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般好[校园]》 1. 撞倒 《他万般好》 文/林就 2024.07.26发布于晋江文学城 —— 九月初,正是天气热的时候,南城的风里带着股热气。这股子热气惹人心烦,哪怕是刚下过一场大雨,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宋荫提溜着书包,慢悠悠地晃到学校后面那堵熟悉的墙。身上红色校服很亮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中的学生。 现在这个点,大课间刚结束,只要赶在第三节上课前赶回去就行。 宋荫一边想着,一边将手里书包扔过围墙探探路。 见墙对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宋荫三下五除二地爬上墙就打算往下跳。 可能是下过雨的原因,墙上长了青苔,宋荫没注意,脚底一滑,从快两米高的墙上摔下。 摔下去时,宋荫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完蛋了,下午的篮球肯定打不了了! 没有传来想象中的那么疼,没有意想中的石子路的硬,相反,身下传来温暖,还有些柔软的触感。 我去?!好像砸到人了?! —— 林余也没想到,自己好端端走在路上,先是一个书包飞到他脚边,差点砸到他,紧接着就是一个大活人砸到他身上。那精确度,堪比北斗导航系统控制的导弹! 身上的女孩不算太重,但那人几乎是完全压在他身上,两个人的体重倒在石子路上,力作用在他身上,瞬间让他觉得哪哪都疼。 宋荫对上眼前人的眼睛,一下子有些愣了神。 眼型像瓣桃花,眼尾一片红晕。 标准的桃花眼。 可能是因为被撞得疼,还有一层雾气,感觉要哭要哭的样子。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现在正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好娇啊。 宋荫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变得很烫,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反应过来,率先爬起身,也没先顾着拍拍身上的灰,就向林余伸出手,要拉他起来,关切地问:“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到?” 宋荫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全貌。 薄唇轻抿着,头发此刻也被撞得有些凌乱,衣服也是,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像被欺负了的样子。 他肤色很白,和他现在穿的黑T恤形成强烈的对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感。 还挺好看。 等下或许可以要个联系方式? 宋荫不合时宜地想。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都这个点了这居然还有人。” 林余看着眼前女孩伸过来的手,并没有握住,而是眨巴眨巴眼睛,把刚刚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憋回去,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有些不高兴地抿着唇,但还是开口:“没事,你走吧。” “同学,不然你给我你的联系……”宋荫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大吼打断了:“那边那两个哪个班的?这个点怎么还在这里?!” “我去怎么是大炮?!”宋荫赶紧抄起自己的书包,正要跑,又回头,对林余说:“同学,你要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要我负责的,记得来找我,我是高二十五班的宋荫。” 说完,便跟阵风一样跑了,连给林余回应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是一中的开学仪式,一中有规定,开学仪式都要穿蓝色的校服。女孩一抹红混在一堆蓝色里,很突出,一眼就能看见。 刚才喊他们的老师这个时候也已经走到他跟前,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同学,你哪个班的?怎么这个点还在这里?你校服呢?怎么没穿?” 林余说:“老师,我是复学的,今天刚来报道。” 只见老师瞬间热情了起来,拍拍林余的肩膀,热情地打招呼,连刚才那个女孩都顾不上抓了:“林余是吧?来来来跟我来,我带你去办公室。” 老师就是一中大名鼎鼎的教导主任——李志平。 李志平带着林余办完所有手续后,上午第三节课已经结束。林余所在的班级是十五班,十五班第四节课正好是班主任李颖的语文课,于是林余就被李颖领着走进十五班。 走进班级前,林余看着“K二15”的班牌,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女孩说的话。 高二十五班……那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是同班同学? 那等一下会在班级里看见她的吧? 第四节课往往是一个高中牲最困最饿的时候。十五班学生也不例外,林余进去时看见的景象就是大半个班都趴着,只有零星几个保持清醒,在为下一节的语文预习课本。 李颖看到这幅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敲响了讲台,喊他们起床。等到差不多都醒了,才开始介绍林余:“这位就是咱班一直没来的林余同学。林余呀,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林余只微微颔首,说:“大家好,我是林余。” “大家鼓掌,欢迎一下啊!”班长李鸣率先带头。 刚才还困着的一帮人一下子来了精神,掌声瞬间掀翻了十五班的天花板,其中不免夹杂着学生的窃窃私语。 “我去有点帅诶!” “这就是咱班一号啊。话说怎么开学一个月了才来上课啊?” “待会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不过这样的话他会不会跟不上我们的进度啊?” “不会吧,人毕竟是一号。宋姐二号上学期统考成绩去掉史政地都六百七了,那他不得六百八?” “诶等下,那他不就要和宋姐一块坐了吗?” 南城一中这届的高二年段一共十六个班,其中十四、十五是理科实验班,十六是文科实验班。理科实验班中十五班是A班,而且十五班的号数又是按上学期期末成绩排的,因此,林余成绩肯定不错。实验班的学生又早在八月就已经来学校上学,所以虽然是九月份,可林余已经算是推迟了一个月才来上学。而且十五班的学生基本都是高一实验班的那群人,而林余的名字之前连听都没听过,光荣榜上也查无此人,可他却在期末考试的时候空降年段第一。再加上他出众的外貌,种种因素叠加,自然免不了引起别人的议论。 林余环视一周,并没有找到宋荫。 难道是他听错了? “行了行了安静,一天天的跟猴一样,花果山开会啊这是。” 李颖先是招呼他们安静,又给他指了一下全班唯二的两个空位,“林余呀,你就坐那里。” 林余走向座位,坐了下去。 他看向他同桌的桌子:抽屉里胡乱塞着练习册和课本,桌侧挂着一只黑色的大书包,旁边装书的大箱子里还插着一副羽毛球拍。 一看就像男孩子的座位。 林余现在坐的位置也没好到哪里去,乱七八糟塞了一堆东西,都是一些体育器材。 他腿一动,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个杠铃! 李颖看到林余旁边的座位没人,皱了下眉,“宋荫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 宋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时正好走进教室,手里攥着包纸:“哎这呢这呢,肚子疼跑厕所。” “我还没和你算账呢,等下放学别想跑去吃饭,先和我解释一下早上两节课是去哪里了。” “成成成。”宋荫嬉皮笑脸的,随口敷衍着,压根没有放心上,走回自己座位,发现自己多了个同桌,还是个男的,正在低头收拾东西。 她也没多想,以为是李颖又调了位置,直接坐了下去。 “不好意思,那东西我的,我待会下课了收。” 林余本来在整理桌子,听见声音,便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一下子呆住。 是早上那个娇娇桃花眼。 宋荫反应过来,先握住他的手,“哎呀真巧啊,原来你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同桌林余啊!” “你身体真的没事吗?被我撞那一下估计不轻,我待会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好,谢谢你。”林余耳尖浮上一抹绯色,不太自然地说,“你能不能先放开。” “嗯?不好意思。”宋荫没注意到他的耳朵,还以为是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便放开他的手。坐在前桌的何煦听见这动静,开玩笑地说:“姐你真行啊,人同学一来就揩人家油是吧。” “何煦你皮痒是吧?小心我揍你!”宋荫举起手,作势要打他。 “别别别!姐你这一拳下来,我怕待会直接交代在这。” 宋荫和何煦从小一块长大,性格又都外向,两个人处得就跟姐弟一样。 “算你有点眼力见。”宋荫从抽屉里摸出语文书,准备上课,何煦也转回身。林余见他们这样,也从书包里抽出刚领的课本来。 第四节课过得很快,宋荫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放学铃响时,她才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被李颖叫到讲台上。 “说说吧,早上两节课哪逍遥去了啊。”李颖手里收拾着课本和教案,问她。 李颖作为宋荫的小姨,可以说是看着宋荫长大的,再加上宋荫的父母都是医生,早几年宋荫还小,他们又要值班,没空照顾宋荫,所以宋荫就一直住在她家。可以说,宋荫一撅屁股,她就知道宋荫要放什么屁。眼下看着情景,估计就是睡过头了。 “哪有啊小姨,”宋荫一下子就清醒了,脑子飞速运转,“我就是被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才迟到两节课。”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李颖一挑眉,等着听她能放出来什么屁。 “就比如和周公约个会啥的啊。”宋荫心虚地看向别处,语气都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李颖笑着,伸出食指,点点宋荫的头,“行了,睡过头就睡过头,还和周公约会。下午补一张请假条过来我签名,不然就按旷课算,给你年段通报批评了啊。” 宋荫立马感恩戴德地说:“谢谢小姨!小姨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行了你啊,少来。”李颖笑着说。 “好嘛好嘛。” 宋荫转身欲走,又被李颖喊住:“诶等下,宋宋,你待会带着林余去食堂吃饭,他今天第一次来,估计不知道食堂怎么走,顺便带他认认实验楼和继志楼。哦对,还有去艺术馆那边领校服。” 一下子被提到名字的林余抬起头,笔下的动作一停。他习惯性先写一会,再去食堂吃饭,避免人多,浪费时间。 “林余呀,你等下就跟宋荫走,可以吗?”李颖看着林余,问。 宋荫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2. 一见钟情 宋荫见林余只低头思索两秒,便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她抬抬下颌,对林余说:“那你跟我走吧。” 浓密的绿荫下,宋荫在前面走着,林余跟在她后头。 头顶蝉声震耳欲聋,哪怕是太阳正大的正午,也没有减弱半分。 宋荫觉得有些吵,再加上太阳光耀眼,她微微眯起眼,“现在医务室的老师估计已经下班了,我下午再带你去看一下。” “好。”林余应着。 “校服不着急领,不然我们等吃完饭再去拿吧?”宋荫把玩着手中的饭卡,思索着今天中午吃什么。 “嗯。” “我请你吃饭吧。”宋荫停住脚步,回过身。 宋荫一米七二,在这男生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七三的南方小城市里,自认为已经很高了。可眼前男生明显是负责拉高平均值的那一群人,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这让她不由微微仰头,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林余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就被宋荫堵回去:“你可别拒绝我啊,这就当早上砸到你的赔礼了。” 好吧。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了些在他脸上,少年此刻表情认真,薄唇微抿,好像在想的不是吃饭,而是一道数学难题。 林余不说话的时候,周身透着股冷气,像冰山一样。 但是落在宋荫眼里,无端地觉得他其实呆呆的。 还挺好看。 宋荫看着林余,略微有些出神,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个想法。 他低头,想了半天才回:“好像没有特别想吃的。” “你来选吧,我和你吃一样的。” 宋荫回过神,最后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楼食堂的饭。 到了食堂,宋荫没有第一时间排队打饭,而是褪下手表占了个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林余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宋荫。 宋荫只狡黠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宋荫他们不过晚了五分钟到食堂,打饭的队伍却已经老长。 宋荫站到自己最喜欢的打饭阿姨的那一队中,林余跟在她后头。 好不容易排到宋荫,她指着仅剩最后一份的蒸蛋,对阿姨说:“姨,我要那个蒸蛋!” 正好另一个人也要蒸蛋,阿姨眼疾手快地拿起铲子,将它铲入宋荫的盘中,“啊呀好险,差点就被人抢走了。闺女你还吃啥?” 这个打饭阿姨应该是北方人,经常笑眯眯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姨,我还要那个鸡翅。” “好嘞。” 拿到饭,宋荫将自己的饭卡塞给林余,“倾情推荐可乐鸡翅,这个好吃。” 林余捏着她的饭卡,看着眼前繁多的菜式,不知道选哪个,最后只点了宋荫推荐的可乐鸡翅。 阿姨还在和他确认:“只要这个吗?不要点别的啦?” “嗯。谢谢阿姨。” 阿姨最后多给他再捞了个鸡翅,才递给他。 林余端着饭,回到刚刚的小角落,将宋荫的饭卡递给她,“你的卡。谢谢。” 卡上一抹红,林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是GGBond的贴纸。 宋荫接过饭卡,注意到林余的眼神,挑眉,指着GGBond,笑道:“我男神,帅吧?” 林余盯着那头猪,不知道说点什么,又不想让宋荫不开心,只得违心地说:“……帅。” 怕宋荫觉得假,他又补了句:“特别帅!” 甚至语气都强烈了不少。 宋荫看着眼前少年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再变得认真,还有最后那句真挚的夸赞,一下子被逗笑了。 好像个笨蛋。 宋荫把筷子递给他,“喏,给你拿的。” 林余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筷子,真诚地说:“谢谢。” “不用谢。” 其实林余第一眼看上去是有些冷淡那种人。 只是宋荫觉得自己像是给他加了一层滤镜。林余无论做什么,落在她眼里,就都成了呆呆的。 很可爱。 林余注意到食堂里位置基本满了,好些个新生端着餐盘,到处找不到空位置坐。 怪不得宋荫要先占位呢。 宋荫注意到林余的视线,嘴里嚼着鸡肉,含糊不清地向他传授生存经验:“南城第一监狱生存技能之一,吃饭前必须先占位。” 林余点点头,默默记下,“谢谢。” 谢谢。 这都他今天说的第几个了? 很有礼貌的娇娇桃花眼。 宋荫默默地在心中林余的形象前加上这个修饰语。 —— 吃过午饭,宋荫先是带林余领了校服,再带他去宿舍楼。 一中作为一级示范性学校,又是南城的领军学校,校服比其他学校要繁杂一些。蓝红两种校服夏冬各一套,还有礼服也是夏冬各一套。 林余怀里抱着六套校服,跟在宋荫后头,走到继志楼前。 继志楼一共有六楼,幸运的是,林余恰好住在一楼,不用爬楼梯。 “学委,你在吗?”宋荫站106门口,冲里头喊。 原本紧闭的门突然打开来,走出来一个高挑清瘦的男生,手里还拿着一盆刚洗干净的校服。 “有事吗?” 语气温和又疏离。 宋荫说:“新同学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们宿舍的,班主任想让你多关照一下人家。” “林余,这是咱班学委。” 林余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林余。” 男生犹豫了一会,最后选择单手夹住盆,用空出的手握上,淡淡道:“纪谨。” 从宋荫手中接过林余后,纪谨晾完衣服就帮林余简单介绍了一下宿舍和舍友,最后指着宿舍唯一一张空床,说:“你的床位。” “谢谢。” 纪谨只是淡淡地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坐到自己座位上,写作业。 见此情况,林余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默默将手上动作放轻了些。 —— 宋荫刚回宿舍,就被温满浅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 温满浅拿着晾衣杆,架在宋荫脖子上,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表,再看向宋荫,恶狠狠地道:“说!这么晚才回来,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哪敢啊,咱俩不是说好了谁先脱单谁是狗的嘛。”宋荫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是被小姨拉过去干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她让我帮新同学带路。” 不说还好,宋荫这一说,温满浅更生气了,“什么?给新同学带路?林余?这种好事你不带我?!” 她耳朵上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晃,上头的碎钻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 听到这话,宋荫眉头一挑,迅速反攻,夺过温满浅手中的晾衣杆,反架回她脖子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呦呵,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是谁一下课就跑食堂了?我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这回换温满浅心虚了。她眼神飘忽不定,狡辩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咱学校那些‘丧尸’有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荫将晾衣杆放回原位。刚坐到位子上,就又被温满浅围住问:“林余怎么样啊?” “我哪知道啊。我和他不今天才认识。” “那你就说说就刚才来看,你觉得他怎么样。” 宋荫脑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回顾今天有关林余的画面。 她脱口而出:“眼睛好看。” “很娇。” “很呆。” “很可爱。” 语调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快。 “嗯?”温满浅轻皱着眉。 这和她观察一早上所得的完全不一样。 就早上林余的自我介绍,还有上课的表现,她认为,林余应该是那种高冷学神才对。 怎么到自己朋友这就成又娇又呆又可爱了? “宋荫……”温满浅伸出手,出其不意地挠她最敏感的两肋旁,“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宋荫显然没料到温满浅会如此阴险狡诈,根本来不及躲闪,没一会便败下阵来:“我承认!我承认!” “我的确对林余有一点点好感。” 温满浅这才满意地停下对她的袭击,得意地说:“哼,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一见钟情啊。”她双手环胸,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喜欢搞这种。” “我还以为你喜欢那种体育生。” 毕竟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对着帅哥发了不少癫。 “体育生有什么好喜欢的,都幼稚得要死。”宋荫想到暑假补课经常来和他们抢球场的体育生,“而且现在体育生操场不一逮一大堆,看都看烦了。” 宋荫信誓旦旦说:“我现在的理想型,就是林余这种乖小孩。” “你认真的?”温满浅狐疑地上下扫视她,慢悠悠说:“你确定你是喜欢林余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脸?” “而且我感觉,像林余这种人,表面看上去高冷,背地里比谁都纯情,可能连女生手都没牵过。” “你要是去追人家,,不得给人吓得连夜转学?” 温满浅的连问输出,一下子把宋荫给问住了。 “不会吧……”她也有点没把握。 虽然说宋荫是个颜控,见一个心动一个,但要说追人,这还是她第一次。 “哼哼。”温满浅得意地笑着,“这种时候,就得我军师出场啦!” “接下来,一切听我指挥!” 3. 宝宝 “你?”宋荫上下打量温满浅一番,明显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温满浅双手环胸,很有道理地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了,你见过哪个军师亲自上战场的?” “行。”宋荫简单地讲了自己早上和林余的所有接触,“那你打算让我怎么追?” 温满浅在宋荫耳边言简意赅介绍了一下自己为宋荫规划的追人大计。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就完全超出宋荫的认知。 宋荫脸烧得通红,连忙推开温满浅,“你你你……你变态吧!” “你还说我呢,你这样不更得把他吓跑!” “这跟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有什么区别?!” 温满浅手摸着下巴,思考:“不行吗?我看小说里都这么写。” “你看得什么小说啊?!” “《□□□□》啊。”温满浅话锋一转,大有要把这本小说安利给宋荫的样子,“这本可是最近po18日榜前十呢!” “你都不知道,男女主他们两个……” 见她似乎还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污言秽语,宋荫连忙捂住她的嘴,“停!” 她该知道的,温满浅昨天晚上在床上一脸春色荡漾在看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小说! 而温满浅脑子里一天天装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最后,宋荫还是决定自己想办法追林余,但温满浅提供场外指导。 没办法,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两个母单怎么着也能抵一个情场高手吧。 —— 一个短暂的午觉后,宋荫和温满浅在一阵鸡叫闹铃中挣扎着起床,然后犹如两具尸体一样走向仲咸楼402教室服刑。 这鸡叫闹铃还是舍友许禾特地给她们两个定的。许禾和另一个舍友慕妍两个是同一所初中考上来的,中午经常一起到阅读吧读书,不回宿舍。 可宋荫和温满浅两个,又是起床困难户,没人叫起床的话,两个人可以睡到地老天荒。 早上还好,许禾可以叫一下她们。中午就没有办法。于是便想到了这招。 第一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一个快退休的小老头。虽然小老头幽默风趣,宋荫还蛮喜欢听他讲课的,可选科了之后历史只要能够过学考就行,更何况课桌的诱惑力之大,她还是趴着睡着了。 睡着了也不安稳,梦里像是家里的小猫一直在用爪子碰她,要她起来和它玩。 是宋荫捡的一只小狸花猫,和寻常小猫不一样,很黏人。因为刚出生没多久,还小小的一只,宋荫叫它宝宝。 “宝宝,”宋荫嘟囔着,唤着小猫的名字,眉头轻轻皱起,“别闹我,让姐姐睡会。” 小猫果然不闹了,应该是安静地玩去了。 “宝宝好乖。”宋荫满意地咂咂嘴。 又过了一会儿,小猫又来了,可能是刚玩过的原因,爪子都变得更烫了。 “宝宝,”这次宋荫的语气里带了些不爽,“别闹!” 小猫彻底不动了。 宋荫这才再次陷入梦乡。 她又做了个梦。 梦里她在和家里的小猫宝宝玩。 她拿着逗猫棒逗着小猫,小猫扑腾着抓它。 “宝宝好可爱。”宋荫玩得开心了,抱起小猫,低头,奖励似的亲了它一下。 手里小猫一下子不见了,她奇怪地睁开眼。 哪里还有什么小猫? 只有跪坐在她面前,满面通红,几欲滴血的林余。 一双桃花眼眼尾泛红,蒙着层水雾,委屈地盯着她。 嘴巴微张,唇上似乎还有一些水渍。 像是她刚才亲出来的。 活脱脱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宋荫一下子被吓醒了,直起身子。 我去! 都怪温满浅中午跟她讲的那些! 她现在连在梦里都在轻薄林余! 下课铃在此刻正好响起,老师宣布下课。宋荫还呆愣着,还没从刚才的梦里回过神。 “宋荫。” 听见旁边有人叫她,宋荫下意识地回复:“嗯?” “宝宝……是谁?” 宋荫转过头,面前的林余和梦里一样。 满面通红,几欲滴血。 —— 刚上课,林余就发现自己的同桌先是挣扎着小鸡啄米,最后放弃般直接趴在桌子上。 丝毫不掩盖。 出于好心,他先是轻轻摇了宋荫一下。他没敢直接碰她,而是碰的被袖子盖住的部分。 接着他就看见眼前女孩轻皱起眉,唇吻翕辟,再然后,他就听到那个羞耻的称呼。 宝宝…… 总不可能是在叫他吧? 他脸颊红了一片,决定不管宋荫。 可过了一会,他发现老师把那些睡觉的人统统叫起来回答问题。 他再一次伸出手摇宋荫。 可能是因为刚刚遭受的冲击太大,林余现在手都是红的,平日微凉的指尖此刻微微发烫。 “宋荫。”他轻声喊她名字。 只见眼前女孩面露怒色,但口中说的话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撒娇。 林余的脸彻底红了。 怎么跟耍流氓一样。 林余转回头去,认真听着课,决心不再喊她。 所幸,直到下课,老师都没有点宋荫的名。 大概是因为宋荫在历史课上睡了不止一次了。 虽说林余下定决心不再喊她,但仍然时不时转头看宋荫。 宋荫看上去睡得很安稳,偶尔砸吧砸吧嘴。 直到下课铃声响时,她才猛地坐起身来。 林余一下子转过头,怕宋荫发现他在看她,但发现宋荫只是呆呆地看着桌面。 他装作刚刚什么也没听见,可一想刚刚那几句“宝宝”,他的脸又烧了起来。他按耐不住好奇,终于出口询问。 只见宋荫的脸一下子也如同他一般。 感觉跟做贼被抓一样,宋荫语无伦次地说:“什么宝宝?没有宝宝!” “下节体育课,你记得到篮球场那边芒果树下集合。” 宋荫嘱咐完,拉上还没清醒的温满浅赶紧跑了。 宋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明明只是做了个梦,林余也根本不会知道她梦见了什么。 可是她现在就是无法直视林余。 一见他,就会想到刚刚梦里的场景。 宋荫一整节体育课都心不在焉的,和何煦他们打篮球都被劫球劫了好几次。 她轻巧地从地面起跳,远远将手中的球投向篮筐。篮球在篮筐内滚了几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彻底掉入篮筐。球掉在地上发出的咚咚声,像在宣告宋荫这场比赛的胜利。 “三分球!宋姐牛啊!” 她敷衍地应付着,何煦递了瓶水给她,关心道:“姐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怎么。”宋荫不想把自己这种有点别扭的心事讲给何煦听,只是摆摆手,“你们打吧,我歇会。” 她坐到温满浅身边。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汗珠滴在地上。身上运动服也因为出汗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有纸没?我擦擦。”她伸手,向温满浅讨要纸巾。 温满浅摇摇头,“我还没睡醒就被你扯过来了,哪里来得及带纸。” 宋荫正欲将手收回来,忽然一包纸巾落在她手心。 “我有带,给你。”是林余,就坐在她们不远处。 “谢谢。”宋荫蜷起手指,将纸巾捏在手里。 送完纸,林余又坐了回去。体育课上解散后,大多都是朋友聚一堆一块玩。班里的同学基本都是高一的那一群没变,早就相互熟识,形成自己的小团体。而林余今天才过来,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无聊地看他们打球。 宋荫正擦着汗,纸巾上清清淡淡的茶味飘入她鼻间,和林余整个人很像。看到这幅场景,她懊恼地拍头。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 宋荫起身,想喊林余过来和她一起,又纠结地坐下,怕林余和她们两个女生坐在一起会不自在,也怕男生起哄。 青春期的敏感心思让宋荫觉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往日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宋荫这会被打败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睡个觉起来跟鬼附身一样。”看着宋荫做出这么多不像她的行为,温满浅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也没怎么。”宋荫思索一番,最终凑在她耳边,小声地将历史课上做的梦和刚刚想的说给她听。 温满浅听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宋荫,所以你现在就因为这个梦纠结了半天?” 宋荫点点头。 看着往日不拘小节,和任何人相处都很洒脱的闺蜜,今天居然因为一个只认识半天的男生纠结成这样,温满浅不禁感叹:“陷入爱情的女人真可怕。” “什么?”宋荫没听清。 “没什么。”温满浅拍拍她的肩,心里再次慨叹爱情的力量,“你就别怂,怕他落单难受,你就直接上去坐他边上去找他聊天。” 温满浅又想了想,替她找了个好借口:“你不是早上撞到他,还没带他去医务室吗?你就趁现在去。” “那你怎么办?” “我天呢,你居然还能想到我。”温满浅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就不用管我了,就我这人缘,不找谁聊都行?就是跟纪谨我都能聊两句。” 宋荫这才放下心来。 她有些忐忑地走向林余。林余此刻仍然在看男生打球。 怕什么?不就带人去医务室,路上聊个天吗?她之前不也经常和何煦他们聊天。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试图自然一些,让自己的行为和平常没差。 “林余。”她看见林余转头看向她,眼底一片澄澈。 “你……”宋荫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耳边传来何煦的惊呼:“小心!” 一颗球直愣愣地飞过来,正朝着林余的方向! 4. 小猪 宋荫心下一惊,身体比脑子转得快,下意识地伸手拍开篮球。 林余是没事了,换宋荫有事。 篮球飞过来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宋荫觉得手腕子疼。 林余赶紧站起来看她的手:“没事吧?” 她的手腕红了一片。 宋荫平常人缘就不错,看到这幅场景,一堆人围了过来嘘寒问暖。林余一下子就被挤到边缘。 好像不是很需要他。 他轻抿着唇,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群。 “对不起宋姐,我就手一滑,扔歪了,没想到球飞篮板上弹你们这来了。”砸到人的同学着急忙慌过来道歉。 “没事没事。” 宋荫拨开人群,走到林余面前。 “林余,”她看着林余,“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医务室吗?” 林余也看着她。两人对视着,过了一会儿,林余说:“好。” 砸到人的同学问:“宋姐,不然我陪你去吧,毕竟是我砸的你。” “不用不用。”宋荫摆摆手,“你们接着打,林余陪我去就行了。” 那同学还想说些什么,被温满浅挡住了,“嗨呀没事,宋荫皮糙肉厚的,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你要是真想给她道歉,等下去小卖部买瓶可乐给她,就算赔礼了。” 温满浅挤眉弄眼的,那同学看看走远的宋荫林余两人,又看看她,终于领悟了:“成成成,我待会就去小卖部。” —— 到了医务室,宋荫见里面没人,熟练地找到云南白药往自己手腕上喷,轻轻地揉了起来。 “这样子可以吗?”林余有些担心。 “应该可以吧,我之前每次受伤医务室老师就给我搞这个。”宋荫漫不经心的,并不把手伤当回事。 右手受伤,她找小姨求求情,指不定还不用写作业呢。 “哎呦,怎么又是你啊,你这开学一个月都跑多少次医务室了?小姑娘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啊。”医务室的老师正好回来,一推门就看见宋荫这个大熟人。 她戴上老花镜,对宋荫说:“这次又是哪里受伤啊?我看看。” “郭妈我已经自己弄完啦,”宋荫伸出手,“喏,就刚刚挡了一下球,手腕扭了一下而已。” 郭妈轻轻捧着她的手端详,又问了几个问题,宋荫一一作答后,才放宋荫走。 “这回都会自己上药了啊。这几天手尽量别动,过个三两天就好了。” “行了,走吧。” “郭妈,这还有一个。”宋荫拉着林余上前,林余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他怎么啦?” 宋荫不太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把早上的事情和郭妈复述了一遍。 “年轻人真的是。”她问林余,“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余只好说:“腰那里……有点疼。” 宋荫自觉地背过身去。郭妈掀开林余的衣服一角,惊呼:“啊呀,这么大一块淤青。” 宋荫听见这话,立马转过身来,看见林余一截白皙的腰上现在布着一大块可怖的淤青,强烈的色彩对比之下,就更显得他受伤严重。 卧槽,好白! 不对,现在好像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宋荫开始唾弃自己。人家是被你撞成这样的,可是你现在第一反应是人家的腰好白?! 实在是太没道德了! 林余看见宋荫转过来,想把衣服放下来,可郭妈还在看,搞得他觉得双颊有些发烫。 “老师,可以了吗?”林余问,声音里有些旁人不太能察觉到的僵硬。 郭妈将他衣服放下,说:“这种没多大问题啦,冷敷一段时间,过一两天就自己消掉了。” “你等下去小卖部买瓶冰水敷也可以。” 宋荫道过谢,就拉着林余离开医务室。她这才注意到,林余耳朵上还有一抹可疑的残红。 害羞了? 原来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林余,其实这么容易害羞啊。 宋荫默默在心里吹了个流氓哨,决定以后要多逗逗林余。 “刚刚,谢谢你。”林余突然开口。 宋荫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反应过来:“什么?” “刚刚,你替我挡球。”林余郑重地盯着她的眼睛,“谢谢你。” 见林余这样,宋荫也认真地回答:“不用谢。” “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同桌,好同桌就应该互帮互助,对吧?” 但宋荫正经不过三秒,开玩笑说:“你要真想谢谢我,不如帮我写作业好了。” “好。”林余丝毫没有犹豫。 少女明媚的笑一下子被吓消失,“你别,我就开个玩笑。”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走了一段路,宋荫开口打破僵局:“林余,你以前是没来上学吗?我好像高一的时候没见过你?” 温满浅中午还特地帮宋荫找人打听林余,结果却是说林余高一的时候就没来过几次学校,所以都跟他不熟。他们初中又只有他一个人考上南一,学校里连他的初中同学都没有。 “是。”林余说,“我高一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就办理了休学。今年好一些才过来。但因为我平常也有在自学,进度上不会差太多,就接着上高二了。” 你管考年段第一叫进度是不会差太多?? 一时之间,宋荫分不清楚,休学的到底是林余,还是他们这群考不过林余的人。 宋荫犹豫了一会才接着说:“我刚才历史课是不是说梦话了。” “嗯。” “宝宝是我家小猫,我上课的时候还以为是我家猫扒拉我。” “嗯。” 宋荫觉得不太对劲,又说:“好像不太对。我也没有说你像小猫小狗的意思,就是……” “我知道。”宋荫听见林余很轻地笑了一声,“没关系。” 宋荫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林余,你下次要是叫我,你就喊我名字,或者摇我一下,我立马就醒了。” 见他一脸不信,宋荫强调说:“真的。我只要一听见有人叫我就会回的。” “不然你试试?” “嗯?”林余有些好笑,“怎么试?现在喊你名字吗?” 他笑着喊:“宋荫?” 宋荫立马回应:“嗯?” 他又喊了一遍:“宋荫?” “嗯嗯嗯?” 不知道是戳中了哪个点,两个人对视,笑着。 林余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啊。 看着林余的笑,宋荫想着。 走过横跨鲤鱼池的小桥,阳光正好,三角梅开得正艳,粉色一片,又不显得俗。 四下静谧无人, 只有小鱼知道。 —— 宋荫记得,小学的时候,数学老师曾经说,一中的晚自习特别安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直到自己上了一中,才发现,都是骗人的。 教室里不能说太吵,但也总是静不下来。 这边讲两句悄悄话,那边传个纸条,在这样的环境下,宋荫和林余发出的小动静也算不得什么了。 在宋荫第十九次在纸上尝试用左手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再不满意地涂掉后,林余终于看不下去了,“不然还是我帮你写吧。” 宋荫看看林余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坚决地摇头拒绝:“不要,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俩的字差太多了。老师一眼就能认出来。” 林余的字,是很典型的行楷。笔画洒脱有力,肆意中又不失端正。 宋荫的字,也不是说不能看,就是普普通通,清秀的小女生字体。但和林余的一比,立马就像个小学生写的。 宋荫觉得,指不定她和林余差的那几分,就是卷面分。 林余没说话,只是从她杂乱的课桌上抽出一本练习册,翻了一会,就在纸上抄了两行字,递给宋荫看。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路。」 那字迹,和宋荫的有七八分像。 她惊呼:“卧……我去!林余你这么厉害?” 好险,差点就要说出口了。 宋荫心里还有些惊魂未定,但面上不显,指着林余刚写下来的这行字说:“不过我的走下面那一横,是直接和那一竖连一起,变成一提的。” 宋荫又说了几个自己写字的小习惯,林余都一一点头,记了下来。 他翻开宋荫的练习册,正准备开始写,又听见宋荫问:“你帮我写作业,那你自己的呢?” “我的在下午政治课上就写完了。” “嗯?”宋荫像是窥见了什么天大的机密一样,“你居然上课还会偷写其他科作业?” 一点也不像他好学生的形象。 林余笔尖一顿,又继续写,“我不太喜欢政治。” “那你喜欢什么?” “数学。” 宋荫在心里啧啧两声,太可怕了。 一个人要是喜欢数学,那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在林余帮她写作业的这段时间里,宋荫也没闲着,从抽屉里扒出《乡土中国》看了起来。 空调吹出冷气,将室内调节成适宜的温度。窗外蝉鸣不绝于耳,哪怕窗户已经紧闭,也能够传进教室内人的耳朵里。 眼前的字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身边同学写作业发出的沙沙声和不时翻页的声音,在此刻成了最佳的ASMR触发音。 一阵困意袭来,宋荫再也撑不住,索性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抽屉里,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安静进入梦乡。 —— 林余写完宋荫的作业时,已经下课。二十分钟的课间,同学们大多都聊着天,也不乏有人出去运动。教室里人声嘈杂,像是要把整个屋顶掀翻。 林余转过头,看见宋荫睡得正好。 宋荫现在倒是没有说梦话,安安静静的。 经过一天和宋荫的相处,林余倒是有些习惯了她叽叽喳喳的样子。 这一下子安静下来,倒跟两个人一样。 耳边不时传来吵闹声,但宋荫依旧安稳睡着。 又想到下午,宋荫睡觉的模样,林余不禁莞尔。 她是小猪吗?一天天睡这么久。 眼神划到宋荫的下巴,发现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画上了一道笔迹。 “还真是小猪。”林余犹豫了一会儿,抽出一张湿巾,轻轻擦着那处水笔痕,尽量不弄醒宋荫,“还是一只笨猪。” 宋荫像是听见了,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是小猪。” 林余一听,嘴角弧度更大了。 “你不是小猪,那谁是小猪?” 宋荫没有再给出回应。 就在林余擦完,扔掉湿巾,以为自己再也得不到答案时,宋荫又开口了。 她的梦话很小声,但在此刻穿过翻天的吵声清晰地传入林余的耳朵里。 “林余才是小猪。” 林余刚拿起笔的手一顿,随即恢复动作,动笔写起作业。 只是左手撑着脸,不禁抚上耳朵,那里滚烫一片。 5. 撑伞 夏天的雨总是这样,尤其是南城的夏天,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狂风骤雨。 宋荫看着眼前的雨,默默叹了口气。 她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平常也不撑伞遮太阳,现在是一把伞也没有。 就算有带伞,她一只手也撑不稳,这么大的风,指不定上一秒她刚出去,下一秒就上天了。 偏偏温满浅还请假了,昨天晚上就已经不见人影,不然还能和她一块走。 只能先在教室待会,看等一下雨会不会停了。 南城第一监狱的犯人,别的不说,抢饭的速度是第一名的。这才下课五分钟,教室里就只剩下宋荫和林余两人。 林余一如既往写着作业。余光中见宋荫没有像前两天一样一放学就往食堂冲,在座位上迟迟不走,便抬头问:“怎么了?” 经过上次挡球事件,两人关系倒拉进不少。 宋荫这会正无聊地趴在课桌上,听见林余问,她抬眸,可怜巴巴地盯着林余:“没带伞。” “林余,你别写了,陪我去吃饭好不好。” “我快饿死了,拜托拜托。” 她双手合十,作拜拜状,恳切地求着林余。 这副模样,落在林余眼里,就像上次晚自习下课时用多媒体刷到的那只求主人给猫条吃的小猫。 他选择遗忘宋荫刚刚在上课才偷吃过一根脆脆鲨,放下笔,起身拿起伞,无奈地说:“走吧。” “谢谢谢谢谢谢!林余你最好了!”宋荫一改刚刚的霜打茄子的蔫样,瞬间精神起来。 林余闻言,轻声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揪揪衣角。 宋荫坐着,刚好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她弯唇,轻笑。 —— 走出教室,雨势仍然是有些大。 林余的伞有些小,一个人倒还绰绰有余,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林余和宋荫的一边肩头都被雨水打湿。 宋荫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异性朋友有不少,但和男生同撑一把伞,这还是头一回。 经过台阶,她正思忖着怎么和林余拉进距离,又能不显得很刻意时,突然脚底一滑,接着感到一阵失重感,最后是咚的一声。 一阵疼痛从尾椎骨直达大脑。 但此刻她顾不上疼痛,只有一个想法: 好丢人!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余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身边人影忽然消失,一低头,发现宋荫正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余连忙伸手将宋荫扶起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宋荫不好意思说自己屁股疼,只能强忍泪水着说:“没事。” 林余扶着她在前面石椅上坐下。 宋荫辩解道:“是因为下雨天太滑了,我才会摔的。” “我知道。”林余将目光移到她右手上,“手呢?手有没有撑到?” 宋荫摇摇头: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她试图站起来,向林余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却又瞬间龇牙咧嘴地坐下。 刚刚林余搀着她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没用力,现在一使劲才发现刚刚把脚踝给扭了。 这让宋荫本就病残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怎么了?” 宋荫有些尴尬地说:“脚好像扭了。” 林余轻轻叹口气,转身又向教室走去。 没多久,手里就拿着一瓶云南白药过来。 林余今天穿的是白色那套运动服。宋荫一直觉得一中的校服,除了冬季那套红色棒球服外套以外,其他校服都丑得要命。 可此刻,校服不但不丑,还衬得林余更加白皙。 亭子外,乱雨潇潇。 亭子内,心跳嘈嘈。 雨幕,白衣,黑伞,少年。 宋荫觉得,一定是因为下雨天气氛太好。 不然她现在怎么会心跳得这么快? 宋荫的目光随着林余移动,直到林余蹲在她脚边,轻声问她:“可以看一下你的脚踝吗?” “可以。”她下意识地答应。 林余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脚踝时,宋荫轻皱了下眉,嘴中溢出一声痛呼。 林余看着她略微红肿的脚踝,和前两天扭到的手腕相似:“应该就是扭到了。” 他想起前两天医务室的阿姨教宋荫处理手扭伤的办法,接着说:“先喷点云南白药,等下我带你去小卖部买冰水冰敷。” “好。”宋荫点头。 她看着林余蹲下身,细心为她处理的样子,感觉很奇妙。 以前她受伤的时候,通常就是她自己随便搞一下,或者让医务室的老师帮忙处理。她受伤很少告诉家里人,一来大多都是些小伤,二来每次一说,都会被小姨边唠叨边上药,她不想听。 被同学帮忙处理,算算,这还是第一次。 宋荫注意到林余在喷云南白药时,第一下是喷不出来的,到了第二下才有喷出来药,她开口问道:“你这瓶是新买的吗?” 林余手掌覆上她脚踝,只是“嗯”了一声。 “为什么?” 为什么买? 是因为她吗? 宋荫忍不住想。 揉得差不多了,林余停下手,站起身来。他没有隐瞒,而是选择实话实说:“感觉你好像有点容易受伤,就买了一瓶回来放着。” 他轻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我原本还希望这瓶可以放着落灰,最好永远不要用到呢。” 放着落灰。 永远不要用到。 是希望她永远不要受伤,对吧? 心里像被投进了一片VC泡腾片,溢出名叫“开心”的泡泡,很快充满整颗心脏。 宋荫很想笑,又努力压下嘴角,怕林余发现。 她觉得自己的笑容一定会很傻,是那种会被温满浅都忍不住想撬开脑壳看看,是不是长了个恋爱脑的笑。 林余对她伸出手,说:“走吧。” 宋荫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手,在林余的搀扶下继续往食堂出发。 只搭手有些站不稳,宋荫只堪堪走了两步便又要滑倒。 林余停下脚步,扭头对宋荫说:“你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吧,我揽着你走,比较不容易摔倒,可以吗?” 宋荫没有回答,只是自觉地将手搭在他肩上。 林余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手穿过宋荫的手臂,轻轻揽在她腰间。 宋荫觉得自己腰间温度噌地升高,分不清是林余的手太暖和,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又或是二者兼有。 雨势依旧很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瓢泼的大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宋荫突然开始庆幸雨还够大。 不然她乱嘈嘈的心跳声一定会被林余听见。 “林余,”宋荫轻声说,“谢谢你。”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稍纵即逝的轻笑,然后是林余说:“不客气。” 在没有什么人的雨幕中,一只黑伞遮着两根胡萝卜前进。 —— 宋荫提着打包好的午饭和几瓶冰水艰难地走到102门口时,正好看见请假的温满浅。 “温满浅,快过来扶你大爷一把。” 温满浅看她这架势,顾不上和她计较,连忙走过来,将她扶到椅子上:“你这是怎么了?” 联想到刚刚宋荫怪异的走路姿势,她语出惊人:“你和林余进展这么快?我就走了一天,你俩都搞上了?” “去死啊!”宋荫闻言,将书桌上的课本扔向温满浅。她本来脸上就余温未退,这会儿更是直接烧成了个猴屁股。 温满浅轻易地接住,放回她桌上:“嗨呀开个玩笑嘛。” 温满浅问:“摔了?” 宋荫“嗯”了一声。 “摔哪了?”温满浅大发善心地说,“我帮你呼呼。” “我屁股有点疼。”宋荫老老实实说。 “那我可爱莫能助了啊,”温满浅奸笑着,“这你可得找你家林余。” 宋荫瞪她一眼,“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屁股是真疼。” “行吧行吧。”温满浅伸出手,“那我帮你揉揉?” “走开啊!”宋荫打掉那只咸猪手。 温满浅连连后退,靠到自己的衣柜上,痛心地将手捂在胸前,悲痛道:“天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以前别说是摸下屁股了,澡都可以一起洗。” “现在有了林余,连屁股都不让摸了!” “真是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温满浅从自己桌上熟练地抽了张纸,擦了擦眼角被她逼出来的两滴泪。 宋荫安静地吃着饭,就看着她装。 “对了,你请假哪去了?”宋荫咽下嘴里的饭,“你甚至都没和我说,昨天晚上生管查寝在问,我都不知道。” “没什么。”温满浅立马切回平常的状态,“就回去吃了个饭而已。” 宋荫显然不信:“吃个饭还用你特意请假,对面是妈祖娘娘啊还是郑爷爷?” “我妈和她快结婚的对象。” 宋荫一下子觉得嘴里的鸡腿都味同嚼蜡了。 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真该死啊。 宋荫是知道温满浅家里那些事的,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夹起刚刚只咬了一口的鸡腿:“吃鸡腿?食堂最后一根。” “你自个留着吧。” 温满浅如同往常一样,哼着小曲去洗衣服。 还没走到水池,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咚咚声,接着有人从后面抱住她。 “没关系的,”她感觉宋荫将额头抵在她头顶,“我肯定是不会变的。” 宋荫这人,有的时候,真的容易惹人哭。 温满浅吸吸鼻子,故作镇定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宋荫牵住她的手。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6. 吃醋 经过一天的磨炼,宋荫现在已经能够做到一个人扶着墙单脚蹦着到处走。 于是,每个课间,在仲咸楼的四楼,都能看见这样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少女单脚蹦着去厕所,架势仿佛下一秒都要和人斗鸡,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她身残志坚。 今天的宋荫依旧是独立女强人,但当她上个厕所回来时,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女孩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少年耐心地给她讲题,笔尖在她书上留下辅助线的痕迹,女孩还不时地点头。 那女生她认识,是隔壁十六班的李文欣。人长得漂亮,成绩也还行。 但宋荫不太喜欢她。 李文欣是教师子女,爸爸是年段语文组组长,妈妈是英语组组长,因此,她对别人总有一种瞧不起的感觉。还经常搞暗箱操作,这次的实验班也是她爸妈塞进来的。 不仅如此,李文欣还喜欢和男生搞暧昧,尤其是“有妇之夫”。之前宋荫和她同一个初中的,关于她的这档子破事听得多了。 今天倒是大驾光临到十五班来了。 宋荫蹦到他俩面前时,一题正好讲完。林余收回笔,以为已经结束时,李文欣将这份练习翻了一面,又问了一道题,如同上题一样,是一道不算太难,只需要一条辅助线的中等题。不过就是老师放在每种题型前列的开胃菜。 李文欣来这里的目的太明显,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莫名的情绪涌上来,不一会便酸酸胀胀地充满整颗心脏。宋荫手指轻叩桌面,开口道:“李文欣,我没记错的话,这份是数学培优班的练习吧?” 声音引起两人注意。李文欣伸手理了下刘海,点点头:“对呀。” “那下午第四节老师不就会讲了?”宋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奇怪,“现在也快上课了,不如你先回自己班级?” “也是,”李文欣拿好自己的东西,扭头对林余甜甜一笑,“谢谢你,林余,以后还可以找你问题吗?” “其实我觉得,这种题目还是问老师会好一点,讲得更透彻。”林余没有抬头,已经在写自己的作业,拒绝道。 李文欣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恢复自然:“是吗?我觉得林余你讲的很好耶。” “谢谢。”林余抬头,语气淡淡,“可以先让宋荫坐下吗?她脚受伤了,站久了可能会疼。” 李文欣佯装惊讶,好像现在才发现宋荫刚才是蹦着过来的,手捂住嘴唇,轻呼一声:“天呐,宋荫你受伤了吗?” 她赶紧给宋荫让位,声音柔柔地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赶紧先坐下吧。” 宋荫没有客气,一屁股坐下,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去。 “嗨呀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嘛,”她装宋荫也装,宋荫大方地说,“以后有问题也可以来问我啊,我数学不比林余差。” “好呀。”李文欣话虽是对宋荫说,眼睛却盯着一旁的林余,“林余,再见。” 林余笔尖不停,头也不抬,只是出于礼貌地回说:“再见。” 李文欣一走,属于他们两个的位置归于安静。 以前宋荫每次一回来,都会叽叽喳喳地对林余讲一堆,今天却是闭口不言。 林余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扭头看向她,问:“怎么了?” 宋荫只抿着唇,不说话,默默收拾自己的课桌。 “你生气了。”不是询问的语气,是肯定的。 “为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坐我的位置。”宋荫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桃花眼依旧和初见那时一样,人明明淡薄,可偏一双眼睛,看谁都深情。 宋荫觉得,林余实在是有些容易招蜂引蝶。 “以后我不在,不要让别人坐我的位置。男女都不可以!”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除了温满浅。” 林余点头,默默记下:“好。” 班里他能叫上名字的人还不多,除了同宿舍的纪谨何煦张子坤,温满浅算其中一个,因为她经常下课来找宋荫聊天。 宋荫其实很想再补一句:也不可以给别人讲题。可她和林余现在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同桌关系,而且只是同学间讲个题而已,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行为,如果讲出来,肯定会让他觉得很奇怪的吧? 教室里不适合倾诉,林余还坐在旁边,宋荫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明明没什么的,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因为名叫“喜欢”的显微镜,这点别扭被无限放大。 宋荫难得一早上没有和林余说话。 林余本来就有点闷闷的,很少讲话,平常也都是宋荫讲十句,他接一句,所以他也没有主动找宋荫说话。 第三节一下课,林余就出了教室。 宋荫没有多想,以为他着急上厕所,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脑子里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哟,干啥呢,这么没精打采的。” 宋荫抬起头,是温满浅。 宋荫郁闷地说:“你早上又不是没看见那谁。” 温满浅挑眉,她当然知道宋荫说的是谁:“怎么,吃醋了?” 宋荫沉默不答,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温满浅有些好笑:“不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醋?” “什么爱吃醋?谁啊谁啊?”正在和人打闹的何煦转过头。 “没什么没什么。”温满浅自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先给宋荫丢根,又给何煦丢一根,“边玩去,位置给我,乖啊。” “哦。”何煦识趣地把位置让给她。 宋荫将棒棒糖放一边,并不打算吃。她把温满浅拉得离自己近些,开口道:“李文欣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连何煦都下手。” 何煦正和张子坤闹着,笑得没心没肺。和他不熟的兴许还会心动一下,但像宋荫温满浅这种从小和他长大的,早已透过现象看本质,认为何煦纯傻蛋一个。 “她那种人不就广撒网吗?你管她呢。”温满浅满不在乎,以前初中的时候她还被李文欣莫名其妙针对过,原因是一个一直追李文欣的男生一直追不上,改追她了。温满浅倒是看不上那男的,但这可把李文欣给气坏了。 “我觉着林余肯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会吃她这套的。”温满浅突然来了兴致,“早上你前脚刚走,后脚她就站在咱班门口,问林余坐哪。林余一脸懵看着她——你都没看见那个表情,特逗——然后她看见林余,直接走到你位置上坐下来。” 她坐直了身子,清清喉咙,捏着嗓子,学着李文欣的语气,惟妙惟肖地复现早上的场景:“‘你就是林余同学吧,我有几道数学题想问你,可以吗?’” “我看林余那个表情,就是那种很想拒绝但又拒绝不了的表情,最后只能给她讲了。” “反正据我观察,我觉得林余肯定不喜欢李文欣那样的,你放心就行了。” “不想让他给别人讲题,那你就追呀。有名分了不就能做到了。” 温军师讲完后就功成身退。宋荫感觉心里的阴霾好像散了一点,她决定等下主动找林余讲话。 正巧林余这时回来了。哪怕此时十月份已经过去了小半,即将进入中旬,但南城依旧很热。林余不知道去哪里了,额头上一层薄汗。 “林余——” “宋荫——” 两人同时开口,又默契地停下,等着对方先说。 最后是宋荫先开的口:“干嘛。” “这个,”林余递给她一根脆脆鲨,“给你。” 宋荫有些疑惑地看他。 “别生气了。” 宋荫没想到他会在下课这么短的十分钟里,还特地跑去小卖部买根脆脆鲨哄她开心。她有些别扭地接过,“我本来就没生气。” 她从口袋里摸出颗大白兔,向他伸出手:“吃糖。” “还有这个,”她又抽了两张纸,一并递给他,“擦汗。” 林余从她手中接过那颗奶糖和纸,微热的指尖擦过她手掌。他唇角轻弯:“谢谢。” 阳光透过玻璃窗撒进教室,老师在课桌上讲着课,声音让人昏昏欲睡。放以前,这种文科副科的课,再加上现在是上午第四节,双重buff叠加,宋荫早就睡死过去了。今天不一样,宋荫勤勤恳恳做着笔记,想到刚刚的事情,嘴角就不自觉上扬。 趁等别人做完笔记的空隙,宋荫眼睛到处转悠。一会看看认真做笔记的温满浅,一会看看撑着脸打瞌睡的何煦。 林余在干嘛? 她悄悄扭头,正好撞进那双眼睛。 林余在看她。 宋荫心跳漏了一拍,偏过头,又转回去,用气音问他,理直气壮的:“看我干嘛?” “看你有没有打瞌睡。” 行吧。 那就不和他计较了。 宋荫瞥了眼老师,确定他没有往这里看后,伸手将林余的脸摆正,“好好上课,不许看我。” 林余笑着,按照她说的,乖乖坐好。 墙上的时针依旧走着,风吹过教室外的柠檬桉,发出哗哗的响声。不知名的情愫在这个夏天悄然生长,占据两个人的思绪。 宋荫眼神回落到白板上,老师已经切了下一页PPT,新的需要记的笔记出现。 一切落在宋荫眼里都明朗起来。 心情好,看万物都明媚。 7. 傻乐啥呢 十五班每周唯二的体育课安排在周一和周五,而周五的体育课又是和十四班一起上的,所以两班就约好了每周五打一场篮球赛。 宋荫手腕还没好,再加上摔了个大屁股墩扭伤了脚,这篮球赛更是参加不了。 虽然手伤了,可脑子没有伤,宋荫就坐在一旁的树荫底下,和林余一起聊天,顺便看看战局,时不时地指挥他们班这队打球。 宋荫在的时候,十五班还能勉强赢十四班几个球。宋荫这主心骨一不在,十五班立马就被十四班给拉了好几分。 “宋姐,你这手什么时候好啊?你这一不在,球都没办法打了。”中场休息的时候,何煦跑过来问宋荫。 宋荫原本在和林余讲话,一下子被何煦吸引了注意。她看看自己用点力还有隐隐作痛的手腕,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十四班的班长方绍看刚才球赛宋荫没上,过来正要问情况就听见何煦的话,他关心道:“你手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就前几天不小心扭了一下。”宋荫回复道。 “我这有药酒,挺管用的,我待会给你拿。” 宋荫丝毫没有客气:“行啊,谢谢你。” 方绍继而说道:“明天下午一起出去玩吗?世界城那里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听说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宋荫喜欢吃辣,自然不会错过。她点点头:“好。何煦,你们去吗?” 何煦刚想点头,就看见方绍冲他使了眼色,只得说:“要不你俩去吧,我周末和人有约了。” “你小子还和人有约?谁啊,你女朋友?”宋荫开玩笑说。 她又转过头,问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安静的林余:“林余,你去吗?” 林余不能吃辣,但他下意识地想答应,又想到明天是周六,答应的话咽了回去,最终开口:“不了。” 他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好吧。”宋荫有些失落,又盯上不远处在和许禾她们聊天的温满浅,冲她喊:“温满浅,你周六要不要出去玩?” 温满浅想也不想:“去!带我一个。”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宋荫抬头,问方绍:“我再带一个人,没问题吧?” “那肯定没问题啊,到时候考完试,你就到南大门旁边的巷子里等我,我去接你。”方绍大方地说道。 约到了人,方绍就回到自己班级队伍里。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宋荫,宋荫正叽叽喳喳地讲话。他眼神一移,就看见宋荫身旁的林余,他正安静地听宋荫讲话,嘴角含笑。 他极轻地皱了一下眉,内心升起一股烦躁。 经过一节课的激战,十五班最终逆风翻盘,以何煦的扣篮作为收尾,两分险胜一班。 何煦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看向宋荫,她还在对林余单方面输出,脸上笑吟吟的。他低头,问已经累到在地上的张子坤:“你说宋姐都没办法打球了,搁那傻乐啥呢。” 张子坤闻言,也抬头看了眼宋荫,然后用他那快要冒烟的破锣嗓子唱道:“因为爱情~” 何煦笑骂道:“去你的,你可歇着吧。” —— 一中每周六下午都会考试,每科每周轮一次,这次是轮到物理。 物理对于宋荫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她提笔刷刷地写,一个小时就答完了试卷。 周六的考试只是小考,不会有老师监考,于是剩下的时间她索性就用来写数学。半个小时的时间,只堪堪够她解一道压轴大题的。 广播里老师一宣布收卷,宋荫就将答题卡递给后桌组长,就起身找温满浅:“走走走吃饭去!” 温满浅也早就收拾好东西,背个包就和宋荫两个人往教室外走。 刚走出教室十多步,宋荫猛地停下来,又回过头去。 温满浅在后头喊她:“你干嘛去?” “等我一下,有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宋荫跑回位置上,林余正一个人安静地收拾东西,见宋荫回来,他抬起头看着她:“怎么了?什么东西忘记拿了么?” “没有。”宋荫眼睛亮晶晶的,“只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后退一步,向林余挥手:“同桌再见!” 林余哑然失笑,也学着她挥手,说:“再见。” 宋荫这才满意地走了。 一回去,温满浅就追问她:“你干什么去了?” 看着她一脸傻笑,温满浅就大概知道她刚刚干什么了。 她推了一把宋荫,佯装恶心道:“滚开啊死恋爱脑!” 被她这么一推,宋荫装模作样地轻轻“嘶”了一声。温满浅想起她脚还没好,又立马过来揽住她。 温满浅翻了个白眼:“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宋荫顺势揽住她的颈:“嘿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两个人挪到小巷子口的时候,方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靠在一辆白色小车旁,手中把弄着车钥匙。 见宋荫来,连忙起身拉开后座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荫见状,诧异问道:“不是,你开车啊?” “你十八岁都没满呢吧?能行吗?” 从学校去世界城要经过美林大桥。今天是周六,一堆学生要到美林大桥附近的车站搭车,很可能会有交警。 方绍解释:“当然不是我开车,我家司机开。喏,人在那呢。” 来人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青年,比他们这一众人都要高。他冲他们点点头,过了一会,像才想起来一样,说:“你们好。” 语气倒是有些生硬,但口音听起来,是个北方人。 出于礼貌,宋荫和温满浅也回了句“你好”。 等一众人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方绍对司机说:“走吧,去中骏。” 他只轻轻点头,沉默地将车缓缓开出与车相比,略微有些狭窄的小巷。 到了地方,方绍吩咐说:“你先回家吧,等下我们吃完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他如同来时一样,沉默地将车开走。 温满浅看着那车影,说:“你家司机还挺帅。” 她因为家里和方绍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比宋荫更早认识方绍。她问:“没见过啊,新来的?” 方绍“嗯”一声,回说:“好像因为奶奶生病,家里欠了不少钱。从北方来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中都没读完,我爸看他人挺能干,就把他招过来,暂时先做我家司机了。” “这样啊。” “别看他了,我们先进去吧。” 走到川菜馆门口,温满浅有些诧异地问:“这家吗?” “对啊,怎么了吗?”方绍有些奇怪,“我朋友说这家味道不错,挺正的。” 温满浅摇摇头:“没什么。” 她说:“你们先进去吧,我上个厕所,马上就来。” 宋荫不疑有它,“好吧。” 川菜馆整体以红为主色调,青瓦砖又中和整体感观。天花板点缀着几个红灯笼,墙上还挂着川剧的脸谱,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很是符合四川热情的风土人情。 两人占了个靠窗的位置,可以轻松看见下面的江景。 服务员将菜单拿上来,方绍先递给宋荫,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宋荫也没有和他客气,大方接过,说了声“谢谢”,接着点了四五道自己和温满浅喜欢吃的,又将菜单递给方绍,问:“你看看还有没有你要点的。” 方绍将菜单还给服务员,说:“不用了,我吃你点的就行。” 温满浅在这时恰好回来,她直接坐在宋荫旁边的空位,问她:“点完了吗?” 宋荫点点头:“我点了你爱吃的辣子鸡和宫保鸡丁。” 上菜的速度很快,每道菜都冒着热气,泛着红润的光泽,配上白米饭,让人不免胃口大开。 自菜一上,宋荫嘴巴就没停过。整场饭下来,基本上就是方绍一直在说话,温满浅应和两句,宋荫吃吃吃,偶尔也插上一句。 临近结尾,方绍突然说:“我去趟厕所,你们先吃。” 待方绍走了一会,温满浅也说:“宋宋你先吃,我待会过来。” 宋荫点点头,继续自己的光盘行动。她两颊吃得鼓鼓的,像只屯食物的小仓鼠, 温满浅走向收银台,果然看见方绍在偷偷买单。 “不用你买单了。” 她突然出声,倒把方绍吓一跳。 “这家店我妈开的,刚刚我已经招呼过了。” “是吗?”方绍笑道,“那这顿算你请,等下去看电影吧,我请。” “不用了。”温满浅想也没想拒绝道,“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我和宋荫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方绍还想说些什么,立马被温满浅打断。温满浅也不和他绕来绕去,直接说:“你喜欢宋荫,对吧?” 方绍没有否认:“她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奉劝你早些放弃。”温满浅眼睛盯着方绍,一字一句道,“宋荫有喜欢的人了。” “我了解宋荫,她这种人看上去爱玩儿,好像对什么东西都只是三分钟热度。但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或者事,她一定是不会放弃那种。” “她虽然大大咧咧的,和很多人都玩得来,也有很多异性朋友。” “但如果她知道你喜欢她,她一定会变得很尴尬,感到很苦恼的。” “所以,我希望你和宋荫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宋荫好。” 8. 偶遇 方绍苦笑一声:“是林余吧。” “是。”她没有隐瞒,就宋荫那傻头傻脑的,谈起来估计也会人人皆知。 他将钱包合上,放回口袋里,“反正宋荫还没和林余在一起。” 他往回走,经过温满浅身边时略作停顿,说:“我就再争取一下下,如果不行的话,在她身边当朋友,也不错。” 话已至此,温满浅也不好多说什么。原本就是因为怕宋荫难受,她才来做这个恶人掐这朵桃花。现在也只能祈祷宋荫是个二愣子,看不出来方绍喜欢她了。 两人回去时,宋荫已经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在拍光盘照片挣蚂蚁森林的能量。 “你们回来啦。” 走到收银台,宋荫正想提出三人AA,却被服务员告知说已经中奖免单了。 “真的吗?”宋荫笑得眼睛弯弯,“温温我就和你说吧,我早上左眼皮狂跳诶,这不就来财了!” “那我不就沾你的光了?待会出门注意点看地上,指不定还能再发一笔。”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讲得开心,方绍在一旁看着温满浅,脸色有些复杂。 他刚刚也就想着提前买单,给宋荫留个好印象,并没有想到拿“中奖免单”的噱头哄宋荫开心。 这么一比,他好像连她身边的朋友都比不上。 一番挣扎之下,方绍还是调整好表情,开口道:“宋荫,待会去看电影吗?我请客。” 宋荫看看手表,现在已经七点多一点,摇摇头:“不了,这个点我也该回家了。” 她笑得灿烂:“下次要是有空,再一起出来吧。” 方绍的手骤然收紧,把口袋中的三张电影票都给捏皱了。 他面上表情不变,依旧笑着:“那我叫司机来送你们回家。” “谢谢你。” 三人走向出口。外头天空呈现一片深蓝色,但在天地交界处仍有一抹亮光,是将暗未暗的时刻。 司机很快就到。如同来时一样,方绍让她们两个先上车。 就在宋荫弯腰正好进车时,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起身,确认那人的身份后,扭头对温满浅两人说:“我突然有点事,等会儿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们先走吧。” 宋荫急匆匆地走了,方绍正想叫她,也看见不远处的人。 心底一股酸涩涌上来,他只得作罢,转头对温满浅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温满浅明显也看见了,她进车,对司机报了串地址。一路上,方绍神情低沉,温满浅也没说话,车内静谧无言。 —— 宋荫一步步慢慢走到那人身后。他好像在等车,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机,手里还提着个袋子,里头装着几个打包盒。 她正想拍他的肩膀吓他一跳,不料眼前人先开了口:“宋荫。” 他转过身来,眼睛在夜色中显得亮亮的:“我看见你了。” 除了林余,还能有谁? “什么嘛,真没劲。” 话虽如此,可宋荫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 “真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嗯。”一阵夜风吹过,拂乱他额前的碎发,“家里聚餐。” “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嗯。” “你家住哪?”她眼睛看着他,满是期待,“要是顺路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吧。” 林余笑笑,说:“可以。”他报了个地址,宋荫听了,差点就原地蹦起来了。 她故作镇定道:“好巧哦,咱俩同一个小区的,离得很近。” “是很巧。” 林余叫的车在这时恰好抵达。他为宋荫拉开车门,说:“那上车吧。” 司机是个很健谈的大叔。他用闽南语问道:“你们两个是南一中的吧。南一中好呀,读书都不坏。” “也就这样吧。”宋荫指指林余,也用闽南话说,“他比较厉害一点。” 宋荫原本以为林余和往常一样,不会说话的,不曾想林余开口说:“没有,我也就一般般。” 她微怔,看着林余。 大叔爽朗一笑:“你们两个这么晚出来玩,是男女朋友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两个不是。” 宋荫扭过头,连忙解释:“我们两个就是出来玩正好看见,就一起回来了。” 她偷偷看林余,借着大桥上的灯光,她看见他耳尖上的一抹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荫觉得,林余讲起闽南话来的神采,跟平常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像关在笼子里的小兽回到属于自己的森林。一路上,林余的话都多了不少。 到了小区门口,宋荫兴高采烈地和司机挥手:“谢谢叔叔,拜拜!” “诶,拜拜拜拜。” 等车开远了,两人并排走进小区。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手的部分差一点就连在一起了。 宋荫悄悄挪近一点,至此,两人的手的部分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牵手一样。她这才想起问林余:“你是最近才搬过来的吗?我以前都没见过你。” “嗯。也就最近一个月吧。” “那我以后有空可以去找你玩吗?”宋荫眼睛看着林余,如同刚刚问他能不能一起回家时一样。 林余觉得,宋荫有的时候真的很像小孩子,但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可以。” 走到宋荫家楼下,她和林余挥手:“拜拜林余。” “拜拜。”林余笑着,指指面前的楼梯,“小心点,别再摔了。” 宋荫脸颊微微发烫,本来已经走上楼梯两步,又反身回来轻打了一下林余:“你走开!” 说完转头,再也没看林余。 林余也不恼,轻笑一声,朝他爸买的房子走去。 走到门前,他下意识地扫指纹,指纹锁却发出因为指纹不匹配才会有的“滴滴”声。 他爸还没有把他的指纹录进去。 林余抿唇,输入密码,是他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开门进去,是夜一样的漆黑一片。 他按下门后的开关,灯霎时全亮起来,照得林余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 林余将打包回来的菜收拾进冰箱,进浴室随便洗了个澡,洗完却发现这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他的毛巾和睡衣。他只好从阿公家里带过来的几身有一些小的旧衣服里随便抽了一套,当做睡衣穿上。 所幸房间还是有的。虽然现在才七点多,但林余已经不想再动,他躺在床上,酝酿着睡意。 因为在一中睡眠严重不足,林余睡意来的很快。就在林余快要睡着的时候,消息提示音恰好响起。他困意一下子全都消散,点开手机,是他爸给他发的短信。 爸:[你妈妈突然觉得心脏不舒服,爸爸就先送你妈妈回医院来了,忘记和你说一声。饭钱已经付过了,你在那边吃完再回家。] 此刻距离他们两个不辞而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林余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就放下手机,打算继续睡觉,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之前发生的一切。 林余他爸生意很忙,妈妈身体又不好,他爸只能公司医院两头跑,自然没有时间照顾林余,就把他丢在阿公家,让他阿公来带。 所以林余直到初三的记忆里,都是和阿公一起度过的,直到前年暑假,他阿公突然脑溢血,去世了。 大人们聚在一起,商讨葬礼的细节,就请了一堆铜管乐队的人,吵吵闹闹地吹了半天,还请了个唱歌的过来唱了两曲,方才结束。 林余全程沉默地参加葬礼。他还听见村里有人说:“就林松他孙子,自己阿公都死了,连眼泪都没流一滴下来,林松好歹还带了他十几年,真是有够绝情的。” 他扭头看向很少回家的父亲,还有从来就没见过面的小叔,此刻都哭得撕心裂肺,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难道一定都要像他们一样吗? 他想不通,最终也没哭出来。 最后因为在这里没人照顾他,他也考上了市里的高中,他爸妈才决定把他接到身边来照顾。 说是照顾,搬过来基本都是林余一个人,以至于他在开学前一个星期发烧都没有人发现,还是保洁阿姨发现的,到这时林余已经发烧快一星期,最后小病拖成大病,引发了一系列并发症,才连忙送到医院。林余的身体本来就和他妈一样不好,最后在医院调理了一年才出院上学。 思绪一下子混乱起来,连带着心也烦躁起来。林余揉揉脑袋,起身,走到阳台那透透气。 从阳台看下去,正好能看见一中校歌里的那条西溪。西溪就那么流着,几百年也不曾变过,只有两岸的景象不停变化。此刻楼下灯光闪烁,还有不少人,一幅繁荣的市里景象。 这都是农村不会有的。 他抬头,夜空里只有一抹弯月安静地挂着,看不见一颗星星。 他忽然想到小时候他和阿公躺在屋顶看星星。 夜空群星闪烁,无比璀璨。阿公给他指哪个是织女星,哪个是牵牛星,还有北斗七星。 这也是城市不会有的。 夜风带着夏天独有的热气吹到他脸上。 好像越吹风越睡不着。林余索性回到床上。翻来覆去时,却瞥见放在放在床头,那颗没舍得吃的大白兔。 他轻轻拿起那颗糖,攥在掌心里。 此刻万籁俱寂,耳边的、心底的噪音都骤然消失。 9. 求我 这晚林余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他自然醒时,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没了顾忌,争先恐后地闯入房间,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林余被这刺眼的阳光晒得微微眯起眼。南城的夏天总是这样,晴朗的白天里,太阳总大得跟正午一样。 所以与这太阳丝毫不匹配的是,现在才早上九点钟。 林余将那颗糖小心地收好,随便热了热昨天带回来的、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 菜都很清淡,是为了迎合林余他妈叶柯这些年来因为生病而不得不养成的饮食习惯点的,其中还有一道药粥,当作早饭吃还是可以的。 他随便吃了一点,就决定下楼买些生活用品。虽然一星期就放假那天回来住,但没有这些必需品很是麻烦。出发前,他特意列了一个清单。 小区里就有一家新华都。林余第一次来,但仍然很快就找齐了清单上的所有东西。 他推着购物车,正准备去结账,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林余!”。 声音明媚又张扬,不是宋荫还能是谁? 他笑着转身,就看见兴冲冲和他打招呼的宋荫,和一旁表情跟小狗被抢骨头了一样的温满浅。 宋荫推着购物车,噔噔噔地跑到他面前,车里准备买来带去宿舍续命的零食饮料互相撞在一起,发出响声。她笑着,对林余说:“好巧呀,你也出来买东西?” “嗯。出来买点生活用品。” 宋荫闻言,眼睛比脑子快地看了一眼林余的购物车,里面一堆东西,但她眼睛不受控地第一眼看见那条,被毛巾盖住的,但还是露出一半的…… 黑色平角内裤。 宋荫眼睛迅速挪开,眼神飘忽不定看向别处,耳朵悄悄爬上一抹红。她心虚地摸摸鼻子,说:“那边面包还挺好吃的哈。” 林余刚刚顺着她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他连忙扯过毛巾,将那条内裤彻底盖住。他声音听起来比宋荫还慌乱:“是、是吗?那我等一下买过来当早饭。” 宋荫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林余话中的“早饭”二字。她问:“你早上还没吃吗?” 林余本来想说吃了的,但鬼使神差地改了口,说:“没有。” 他还补了句:“我爸妈不在家,我自己一个人,不会做饭。” 宋荫已经自动脑补出,早上醒来的林余,面对空荡荡的家里,找不到一点食物,最后委屈巴巴地下楼觅食的样子。 像学校里那只可怜的小流浪猫。 宋荫一下子不知道是有些心疼,还是怎么样,脑子一热,直接决定:“走,我请你吃早饭。” 她拉着林余就要走:“小区外面有一家面线糊,开了十多年了,特别好吃。” “诶,等下,”林余叫住她,“这些东西还没结账呢。” “还有你朋友。” 宋荫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和温满浅一起出来采购物资的,她回头,就看见站在原地,一脸怨气的温满浅。 那怨气,看起来比在学校上十年学还重。 宋荫将自己的小车托付给林余,然后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到温满浅身边,试探地开口:“你生气啦?” 温满浅没有回答她。 宋荫见她这反应,心下了然。她轻轻晃着温满浅的胳膊:“别生气嘛,你早上不也还没吃,我们等下去吃黄阿嬷家的面线糊吧。” 温满浅本来也没多生气,不过是装装样子吓吓宋荫,省得她老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但她现在就想再唬一下宋荫,她佯装生气地将头偏向另一边。 宋荫已经看出温满浅不生气了,她说:“等下你那份还加大肠醋肉和油条,怎么样?” “不生气了吧?” 温满浅这才装模作样地说:“这还差不多。” 三人迅速结完账,就前往那家面线糊店。 店离得不远,走没五分钟就到了。虽然现在已经快十点,但他们到的时候,店里仍然有五六个客人。 店里面积不大,但所幸还有座位。他们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温满浅和宋荫坐一块,林余就坐她们对面。 宋荫用闽南话跟黄阿嬷说:“阿嬷,要三碗面线糊,都要加醋肉大肠,还要三条油条。” 黄阿嬷笑着应下。很快,三碗温度适中,很适合人直接吃的面线糊端上桌。 宋荫将其中一碗挪到林余面前,赶忙招呼林余说:“你快尝尝。” 在宋荫期盼的眼神下,林余喝了一口面线糊。 作为从小跟阿公一块长大的闽南小孩,面线糊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因为林余奶奶不会做饭,所以他阿公被迫练就一手好厨艺。阿公做的面线糊,是林余小时候最喜欢的。 此时面前的面线糊,有着和他阿公做的,一样的味道。 “怎么样怎么样?” 他对着宋荫的眼睛,笑着说:“很好吃。” 宋荫听了,一脸开心,得意地说:“我就说吧,我眼光可好了。” 她满眼林余,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怨妇”温满浅。 温满浅自知是个电灯泡,早知道刚才就不该一起过来。黄阿嬷家的面线糊一碗很大,但她三两口喝完,提着根油条对宋荫说:“我先走了,晚上还要晚自习,你注意点时间,别等下又来晚被大炮逮到。” “行,”宋荫嘱咐,“路上小心点。” “嗯。” 桌子上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 宋荫早上已经吃过早饭,现在还不饿,也就喝了半碗便放下。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林余。 她看见林余拿出一张纸,将挑出来的香菜放在上面,开口问:“你不喜欢香菜吗?” “嗯。”林余边挑边说,“感觉有种很奇怪的味道。” 宋荫平常都迷迷糊糊的,记性不好,是属于一篇课文都要背很久才能记下的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 但现在,她记住了: 林余不喜欢吃香菜。 吃过早饭,两人便准备回家。刚刚宋荫她们两个买的东西太多,哪怕温满浅已经带走了一半,现在也还剩一大袋。 有些重,但还在宋荫的承受范围内。她提起正要走,袋子却被林余抢走。 她疑惑地对上林余目光,只听他说:“我来吧。” “很重的。”她拿过一边,“不然一起拿。” “好。”林余笑着应下。 两人提着东西,沿途躲着太阳,走在林荫路下。 往日仿佛要走很久的路,现在一下子就到了头。宋荫在心里懊恼这路太短,最后也只能如同昨晚一样,和林余挥手说再见。 “嗯,”在阳光的照耀下,林余整个人像镀了层金边,显得更加温柔,“晚上见。” —— 周日晚上的晚自习前总是最吵闹的,各种“灰色”交易在班级里的各个角落展开。 “姐,”何煦眼巴巴地看着宋荫,“数学卷子你写了没?” 宋荫摇摇手上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笑得欠揍:“求我。” 何煦一把抢过,“姐你最好了谢谢姐!” 林余坐在一边,目睹一切,轻轻摇头笑笑。 许禾见同桌这样,用笔轻轻敲何煦手背:“这个星期都要考试了,你还抄呀?” 何煦正要开抄,听到这话又蔫吧了。他把考卷还给宋荫:“姐,谢谢你,但我还是自己写吧。” “什么考试?”宋荫一脸懵。 何煦解释:“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广播里说的,说是月考,按平常大考的规格来。” 南一没有期中考,只有两次月考和期末考。这学期第一次月考,便定在了十月中旬。 宋荫想到自从高一上来就没怎么听的英语课,整个人比何煦还蔫。 正愁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林余英语应该挺好的吧? 不然找他补补? 宋荫问他:“林余,你期末英语多少?” 林余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一百三十七吧。” 宋荫眼睛一亮,她从书包里摸出本来打算晚自习喝的AD钙奶,讨好地递给林余,抬眼对上他疑惑的目光。 “林余,可以请你教我英语吗?” 宋荫最不擅长的科目就是英语。都说期末英语卷子难度难,很多二级达标高中的平均分才七十开头,她凭着语感也就考了八十九点五。 虽然说跟二级高中比起来还行,但听说南一整个年段的平均分都一百一了,她的英语成绩在实验班几乎是垫底,全靠语文撑着。 林余接过AD钙奶,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挲着瓶身,不知道在想什么。宋荫不知道林余会不会答应,看着林余,内心有些紧张。 半晌,他才开口。 他学着刚刚宋荫的模样:“求我。” 10. 拥抱 宋荫丝毫没有扭捏,拉起林余的手就开始晃,张口就来:“求求你了,拜托拜托,林余你最好了。” 太近了。 明亮的灯光下,他能看清宋荫脸上细微的绒毛,和微微颤着的睫毛。 宋荫的长相其实偏甜。湿漉漉的杏眼此刻专注地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在做无声的请求。 和宋荫不拘小节的行事风格相处久了,很经常会让人忽略她的外表。 但她要是突然撒娇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更何况林余。 宋荫的眼睛里倒映着林余的影子,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不争气地红了。 事实上,林余的脸也的确红了,跟被宋荫刚甩了两巴掌一样。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余想。 “知、知道了。”林余轻轻拂开她的手,“我答应你就是了。” 宋荫明显看见了他通红的脸,“哦”了一声,脑子一团浆糊。 林余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 “姐,这道题怎么写……” 何煦刚转过身来想问题,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姐,你怎么还欺负同桌啊?” 他指着林余的脸:“人脸都被你扇红了!” 刚刚还很暧昧的气氛一下子消散。宋荫瞪何煦一眼,恶狠狠地说:“不会说话就别说!” “别啊姐,你先教我写下这题呗,我和许禾看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宋荫不理他。 何煦将题递给林余,笑得谄媚:“哥,教我一下呗。” 林余接过,看了一会,在图上画了条辅助线,就又递回去。 何煦如获至宝地接过,茅塞顿开:“谢谢谢谢谢谢,您真是我亲哥。” 何煦转回去后,宋荫又偷偷瞟了一眼林余,他脸颊上的绯红还没完全消散。 —— 大概是因为全校都已经开学,晚自习开始抓得严了起来,前面何煦刚在给许禾讲题,就被巡视的大炮一记爆扣。 见此情景,宋荫也不敢对林余进行单方面输出,更别说补课了。所以最后两人决定,把补习英语的时间定在晚自习放学后。 十五班的学生虽然说吃饭跑得快,但晚自习放学后留下来写作业的人仍然不少,差不多占班里的三分之一。 人有些多,林余也不好意思讲得太大声,只好离宋荫近些,好让宋荫听得清楚些。 “你现在英语大概什么水平?”林余问道。他得先摸清楚宋荫大概什么水平,才好给她讲。 宋荫有些心虚地说:“就……小学生水平吧。” 可能小学生还比她好些,她唯一能比得过小学生的,也就词汇量比较多些。 “那你这次期末考试英语多少分?” 宋荫低着头,不太好意思,声音低低的:“八十九点五。” 可恶啊,为什么不多蒙对一题?!这样她也比较好讲出口啊! 她听见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声,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头顶:“九十五也很厉害啦。” 宋荫抬头,撞入林余温柔的眸里。 林余轻笑,眼睛跟着弯起,光线映在他眼中,像细碎的星光:“那我们就从最基本的讲起?” 宋荫也忍不住笑:“好。” 林余讲课逻辑清晰,将几个时态讲得通俗易懂,宋荫觉得听了林余讲这半小时,比听她们之前初中那个只会吹逼的英语老师讲三年都管用。 “现在完成时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吗?” 宋荫点点头:“明白明白。” 林余接着又要给宋荫讲下一个语法点,宋荫却在这时被他的脸夺去了注意力,发起了呆。 少年五官立体,鼻子的影子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讲题的时候,神色认真,薄唇微启,眉眼淡淡的。 目光上移,黑色的发丝和它的主人一样,柔顺地垂着。宋荫突然想到了宝宝,宝宝的皮毛就油光发亮的,手感很好。 不知道林余的头发摸起来是什么样的手感啊…… 四周静悄悄的,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光了。 宋荫鬼迷心窍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摸一下,林余却突然抬头:“宋荫?” “你在干嘛?” 宋荫手上的笔骤然吓掉。笔掉到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就被地板吞没,不知道到了哪里去。 “不好意思。”她飞快地丢下这句话,就蹲下身去找笔。 仲咸楼虽说是新楼,教室宽敞又明亮,比隔壁的印华楼不知道好上多少。但高二书也不少,课本摞起来跟座小山似的,大多数人都买了个箱子或是挂桌边的书袋。你一箱我一袋,教室里根本没多少空地,宋荫找了好一会才摸到笔。 “找到了吗?”林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找到了。”宋荫抬头,把笔举给林余看,却看见林余的手护在桌角处。 是怕她撞到头吗? 人总是会因为一些不经意的小细节而莫名其妙地心动。 就比如现在。 宋荫的心跳开始变得毫无规律可言,扑通扑通地乱跳,感觉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腔。 可恶。 明明刚才自己还觉得林余容易脸红。 可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更红。 林余看见宋荫蹲着,举着根笔,一动不动的,脸还红彤彤的。 呆呆的。 他唇角微扬,拿笔轻轻敲宋荫的脑门,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笑意:“傻了?” 宋荫这才回过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余,跟个小学生似的,不服气地说:“你才傻呢!” 下一秒,头顶灯光忽然熄灭,教室里一片漆黑。 “啊啊啊啊啊啊!”宋荫惊叫出声,一下子抱住林余的头。 林余还没适应黑暗,就又被面前突如其来的温热的躯体砸得一脸懵。 他脑袋宕机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宋荫怕黑啊…… 宋荫此刻还紧紧地抱住他,身体有些发抖。 估计是真的怕。 林余犹豫了一会,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只是熄灯了而已。” “别怕,我在这里呢。” 宋荫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松开林余,但手还是不自觉地拉住林余的袖子。 “不好意思,”她的声音还有几分抖,“我有点怕黑。” 林余从抽屉里摸出老人机,打开手电筒,勉勉强强照亮眼前一方角落。 他语气依旧温柔:“那我们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到这里,先回宿舍,好吗?” 林余的话像三月轻柔的风,一下子安抚了宋荫心头所有的恐惧。她点点头答应:“好。” 宋荫没有带作业,一胡乱塞了一本英语书就要走。 林余顾及到宋荫,也没有拿什么,任由宋荫牵着他的手走。 教室外可比里面亮堂多了,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给两人笼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辉。 “林余,”宋荫小声喊他,“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准告诉别人。” 丢脸死了。 是属于宋荫半夜想起来都要给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嗯。”黑暗中,林余的目光依旧明亮,他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少年的承诺透过嘈杂的蝉鸣,清晰地传入宋荫的耳中。 她还是不放心,勾住他的小拇指,说:“拉钩。” 林余失笑:“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直到两人的大拇指贴在一起,盖完章,宋荫这才满意地松开手来。 手里温热的感觉消失,林余对着空气空抓了两下,莫名地有些怅然若失。 他看着眼前几乎是一蹦一蹦的宋荫,笑着摇摇头。 走到宿舍楼前,宋荫照旧,对他挥挥手:“晚安,明天见。” “晚安。” 林余进了宿舍,拿出作业,便继续写了起来。 写还没两个字,笔就没水了。他起身,去小卖部。 “林余,都快熄灯了,干什么去?”是张子坤。 “我去买根笔。” 从小卖部随便买了根笔出来,林余就注意到学校里那只小三花坐在门口,冲他喵喵叫。 林余顿住脚步,小三花见有机会,叫得更大声了,甚至还走到林余脚下,蹭起他的腿来。 林余对这种毛茸茸的动物一直都是无感的,从小到大也只有接触过他阿公养的一条大黑狗而已。 可是这只小猫刚刚的动作神态,太像刚刚蹲着的宋荫。林余心头微动,又回身买了一根蟹肉\棒出来,拆了包装喂它。 小猫埋头吃得起劲,没一会儿,一根蟹肉\棒就被它吃得干干净净的。 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小猫的头。 他轻声唤:“宋宋?” 嘴角含着一抹笑。 11. 偷拍 十一点多,已经接近南城第一监狱熄灯的时间,温满浅却突然想吃小卖部的鸡腿,刚回到宿舍的宋荫就这么被她硬拽出来。 宋荫本来百般不情愿,但一切坏情绪都在看见林余后消失。 小卖部的门前,光线透过玻璃门,偷偷倾洒出一些,轻轻地照在一人一猫上。 少年嘴角含笑,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根蟹肉\\棒喂着小猫,神情温柔;小三花吧唧吧唧啃着蟹肉\\棒,很是可爱。 宋荫一把拽住温满浅。 温满浅疑惑回头:“干嘛?” “等一下,我拍张照。”宋荫从口袋里摸出她的诺基亚。当初为了找点乐子,她特地买的带摄像头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温满浅这时也注意到了小卖部门前的林余,她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各种找角度的宋荫:“我真服你了。” “就你这老人机像素,这么远能拍个啥。” “还一副猥琐样,跟个私生饭似的。” 咔嚓一声,宋荫按下快门键,定格下这一瞬间。 她兴冲冲地点开看,温满浅也凑过去。 照片里黑漆漆的一隅校园,只有小卖部面前透露着光亮,门前一坨……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人。 温满浅:“……” 宋荫看着这张照片傻乐着,很是满意自己的拍照技术:“还怪好看哩。” 为了不打击宋荫此刻的好心情,温满浅只好说:“……挺有氛围感的。” 宋荫拍完照就兴冲冲地冲上去找林余。 温满浅就慢慢跟在她后面晃过去。 宋荫刚走到林余身边,就听见林余唤她小名。 她下意识地回应:“嗯?” 面前少年听见回应,明显怔愣了两秒,然后猛地抬起头。 他通红的耳朵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很是明显,清晰地落在宋荫眼里。 他连忙站起身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慌张:“宋荫?”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宋荫笑得眉眼弯弯。她指着那只小三花:“所以,你刚才是在叫它?” 林余知道自己骗不过宋荫,更何况他也不会骗人。在宋荫的注视下,他羞耻地点点头。 “林余,你听没听过一个说法。” “遇到可爱小猫,错误做法:摸摸摸摸好可爱好可爱;正确做法:嘬嘬嘬叫好朋友的名字。” “所以,”宋荫注视着林余的眼睛,笑得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们现在算好朋友了,对不对?” 林余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他刚刚还在担心宋荫会不会生气。 他也笑:“我们难道不已经是好朋友了吗?” 宋荫觉得自己刚刚才恢复正常的心率又加快了。 她有些局促地眨眨眼睛,她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在林余心里的定位的。 没想到得到的结果这么出乎她的意料,她还以为林余只把自己当普通同学。 宋荫想了想,说:“其实……你可以和温温一样,叫我宋宋的。” 林余试探着叫了一声:“宋宋?” “干嘛?” 宋荫傻笑着,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的老人机却不适时地响起: “彩云之南~我心的方向~” 宋荫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老人机,发现是许禾给她打来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哈。”说完,宋荫转过一边,接起电话:“喂,许禾,怎么啦?是你和慕妍要带点什么吗?” 许禾语气焦急道:“宋荫,你们赶紧回来吧,宿舍熄灯啦,我怕等下你们被锁在门外。” 宋荫闻言,转身看向身后的宿舍楼,这才发现刚刚还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现在只剩下走廊几盏不算太亮的灯。 手机似乎被人抢了过去,接着传来的是另一个声音,欠揍得很:“我现在已经到宿舍了哦!” 是温满浅! 宋荫四处张望,这才发现温满浅早已没了踪影。 贱\\人! 她愤愤挂掉电话,转头就拉起林余的手:“快跑!” 林余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随着宋荫的脚步跑起来:“怎么了?” 宋荫头也不回地说:“熄灯了!” 熄灯可是要写检讨的! 而且还会有一堆同学站在楼上看笑话! 她才不要当开学第一人! 宿舍楼离小卖部其实并不远,但宋荫觉得以前短短的一段路程现在居然变得如此漫长! 就在宋荫拉着林余跑到宿舍楼前时,那紧闭的小铁门让宋荫感到绝望。 她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地走到门前。 然而门闩上一把并不大的小黄锁斩断了宋荫的所有妄想。 看见趴着窗户边,正在看热闹的温满浅等三人,宋荫更是觉得眼前一黑。 男生宿舍这边也是如此,早已大门紧闭。 不巧的是,今天三栋宿舍楼,只有他们两个倒霉蛋被锁在宿舍楼门外。 温满浅看热闹不嫌事大:“哟哟哟,这谁啊?怎么被关外面了啊?” 女生宿舍楼上已经有一小群人分布在五六楼旁的平台上往下看,一楼九牧书屋的窗户也有不少人头。 宋荫在学校人缘很好,就连其他年段都有人出来围观。 男生宿舍这边原本也只有几个人,听到温满浅的声音,也冲出来一小波人来看热闹。 更有甚者,比如何煦,就直接冲到门口,隔着小铁门笑话宋荫:“不是姐,你怎么被关外面了啊?这下你不得写检讨了啊?” 宋荫先是对着温满浅比了个中指,大喊道:“贱\\人!背信弃义!居然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先跑回来!”接着又转身,也送了何煦一个大中指:“何煦,你给我等着!明天看我不干\\你!” 闹剧之下,林余倒显得冷静,他没说话,只是靠在铁丝网上,笑着看宋荫和何煦温满浅两个吵。 何煦嬉皮笑脸的,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闻讯而来的生管赏了一记爆扣:“再吵吵你也一块写检讨!” 另一边,女生宿舍的门也被打开。生管老师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宋荫是实验班的就对她网开一面:“赶紧进来!明天写检讨送到我宿舍来。” “好的好的。谢谢生管老师。”宋荫选择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走进铁门,却不自觉地转身再看一眼林余,却发现林余此刻也恰好转身。柔柔的月光打在林余身上,她看清林余对她做的口型了。 他说:“晚安。” 宋荫笑,也对他做了口型:“晚安。” 一进宿舍门,宋荫就抄起门边的晾衣杆,直接闪击温满浅:“温满浅你完蛋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都赖你,害我还要写检讨!” 温满浅丝毫不介意,反而是挑眉,一脸得意地说:“干嘛呀这是,我这不是在给你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她叹了口气,幽怨地说:“你不谢谢我就算了,居然还打我。真是令人宫寒。” 宿舍其他两个人也早已听温满浅说宋荫和林余之间的事。慕妍手上不太熟练地编着一条才起了一点头的围巾,帮腔道:“就是就是,你这不得好好谢谢人家。” 宋荫闻言,脑子里又想到刚刚的那一幕。她放下架在温满浅脖子上的晾衣杆,将它放回原位,说:“算了,这次就饶你狗命。” “呦,这么好说话,刚刚和林余干嘛了?”温满浅一脸八卦地凑过去。 宋荫狡辩:“哪有,你少胡说八道!” 温满浅眉头一挑:“有情况啊你这。” 清汤大老爷慕妍丢掉围巾,拉着许禾,也围到宋荫身边,大喝道:“升堂!” 小吏许禾也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桌子,充当杀威棒震地,佯装严肃地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三人的连环炮攻击下,宋荫不久就败下阵来,将刚才的罪行全招了。 三人听后,同时摇摇头,接着异口同声地说:“啧啧啧。” 慕妍佯装无语,翻了个白眼,道:“我真服你们小情侣之间的小把戏了。” 许禾也捂着鼻子:“恋爱的酸臭味。” 温满浅笑嘻嘻地说:“热恋期,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宋荫抓起旁边的抱枕,笑着冲她们扔过去:“走开啊!” 温满浅一把接过,调侃道:“哟哟哟,还恼羞成怒了?” “滚蛋,”宋荫转回去,拿出纸笔,“我要开始写检讨了,少烦我。” 温满浅掏出手机:“写检讨这事怎么能少了我。我现在就百度一篇合适的。” 慕妍也凑上去:“还有我还有我。” 许禾也说:“我也可以帮忙。” 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很快,一篇语气诚恳,认错态度令人动容的完美检讨书新鲜出炉。 “啊呀可累死我了。”温满浅伸了个懒腰。 宋荫好笑地看着她:“你累屁啊,许禾慕妍帮忙改句子,你就搜了一篇检讨就坐一边了,你干啥了你。” “我动动手指就累了不行?” 许禾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好困。” 桌上电子钟清晰地显示现在已经十二点半。温满浅拉着许禾,说:“走,刷牙去。” 许禾软软地被温满浅拉着走,慕妍也跟着去。 宋荫想到自己还没洗澡,赶紧拿着睡衣进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 等她出来时,三个人都已经躺在床上,许禾甚至已经睡着了。 宋荫尽可能小声地洗漱完,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临睡觉前,她摸出老人机,将刚刚那张照片用蓝牙传输到智能机里,把两部手机的壁纸都换成这张照片。 在老人机上都显得模糊的照片,在智能机上就更加模糊了。 宋荫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崭新的壁纸,欣赏了好几秒后,息屏准备睡觉。 睡觉前,宋荫迷迷糊糊地想: 用一份检讨,换一张照片,好像也不亏? 12. 联系方式 从正式开学到现在,也已经三个星期了,学校这才终于安排好各班负责的卫生区。 宋荫早上叼着个面包刚坐下,座位都还没捂热呢,班长李鸣就走到她旁边,敲敲她桌子,说:“宋荫,以后你就和林余一组扫地,明天你俩就轮到扫卫生区了。” 十五班扫地名单是按照座号排的,两两一组,四十八个人正好能分完。但因为林余没来,宋荫只好自己一个人一组。现在林余来了,自然就和林余一起扫了。 宋荫闻言,点点头,手上撕包装袋的动作不停:“好,我等下跟林余讲。” 李鸣见状,点头示意一下,便又急匆匆地走开。最近学校事情似乎很多,李鸣这几天都匆匆忙忙的。 七点二十五,早读的铃响过,林余才姗姗来迟。林余一来,宋荫就将给他带的面包递给他,说:“咱俩明天一起扫卫生区,你明天记得早点起。卫生区在艺术馆前面那块空地。” 经过这三个星期的相处,再加上卧底在106宿舍里何煦和张子坤提供的情报,宋荫也大概摸清楚林余这人的作息,早上睡到七点五分才起,卡着点收拾完走到教室,根本没时间吃早饭。 宋荫起初关心过林余,想让林余早些起床吃早饭。林余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下来,在付诸行动的两天里,宋荫发现从来不打瞌睡的林余一早上四节睡三节,仿佛一晚上的觉的精髓都在早上那十分钟里,只好作罢。 宋荫甚至想过让何煦或者张子坤叫他起床,但在得知林余是他们宿舍四个人里第二早起时,宋荫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第一早起床的纪谨早上六点四十就起床,对于宋荫来说都有点早,更何况林余。而且纪谨这人性格又有些冷,宋荫没和他说过几次话,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于是她就自告奋勇担任起帮林余带早餐的大任。 起初林余还拒绝过,但在宋荫的一番歪理洗脑下,最后也同意了。但林余执意要付给宋荫钱,宋荫见他固执,也答应了下来。 所以,现在每天早上宋荫都会给林余带早餐,带的东西取决于早上宋荫能不能爬起来,有时候是食堂的早饭,有的时候就是面包了。 而林余,在宋荫这样天天的投喂下,甚至还胖了一点点,两颊都饱满些许,不再显得那么骨感。 林余自然地接过面包,说了句谢谢,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给宋荫,接着又说:“那我明天尽量早起。” “嗯。” 宋荫捏着那张崭新的五块钱纸币,对上光,显露出那朵漂亮的水仙。 “唉。”宋荫突然低垂着头,口中止不住地叹气。 林余撕了一小块面包,放进嘴里,问宋荫:“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宋荫转头,对上林余的眼睛,“我是不是还没你联系方式。” 宋荫一早就在班群里找过林余,但林余不在。问了何煦他们,也知道林余没有微信。 宋荫委屈地看他:“咱俩都同桌七个星期了吧?四舍五入一下都两个月了,你都还没给我你电话。” 就因为这个啊。 林余无奈地笑,将手伸到宋荫面前。 “干嘛?” 林余蜷蜷手指,“手机给我,我给你输手机号。” 宋荫欢天喜地的,连忙掏出她的诺基亚。 就在要放到林余手心的一瞬,她又猛地收回来。 “嗯?”林余不解地看她。 宋荫支支吾吾地说:“我手机……不太方便。” 她老人机壁纸还是之前偷拍林余的那张照片呢。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让他发现。 宋荫现在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像诸多少女心事一样,怕他发现,又怕他没发现。 所以只能把它藏起来,再偷偷地留些线索,希望他能自己发现这个宝藏。 而不是由她直接将谜底揭晓。 “好。”林余拿出自己的老人机,送到宋荫面前,“那可以请你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宋荫接过,装模作样地说:“那就勉强给你一下好了。” 两人对视,笑着。 巧得很,林余的老人机和她正好同一个型号。宋荫轻车熟路地点开通讯录,发现林余的通讯录很干净,只有六个人: 他阿公,他爸,他妈,何煦,张子坤,纪谨。 而且除了家人外,备注的都是全名。 宋荫很快输完自己的号码,将老人机还给林余。林余按下拨通键,宋荫这边就显示一个陌生来电,接着又被挂掉。 “好了。” 交换完电话号码,宋荫想着给林余的备注。想来想去,最后给林余备注了一个:(˙-˙)。 看上去就笨笨呆呆木木的,特别适合林余。 设置完备注,宋荫忍不住在想,林余给自己备注的,是不是也是全名。 她偷偷地往林余老人机上瞟,看见林余现在正好在给她设置备注。修长的手指在小小的按键上按着,给她的备注赫然显示:宋荫。 也是个全名。 宋荫有些失落地转过头来。七点三十的早读铃准时响起,许禾作为英语课代表叫同学们站起来早读。宋荫也跟着站起来,心不在焉地背着单词。 早读一结束,宋荫就拉着温满浅往外走。 见宋荫彻底走出教室,林余才长吁一口气,又拿起自己的老人机。 刚才宋荫在,他不敢备注别的,怕被宋荫发现。 他在老人机自带的颜文字里翻了半天,最后找到一个他觉得最合适宋荫的。 按下按键,点击确认。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宋荫的备注,变成了:(^>ヮ 一天天只会傻乐的小猫。 林余越看越觉得像宋荫。 他嘴角微扬,满意地将手机放回抽屉。 —— 温满浅一下子就被宋荫拉出教室,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问:“干啥了这是?” 两人走向不远处的宣传栏,假装在看刚换的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光荣榜。宋荫这才开口:“我刚刚要到林余的电话号码了。” 温满浅更加疑惑了:“这不好事吗?你不开心什么?” “可是他给我备注的是全名。” 温满浅:“……” 暗恋中的女人真的好可怕…… 温满浅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把宋荫的脑袋撬开看看,到底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可能人家给别人备注都是全名呢?” 宋荫点点头:“那确实。” “可是,”宋荫还是有些纠结,“我和他都同桌快两个月了,关系应该比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通同学好一丢丢吧。” “这种事情能着急吗?”温满浅无所谓地说,“慢慢来,早晚有一天能搞到手。”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温满浅揽住宋荫的手臂往回走,“你温姐出山,什么样的男人拿不下!” 温满浅一转身,就看见纪谨从她们旁边经过,很快走远。他似乎是听见她刚刚的那句话了,经过时还看了她一眼。 温满浅立刻撒开宋荫的手,小学生似地端正站好。 “咋了?”宋荫疑惑问她。 温满浅心虚地摸摸鼻子:“没事。” 宋荫看出这是温满浅心虚的表现,又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了,只得作罢。 回到教室,宋荫还是有点郁闷的样子。林余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宋荫为什么就下课出去一趟,就不开心了。 —— 为了扫地,第二天宋荫特地起了个大早。 艺术馆门前那片空地,通常没有多少垃圾,只有门口那棵大榕树会掉几片叶子。 宋荫扫了五分钟就已经结束,林余也在这时赶到。 “你扫完了?”林余拿着扫把,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七点零七。 “没多少垃圾。”她指指那半箩筐叶子。 林余将扫把递给她,“那你先回去,我去倒垃圾,晚上我自己一个人扫就行。” “不要。”宋荫一口拒绝。 宋荫眼尖逮住路过的温满浅,将扫把托付给她,温满浅还回她一个白眼。 宋荫回头:“我和你一起去倒。” 林余见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好吧。” 早晨的阳光温温柔柔的,照在人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热。 操场上现在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早起晨走的教师家属。 林余和宋荫一左一右,一人拿着竹筐的一边。 宋荫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纠结地看向林余。 林余察觉到她的目光,问她:“怎么了?” “摸底考过去了,你还帮我补英语吗?” 林余点点头:“嗯。” 宋荫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实施温满浅昨天晚上想的大计,犹豫地开口道:“那我这周末能去找你吗?” 怕林余起疑,她赶紧补了一句:“就……只是补个英语而已。” 林余看着宋荫,让她有点搞不清楚。 看这架势,林余应该是不会答应的吧。 她失望着垂下头来:“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可以。” 宋荫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林余看着她笑:“所以你这两天就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宋荫眨眨眼,头偏过一边:“才不是。” 他看着宋荫的眼睛:“那是因为什么?” 他眼眸中尽是认真,在晨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琥珀色。 宋荫半天不说话,她纠结着,在考虑要不要说。 就在她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快招架不住要招供时,林余却突然开口说:“算了。” “你怎么不再多等等,万一我就说了呢。” 一阵风吹过来,将地上的树叶刮起来,同时轻轻吹动林余额前的刘海。 “我会等你自己想主动告诉我。” 13. 南一装逼录 考试前夕,面对开学以来的第一次大考,除了几个乐天派丝毫不在意成绩,其他的同学基本上都在争分夺秒地复习。 听说这一次考试还会纳入后面重新排实验班的依据当中,这让一些本来很混的同学也不免变得认真了起来。 宋荫也是,被林余监督着,早读捧着本英语书努力地背单词,丝毫没有之前浑水摸鱼的样子。 enthusiastic背到一半,万年来看一次早读的李颖就走了进来。 此时距离早读下课不到五分钟,李颖索性让他们都坐下。 林余敢肯定,几乎是李颖刚说完的那一刻,宋荫的屁股就已经和她的椅子紧密相连了。 一阵悉悉窜窜的挪椅子声后,教室里又重归于静,只有隔壁班的几乎快要震破天的早读声传来。听说隔壁班老师刷到某水中学学生早读的视频,一下子被那慷慨激昂的声音给感染了,让隔壁班也要如此,还每天要来看着。 宋荫正出神陶醉在那“仙乐”之中,就被李颖给打断了。 “信息技术的老师让我来通知你们:等下语文课完的电脑课去电脑室上。电脑室就在电教馆四楼,去的时候记得带课本。记住啊,是蓝色的那一本。” 这对于这几天都沉浸在考试前的高压的十五班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教室里立马变得吵闹起来,尤其是前面的何煦和张子坤,两人隔着过道在那商量等下要玩什么游戏。根据初中的经验,电脑课无非就是摸鱼打游戏,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宋荫偏过头看了一眼林余,发现他的眼睛也亮亮的,很开心的样子。 难不成林余也喜欢玩电脑? 宋荫想。 —— 几乎是下课铃声一响,何煦等人就带头冲了出去,直奔电教馆。 宋荫则是和温满浅慢悠悠地晃过去。 等她俩到时,林余已经坐在他的座位上。他轻车熟路的开机动作倒是很出乎宋荫意料。 电脑课座位也是按照号数排。宋荫坐在林余身边,手还没按到开机键,就听见左侧传来何煦的哀嚎:“我靠!怎么没有网!还没有游戏!” 宋荫目光移向何煦那边,听见何煦一旁的张子坤发出尖锐爆鸣:“连扫雷和红心大战都没有了!” 何煦和张子坤两人对视着,满脸的不可思议,接着齐齐瘫在椅子上,就差把“我上这电脑课还有什么意义”写在脸上了。 前面穿来一道声音,冷笑着道:“为了防止你们上课开小差,网早就断了。” “至于游戏,也早删了。” 宋荫抬眼望去,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他们的信息技术老师。 宋荫实在不能把这个胡子拉碴,穿着人字拖,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沧桑老男人和老师联想到一起。不过…… 他的头发居然是浓密的?!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信息技术老师这才进入今天的主题。 “我是你们的信息技术老师,梁维。” “现在,请同学们打开课本……”他说着,目光向下扫去,突然定在何煦和张子坤那桌上,厉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没带课本?” “忘带了。” “放家里了。” 两人满不在乎的语气自然引起了梁维的怒气,他直接说:“那就下课后留下来打扫电脑室。” 张子坤几乎都要跳起来了,又被梁维一句话给压下:“不满意的话再多扫两天。” 张子坤紧抿着唇,一脸不服气,但还是憋屈地坐在位置上,一旁的何煦也是如此。 梁维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把宋荫也给整得有些怂,一改刚才懒散的坐姿,立马端正地坐好。 林余余光看见宋荫的动作,轻轻笑了一声。 “害怕了?”他用气音问她。 “才没有!”宋荫回道。 不料就连这么小的动静都能引起梁维的注意,一支粉笔头直接飞来,不偏不倚地砸在林余的手上。 “在我的课上,除了交流如何编程,我不想听到别的闲话。”目光虽然没看向林余他们这,可话里话外都在直指他们这边。 饶是好脾气的林余都不免皱了眉头,轻轻扫去手上沾到的粉笔灰。 宋荫也有些不满地皱眉,对这位老师的印象分狂减。 梁维照本宣科地介绍了一下Python,又简单介绍了一下if循环,就让同学们开始编程。 宋荫听着,眉头紧锁。在听见梁维说“现在开始编课本上那道飞船起飞的题目,下课前提交”时,她差点暴起骂街。 他讲了个啥? 他讲了吗就开始让他们编? 南一的信息技术老师这么好当?!那她自学一下是不是也能来应聘了?! 她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班里同学脸色也都不大好,一脸懵的样子,大概也没听懂。 教室里一下子哗啦啦的都是翻书声音,只有林余的位置上响起敲键盘的声音。 宋荫诧异地看着他,有了前车之鉴,她摸出笔来,在本来打算当作草稿纸用的科作业纸上写:你听懂了? 林余很快也写了一行字回她:没有,但以前学过一点点。 梁维此时在讲台上补了一句:“下课前没提交的也留下来罚扫。” 顿时,班里的翻书声静了一瞬,接着更响了! 宋荫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飞快地写到:教我!Please! 她看见林余写到:可以。 宋荫心头一喜,看见林余接着写:今天晚上留下来背20个单词再走。 宋荫:“……” 不是,林余也太尽责了吧。 他真的,我哭死。 最后在宋荫的讨价还价下,单词数才勉强减为15个。 在林余的帮助下,宋荫赶在ddl前写完了一个简单的if循环。 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宋荫如同沙漠里迷路许久的人就快渴死时遇到绿洲一样,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天知道她这节电脑课过得有多难受! 她决定将信息技术的老师排到初中那个英语老师前,成为她最讨厌的老师中的No.1! 宋荫听到班里传来一声声抽气声,接着她就听见讲台上传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梁维幸灾乐祸的声音:“嚯,半个班都没写完啊。” “那中午也别吃饭了,带着劳动工具来电脑室大扫除。下课。” 一个班的人从小小的前门鱼贯而出。还没走下楼呢,何煦就忍不住开骂:“卧槽,哪来的傻逼,我真服了!” 张子坤紧随其后:“不是,他讲的什么狗屎啊?这也能当老师?换我上讲得可能都比他好!” “你可拉倒吧,刚才也不知道谁一直在问余哥怎么写呢!” 何煦和张子坤两人的话就像导火索,半个班的人都开始骂起来。 宋荫也忍不住想骂,刚说出一个字,就察觉到林余的目光。 宋荫只好将剩下的话又咽回去。这两个月下来,林余有时候听见或者看出她想说脏话,都会提醒她,比她妈还操心。 “听说他还是信息学竞赛班的老师呢,”宋荫说,“谁那么倒霉让他带啊,怪不得学校这几年数理化生竞赛都有拿奖,就信息学这方面连省赛都没进过。” 林余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没怎么,”林余一笑,“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嗯?”宋荫没听懂。 林余徐徐开口:“我见过他的名字,在一中校史上。” 宋荫一挑眉,“你还看那玩意啊?” 南一别的不说,对自己的校史那是相当的在意。不仅艺术馆里特地打通了个两大间教室当校史馆,图书馆前还砌了一面墙,上面刻了南一自建校以来的所有大事。就连新生开学第一个晚自习开的讲座,都是介绍南一光荣的校史。时间长达三个小时,副校长讲起来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这不前两年正好赶上八十周年校庆,上一任校长临退休前,带领着编写了一本《南城一中——八十年风风雨雨》,内容比讲座上还全。 但大概是在读的学生多少都有点领略不过来母校的辉煌,大家都更喜欢叫它南一装逼录。 林余摸摸鼻子,“去阅览室借教辅的时候看见的,就顺带看了一眼。” 他正正神色,将话头扯回来:“梁维是九年前的信竞国赛一等奖。” 宋荫:“……?”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玩意?!就他?!信竞一等奖?!” 一瞬间,宋荫脑子里就已经开始上演一部天才少年昙花一现,结果怀才不遇无疾而终,最终沦为高中老师的戏码。 “他要真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个程序员什么的?” 林余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 他语气失落:“我本来以为他很厉害的,还想着学点东西的。” “嗨呀,”宋荫安慰林余,“反正信息技术这门课只要过会考不就行了,大不了自学嘛。” 她轻轻拉起他的手,脚下步伐加快:“走吧,先去做课间操,等下去晚了扣分下午班会课又要被小姨啰嗦了。” “好。”林余看着她的手,笑着说。 屋外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循环播放着。四周都是匆匆忙忙赶去操场的同学,没有人会看见他们两个此时交叠在一起的手。 14. 四果汤怒逮两对狗情侣 一中的放假消息永远是在放假前一天才出来,考试的座位表也是如此。 语文晚读甫一结束,宋荫就立马瘫坐在椅子上。 “有这么累吗?”林余看她这幅模样,有些好笑地问。 “当然有……” 宋荫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刚进门的李鸣打断。他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刚刚开班长会发的考试座位表:“安静一下,等下排一下座位。” 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按照七八七八七八的格式排,第一排前三个座位拉到前面来,剩下的拉到后面,去每组后面补上。书箱都搬到外面走廊上。” 宋荫听了,头立刻耷拉下来,最后认命地站起来,准备把她那个大箱子搬出去。 她的手还没碰到箱子,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先拿起箱子。 “我帮你吧。”是林余。 他的手因为用力,手上青筋微微凸起。 宋荫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卧槽……” 好涩啊…… “什么?”现在搬东西的声音和同学讲话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盖过宋荫的话语,林余没听清。 “没有,”宋荫急忙否认,“我说:谢谢你。” 林余看见她微红的耳尖,决定帮宋荫隐瞒这个小秘密,笑着说:“不用谢。” 书一清出去,原本狭小的教室一下子开阔不少,座位没一会就排好了。 考试前的晚自习被全权交给李鸣看管,李颖不大会管。而李鸣作为大家公认的好班长,只要不太吵,不会被老师告状到李颖那,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宋荫偷偷地将自己的座位挪一点,再挪一点,离林余近些。 林余看宋荫的桌子和自己的桌子,从刚才差不多半米的距离,变成现在只剩一拳,都快合一起了,忍不住笑着问她:“干嘛?” 宋荫举起英语书,挡住自己的小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找你补英语呀。” 学校安排明天上午考语文,明天下午考英语。 “作为回报,我也会教你语文的。”语文一直都是林余的短板,哪怕上学期的语文卷已经很简单了,他也只考了九十五。可以说,他的语文水平跟宋荫的不相上下。 林余唇角微扬:“好。” 其实宋荫不帮他补语文,他也会答应的。 一晚上,前半段时间林余帮宋荫再复习了一遍上课讲的几个英语语法点,宋荫帮林余讲了古诗赏析和文言文人物形象两种题型的答题模板。 不知不觉,三节晚自习都已经过去。放学的铃声响起,宋荫靠在椅背上,眼神迷离地看着天花板,语气哀怨:“好累,感觉大脑要萎缩了。” 林余微微侧头看她,笑着问:“那今晚还留吗?” 自从周日林余答应帮宋荫补英语,这几天的晚自习放学后,他们都有再留着半小时。有时候是林余帮宋荫讲题,有时候是林余监督宋荫背单词。 为此,温满浅已经向宋荫抗议了好几次,她都没办法和宋荫一起吃夜宵了,但美色当前,又是正经补课,最后温满浅也只能妥协,被宋荫用小零食顺毛了。 宋荫想也不想就摇摇头:“不要不要,今天大脑已经超负荷,再读下去就要炸了。” “行,”林余背起包,向宋荫发起邀请,“吃四果汤吗?我请你。” 他的手在宋荫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握成拳。他也是第一次请宋荫,有些紧张,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宋荫欣然答应:“好呀,谢谢你。” 他的手这才舒展开,眉眼也染上轻松的笑意:“那我们去吃一楼的吧。” 宋荫现在正低头收着东西:“嗯嗯。” 收好东西,宋荫正要走出教室,手腕忽然觉得一暖。 是林余握住了她的手。 她低头看去,林余似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又急忙松开手。 “考场座位还没看呢。”林余小声说,耳朵微微红了一片。 “哦。”仅仅是一瞬间,但宋荫觉得手腕上还残留着一点林余的温度。 考试的座位表贴在后黑板,现在仍然有一小堆女生堵在那边看。 宋荫虽然比一般女生高,但只能看见表格的上半部分。她迅速扫了一遍,没有找到她和林余。 林余站在她身侧,轻而易举地看见他和宋荫的名字在最后两行,他低头,说:“我们两个都在梯形教室,我坐在四排十九,你坐在一排……八号?” “怎么了?”宋荫察觉到林余语气的迟疑,偏头问他。却发现林余此刻离她很近,她只要往前伸一下,就可以亲到他的侧脸。 “没什么。”林余也偏过头来,正好和宋荫四目相对。 他们两个的鼻尖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 两人怔愣对视两秒,又猛地同时后退拉开距离。 最后还是宋荫红着脸拉着林余的衣角走出教室:“四果汤还吃吗?” 林余也红着脸回应:“嗯。” 前往食堂的路上,两人难得地安静。 到了食堂,宋荫第一眼就看见温满浅、许禾,和她们旁边的……纪谨、何煦? “你们几个搁这干啥呢?” 温满浅僵硬地转过身:“宋宋?” 宋荫看见温满浅立马往许禾那边靠近了一步,“我和许禾一起来吃四果汤啊!” 许禾连连点头:“嗯嗯!” 宋荫的目光看向何煦:“你也是?” 温满浅抢先替何煦回答:“他和纪谨一起来的!” 何煦在旁附和:“对对对!” 纪谨不置可否,只微侧头,看了一眼温满浅,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温满浅有些着急,抬脚想追出去,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四果汤的老板正好在叫号,温满浅听了,拿起两碗四果汤就走:“我的好了,我先走了哈。” 刚跑出去两步,温满浅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和“许禾”一起来的,又退回来拉住许禾的手:“走了走了,咱俩回宿舍。” 许禾被温满浅拉得小跑起来:“宋荫拜拜。” 老板又在叫号,何煦也拿起两碗四果汤就跑,临了还不忘回头跟宋荫打招呼:“姐我先走了哈,拜拜。” 宋荫:? 好像有点不对劲? 宋荫呆呆地问林余:“他们是在干嘛?” 林余轻笑:“可能是怕四果汤不冰了吧。” 嗯? 宋荫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很快被她抛之脑后,因为四果汤的队伍排到她和林余了。 宋荫迅速点完自己的老六样,然后就轮到林余。 林余将自己刚刚记下的宋荫加的料也点了一遍,然后走到后面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荫一起,站着等。 临走时,打料的老爷爷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林余一眼,但林余并没有注意。 林余走过去时,宋荫正一脸沉思的模样。 “想什么呢?” 宋荫抬头,一脸正经地说:“我怀疑许禾在和何煦搞对象。” 接着,她义愤填膺地说:“温满浅还帮着许禾打掩护!” 林余:“……” 宋荫有的时候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拿完四果汤,宋荫便急匆匆地赶回去,连“晚安”都没有和林余说。 林余有些失落地喊住她:“宋宋。” 半个身子都已经进铁门,着急回去拷问许禾等人的宋荫停住脚步:“嗯?” “晚安。” 宋荫这才想起来:“晚安。” 林余这才转身回宿舍。 宋荫一进宿舍,将四果汤放桌上,就冲到许禾面前:“许禾,你是不是在和何煦搞对象?” 已经准备好被宋荫兴师问罪结果看着宋荫跑到许禾面前的温满浅:? 感情她只发现了许禾和何煦啊? 温满浅心里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她就听见宋荫喊她的名字:“温满浅!” 她的一颗心又高悬起来:“怎么了?” “你居然还帮许禾瞒着!” 宿舍一下子静了下来。 OK,她早该知道的。 宋荫这迷糊鬼,能发现什么。 温满浅彻底放下心来。 她起身,走到宋荫面前:“哎呀,哪有啊,何煦和许禾还没在一起呢。” “何煦还在追呢。”温满浅冲许禾使看了一眼,“许禾,是吧?” 许禾红着脸点头:“嗯嗯。” “是、是真的。我和何煦还没在一起。” 宋荫丝毫没有起疑,没一会就被她们两个哄好,进入吃瓜模式。 “好吧。”她看向许禾,“那你现在也喜欢何煦。” 许禾的脸都快冒烟了:“嗯。” 宋荫兴致冲冲地和许禾分享小时候何煦的糗事:“我和你说……” 许禾听着,眼睛里逐渐染上笑意。 温满浅就靠在梯子上,看她们两个聊天。 唉,宋荫真的特别好哄。 同一时间,另一边,男生宿舍106。 张子坤一下课就冲回宿舍抢洗澡位,洗完澡却发现宿舍到现在都才他一个人。 他坐在位子上等了老半天,才等回来脸色有点冷的纪谨。 张子坤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怎么了”,何煦紧跟其后回来,手里还提着两碗四果汤。 何煦将其中一碗放到纪谨桌上,“喏,温温让我给你的。” “谢谢。”纪谨礼貌地道谢,但脸色似乎更不好了。 又过了几分钟,林余也回来了,手里也有一碗四果汤。 张子坤:? “不是,你们三个约好了一起吃四果汤啊?怎么不带我一起?!” 何煦端着那碗四果汤,贱兮兮地说:“叫爸爸,分你吃一口。” 张子坤笑着骂回去:“去你丫的!” 林余看着面前的四果汤,心情很好。 纪谨在那写着作业,现在已经熄灯,他的神情晦暗不明。那碗四果汤就放在一边,没有动过。 15. 摸头 到了考试那天,为了节省时间,宋荫干脆和林余在路上边吃边走。一路上宋荫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在背古文。 书包不能带进考场,两人便将书包放在教室外,只带了几根笔进去。 临进考场,宋荫握住了林余的手。 林余垂眸,低声笑道:“你很紧张吗?” “才不是,”宋荫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在借你分,怕你考得太难看。” 林余回握住她的手,“那谢谢宋荫同学这么慷慨大方。” 掌心传来一片暖意,宋荫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但仍然说:“毕竟你也算我半个学生,‘教不严,师之惰’,我肯定得负责一下。” 林余笑而不语。 进了考场便是一片寂静。宋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的位置就在最前面,只要一偏头,能清楚地看见林余的侧脸。 宋荫看见林余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在桌上轻敲着——林余无聊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这么做,是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小习惯。 她盯着林余的侧脸发呆,林余却突然转过头来,一眼锁定她的位置。 宋荫用口型无声地问他:“怎么啦?” 林余也学她:“加油。” “你也是。” 林余将头转了回去。宋荫嘴角略微上扬,又怕自己高兴得太明显,偏过头看窗外。 窗外阳光正好。她的位置靠窗,还能看见不远处的树上,两只麻雀并排栖息在枝上,正在咬耳朵。 随着开考铃声响起,所有考生都动起笔来,不时响起写字的沙沙的声音和翻考卷的哗啦啦的声音。宋荫也全身心投入考试当中,整个人处于一种忘我的状态。 越专注做什么事,时间就过得越快。宋荫刚刚写下作文的最后一个字,收卷铃声就响起,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呼。”宋荫长吁一口气,盖上笔帽,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宋荫坐得比较后面,过道上人挤人,出去时林余已经在门口等她。 林余将她的书包递给她,问:“觉得怎么样?” 宋荫接过书包,垂着头,闷闷不乐道:“就那样吧。” 这次语文组估计是铆足了劲想让学生重视语文这一科,试卷一共印了十六页,光前面的材料题就印了四页,让宋荫看了老半天。选择题极具迷惑性,在那抠字眼,跟人玩文字游戏。文言文也没好哪去,都是一堆生词。 林余摸摸她的头,“好了,别想了,先去吃饭吧。” 宋荫脸一红,轻轻打开林余的手,“别摸,头容易油。” 林余哑然失笑:“行,你不喜欢的话以后就不摸了,是我不对,抱歉。” 宋荫下意识地反驳:“不是不喜欢……” 林余轻笑道:“那就是喜欢?” 宋荫觉得自己反驳也不是,承认也不是,索性不回答,默默加快脚步,走到前头去了。 林余看着面前跟炸了毛的小猫似的、气鼓鼓地往前走的宋荫,唇角溢出笑意,默默跟在她身后。 往后三天都是如此。考完试,宋荫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污染,大脑都萎缩了。 回到教室,将座位恢复成原样后,宋荫像死鱼一样瘫在座位上。 一边林余正在收拾座位,将东西都放回原位。 “你明天几点来我家?”林余的声音被周围同学的喧哗声掩盖住,宋荫有些听不清。 “什么?” “我说,”林余低头,凑近宋荫的耳朵,“你明天几点来我家?” 温热的气息打在宋荫耳朵上,宋荫脑子一下子宕机:“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你家里了。” 要去林余家里了吗? 他俩都还没在一起呢吧。 会不会有点快啊? 林余有些奇怪地看她:“你不是说这周末要来找我补英语吗?” 宋荫:“……” 她低头思索一番,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翻出当时的片段。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宋荫反驳道:“去找你也不一定是去你家啊。” “那咱们到时候出去?”林余手上动作停下,思索道。 宋荫想了想,摇头:“算了,好麻烦,还是去你家吧。” “你爸妈周末在家吗?” 林余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不在。” “怎么了?”宋荫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你家不方便吗?” “方便。” “好吧。那我明天早上九点去。”林余不想说,宋荫也不会一直问,正如林余当初一样。 —— 晚上,宋荫快速扒完饭就躲进房间,宋母李慧在后面问:“宋宋,你不吃啦?” “不吃啦不吃啦,我吃饱了。” 宝宝见宋荫进房间,也飞快地跟进去,跳上宋荫的膝头,宋荫顺势顺着它的毛。 宋荫迫不及待地打视频电话给温满浅,那边磨蹭好一会才接。 “干啥?”屏幕中温满浅一脸淡妆,好像出去玩了。 宋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她到底是在哪,问道:“你搁哪呢?” 温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浅支支吾吾地说:“就中骏附近那个游乐场。” 宋荫觉得不太对劲,刚想问下去,就被温满浅打断:“这不是重点。你找我干嘛。” 宋荫有些羞涩地说:“就是……想让你帮我挑一下明天穿什么衣服去林余家好。” 温满浅:? 宋荫还会注意这个? “你先把你衣柜给我瞅瞅。” 宋荫听话,打开柜门,将手机对着她的衣服照。 温满浅对着几件黑白灰的T恤,和几条牛仔裤运动裤陷入沉思。 “宋荫,”她紧皱着眉头,“你这些衣服初中买的吧都!” “哪有!”宋荫从中扒拉出一件黑色T恤,“这件我去年才买的!” 宋荫购买欲低,又不注重穿搭,对衣服的要求就是能穿就行,在衣柜里甚至能找到她初一穿的短裤。 温满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扶额:“你等下到中骏那里等我,我马上到。” “干嘛?” “给你置办身新行头。” 几分钟后,中骏门口。 宋荫刚下滴滴就看见温满浅已经在大门口等她。宋荫冲她挥手:“温温!” 温满浅一袭白裙站在风中,有些卷的头发俏皮地披在肩头,俨然是精致打扮的模样。 温满浅二话不说就拉着宋荫进了一家女装店,利落地挑了几件衣服递给宋荫去试。 宋荫换完衣服,站在试衣镜前,有些迟疑地说:“好像不太合适吧。” 完全就不是她平常会穿的衣服。 温满浅倒是满意地点点头,递了张卡给服务员:“你好,帮我把这件衣服的吊牌剪掉,顺便把她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谢谢。” 宋荫:? 等宋荫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温满浅送到家楼下了。 温满浅还嘱咐道:“你明天别绑你那马尾辫了,就直接披着头发去,好看。” 见宋荫愣愣地点头,温满浅才离开。 虽然和温满浅认识这么多年,已经被温满浅的霸总行为震撼了几百次,但是宋荫仍然有些不习惯。 —— 墙上时针刚指向九点,门铃就准时响起。 林余一大早就坐在客厅,拿着一本书在看,等待九点的到来,结果到头来书也没看进去几页。 一听见门铃响,林余立马就丢掉手里的书,快步走到大门前。 临到门前,他又停下,有些紧张地拨了拨头发,才缓慢地打开门。 看清眼前人后,林余有些不太确定地喊了声:“宋宋?” 16. 《林余小朋友成长相册》 “怎么了嘛?”宋荫不太自然地揪揪衣角。 眼前少女一袭蓝色格子连衣裙,腰部做了收束,勾勒出她本就纤细的腰肢;裙摆处则是做不规则处理,露出她的笔直匀称的长腿;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散在肩上,唯有右耳上有一枚蓝色的星星发卡点缀在发间。 很好看。 但是跟平常的宋荫完全不是一个样。 平常的宋荫,不是穿着校服,就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性格还大大咧咧的,要不是留着长发,从背影看,很容易把她当成比较清瘦的男孩子。 可现在一打扮,在配上她偏甜的样貌,人群中一眼望过去,是很难让人挪开眼睛的存在。 “没有。”林余的耳尖染上一抹绯色,他语速飞快:“请进。” 宋荫站在门口,踌躇着道:“要换鞋吗?” 林余这才想起来,嘱咐道:“等我一下。” 林余转身回到家里,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双还未拆封的蓝色的拖鞋。 上面还有一只玉桂狗,是小女生会喜欢的。 林余低头拆开包装袋,弯腰将拖鞋放到宋荫脚前:“我昨天买的,你凑合穿。” 宋荫看眼前林余的耳朵越发的红,笑着将穿着不太习惯的小皮鞋脱下,套上那双拖鞋。拖鞋的尺码刚刚好,鞋底很软。 “谢谢你。我很喜欢。”宋荫笑着看他。 林余松了一口气,宋荫喜欢就好。也不枉他昨天跑了好几家店,最后才在名创优品买下这双拖鞋。 名创优品的姐姐一听林余是给“女生朋友”挑的,很是热情,给林余指了好几款,他一眼就看中这双蓝色的。 他无端地觉得,宋荫就应该配上蓝色的。 就像夏天一样。 在挑尺码时,他犹豫了好一会,凭着几个星期前模糊的雨幕中的记忆,才敲定了鞋码。 进门就是客厅。林余家的装修整体是田园风,暖色调的,让人觉得很温馨。 只是目之所及的花瓶都空荡荡的,没有插花。 硬装看上去其实已经有些过时,但设施又很新。 像早就装修好,但没人住一样。 宋荫正疑惑着,林余开口说:“客厅不太适合写作业,不然我们去书房吧。” 思绪被打断,宋荫点点头:“嗯嗯。” 宋荫跟在林余身后,走进书房。 这间房间的采光不是很好,有些暗,让人看不太清楚。林余“啪”地一声按下开关,暖色调的灯光才照亮整间房间。 书房其实挺大的,但此刻这一摞那一摞的都是书,显得有些拥挤。 林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书房是这两天才清出来,之前是杂物间,所以有些乱。” “好像是有一点点乱……” 林余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但紧接着就看见宋荫对他灿烂一笑,说:“不然我们俩一起先收好再补英语吧。” “不用……” 林余下意识地要拒绝,宋荫却已经动起手来,搬起一摞书开始分类,“哎呀,现在收一下很快就收完啦。” 好吧。 林余说得没错,这间书房的确是杂物间改的。地上除了林余的书之外,还有一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杂物。 宋荫看着眼前实木书架上积的一层厚厚的灰,问他:“林余,你家有没有抹布?” 林余迟疑了一瞬,答道:“有吧。” 接着他转身出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一下。” 宋荫应了声好,手里将书分类放好。 林余看的书很杂,除了中小学生必看的几本名著之外,还有一堆……编程书? 宋荫手上速度快了几分,匆匆扫了这几本书的书名。 《Python语言及其应用》、《算法导论》、《程序员修炼之道:从小工到专家》、《代码整洁之道》…… 宋荫又随便拿起其中一本翻开,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林余的笔记,字体甚至还有些稚嫩,像是初一的字迹。 「但以前学过一点。」 林余那天的笔迹忽然浮现在宋荫的脑海里。 难不成林余以后真的想当程序员?! 程序员好像发量都不是很多的样子…… 宋荫实在是有点没办法想象林余谢顶的模样,心痛地放下手里的书,打算先收拾一下那堆杂物。 “杂物”果然很杂,什么打蛋器、面粉筛、花瓶……都有。这些东西唯一的共同特点就是又旧又新的。 一如屋外的装修。 宋荫疑惑地收着,接着又翻到了一本神奇的相册。 封面蓝天白云,上面赫然几个七彩的大字:林余小朋友成长相册。 宋荫:! 我靠?!找到宝了?! 宋荫实在是好奇,但未经允许乱翻别人的东西又实在不礼貌。 但是这是林余的成长相册诶! 就在宋荫正在心里做着强烈的挣扎时,林余回来了。 “我没找到抹布,就随便拿了条旧毛巾……”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显然,他也看见了那本“成长相册”。 宋荫转过身去,对上林余有些错愕的眼睛,举着那本相册,问:“可以看吗?” 林余嘴唇嗫嚅,正要开口拒绝,就被宋荫打断。 “拜托拜托。” 经过快两个月的相处,宋荫已经狠狠拿捏住了林余的死穴。 那就是:撒娇! 果然,林余败下阵来。他无可奈何地说:“可以。” 他脸颊绯红一片,“先说好,这本相册我也没看过,要是看到什么不太好的照片,不准……笑我。” “好好好。”宋荫满口答应,迫不及待地翻开相册。 第一张照片就是林余出生时的红脚丫印,1:1等大印在相纸上。 宋荫又翻开第二张照片,是林余出生那一天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婴儿浑身红通通的,皱巴着小脸,像个小老头一样。 宋荫笑着说:“林余,你好皱哦。” 林余涨红着脸,反驳道:“刚出生的小孩子应该都是这样的。” 宋荫目光下移,注意到照片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庆祝林余小朋友出生,摄于20xx年1月2日凌晨三点。 她看着那行字,忽然想到什么:“所以,你那天在看座位表的时候,才会反应这么大?” 顶着宋荫的目光,林余说:“嗯。” 毕竟好朋友的座位号是自己生日这种事,总会有种奇异的感觉吧。'');(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宋荫翻至下一页,说道:“其实,你的考试座位号,也是我生日。” “只不过是新历的,那时候没反应过来。” 林余先是一怔,接着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他记得他的座位号是四排十九号。 宋荫的生日,他记住了。 往后照片不过是一些百天照和一些日常的照片。林余小朋友“张开”了之后,还是非常可爱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摄影师的技术不太好,每一张照片上的林余看起来都有些傻里傻气的。 宋荫正想继续往下翻,照片却在林余八个月大的地方戛然而止。 “怎么没有了?”宋荫奇怪地问道。 “我可能这个时候已经和我阿公住一起了。” 宋荫有些诧异:“和你阿公?” “嗯,我是留守儿童,从小和我阿公一起长大的。”他还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林余略带歉意地看了宋荫一眼,他拿起一看,是他妈妈打过来的。 还不等林余说些什么,宋荫把相册一合,先开口说:“还剩下一点点东西还没收拾,我正好收完,就可以写作业了。” “抱歉。”林余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书房。 刚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要再把书架擦一下,书一摆,就大功告成了。 宋荫花了几分钟将东西整理完,林余还没回来。 她又写了一会作业,什么鳖臑阳马模型,看得她头疼。宋荫撑着头,强迫自己写下去,不时回头看一眼林余回来了没有。 在宋荫不知道第几次回头后,林余还是没有回来。 宋荫索性把笔一丢,观察起林余的书房来。 她又抬头,盯着墙上的挂着的钟看,秒针一圈圈地走着。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现在已经十点二十六了。 什么电话要打这么久? 宋荫想,就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她放轻脚步,轻轻打开房门。不得不说,林余家隔音还挺好,刚才关着门完全听不见声音,现在才听见林余微弱的打电话声。 宋荫看见林余站在阳台那,讲话时,嘴角还挂着一抹笑。 像从来没吃过糖的小孩子,突然有人将一大袋糖塞到他怀里一样。 “我这边还好,早上已经吃了。” “没关系,您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倒是您,在医院一定要注意点。” “嗯,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挂了,拜拜。” 通话一结束,林余随便将手机放入口袋,那抹笑容也渐渐消失,手撑在栏杆上,出神地盯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荫喊了他一声:“林余?” 他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来,嘴角挂着宋荫所熟悉的,温柔的笑容,问道:“怎么了?” 继而又说:“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这边电话刚打完。” 宋荫踌躇了一会,才问道:“你妈妈是在医院吗?” 林余迟疑了一会,才点头:“嗯。” “她身体不太好,心力衰竭,这几年一直都是住在医院里。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她了。” “你不想去看看她吗?”宋荫问。 17. 医院 林余一怔愣,继而说道:“我之前跟我爸说过,他总是说医院都是病菌,怕我去了染上什么病,不带我去。” 久而久之,他也不再提起。 他和他妈妈这么多年,电话虽然打过不少,但面却是少见。 宋荫眉头一挑,说:“这都骗小孩子的说法,你都这么大了,哪里有这么容易生病。” 她掏出手机,“你知道你妈妈在哪家医院吗?” “刺桐一院。” “行。”宋荫拉着他的手,“走下楼等车,去看你妈妈。” 她看着林余的眼睛:“我陪你去。” 宋荫的语气坚定而有力,像是给林余做任何事的勇气。 他笑:“好。” 刺桐一院离南城有些远,坐车坐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一路上,他们两个的手都没有分开。宋荫本来一上车的时候就想松开的,但是林余似乎觉得紧张,回握住她的手,手心都有些冒汗,让宋荫不太好意思分开,只好握着,轻拍着他的手背。 直到到了医院门口,下了车,林余才意识到,他和宋荫一直牵着手。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一直牵着宋荫的手。 “抱歉。”他松开宋荫的手,不太好意思地偏过头。 “没关系。”她看着他林余笑,“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宋荫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像个小太阳一样。 打听好林余他妈妈在哪个病房,宋荫陪着她走进电梯。 林余盯着电梯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紧张吗?”宋荫问。 “有点。”林余突然想到什么,“我没买水果,怎么办?” “没事,”宋荫安慰着他,“你妈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点小细节。” 她……会高兴吗? 林余拿不太准。 宋荫将林余送到他妈妈在的楼层,便说:“我就在一楼大厅等你。” “好。” 到了病房门前,林余却突然停下脚步。 大抵是近乡情怯,林余此刻不太敢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犹豫要不要进去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小余?是你吗?” 林余一愣,继而有些僵硬地转身。 他唇角挂着笑:“妈。” 叶柯刚刚做完检查,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回来。她好像比上次见面时更清瘦了些。两颊略微有些凹陷进去,一头长发中夹杂着几分刺眼的白。整个人一副病态的模样,嘴唇也毫无血色,唯独那双眼睛此刻焕发着光彩。 “还真是你呀,快进来快进来。”叶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护工心领神会地将她推入病房。 在护工的搀扶下,叶柯慢慢躺回了床上。林余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这次探望纯粹就是临时起意,他也从未设想过和母亲在病房相见会是怎么一副光景。 叶柯住的是单人病房,位置很大,也很宽敞。一旁桌子上晶莹剔透的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她喜欢的黄玫瑰。花还很新鲜,花瓣上还有几滴将落未落的露珠,应该是早上林余他爸林卫来看叶柯时送来的。 叶柯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上面还有柔软的垫子,笑着说:“小余,坐呀。” 林余依言坐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 “今天怎么想着来医院找妈妈啦?” “我就是突然想来……看看您。”林余和叶柯虽然偶尔有通电话,但电话毕竟比不上真实的见上一面。这些年来母子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林余在面对叶柯时,仍然会有些拘谨。 母子两人聊了许久,主要是叶柯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林余听着,一句一句回应着。 叶柯讲话温温柔柔的,和林余记忆中时相差不大。时间悄然从言语中溜走,直到太阳爬上头顶,护工提醒叶柯该吃午饭了,两人才反应过来。 “都这个点了呀……”叶柯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表,对林余说:“小余,不然你中午就留下来和妈妈一起吃饭吧,我让你爸去重新点菜来。” 林余心头一惊,拒绝道:“不了,其实是我朋友陪我来的,她现在也等很久了,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叶柯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男生女生呀?请她上来一起吃饭啊。” “是女生。”想到宋荫今天的装扮,林余耳尖不自觉浮上一抹红,“可能不太方便吧,我和她出去吃好了。” 她笑得温柔:“好好好,妈妈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不是……”林余急急否认,“我和她就是朋友而已。” 叶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好吧好吧。” 林余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索性丢下一句“妈我下次再来看你”后,便急匆匆地跑了。 叶柯看着林余离去的背影,百感交集。 对于这个儿子,她是心有愧疚的。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不仅她自己缺席了林余的整个成长过程,连带着林卫也是,让林余一个人长大。 以往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一面,电话里的林余也总是拘谨的模样,说不了几句话。渐渐地叶柯打给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现在搬到他们身边来了,电话里虽然有多聊了两句,但关系仍然是不太亲近。 今天林余能来,她很开心。经过半天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貌似也拉进不少。 日子还长,她和林余的关系应该可以恢复得跟寻常母子一样吧? —— 林余看见宋荫时,她正坐在医院大厅里的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上,歪着头睡着了。 林余蹲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的睡颜,无奈地摇摇头,轻笑一声。 这笨蛋还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啊。 林余轻轻唤她:“宋宋?” “宋宋,醒醒。” “嗯?”宋荫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林余后,傻笑着说:“你回来啦。” “嗯。”林余站起身来。 宋荫扯着他的衣角,“那我们就回家啦?” 宋荫的眼睛好像永远都是亮晶晶的,只要和它对上,就很容易被吸引,让人移不开视线。 “好,”他笑,“回家。” 出租车上,宋荫看着车外人群熙熙攘攘,忽然偏过头问:“林余,你是不是有在自学编程啊?” 林余想了想,说:“差不多吧。初中的时候其实有老师带过一段时间,还有参加一些比赛来着。” “那你有没有想过,参加信竞?”宋荫认真地看他,眼底不再是往常的戏谑。 林余沉默着,半晌才说:“有,但是你也看见了,信竞的带队老师是梁维。” “而且一中在信竞这方面,并不如像其他科的竞赛一样那么重视。如果我真的要走信竞这条路的话,成功率明显比我参加数竞会低得多。” “更何况,”林余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我的水平也就是属于刚入门的水准,离信竞什么的差得远呢。” 宋荫认真听着。 她倒是听出来了。 林余就是不自信。 她郑重开口:“林余,你相信我吗?” “怎么了?” “我说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所以,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宋荫刚刚自己一个人坐在医院大厅里时,想了很多。 她透过那密密麻麻的笔迹,看见的是背后那个认真的,执拗的,为自己的喜欢倾尽全力的林余。 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些所谓“成功率”,而放弃自己的爱好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看得出来,比起数学,其实林余更喜欢的是计算机。 所以,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出租车在此刻恰好到达目的地。两人下了车,如同往常一样并排走着,只不过这次有些沉默。 到了宋荫家楼下,她和林余挥手说完再见时,发现林余正看着她,目光灼灼。 她看见林余露出笑容,认真地说:“宋宋,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宋荫也笑:“好。” 她转身上楼,林余目送她上去。 心里有种奇怪的情愫,像是一颗种子被偷偷地埋进心里,悄然发芽。 只是林余不清楚,这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还是……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