“大花,小花,来姨母陪你们玩纸风车。”
大花小花穿了李母赶制的棉袄,穿着小棉鞋摇摇晃晃的跑过来,像两只幼小的小鸭子。
“姨母,姨母,大花想玩!”
“姨母,玩!”
“玩,都玩,来大花一个,小花一个。”李夏荷一人发了一个纸风车。
三人笑闹的声响在李家小院充满了温馨,李母的房间里,李春花靠在床头,李母端来一碗鸡蛋汤,“小花,喝鸡蛋汤。”
李春花摇摇头,“娘,我好多了,你喝吧。”
李母对着鸡蛋汤吹凉,“傻孩子,喝了你的身子才会好起来,你想想你两个女儿,总不能让你老娘一大把年纪再去照顾小的。”
“还有啊,你妹妹小荷也成家了,你的孩子还要拖累你妹妹照顾吗?”
李母苦口婆心,“两个孩子都指着你呢,小花,都说为母则强,坚强一点,啊!”
李母把碗递李春花手里,“娘还得做活,你自己喝了。”
李家人分配的活计是,李父带着石头日常上山砍柴,准备春耕,给地翻翻土除除草。
李母则是忙活一大家子吃用,得打猪草,喂猪喂鸡,家里的孩子也得照看到。
上门女婿成志自从在娘娘庙会赚了三十两银子,是李家的大功臣,在加上成志又接了抄书的活计,李家让他专心抄书,附带教导石头习字。
李夏荷则是给李母打下手,日常照顾成志和大姐,附带看家并带两小丫头玩。
“可算快到了,累死老娘了!”
村子外的小路上,孙老娘坐在独轮车上,三个儿子轮流推车,走了一天半才找到这李家村。
儿媳妇带着两个孙女跑了,她能跑哪去,铁定是回娘家了。孙女都大了,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累的孙老娘大老远带着三儿子来要人。
孙老娘拍打衣服上的灰尘,“耀祖啊,你那媳妇身子骨不好,眼见是不行了。得把两丫头要回来,丫头要回来换亲给你大哥家小子换两媳妇。”
“娘也给你寻摸着,寻个好媳妇跟你成亲生个大胖小子,你这枝也算有后了。”孙母给儿子们畅想着未来。
两丫头托人换亲换出去,给大儿子家的两金孙换两媳妇。再给耀祖寻摸个媳妇,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好,娘,儿子都听您的。”孙家大儿子满口打包票。
孙家一大家子人口多,穷的叮当响。
老大家的儿子们都大了还娶不着媳妇,有老三家的女儿们换亲捞两媳妇回来,正可解孙老大家的难事。
孙老大对此事很积极,一路上都是他推车推的多,还一路催促老二老三。
孙老二家儿子还小,这好事儿轮不着他,孙老三孙耀祖被老娘惯了一碗碗的迷魂汤,把亲生的女儿换出去他都不上心。
孙老娘带着三健壮的儿子一路跟人打听到了李家门口。
“老大,去敲门!”
孙老大一马当前的“哐哐哐……哐哐”的敲门,“快开门。”
13. 第 13 章
“谁啊?来了来了,别敲了。”李母拿围裙边擦手边来开门。
李家的大门一打开,孙老娘“噌”从独轮车上走下来,身姿矫健。
孙老娘腆着脸,“亲家母,你那大女儿可有回家来?”
“什么事说清楚?我这忙的很,怎么地,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家里忙,把女婿带过来干活了?”李母对孙家存了怨气自然是毫不客气。
“家里头一堆柴要人劈,可巧女婿来了,收拾收拾干活吧。”李母摸起角落的砍柴刀站在门口一马当先。
李夏荷听到外面的吵闹把两小孩儿交给大姐看着,“大姐,你带好两丫头,关好门不要出声,我出去看看。”
大姐李春花点点头,紧紧揽着她两个孩子。
家里爹和石头上山去了,李夏荷机灵跑到墙角,“大强哥,大强哥。”
隔壁家的李大强正好在家,“小荷妹子,啥事啊?”
“我家门口有人闹事,我爹上东山砍柴去了,麻烦你到东山找我爹回家来。要快!”李夏荷神态焦急。
“行,我跑着去找。”李大强把家里人都叫出来围在李家门口给李家助威,他脚程快,跑着去东山找李叔了。
门外吵吵嚷嚷,成志透过窗户瞧过去细听,大抵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他用手摸起地上的灰土涂在脸上,涂的脸色暗沉蜡黄,他又找了两件衣裳套在内里,使得他的身板看起来健壮。
打理好自己,他走出门站到李母和李夏荷的身后。
李母一手举着砍柴刀,一手热情的扒拉大女婿,暗地里使劲掐孙耀祖,“女婿的哥哥们也来凑热闹了,来来来,一起干活快。”
孙耀祖被李母掐的肉疼,“啊!疼。”惨叫着挥舞着手推搡李母。
“好哇,你这小王八蛋,竟敢打岳母,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瘪犊子,老娘今日就好好管教你做人。”李母拿砍柴刀的刀柄对着他打。
“哎呦,哎呦,疼!”孙耀祖边走边躲,李母撵着他打心里想着,混账东西,欺负我女儿,欺负我外孙女,狗娘养的,就该打死了事。
李家周围的邻居们都来看热闹,围得李家小院门口水泄不通。
“打得好,打,都撵到咱们李家村来欺负人了,当咱们李家村没了啦?”
泼辣的新婚娘子自是听说了李家的大丫头哇,被欺负的快没了性命,这才躲回娘家来,李家这小半个月日日飘着药味,不值废了多少银钱,听说在李家村村医刘老根处还买了参吊命。
“就是,哪来的泼皮无赖,跑李家村闹事,就该打出村去。”磕着瓜子看热闹的小妇人,对欺负媳妇的厌恶的很。
孙老娘气的一个趔趄,“老娘是来找儿媳妇和两个孙女的,孙家的儿媳妇和孙女自然是要接回孙家的。”
“你们这帮子人,可别胡说。”
那边孙耀祖被李母打的嗷嗷叫,孙老娘心疼儿子想要去阻止,看热闹的人群围着她就是不让孙老娘过去。
给孙老娘气的,“老大,老二,还不去帮帮你们弟弟,你俩都是死人吗?”
孙家老大心眼多,这么多人围着可是触犯了众怒,他俩可打不过这么多人啊。
“亲家母啊,我们是来找孙女的,今日不方便,我先回去了。”孙老娘见讨不了好处,叫上仨儿子跑了。
孙老娘也不坐独轮车了,一双小短腿跑的飞快,三儿子跟着跑了。
后边李家村还有人朝他们扔石子,“一群子泼皮无赖,就该好好治治他们。”
李父背着一捆柴,脚步匆忙的往家跑。
远远的瞧见家门口呼呼啦啦一大群子的人,李父喘着粗气呼喊,“她娘,我回来了,谁也别想欺负我李家。”
李夏荷走过来,“爹,孙家那帮人上门来要大姐和丫头,被我们赶走了”
“孙家人凶神恶煞的不讲道理,多亏了亲戚邻友。孙家没讨到一分好处,灰溜溜的被我们赶跑了。”
李父站着顺顺气,“好,好,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们了,改日我们上门道谢,今日便散了吧,散了吧。”
“回吧,都回吧。”李母也开口。
有好事儿的婶子,“你家大丫头身子怎样了?”
李母忧愁的,“大丫头被那孙家磋磨的不成样子,现如今还起不来床。”
好事儿的婶子家住在村尾,她等人都走差不多了,凑在李母耳边小声,“你家多了三张嘴吃饭,粮食备的可还够?我家去岁秋收的粮食多,你家粮食不够到我家来拿啊?”
那婶子原是想卖点粮食,懒得往县里跑。售卖再村里离得更近,打着这注意跟李母讲,讲完婶子扭身便走了。
一通慌乱散场,李父李母坐在椅子上沉默,“他爹,你说小花这事儿怎么办?”
李父苍老严肃的面容,“小花就在家待着,哪也不能去。”
李夏荷在厨房接手做饭,成志帮她烧火,“夫君,孙家人太可气了,大姐回到他家安能有好日子过?”
“大姐刚回家时只剩一口气,两个小女孩瘦的一把骨头。孙家这狼窝,定不能让大姐再回去。”
她站在灶台前拿勺子搅动锅里的粥,越想越生气,“还记得大姐出嫁时漂漂亮亮的,如今才过了几年,就被他家折磨成这般模样,我心头这口气下不去,真想把那孙家人套个麻袋揍一顿。”
成志往灶炉里塞一把柴草,“孙家人泯灭人性折辱妻儿,要出气的法子很多,关键是看你大姐怎么想。”
夫君脑瓜子灵活注意多,李夏荷搬了小板凳凑过来,“夫君,你有什么好主意?”
成志轻推李夏荷的头,“别凑这般近。”
“关键在你大姐愿不愿意回孙家,你大姐要愿意回孙家,事情便不能处理太过,毕竟以后还要过日子。”
“还有你大姐的两个孩子,孩子是否愿跟父亲分离。自古孩子随父姓,孩子是孙家的孩子,你大姐可有决心把孩子带过来一同生活。”
她低头思索,“也对。”
“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和离,彻底与孙家切割。”成志手里一根小木棍,他轻轻一掰断成两截。
“你家人心好,会容纳你大姐回归家中,放心吧。”
李家正堂里,李春花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两个女儿许是害怕了一左一右抱着母亲的腿不放。
李父心烦的抽旱烟,李母也拿手帕擦拭湿润的眼角。
“小花,你怎么想的,说出来,爹娘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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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花抽抽噎噎的哭泣,她头昏昏沉沉,回想起以往挨打受饿,她摇摇头,“不,我不要,我不要,爹娘,爹娘救我。”
李母心疼的心如刀绞抱着女儿,“孙家王八羔子,我的女儿,我的小花哎!”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两小女孩也跟着哭,哭天喊地声满屋子。
李夏荷听到声音跑到正堂,“娘,大姐。”
“大花,小花,来姨母抱。”李夏荷把两小孩抱到厨房里,盛了粥照顾她俩吃饭。
正堂里,李母和李春花也哭累了,李夏荷端来粥。
李父一家之主,“都累了,吃了饭休息去吧,小花的事情明日再商量。”一家人喝了碗粥便回房休息了。
月黑风高的夜晚,李家人都已沉睡。
成志凌厉的眼睛看向熟睡的李夏荷,他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摸出床底下的迷香,放在香炉里点燃。
李家不远处的树林里,两道黑色的身影。
“主人,这是巍山县县令大人家族的人物关系图,县令徐枫欲调职,正疏通关系。属下还查到徐枫暗地里给府城的何太守送了大量金银财宝。”
“马家的生意蚕食的如何?”他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府城何太守为女报仇心切,拦截马家各路货物。马家独木难支,属下已蚕食了马家大半的生意。”
“做的很好,继续。”
“属下在县里置办的隐秘院落,主人,这是房契地契。”
“嗯。”
“对了,找个青楼女子送到赵家庄的孙家,我要毁了孙耀祖。再找些赌场的混子勾他家人赌钱。”
“李家需要安稳的生活,孙家必须家破人亡!”
“是,主人,属下一定办妥。”
……
又是半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孙家再没找上门来,李春花带两个女儿住在李家安稳无事。
石头跟着成志习三字经,一家人各有各的事物忙碌。
门外,隔壁家的李婶子来敲门,“有人在家吗?”
李夏荷听到敲门声到门外查看,“李婶子,您来了,快进来。”
“小荷,你娘在家吗?”
“在家,来我带您过去。”李夏荷带李婶子到了正堂坐下,“娘,李婶子来了。”
“哎,来了!”李母端着火里烤的栗子,“来,刚烤好的栗子,吃两口香香嘴。”
李婶子也不矫情,拿了两颗便吃,“我来是给你说个消息,这消息不知是好是坏,你且听听。”
“你说,我听着。”李母也拿个碗再剥栗子。
“你家大丫头春花不是嫁到那赵家庄了不是?”
李母手里的活不停,“小花嫁那赵家庄的孙家,什么事儿?”
“那孙家家里的事儿闹太大了,我有个连襟的孩儿也嫁到赵家庄了。”
“孙家老三领回家一个妖妖娆娆的青楼女子,说是怀了身孕。这女子长的漂亮会撒娇,迷的孙老三那是晕头转向,说东不往西。”
“女子仗着有了肚子,日日都要吃菜摆碟。味道不好便不吃,菜色不好也不吃,累的那孙家老娘整日站在门口叫骂!”
“噗嗤!”李母笑出声。
14. 第 14 章
李婶子指着外头,“那孙家就是该,咱家小花贤良淑德他家不要,弄一个青楼女子回家,青楼女子可都是没有心肝的,还怀了孕,谁知是谁家的野种?”
“这还不止,你猜怎么着?”李婶子摇头晃脑卖个关子。
“猜不出,你就直说吧。”
“孙家老三领了个青楼女子,孙家老大也不遑多让。”
“孙家老大染了赌,在县里的一家赌坊赌输了不少银钱,赌坊要债的那都是什么人呐,街头混子动刀子拼命的。”
“孙家拿不出银子,孙家老大被打断了腿算是废了。赌坊的人拿不到银子,把孙家人全赶出去,把孙家的宅子田地都贱卖了,卖了宅子田地的钱还不够赔赌坊的账。”
“赌坊又把孙家老三拉到采石场做苦力抵账。你知为何不把孙家老二拉去做苦力?”
李母疑惑,“孙家老二也是壮年男子,既要抵账,怎的独独撇下孙家老二?”
“要不说呢,孙家一家子都是坏坯子。孙老二跟村里的寡妇跑了,赌坊找遍了赵家庄和县里,都没找见这俩人。”
“孙老三带回的青楼女子吃不了苦,扬言怀的根本不是孙家的种,早早跑了,气的孙老娘中了风躺在床上被人抬着。”
“孙家现如今一家子人缩在赵家庄没人要的破茅草屋里,挨饿受冻,缺衣少食,听说孙老娘病的起不来床只犯糊涂。”
“赵家庄人都传孙家是招惹了什么东西,闹的个家破人亡。”
李婶子讲话讲的多了,喝了口水,“孙家那不是人的玩意,就该得到这般下场。”
“你家小花回来了是好事儿,免了被孙家拖累。小花是个有福气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李母听罢还觉心中忧愁,“造孽啊,小花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有你们老两口帮衬,孩子是见风就长,有这俩孩子,小花后半辈子也算是有指望了。”李婶子好心与李母传授人生经验。
两人在房里嘀嘀咕咕良久,李母脸上带着笑容送李婶子出了门,还给李婶子拿了一小包饴糖。
卧房内,李夏荷在帮成志整理所抄的书稿。
“夫君,采买的纸张都写完了,抄了几本的书呢?”
成志整理书稿的手顿了顿,“许久没抄书了,废了几张纸练练字。抄了道德经与金刚经两本,得去县里把这两本书送至书局装订,再买刀纸。”
“夫君辛苦了,坐下,我帮你捏捏肩膀。”她按着夫君坐在椅子上,夫君的身体不好,又这般劳累。
她思索着跟娘说说煮锅鸡汤,一家人一同补补。大姐和俩小侄女都在,娘会同意的。
夫君的肩膀僵硬她手使了力气,“夫君,放松点,我时常帮爹娘按肩膀,手艺很好的,帮你也松快松快。”
“夫君,我陪你去县里,正好采买些需用。”李夏荷揽着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肩头,夫君爱干净常梳洗,散发淡淡的皂角香闻起来很安心。
“也好。”成志把书稿放在木盒子里,保存好。
“夫君,方才李婶子来了,说大姐的夫家遭了许多祸事,孙家坏事做多了遭报应,活该,我床底下偷藏了罐梅子酒,我们庆祝庆祝,好不好?”
“好,是该庆祝。”
……
县城里石板的街道冲刷的干净,街道两旁小贩林立,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夫妻二人走着到了书局,书局是巍山县最大的书局。里头布局清雅,门口站着店小二衣着干净。
书局的掌柜的算盘珠子打的噼啪作响,成志牵着李夏荷的手走过去。
“掌柜的,抄好的书稿送来了,两本,道德经与金刚经。”
抄书的穷学子掌柜的见的多了,掌柜的眼皮都没抬,“存书,来来,把书稿检查一番,没问题便给他结账。”
“好嘞,掌柜的。”小伙计存书接了成志的书稿,一张一张检查字迹是否有污痕。
小伙计速度很快,这事是他常做的很熟练了,“完好无损,两本,道德经300文,金刚经300文,一共600文,您收好。”
成志数完铜钱揣在怀里,拉着李夏荷离开书局。
“发财了,夫君,好快啊!这便赚了600文了,往日里我们得攒许久才攒这般多。”李夏荷说完发觉路上人很多,财不露白,她用手捂住嘴巴。
些许小事,她便能很开心。这般纯澈的性子,成志心想便护着吧。
他牵着她的手,“不是还要采买,走吧。”
家里多了人吃,吃的穿的用的都需再买一些。
她到了集市上,先到盐铺买了一罐子盐巴。刚抱着盐巴就见夫君买好了一块肉,这可是肉啊,肉老板拿草绳穿好肉条。
“给我吧,我来拿。”李夏荷刚接过肉条。
夫君又在一家干菇摊子前买了五斤的干菇,成志示意李夏荷拿着包好的干菇。
她一路走的摇摇晃晃,跟在夫君屁股后边拎包裹。
豆腐摊前买了两块豆腐,甜果子摊前买了一斤甜果子,糕点摊前买了一斤云片糕,羊肉摊前买了三斤羊肉,包子摊前买了十个包子,糖铺买了一斤糖,粮店买了三百斤栗米,布店买了青色灰色蓝色黑色橘红买了五匹布。
李夏荷手上胳膊上背上上挂满了物件,见成志兴致冲冲的还要买,简直是走哪买哪,这花钱的速度比赚钱的速度都快。
“够了,够了!夫君,再买下去我俩都拿不住了,没法回家了。”李夏荷叫住夫君。
成志遗憾的往回走,粮店租的车子可以搭乘回李家村,
走到一个卖针线小摊子前,李夏荷心想,大姐也许做点活计需要用针头线脑的,“老板,两根绣花针,棉线一小包。”
“好嘞,一共五个铜板,您拿好。”她刚要从荷包里拿钱,手上挂着包好的物件不方便,成志见此便递出铜板交给了摊主。
“你素来细心,看看家中可还有缺的,一并买了。”成志轻飘飘的说出来,李夏荷便想接着买。
可是,她摇摇头,不行,太败家了,不能再买了。
“花穗,漂亮的花穗,好看不贵,瞧一瞧看一看。”
“胭脂,红润的胭脂,白里透红的胭脂,香粉,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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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香粉了。”
“簪子,样式漂亮的簪子,送姑娘送小姐,样式新颖的簪子。”
李夏荷站在摊子前看了两眼,黑檀木雕的梅花发簪,一对鸟儿落在枝头活灵活现。
摊主热情的介绍,“发簪都是从府城运来的新样式,都说那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娘子,挑一个吧。咱这都是实惠价,20文随便选。”
“20文,太贵了,太贵了。”李夏荷对漂亮的发簪有片刻的心动,可这20文也太贵了,算了算了。
“18文,最低这个价儿。”小半天没开张了,摊主无奈开价。
“喜欢便买吧。”成志数好18个铜板递给老板,“挑一个吧。”
“哎呦,娘子,你看你夫君对你多好,挑一个吧。”
钱都给了,李夏荷也挑中她喜欢的梅花发簪。
“好嘞,您拿好。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老板的漂亮话一句接一句,直说的李夏荷羞红了脸。
成志把发簪拿过去,轻柔的簪在她的发髻上,端详她片刻,“配你,很好看。”
她心头砰砰砰的跳,捂住胸口,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心跳的这般快。
天光渐暗,二人坐着粮店雇的驴车出了城往李家村赶。
“爹,娘,我们回来了。”夜色笼罩了这片小山村,趁着夜色一大车的物品运到了李家。
“乖乖,买这般多,花了不少钱吧。”李母管着一家子的吃用,满满一大车的粮食,她眼睛都放光了。
虽是在黑夜,李母依然放轻声响,尽量别被左右邻里看到,“快,都动手,搬屋里去。”
李家一家人齐上阵,一趟一趟搬到屋里才放了心。
“小荷,抄书这般赚钱?竟买了一大车的粮食?”
“娘,想着好不容易到县里一趟,您给我买家用的银钱都花光了。”李夏荷缩缩头,“娘,我想着大姐和丫头们也得添点衣物,吃点好的吃食。”
“这一个没主意,就买了这些,娘,你不会怪我吧。”她拉着她娘的手撒娇。
大姐抱着二丫站在门后边看,李夏荷看到她,“大姐。”
“大丫二丫快来,姨母给你们好吃的。”李夏荷翻找出糕点和糖果子。
李春花呆愣,往日里孙家买了吃食,她娘三只有看着的份,看多了还要挨打,说她娘三是馋货爱吃嘴。
李夏荷拿了糖果子一人一个递给了大丫二丫。
大丫二丫很乖巧,“谢谢姨母!”
“大姐,来。”她拉着大姐走过来加入李家的氛围。
“还有些布料,你挑挑给你和大丫二丫做些衣服。”李夏荷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过,我手艺不好,劳烦大姐和娘一起做,”
“这布料颜色染的真好,各色都有了,一人做一身体面衣服都够了。”李母抱着布料不撒手,布料的颜色都是家里男女都的上的,买时定是尽心了。
李夏荷拉着夫君的手,暗自感叹夫君想的真周到。
今日的李家似过年般高兴,每人都或多或少分到一些吃用。
15. 第 15 章
巍山县出了一桩命案,县里的人都在议论。
县里大户杜员外家的小姐杜平婉自杀了,杜家小姐二八年华青春貌美,杜员外还放出风声要为杜家小姐则一个品貌双全的良婿。
杜家小姐离奇死在家中,仵作验尸的结果是自杀。
杜老爷不接受这个结果,使了大把银子请县令大人张贴悬赏布告,若能破获此案,悬赏百金。
财帛动人心呐,巍山县周边村子的三教九流齐聚到了县城的云来客栈。
这纸悬赏也送到了成志的手里,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在李家村已经隐姓埋名一段时间了,可他不能长久籍籍无名在此处。
重新踏入官场,他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爬到那最高处,为周程二族数百条性命报仇雪恨。
这是他活在世上必须要做的事,豁出姓名也要做的事,否则到了地下也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把手里的纸张烧毁,成志脑海里梳理杜家的关系网。
李夏荷哼着歌儿过来了,自从上次集市采买一大堆的吃用,家里的饭食每日都让她吃的饱饱的,吃饱了真的很幸福,夫君真是她的福星。
她走到他的身边手捂住他的眼眶,“猜猜我是谁?”
“别闹了。”成志拉下她的手。
“你不开心吗?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跟我说出来呀,我帮你好不好?”
“没有。”他侧过身。
“还说没有,你都板着一张吓人的脸。”她虽说不明白,但夫君身上的沉郁气息令她感觉到不舒服。
“确有一事与你商量,男子顶天立地,自当食禄自身。”
李夏荷眨巴眼睛疑惑的看着他,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成志泄气了,“李家人都待我好我知晓,可我一个大男人也需找点事儿做,养家糊口养妻儿。”
李夏荷脸色爆红,“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快别说了,叫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他上前拉着她的手,“小荷,我是说真的,日子想要过得长远,需得提前打算。”
她诺诺低声,“你不是还在抄书吗?抄书赚的银钱也不少了。再者,我也会帮忙赚钱养家,你不必这么累的。”
“抄书所费的笔墨纸张花费不少,耗费心力甚多,巍山县的读书人有限,也不是日日都有抄书的活计。”
她对这些也不懂,“夫君,那该怎么办呢?”
“县里杜家小姐死亡,杜员外丧失爱女。杜员外在县里张贴悬赏,若是能找出杀女凶手,赏百金。”
“许是没有同你讲过,我家叔父曾是县衙的衙役,追凶破案的章法曾教导过我。”
“我想去试试,若追到凶手,赏金就够我们花用一段时间了。”
“家里人多了,也需再盖几间房屋,将来我们的孩子也能有个住处,你觉得如何?”
“好是好,可我不想夫君你太劳累。”她吸吸鼻子眼泪汪汪。
“自从夫君你在我身边,我感到好安心。夫君你发誓,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夫妻。”她紧紧的搂着他,不知为何,总觉夫君与她渐渐远离。
他揽着小妻子的腰,轻哄她,“我发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你是我的结发妻子,你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分离。”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
两日后,成志搭乘村里的驴车去了巍山县。
李家的生活平淡而忙碌,天气渐暖,春暖花开。
春耕要开始了!
李夏荷和大姐忙着在厨房做早食,李父李母准备种子,种子先用水泡一遍,捞出来尽快的种在地里可催发芽。
一家人吃完早食,李父李母、李夏荷李春花李石头,肩头背了一小袋的种子,大丫和二丫跟在后头,俩小丫头身上各自背了一个小包,里边装着干粮。
泥巴踩硬的土路,各家都赶着春耕,人影匆匆。
路边的野草爬了满地,大丫揪了一朵开的粉嫩的小野花。
李春花呼喊,“大丫,别玩了,快走。”
大丫童言稚语,“娘亲,送给你小花。”
“你自己玩吧,我们还得赶路,跟上了。”李春花摆摆手,住在娘家多了三张嘴吃饭,虽然娘家接纳她母女,但李春花起早贪黑的尽量多做些活。
走了半个多时辰,李家的田地平整的映入眼帘。李父勤劳早早带着儿子翻土捡石子,田地打理的平平整整,一丝杂草也无。
大丫二丫在田间地头玩,李父拉着木犁,李夏荷在后边推,种子从木犁的缝隙中落下埋在土里。
拉木犁最费力气,几个人轮换着轮流拉犁。
从古至今,无数的人儿在这片土地挥洒汗水与心血。
土地结出希望的粮食,养育着土地上的人们。
一日的忙碌,李家人累的腰酸背痛,匆匆吃了口晚饭便休息了。
李家总归六块田地十三亩,经过小半个月的忙碌,终于是种完了五块田地,还余一块田。
余下的这一块田在李家小院的附近,田地小地块贫瘠,按照惯例是由李母种些子瓜果叶菜之类的。
“姨母,姨母,大丫要吃。”
“二丫要……要吃。”
厨房里,李夏荷煮了鸡蛋,李家人劳累的狠了,需要补补身体。
“好,都有都有。”李夏荷把三个鸡蛋交给大姐,让大姐去哄孩子。
屋里,李夏荷端着鸡蛋进了爹娘的房间,房间里膏药的气味弥散。
李父使的力气大了累伤了腰,李母给李父贴了膏药。
“爹,娘,鸡蛋煮好了,吃点吧。”
李母转过头接了碗,“小荷,成志还没回吗?这都大半个月了,当初你们是怎么说的?”
她咬咬嘴唇,“当初说的是去县里瞧瞧,帮着破杜家的案子,不论成不成都会回来的。”
“娘,你放心,成志他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呢?他的户籍还收在我们房中。”
“你们成婚时间短,成志回来了,你抓紧怀个娃,这男人啊为这孩子也被拴在你身边。”
“听到了没,小荷,这可是大事。”李母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摆摆手让她走了。
等李夏荷离开,李母捂着胸口,“哎,这两丫头没一个让咱省心的,这儿女都是债呀!”
“他爹,你说咱大丫头,当初见那孙家老三模样端正,家里哥哥姐姐都已成婚,也没有拖累。孙家还给预备一间屋子,有房子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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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日子怎样都不会差的。”
“谁知孙家狼心狗肺,咱大丫头命不好,孤儿寡母的。现在咱二丫头找了个入赘的,二女婿本事大,我怕咱丫头压不住这男人。”做父母的总是为孩子万般打算,百般操心。
李父半晌说了句,“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李母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估摸着25两银子。”
“小花跟咱一块儿挤着不是个事,她娘,咱起一间房给小花她母女三人住怎么样?”李父把心里这段时间的打算同李母商量。
李母犹豫,“好是好,可这银子是小荷家赚回来的,给小花起了房子,再惹得小荷女婿不快,可如何是好?”
“等二女婿回家来,问问二女婿的意见,就当是咱二老借的银子,往后咱多做点活计,把这银子补回来。”
“行,那就听你的。”
……
李夏荷回来房间,越想越不是滋味。夫君都走了许多日了,也不回家看看或者托人捎来一封书信也好啊。
她收拾了背篓,“娘,我到县里去一趟。”
凭借一腔勇气,她踏上了熟悉的路。
巍山县门口,排着一长串的队伍,李夏荷顺着人流排在末尾。
她左右看看,找了一位面善的老大娘打听,“大娘,你知不知道县里的富户杜家。”
可赶巧了,老大娘日日都从城外到城内贩卖菜蔬。
城里的流言,她多少听了一耳朵,左右现在排队,说几句也不妨事。
“娘子,你打听的可是那前不久死了女儿的杜家?”
李夏荷激动的点点头,“正是这杜家,听闻杜家悬赏捉拿凶手,可捉到了?”
“嗨,杜家请遍了能人异士,抓个人还不手拿把掐。”老大娘凑近她神秘兮兮的。
“怎的,你与那杜家有关系?这般关心杜家的事儿了?”
李夏荷惊了她摆摆手,“怎么可能有关系,好奇,好奇罢了。”
说话的功夫,城门口的队伍也到她们了,李夏荷急匆匆进了城。
她一路跟人打听来到杜府门外,杜府的门外站满了人。
不是都破案了吗,为何有这么多人?
李夏荷站在墙角,探头探脑的伸着脖子查看,她想找到夫君的身影。
杜老爷一张苍老的国字脸,大腹便便的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在场的诸位,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我杜家遭此劫难,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幸,在诸位的帮助下,真凶已缉归案,送到了县里大牢,不日将处决问斩,杜某在此拜谢各位!”
“这些银两是送诸位好汉的车马费,辛苦大家跑这一趟。杜某在天香楼订了十桌席面,算是为诸位好汉践行。”
杜老爷命小厮拿出20盘的银两,分发给众人。
她在人群中,高矮胖瘦的人挨个都看过,为何没有夫君的身影,夫君到哪里去了?
杜老爷安抚得当,众人都散去了,李夏荷也跟随人流往回走。
不远处一座宅子的阁楼打开了半扇窗户,一身黑衣带面具的男子俯首观看杜家门口的情形。
眼神一凝,他锁定人群中的蓝衣女子,“后续你收尾,我该回去了。”
16. 第 16 章
原来那杜家小姐杜平婉,由母亲做主,自小便与母家表哥订了婚姻,只待那表哥中了秀才便来迎娶。
杜小姐母亲卢家数代经营酒楼,到了杜夫人父亲这一代,酒楼生意昌盛。
杜夫人哥哥家中只有一子,自小聪颖灵秀。识文习字天赋极高,少时便考中童生。前往外祖父家中求学,自此再无消息。
卢家经营得万贯家财,日渐膨胀,卢大哥一群狐朋狗友,日日流连青楼瓦肆,赌钱耍弄。
偌大家业败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卢大哥不善经营,卢家自此落败。万幸,儿子学业勤奋,只盼的小儿科举能够出人头地。
奈何卢家气数已尽,参加县试三次都未中第,秀才梦破。
话说回杜家,杜老爷膝下止得一女。自是掌上明珠千娇百宠,原先那卢家小儿科举路还占一条,杜老爷愿意把爱女嫁到卢家。
可卢家生意一落千丈,卢家小子屡考不中。杜老爷不愿爱女受苦,欲重择高门良婿。
杜老爷择婿消息一经放出,无数的青年才俊踏破杜家门槛。
无奈杜夫人与杜小姐,这个不同意,那个不满意,左挑右捡,杜老爷很是无可奈何。
原来那杜夫人与杜小姐忠义,自小与卢家表哥订了亲,杜小姐自认为已是卢家人了,发誓不再嫁旁人。
“母亲,女儿今生今世非表哥不嫁,求母亲做主。”杜小姐哭泣楚楚可怜。
杜夫人暗中联络卢家,请卢家侄子到杜家来。与小姐见面,再做打算。
可世事难料,杜夫人的心腹忠仆把消息传到卢家,卢家少爷却病的严重起不来身。
卢家的一位远亲到卢家拜访,远亲家的儿子听说了此事,色胆包天垂涎小姐美貌,偷了卢家少爷的衣物趁着夜半三经与杜家的暗号。
杜家后门接应的婆子问暗号,“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那汉子长的黑壮,穿了一身学士服蹦的紧紧的。
他磕磕绊绊念,“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婆子虽看他容貌仪态不像个读书人,但好在暗号对上了,婆子领着他去见了杜夫人。
夜里灯烛昏暗,杜夫人精力不足,隔着帘子交待他两句,便让婆子领着去见了杜家小姐。
杜小姐的绣楼设了屏风与卢少爷相见,小姐声音娇脆绵软“郎君安好!”
假少爷装模作样矮身回礼,“小姐安好。”
“深夜请郎君前来虽有不妥,可你我婚约自小便订,如今父亲想把我嫁与他人,特邀郎君前来相商。”小姐压下心头的羞意,直白的与卢少爷说明缘由。
“郎君有何意愿?”小姐娇怯的嗓音直叫假少爷软了半边身子。
“我,我自然是心悦小姐,不愿与小姐分离。”假少爷说着便往前走去。
“如此便好。”小姐掩面而泣,“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
“心肝,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假少爷步入屏风后,揽住小姐的香肩轻言软语安慰。
小姐惊的要喊人,假少爷捂住她的嘴,“娇娇,你要把人都喊来吗?”
“轻声些。”假少爷手伸进小姐的衣裙抚弄,小姐嘤咛一声软了身子随假少爷肆意。
一夜的红床帐暖,直到婆子来叫,假少爷匆忙穿了衣服逃离杜家。
三日后,真少爷晴天白日前来拜见,守门的婆子大惊,怎的不是一个人。
真少爷一身蓝白相间的学子服,举止得体温文尔雅,比那晚来的更像真少爷。
真少爷拜见了杜夫人,杜夫人简直要哭昏了头,“贤侄你为何不早来?错了,错了,全错了。”
那日晚上,错认郎君,清白已失。杜小姐伤心欲绝,拿白绫缚脖自缢而死。
杜老爷痛失爱女,重金悬赏查找真凶。
卢少爷与杜小姐阴差阳错,天人永隔。
……
李夏荷走在回李家村的路上,冲动来县城走一遭也没找到夫君。
她捂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内心生闷气,“夫君,你到哪里去了。”
“夫君,你再不回来,我就……我就不要你了。”她揪着手里的野草心烦意乱。
身后不远处,一辆驴车上端坐着一位身着土褐色衣袍的男人,“小荷,是你吗?”
“小荷。”
迎着风声,李夏荷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瞧她笑容满面,“夫君,是我。”
她兴奋的招招手,驴车在她身旁停下。
成志伸出一只手,“来,上来。”
二人依偎坐在驴车的车板上,她纠缠他的隔壁不放手,“夫君,我好想你啊!”
“夫君,你这段时日都在哪里,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她瞧着他的脸,“在外忙碌奔波,日子劳苦,夫君,你都瘦了。”
成志揉揉她的头发,“虽然忙碌,也赚了一些银钱。”
他指着车上堆的满满当当的,“你瞧,在县里买的家用,回家打开看看合不合用!”
“好,都听夫君的。”
“这驴车也是咱买的,以后出个门子也便易些。”
“好,都好。夫君真厉害!”
成志驾着驴车缓慢前行,两人依偎的背影散落在夕阳里。
李家院子里,李母看着一大车的家用粮食,笑的合不拢嘴。
李母拍拍李父的胳膊,“他爹,你瞧,二女婿本事大,买回来一大车。”
李父点点头,眼神中透露着满意与骄傲。
李石头带着大丫二丫围着驴车好奇看个不停,崭新的驴车也是这次买回来的,停在李家的小院里很是气派。
成志拿出一个木匣子,里边装着一对福禄寿的宽银手镯,“这对添福添寿手镯做的精细,特地孝敬岳母的。”
李母喜不自胜,“哎呦,这可真是好东西,沾了女婿的光了。”
“这双鹿皮的鞋子轻巧耐穿,是给岳父的,岳父是一家人顶梁柱主心骨,岳父多保重身体。”
李父黝黑沟壑纵深的脸略抽动,“好。”
成志又拿出一匹杏黄的布料,“大姐,这匹布是给你的,小荷惦记你与大丫二丫衣服少,特意选的布料。”
大姐李春花低着头,在孙家无论吃的用的,她娘三人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她眼眶蓄满泪水,娘家人吃喝穿用都想着她娘三人,这让她拿什么来报答。
一个小的木匣子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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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两块小小的银锁,银锁一面雕刻平安一面喜乐。
“大丫二丫一人一个,是姨父姨母的一片心意,保佑丫头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成志把布匹与银锁递给小荷,示意她交给大姐。
石头则是一套笔墨砚台,一刀纸,两本书三字经与百家姓。
驴车上还有五百斤的粮食占了板车的大半空间,余下是两块鲜肉,十来块腊肉,一篮子菜蔬,一罐盐,一罐糖。
李家人合力把粮食抬下来,存放在专门放粮的小屋里锁好。
腊肉挂在李母房内的梁上,一罐盐和一罐糖分出来一部分,倒进原在厨房的盐罐与糖罐,剩下的放在木箱子里藏在李母床底下。
粮食和肉都齐备,李母看着案板上的两条鲜肉,咬牙切了大半块肉。
油汪汪的肉块炒的肉香飘散,李母指使李春花把门窗都关好,别把香味散出去喽,招邻里眼红。
肉菜炒好盛出来用海碗罩住,锅里的油混着菜蔬炒了盘茄子菜,最后把野菜清炒一盘出锅。
李春花自小围着灶做活,手艺很是不错,她烙的饼焦香酥脆,一口气烙了十几张的大饼,大饼切成块放在篮子里。
灶上的小眼放置一个陶罐,陶罐里熬了栗米粥熬的米油喷香。
一桌子丰盛的菜,李家人围在一起吃的满嘴流油,痛痛快快吃个肚饱。
晚间,卧房内,成志拿出包袱,他找出两个木匣子,
一个木匣子素的无任何纹样。里头放了一对细巧的银镯子。
一个木匣子雕刻的牡丹花花开富贵栩栩如生,里头有一支粉紫色牡丹花的金钗,金钗坠了珠子的流苏,金灿灿的钗身,富贵逼人。
“粉紫的钗子娇嫩,衬你。银镯子细巧,看着不错,一并带回来给你了。”
“真漂亮,这值不少钱吧?”她眼睛粘在金钗上,这可是金子啊,卖了也值不少银子。
“还有这包金子,原本是十五两金子,买这些家用和驴车花去了五两金子,这是余下的。”他交给她小布包包裹的金子。
“有了这金子,我便想着,李家后边的地儿空着,咱买下来,盖一所院子单住也松快。李家院留给岳父岳母带着大姐和石头住,屋子也够了。”
“现今儿住的确是挤了,明个我同爹娘讲盖房的事儿。”她娘跟大姐大丫二丫睡一个屋,爹一把年纪在厨房打地铺,也不是个事儿,盖房迫在眉睫。
成志还在整理他的包裹,包裹里一套补丁的衣袍,他拿出来放置在衣柜里。
李夏荷清洗后,身上扑了自制的干花香粉,她脱了外衣寝衣,身着水红色的鸳鸯肚兜,软绵绵的从背后搂着他的腰。
“夫君,给我一个孩子吧。”她忍着怯意,“夫君,我好喜爱你。”
成志整理衣服的手僵住了,他能感受到背脊处传来的绵软,他一动不敢动,握紧的手青筋毕现。
“小荷,你先送开。”
“小荷,你乖,先松手。”
她闭着眼睛忍着羞意松开胳膊,成志转身看她乌黑的发雪白的肩头,还有水红色肚兜下的那团绵软。
成志用衣带覆盖绑住她的眼睛,他牵着她的手躺在床上。
17. 第 17 章
桌上香炉迷香苒苒,青色的床帐内身影交缠。
他亲吻她的眼睛脸颊,手指在她的雪白的颈按掐,显出丝丝痕迹,一刻钟后,她睡的昏沉。
成志给她盖好被子,翻身下床,坐在桌边椅子上,挑灭香炉里的迷香。
他喝了一大壶桌上早已凉透的凉茶,平复良久,出了李家小院走至后山。
……
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喷香的肉块大口吃在嘴里,给个神仙也不换。
“娘,你做的肉真好吃,好想天天都有肉吃。”石头摇头晃脑吃饭吃的享受。
“你这孩子,好好吃饭。”李母敲打石头。
李夏荷抿嘴轻笑,她的脖子有一小块儿暗红的痕迹,被眼尖的李母看到,李母心下踏实了。
她夹了一块儿肉放在弟弟石头的碗里,“你呀,好好跟你□□字,长本事了想吃多少肉就有多少肉。”
又挑了一块儿瘦肉放在夫君的碗中,她知道夫君的习惯只吃瘦肉不吃肥肉。
“夫君,你也多吃点,补补身子。”她想起昨晚两人情意绵绵,娇羞的样子妩媚动人。
“好!”成志在众人的目光中夹起这块肉吃了。
吃罢饭,李夏荷想起夫君提的盖房的事儿。
家中的正事都是在正堂商量的,她把爹娘叫到正堂坐下。又把夫君也叫来听,毕竟盖房的事儿是夫君提出的。
她把包金子的小布包放在桌子上,“爹娘,这是夫君在县里赚的。”
指头盖大小的两枚小金元宝,虽小,购买力可是很强的,就说李父李母操劳半辈子都没赚得一个金元宝。
“大姐在家里住的局促,我们便想着屋后的地儿空着,想着找村长爷爷买下这块地,咱家盖个房子。”
“爹娘,您看这事儿?”
李父开口,“先前卖灯笼的钱还有的剩,爹跟你娘商量着给你大姐盖一间房子,这金子你俩留着花用。”
“小荷,先前就是你两夫妻赚的银钱,给你大姐盖房已是不得已,这次赚的金子,不用往家里交,自个留着用。”李母摸了一把金子便包好塞回李夏荷手里。
她看了眼夫君,夫君眼神鼓励她,把昨晚商量的同爹娘讲。
“是这样的,爹娘,屋后的空地大,我们想比着咱家的院子盖。”
“一间正堂,两间卧房,厨房厢房都盖。”她看向夫君,“我与夫君搬过去单住。”
李父李母沉思,虽说女婿是入赘的,但女婿本事大能挣银子,盖了房子单住只怕是女婿的意思。
成志瞧了李父李母神色,“都说财招贼惦记,还是花了盖成房子的好。”
“再者,我们两夫妻原本住的卧房在墙上开个小门,另外接盖一间大些的房,房内可以隔个小厨房,接盖的房外面开个角门,大姐可随时出入,大姐母女住着也松快。”
银钱都是女婿赚的,女婿提出盖房也是为李家着想,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
李父李母哪有不依的,左右春耕完了,地里的活做的差不多了,全家人齐出动盖新房。
石头带着李大姐的两个丫头玩,家里吃饭食好,俩丫头脸上也有肉了。
“舅舅,舅舅,大丫要吃饴糖。”家里都娇宠两个小丫头,大丫活泼机灵爱笑是一家子的开心果。
“舅舅也想吃啊!”石头眼珠子一转,“好大丫,舅舅到外婆屋里拿饴糖,你就站在门口学猫叫,好不好?”
石头还是不放心,“大丫,你知道小猫是咋叫的吗?”
“喵,喵!喵?”
“哎,对对,就这样叫啊!”石头拉着大丫二丫悄摸溜进娘的房间。
床边的矮柜里,一只大海碗里饴糖堆的满满的,这是成志买回来的,被李母藏在柜里。
他小心拿了三块饴糖装在衣兜里,赶忙跑出去。
三人躲在石头屋里偷偷摸摸的吃饴糖,饴糖甜的很,吃完一个饴糖,二丫伸着手,“吃,吃糖。”
“二丫还想吃饴糖呢?舅舅没有了,找外婆要去,走。”石头领着大丫二丫。
盖房的事定了,就得买地了。李父提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装一条腊肉,半包饴糖,一罐黄酒。
“石头,走,跟爹出去玩。”农家就这这般,出门办事儿把家里孩儿带上长长见识。
“哎。”石头应了一声,撒丫子跟在他爹屁股后头。
石头跑了,二丫泪珠子啪嗒啪嗒落下,“糖……糖……”。
两岁的二丫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可怜的哟。
李母闻声而来,“谁欺负我们丫头了,来,外婆抱抱,不哭不哭啊。”
二丫哭的伤心,“糖糖。”
“糖糖,好,吃糖糖,外婆带二丫吃糖糖,大丫来。”李母牵着大丫二丫回屋吃糖。
院子里的木桌铺了宣纸,成志长身玉立执笔画画,李夏荷手一圈一圈磨墨。
“夫君,你画的是房屋结构图吗?怎的瞧着不一样?”她能看出是房屋的图纸,可细瞧又与李家村的大多的房屋不一样。
“房屋是比照李家的布局相背而建,你瞧。”他的手指图上的一处。
“这是正堂,正堂两旁是两间卧房,卧房里边隔出来耳房,侧边是厨房与粮房挨着,另一侧边盖间厢房与书房,靠近门口出盖间小门房也可用做柴房。”
随着夫君一点一滴的介绍,她眼睛一亮,这房子盖好了,住着该有多舒服啊!
“院子里头用石子铺了地面,下雨天不踩泥鞋子。还可以种颗果树,你喜欢吃什么果子?”他话题一转问她。
“果子,山上有棵柿子树,一到秋天黄橙橙的柿子挂在枝头,可好看了,就是村子里的孩童多,熟了后每次都等不到我去摘!”她遗憾的叹气,有道是吃不到的才会格外想念。
“那便种柿子树,柿子树下还可打口井,你觉得如何?”他把画好的图用捡来的石子压角风干。
“打口井自然是好的,整个村子里只有村长家才有口甜水井,可……打井要废不少银钱。”夫君赚的虽是足够花用,但长久下来的节省习惯一时间是改不了的。
“相信我,李家会越来越好的!”有他在,李家必成为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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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报答李家的恩情。
李父脸上带着喜色,他紧紧捂着胸口的地契文书。
一把年纪的老人腿走的飞快,“成志,小荷,都进屋来!”
屋内门窗关的严实,买房置地自古以来在农家都是大事,李父一张老脸激动的发红,“成了,成了。”
李父拿出衣襟里的地契文书,“咱屋后的地是村子的公田,村长是好的,把咱屋后这块地算做薄田,半两银子卖与咱做屋宅,这是村长写的地契,村长说还得抽时间到县里衙门做写录,问咱啥时候有时间?”
“应该的,到了衙门写录,这块地世世代代都是李家的。”他看向李夏荷,“宜早不宜迟,明日便请村长到县衙写录。”
买房子置地意味着家族往上走蒸蒸日上,李父一高兴拿出李母偷藏的黄酒蹲在墙角喝酒。
买地盖房是一家子的大喜事,李母带着李春花在厨房忙碌做好菜。
整条的肉切成块,切碎的干蘑菇,蒜瓣剥好备用,茄子瓜果干菜都洗好切好。
李春花畏畏缩缩坐在小板凳上烧火,“娘,盖房得花不少银钱,我们饭食少做些,我跟大丫二丫喝点粥便好。”
李母举着大铁勺语重心长说,“小花啊,你们娘三这是在娘家,该吃吃该喝喝,家里日子过的好了,不差你们这口。”
“还有,地呢,你爹今儿去找村长买下来了,将来房子盖好了,你妹妹妹夫挪过去住。”
“你住他俩原来那屋,你妹夫说了,在那屋墙外开个门,再给续盖一间大屋,大屋里隔一个小厨房,屋外开个角门单给你走,你娘三住着也松快,院子里的门反锁,你住的也算独门独户了。”
“你妹妹妹夫想着你,你带着丫头们好好过,晓得吗?”李母
娘家人接纳她这个被休弃的女儿,还处处为她着想,她缩着肩膀红了眼眶。
好菜好饭的,一家人吃了个肚儿滚圆。
第二日一早,李家套了新买的驴车赶到村长家门口,请村长一同到县里。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成志他御车自是不在话下,迎着威风,挥舞软鞭。
夫君肩背结实宽大为她遮风挡雨,撑起一个家的重担,想为夫君生个孩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生活,她手摸摸肚子希望快点有好消息。
村长家,村长是个干瘦的小老头,他做了一辈子村长,眼睛炯炯有神,睿智的脑袋支持他做出对的决定。
村长拿着老妻准备的包袱,里头是干粮和水。村长的老妻是一个矮胖有福气的老妇人,她手里抓了一把碎粮站在院子里喂鸡。
李夏荷拿出一个布包,里边装着她娘做的肉饼,“村长奶奶,这是我娘做的饼子,特意交代送来您尝尝。”
“客气了,丫头,留着路上吃。”布包里隐隐的肉香味道传来,村长奶奶不肯接。
李夏荷笑的开心,“奶奶,车上还有呢,这是单请您尝的,我大姐揉的面,我娘掌握火候做的软软的饼子还热乎着,尝尝吧。”
她把装肉饼的布包塞到村长奶奶的怀里,便跑走了。
18. 第 18 章
“这孩子!”村长奶奶看着怀里的布包打开瞧,五六个烙的金黄的肉饼,放的油也多,看着就好吃。
她招手自家小孙孙,“蛋蛋,来奶奶这吃好东西。”
蛋蛋是村长家的重孙,刚满四岁,长的胖乎乎讨喜可爱。
县城里,成志赶车到了钱庄。李母给的二两银子得换成碎银子,打点衙门不知得花费多少,提前备着未雨绸缪。
县城里街市繁多,人员杂乱,县衙的位置靠里,把驴车拴在一家客店的门口,给了两铜板托店家照看。
成志与李夏荷还有村长三人,步行往县衙处走。
夫妻二人在街上买了半两银子的茶叶与糕点,交给村长做个礼物。
县衙后街的一处宅子,村长领着去找了,他相熟的一位老友。
村长的老友姓黄,是县衙的班头,像这类更改地契文书的,托黄班头便可完成。
黄班头家是一处一进的宅子,宅子不大,但也够一家人住了。
村长敲了门,黄班头的妻子来开的门,“李村长好久不见了,最近身体可还好?”
李村长笑眯了眼客客气气,“托福托福,日子过得还成。”
“今儿是有事来找黄班头的,黄班头可在家?”
黄班头的妻子笑脸迎人,“在家呢,老黄他整日也没有事情做,可巧,你来了有人说说话,都进来吧。”
李村长拿出二人买的礼,双手托着交给黄班头的妻子,“带了点家里的小食,不是什么值钱的,尝尝味儿。”
黄班头的妻子笑着接了过去,“哎哟,可谢谢了,我尝尝您家这好东西。”
堂屋内,黄班头穿了一袭绿色的绸衫,捧着茶碗喝茶,见李家村的村长来了。
黄班头很热情,“李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这把老骨头干的还起劲?”
黄班头拉着李村长坐下,“说说近来可有什么新闻?”
黄班头的妻子端来茶水分别给几人倒了茶,又摆上两盘简单的糕点。
“嗨,没啥新闻,还不都是村里鸡毛蒜皮那点事儿!”李村长拍拍大腿。
“行吧。”黄班头没了意趣,转头看到这对年轻的小夫妻,“这两位是?”
“是李家村堂侄家的孩子,俩孩子刚成亲没个住的地方,这次来是在村里买了块地儿,特地来县衙写录。”李村长直入主题把这次来的事情说清楚。
黄班头一听,“小事儿,还值得你跑一趟,托个人带个话儿就成。”
“这俩娃年轻也不识路,我带他来认认路。”李村长指着成志,“这娃是个读书人,能写会画的今年过年还在他那儿拿了两副春联儿,字儿写的可俊了。”
“哦?”黄班头睁着眼睛细细的看他,只看成志此人面容端正,眼神正派,气韵非凡,往后的成就绝不会小了。
黄班头是个人精,当即更为热情了几分,“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走吧,我带你们到县衙去一趟,把事情办了,不叫你们老是惦记着。”
“我去换身外出的衣裳,你们稍等片刻。”黄班头说完起身进了内屋。
约摸一刻钟后,黄班头领着李村长和成志还有李夏荷,一行人往县衙去了。
县衙后门处,一个年纪较小的衙役在守门,黄班头去叫了门。
“班头,您来了!”
小衙役把他们放进了县衙,县衙的文轩阁放置的文书档案卷宗之类的,黄班头把他们带到文轩阁。
文轩阁很大,一排一排的架子,分门别类地放置着书卷。
找到李家村的书卷,土地田产这一账册。
成志手法娴熟得准备好笔墨,黄班头翻到新的一页纸写下:李家村人氏,成志李夏荷,今买下村东旁薄田一块儿做宅地,银货两讫,日月见证。
把存档的盖上县衙的大印后,黄班头又用纸张写了一份,盖了县衙的大印,交给成志,“收好了。”
“好了,这下子你们方可放心了。”黄班头把账册整理好放回去。
在农家老百姓眼里千难万难的事情,黄班头写了几笔字,便做成了,黄班头很是得意。
黄班头领着人出了县衙,“眼下也晌午了,走吧,我做一做东道主,咱回去吃个便饭。”
“咱老哥俩儿,是该聚一聚的,可是家里一摊子的事儿,就是这点功夫还是挤出来的,黄老哥好意我们心领了,下次再来专程拜访黄老哥,到时我带罐酒来,咱们喝个痛快。”李村长岣嵝着背陪笑道。
黄班头看了看他们,“也好也好,家里的事情重要,改日咱再聚,你们怎么回,家里有牛车,套了车送你们?”
“多谢好意,来时乘驴车来的,坐驴车回去方便。”
“那我就放心了,回吧。”黄班头目送他们走远。
回李家的路上,李夏荷很是激动,“这便办成了,不到半日的功夫,我们还去了县衙,跟做梦一样。”
成志在前方赶着驴车,“这都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我们去办就不一定有这么快了。”
李村长也很诧异,这次的黄班头仿佛格外好说话,不过这话他也不会说出来。
“今日你们花费半两银子,买了茶叶和糕点。黄班头看在你们诚心,又是有我带着的份上。办事儿才这般顺利,好好记得黄班头的好。”其实村长说的是记住他的好。
李家小院门口,李母看着两个小丫头在门口玩,她不时的往路口看去,“也不知事情办得如何,怎的还不回来呢?”
大丫二丫蹲在地上玩泥巴,用水和泥巴捏成房子模样的。这两日听多了,家里大人说盖房子,她们在玩儿盖房子。
大丫指着地上,泥地上歪歪扭扭的小房子,“外婆家,大丫家。”
小小的二丫,泥捏成了软软的一坨,“二丫的,二丫的。”
两个丫头凑在李母身旁,“外婆……外婆……外婆!”
李母一胳膊揽了一个丫头,“乖孩子,外婆抱。”
远远的小路上,成志赶着驴车。李夏荷坐在后头啃干饼。
“快到家了,回家里吃些热食!”他提醒她。
“知道了,夫君!我就吃两口垫垫肚子。”有夫君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夫君就是她的天。
回到家中,一家人都围着说话。
“事情办成了吗?”
“县城里热不热闹?”
“是不是有很多吃食还有杂耍?”
“去县衙了吗?县衙气不气派?威不威风?”
“见着县老爷没?”
李夏荷被围着头都大了,“你们这么多问题,是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成志拿出县衙里盖章的文书,交给李父李母。
李父虽然不识得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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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鲜红的印章盖的大大的。
他眼里含着泪花激动的,“好好,这是老李家的大事,得去祖宗坟前磕头。”
“对得去祖宗坟前磕头,把喜事告知,咱一家人明个就去!”李母拍板。
石头抓了一把,他偷藏的,从山上摘的干果子。石头他跑到村里,找小伙伴们玩。
“牛娃子,羊娃子,出来玩啊!”
李家村南面有一个大水坑,这个水坑的水不深。
村民们放心让自家娃来这边玩,这里就成了李家村孩子们聚众玩的地方。
石头跑到大水坑,水坑旁有五六个男娃女娃在那玩水捉螃蟹。
“嘿,你们今天捉到螃蟹了吗?”
“石头呀,快来,你瞧这有好多的小蝌蚪”一个叫小八的机灵娃向石头招手。
原来是孩子们在旁边挖了个小水坑,水坑里引流过来的水带着几颗小蝌蚪。
小水坑比大水坑低,小蝌蚪们游不回去了,孩童们凑过来围着看。
石头也加入看蝌蚪的队伍,看了一会儿子,他就觉得没意思。
他从兜里掏出干果子,“吃吗?我请你们。”
“吃,吃。石头,你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
几个孩童一人拿了一颗干果子,有了食物分,小孩子们就气氛更好了,一群人凑在一起追逐打闹。
过了一会儿,水坑的小路上又走来三个小孩。为首的叫牛犊子,家里人一贯宠他,吃的是胖嘟嘟的。
牛犊子在家里就是个小霸王,在村子里的一众孩子里也是称王称霸。
牛犊子瞧着早有人占领了水坑的好位置,“你们都让让,你们都让让。”
“石头,你干嘛呢?手里藏着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牛犊子像个小炮弹跑过来。
石头把手往身后藏,牛犊子吃的好比石头高了一个头,力气又大,石头打不过他。
“给我看看。”牛犊子,让小弟拉着他石头的两个胳膊。
掰开石头的手,几颗干果子掉在地上。
牛犊子嘲笑他,“不就是山上摘的红果子,我当是什么宝贝呢?”
“松开他。”牛犊子的小弟,松开石头的胳膊。
石头握紧了拳头不说话,他知道他打不过牛犊子,只能忍着。
“哟,你还不服气呢?”牛犊子哈哈大笑,“你家大姐姐都被休回家了,真丢人!”
“你才丢人。”石头没忍住,还了一句嘴。
“我丢人?谁能比得过人家姐姐,一个姐姐生不了男娃被休回娘家,一个姐姐找了个上门的赘婿,还是个瘸子。”牛犊子坐在地上笑。
“村里人都传遍了,就你们家丢人。丢死人了,我要是你我都不出门”牛犊子一张嘴,把从家里妇人说的话照模照样的说出来。
“丢人,丢人。”
“石头羞羞脸,石头羞羞脸。”
石头一股怒气冲上心头,他挥着拳头揍在牛犊子的脸上。
“啊!”牛犊子,惨叫一声。
“你敢打我?”牛犊子,带着小弟跟石头厮打起来。
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圈,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你踹我一脚,我踹你一脚。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
石头被打的鼻青脸肿,牛犊子,脸上也被抓花了。牛犊子的俩小弟惨兮兮,也被打的嗷嗷叫。
19. 第 19 章
有小孩回家通风报信,水坑里有人在打架。
大人们听到这个消息,见自家孩子没在家的,急匆匆的的跑来拉架。
石头被按在泥地上打,他发狠揍了牛犊子,牛犊子的两个小跟班,从背后把它铺在地上压着他。
牛犊子抓了满手的泥巴糊在石头的脸上,“叫你打我,你还敢不敢打我了,把这臭泥巴吃下去。”
石头紧咬牙关,泥巴和着脏水糊在他嘴巴上。
“臭石头,求不求饶?求不求饶?”牛犊子是个坏痞子,欺负人欺负的让人恨的牙痒痒。
“住手,叫你们住手,你们这群小崽子们!”远处来了十来家的大人,呼呼啦啦一大群子。
牛犊子见大人来了,领着他的小弟一溜烟跑了。
走在前头的李阿嬷,把石头扶起来。
李家村大部分人都姓李,个个都沾亲带故的。
“这群混小子玩儿也不是这么玩儿的,看把孩子给折腾的!”李阿嬷扶着石头到水边洗了把脸。
“可不是,看把石头这孩子给打的,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行了,领上自家孩子就回家吧。”
石头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回到家闷着头往房间跑。
“石头?”他大姐李春花看到弟弟,跟从泥潭里打了个滚儿一样。
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让她这个做姐姐的不由得担心,她上前去拉着石头的胳膊。
“石头,你这是怎么了?脸上还有伤,谁打你了?”李春花急了,弟弟被打成这般模样。
“爹,娘,石头被人打了!”李春花消瘦柔弱,她急起来,吼了一嗓子惊起树枝上的飞鸟。
李父李母从厨房跑出来,“谁打的?谁打石头了?”
李夏荷端着木盆从卧房里走出来,看到石头一身狼狈凄惨的模样,“石头,谁欺负你了?”
石头倔强的一声不吭,任由姐姐们拉扯着瞧他的伤。
“胳膊腿完好,也就受了些皮外伤!”李夏荷检查一番说道。
李母沉下脸,“石头你自己说,是谁打你了?欺负你了?还是你欺负别人,跟别人打架?”
李母一向很有威严,石头不敢不说话,但也不想把牛犊子那些难听的话讲出来。
“是他们欺负人,我才跟他们打起来的。”石头说完低下了头。
“娘先别审石头了,先给他烧水洗洗伤口,服些药,再慢慢审他也不迟。”李夏荷心疼弟弟,受伤了还在这里被李母审问。
李母这厢不再说话了,李春花和李夏荷拉着弟弟到了厨房。
李春花烧热水,李夏荷给石头准备干净的衣服。
石头红了眼眶,任由姐姐们为他忙碌。
今日买地的大喜事,也被石头打架给冲淡了。李家人吃罢晚饭,都回房休息了。
……
李家村的祖先大都埋在东边的山上,一座山上都是坟头。每年祭祖的时候山上烧香烧纸,纸钱元宝随风飘散的到处都是。
东山上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山上的树木,不允许随便砍伐,所以东山上的草木格外的繁茂。
李父拿了一根树枝的拐杖,一马当先往前走。
李母的小篮子里准备鸡肉鸭肉的供品了,还有一大摞的纸钱与金子元宝。
成志的腿脚不便,李夏荷边走边扶着他。“山路湿滑,慢些走。”
李春花拉扯着大丫,把二丫拴在背上背着。
石头一觉醒来,身上更痛了,他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到了。”李父用手拨开墓碑前的杂草,李氏先祖李勇与妻合葬的墓碑。
李父拔去坟堆上的野草枯枝,李母把供品一样一样端出来摆在墓碑前面。
李父让石头烧纸钱与金银元宝,还烧了一辆纸做的马车。
一切准备完毕,李父李母跪在最前头,李家子女依次跪在后面。
“祖宗在上,今李家不肖子孙前来祭拜,祖宗保佑,家道兴旺。子孙和睦,开枝散叶,李家得贤婿,重振家业,买地盖房,大喜之事,前来告慰祖宗。祖宗恩德,永记心头。”
“一拜!”
“二拜!”
“三拜!”
一番礼仪做完,日头高高挂在天际,天气渐热。
“收拾完回吧。”李父搀扶着李母,开始打道回家。
石头在后边呲牙咧嘴的捂着发疼的腿,“二姐,供品祭拜完祖宗,咱就可以吃了,都是肉啊,香香的肉。”
李夏荷担忧的看着他的腿,“腿还疼不疼?”
“小伤,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你这到底是怎么伤的?跟姐说说,姐帮你保密!”
“哎呀,没事,男子汉们打打闹闹!”石头摆摆手满不在乎。
“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儿,死鸭子嘴硬。”李夏荷见弟弟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多问
李家村村口的大榆树下,牛犊子的娘拉着牛犊子坐在身边。
“你瞧瞧给我家牛犊子脸上抓的,这脸破了相,以后娶不到媳妇儿可怎么办?”
“还有这胳膊,大伙儿看看,肉都咬下来一块,石头那个娃是属狗的吧。”牛犊子的娘是个不讲理的。
儿子被又打又咬成这个样子,她一定要找石头家大出血。
“还有小远小志那俩孩子,被打的是头破血流哟!”牛犊子的娘。
今早去了李家,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
牛犊子娘守在村口的必经路上,她家牛犊子不能白白挨打,一定要等到李家的人讨回公道。
李家人走在羊肠小道上,过了村口的路口便到家了。
“夫君,好久都没习字了,回家里教教我习字?”夫君这般厉害,她想努力一点,追上夫君的脚步。
李夏荷一身青色的衣裙,她跟夫君并排着走路。夫君身材挺拔,为了掩盖他的跛脚,夫君走路步伐缓慢也不影响他的风采。
成志走在泥泞的乡间小道,宁静的小山村平息他满腔的仇恨,李家人也拉回他的理智。
“习字要勤学不怠,日日练习。学过的字抄十遍,给你布置的课业今日要完成。”他做事情要求做的完美,教导李夏荷课业已是念她根基薄弱,并不严厉。
“知道了,知道了。”李夏荷笑着眼睛弯弯。
远远瞧见村口的大榆树下,一群的妇人在那里嗑瓜子闲聊。
李夏荷不喜欢这群长舌妇,自己家日子都没过明白,指手画脚议论别家家长理短。
牛犊子娘瞧见李家人,她面目狰狞的冲过去,“你个小王八羔子,看你把我家牛犊子打的?”
“老娘今儿就教你好好做人!”牛犊子娘冲到末尾揪着石头,巴掌就要往石头脑袋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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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人都没回过神来,牛犊子娘彪悍了冲过来。李夏荷里石头离得近,她扑过去用身子挡牛犊子娘!
千钧一发之际,成志单手擒住牛犊子娘的胳膊,牛犊子娘咬牙胳膊也没动分毫。
对上成志锐利的目光,牛犊子娘心虚的移开目光。
“你还不松开,你这后生,不知礼数,敢拉老娘的胳膊!”牛犊子娘哭喊,“哎哟哟,胳膊要断了。”
“欺负人啊,一个大男人欺负妇道人家,大家都来评评理呀!”粗鲁的大嗓门一喊。
看热闹的老妇人,小媳妇儿都围了过来。
“哎呀,老李家的,这是你家的那赘婿了,还不叫人把人放开?”
“大男子的拉扯妇人,像什么样子还不松开。”
“就是,就是!”
李夏荷气愤,“为什么拉着她,你们没看到疯婆娘要打我弟弟吗?”
“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来乱打人,打你儿子,你愿意吗?”她看向村里出了名,贪懒嘴馋的小媳妇。
她从夫君手里拉下,还在扭动身体不安分的牛犊子娘。
“大家伙儿都在这,都评评理。”
“昨日几个孩童打架,本不是大事,孩童玩闹,情有可原,可牛婶子这么大的人来打我家石头,这又是什么道理?”
“孩童打架,还未分清孰对孰错,牛犊子和石头都在,今日就来辩一辩!”
无论发生何事,气势上不能输人。这是她跟随夫君,行走在外办事学到的。
李夏荷先拉过石头,又去拉肥胖的牛犊子。牛犊子的,明显是被人吓怕了,缩着脑袋装鹌鹑。
石头脸上也有着淤青痕迹,走路腿还一瘸一拐的,伤的也不轻。
“你俩说谁先动的手?”她问他们俩人。
牛犊子弱弱的指着石头,“是石头先动的手。”
牛犊子娘得意洋洋的昂着头,“是你家石头先动的手,这下没话说了吧。”
“不能仅凭一面之词!”李夏和扭过头问石头,“是你先动的手吗?”
石头垂着头绞着手指,“是我先打他们的。”
“石头都亲口承认了,你还要包庇他吗?”牛犊子娘不依不饶,像是打了胜仗。
“为什么打牛犊子和他的小伙伴们呢?石头你是个好孩子,总是有原因的。”李夏荷柔声细语地抚着他的肩膀,“跟姐姐说一说好不好?”
李母站出来,“石头你昨日就不肯说,今日一定要把事情说明白了,免得人冤枉咱!”
“说出来做错了事情自己承担,做对的事情也不能让人欺负了。”李母站在石头面前,挡着牛犊子娘的目光。
李父也开口,“石头,说。”
石头垂头丧气的,“我带了红果子分给小伙伴们吃,牛犊子带着小远小志来抢。”
“牛犊子还说大姐姐被休回家,真丢脸,二姐姐找了个上门赘婿,是个瘸子。说我家丢死人了!我气不过就打他们了!”
李母气疯了,“你这混小子,说话说的这般难听,我家的事儿还轮不着你说嘴。”
“小孩子到底不懂事儿,这话是从大人嘴里听来的吧?牛犊子娘,你说你在家是怎么编排我家的?我家怎么做事干你何事?吃你家栗米了?”李母疯起来把枪口对准牛犊子娘。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要撕烂你这张乱讲的嘴!”
20. 第 20 章
李母和牛犊子的娘撕打,娘们打架扯头发最疼,李母伸手揪着一大把头发使劲往后拽。
牛犊子的娘开始便落了下风,她使劲去挠李母的胳膊又掐又挠,“啊!痛,你敢揪我头发?”
李母常年做活的手使大力捶她的背部,牛犊子的娘吃痛的嗷嗷叫。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众人纷纷都去拉架。
“别打了,别打了!”桂花婶儿拉着李母,草儿嫂子拉拉着牛犊子的娘,可算是把两人分开了。
老村长听问闻村民打架闹事,迈着腿儿赶过来。
“住手住手,都是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打的脑袋破裂开花像什么样子?”村长在村民眼中很有威严,村长一开口,俩妇人都不敢再打了。
“听闻是家中孩童在打架,怎么到这儿来?可倒好,大人亲自上场打了?”
“你们两家,是这样给村里孩子做表率?”村长装作生气的样子训斥二人。
“娃娃我看看伤哪了?”村长拉着石头和牛犊子,左看右看上摸摸下摸摸。
“胳膊腿都是好的,也就受了点皮外伤,问题不大,孩子们总有调皮的时候,打打闹闹不算个事儿。”
“两家大人我看伤的也不重,这事就算扯平了,以后再不准闹起来,再闹我把她赶出村去。”李村长十分严肃。
李母虽然心里还不服气,但也不敢再惹怒村长了。
牛犊子一家在村里闹事闹的多,村长也不待见他家,听村长一发话也不敢多说什么。
“散了吧,都散了。”村长挥挥手,每日处理村里的纠纷,村长也很心累。
……
李家小院里,李春花和李夏荷姐妹俩在厨房做晚饭。
李母坐在院子中的石椅旁,石桌上放了采摘的野菜。
她手里挑拣着野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牛犊子,那小崽子说的那么什么话,就是跟他家里人学来乱七八糟的话,真是入耳不得?”
李父皱着眉头,他老实了一辈子嘴巴也笨,此时沉默寡言的一声不吭。
李母看到石头是为了维护姐姐们打架,她很欣慰石头也是个男子汉了,“石头你不是腿疼?回去躺着,晚饭让你姐姐给你端你屋里。”
“他爹,你这个一家之主,也不说句话?”跟着李父吃了大半辈子的哭,李母也不禁埋怨他。
“这事儿不再提了,别给孩子们伤口上再撒盐了。”
“小花心思细,她娘你好好教教小花,别让小花多想。”小花是他的大女儿,他心里也疼她,回娘家又如何,他养得起女儿。
“哎,知道了,晚上睡觉,我劝劝咱小花。”说起正事,李母也不生气了,她加快速度把菜理了理,拿进厨房炒菜。
李家新盖的宅子紧锣密鼓的,开始动工了。李父托村民来挖地基,每人每天20文铜板,管中午一顿饭。
村子里厨艺好的婆娘来帮着做大锅饭,大锅饭是大块的炖肉,或者时令的再说粉条大锅炖,香料也是大把的撒,油水足味道厚。
一人一大碗炖肉菜,加上不限量的杂粮窝窝头,吃个肚皮儿滚圆。
冲着这顿饭就有好多汉子,来帮着挖地基。左右就在村子里几步路的事儿,干一天既有了钱难还有饭吃。
十来个壮劳力,两天的时间就把地基挖好了。现在需在山上采一些石块儿垒地基,这样做出来的房子更结实。
李父看着采石块垒地基,成志则是跑了一趟县里联系采买青砖与瓦片。
建房子是一件漫长的事,李父和成志专管大事。李母带着女儿们准备饭食,做好后方的协助。
日子如火如茶的过,用石头垒的,坚固的地基也垒好了,下一步开始地梁柱。
地梁柱采用上好的结实木头,新宅总共用了20根大木头,开始平整地面,地面的土来回的用石磙压平实。
成志采买的青砖也一车车运到了,李父打眼一看十来车的青砖,他眼睛都直了,这得费多少银子?
二女婿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李父也不敢多问,左右这些银子都是女婿挣来的。
且青砖买都买回来了,青砖盖的气派房子,他老李家在村里也有面儿。
村里无论谁家盖房,都有闲来无事的村民前来围观,顺便混点吃的喝的。
年纪大的长辈看了直摇头,“用这般多的青砖,这李家钱多的没处花用?要被女婿掏空了吧。”
“听说这宅子盖好了,是他家二女儿和女婿搬过去住,房屋地契都写了他俩的名儿。”
“可不是,他家这赘婿才上门多久,就要另盖所宅子可不得花费不少钱。”
“地下还有一个亲儿,以后娶媳妇还是个大事,前头不停的糟蹋银钱,以后哪来的钱用?”
“疯了,疯了,这个世道,上门赘婿当家,也就老李家这般不讲究!”
几个闲汉混子凑在一处,眼馋的讲着坏话。
青砖到了,李父请的砌墙的手艺人两天后也到李家村了。
这队手艺人一共五人,背着被褥行囊,他们砌墙出来的墙直溜溜的,齐整的很,在这一代广受称赞。
也就是女婿买了青砖,要不然李父还舍不得请这些人,干一趟工钱还不少嘞。
这几人也不挑剔,在李家的正堂打了个地铺,便挤着睡了。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开始动工砌墙。
李家新宅盖的屋子多,正堂卧房厨房厢房粮房,柴房门房,连院墙都拿青砖垒。
这般豪富的人家可不多见,掰着手指头算,这一趟活干完能拿不少工钱。
砌墙花了十几天的功夫,李家的新宅盖起来了,青砖的房子直耸的矗立,在李家村是独一份的气派。
李父李母站在新宅的院子里热泪盈眶,新宅证明着李家的辉煌。夫妻俩一辈子终于能够挺直腰板,有底气的说话。
李夏荷拿着箩筐在捡地上的小石子,“爹娘,快来帮忙!”
李父也过来帮忙,把石子捡完了之后平整好地面。接下来,择黄道吉日上梁。
村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择的吉日,家里供桌烧香,供奉土地公公与太岁菩萨,一盘水灵灵的苹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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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供桌,保佑平平安安。
月圆涨潮时分,取自阖家团圆,钱财如潮水般涌来。
“噼里啪啦!”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李家新宅上梁的这一日看热闹来了大半个村子的人。
众人呼喊,“上梁大吉,上梁大吉!”六个壮劳力,抬着主梁上梁。
主家站在墙头撒瓜子花生米糖,孩童们纷纷跑过去接糖捡瓜子花生。
热热闹闹忙活了半晌,上梁席肉多菜香,众人吃的满嘴流油,不禁感叹李家是发达了这么舍得钱。
有机灵的婆子开始打听,打听李家独子石头的婚事是否有着落,想把自家侄女结亲家。
上梁完毕就开始铺屋顶了,李父开始发愁了,屋子盖的多,屋顶花费也多,用差一点的屋顶也配不上这么好的青砖房子。
屋顶铺设成志早有准备,他提前订购了几千块的瓦片,足够把李家新宅屋顶铺满。
铺屋顶李父舍不得钱财,他自个儿搭了梯子,自个儿上屋顶干。
左右时间也不着急,就随李父去了。
暑热的六月,李家新宅的瓦片屋顶铺设完成,李父做活做的细致,瓦片铺的严丝合缝。
新宅个个房间木头窗户也陆续安装好,窗户上平整的贴了油纸。太阳光一照,昏黄的光线照在房里很有意趣。
房间内墙壁,成志请抹墙的把每一面墙都抹的白白的,光洁平滑。地上捶打平整,铺了一层刷了松油的木地板。
刷了松油的木地板叫李父看了直摇头,屋里泥地多踩踩就平整了,何必浪费这般多木板,换成家具也能打不少的家具了。
新宅院子里每个房间门口都铺了鹅卵石的小路,余下的空地打算种一些花还有李夏荷心心念念的识字书。
成志还打算在墙角打一口井,这样就不用到外面去挑水了。
井的位置挑选的墙角是想李家新宅老宅墙上开个小门,水井共用。
只要有想法,他便立即执行。左右钱都在他的手里,具体花费多少李家人是不知道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挖井的师傅很快就到了。五六日的功夫,水井挖了十几米深挖出水了,井口用剩下的青砖垒起来,上方盖了一块木板子,防止小孩跌落井中。
水井打好了,李家的女眷们便不用大早去河边挑水了,水井的水只需多用些,把水用清澈便可以吃用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新宅还未住人,但是李家人个个都很高兴,面带喜色,好菜好饭吃多了气色也很好。
虽然新宅还不能入住,但是水井已经可以用了,李春花一大早抱着衣服来水井旁打水洗衣。
她是个被休弃回娘家的妇人,以往为了避开说闲话的人,都是早早去河边洗衣。
李家有了水井,方便了取水,李春花在水井旁打水,很快便洗好了衣服。她把衣服也晾在院子中便,回去忙着做饭了。
在李家的日子,她虽然从早忙到晚,但是家里人在没有对她动辄打骂,在娘家吃的也好油水足,两个丫头也很得父母疼爱,李春花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21. 第 21 章
今日是处暑节,这段时间忙着建房子,好不容易有了空闲。
成志在县城给石头找了书院,李母做一大桌子菜,吃完之后就要送石头去书院学堂。
“县里的逸云书院是一位秀才开设的,逸云书院里设有房屋可以住,收了十几名弟子。”
成志把书院的情况细细的与石头说,“我教你习字已有大半年了,你已是略有基础,万事不必担心。”
“嗯。”石头点点头,他能够到书院学习,都是托姐夫的帮助。
“这是书箱与两套学子服,书院每半旬有三日假,届时我与你姐姐会接你回来。”成志把该嘱咐的嘱咐完。
李夏荷捧着一套新的赶制的藏青色外袍与裤子,“石头,这套常服留给你回家时穿,在书院好好念书,遇着事儿了托人带个信儿回家。”
“弟弟,给你拿在路上吃。”李春花拿来一小包新烙的饼,她盼着弟弟日后有出息,给她两个女儿撑腰。
李母抹着眼泪,亲儿子自长这么大就没离开她身边,到外面了吃的好不好,睡的暖不暖都叫她担忧。
锅里煮好的三个鸡蛋,李母用手帕包住,塞到石头的衣包里。
“二女婿天不早了,你们快去吧,早去早回。”李母抹着眼泪回了卧房。
逸云书院,十几位学子,身穿学子服,头戴学子帽,正在朗朗读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时候常站在窗外听着朗朗的读书声,他羡慕得不得了,如今他也是这里的一员了。
自踏入这里,石头的身份好像改变了。他再也不叫石头,而是叫李冬石。
虽是后加入来的,可是书院的学子本身就是初学。又加上之前有姐夫的教导,跟着学堂也不吃力。
“冬石,你家是哪里的?”赵玉柱是他的同窗还是同寝的学子。
“我家是李家村的,就在县外面往西走,走个一个多时辰。”时候很欢喜,这是他在住院遇到的第一个伙伴。
“李家村啊,我听说过我家是赵庄的,离的也不远,我每旬你有旬假我便回家。”赵玉柱在整理他从家里带来的小玩意儿。
“这是我姐姐做的竹蜻蜓,可好玩了,送你一个。”
石头接到礼物也很开心,竹蜻蜓编织的活灵活现的很漂亮。
他没有带什么礼物回送,想了想,把娘给他手帕里包着的鸡蛋拿出来了一个。
“这是我娘给我煮的鸡蛋,请你吃!”
鸡蛋在农家是很珍贵的,赵玉柱挠挠头,“这多不好意思啊!”
“给你。”石头塞给他。
张玉柱我觉得新来的小哥人不错,挺好相处的,他问,“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我有我娘给我带的鸡蛋,和我姐姐给我带的烙饼就够了。”
“正好我也没吃饭,我们去饭堂吃饭吧。饭堂的饭是交过钱的,不吃本来就浪费了,走吧!”少年人都好相处,赵玉柱拉着石头的胳膊,两人一起去饭堂。
石头在逸云书院的生活还不错,这里与农家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就让它更到好奇又很惊喜。
……
李家村,李家小院。
新宅还有许多处需要布置,如今石头去住学堂了,李父便可住在石头的房间。
李家众人住房也不是这般紧张了,就可以把新宅好好打理一番。
新宅的家具陈设,成志一应包办。他画了许多图纸,床,桌椅板凳,梳妆台,衣柜,书桌,架子。
虽然是比着农家的家具画的图纸,但还能从上面看出更多的细巧。
家具都托了,临村一户木匠打。厨房也得收拾起来。这样的活计李父包办了,他垒了一个大大的灶台,留了三个灶眼。
墙外挖了个洞,留做了烟囱,石块与碎青砖拼成的土灶,李父土灶模样,实在是与这宅子不相配。
“芸娘,你瞧,这模样是丑了点!”
围着灶台转了一圈,李母点点头,“丑了,咱糊墙的白粉还有的剩吗?”
“许是有,咱女婿买啥都买的多,花钱大手大脚的。”李父摇头晃脑的感叹。
“花的多,也是花给咱家的,女婿就是个好的。”李母十分维护女婿,主要还是女婿本事大。
该干活还是得干活,他找到用剩的抹墙的白灰加水和糊糊,在土灶表面糊了一层,尽量的抹平整。
“得嘞,完工!”
忙活了一日,李父在房间里泡脚。
“宅子里接下来没啥活计了,听小荷说女婿打了不少的家具,你在家帮忙看着。”
坐下来休息片刻泡泡脚,对于李父来说是非常舒服的时刻。
“明日我就去地里除除草,打理庄稼,天气热了,你就在家里照应。”
“哎,知道了。”李母在缝补裤子,裤子膝盖处磨损严重,她找块颜色相近的布缝上。
李夏荷的卧房,她对镜抹香膏,香膏气味芳香,是夫君在县里买的好货,这一小罐可不便宜,拿来抹脸可是在村里独一份的。
“夫君,石头在书院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逸云书院师长和善。在这一带颇有名望,你放心吧。”
他仰躺在床上,品着城里买的淡酒,李家的事都是小事,真正让他上心的事筹谋了许久,也该收网了。
夫君好似有心事,她抹完香膏凑过来,“夫君,你喝的酒好喝吗?”
“这酒女人家不能喝,你早点歇息。”他醉眼迷蒙,起身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夫君!”
他脚步一顿,眼神有片刻的清明,又猛灌了一口酒,复又往外走去。
李夏荷坐在床边咬咬唇,伤心的哭泣。
夫君是不喜欢她了?还是嫌弃她了?李夏荷总觉得跟夫君之间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第二天,夫君说他县里找一份差事做,即刻启程。
李夏荷匆匆为他收拾了衣包,他便离开了。
李夏荷晚间没有睡好,精神也有点恍惚,眼眶红肿。
李母以为他们是新婚夫妻也舍不得分离,“小荷想他了,便去县里找他就行,别哭哭啼啼的!”
“呜呜……呜呜……娘……。”她有口难言,既不想母亲为她担忧,心里又觉得伤心!
“姨母,姨母!”大丫和二丫很亲她,见她哭的伤心,也抱着她的腿哭,屋内哭声此起彼伏。
李春花刚从山上割完猪草到家,家中有哭声传来,她慌张的跑进屋内。
屋内的情形让她哭笑不得,二妹抱着娘哭,大丫二丫抱着二妹的腿哭。
“这是发生什么了?你们的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
李母很无奈,“还不是你妹夫去县里做事了,你妹妹舍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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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丫二丫害怕也跟着哭什么,你把丫头们带回房间哄一哄。”
“大丫二丫,到娘这边来。”李春花把俩孩子抱走了。
李母拉着李春花坐在椅子上,“行了,娘给你,做碗香油鸡蛋面你吃一吃就不伤心了,吃完好去干活。”
她擦了擦眼泪,也有些不好意思,“娘,我还想吃甜鸡蛋羹。”
“行,娘给你做。”李母无奈的摇摇头,她这二女儿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这厢,成志在县城与暗七汇合,私宅的客厅。
暗七单膝跪地,“参见主人!”
“起,不都与你说过,无须再跪!”成志跛足走的缓慢上前去扶他。
“谢主人。”暗七复又反过来扶着成志坐下。
“主人,您的脚,听闻邕州有一名神医,可医死人肉白骨。咱可前去求医!”
“不急,先说正事。”
“是。”
“我要拿马家做一个探路石,先给马家松一口气,留用。”成志手指轻敲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他自己都没发觉。
“遵命!”暗七不着痕迹看了眼主人的手,低垂着头递上一杯清茶。
“黄班头县衙盘桓多年,让他生个病病的起不来身,我需要接替他留在县衙。”他品了一口茶水,微皱眉头,放在一旁。
“挑个样貌好的女子,送至县令后院。”
“是。”
“继续发掘人手,我们现在可用的人太少,做事也捉襟见肘,暗七,辛苦你了!”
“这是一万两银票,先拿着用。”
“是!”能在短短时日,筹集一万两银子,主人的手段高明。
成志留在私宅里休息,静待时机。
时间匆匆而过,半旬过去,逸云书院的石头放了旬假,他收拾好包袱,准备回家。
他徘徊书院门口等待了许久,也不见姐姐姐夫来接他,“是有事情耽搁了吗?”
赵玉柱也打算回家,“冬石,你不是早早便收拾好了,怎的还没回?”
“我家人来接我,我等等,你先回吧。”石头若无其事的催同窗回家。
赵玉柱抬头看到日头西下,他囊中羞涩,没钱坐车,得走着回家,需得尽快赶路了。
“行,我先走了。”
天光渐渐暗沉,私宅处理事物的成志突然问道,“今日是否是逸云书院的旬假?”
暗七算算时间,“逸云书院为了照顾家远的学子,从今日午时便开始放旬假了。”
“雇个车夫,去接李石头回家,往后每到旬假都让车夫接回李家。”
“是,属下这便去安排。”暗七立马退下去安排。
这可是主人的妻弟,得派有功夫的护送。暗七叫来新招揽的铁牛。
铁牛虽功夫不算好,可有把子力气,膀大腰圆,往那一站就是个威慑,要不是铁牛前主人嫌铁牛吃的太多,铁牛这般力气大的还招揽不来。
临近傍晚,一辆牛车停在逸云书院门口,“你可是李石头?”
石头站累了坐在台阶上埋着头,他不识路,要不然早就走着回去了。
听见有人喊他,石头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位膘肥体壮的壮士面色不善的喊他。
“我是李石头,你找我什么事?”石头很警惕,要是个坏人,他立马跑回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