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娇宦夫躺平了》
1. 帝后赐婚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吵嚷的声音断断续续，萦绕在素清瑶耳边，其中还有几声少女的抽泣声，吵得她头痛欲裂。
她的意识逐渐回笼，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颈窝间传来阵冰凉湿意，一颗晶莹的泪珠‘啪嗒’落在她眉眼，泪水的丝丝凉意让她清醒过来。
随即素清瑶便感到头顶一阵剧烈痛楚，她下意识扶着疼痛的脑袋，朦胧的视线里自己满手鲜血，右手紧握一支浸血的发簪，身边跪着个哭泣的少女。
素清瑶茫然：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待家里睡大觉吗？
四周环境浓浓的古韵，挂灯结彩的繁华街楼，多彩精致灯笼。颇具古时风景，还有——一群穿着宽袍大袖、罗裙的人。
素清瑶不敢置信，心里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哟素大小姐还没死呢？二殿下，你看…她醒了。”
一道刺耳的女声响起。
少女闻言惊喜起身，对上素清瑶疑惑的目光，泪水又夺出眼眶，哽咽到无法开口说话，即伤心又愤然的看向那出言之人。
素清瑶顺着少女目光看过去，自己的周围站着一群人，方才那说话的女子柔柔依偎在男人怀抱里，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
而男人衣着鲜亮华贵，身边围绕群莺莺燕燕，他对上她看来的目光，扬眉眯眼猥琐的笑了笑。
“既然醒了就赶紧选，本皇子是可怜你才收你做妾，你不要不识好歹！”
熟悉的话语牵引出破碎的记忆，一些不属于素清瑶的记忆涌入脑海中。
“素家勾结外邦谋逆，宣陛下圣旨，查抄素家。素家一干人等男子全部处死，女子发配教坊司为奴。”
“萱娘，为爹对不起你娘，守护不了你，你…要好好珍重……”
“我素清瑶永世不为奴！”
一堆话回响脑海，手里发簪在此刻呼应原主悲壮心情，竟发烫到灼热，素清瑶怔怔松开手，发簪从身上滑落，破碎在了地上。
素清瑶难以消化这一系列事，光是想想现在处境，头疼得厉害。
‘叮咚’的提示音突兀出现，脑海里循环的那些话立刻消失，取代的是冰冷机械音：
【宿主你好，我是助你成为主角的金手指，请查收你的新手礼包。】
这时四周人们僵住不动，仿佛时间凝固了。
素清瑶环顾左右，面前一面蓝色半透明面板凭空出现，上面显示几行圆滚滚的白体字：
请宿主配合系统完成任务，为家族沉冤，成为主角防止这个世界崩塌，这是你的新手礼包，请查收。
没等素清瑶思考，自动接受只剩了一秒，她根本拒绝不了。
于此同时，冰冷的声音又响起，【已为宿主提升基础生命值，赠送回魂丹一枚。宿主，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大朝国。】
【你的身份是即将送入教坊司的罪臣之女，请按指示完成剧情任务，同意当二皇子妾室。】
素清瑶默了默，现在这身份简直天崩开局，干笑两声还想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系统毫无人性的沉默，周围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那气质粗鄙的皇子悠悠开口：“素大小姐还没想好？摆在你面前只有三个选择，你那么不想为奴，除了给我做妾，就是同意我母后的旨意，嫁给一个没根的太监，任谁都知道该选哪个吧。”
“什么？”
素清瑶立刻提起精神，从皇子的话中，她似乎还有生机。
素清瑶哆嗦的手扯了扯身边少女的衣袖，一直哭泣的少女止了哭声，附耳过去听到她说：“给我指婚要嫁的太监在这里吗？”
“在的。”
少女点点头，侧首看向另一旁默不作声的人。
那人习惯性微低着头，身形颀长个高，清瘦的人穿着件宽大的补丁太监服，卷起的袖筒露出两条布满细小伤痕的胳膊，看着便让人心疼。
周遭窃窃私语与嘲笑声此起彼伏，闻言他抬头，一张清俊阴柔的脸木然，像是麻木的等待命运的安排，眼里泪光一闪，纠结的神色只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眼神无助得令人不忍。
似是察觉到目光落在身上，那人走了过来，素清瑶微微掀起眼帘，抬眸撞进一双清澈的眸子，她心里一跳，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手边破碎的簪子被他拾起，他轻声的道：“素姑娘的簪子碎了，真是可惜……”
声音没有想象中惹人不适，容貌竟意外出众，素清瑶神色惊讶，静看了会他拨弄碎片。
似乎…嫁给他不亏？白得一个小夫郎？
素清瑶心神一定，她心声道：系统，你让我同意我就得同意？我偏不。
系统：【什么？等等……】
素清瑶唇角微扬，朝那小太监淡淡一笑，“你愿不愿意娶我？”
那笑意如昙花一现，素清瑶那张苍白的脸恢复冷淡，小太监怔然，抿唇低下眼眸。
素清瑶扬声道：“即是你母后的旨意我岂敢拒绝，我嫁他便是。”
在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众说纷纭起来。
二皇子神色错愕，他咬牙切齿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烫，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想他朱语衡堂堂二皇子，竟是比不上一个断了子孙根的太监吗？
推开怀里同样错愕的人，朱语衡狠狠剜了眼素清瑶几人，“素清瑶！你宁愿嫁给一个太监也不愿嫁给我？本皇子等着你后悔来求我的那一天，我们走！”
自觉丢了颜面，二皇子甩袖灰溜溜的走了，也带走他的那些美妾，一大堆看戏的人纷纷跟了出去。
留下来的两人神色各异，少女脸色难看，想法跟那些人一样，瘪着嘴又是要哭了。
但碍于那小太监还在，她只好担忧道：“姐姐，你要不要紧？”
小太监闻言，蹲下身察看素清瑶脖颈处伤口，也跟着关心道：“是啊…素大小姐你还能起来吗？”
素清瑶轻轻摇头，从身上撕下布条，简单给自己包扎，顺带安抚了下身边的两人，心里不停对系统言语炮轰。
“是不是你把我搞到这里来的？我要回去，你换个人来吧，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请看vcr。】
眼前闪过道白光，面前半透明面板显现，很是智能的播放一段视频。
看完视频，素清瑶沉默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因为自己研究的新菜品没得到师傅肯定，再加上职场失意辞职回到家里，整个人魂不守舍忘关煤气，一氧化碳中毒，死在了家里。
一想到她高级厨师证还没下来，素清瑶真想魂穿回去，那可是她考了很久才过的！！
“姐姐，我扶你起来吧。”
少女的声音温柔，却是变相残酷提醒素清瑶事情已经发生，她回不去了，无奈她只能接受自己是罪臣之女的现实。
由少女扶起，素清瑶梳理系统读取的记忆，回忆中素家乃是历经两朝的忠臣，绝无谋反之心。
素清瑶松出口气。
事已至此，敌在暗她在明，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待来日为素家沉冤昭雪。
目光落在搀扶她的那只手，感受着少女传递的体温，素清瑶迟疑的开口：“娇娇？”
一声轻唤惹得少女顿时眼眶发热，几乎泪水要忍不住流下，素清瑶急忙安慰她：“娇娇不哭，我没什么大碍了。”
确认了少女就是原身的庶妹素娇娇，素清瑶又是安抚的轻拍素娇娇的手，她心下思量，扭头看向身边小太监，“我妹妹是我陪嫁，到时我照顾她，日后……”
小太监面露尴尬之色，眼里流露出歉意，“素姑娘，我福薄恐怕不能与你结为姻缘。”
素娇娇目瞪口呆，与她姐姐结为夫妻那可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且他还是个太监。
被一个太监拒绝，素清瑶倒也不恼，很能理解云舒，毕竟他还是个小太监…多两个人要吃饭呢。
何况……
素清瑶看着云舒那身发白的补丁太监服，无言的摇摇头。
他做的还是苦差事吧。
看着看着眼神不禁流露出怜惜，素清瑶表面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其实在迫害系统，连哄带骗让系统给她点好处。
素娇娇看不过去，拉着素清瑶凑到云舒面前，她生气道：“你好好看看！我姐姐容貌数一数二，你不娶有你后悔的，要不是…哼就算是陛下也不配！”
大逆不道的话完完全全没传入面对面站着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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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到素清瑶脸上，她茫然抬起头，一下鼻腔里多了陌生的吐息，正对着她的云舒像是受惊的小鹿，眼神躲闪小小的惊喘，猛地垂下脑袋。
露出的一截白皙鹤颈泛层薄红，似是在害羞，耳尖染上了霞色。
素清瑶跟系统的掰扯结束，成功用一套我是主角，我的剧情由我做主成功获取系统的信任，眉眼间浮现抹喜色。
没注意到神色古怪的两人，素清瑶用着系统给的功能，对着云舒全身扫了扫。
几样物品在云舒头顶显现，素清瑶心里奇怪：他一个小太监喜欢的吃食竟然大半是宫廷膳食，难道他是饭前验毒的？
脑内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宿主，本系统按你要求切换成美食系统了，这能行吗？】
“放心，谁能够拒绝美食呢？把住一个人就要把住他的胃，他会留下我的！”
素清瑶内心里的小人拍拍胸脯，信心满满。
于是乎，在三人互相干瞪眼尴尬时，素清瑶挺身而出，没头没脑向云舒道：“你饿了吧，我给你煮碗面吧。”
云舒犹犹豫豫拒绝，“不…不用……”
素清瑶摸了摸下巴，油腻的想：姐这颜值不忍心拒绝是吧。
“阳春面，你喜欢吃不？”
此话一出，云舒愣在原地，他纤长的眼睫轻翕，扫下片淡淡的阴霾，一缕微不可见的脆弱闪现眼底，果不其然应声。
“素姑娘，请跟我来吧。”
素清瑶拉着素娇娇跟在云舒后头，一路上遭受不少议论，心大的她倒没多少在意。
素娇娇却是满脸哀愁，她小声道：“姐姐，要是他不留我们下来，我们日后该怎么办啊？”
“……”
素娇娇的忧虑是对的，素清瑶一时哑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直接说我是穿越女，我有金手指，他一定会留我的这种话……
扯了扯嘴角，素清瑶只好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落在素娇娇眼里那笑无比牵强，她背过身又是哭了起来。
素清瑶欲哭无泪，束手无策。
这妹妹有点难哄呀。
前方传来一声轻笑，素清瑶疑惑：嘶……这小太监他笑什么？
忽然前面的云舒停下，素清瑶很自觉的退后半步，毫不意外看到间简陋的瓦片屋。
素清瑶问了云舒厨房在哪，让两人在屋子里等着她，一进门便朝厨房去，还带上了门。
翻出厨房里能用的厨具，素清瑶简单的清洗了遍，心里念头一动，龙须面凭空出现在菜板上，接着瓶装的猪油、生抽、老抽等食材调料瞬间出现。
舀一勺水下锅，等水烧开放面条，素清瑶面前出现一面计时面板，她找出三个瓷碗，开始调汤底。
猪油挤下去一坨、依次放入生抽两勺、老抽半勺、白糖少许和盐，还有少许白胡椒粉用作调味。
素清瑶抓起一把葱花，捻在两指撒下。
按着刚才步骤，素清瑶又调了两碗汤底，只可惜这里烧开水要耽误很长时间，没什么条件加入开水，只能是用锅里煮好汤水。
食物的清热雾气匆匆掠过身前。
拿了块板子用作盘子，素清瑶端上一碗阳春面，放到了桌上。
喷香的热气一缕缕上升，水润的细圆面条泛着油光，汤色不同寻常阳春面那般清，浮在汤水上的青葱都在冒着引人生出涎水的清香。
看相上完胜了多数街巷酒楼里阳春面。
安静坐着的两人很是惊讶，就连系统都发出声惊呼，【宿主你是真厨师啊！】
素清瑶自信满满，把那碗阳春面推到云舒面前，“尝尝。”
云舒浅尝一口，面条入口有种不失筋道的软糯感，味道清淡鲜美，尝得满口葱香，吃进嘴里的同时，小腹暖洋洋。
迎上素清瑶期待的目光，云舒神色自若，只评价两字：“尚可。”
“啊？”骗鬼的吧？
素清瑶微蹙眉间，见云舒头顶冒出几颗粉红色爱心，面前半透明面板出现，显示出一段关于云舒的纪事。
一行行看过去，素清瑶疑惑，一个小小的太监喜欢用龙涎香？
等等……龙涎香？
素清瑶脑中灵光一现。
2. 地狱难度
“姐姐，只有一间屋子安寝，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轻柔的声音像片羽毛，轻轻飘落素清瑶心里，打断她的思绪，她诧异回神，刚刚是谁的声音？
素清瑶乐观表示：“没事，人多一起睡觉有安全感，等会我们一起收拾屋子。”
两人表面都没什么意见，素娇娇白了眼云舒，后者火上浇油又喊素清瑶姐姐，空气中弥漫起剑拔弩张的硝烟，两人的纷争似乎要一触即发。
素清瑶眼看氛围不对，忙道：“哎娇娇，锅里还有面，你去全部盛出来吧。”
“是……”
素娇娇温柔应声，走出去前，没好气向云舒哼了声。
目送素娇娇的身影进了厨房，素清瑶回过头，衣袖被轻轻扯了下，随即一道声音传来，“姐姐，我叫云舒哦。”
云舒清润的眸子弯起，歪头微微一笑，笑得乖巧。
这声姐姐叫得素清瑶心跳漏了一拍，她咳嗽两声正色道：“你在宫里可曾听到关于陛下的事？比如什么宸乾宫换了人换了殿里的香……”
扯住衣袖的手松开了，云舒托腮一脸纯然的疑惑，“姐姐为何想问这事？”
素清瑶刚想编谎话搪塞，面对云舒那张脸，心里却是涌出股罪恶感，她开始游移不定。
云舒，我把你当做朋友，你可千万别是我的敌人。
斟酌着开口，素清瑶一边回忆原身记忆，一边道：“不久前我爹提过陛下因国事烦扰，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导致神志恍惚。我想…不能安寝最先用的解决方法应该是香。”
云舒神色诧异，“姐姐的意思是陛下用的安神香有问题？”
“也不太确定，但我素家满门忠烈，于情于理陛下不该一夜之间处置，再加上陛下已经很难保持清醒。还有，那天颁旨的老太监临走前留下几句话，陛下是独自见我爹一人。”
素清瑶逐一分析道：“一个已经神志不清，身体欠佳的天子，即便再信任臣子，会单独见人？老太监还说若不是陛下信任丞相，遣走暗卫……之后幸好是被二皇子所救。”
“遣走暗卫置自己身陷刺杀，这更不可能了，不像是一个天子的所为。”
说完这件事的疑点，素清瑶长叹一声，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给自己润润喉，顺手也给云舒倒了一杯。
云舒眼睫轻颤，目光略带歉意看着素清瑶，“姐姐原来是这么想的，那这件事也太蹊跷了。云舒也想帮姐姐一点忙，只是云舒在宫里人微言轻，只负责洒扫宫道，并没听说过宸乾宫的事。”
从素大小姐、素姑娘到姐姐，云舒很是自然说出口，一声声姐姐唤得娴熟。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
素清瑶白皙双颊微红，她心里怦怦乱跳，咬着唇别过头。
云舒勾唇一笑，“那姐姐认为什么样才是天子呢？”
出乎意外的一问，给素清瑶问住了。
素清瑶沉吟，想起玩过的那些宫斗游戏和看过的宫斗剧，便道：“不怒自威心机深重？冷血薄情？敢和我作对统统赐自尽？”
云舒头一次听到这样新颖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三人收拾好屋子，已到了傍晚。
铺好一床被褥，素清瑶坐在床榻上游神，心里想着如何进宫打探消息。
昏暗的屋内忽然亮起烛光，一瞬刺痛素清瑶双眼，回神便见云舒将手里一盏灯放在面前小桌上，而后转身坐在了不远处的榻上。
没过一会，素娇娇抱着被褥也进屋了。
帮素娇娇铺好被褥，素清瑶起身跟云舒商量吃穿用度的事，还把身上的首饰交给云舒去当了。
当得知多了她们两人开销多了三两，心里顿时苦涩。
这三两听着少，却是平头百姓几个月的开支，没有的话就等于她们的命落了定数。
素清瑶心知这个朝代女子不能在外工作，若她想出去大展身手根本不可能。
惆怅坐回床上，素清瑶的头又隐隐作痛。
难，太难了！地狱难度啊！
素娇娇道：“姐姐你忘了，我会绣活，我可以绣香囊帕子这些小玩意贴补家用。”
闻言，素清瑶面露喜色，“我有想法了。”
“我来研究刺绣图样，香囊款式，娇娇负责绣活，这样…云舒，绣好了给你拿去卖给宫女太监们，要是有人脉，大胆点卖进后宫。”
素清瑶嘿嘿一笑，古代人肯定没见过现代的卡通图案。
这可是俘获少女芳心的关键！
抱着美滋滋的想法，素清瑶半夜都兴奋得睡不着。
素清瑶打算去趟如厕就歇下了，轻手轻脚下了床，回头听见素娇娇绵浅的呼吸声，安心打开门出去。
夜里露重，寒意袭人。
素清瑶匆匆解决，一经过破旧的大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夹带声微弱惨叫声，她浑身一个激灵。
门外响起道含糊低哑的声音，素清瑶鬼使神差望向门缝，借着洒落下来的皎洁月光，她看见一只惨白的手扼住男子脖颈，施力的那方力气大得直接将男子提到半空。
骇人的是，地上还躺着几名同样穿黑袍的人，各个面目狰狞死不瞑目，死状极其的惨。
一滩血缓慢从那几人身下蜿蜒流出。
素清瑶瞳孔微微放大，她噤若寒蝉。
她这是撞鬼了吗？！
“嗬…嗬……”
男子拼命挣扎，脸色青紫仰头张开嘴，素清瑶清楚见到那嘴里竟是一滩黑血，牙齿和舌头都没有。
素清瑶吓得惊叫一声，紧绷的身体本能因害怕颤抖，她腿软瘫坐在了地上。
隐匿在黑暗中的人阴森森冷哼一声。
快速的掌风宛如一阵清风吹到男子身上，男子发出声凄厉的惨叫，扼住脖颈的手一松，他如同烂泥瘫软倒地。
整个人似融化的蜡烛，竟化作了滩黑血。
素清瑶哆哆嗦嗦起身，求生的欲望使她身上涌出一股劲，想要奔逃回屋子里。
房门口一道黑影迤逦拉长，素清瑶抬起惊恐的脸，一行剔透的泪水滑落面颊，她往后踉跄半退，险些被自己裙角绊倒。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那道黑影说了话，是云舒轻柔的声音。
云舒挪动脚步，从黑暗中走出，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素清瑶，目光流露出真切的担心。
月光温柔倾洒素清瑶身上，为她清冷的面容蒙上层脆弱雾感柔光，她紧蹙的温婉眉眼间萦绕抹楚楚，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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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眼角湿润。
云舒落在素清瑶脸上的目光变了，眸中一闪而过抹晦暗。
素清瑶高悬到嗓子眼的心缓缓放下，快步走到云舒身旁，眨巴着被泪水濡湿的眼睫，双手抓住他手腕，“云舒，我刚好像碰见鬼了，那个鬼还杀了人。”
属于人体温度的热量传递到掌心，素清瑶慢慢安心。
云舒片刻的沉默，目光却没有从素清瑶身上移走，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嗯…嗯……”
“云舒…云舒？”
素清瑶晃了晃云舒手腕，把那见鬼的事重述了遍。
肩膀处忽然一阵轻微钝痛，素清瑶绷紧精神，没有发觉异常。
云舒握住她双肩，他关切道：“姐姐可有受伤？那鬼在何处？”
困意措不及防袭来，素清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沉重的眼皮，浑身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像没有支撑点的绵软玩偶，软倒在云舒臂弯，眼睛一闭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素清瑶再次睁眼，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将半夜遇到的事告诉素娇娇，对方摇摇头。
“姐姐是累坏了吧，哪有什么鬼，门口什么都没有啊。”
素清瑶还想接着说，屋外传来几道声音。
“云舒，你真有福气啊，皇后娘娘为祝你与素姑娘共结连理枝，特地备了份贺礼，让咱家请你们到宫中领赏赐呢。”
“劳莫心公公屈尊降临寒舍了。”
屋内旁听的素清瑶心中一喜，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正好。
嘱咐素娇娇好好待家里，素清瑶简单给自己盘了个发型，跟着云舒出了门。
一出居民街巷，便有辆马车停在前方，那位莫心公公挥了挥横在手臂的拂尘，上了马车朝两人道：“你们今儿算是沾了咱家的光了，还不快上来。”
素清瑶提起裙角小心翼翼跟着云舒进到马车。
默默的坐下，素清瑶听着莫心公公有一搭没一搭跟云舒闲聊，很快到了宫门口。
一路平安无事，莫心公公领着两人来到中宫，把两人交给刚从殿里出来的大宫女，便转身离开。
一道打量的目光扫过两人身上。
大宫女锁芯眼神掩藏不住的嫌弃，摆着张臭脸道：“本来当差就烦，还要遇见你们这两个寒酸的人。离我远点，别把你们身上的穷酸气传染给我。”
素清瑶能理解社畜的心情，但穷人怎么你了，我们也很无辜好吧。
碍于在别人的地盘，素清瑶不好发作，忍了。
走着走着，走在最前的锁芯脚下一个踉跄，她惊呼一声，面朝大地来了个拥抱。
素清瑶伸出的手还是晚了，眼睁睁看着锁芯摔了个狗吃屎。
“姐姐，你看她……”
云舒勾了勾唇，他小声道：“你看她像不像在泥里打滚的狗？”
打眼一瞧，锁芯脸上粘了大块泥块，浑身灰扑扑，倒真像云舒所言，素清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锁芯一看两人窃窃私语在那笑她，也不管身上疼不疼，怒气冲冲卷起袖子，张牙舞抓朝两人动起手，“好啊你们敢笑话我，你们这些低贱的贫民也配！”
扬起的手飞快袭向素清瑶，始料未及的巴掌眼看要扇在脸上。
3. 谢恩领赏
冷冽的风吹过面颊，素清瑶心里直呼：好家伙，上来就给个大嘴巴子。
拉着云舒灵活的躲开，素清瑶的右脚快速踩中锁芯裙角。
没料想到两人躲得及时，锁芯狼狈的又扑向大地。
锁芯吃痛悲鸣，她眼冒金星，摔晕了。
素清瑶叹气，她摇摇头，非常佛口的道：“你这是何苦来呢，害人终害己。”
不远处目睹这场闹剧的人走出宫殿，身后还跟着一些宫女。
见对方着了身华丽的凤袍，素清瑶头冒冷汗跟着云舒跪下，齐声说道：“皇后娘娘万安。”
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头顶，素清瑶有一瞬感到股沉甸甸的压力，一道温柔不失威严的嗓音响起。
“中宫不需要这等心气高的人，莲心…打发她去掖庭。”
眼前掠过几个宫女泛起涟漪的裙角，素清瑶不敢偷看，直到锁芯求饶的声音渐渐飘远，面前走过来个穿着藕色绣花鞋的宫女。
“两位快起来吧。”
素清瑶看了眼先起身的云舒，后者朝她眨了眨眼，她心里涌出些许轻松的好笑来，那股压力感消失了。
身前有些年长的宫女想必是皇后唤的那位莲心了。
跟上莲心一前一后进到殿内，素清瑶没忍住好奇心，压低声量问道：“云舒…掖庭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刚刚那个宫女一下就害怕了？”
没等云舒回答，莲心头也不回道：“掖庭安置的是最低贱等级的宫女。”
素清瑶尴尬一笑，“谢莲心姑姑解惑。”
莲心没再说什么，领着两人入座。
刚坐到位置上，上方皇后便慰问起素清瑶生活状况，听起来看起来都像是一个长辈好心的关心，她素清瑶却是直冒冷汗，心里泛起了嘀咕。
那一道赐婚的圣旨是谁要求的她还记得。
素清瑶表面惶恐应了几声皇后的话，心实际放在了今日目的上。
上茶的宫女走到身侧，素清瑶警觉的缓过神，眼角余光瞥见宫女不对劲的小动作，茶杯倾向她这边，丝丝缕缕热滚滚的气流飘至面前。
作为游戏宫斗高手的素清瑶一眼看出宫女的意图，当下直接一个起身，来了个假动作行礼。
“民女多谢娘娘关心。”
素清瑶‘一个不小心’起身撞到宫女，两人同时发出声惊呼，茶杯摔落地面，破碎的声响引得四下众人把目光投向两人。
滚烫的茶水飞溅到素清瑶裙角，茶水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右侧有道阴影迅速罩了下来，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到口鼻，素清瑶莫名心里稍安，云舒快步过来，担忧扶起她，“你有没有伤到哪？”
素清瑶摇摇头，给了个眼神安抚云舒。
端茶的宫女脸色煞白，手无足措愣在原地。
莲心微微皱眉，“怎么当差的？来人，把她带下去随后发落。”
宫女眼里泪光闪现，她犹豫抬头，但见莲心冷漠的神色，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任由其他宫女架她出了宫殿。
殿内陷入沉寂半响，上方的皇后招招手，唤莲心上前。
过了一会，莲心带下来一盒朱红色礼盒。
“皇后娘娘也是想给素姑娘结成个好姻缘，往后你也不用担心生育的痛苦了，而且云舒从前也是在中宫当过差，模样不差本事还是有的，说出去谁敢得罪素姑娘呀。”
“另外娘娘为贺你们新婚之喜，特地赏赐三百两银票，素姑娘还不谢恩领赏？”
莲心阴阳怪气的加重那三字‘好姻缘’，生怕素清瑶听不出来是嘲讽。若是换了别人便黑脸了，可她素清瑶面色冷淡，仿佛莲心说的是别人的事。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莲心手里的礼盒，素清瑶厚脸皮拉着云舒下跪磕头谢恩。
“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民女定当不辜负娘娘美意，愿与云舒相携一生、恩爱白头。”
素清瑶起身毫不客气夺过莲心拿着的礼盒，像是生怕莲心反悔一般，收进了自己袖筒。
“谢了，莲心姑姑。”
莲心瞠目结舌。
领了赏赐，两人行礼告退，出了中宫。
云舒踌躇半天，最终还是开口道：“姐姐，其实……那些话和赏赐皆是皇后娘娘借此羞辱你，姐姐难道不生气吗？”
素清瑶一听，连忙看向周围，瞬间误会了云舒的意思，秒懂的立刻换上了苦脸，哭腔道：“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如今食不饱腹衣不蔽体，这是羞辱也是赏赐啊……为了生计我不能不接受。”
“……”
云舒默然，欲言又止。
呜呜假哭的素清瑶拽住云舒衣袖，佯装要给自己擦泪。
云舒唇角微扬，轻咳一声道：“姐姐别演了，没其他人在。”
素清瑶一呆，干笑着放开手里的衣袖，回答起云舒那番话，“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不想生孩子也不喜欢小孩，而且……”
云舒期待的接了话：“而且什么？”
嘿嘿的笑了笑，素清瑶看着云舒，露出了颇像登徒子的笑容。
云舒默默后退半步，素清瑶哈哈大笑，“不告诉你！”
走过的路上全是素清瑶的欢声笑语，空荡荡的宫道上忽然有道哭声挤进素清瑶的笑声。
素清瑶犹记昨夜遇见的事，脸上笑容消失，一个抬脚躲到了云舒身后，她声音颤抖道：“这青天白日的，大家都去当值了，怎么有人在哭啊？”
身前的云舒挪动脚步走到一边，“也许是鬼吧。”
素清瑶跟紧了云舒，直觉告诉她有猫腻，伸出手指挥起云舒，“云舒，你先去看看，在那边。”
两人循声过去察看，前面的云舒不动了，素清瑶提心吊胆的探出脑袋。
宫墙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宫女，正埋头悲伤的哭泣。
素清瑶舒出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出于好心，素清瑶上前询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在这里啊？”
善意的一句话让小宫女慢慢地止了哭声，从自己湿润的臂弯里抬起头，用一双哭得通红的双眼看向素清瑶。
泪水模糊了小宫女的双眼，她激动的扑向素清瑶怀抱。
“姐姐！我就知道姐姐在这里，姐姐你终于来找我了……”
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小宫女扑闪着泪眼，看清眼前人是个陌生人，她先是一惊，失落的退出素清瑶怀抱。
一张小脸满是泪痕，小宫女不自在的搓了搓裙角。
素清瑶善解人意的递过去张手帕，“擦擦吧。”
“谢谢……”
小宫女接过手帕后，嘴巴张了张，犹犹豫豫看了几眼脚边几盘糕点。
那几盘糕点不知何缘故，碎成了一块一块。
素清瑶猜道：“是送给主子的糕点不小心跌碎了？”
小宫女眼含热泪‘嗯’了声，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我笨手笨脚摔了一跤，这才……这可是四公主最爱吃的莲花酥，殿下定不会轻饶了我。我还没找到姐姐，我不想被打发出宫。”
说到这小宫女焦急的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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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跺脚。
素清瑶低眸沉思，在心里问系统：在吗？能变出厨具不？
系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宿主你想什么呢，本系统都说了是你的金手指，当然能了。只要宿主你想，整个厨房都能给你变出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在心底盒盒一笑，素清瑶握紧拳头，信心十足道：“放心好了，交给我，我在宫里认识一个大厨，没准他正在做莲花酥，你在这儿等等啊。”
小宫女不知该怎么办，听了此话只好将这件事托付给素清瑶，停在原地目送两人消失在长长的宫道。
“姐姐竟认识宫里的人？是在哪个宫的？”
云舒冷不伶仃的说话，把正在思考的素清瑶吓了一跳，转过身见那张漂亮精致的脸露出无辜的神情，她不忍的吞回到嘴边的话，语气不自觉地放柔，解释道：“我啊…是骗她的，至于糕点嘛……”
路旁一处高高的几座假山吸引了素清瑶视线，她和云舒好像走到了御花园。
素清瑶眼里闪过道喜意，心声道：有了！趁着宫里人都在当差，这里正好合适。
拍了拍云舒肩膀，素清瑶说道：“云舒你在这里帮我把风，我去那边看看，一个时辰这样吧我就回来。”
云舒迟疑的答应，素清瑶蹦蹦跳跳进了假山后。
环视宁静无人的四周，素清瑶闭上眼，面前出现间半透明空间，里面各种厨具一应俱全。
睁开眼再次看向周围，素清瑶确认没有人后，便一脚踏进了空间里。
厨房里齐全的食材摆放整齐，便于了素清瑶快速找出做莲花酥用到的低筋面粉与黄油。
洗干净双手，拿出玻璃碗，素清瑶将一百二十克低筋面粉放入碗中，加入了十五克的黄油和细砂糖，再加入红丝绒几滴、水溶液五十克。
素清瑶戴上手套，将碗里的油皮搅拌搅拌，揉匀松弛半小时。
做完水油皮，素清瑶又拿出一个碗来做酥皮。
还是放入低筋面粉八十五克，黄油四十克，重复刚才揉均。
素清瑶翻出柜子里放的凤梨馅，依次分成一团十克左右，做好放到一边，她拿出碗里的水油皮，用刀切成十五克一个，并揉成圆盖上了保鲜膜。
接下来是分酥皮，分成了十克一个，也是揉圆盖上了保鲜膜。
素清瑶看了看天色，她必须加快做完，不能让小宫女等久了。
取出一个水油皮，挤成面皮，素清瑶把酥皮揉进了水油皮中，按照顺序接着包好下一个。
总算全部包好，素清瑶轻呼出口气，便取出包好的一个，用擀面杖擀成牛舌状，翻面三折放进保鲜膜。
做好这些又是擀平，素清瑶包入了凤梨馅，搓成圆润的形状，她拿起小刀朝上平均开了六口。
素清瑶长舒出口气，“终于弄好了。”
起锅烧油，等到油温一百二十度，素清瑶手拿漏勺，放入未开花的莲花酥。
看着油锅里炸开花的莲花酥，素清瑶用筷子调整莲花瓣的形状，用漏勺固定好，进行一个定型调整好形状。
莲花酥炸好出锅，沥干油放在吸油纸上，撒上了桂花做花蕊。
飘香又好看的莲花酥做成，素清瑶擦了擦额汗，端出两盘莲花酥往外走。
刚刚走出来，素清瑶撞到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太监。
那太监目瞪口呆，“鬼、鬼啊！”
打翻提的水桶，太监连滚带爬跑出假山，身后的素清瑶心里一咯噔，不能就让他这么跑了。
4. 死尸
行动不便的端着糕点追出去，那太监跑没了身影，环顾安静四周，入目的只有盎然的景致。
素清瑶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她惴惴不安走了几步，忽觉脚下怪异的柔软，她低眸往下看去，自己的右脚正踩着一只死灰色的手，她不禁毛骨悚然僵愣在原地。
惨了，好像踩中死尸了，救命……
僵硬的抬起头，素清瑶艰难的跟自己恐惧的心理做斗争，努力的动了下脚，便没有勇气再动。
好在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消去了素清瑶大半的恐惧。
“姐姐，你愣在这里做什么呢？”
素清瑶求救的目光望向云舒，此刻靠近的云舒仿佛是脚踩祥云全身笼罩佛光的救星，她心里喜极而泣：呜呜姐的救星来了耶。
哆嗦着唇瓣开口，素清瑶颤抖声音小声道：“云舒，救命…救我……”
她的声音声若蚊蝇，云舒一时没听清，不解的微微歪头，走到素清瑶身前便听到几声求救声，他不明所以道：“姐姐怎么了？”
素清瑶眼神示意云舒往她脚下看。
顺着素清瑶害怕的目光看下去，翻卷起来的裙角下露出截白嫩如雪的脚腕，再往下便是宽松的云袜，云舒扫了眼素清瑶脚下，伸出手虚扶素清瑶手臂，带着素清瑶抬脚，离了原地几步。
素清瑶紧张的握住云舒的手，对方微讶的蜷缩手指，神色古怪的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后者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亲密的举动，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原先的地方。
仔细看着那昏倒之人，竟是方才那太监。
素清瑶放开云舒的手，蹲下身伸出手指试了下此人的鼻息，绵弱的呼吸喷洒指尖，她轻呼出口气，缓缓起身问道：“云舒可见过什么人经过？他怎么会昏倒在这里？”
云舒摇摇头，“他许是太操劳累倒了也说不定，姐姐还是先回那边吧，这里交给我就好，我会好好和他说今日的事要保密。”
“真是奇了怪了…算了，按云舒说的来吧……”
记挂着之前小宫女的事，素清瑶没想太多，放心的回去找小宫女。
两盘漂亮小巧的莲花酥送到小宫女手中，迎上小宫女惊艳的目光，素清瑶面上平静，实际心里的小人乐开了花，神气的昂首挺胸。
小宫女轻手轻脚放好糕点，她感激的向素清瑶行了个大礼，“香菱多谢姑娘，姑娘的恩情香菱没齿难忘。”
素清瑶一惊，连忙扶起香菱，“用不着这样！”
这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尴尬响起。
香菱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那个…想赶着去送糕点，我还没用早膳。”
“我这还有一点莲花酥，你拿去垫垫肚子。”
素清瑶和善的浅浅一笑，她摸了摸袖筒，拿出几块包着的莲花酥，递了过去。
精致的莲花酥冒着缕缕热气，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粉晕，让人看了便生出食欲。
香菱眼眶泛着热意，她又是道谢，接过素清瑶给的糕点，腼腆的小口品尝。
油香的莲花酥入口即化，口中香甜的滋味萦绕齿颊，不同寻常糕点该有的油腻感，叫人不会嫌腻，香菱连吃了几口，她真心夸道：“姑娘做的太好吃了，我都舍不得吃了。”
忽然半透明蓝色面板弹出，一行白色字体滚动而过，交代了段香菱的人物纪事。
素清瑶落在面板上的目光移到香菱腰上别的荷包，内心的小人喜气洋洋朝系统道：香菱的姐姐香荷会制香，又在皇宫里，这不巧了嘛，可能这个香荷就在宸乾宫，真是天助我也啊哈哈哈……
压抑不住想笑的冲动，素清瑶转过身刚偷偷笑了声，头顶幽幽传来云舒的声音：“姐姐笑什么呢？”
一股尴尬的热意直奔脑门，素清瑶双颊泛红，感觉到头顶好似要冒烟了，她捂住脑袋咳嗽几声，眼睛直盯地面，想要找出条能钻进去的缝隙。
“没、没什么……”
感受脑袋上灼灼目光的洗礼，素清瑶抿抿唇，不自在的别过头，想起正事问向香菱，“你腰带上荷包针脚细腻，是你自己做的吗？”
香菱珍视的目光落在荷包上，手指轻抚上面的刺绣，她说道：“不是，是我姐姐香荷做的，姐姐她擅长制香，我小时候睡不好，她便做了这个给我，里面加了茉香。”
素清瑶点点头，将内心的猜测说出：“啊这样呀……也许你姐姐在宸乾宫当值，你可以去看看。”
“这……我怎么没想到，多谢姑娘提醒！”
再次道了谢意，香菱眼里泪光闪现，强忍哭腔道：“姑娘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香菱……”
最终香菱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素清瑶急忙执起小姑娘双手，温声的安慰她，看着那双新生出细小伤口的粗糙双手，眼神不禁流露出心疼。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云舒道：“姐姐，宫中不是逗留之地，我该送你出宫了。”
“嗯，那先这样吧。香菱你要是与姐姐相认了可否帮我一个忙？我有事问你姐姐。”
香菱应声答应了下来。
素清瑶有些无奈的与香菱道别，心中感概万千。
这吃人的封建社会……
抬眸盯着前面那道瘦弱的背影，素清瑶加快脚步走到云舒身旁，看着那阴柔风流眉眼露出惊讶，她抿唇温柔的笑了笑，“云舒，你从前在中宫是做什么的？为何现在是干的洒扫？”
微微上挑的眉眼垂下，云舒低垂眼眸，他走进了宫墙下的阴影，整个人显得十分脆弱。
“曾经的事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被人栽赃偷了娘娘的首饰，便被罚到了如今的职位。”
素清瑶心疼的同时明白了为何皇后要把她指给云舒，这是让本不富裕的云舒雪上加霜啊。
心里建设好要安慰的话，素清瑶与云舒走出宫墙下的阴影，张嘴刚要说几句，脑海里冰冷的系统音响起。
【呵，绿茶男，装什么柔弱啊。】
素清瑶：“……”
沉默了片刻，素清瑶郑重的拍了拍云舒的肩膀。
如好兄弟般的拍肩让云舒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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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门口和云舒分手，素清瑶揣着怀里三百两银票和云舒给的几两碎银，雀跃的一蹦一跳出了宫门。
素清瑶不急着回家，她来到热闹的大街上，打算购置生活用品。
“哎哎这位姑娘，你怎么不戴纱罗就一个人走到街上来了？”
一位捂得严严实实的婶子拦住素清瑶，鬼鬼祟祟的向她推荐起腕臂上挂着的披帛，“姑娘你看看，这几条纱罗可有喜欢的？”
素清瑶看着婶子的打扮，想起这个朝代的制度，女子若是没有郎君陪同出去，得头戴披帛遮面。
大婶东张西望，闷声闷气的还在推销。
素清瑶万万没想到第一笔钱花在了这方面上。
内心吐槽句这什么狗屎制度，素清瑶挑了条藕色的披帛，默默付了钱。
草草的将披帛盖到头上，素清瑶路过一摊卖洗面药的铺子，想起家里的小妹，她停了下来。
挑挑拣拣半天，素清瑶刚刚付好钱，耳际传来道清越的破风声，一阵阴冷的寒意袭身，死亡的恐惧感降临，身体本能的最先反应，她脚跟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飞镖擦过素清瑶乌黑发鬓，直接嵌入摊子招牌。
素清瑶神色惊愕瞪大双目，从同样害怕不敢动的老板眼中看见逼近的黑影。
一股无名的力量支撑起素清瑶发软的身子，她猛地扭身扎进尖叫逃跑的人群，双手一拉头上披帛，把自己盖了个严实。
紧紧跟随人流，素清瑶往后一看，引起动乱的黑影茫然的寻找她。
素清瑶鼓起勇气转身躲进附近巷子，保持着冷静退到角落里藏匿起来。
逃命的人群各奔东西，素清瑶暗暗观察外面情形。
那抹黑影翻身上了屋檐，东望西观四散的人群，不见素清瑶踪影，便灵活的下了屋檐。
紧接着一阵冷风吹过素清瑶面颊，她提心吊胆屏住呼吸，眼前一抹黑影闪过，跃到巷子里的男子身着玄色劲装头戴纱笠，整个人像是道漆黑影子，快速的穿过巷子。
男子毫无察觉到巷子里还藏着个人，走过了素清瑶身前。
素清瑶盯着几步外男子的身影，她捏紧拳头咬咬牙，踮起脚尖放慢脚步，像做贼似的跟在男子身后。
似感到有丝不对劲，男子猛地转过头。
脏乱的巷子里，除了他只有几个破旧的木篓。
男子凌厉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木篓，抬掌凝聚股掌风吹翻木篓，成堆的破烂草席暴露在他视线里，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便继续走向巷子深处。
隐匿在另一处角落的素清瑶掀开草席，蹑手蹑脚往前躲。
身前一堵墙后，两名男子的谈话声传入素清瑶耳中。
“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也能跟丢？杀手做成你这样也是新奇，下悬赏的老板可说了，限你今夜之内完成任务，地点在……”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定不会丢了临风堂的脸面！”
什么？！地点不就是在我家吗！
素清瑶错愕的捂住嘴巴。
5. 云吞
太阳渐渐沉落西山，昏黄的夕阳抵达民巷，瓦片屋门前一抹立着的身影晃动，激动的奔向日光拉长的纤细影子。
少女温软的身躯扑入素清瑶怀里，抬起的小脸展露着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素清瑶唇角挂起抹浅笑，宠溺的揉了揉素娇娇脑袋。
抬首凝望前方的瓦片房屋，素清瑶眼神无奈，“我们……要搬家了。”
将遇到的那些事说给素娇娇，素清瑶原本要安抚几句素娇娇，没想到爱哭的少女这回没有掉一滴眼泪。
素娇娇抱着素清瑶胳膊，语气坚定道：“只要能跟着姐姐，什么事我都不怕。”
素清瑶看着一夜之间有些成长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说着闲话并肩进了屋，一起收拾好行囊，云舒刚好回到家中。
素清瑶把遇到杀手的事说给云舒，夸大其词的描绘自己是如何机智躲开杀手，而后，她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你们带好包袱跟我来，我有法子。”
半是疑惑半是期待的两人跟上素清瑶脚步，穿过大街小巷，三人来到了客栈门口。一群酒气熏天的人擦过三人身边，客栈内嘈杂声时断时续。
半空飞过一只乌鸦，发出几声嘶哑的叫声。
云舒嘴角抽了抽，“所以……这就是姐姐想的方法？”
素清瑶嘿嘿一笑，左手拉着自家小妹，右手拉着云舒，“能逃过一晚是一晚，他要是能在这么多客人房里找到我们，算他走运。”
手拉手带着两人进了客栈，素清瑶朝拨动算盘的老板走去，问了间客房价钱。
两人不理解的目光如炬，死死紧盯素清瑶后脑勺，素清瑶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这钱要省点用，委屈你们两个再和我睡一晚了。”
素清瑶哄着有些不情愿的两人上楼进了厢房，分配好三人谁睡床榻，两人依然神色没有丝毫缓和。
先哄好坐床上绣手帕的素娇娇，一边沉默的云舒目不转睛盯着素清瑶，清润的眸子含了几分怨气。
素清瑶犹豫回看云舒，对着自家小妹哄人的话自然能说出，但对着一个男人……她实在没那脸皮贴过去说出甜言蜜语。
“啊那什么……对了，云舒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
扔下这句话，素清瑶像是逃似的推门下楼。
在楼下喘了口气，身前小二提着灯笼路过，素清瑶拦住小二，“请问这位小哥，厨房在哪？借用下你们的厨房。”
小二闻言看向素清瑶，他脸色一红刚想说话，不知为何惊慌的指了指楼下明亮的拐角，快步远离了素清瑶。
素清瑶挠了挠头。
我长得应该不吓人吧。
“姐姐。”
一声柔声的轻唤从身后响起，素清瑶微讶的转身。
暖色的烛光拉长楼上清瘦的影子，云舒缓缓下楼，一张五官过分漂亮的脸沐浴在烛光下，深邃的五官轮廓被烛光勾勒得更加分明。
素清瑶出神注视云舒走近。
直到右手被温热的手掌包裹，素清瑶浑身一个激灵，吓了一跳抽回自己的手。
意识到自己看呆了，素清瑶满脸通红，磕磕巴巴道：“你…你、我……走吧，咱们去厨房。”
素清瑶低下头大步流星朝楼下拐角走去。
推开厨房的木门，素清瑶扫了眼无人在的厨房，目光短暂停留在案板上用剩下的面皮与肉沫。
素清瑶检查了下干净的食材，她找出所需的调料，看了看身侧云舒，她问道：“吃云吞吧？”
云舒点点头，唇角泛出笑意，他微眯起眸子，“只要是姐姐做的，我都吃。”
对视上对方噙笑的双眸，素清瑶眼神躲闪，脸上消下去的热度又回来了，她心里暗暗叫苦：啊啊我忍，好乖，好好看…要是在游戏里我都不知道对他干多少坏事了……
尽量将云舒当作厨房食材的一员，素清瑶缓了缓，找出一个瓷碗，肉沫放进碗中。
碗中加入适量清水，分别添加一勺团粉、一勺盐、半勺生抽、一把新鲜的葱花。
素清瑶把加好调料的肉沫搅拌至肉团，她拿出沾了几滴水的面皮，包入做好的馅料，面皮对半折成三角。
包成酷似小元宝的形状，素清瑶放到一边，先放冷水入锅，蹲下身准备烧火。
一旁的云舒见状，拿过素清瑶手里几根枯草，“姐姐，这个我来就好。”
“嗯，水烧开了叫我，我调个汤底。”
素清瑶索性趁云舒背对她烧火，意念一动，手中出现几样配料。
拿出另一个碗，加入紫菜、葱花、芝麻、耗油、辣椒面。
再加入生抽和盐，还有陈醋。
一碗云吞的汤底调好，素清瑶快速包好云吞，云舒便提醒她水烧开了。
云吞下如沸腾的热水，素清瑶专注的看着锅里，等了一会儿，煮熟的云吞浮出水面。
连带汤汁舀出云吞，素清瑶把云吞放入有汤底的瓷碗中，一碗泛着莹莹水光的云吞做好，她心中涌出股成就感。
让云舒端上那碗云吞，素清瑶和他回到了厢房。
素清瑶隔着屏风唤了几声素娇娇，迟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她疑惑的绕到屏风后，发现床上的少女闭眼睡得香甜。
扯过被褥盖到素娇娇小腹，素清瑶注视她的睡颜，无声的笑了笑。
走出屏风外，素清瑶挑了个位置，坐到云舒对面。
云舒抬眸向素清瑶抿唇一笑，吹散勺子上的热气，他伸手将一勺云吞喂到素清瑶嘴边，“姐姐也吃。”
素清瑶怔了怔，低头就着云舒的手，咬下一口云吞，滑如玉的面皮透着一股轻微酸味，肉馅鲜嫩无比，有着令人回味无穷的滋味。
一碗云吞吃完，窗外天色一片漆黑。
云舒眉目间浮现几分落寞，看着桌前的素清瑶，他小声呢喃：“姐姐为什么不可以对我亲近些呢？她们都可以……”
“什么？”
素清瑶没听清，右手衣袖被轻轻拽动，接着云舒牵起她的右手。
如绸缎光滑的几缕头发滑过掌心，素清瑶右手放在了云舒头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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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耳尖泛起薄红，由着修长的手带动她的手。
素清瑶摸了摸云舒的脑袋，触感竟像是在抚摸毛绒绒的小动物。
忍住内心奇怪的想法，素清瑶收回手，“好了，该休息了。”
关上窗棂熄灭烛火，素清瑶躺到床上，闭目想着今日的事，她不知想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细小的‘吱呀’声。
素清瑶起身歪头看向房门，一角衣摆掠过冒出微弱白光的门缝。
属于夜晚的冷风吹进厢房，房门轻轻阖上。
素清瑶不放心的起床去看看软榻上的云舒，摸索着榻上，却只摸到了一片余温。
“这么晚了，云舒出去做什么？”
大大的问号在头顶上冒出，素清瑶心想云舒要是出去遇到杀手可就糟了。
打开火折子，素清瑶推开房门，壮起胆子出了厢房。
素清瑶喃喃道：“不管是去如厕还是去哪，我得去看看。”
疾步下了楼，素清瑶环顾昏暗的四周，一抹熟悉的身影出了客栈大门。
素清瑶心里一紧，急忙小跑跟上去。
弯月从黑云中冒出一截，清冷的月色倾斜下大地，驱散大街上的黑暗。
素清瑶忧心仲仲跟到民巷，她呼唤的声音被风轻轻带走，黑灯瞎火的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让她生怯不敢迈出一步。
突然街巷中响起几声男人的惨叫声。
素清瑶浑身一震，紧紧握住手中火折子。
“不说？你是不想要你的手筋吗？”
一道令人脊背发毛的阴森森声音传入素清瑶耳中，凶器划破血肉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男人的惨叫声变得微弱。
素清瑶寒毛直竖，内心小人泪流满面，她该不会又撞见鬼了吧。
祈祷着鬼没发现她，素清瑶僵硬的转身，迈开腿刚要跑，自己右脚踩左脚，面朝大地就要摔倒。
右腕忽然被股力道拽起，素清瑶整个人受到股强大的惯力，往后倒退几步。
素清瑶措不及防摔入个拥有阴冷气息的怀抱里，她惊愕失色僵住，眼角余光见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正握着她的右腕。
令人不适的湿冷感黏腻在后背，寒意从脚底渗入，丝丝缕缕上升，素清瑶克制不住对鬼怪的恐惧，她脸色顿时发白，身子不由自主发抖。
微凉的手指摩挲素清瑶手腕肌肤，头顶幽幽飘来对方平缓的吐息，她哆哆嗦嗦的想：我这是被鬼轻薄了？
胡乱猜想着，素清瑶决定还是先开口求道：“哥，我求你了鬼哥，放过我。”
对方发出声哼笑，紧住素清瑶手腕，用力的一拽，素清瑶惊喘两声，转过身抬起头，震人心魄的彩漆鬼面具映入眼帘。
素清瑶心里直呼：完了，真是鬼啊！
心惊的瞪圆双目，素清瑶一时心乱如麻，毫无对策。
‘鬼’满意的轻声笑笑，“怕吗？怕就对了………”
素清瑶扫了眼身形高瘦的‘鬼’，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闪过脑海，她头脑一热，踮起脚尖亲上那副鬼面具。
6. 畜生
明灭的火折子脱落在地，‘啪嗒’一声在地上熄灭了。
唇瓣擦过冷冰冰的面具，留下一行浅浅的水痕，短促凌乱的呼吸裹挟清冽的幽香，尽数喷洒乌黑的发顶。
即使戴着彩漆面具，慌乱依然透出了面具。
素清瑶小小得意的窃笑。
让你吓我。
没得意多久，素清瑶肩膀一沉，浓浓的困意飞快来临，她意识涣散前似乎看见了那‘鬼’羞恼的眼神。
带着些许遗憾陷入沉睡，素清瑶闭眼倒入冰凉的怀抱中。
眼睫的一丝丝痒意若有若无，烦扰着素清瑶，她烦闷的咕哝几声，掀起沉重的眼皮。
“姐姐，快起来了。”
床边扰人的少女像只活波的雀鸟，在床边走走停停。
素清瑶睡眼惺忪坐起身，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她缓慢起床洗漱穿衣，后知后觉自己竟在客栈厢房内。
办好退房的手续，三人用完早膳便出了客栈，素清瑶问了云舒昨夜有没有出厢房，后者摇头，回答她：“云舒昨夜没有起夜。”
吓人的记忆像翻页书本，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素清瑶抱住自己胳膊，狠狠打了个寒颤，在心里问系统：系统你吱个声，昨晚我是不是碰见鬼了？我穿进来的不是什么惊悚游戏副本吧？
系统：【本系统昨晚处于充电休眠状态，对昨晚的事一概不知。】
素清瑶只能安慰自己那晚是一个噩梦。
三人走到街上，云舒放慢脚步，等到素清瑶走到身旁，他道：“姐姐，我要进宫当值了，晚点才会出宫。”
“去吧，买好房子了我到宫门口接你。”
素清瑶招招手，挥别走向另一边的云舒。
带上素娇娇，素清瑶一边走一边问人居民区方向，晨时过去，两人还是没选好房子。
素清瑶担心素娇娇会累着，说服少女留在附近树荫底下，她单独进入民巷选了一上午的房子，直到肚子饿到打鸣，这才下了决定买下间有三人厢房的房子。
想起外头的小妹，素清瑶急匆匆的小跑出民巷，抬头见素娇娇蹲在树荫底下发呆，停下来松出口气。
两姐妹重回街上，简单用了午膳，便分头购置好生活用品，带着几个包袱搬入了新家。
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盯上了打扫门口的素清瑶，陌生的目光徘徊两姐妹身上，在素清瑶有所察觉时，那道目光消失得迅速。
素娇娇看了看门外，贴到素清瑶耳边小声道：“姐姐，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我也觉得，可能是那些邻居吧。”
素清瑶虽感到奇怪，但看出门外没有任何人，她只好把心底的疑惑搁置，进到厨房整理今夜的食材。
厨房门外闪过素娇娇身影，少女探出个脑袋，瞧着厨房内摘菜的素清瑶道：“姐姐，我进屋绣帕子了，这里用不着我了吧？”
素清瑶头也不回点点头，顺便问了素娇娇今夜吃什么。
洗干净手里的菜叶，半天不见素娇娇回答，素清瑶的肩膀在这时被人拍了下，她挂起笑脸，“娇娇……”
下一刻素清瑶脸上笑容凝固。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闯进了厨房，正色眯眯看着素清瑶，笑得一脸猥琐。
浓郁发酸的酒味扑鼻，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的汗味。
素清瑶冷着张脸起身，“你是谁？”
男子不怀好意笑着，一步步靠近素清瑶，“唉嘿嘿小娘子…来和本大爷一起啊……”
“神经。”
素清瑶嫌恶的骂了句，往后撤了几步，手边摸索着案板。
“小娘子声音真好听，你越骂我，我就越兴奋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男子头上传来阵剧烈钝痛，抬手往脑袋一模，腥热的鲜血流淌下手掌，他登时眼睛发红，目露凶光瞪向手拿木棍的素清瑶。
“小贱人！”
‘砰’的一声，冒血的脑袋又挨了一棍子。
“谁才是贱人？！畜生。”
素清瑶厉声骂着，紧盯有些发懵的男子，抓住这个机会，她快步朝门外跑去。
听着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素清瑶回头飞快的甩了两巴掌。
男子始料不及挨了结结实实的两巴掌，不可置信的停顿脚步，他像只斗败的斗兽发出低吼，碗大的拳头袭向素清瑶。
短短的距离，素清瑶根本来不及躲开，千钧一发之际，一盆洗菜水倾盆浇到男子头上，一声哀嚎响彻云霄。
男子捂着火辣辣的脑袋跪地，身后素娇娇扔掉手中水盆，眼里泪光闪现，即害怕又担心的跑到素清瑶身边。
没等两姐妹互相关心，男子呲牙咧嘴用手撑地起身，捏紧拳头冲向两人。
素清瑶急忙推开素娇娇，自己勉强躲到一边，眼睁睁看着拳头即将落到脸上，忽地男子吃痛弯腰，面目狰狞蹲下身捂住膝盖。
手腕猛地被人抓住，素清瑶往施力的那方踉跄倒去，栽进了个怀抱。
素清瑶刚抬起头，瞄了眼目眦欲裂的男子，一只大掌按住她后脑勺，略微用点力按着她脸贴衣襟，眼前蒙上片幽暗。
“你…你们……给我等着！本大爷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男子语气惊慌，撂下句狠话。
等素清瑶挣扎着抬头，只看见了男子神色惊恐的转身，连滚带爬逃了。
修长的双手捧起素清瑶的脸，潮热的呼吸拂过她鬓边凌乱发丝，她余惊未褪与一双熟悉的清润眸子对视。
“姐姐，有没有哪里伤着？”
素清瑶有些恍惚的摇头，看着神色紧张的云舒，她抿唇别过头，跳出他的怀中，脚下却是一歪，整个人往后倒，重回了怀中。
“……”
素清瑶红着脸闭目，视死如归的僵直身子。
几声愉悦的轻笑溢出喉间，云舒抬手捻起素清瑶脸颊上的发丝，别过她泛红的耳后，他柔声道：“姐姐，没事了。”
站在旁边的素娇娇翻了个白眼，哼的一声扭头回了自己屋。
素清瑶手忙脚乱的从云舒怀里出来，耳尖红红的轻咳几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亏你来了，要不然我就破相了。”
说完素清瑶想起个问题，她惊讶道：“嗯？云舒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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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动脚步移开几步，身后一直沉默的租房牙人尴尬对着两人笑了笑。
“担心姐姐劳累，云舒便想跟姐姐一起收拾屋子，告了一天的假出宫，路上恰巧碰到这租房牙人。”
牙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讪笑道：“两位慢慢聊，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慢着！这就是你给我租的房子？”
素清瑶黑着脸揪住牙人衣领，“奸商，你得跟我好好解释，那个色鬼是怎么回事？”
“这…这……娘子你听我狡辩，不、不解释。”
目光落在素清瑶手中握着的棍子，牙人额头冒出冷汗，双手捂住脑袋，生怕素清瑶给他一棍子。
两人重新商量价格，新一份房契拟定，素清瑶扔掉手中棍子，用力拿过牙人递过来的一百两银票和房契，摆摆手让云舒送目露不舍的牙人出去。
云舒关上两扇大门，跟在素清瑶后头进了厨房，听着她道：“我只花了三十两就买下了这房子，血赚啊…我厉害吧？”
素清瑶晃着手中房契转身，含笑的目光撞上云舒崇拜的眼神，她微微一愣，云舒眼眸亮晶晶，语气欣喜：“姐姐好厉害。”
有着少年气的脸飘上抹薄薄红晕，在如白玉般的脸上是不可多得的艳色。
高瘦的人背光站在素清瑶身前，他的影子罩住了她。
素清瑶有些飘飘然，害羞的微低头，抬袖虚掩发出笑声的嘴巴，“人家哪有那么厉害呀。”
手中的房契递到云舒面前，素清瑶还未说话，他便拒绝道：“由姐姐保管，云舒很放心。”
云舒微蹙眉间，微不可见的杀气闪过眼眸，“只是…方才的事……可能他还会来找我们麻烦，姐姐想怎么办？”
“我想想啊……有了！”
素清瑶眼珠子一转，摸着下巴唇角浮现抹坏笑，“今日他跟我们闹了不快，明的他肯定知道是我们做的，难保日后他不会经常报复我们，不如暗的来。走，我们先逛一逛这里的巷子。”
出去前素清瑶特地打扮了番云舒，给自己画上了灰扑扑显老的妆容。
两人乔装打扮成中年夫妻，素清瑶抱住云舒的胳膊，出门逛了圈巷子。
待重回巷子口柳树底下，素清瑶看着树荫底下的一群中年大婶们，悄悄地跟云舒道：“看见没有？”
云舒疑惑的眨眨眼，“什么？”
“那边那些人可是最强情报站。”
素清瑶摇摇头笑了笑，又拍了拍云舒肩膀，“年轻人啊，学着点。”
自信满满的和云舒走到大婶们身边，素清瑶预备说出的话准备吐出嘴边，大婶们诡异的沉默，充满警惕的眼神上下打量两人，她张了张嘴，一时哽住了。
这、这不对吧……
脑海中系统噗呲笑出声，【宿主，你打扮得太刻板印象了，还带着个化妆都化不丑的大美人，任谁看了都知道你蓄意接近。】
素清瑶倒抽口冷气，现在原地返回还行吗。
“两位这是…？”
其中一大婶打破了沉默。
素清瑶脑中一片空白，内心无比抓狂。
怎么办，她该说什么啊！
7. 酥饼
“打扰到你们了，我与夫人是新入住的住户，特地来向各位邻居问声好。”
和善的话宛如温暖的春风，不仅让人心头一暖，还化解了尴尬的场面。
素清瑶在心里给云舒点了个赞，配合的依靠在他怀中。
短促凌乱的气息吹拂素清瑶耳后根，带来微妙的痒意，她微微侧首，在大婶们羡慕的目光中，与云舒回到家中。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弄这一身了。”
素清瑶泄了气，脱掉身上伪装，扑向屋子内的软榻。
踢了踢挂在脚腕的外衫，素清瑶翻过身子，愁眉苦脸的趴在软榻上。
云舒伸手扯下素清瑶脚上挂着的外衫，放到一边桌上，他轻声细语安慰她：“谁也没有把握能做到事事顺意，姐姐不如歇会，再另寻他法。”
素清瑶‘嗯’了一声，脚边传来衣布摩擦声，她低下眼眸，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抬起她的脚腕，云舒搭上另只手，脱下了她的翘头履。
“这这这，我自己脱就行。”
慌忙的脱下翘头履，素清瑶脸上一热，端正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拉长裙摆盖住自己的双脚，她避开云舒单纯无辜的眼神，目光落在附近的小桌上。
“云舒你去看看那些，有一半是给你买的。里面有一盒祛疤的膏药，是给香菱的，明日你进宫记得带上拿去给她。”
注视云舒垂头不语的将物什摆放整齐，脸上露出的神色似乎是伤到了，素清瑶心里涌出愧意，暗暗的想：我总是逃避与他相处，把他当作帮手一样对待，这样会不会对他太疏远了？
素清瑶内心纠结，毕竟两人的关系到底是夫妻。
回过神来，云舒坐到她身旁，眼圈泛红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姐姐为什么对旁人这么好？云舒好生羡慕她们。”
素清瑶慌张解释：“这不一样，你是男人，我…我办不到对你一开始就那么亲密。”
默然下来的云舒低垂脑袋，像只可怜的小狗搭拢耳朵，正当素清瑶以为他明白了，谁知道张口便说出一句让她大跌眼镜的话。
“那我是女人。”
“咳、咳咳……”
素清瑶被自己口水给呛到，她剧烈的一阵咳嗽，涨红着脸急忙下榻，无意间避开云舒落在脊背的手。
给自己倒了凉水润喉，素清瑶回身便见云舒眼里泪光闪烁，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屋子，她欲言又止伸手。
云舒脚步停顿，“姐姐，我没事，我去收拾厢房。”
不等素清瑶说话，云舒快步出去。
素清瑶扶住有些疼痛的脑袋，无奈道：“还是做份吃的哄好他吧。”
用意念调动面板，素清瑶搜索菜谱，想到今日的失败，她喃喃自语道：“多做几份，我就不信了有美食在还不能打入大婶们的内部，我一定要那个色鬼声名狼藉人人喊打！”
做糕点前，素清瑶特地去看了各屋的素娇娇与云舒，只有云舒一人闷闷不乐，眉眼挂着抹郁郁之色。
素清瑶趴在门缝上偷偷观察云舒脸色，想起电视剧里那些敏感自卑的反派大太监，心想要是自己刺激他心理扭曲成为恶人，那她可就是个罪人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进到厨房，素清瑶只想赶紧把吃的做出来，好哄云舒开心。
“就做鸳鸯饼吧。”
素清瑶话音落下，所需的食材凭空出现在案板上。
按照蓝色半透明面板上显示的步骤，素清瑶把猪肉切成小块，用绞肉机打成肉馅，在里面加入葱、盐、胡椒粉、适量清水，用筷子搅拌后放到一旁备用。
下一个素清瑶做起面糊，碗里加入一百五十克面粉、两个鸡蛋，一样放入盐和胡椒粉，再加入三百克的清水，搅拌至糊状。
素清瑶拿着一个沾了玉米油的刷子，把锅内刷上油。
等刷上层油的锅烧热，素清瑶先试着做四个鸳鸯饼，打入四个鸡蛋，手拿筷子将蛋黄搅开，放入备用的肉馅，小火慢煎成型。
把四个煎成型的鸡蛋铲出锅，放入盘子中，锅内再次刷油，素清瑶加入面糊，用煎好的鸡蛋盖上面糊。
底下面糊成型后盛出锅，按着上个步骤煎好另一面成型的面糊。
刷上玉米油煎一会，撒上芝麻刷冷面酱，鸳鸯饼便做好了。
素清瑶多做了二十份，分出四五个用油纸包好，她端出两盘热乎乎的鸳鸯饼，先送了一盘到素娇娇房中。
两姐妹在房中说说笑笑，迟了一会儿，素清瑶端着盘子走到云舒房前，她敲了敲门。
“云舒，我做了鸳鸯饼，你开开门吧。”
素清瑶等待着面前虚掩的门打开，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用心不良的大灰狼，正哄骗着单独在家的小白兔出来。
轻轻晃晃脑袋，将这些想法甩掉，素清瑶身前的房门打开条大大的缝隙，一双清润的眸子不安的盯着她。
无形的疏远感像冬日的寒风，吹灭素清瑶的热情，她干巴巴的笑着，送出手里那盘飘香的鸳鸯饼。
“鸳鸯饼吗……”
云舒低喃着接过素清瑶手里的糕点，两扇房门打开，他阴霾的心情消失，弯眸展露明艳的笑颜，“只给我做的吗？我就知道，姐姐心里有我。”
看云舒这么开心，素清瑶在心里默默道：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我还送了别人。
于是……
趁着天色还未晚，素清瑶偷偷摸摸带上剩下的鸳鸯饼，头戴披帛出了家门。
素清瑶走到柳树底下，用披帛遮住面容，挤进了正在唠嗑的大婶们中。
“哎？你是谁啊？做什么……”
受到打扰的几名大婶面露不悦，完整的话还未说全，便被素清瑶手里的鸳鸯饼所吸引。
鸳鸯饼的香味弥漫至几人周围，圆圆的薄皮因受热裂开几条缝隙，露出里面滴油的肉馅。
几位大婶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素清瑶乐呵呵的把鸳鸯饼分给大婶们，“邻居一场不用客气，这些算是给各位的见面礼。”
受宠若惊的大婶们犹豫接下，各自浅尝一口，都咬到了肉质鲜嫩的肉馅，又薄又软的面皮松软可口，吃上一口叫人魂飘，忘却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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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味道十足的肉馅更是难以完却。
夸赞的话此起彼伏，素清瑶享受着周围人对她的赞叹，不出意料有美食打底，大婶们接纳了她。
素清瑶自来熟的带动起唠嗑的气氛，自带的瓜子分享给大婶们，说了些街巷相传的趣味传闻，与大婶们聊得火热。
“哎你们可知……”
目光看向那色鬼紧闭的房屋，素清瑶压低声量神神秘秘道：“今日我路过…看了眼门缝后，发现这位……”
大婶们纷纷恍然大悟，面露厌恶都说起了那色鬼干的坏事。
“怪不得浑身一股恶臭味，原来竟食……”
“这种人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我还听说他啊欺辱过隔壁娘子，逼人娘子上吊自尽了。”
“造孽哟…我记得他曾经是屠夫吧，学那些高官贵人用什么妙妙香，从此便染上了，也不做屠夫了，就干起了抢人钱财。”
与大婶们交换此人的信息，素清瑶心道：这畜生原来是个惯犯。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素清瑶问道：“他既然抢人钱财，没有人报过官吗？还是那些受他欺凌的人都被他威胁过？”
大婶们点点头，其中的大婶小声道：“我就住那家上吊自尽的娘子隔壁，那夜我听到他说要报官就杀光他们全家。”
“这人实在可恶。”
素清瑶忿然接着说些不实的谣言，大婶们一会吃惊一会摇头，脸色很是精彩。
绘声绘色讲完最后一件事，素清瑶看着大婶们一副吃到瓜迫不及待要分享的模样，她相信很快，此人龌龊的事必会传得沸沸扬扬。
与大婶们八卦后，平安渡过几日，素清瑶听到门外响起不寻常的动静。
素清瑶和素娇娇好奇的看向门外。
只见隔壁楼上窗棂泼出一盆浑浊的混合物，精准无误的泼到楼下骂骂咧咧的人。
吃了满嘴混合物的人当场愣住。
门后两人见此人正是那天的色鬼，等那人烦躁的跑回家中，两人实在憋不住了，愉悦的哈哈大笑。
那日一过去，素清瑶考虑到那畜生定会找上隔壁邻居的麻烦，太阳落山便带着云舒蹲守在家门后，果然门前走过道虎背熊腰的身影。
“姓魏的你给我出来！昨日的仇咱们今天就清算了！”
那人怒吼半天，他对面的大门依然紧阖。
素清瑶扫过此人全身，卷起的袖口处有道白光闪现，她目光不由落在衣袖上，仔细一瞧，袖筒里竟兜着柄豁口菜刀。
“云舒，你快过来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带刀了。”
小声说着话，素清瑶一把抓住身后云舒的手，拉着他弯下了腰，措不及防贴紧她后背。
云舒迟疑不定跟随素清瑶目光，看向门外叫嚷的恶汉，他扫了眼，目光重回素清瑶身上，“是一把菜刀。”
“躲在里面不出来是吧，本大爷我自己进去。”
恶汉怒喝一声，抬脚踹向大门，随着巨大的声响传出，两扇门破了个大洞。
素清瑶一惊，“怎么办他要持刀进去了。”
8. 救人
恶汉抽出袖筒中的菜刀，呸了几口含痰口水在刀面上，手持菜刀便凶神恶煞闯入隔壁房屋。
素清瑶焦急的推开门，转头求助的看向云舒。
云舒嘴唇轻启欲言，有些犹疑摇摇头。
目视云舒那羸瘦的身板，素清瑶觉得还是勉强他了，目光一转落到放在门口的木棍。
云舒踌躇不安道：“姐姐，不行…这太危险了。”
“别管那么多了，人命要紧，我不能坐视不理。”
安抚的眼神抛给云舒，素清瑶拿起木棍，小跑到隔壁房门前，在门前观察了几下屋内一地的狼藉，紧张的盯着里屋前破口大骂的恶汉，她轻轻抬脚，悄悄地走向恶汉身后。
恶汉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愤然怒骂着，拿着菜刀砍向里屋的门。
屋内的人又惊又怒道：“我不怕死，有本事你就进来取我性命，你无恶不作迟早遭报应！”
隔着道木门，两人对骂起来，恶汉挥着菜刀更加用力砍着房门。
两扇房门出现几道深深的痕迹，受恶汉用菜刀横砍，木门逐渐震动，细碎的木屑飘出裂痕，几块木板一块接一块掉落门槛。
素清瑶悄然走到恶汉身后，鼓起勇气举起手中木棍。
一咬牙挥下木棍，素清瑶用力朝恶汉后脑勺打去，给了恶汉一个闷棍。
响亮的痛呼响彻街巷，菜刀从恶汉手中脱落，他头痛欲裂捂住脑袋，慢慢蹲下身。
素清瑶踢开脚边菜刀，慌慌的退后几步，攥紧手中木棍。
犹豫的再次举起木棍，恶汉猛然抬头怒吼一声，两手紧握成拳，攻向发愣的素清瑶。
惊呼的后退，素清瑶险险躲开，眼看恶汉跳到面前，她出乎恶汉意料，木棍一扔，正中恶汉狰狞的面容。
恶汉吃痛停住，怒睁的双眼布满红血丝，梗着脖子发狂吼道：“你…你……又是你，我要你死！”
气势汹汹的一拳袭向素清瑶，恶汉眼前突然出现团白粉，素清瑶挥出袖筒中团粉，趁着恶汉捂眼痛叫，她拿着木棍敲向他脑袋。
像是敲木鱼般连敲了几次，素清瑶不见恶汉昏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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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余悸退出屋子。
恶汉暴起手劈素清瑶手中木棍，素清瑶双手一阵震麻，手里木棍竟断裂成了两半。
素清瑶吃惊之时，恶汉捏紧的拳头迎面而来。
惊叫一声下意识抬手挡住脸，素清瑶心里直呼完蛋了，要破相了。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素清瑶迟疑的慢慢放下手臂，暴怒的恶汉不敢相信的倒地，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不甘的闭上眼。
街巷中响起一声声宛如鞭炮声的赞颂声，躲在家里偷看的居民目睹素清瑶击倒恶汉，奋勇救下邻居。
在一声声赞颂声中，恶汉被居民们送入衙门，从前受到恶汉欺凌的一个个居民状告恶汉。
从此街巷中没了个无恶不作的恶汉，牢里多了个等死的牢徒。
素清瑶恍惚的呆立原地，半信半疑看着自己的双手。
沾了露珠的鲜花撒到素清瑶头上，街坊邻居个个上前送出自己的礼物。
不到一会儿，素清瑶全身满是花朵，伸出的双手挂满了各种食材，甚至怀里还有只老母鸡。
9. 荷包
素清瑶低眸，与老母鸡茫然的双目对视上。
带着一身沉重的食材，素清瑶艰难举步，身后的云舒抿唇一笑，上前拿下她身上所有食材。
老母鸡‘咯叽咯叽’在云舒怀里扑腾，煽动翅膀飞到半空，没了影只留下飘下来的鸡毛。
两人互看对方头上的鸡毛，不由得都绷不住大笑。
放好那些邻里送的食材，云舒提起香菱已和香荷相认，接着他又道：“香菱说四公主喜欢姐姐做的糕点，要在明日见姐姐呢，到时宫人会去宫门口接姐姐入宫。”
素清瑶面露喜色，激动的抱住云舒腕臂，“太好了，还以为要想办法进宫，云舒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运气在？”
云舒跟着素清瑶喜悦的一笑，带笑的眼眸若星辰，“当然，姐姐洪福齐天。”
沾沾自喜捂嘴笑笑，素清瑶手掌柔柔的抚过云舒手臂，“人家也没有啦。”
素清瑶放开浑身僵住的云舒，捏着裙角小跑去素娇娇房中，将今日的好消息分享给她。
两姐妹莺声笑语传出房外，云舒驻足在外面，抚上那条被素清瑶抚摸过的手臂，有些失神注视窗棂后素清瑶的身影。
夜里，素清瑶的房门被敲响。
匆匆披上件外衫，素清瑶下了床去打开房门，见是眉眼郁郁的云舒，她不由紧张起来，请着云舒进房，游神想着自己是不是又疏忽他了。
素清瑶拉出张凳子让云舒坐下，温柔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
等待着云舒开口，素清瑶想起前些日子跟素娇娇学的绣活，从床上翻找出件物什，递到云舒手中。
素清瑶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尖，吞吞吐吐道：“对了…这是给你做的，我第一次做这个……”
云舒怔怔看着手里针线歪七扭八的荷包，带有薄茧的指腹轻抚荷包上的刺绣图案，清隽的脸渐渐露出暖意的笑容。
他问：“这是毛毛虫吗？”
素清瑶原本扬起的唇角垮下。
他又道：“好丑的荷包。”
说着他却别上了自己腰带，还凑到明亮的油灯前照了照腰间。
素清瑶：“……”
看着云舒唇畔挂上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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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意，素清瑶暗暗吐槽：“太监都是傲娇吗？”
云舒敛了笑意抬眸，“姐姐在说什么？”
素清瑶连忙打了几个哈哈，脑海里冒出几个想法，她从中选了一个合适的，拿出几条红线，“我们来玩翻花绳吧。”
“姐姐想玩这个吗…？好，我陪姐姐玩。”
惊讶的目光落在素清瑶双手，云舒点点头坐回位置。
素清瑶欲言又止。
怎么感觉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温暖的烛光照到靠近的两人，素清瑶拉直红线，低下眼眸看着云舒的手穿过几条红线，小指不经意间划过她掌心，她感到手痒的收拢掌心，微微一侧头，头皮传来阵刺痛。
“姐姐的头发缠上腰带了。”
谁的腰带？
心里正疑惑着，素清瑶眼见云舒停手，伸向她头上，她脸上滚烫忙叫住他，“待着别乱动，我自己来。”
素清瑶急着想分开缠绕在云舒腰带的发丝，手忙脚乱却将手上几条红线纠缠到云舒的手，她心急之下越是手不跟眼，自己怎么也解不开了。
10. 落水
最终还是靠云舒耐心的解开，素清瑶满脸通红，这才从红线中脱身。
送走心情愉悦的云舒，素清瑶累倒在床上，捶床无声哀嚎：这也太难哄了！
一夜过去，素清瑶等不及跟着云舒同去皇宫，耐心的等候在宫门口。
目送云舒先进了宫，素清瑶频频望向前方，拿出袖筒里的小熊饼干，像只两腮鼓鼓的仓鼠啃着饼干。
饼干淡淡的香气飘至半空，守在宫门口的两个守卫呆呆盯着素清瑶手里的饼干，默默咽了咽口水。
素清瑶嘿嘿一笑，看着两个被勾起馋虫的守卫，晃了晃手里饼干。
“只要你们说出宫中的传闻，我就分给你们。”
两个守卫收敛直勾勾的眼神，素清瑶以为他俩严于律己，不肯在工作中摸鱼，然而两个守卫只是矜持了两下，便滔滔不绝说起宫中的传闻。
听了约莫半个时辰，素清瑶站都站麻了，总算在不远处看到抹朝她来的身影。
“奴婢兰心奉四公主之命，前来接送姑娘入宫。”
兰心福了福身行礼，朝守卫出示一枚龙纹令牌，便带素清瑶踏进宫门。
向两个守卫挥手告别，素清瑶跟上兰心的脚步。
这次入宫不同上次，素清瑶跟着兰心穿过几个大大小小的回廊，路过几处宫殿，也不知在幽暗的回廊中走了多久，前面豁然开朗。
新奇的望向四处幽美景致，素清瑶走下阶梯，下到鹅卵石子路。
一路走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素清瑶嫌太闷了，借此处提起话题问道：“兰心姑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兰心笑道：“此处是御花园的一角，这里是去扶华宫的捷径。”
“原来如此……”
素清瑶点点头，她心声道：那扶华宫应该是皇嗣的居所。
说起其他趣味的闲话，素清瑶逗得兰心摇摇头失笑，两人穿过条曲桥，不远处传来几声女人的惊叫。
两人神色一变，循声走到前面。
一排大小不一的假山前，神色慌张的宫女闪身躲到柳树后，身后紧随着神态猥琐的老太监。
“颜心公公求您放过奴婢，奴婢真的没有……”
那躲闪的宫女哀声乞求着，换来的是老太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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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嘲热讽。
隔着清澈见底的池塘，素清瑶与兰心都听不清两人说的什么，只看见那老太监抓住宫女纤细的手腕，面露阴狠说了一堆话。
宫女泫然若泣摇头，抬头见对面的素清瑶和兰心，慌了神用力甩开老太监的手，‘噗通’一声，竟是失足跌落池塘。
素清瑶惊呼，“不好！她落水了！”
“我…我去叫人。”
兰心惊慌的朝外边跑去，她大喊着：“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激荡的绵绵水花溅出岸边，清越的水花声夹杂几声求救声，垂落水面的杨柳枝被湍急的水流折断。
一双往上扑腾的双手拍打出清凌凌水花，冰凉的池水淹没宫女的口鼻，看似清澈透明的池塘像张大口，正吞没宫女整个人。
素清瑶心焦的跑到对面假山前，拂开岸边的杨柳枝，她张望左右，身后老太监白着张脸，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目光落在老太监腕臂执的一柄拂尘，素清瑶一个箭步走上去，二话不说伸手拽住拂尘，老太监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他惊愕道：“你、你要做什么？！”
11. 拆穿
情急之下素清瑶伸臂，给了老太监一个肘击。
老太监吃痛弯腰，当场吐出口酸水，眼睁睁看着素清瑶夺过他的拂尘。
素清瑶着急的走向岸边，握着拂尘的那只手伸长，她高声道：“快抓住！”
溅起的水花洒落素清瑶上半身，宫女眼中一亮，拼命的在水里扑腾，她奋力抓住拂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攥住。
素清瑶咬牙吃力的拉拽拂尘，扭头向老太监喊道：“快过来帮忙！”
老太监急忙过来搭了把手，抓住拂尘一起和素清瑶将宫女拉上了岸。
脱下身上外衫披到宫女身上，素清瑶揽住宫女单薄的肩膀，温声安慰她：“没事了。”
急乱的脚步声传来，三人抬头一看，兰心气喘吁吁带来群宫女太监，其中一个身形高瘦的太监快步出了人群。
素清瑶身边的老太监被措不及防推开，熟悉的面孔在素清瑶眼前逐渐清晰。
“姐姐，你怎么了？”
云舒担忧的扶住素清瑶手臂，素清瑶摇头表示没事，两人缓缓起身。
站在一旁缓过气的兰心板起脸来，叫住欲要离开的宫女，“留步，你们为何在这里发生争执？发生了什么？”
两个当事人神色尴尬，默契的闭口不言。
兰心道：“如今大家都在，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都好帮衬，况且闹出这动静，不日后便会传到主子那里，要是让主子知道了，你们怕是免不了仗责……”
一番软硬皆施，宫女呜呜哭述：“是颜心公公想要奴婢和他做对食，奴婢不答应他便要强迫奴婢。”
众人瞬间哗然，颜心惊道：“兰心你甭听她胡说，是她对我有意，还送了我荷包，我早已和她哥哥商量好嫁娶事宜，我可是送了五十两彩礼钱！”
一个碧绿色的荷包翻出袖筒，颜心将荷包扔到宫女面前。
宫女拿起荷包仔细辨认，她泪流满面否认，“我没有，这荷包虽是我做的，但不是我送的荷包，我更是不可能对颜心公公有意。”
两人各持己见，宫女的说辞令颜心恼羞成怒，扬他手便要打人，兰心忙唤两个小太监阻止。
素清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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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两个守卫说的传闻，淡淡的说道：“我可听说宫中禁止宫女与太监私相授受，难不成颜心公公是要做违抗主子的第一人？”
颜心嘴里说着不敢，讪讪放下手，“姑娘你这话说的…我只想要个公道罢了。”
目光在两个当事人身上游走，素清瑶低眸略微思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荷包是谁送的？该不会是她哥哥送的，然后告诉你是她送的，她说清后，你不肯接受，便想霸王硬上弓，对吧？”
宫女眼含热泪点头称是，颜心愣愣后退半步，被素清瑶戳破想法，面露愠色咬牙切齿道：“那五十两彩礼钱我总得要回来吧？她哥哥躲着我，我自然找她还。”
“所以…颜心公公是借这事对她不轨？”
犀利的话语再次戳中颜心的心思，面对众人落在身上的异样目光，他神色难堪，阴狠的瞪向素清瑶。
“好生热闹啊。”
一道女声响起，众人闻声齐齐抬头，数十名太监抬着步辇走出拐角，后面还跟着四名宫女。
为首的小太监扬声道：“愉妃娘娘驾到！”
12. 被骗
众人齐刷刷跪地行礼，素清瑶心情忐忑，传闻中这个愉妃宠冠六宫，此时出现……
不待素清瑶心声落下，愉妃竟走到了她面前。
“本宫喜欢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不过……”
愉妃顿了顿，伸手抬起素清瑶的脸，妩媚的声音一变，“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颜心再怎么不济也是本宫的总管大太监，凭你一个低贱的丫头也配？”
素清瑶心里一惊，捏了捏自己冒出冷汗的手心。
在旁的颜心露出小人得志的笑，不过不到片刻，他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
兰心道：“愉妃娘娘，素清瑶姑娘是四公主今日的贵客，恐怕……”
几人神色各异，颜心脸上神情明显的惘然，素清瑶心想这位四公主必是受天子重视。
愉妃换了张笑脸，有些尴尬的抬手抚摸鬓角上的珠花，“四公主找她做什么？这孩子昨儿个不是闹着吃什么酥点，本宫去瞧她，她还在跟小厨房生气也不理本宫呢，今儿怎么有心情……”
接收到愉妃的意思，兰心接着愉妃的话道：“回娘娘的话，四公主是找素姑娘来给她做酥点。”
愉妃和颜悦色摆手，“这样啊……那你们快些去，别让那孩子等久了。”
素清瑶暗暗佩服愉妃换脸的速度，沉默的牵上云舒的手，跟在兰心背后。
三人一路无言走出御花园，素清瑶打量无其他人经过的周围，她这才放下心，开口谢过兰心方才的搭救。
兰心菀然一笑，眸中闪过抹崇拜，“姑娘本就是四公主的贵客，而且姑娘所做正是兰心想做的，姑娘…很好……”
不远处一处宫殿渐渐映入眼帘，三人走过一段长廊，兰心领着两人来到宫殿右侧，便有两个一脸愁容的宫女迎上来。
见到素清瑶三人，两宫女松出口气，异口同声道：“兰心姑姑您可算是带人来了，我们下去了。”
素清瑶心里暗道：这四公主不会是熊孩子吧……
进殿前素清瑶特地问了句：“兰心姑姑，可否说说四公主的性格？”
兰心想也没想便道：“四公主她啊活泼好动，对待我们这些奴婢特别好。”
素清瑶信了，然而和云舒进到殿中，兰心竟是关上殿门，扔下句话也走了。
“对不住了两位，其实我家四公主性格顽劣，那什么…该用午膳了，我走了。”
被关在殿中的两人面面相觑。
素清瑶：“啊？？不是……”
伸出手检查紧合的殿门，素清瑶确认殿门从里面打不开，无奈的深深吸了口气。
素清瑶张望幽暗的殿内，她诧异道：“为何殿内一盏灯都不点？”
奇怪的还有紧闭的窗棂，贴满墙的黄符。
偌大殿内挂着的白色纱幔随风轻轻飘动，擦得反光的地板倒映出瘆人的影子，‘滴答’的指钟声时不时响起。
素清瑶精神紧绷起来，抓住身边云舒的手腕，她紧张吞咽口水，“云舒，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
云舒信誓旦旦道：“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找找四公主吧。”
素清瑶眼神复杂看着云舒瘦弱的身子，咽回想说的话，她走在前头撩开纱幔，借着殿内微弱的光线，环视昏暗的四周，只见到殿内清新雅致的陈设。
“嘻嘻……”
突然殿内响起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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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瑶紧住云舒的手腕，脊背冒出冷汗，她压抑害怕问向身旁云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笑声？”
云舒看向两人周身，他似乎是在迟疑的回答，“…没有吧。”
僵硬的挪动脚步，素清瑶想起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鼓足勇气拉着云舒点燃附近的灯盏。
暖黄的烛火亮起，带来略微的温暖。
素清瑶呼出口气，缓缓抬起头，一面可怖的画像闯入视线，她失声惊叫后退，手抖甩掉手中火折子。
后背撞上云舒，素清瑶想起身边大活人的存在，下意识地侧过身抱住云舒手臂，汲取着能带来安全感的温度。
“姐姐怕这个？”
云舒憋着笑，素清瑶感受到他微微震动的胸膛，她犹豫的抬起眼眸。
顺着云舒目光重看那面墙，刚才可怖的画像全然变了个样，素清瑶不确定的眨眨眼，她看清那画像就是个四不像的涂鸦，闹了个大红脸。
推开闷笑的云舒，素清瑶抚上自己热乎乎的脸颊，别过脸嗔恼道：“不许你笑，不许笑！”
可云舒听了愈发止不住笑，素清瑶难为情的捂住脸，自觉无比尴尬，也不管害不害怕了，撒腿向前面跑去。
跑出原地一段距离，素清瑶停下来喘口气，红着脸不断回忆，还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素清瑶慢慢的冷静下来，一抬头身边四面全是书柜，她疑惑道：“我是从哪里进来的？这里是书房吗？”
摸索着书柜迈出几步，手上传来异样的触感。
素清瑶怔愣站定，内心涌出股熟悉的恐惧感，眼角余光瞥见两条长须冒出一本书卷。
“我靠！！”
一声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回荡宫殿。
13. 难哄
下意识反应跳出几步外，素清瑶狂甩那只触碰书柜的右手，手上恶心的黏腻感挥之不去，激得她内心生出股火气，忘却了害怕。
抽出那本书卷扔在地上踩了几脚，一片小强形状的叶子滑出书卷，素清瑶生气的拽出藏在书柜后的人。
“小屁孩，让你吓我！”
素清瑶手疾眼快紧抓住想要逃跑的女孩，狠狠揉了揉她脑袋。
殿内灯盏逐一被点亮，云舒收了火折子，循声进到书房。
点燃书房门口灯盏，云舒进去便见素清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女孩，凶巴巴的道：“还哭？不许哭！”
四公主宛如惊弓之鸟，打了两声哭嗝，连忙止住哭声，“我心情不好，只是想吓吓你们…我不敢了……”
“参见四公主。”
云舒简单的行了个礼，缓步绕过委屈瘪嘴的四公主，扫了眼素清瑶全身，他关心道：“姐姐刚才是怎么了？”
素清瑶禅禅衣袖上的灰尘，“还不是这小孩装神弄鬼吓唬人，你…叫她什么？”
脑海中回放云舒刚刚的言行，素清瑶微微的怔愣，麻溜的跪了地，“民女素清瑶参见四公主。”
“哼……”
四公主高傲的抬起下巴，圆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似在想些什么坏主意，但一对上素清瑶的双目，她缩了缩脖子。
“起来吧。”
素清瑶摆出张笑脸，“四公主想吃什么？民女这就去小厨房给您做。”
一提到吃食，四公主的肚子发出声悲鸣，她脸色泛红烦躁的抓挠头发，“烦死了，本公主现下什么都不想吃，本公主牙疼得厉害。”
素清瑶默了默，压低声量小声呢喃：“是牙疼吃不了菜吧……”
四公主略微不满的瞪了眼素清瑶，看着干笑的素清瑶，心中冒出个坏想法，她勾起唇角，“本公主命你做出缓解牙疼的菜，做不出来……本公主叫夫子来打你手心！”
“这……”
尴尬于这种责罚，素清瑶耳根子发热，一时没有接话答应。
耳畔传来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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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闷笑，素清瑶眼神微嗔看了眼偷偷笑的云舒，后者目露歉意的低下头，笑得肩膀耸动，清晰的笑声溢出唇角。
素清瑶：“……”
不是…有那么好笑吗……
在心里吐槽几句云舒和熊孩子，素清瑶大方的一笑，接受了四公主的命令。
素清瑶问了四公主厨房在何处，两人便行礼退出殿外重见天日。
“熊孩子难哄，但是……”
看向身侧的云舒，素清瑶伸手轻轻捏了捏他柔软的雪腮，迎着他惊讶的目光，她温柔的笑道：“小哥哥，还是你比较难哄哩。”
带有口音的话说出，云舒听得一愣一愣。
去小厨房的路上，两人碰见了兰心与那两个小宫女，她们三人抱着碗筷，忘我的坐在廊下埋头吃饭。
“还真是去用午膳了啊……”
素清瑶苦笑，无奈的扶额，“真拿她们没办法。”
脑中电流声响起，系统冷冰冰道：【宿主，求您别玩梗了，您看看周围人的眼神。】
14. 热汤
素清瑶一惊，几道三分嫌弃七分讶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讪笑连连加快脚步，拉着云舒火速逃离现场。
眺望前方不远处的小厨房，素清瑶脚步停顿，她吐出口气，边走边问道：“对了，云舒你的差事不要紧吗？要不要现在回去？”
云舒虚扶她手臂，轻声回道：“云舒早办完了，姐姐不用担心。”
“那便好……”
素清瑶颔首，摸着下巴思忖要做什么菜。
两人一来到小厨房前，迎候多时的厨子让出小厨房门口，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跟在素清瑶身后道：“要是缺什么，姑娘唤我便是，我就在门口。”
素清瑶环顾四周，该有的食材都有，她摆摆手，“不用了，这位……”
扭头看了看后面露出朴实笑容的厨子，素清瑶犹犹豫豫的开口：“这位兄弟，你要是累了便下去歇息吧。”
这声称呼令厨子愣了愣，憨厚的笑了笑，他道：“那就谢谢姑娘的好意了，我就回去歇着了。”
厨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小厨房中的两人闲聊几句，分工明确的一个烧火，一个洗菜叶。
云舒从漂浮的清烟中抬起头，朦胧的五官似乎是含了笑，“姐姐要做什么菜？”
素清瑶看着云舒微怔。
好像是在雾中看花。
缓过神来，素清瑶咬了咬唇瓣，双手翻找身边的白菜假装很忙，“…啊，珍珠翡翠白玉汤吧。”
“嗯……”
云舒回应一声，两人的闲聊就此结束，素清瑶反倒暗自觉得尴尬，加快了手上动作，洗好白菜、芹菜、胡萝卜。
这几样切碎放入碗中备用，素清瑶把豆腐捏碎成一小块，也放进碗中，另外加入了捣烂的肉沫。
起锅烧油先煎出两三个鸡蛋饼，锅中放入清水，等水烧沸腾，把碗里的那几样全部倒下锅，捏碎鸡蛋饼也一并放入。
盛出四公主不吃的米饭，素清瑶加入了一碗米饭。
炖煮半响，加入适量的盐，一大碗热腾腾的珍珠翡翠汤出锅。
端到四公主面前，在众人注目中素清瑶放下碗筷。'');(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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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缕含香的热气飘过众人身前，清淡的汤水漂浮几片嫩绿的菜叶，碗里的碎丁胡萝卜鲜艳可口，四公主迟疑的唤来兰心伺候她用膳。
吹散汤匙上的热气，兰心先自己浅抿一口。
兰心怔怔品味着，嘴里的味道清淡却不失食物本身鲜味。
“什么嘛这幅样子…有那么好吃吗？”
四公主满脸不相信，她努努嘴，眼神示意兰心喂她。
一口清香的汤水入口，其中炖煮得软烂的几样食物入口即化，完全不用嚼，便轻松吃下肚。
四公主抚摸暖洋洋的肚子，眼眸闪现抹惊艳，唇角难以压制的弯起。
一面熟悉的蓝色半透明显现在素清瑶面前，她大致看了一遍兰心与四公主的人物纪事，目光定定落在四公主纪事上的几个字：
天子缠绵病榻。
素清瑶惊讶皇帝竟是病了，她心声奇怪道：各宫宫女太监丝毫不慌不乱全然不知，为什么只有四公主知道了？还是说出了什么事，只有皇帝重视的人才能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15. 说谎
“你这人还真有点本事，本公主心情甚好，赏你点东西吧。”
四公主拍拍掌，又小声朝两个宫女说悄悄话，两宫女互相看了一眼，领会到四公主的意思转身走入内殿，端出一盒精致的礼盒。
送到手的赏赐令素清瑶回神，众人的夸赞她无心享受，她快速收入袖筒，拉着云舒行礼告退。
快步出了扶华宫，素清瑶脚步一停，“云舒，香菱她们在哪里与我们会面？”
云舒一说出地点，素清瑶拉着他跑了起来。
“姐姐，在宫中不能跑。”
身旁人的一句话被疾风吹散，素清瑶没听清，急匆匆往祥泰楼方向跑去。
好在一路上遇见的只有少数小宫女小太监，两人安然到达祥泰楼前。
上气不接下气的素清瑶累趴在白玉石栏上，额前冒出的豆大汗珠被块汗巾拭去，她喘了口气，对着替她擦汗的云舒笑了笑。
素清瑶渐渐恢复好状态，轻拂过云舒的手，她点点头笑着道：“好了，不用擦了。”
“姑娘，谢谢你…香菱这才能早日和姐姐相见，在此也谢谢姑娘送的祛疤膏。”
香菱再次行礼道谢，她身边的香荷也跟着感激的谢过素清瑶。
“不用…不用……”
拉起行礼的两姐妹，素清瑶目光扫过香菱干净无疤的双手，见药膏有效帮助到香菱，她心中泛起的喜悦荡漾出一圈圈波澜。
素清瑶望向周围，指了下祥泰楼左侧一条清幽小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那边吧。”
一行人走下白玉石桥，转身走进左侧小道。
再次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经过，素清瑶先是问香荷在宸乾宫的职位，知道对方正是负责宸乾宫香料事宜的宫女之一，她小声问道：“你们那个职位是不是经常换人？”
香荷道：“近日确实如此，姑娘是想去任职？我可以向掌事姑姑引荐姑娘。”
素清瑶有一点心动，毕竟能更快了解到皇帝现如今的情况，但想到这职位经常换人，她去肯定是一场空，便打消了念头。
“我哪里会调制那些香料，不过是想知道些陛下相关的事，你也知道了吧，是我素家…我只盼陛下能够安好……”
说着素清瑶真情实感的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要是那皇帝老头翘辫子了，她可能无法为素家翻案，所以…皇帝老头你撑住啊！
素清瑶内心小人流下两行瀑布般的泪水，向天抬头双掌一合。
“说到这个……”
香菱顿了顿，她接着道：“不止常常换下一批调香的宫女，陛下近日更是常让我们换香料，一日内换了七八次，真是好生奇怪。”
假装吃惊的捂住嘴巴，素清瑶追问道：“什么？那陛下可是身体欠佳？”
香荷摇摇头，“姑娘不必担心，近日陛下夜深了还在批阅奏折，并没有宣过太医。”
素清瑶一怔。
香荷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
祥泰楼下一别，到了下宫钥的时辰。
午后的绯红色夕阳挥洒在陆陆续续出宫的宫女太监身上，其中的素清瑶心不在焉，回想着香荷所说的话，自顾自走回民巷，与身后的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回到家门口，素清瑶缓慢理清稍乱的思绪，微微侧首照常问云舒晚膳吃什么。
空无一人的身侧只有片飘来的树叶回应她。
素清瑶赸笑转过身，几步外云舒低垂脑袋，毫不意外抬首用怨气的目光看向她。
快步走到云舒身旁，素清瑶拉着他一起回家，她歉意道：“我这不是想事情想走神了嘛…下次不会了……”
云舒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眸里的怨气消失，他唇角微微弯起抹浅浅的弧度。
“姐姐是在想陛下的事？”
提及皇帝的事，素清瑶发愁道：“是啊，按香荷透露的，对上了我之前的猜测，这回得想办法进宸乾宫调查香料了。”
“现下第一问题还不知道该如何进宫，四公主调皮，拜托香菱只怕她要受些麻烦，我不想麻烦她……”
素清瑶愁叹一声，跨过家门口门槛便松开云舒的手，转身去看自家小妹了。
云舒注视擦身而过的素清瑶，清润的眸子中闪烁失落，他犹豫的朝素清瑶伸出手又收回，却不想她想到什么，回过身拿出袖筒中的礼盒，“哦对了…这是四公主赏的，大概是银两吧，给你吧。”
拆开精致小巧的礼盒，素清瑶惊喜的看着盒中一枚龙纹令牌。
“这是……？”
拿起令牌端详，素清瑶摩挲上面精美纹路，没注意到云舒尴尬收回的手。
素清瑶清冷的眉梢稍弯，欣喜的笑意泛出眼角，“这小孩原来这么喜欢我吗？真是多亏她了。”
用帕子包好龙纹令牌，妥善的收入衣襟，素清瑶笑吟吟与云舒对视，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用着商量的语气道：“换一样物什给你如何？”
云舒抚上按在肩上的手，他的心神微漾，弯起好看的眸子，十分乐意的点头答应。
认真的想了片刻，云舒语气含笑道：“那…姐姐先欠着，下次我想好了……姐姐可不能拒绝。”
少年气的脸露出纯然无邪的笑容。
素清瑶又是看呆了，直到放到云舒肩上的手被他握住，她耳根泛红的回神，不自然的别过脸低下眼眸。
“我怎么觉得你的要求会很不简单，别为难我呀……”
喃喃低语一句，素清瑶由着云舒捏了捏她的手，与他说了会有的没的，看着天色暗沉下来，这才缓慢抽回自己的手。
素清瑶温柔的笑道：“好了，我得进厨房烧菜了。”
云舒紧紧粘在素清瑶身边，想也不想道：“我也去，烧火劈材这种事我来做。”
出来透口气的素娇娇见了这一幕，她切的一声，撇嘴翻了个死鱼眼。
看两人都没发现自己，素娇娇偷摸摸走到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观察厨房内两人。
冒出烟火香味的厨房里，两人被烛火拉长的身影依靠起对方。
素娇娇盯着偶尔聊闲话的两人，莫名奇怪的觉得两人这样蛮相配。
平安的一夜过去。
素清瑶同云舒早早进了宫，她在旁看着他打扫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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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帮忙拿上苕帚，却被他拿走，说什么也不让她帮忙。
无奈的回到拐角处蹲下，素清瑶托腮道：“那好吧，我和你说说话总行了吧。”
云舒低头扫地，看起来没有异议。
素清瑶便凑到他跟前，她说道：“我听宫门口那两个守卫说…你是大有可能去御前或各宫嫔妃宫里任职的，御前更是缺你这样相貌的人，云舒你要不去试试？”
“不想。”
收到斩钉截铁的回答，素清瑶叽哩咕噜又说了一堆话，“为什么不啊？为了你自己的前程，你难道不想吗？我还听说了，当大太监俸禄可多，虽然没什么权利……”
负责的一带地方打扫干净，云舒提桶往道上洒洒水，身边紧跟着的素清瑶嘴里说个不停。
洒完水拿起鸡毛掸子，禅去角落里结霜的蜘蛛网，做完这些云舒侧首笑问她：“那姐姐想我当大太监吗？”
诧异云舒的这句话，素清瑶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当然想，可我更希望是你自己想当。”
云舒眼睫轻翕，他眼神坚定不假思索道：“姐姐想我当，我就当。”
素清瑶默然，深深感到股无力感。
欲言又止的轻启唇瓣，素清瑶挠了挠脸，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纠正云舒的这种思想。
想了足足半响，素清瑶呆呆看着云舒，蹙着眉头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云舒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提醒，“姐姐，我们不是还有正事要办吗？”
“啊…对哦。”
素清瑶猛地清醒，抓住云舒的手，又像上次一样迈开步伐跑起来，云舒拽回迈出一步的素清瑶，及时告诉她：“姐姐，在宫里不能跑，会受罚的。”
看到素清瑶一脸的不可思议，云舒接着道：“在宫中也不能疾步，不能慌张不能……”
多如牛毛的规矩说出，素清瑶脸上逐渐露出麻木的神情，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这么多，谁定下的规矩啊，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吗？恐怕自己都遵守不了吧。”
新奇的话再一次逗笑了云舒，“哈哈…姐姐说的有理……”
按着那天的记忆，素清瑶还是费了会功夫，才和云舒到达扶华宫。
素清瑶费劲的哄好熊孩子四公主，先给四公主画了张大饼，对上四公主的星星眼，她强忍住罪过感。
“只要跟我们玩躲迷藏赢了，什么好吃的我都给公主做出来，输了…嘿嘿，只要您带我们去趟宸乾宫，怎么样？条件很简单吧？”
四公主迟疑着没有同意，但抵不住素清瑶一番连哄带骗，心里默默跟自己父皇说对不起，选择了背刺。
“好，玩就玩，谁怕谁啊！你们听好了，本公主是看你们不像心怀不轨之人，才同意的，你们要是敢有不好的想法，本公主定饶不了你们！”
挑着眉毛盛气凌人的说完，四公主傲气的一哼，转眼一改脸上神色，眼巴巴扯住素清瑶衣角，她期待道：“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计划成功进展到下一步，素清瑶朝云舒眨眼一笑。
两个大人跟一个小孩玩捉迷藏迎刃有余，素清瑶厚脸皮的赢了。
16. 父皇
两件宫女太监的衣裳送到素清瑶手中，她轻轻抚摸光滑的布料，空出只手把太监常服递到云舒手边。
等待着两人换好衣裳，四公主暗暗鼓励自己，下次一定能赢过两人。
按照计划打扮好的两人跟随四公主来到宸乾宫前，四公主以请安为由面圣，随着太监进去通报，素清瑶不由得心情忐忑。
要是身份被拆穿，她面临的可是杀头之罪。
心里这么一想，素清瑶额头冒出薄汗，身侧同样低头跪地的云舒悄声与她说道：“姐姐，有我在我不会让你置身险地。”
素清瑶想说还是我来保护你吧，话滚到嘴边头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她一哽咽回那句即将脱口的话。
“四公主请进吧。”
太监挥了挥腕臂执的拂尘，与殿门口两名侍卫退至一旁。
瞄了眼守卫森严的殿门口，素清瑶大气不敢出，紧张跟在四公主身后。
一股清冽的香味扑面而来，两个手拿香料的宫女从殿内出来，素清瑶生怕遇见熟人，把头低得更低了。
眼前地板上掠过几道身影，闪烁的珠光晃过身前，清脆的珠帘碰撞声传入耳中，两个宫女掀起珠帘，将四公主一行人请到内殿。
不知名的香味扑了满鼻，素清瑶有些想打喷嚏，她捂住口鼻，抬头偷偷看向龙案旁立着的一道明黄色身影。
一行人身前还有道纱帘，也不知是不是周围有宫女太监的缘故，四公主想进去当面请安，却被里面的人委婉拒绝。
地板上倒映的人影晃动，素清瑶瞄了眼身后鱼贯而退的宫女太监，飞快的与云舒交换了个眼神，她趁着里面的人与四公主说话间，转身混入那群宫女太监的队伍身后。
面若平静的站在一面珠帘前，素清瑶见对面站的人是云舒，暗暗松出口气。
目送毫不知情的四公主离开殿内，两人又是交换了个眼神，一个拿起鸡毛掸子清理多宝柜上灰尘，一个抢了擦地宫女的湿巾帕，都在装模作样打扫殿内。
等着宫女太监们换班去用午膳，素清瑶拉上云舒，一面面纱帘掀起，注意到内殿明黄色身影背对她，提心吊胆弯下腰，成功和云舒潜入内殿。
快速躲进高高的盆景后，素清瑶屏住呼吸，等待着一个时机到来。
半个时辰过去，在素清瑶期待下，里面的人探头看出外头，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两人视线。
果然里面的人是假皇帝，人物纪事是正确的，香荷也没有撒谎，只是都被骗了。
假皇帝见四下再没有人来，伸手扭动椅子上龙头含的东珠，竟是瞬间原地消失了。
假皇帝离奇的凭空消失，此内殿再无其他人在。
两人前后走出盆景，素清瑶见四下无人，便按捺不住好奇，绕到龙案后，观察那含东珠的龙椅。
脚下一踩到龙椅前地砖，不料周围吹来阵寒风，几支冷箭从左右角落里破空射出，在半空中闪烁出锋利的寒芒。
素清瑶心里一惊很快反应，就近躲入身后龙案桌底，冷箭发出几声不甘的锵鸣，悉数钉进桌面。
龙案前想要搭救她的手停住，略是尴尬的收回。
云舒快步过来扶起素清瑶，空出只手迅速拔出龙案上的几支冷箭，他声量压低道：“姐姐，我们触动了殿内的机关，怕是有人要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素清瑶心思一乱，紧张抬眸看向纱帘外几道模糊人影。
心急的环顾殿内，见屏风后头一张龙榻，素清瑶脑中灵光一现，连忙拉上云舒。
绕到屏风后，素清瑶蹲下身，掀开垂落地板的纱幔，拉着云舒钻了进去。
掀起龙榻上的被褥，素清瑶小声道：“快，躲被子里。”
云舒有些犹豫，“别人的床，我不想。”
“这都什么时候了！”
素清瑶即无奈又感到无语，抬手直接推倒云舒，后者面上微微愕然，仰头看着她躺到了自己身边，眼眸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喜悦亮光。
沾满香味的被褥盖过两人发顶，密不透风的被褥下，彼此的呼吸融汇，暧昧的气流围绕住两人。
素清瑶鼻尖一痒，闻到了熟悉的幽香。
比那时在中宫闻到的更令她心神恍惚。
一颗心强烈的跳动着，素清瑶抿紧嘴唇，自己乱跳的心声任凭如何压抑，仍是不肯恢复如常。
狭小的空间内，砰砰乱跳的心声只有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即使身处黑暗中，难以忽视的灼灼目光落在脸上，素清瑶闭上双眼，只觉得这时候格外漫长。
“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的御前大太监站在纱帘外，他挥动拂尘示意两个小太监掀起了纱帘。
缓步踏进内殿，大太监疑惑的扫视一圈周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便带着身后两名小太监走出了外面。
微风轻轻吹动龙榻前浅黄色纱幔，两道身影从被褥里冒了出来。
素清瑶面带薄红呼吸着含香的空气，凌乱的几缕发丝沾到了她清瘦的侧脸上，一只手轻缓的捻起这些发丝，别到了耳后。
“你……”
“姐姐头发乱了。”
云舒歪了歪头，微微弯眸笑得人畜无害。
看着那一张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素清瑶心思愈发乱了，只好是艰难移开目光，先下了龙榻。
云舒跟着素清瑶起身，突然身前的素清瑶脚下一滑，往后倒向他。
“姐姐！”
身后人惊呼一声，素清瑶扭头看见他伸出双手，作势要接住她，她浑身燥的慌，急忙侧过身子，重重的倒在龙尾上。
“好痛……”
素清瑶痛呼几声，伸长的胳膊乱晃着，像只上了岸扑腾的鱼儿。
云舒目露不解，扶起素清瑶时，她的右手触碰到龙尾上镶嵌的珍珠，身下龙榻瞬间翻了过来。
“我靠！什么情况？！”
随着素清瑶一声惊喘，有力的臂弯牢牢揽过她腰身，将她整个人按在了怀中，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云舒模糊的声音。
两人急速的下降，素清瑶本能的紧紧抱住云舒，冷风吹得她脸颊发烫刺痛起来，她默默在心里为自己和云舒点了根蜡。
底下可千万别是什么食人猛兽，或是倒刺陷阱……
素清瑶不安的紧闭双目，内心小人流下两条面条泪。
只是一会儿过去，素清瑶便感双脚落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她睁开眼睛往自己脚下看。
昏暗中勉强看清脚下确实是地板，素清瑶立马跳出云舒怀里，缓缓吐出口气。
忽然身旁亮起幽蓝的烛光，素清瑶吓了一跳，原地蹦起抱住了正在点灯的云舒。
左右两边的青蓝色灯盏被点亮，素清瑶无言的看着云舒手里的火折子。
原来是你小子。
云舒唇角难以压制的弯起，素清瑶一看便知他肯定是在笑她，佯装生气的从他身上下来，她气势汹汹道：“你是不是在笑我？我不许你笑！”
“姐姐，我没有……”
唇角笑意消失，云舒委屈的低下头，一抬起眼眸，面前的素清瑶抬袖掩唇，见他看她，她放下袖子，朝他吐了吐舌头。
“姐姐原来是骗我。”
云舒这回又要委屈上，素清瑶踮起脚尖摸摸他的脑袋，像极了给只小动物顺顺毛。
素清瑶牵起云舒的手，走在了前头，“好了，该想想怎么走出这里，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诡异的幽蓝烛光照亮又闷又冷的暗道，两人畅通无阻前行，点亮一盏接一盏青蓝色灯盏。
走了约莫半响，一面虚掩的生锈铁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洒落头顶的幽蓝烛光莫名引人滋生一探究竟的想法，素清瑶盯着门口两盏灯，片刻的失神。
回过神来，自己不知何时松开了云舒的手，伸出的两只手推开了铁门。
素清瑶心声暗道：不妙，怎么感觉我好像是进入了某种恐怖副本。
这样想着，一股瘆人寒意直奔浑身。
身后一只手伸出，轻轻搭在了素清瑶右肩，她浑身一震，湿热的吐息喷洒冒颈部，熟悉且轻柔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姐姐，你怎么了？”
素清瑶猛地摇摇头，转过身走到满脸困惑的云舒身后，拽住他衣袖的双手有些抖，她道：“云舒，你探探路可以吗？”
云舒毫不犹豫答应，一手举起火折子，一手抓住素清瑶微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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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两人换了前后位置，谨慎的一步步踏进密室。
手中火折子散发淡淡的暖黄光晕，足够照出两人周围的事物。
素清瑶讶然：“这里…怎么好像是书房和卧房？”
随便抽出本书，素清瑶翻了几页，上面写的不过是些诗词，在这时衣袖被人拽扯，她嗔道：“哎呀，云舒你别闹我……”
身侧云舒奇怪的看着她，“姐姐，我没有。”
素清瑶顿时僵住，僵硬的慢慢侧首，云舒跟随她的目光看去。
一个面带微笑的大叔赫然出现，双手正扯着素清瑶一角衣袖。
素清瑶失声惊叫，抬起脚就是一脚，踹到了那人心窝。
那人被踹翻在地，随着他发出几声痛呼，一道记忆涌入素清瑶脑海，她一惊一乍的说道：“他是皇帝？！”
说好的缠绵病榻呢？怎么变成怪蜀黍了！
素清瑶当场石化，仿佛有道雷劈中她，头顶一块应声碎裂掉下地。
等等……还有救。
素清瑶脸色恢复如常，急忙叫上云舒一起扶起地上傻乐的天子。
“你…你好？”
试探的问好，素清瑶心中忐忑不安，注视那张成熟的大叔脸露出痴笑，她嘴角一抽，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荒诞感取代心中忐忑。
素清瑶转头跟云舒说起悄悄话，“云舒，你看他…他该不会是变成傻子了吧？”
云舒点点头，“有可能。”
一想到无法沉冤得雪，素清瑶无法接受，声量不自觉拔高，“不行，绝对不行！”
谁知她这么大声的说话，皇帝浑身一个激灵，看着面前两人，撩起袍角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竟口出惊人：“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素清瑶目瞪口呆。
脑中思索是不是该说句：好大儿，快起来。
毕竟让人跪着不好吧……
素清瑶思来想去，先去扶起皇帝，可皇帝似是铁了心要听句起身，像是头不起来的倔驴。
“这份大礼我可受不起，我没有你这样大的儿子啊…云舒……嗯？！”
求助的看向云舒，却见他从身后拉出张龙椅，在她吃惊的目光下，他理理衣袍竟然施施然坐了上去。
见此情景素清瑶头一晕，她放开皇帝，拉住云舒一边胳膊，焦急的小小声道：“这、这不好吧，云舒你快起来，要是往后他清醒了，我们可就得死翘翘了……”
云舒的手抚上素清瑶的手，两指轻点她手背，“姐姐，案子的当事人就在眼前，我们不如陪他演一场，套他说出事情经过。”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他要是记得我们欺君……”
素清瑶抓住云舒胳膊晃了晃，“快起来吧。”
“姐姐，何不赌一把？”
不知哪来的一串温润玛瑙珠子滑过手背，素清瑶手上一痒，收回手默默闭上了嘴，心中泛起片期待的涟漪。
色彩艳丽的玛瑙珠串衬得修长的手如白玉，云舒倒甩手中的玛瑙珠串，他抬抬下巴，霞姿月韵的气质油然而生。
云舒冷了脸，眼底的阴霾被他压下，威严浑然天成，他缓缓抬起右手。
玛瑙珠串无声垂落，微微晃动着，在幽蓝的烛光下闪烁别样的光彩。
“父皇……”
皇帝生怯怯的低喃，眉眼间浮现畏惧，苍白的脸上是全然的恐惧，他战战兢兢起身。
悲凉的吟唱声在脑中响起，素清瑶挠了挠头，问着系统：你放啥背景音乐呢？
没等到系统回答，皇帝扑到脚跟前，恍惚又慌张道：“母后，有人要谋逆，有人要刺杀儿臣！”
下摆衣裙被皇帝抓住，一些模糊的字音从他嘴边吐出，他像只惊慌的麋鹿，眼神无助的望向两人。
云舒面色冷淡，眸中闪过丝不悦。
素清瑶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扶起皇帝，却不想他手一颤，松开她下摆衣裙，哆哆嗦嗦后退，抬头看了几眼云舒。
“儿臣失礼…儿臣失礼……”
口中念着这句话，皇帝站起身，似只鹌鹑般垂头丧气立在一旁。
素清瑶对着云舒摇摇头，耐下心来温柔的问：“不要害怕，你说有人要谋逆？这是一怎么回事？”
17. 有心
皇帝眼里泪光闪闪，苦着脸说道：“母后，自从父皇自请退出前朝，便一直有人蠢蠢欲动，儿臣日夜不安，睡也睡不好。”
“……说重点。”
闻言云舒的话，皇帝吓得浑身一哆嗦，含泪的双眸可怜的看着素清瑶，眼神好像是在说：母后，你看父皇。
素清瑶强忍下心中别扭，安慰了几句皇帝。
皇帝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儿臣便让人研制安眠香使用，虽是有用，可儿臣是愈发依赖香料，恍惚的时候，有天上的神女告诉儿臣，有人会在夜里偷偷潜入皇宫暗杀儿臣。”
“然后你……”
难道皇帝真是如同那老太监说的那般做了？
素清瑶保持着怀疑。
“儿臣知道前朝重臣素家乃是父皇一手栽培，绝无二心的家族。儿臣很放心素家，便连夜传召素丞相，听神女所言，挥退所有人，想与素丞相商量对策，谁知……”
皇帝的一番话狠狠震惊到素清瑶。
凝思片刻皇帝瞄一眼两人，似在看两人的脸色，他迟疑的说道：“儿臣所见素丞相联合外邦人谋逆，始终不敢相信素丞相会…他可是父皇母后带大的，怎么会……”
云舒轻嗤一声，“皇帝还真是十足的蠢货。”
密室内一时陷入寂静。
素清瑶扶住生疼的脑袋，只好追问皇帝事情详细经过。
可无论她怎么问，都问不出有用的话，皇帝抱住脑袋蹲下身，嘴里念叨着：“神女说的话不会有错，真的有人行刺儿臣。”
追问无果，素清瑶很是无奈，“什么神女，你清醒一点，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佛，你被人给洗脑了？”
皇帝充耳不闻，依然精神失常胡言乱语。
素清瑶神游低喃：“到底是谁跟皇帝说的这些……”
“姐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舒起身来到素清瑶身边，周身那股威严的压迫感消失，恢复了以往温顺的性格，转变得信手拈来。
回过神来，素清瑶举目四望密室，说道：“我们在这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云舒唇角漾开浅浅笑意，他轻轻颔首，“好，都听姐姐的。”
先是安抚好皇帝，两人点亮密室里的所有灯盏。
素清瑶最先从床榻附近入手搜查，翻阅起床旁小桌上的几本小册子。
轮到最后一本册子，素清瑶总算在上面找到有用的信息，她展开册子唤云舒到身边，两人的目光一道落在了册子上。
册子上记录皇帝的起居日常，包括从遇刺那日停用香料安神，还记录太医诊治无效，这么安排的人都是暗卫统领邢昭。
素清瑶放下册子，觉得十分奇怪，心中思绪万千。
大朝盛产香料，香料乃是缺一不可的贸易之物，皇帝更是为推崇百姓用香，以身作则，这才表面上没有停用香料，而今却遭人在香料上动手。
如今，皇帝只相信暗卫，不相信以前亲信。
不过……他自己都觉得忠臣会犯下大错，想来也不会信任从前亲信。
素清瑶心底琢磨着，奇怪的问道：“云舒，你说太上皇到底看中皇帝什么了？我记得太上皇无心后宫，皇帝只是他的宗亲，宗亲里天资聪颖的人不是没有，怎么会……”
云舒眸光微动，面上微微怔然，他摩挲手中润泽的玛瑙珠串，也颇觉奇怪的道：“谁知道呢……”
“把大朝国交给这样一个人，迟早会让整个大朝国陷入危机存亡的时刻，百姓必会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还会有很多苦难。”
长长的叹息，素清瑶暗暗下定决定，为了翻案也为了黎民百姓，她得在宫中谋份差事。
好有机会待来日救醒皇帝，查清事情的真相。
“姐姐，有人来了，我们快从这里出去。”
云舒冷不丁提醒，他猛地抓住素清瑶手腕，带着她从密室里退出。
“又没有指示牌，我们该往哪走啊？”
勉强跟上云舒，素清瑶小跑得轻喘吁吁，拐角一个刻有向上方向的牌子出现在视线里。
素清瑶：“……”
不是……我这嘴开过光不成？说什么有什么。
按着牌子所指方向向上走，一面黑漆漆的墙堵在两人身前。
不待素清瑶思考该如何，云舒伸手在那堵墙上摸索，机关咔嚓转动的声响响起。
厚实的墙转动，两人眼前白光一闪，明亮的烛光洒落至两人身上，眨眼间面前已是灯火通明的内殿。
见识到机关暗道的巧妙，素清瑶暗暗咂舌。
走出身后幽暗通道，素清瑶趁殿中还是没有旁人在，她说道：“还有机会，云舒你去查查那边的香炉，我查这边。”
两人分头检查起香炉。
素清瑶打开右侧窗下的香炉，拿上添香工具，铲起一小盆香料，她低下头嗅了嗅，身体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翻找几遍香料，没有任何异物在里头。
“怎么会…我不信……”
或许香炉里有机关也说不定。
素清瑶不死心的想着，她放下添香工具，摸了一把毫无温度的香炉，伸出右手探入香炉内。
用手摸了半天，什么异处都没摸到，素清瑶死心了。
那边检查完，云舒走了过来，他摇摇头，“姐姐，没有什么异样。”
“好吧，那我们……”
陡然云舒捂住素清瑶嘴巴，另只手攥住她右腕，轻手轻脚带她后撤。
素清瑶僵住不动，任云舒带她躲入盆景。
却不想她僵住的右手碰倒窗上一排花盆，几盆花盆应声落地。
不小的声响让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变得急促。
很快一抹明黄色身影重新映入眼帘，素清瑶微睁双目，下意识吸了口气。
湿润的呼吸喷洒云舒手掌，带来一阵微妙的痒意，他不由呼吸短促凌乱，攥住素清瑶手腕的那只手收紧，耳尖飘过抹艳丽的霞色。
素清瑶头顶吹来阵热风，她疑惑的抬首，乌黑的发顶滑蹭过云舒下巴，她抬眸只见到如白玉的下巴。
欲言又止的轻张唇瓣，素清瑶嘴唇摩挲云舒的手心，紧贴她背后的云舒呼吸一滞，她的耳畔传来道微哑的声音。
“姐姐别……”
素清瑶毫不知自己正在撩拨云舒，只是觉得两人此刻的亲密有些尴尬，生怕生出些不好的念头，她只好将注意力放在那道明黄色身影。
目光望出盆景外，注视着假皇帝的一举一动。
素清瑶屏住了呼吸，她心声暗道：根据那册子记录，假皇帝就是暗卫统领刑昭，看起来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但愿他没发现我们。
外头传来几声脚步声，几道太监的身影立在纱帘后。
没等领头的太监说话，刑昭向太监们摆摆手，伪装成皇帝的声音说道：“都退下吧，朕无事。”
太监们应声告退。
刑昭双眸一扫殿内打翻的香炉与几盆碎裂的花盆，疑惑的目光徘徊在几盆花盆上。
翻了翻花盆里的新鲜泥土，刑昭竟是从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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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几根用过的香蜡，他捻下一块，放在两指间碾碎，便微低着头细细嗅了嗅。
刑昭眸色微冷喃喃道：“原来藏在花盆的土里，果然是这个妙妙香……”
素清瑶在心里复读了遍妙妙香，好像在哪里听别人提起过。
忽然刑昭转头看向两人躲藏的方向，“两位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我这里可不欢迎尔等鼠辈！”
一股寒冽的掌风击碎盆景，露出神色各异的两人。
素清瑶大吃一惊，转身便抓着云舒的手冲向纱帘外。
冷眸微微眯起，邢昭再次抬掌，见云舒朝他伸出两指，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下一刻他掌中三分的内力碰上云舒的指尖，便消失得迅速。
邢昭当场惊愕停下，他原想再追，云舒抛出一串玛瑙珠子。
玛瑙色的红光闪过刑昭发白的脸，他神色大变双手伸出接住玛瑙珠串。
“哎你这小宫女，还有你…你们给咱家站住！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记拂尘扫打到素清瑶身前，她神色仓皇后退一步，急忙松开云舒的手，提心吊胆看了眼内殿。
一面纱帘遮挡住内殿，看不到那道夺命的身影。
老太监手捻兰花指，指了指晃神的素清瑶，“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见了咱家便如此仓皇，你们方才都做了什么？”
素清瑶理了理杂乱的思绪，笑道：“公公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他是奴婢的弟弟，奴婢胆小遇到了只大虫子，便拉着弟弟躲开而已。”
“你这小丫头少胡扯，得亏你们遇见咱家，不然你们得挨一顿板子，以后行事稳重一些，听到没有？”
微愠的脸色一变，老太监笑得和蔼可亲。
“多谢公公，奴婢谨记于心。”
素清瑶连声道谢，偷偷瞄了眼那老太监，这一瞧，两人目光相撞，她又是一惊。
这不是那传旨的老太监吗！
“你不是那……？”
趁着老太监回想从前，素清瑶急急忙忙和云舒快步退出去。
素清瑶生怕再遇见熟人，低着头紧盯自己脚尖，放缓脚步收敛神色。
“嗯？慢着。”
这时，身边响起一道声音。
素清瑶脚步停顿，当作没有听见，抬脚就要从小阶梯下来。
一个太监拦住两人，“你们是聋了？二皇子叫你们停下。”
飞快的思考如何应付，素清瑶愣愣的与云舒转过身，一双云纹黑底靴子踏到两人身前，朱语衡打量的目光游走两人之间，他慢悠悠的道：“哪个宫的？见到本皇子也不知道行礼？抬起头来。”
素清瑶拉着云舒跪下，脑袋放低额头碰地板，夹着嗓音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二皇子宽恕我们。”
朱语衡从鼻腔里发出声嗤笑，“哟这认罪倒是挺快的啊，本皇子可以发发慈悲放过你们，抬起头来吧，让本皇子看看到底是谁的奴婢如此无礼。”
衣裳摩擦的窸窸窣窣细微声响传入耳中，素清瑶拉住想要抬头的云舒，心急之下蹦出句话：“奴婢并非有心无礼，还请二皇子……”
“笑话！不是有心就是故意的了？”
朱语衡一听，怒然冷笑抬起脚就要踹向两人，谁知这无礼的小宫女胆大包天，拉着身边太监一起躲开了。
“你…你，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按住这两个不敬主子的奴婢？”
受到呵斥的两个小太监木讷的点头，朱语衡抬手扇了两下小太监的脑袋，“废物！就会像木头一样杵着，快去啊！”
18. 教训
随着朱语衡一声令下，两个小太监忙动身，用力按住跪地的两人。
朱语衡伸掌到素清瑶下巴，手还未碰到肌肤，一只手飞速的拍开他的手，他顿时心中怒火中烧。
“下贱的宫婢！本皇子今儿个非得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
尾末上扬的怒音戛然而止，朱语衡怒瞪的双目对上云舒抬起的眼眸，他神色一变怔怔后退半步。
素清瑶感到奇怪的抬首。
那道森然的骇人眼神瞬间消失，快得让朱语衡以为是他的错觉。
朱语衡只稍稍疑虑一会，嚣张的气焰回来了，他高傲的下巴微抬，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量说道：“好啊，果然是你们。老实交代吧，素大小姐你扮作宫婢来宸乾宫意欲何为？”
涔涔冷汗冒出素清瑶额头，袖筒中的两手收紧成拳，短短时间内，她根本想不出如何应对。
“哈哈…一向清冷孤傲的相府千金哪去了？如今竟同下等奴婢一样跪地磕头求饶，哦……本皇子忘了，素大小姐早就家破人亡，自甘下贱嫁给一个卑贱的太监。”
朱语衡愉快的一阵大笑，唇角泛出讥讽的笑意，“本皇子现在不会揭穿你们的身份，也不感兴趣你们为何来此，不过，你们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
华丽的暗纹袍角轻曳，朱语衡伸出右脚，目光落在沾了点泥土的靴面，“哎呀，本皇子的鞋子脏了，还不过来擦干净。”
素清瑶面上掠过道嫌恶，心思百转万千，她犹豫的抬手。
朱语衡语气轻飘飘的道：“本皇子准你用你的脏手擦了吗？本皇子要你舔干净。”
“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手痒得厉害，想挠一挠。”
素清瑶坦然自若将一截雪色的细腕露出，光滑的肌肤上竟有几颗令人瞩目的红点。
她手上完全不知轻重，狠狠挠了挠自己的手腕，几道带有水色的红痕出现在手腕，身边围着的太监们大惊，一下散开退出几步外。
太监们纷纷惊道：“殿下，她好像长了疥疮。”
“怕什么？只是一眼就知道是疥疮？你们几个就是胆小如鼠，看本皇子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朱语衡冷哼一声，自持冷静吩咐道：“你们几个继续给本皇子按住她，不许她收回手。”
奈何不过朱语衡的威压，几个太监咬咬牙，重新按住素清瑶与云舒。
云舒蹙了蹙眉头，担心的轻声唤着素清瑶，也不知他哪来的一股蛮力，竟推开了那几个小太监，扯着惊讶的素清瑶起身。
向前迈出一步，云舒用瘦弱的身板挡住素清瑶，将她护在身后，他阴测测的向那几个太监道：“你们胆敢在往前一步，我立刻让你们身首异处。”
素清瑶心里一暖，不禁眼眶发热。
看看，这小子心焦得都说起胡话来了。
几个太监惊惧的愣在原地，朱语衡右脚一抬，朝几人屁股一个个踹了过去。
“说你们是老鼠你们还真是，这怕哪怕，一群废物。”
太监们不敢躲开，痛呼着硬生生挨了几脚。
素清瑶默默缓了口气，瞥到远处一抹急冲冲而来的娇小身影，她心中生出些底气，说道：“我等是四公主的人，二皇子若要管教奴婢，恐怕不行呢。”
朱语衡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是吗？本皇子怎么不知道四妹多了两个新奴婢，你是在撒谎吧？既然你们软的不吃，那本皇子只好……”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二皇子的话。
“我的奴婢犯了错，我自会管教，不用二哥代劳。”
一袭藕色宫装背影挡在两人身前，四公主捏着手帕，小声对素清瑶道：“等会回去，本公主再同你们算账！”
这护短的样子像极了老母鸡护崽。
朱语衡颇觉好笑，他轻轻抚掌，笑道：“两个奴婢罢了，看不出来四妹竟如此重视？”
四公主轻哼一声，没有理会朱语衡，带着身后两人就要走，“我们走。”
几名太监踌躇上前拦住三人，四公主面露不悦，冷声呵斥几人，“狗奴婢，还不快退下。”
几人虽是害怕得发抖，但未挪开半步。
朱语衡黑了脸，他紧盯三人，不依不饶的说道：“四妹，你就这样走了，让你二哥的脸往哪搁啊？是这两个奴婢无礼再先，二哥身为你的兄长，替你管教不是应当的吗？”
僵持不下之时，众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捂脸的捂脸，低头的低头。
朱语衡只觉下身凉飕飕，他疑惑在场众人的反应，略微低下眼眸，自己的裤子绳头意外崩断，裤子滑下双膝，露出赤条条的双腿。
紧紧拽下破了个大口子的衣袍，朱语衡忙喊那几个小太监过来挡住，他脸上烧得滚烫，又惊又怒道：“到底是谁使阴招，素清瑶，是不是你？”
守在殿外的几位侍卫与宫婢强忍不住笑声，都发出阵阵笑声。
出来传话的老太监停在殿门口，正好撞见这一幕，他尴尬收回目光，“二皇子不如先去偏殿整理着装，陛下还等着您进去请安呢。”
朱语衡自觉颜面扫尽，仓惶失措逃离原地。
有惊无险的离开宸乾宫，素清瑶不解的小声问道：“为何二皇子不直接说出我们的身份？”
云舒难得走神，半天没有回应。
四公主便解了答：“二哥贪图你的美色，还做着娶你的春秋大梦呢，怎么可能会让你现在就死。”
说罢四公主转过身打量她全身，微微撇撇嘴，“果然传闻是假的，你哪有传闻中那样孤高不近人情。”
素清瑶摸了摸鼻子，她讪笑两声，“传闻嘛…自然有真也有假。”
见四公主还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素清瑶试图转移四公主的注意，提起刚才的事，“方才多谢公主，对了，公主是不放心我们便找过来吗？”
四公主脸上一红立马否认，“没有，我是怕你们闯祸，这不，还好本公主来了，不然你们还得在二哥那吃一顿苦头。”
得到了素清瑶的几声道谢，四公主压抑得意的笑容，像只高傲的小孔雀，高高的抬起小脑袋，神气洋洋的走在前头。
素清瑶抬袖掩唇偷笑。
夸夸几句就哄好了，还是这个小孩好哄。
一行人回到扶华殿，四公主唤人上茶，微微侧首看向底下心思各异的两人，“说吧，你们这两个土包子真是去宸乾宫开眼界的？”
“没干什么坏事吧？”
素清瑶当然不会说实话，点点头装可怜道：“是啊，我们就是去看看陛下的寝宫长什么样，寝宫太大我们走得晕头转向，这才迷了路，好不容易出来却碰上二皇子。”
酝酿情绪逼出些泪水，素清瑶双眼泛出泪花，甩出袖筒中的手帕，擦了擦眼角泪水，她卖惨道：“我们不过是慢了一步去给二皇子行礼，公主你也见到了，想不到二皇子借此刻薄刁难我们。”
“原是如此，二哥人品低劣，我最是清楚的，这件事他确实能做出来。”
四公主对此深信不疑，还唤兰心关心了几句两人。
见四公主没有追问，素清瑶眼泪一收，放下心来，客气的回了句：“我们没事，倒是幸苦公主多走一趟了。”
话音刚刚落下，外头走进来个面带喜色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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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
“公主，舒妃娘娘来看你了。”
“什么？母妃来了？”
对比宫女脸上的喜色，四公主小脸流露出的愁苦明显，素清瑶一问才知她课业堆了满桌。
四公主拉住素清瑶双手，她急忙道：“要是母妃问起我的课业，可就糟了，素姐姐你快替我想想办法，你要是有什么请求我都答应！”
素清瑶闻言心中一喜，在宫中当差的机会来了，她可得好好把握住。
装模作样拒绝了一次，素清瑶憋着笑意，这才‘拗不过’四公主几次三番的请求。
“我就帮公主这一回，但公主要先保证，下次定要好好做完夫子留的课业。”
收到四公主肯定的保证，素清瑶忖思道：“不知舒妃娘娘出身何地？”
四公主稚气的小脸满是疑惑，“母妃出身在江南鱼米之乡，素姐姐问这个是做什么？”
“暂时保密啦。”
素清瑶神秘一笑，拉着心不在焉的云舒去了小厨房。
升腾的火舌舔舐干柴，一根木柴添入，柴火中飞出几颗火星子。
云舒一言不发添柴加火。
素清瑶神色担忧，她关心问道：“云舒你怎么了？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要不要去旁边坐下休息？”
对方默然，回答素清瑶的只有噼里啪啦的火苗声。
素清瑶放下手中洗好的菜，蹲下身直勾勾望着云舒，想到在宸乾宫前，云舒可能是受委屈了，她斟酌语气犹豫开口，“你是不是…是我……”
“不，是我不好。是我清高不愿上进，没有地位权利才让姐姐受辱，是我只顾自己的心绪……”
云舒眼眶泛起一圈薄红，倒映火光的清润瞳孔水光闪闪，他轻启的唇瓣颤抖，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脆弱的神色在那张容貌非凡的脸上闪过，他好似经不起风吹的一盏美人灯，美丽又易碎。
素清瑶眼里亮起惊艳的微光，她呆怔了一下便略有歉意反应过来。
“不是这样！我说过我更希望是你自己想争取，何况你我在一起不到半月，你就算争取了，也揽不了太大权利。”
双手捧起云舒的脸，素清瑶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脸颊，她笑得温柔打趣他，“好了，别想了，你看你额头上粘了块灰，再想下去就要成小花猫了。”
素清瑶遂问道：“你饿吗？回家了我给你煮碗面吧。”
云舒迟钝的点头，待素清瑶放开他，他双颊慢慢浮现淡淡晕红，精致的眉眼间含了抹若有若无的羞涩。
这些小情绪素清瑶没看到，她专心的处理食材，按着蓝色半透明面板上的食谱，轻车熟路做出一道道御膳。
前来端菜的宫女们小小声惊呼，站在门口窃窃私语，踮着脚尖注视素清瑶做最后一步。
将一盘盘御膳扮相整理精致了，素清瑶唤门口几名宫女进来，特地送给几人帕子。
清点几人端上的御膳，素清瑶摆摆手，“好了没问题了，你们仔细着手，别烫着手了。”
同宫女们回到扶华殿，两名大宫女请两人入了内殿。
殿内谈笑声喜乐融融，母女俩亲昵的互动着。
素清瑶耐不住心中好奇，胆大看了眼那位舒妃，对方衣着打扮清丽，容貌美艳绝尘，一双美眸含情脉脉。
在心中感叹舒妃的美丽，素清瑶暗喜，真好，还能和大美人待一起。
可她只欢喜了一会，传话的宫女说道：“皇后娘娘的人来了，请素姑娘过去一趟。”
素清瑶眼皮一跳，为何皇后知晓她在皇宫？
来者不善啊。
19. 掌掴
传话宫女的话引殿中几人抬首，目光不约而同放在同一个地方。
感受到几人视线，素清瑶抬眸抿唇一笑，刚想开口问问传话宫女皇后为何来请她去中宫，舒妃先说道：“兰心，你陪素姑娘去一趟吧，早去早回。”
兰心唇瓣微微翕动，对上舒妃带了轻微笑意的含情眸，她略福身行了礼，轻声道：“是……”
舒妃轻轻颔首，她温和笑道：“素姑娘，替我向皇后娘娘请安问声好。”
温润的善意如同春风拂面，素清瑶面上带笑行礼。
出了殿外，一直存在感弱的云舒停下脚步，他略微低下头，闷闷不乐道：“姐姐，我想起还有块空地没扫，失陪了。”
素清瑶关心的话还未问出口，云舒快步离开，留给她一个郁闷的背影。
“怎么又不开心了……”
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回廊里，素清瑶不解的挠了挠脸颊。
兰心跟着停下脚步，在旁提醒了一句，“素姑娘，我们快走吧。”
殿外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传来，“就是啊，还不快走，愣着做什么，你是什么人，还想让皇后娘娘等你？”
素清瑶只好先放下担心云舒的事，脸上重拾笑容走出殿外。
一路去往中宫，走在前头的三等宫女香澜受不了素清瑶的言语骚扰，不耐烦告诉素清瑶她的名字。
素清瑶点点头，又是问香澜，“莲心姑姑是你姐姐吧？”
香澜杏眼划过抹讶异，她怔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好半天素清瑶没了声，香澜转头想偷偷看眼身后的人，却不想自己偷摸的小动作正好被素清瑶撞见。
素清瑶朝她眨眨眼，“猜的。”
香澜心虚的收回目光，耳尖冒出圈淡粉。
兰心摇头失笑，伸指戳了戳素清瑶脸颊，“你呀，别调皮。”
又是来到中宫殿外，素清瑶端正自己的举止，随香澜进殿前，莲心行色匆匆的前来，拉着香澜进殿，并朝她们道：“两位稍等，皇后娘娘午憩，还未醒来。”
莲心歉意的笑了笑，带着香澜转身走到正殿前一侧无人的小池塘前。
张望荷香充盈的四周，香澜疑惑道：“姐姐刚才的话……皇后娘娘不是头风发作，太医正在诊治吗？”
“你也知道皇后娘娘今日犯了头疾？皇后娘娘才是我们的主子，你向着二皇子奉命带人来，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看着香澜六神无主的模样，莲心拍了下她的大脑门，叹出口气。
“还好陛下的人唤二皇子去御前，不然…有你一顿板子吃的。你说说，这下该拿外面的人怎么办吧？”
香澜眼冒泪花吃痛轻叫了声，揉了揉泛红的脑门，她抱住莲心胳膊晃了晃，撒娇道：“姐姐，这回你也帮帮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只听姐姐的话。”
殿门口等了半响的素清瑶无聊到数起脚下地砖。
站到脚发麻时，莲心的声音宛如天籁般降临。
“让两位久等了，进来吧。”
素清瑶与兰心并肩入了殿中，走了一小段路，路过的几个小宫女向莲心问好，几人绕开右侧的花坛，离正殿的方向偏离了。
疑虑的停顿脚步，素清瑶问：“莲心姑姑，我们这是去哪？”
“啊…不巧，皇后娘娘头疾发作，见不了客。特地吩咐奴婢等领姑娘去偏殿，让奴婢问问素姑娘近来可好，另外皇后娘娘还送了件物什给姑娘。”
莲心耐心的解释，几人说话的功夫，来到了偏殿前。
素清瑶心中起了疑，总觉得莲心与香澜有些奇怪。
看到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素清瑶和兰心对视一眼，她暂压心里的疑惑，便共同进到偏殿。
素清瑶略是不自在的做到椅子上，在旁的香澜熟练沏茶倒水，莲心则是问起她近况如何，说的都是最为寻常的话。
说了一会话，莲心半敛眼帘，一抹细微的眼神情绪沉入眼底，她翻开袖筒捧出个布包。
一角绢布掀起，几样有着细闪的花苞发饰捧到素清瑶面前，莲心没了那日嘲讽的样子，一脸平常的道：“这些发饰是皇后娘娘精心挑选，素姑娘快收下吧。”
素清瑶迟疑的凝睇藕粉色发饰，默默在心里嘟哝：之前还阴阳怪气说我，现在怎么没了那态度，什么情况啊？
迟迟不见素清瑶出声说话也没有接下，香澜搁下茶具，带水汽的双手草草往自己衣裳上擦拭，脸上挂起笑容凑到兰心身边。
“兰心姐，你瞧这发饰多衬素姑娘……”
歪下的头正对素清瑶视线，一侧梳得柔顺的发鬓上簪着支小小一朵芙蓉花簪。
再看那些漂亮的小发饰，竟与香澜头上簪的差不多。
素清瑶心声道：拿自己的东西拉拢我呢这是？不对啊…我能有什么好拉拢的？
在两姐妹的游说下，素清瑶一知道真的只是送给她，对她百利无害，手一伸马上拿到自己怀里。
送到手边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两姐妹嘴角抽了抽，都讪讪一笑，立刻送素清瑶和兰心出了殿门外。
两扇大殿门合上，隔绝了素清瑶疑惑的视线，她暗暗道：“怎么那么像赶我走。”
有好东西在怀，素清瑶乐得其所，方才一些想法抛诸脑后，美滋滋的跟兰心回扶华殿。
此时的宸乾宫内。
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倏忽回响殿中。
“父皇！父……”
朱语衡不可置信的捂住通红的侧脸，摇摇欲坠半退几步，身后随侍的两名小太监急忙扶住他，这才使他没有倒下。
几人面前纱帘被风轻轻拂动，纱帘后立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意识到那是天子的雷霆之怒，朱语衡脸色一瞬间发白，双膝跪地颤抖声音道：“儿、儿臣不知犯了何错，还请父皇明示。”
“你当真不知？我看你是忘了什么是体统，什么是规矩，身为皇子你令朕失望。”
帘后的人摇摇头。
“儿臣…儿臣……”
脊背冒出的冷汗浸湿朱语衡后背衣布，他哆嗦嗦嗦匍匐地板，忽然脑中闪过个画面，他想起什么，脑袋重重磕到地板。
“是那两个宫婢无礼，儿臣时刻牢记太上皇定下的规制，清楚宫女不可打骂，儿臣只是言语教…对，对教导！”
朱语衡尽量放低姿态。
“既然如此，去殿外罚跪两个时辰反省。”
喜怒难辨的语气令朱语衡惴惴不安，他干咽口中涎水，心中一半是为自己不平，一半是面对动怒天子的惧怕。
头冒冷汗沉默一会，朱语衡不言的退出殿外。
午时刚刚过去，烈日仍在空中。
朱语衡头顶烈日，在小台阶下跪下，身边的几个太监神色焦虑，恨不得替自家主子受罚。
谁想，主子跪了半个时辰，得出个歪理。
朱语衡咬牙切齿道：“宫女不能打骂…太监是这宫中最低贱的存在，太监总能吧？”
几个太监的脸色难看，碍于朱语衡的面，他们只能低下头，藏好脸上的神情，窃窃私语怎么跟了个这样的主。
而另一边的素清瑶随着兰心走到扶华殿。
机械的电流音突兀响起，伴随着‘叮咚’的提示音，熟悉的半透明蓝色面板出现在素清瑶身前。
素清瑶脚步一停，望了眼殿内品尝鲜汤的舒妃，食物的白色热气虚掩面庞，神色被热气模糊。
目光投向面板，一行圆润的字体滚动而过。
阅览舒妃的人物纪事，素清瑶眉头轻蹙。
舒妃竟是靠扮神女一舞获得如今的地位。
素清瑶心声道：又是神女，案子会和舒妃有关吗？
一桌的御膳被两母女吃去了大半，里面几道江南菜肴面朝舒妃，已然所剩无几。
精致的玉碗中还残留几块鱼肉，依稀能瞧出是西湖醋鱼。
舒妃眉眼愉悦，含情美眸中有着一抹怀念。
素清瑶暗暗揣测舒妃定是满意这顿佳肴，果不然下一刻便被大宫女唤到桌旁，她微微低下头，几声笑从桌后传来，飘入她耳朵里。
“不必紧张，本宫是想夸夸你。这道西湖醋鱼端上时鱼口撷珠，鱼尾向上摆，姿态极其优美，扮相不仅好看鱼肉还鲜美嫩软。”
一顿含笑的夸赞后，舒妃美眸闪过道不起眼的微光，“素姑娘不光厨艺了得，还知本宫御膳上的喜好？”
语气虽是不变的温柔带笑，可舒妃的话犹如一根细细的银针刺入素清瑶心底。
素清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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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跳，紧绷起心弦，急忙跪下地。
“母妃，是女儿告诉她的。”
四公主双手揽上舒妃臂弯，睁着茫然的一双眸子。
舒妃微惊，朝跪地的素清瑶抬了抬手，“哎呀，素姑娘怎么跪下了，本宫只是问问。”
两侧立着的大宫女互看一眼，动身扶起素清瑶，两人轻拍她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尘，忙为舒妃说好话。
素清瑶不敢放松紧绷的心情，一一回了那两个大宫女，便向舒妃道：“民女班门弄斧，让舒妃娘娘见笑了。”
舒妃笑着摇摇头，半是玩笑的道：“素姑娘不要自谦，你做的菜很对本宫的胃口，不如来本宫的澜芳殿当差如何？”
未等素清瑶开口，四公主大惊道：“不行！！”
“哦？这是为何？”
舒妃亲昵的捏了捏四公主雪腮，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素清瑶浑身上下。
四公主嘟了嘟嘴，扭捏的侧过身子，嗔道：“母妃，是女儿先看上的人，您不能抢。”
“好好…母妃不会跟你抢……”
舒妃宠溺的一笑，动作轻缓抚摸起四公主的小脑袋。
尝了舒心的美食，舒妃全然忘记问四公主功课的事，交代好底下的人伺候好公主，便带着一行宫女太监离开扶华殿。
“奴婢等恭送舒妃娘娘。”
素清瑶没想到差事这么容易得到，失神的跟着殿内宫女太监行礼。
直到耳边传来四公主几声轻唤，素清瑶回过神，“公主？”
“哼，一看你的心就不在这里，想出宫回家了是吧？走走走，本公主不想看见你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四公主扭头又是一哼，提着裙角走了。
素清瑶神色踌躇望着内殿纱帘后四公主的身影。
不是……到手的鸭子飞了？差事没了？
噗呲的一声笑传入耳中，素清瑶看向握拳掩嘴轻笑的兰心。
“公主是怕你累着，让你先回去休息呢，好了…不要多想，明日你还要随我去掖庭办理入宫的手续。”
兰心抬手轻轻拍了拍素清瑶肩膀。
有了兰心的这几句话，素清瑶缓缓吐出口气。
稳了稳了。
一出扶华殿，素清瑶还记着云舒，特地在宫门外等他出宫。
站了不过一会儿，云舒像是与她心有灵犀，竟早比他人出现在宫道上，手里还攥着什么物什。
“云舒，我在这！”
宫门外的素清瑶朝云舒招了招手，人还没近到身前，她迫不及待走近他身旁，把自己要在宫中当差的喜事分享给他。
一向她喜乐他便跟着喜形于色，可如今云舒低垂眉眼，半点喜色全无，一抹忧郁的神色浮现他眉眼间。
“…姐姐，你不适合待在皇宫。”
素清瑶愣愣的问：“为什么？”
“大朝皇权至上，皇宫里只有高贵的主子，奴婢…？呵……不过是皇权下任主子差遣的行尸走肉，不，甚至连行尸走肉也不是。”
云舒攥紧手中物什，低下的眼眸翻涌着素清瑶看不到的沉重阴霾。
柔软的手忽然抚上脸颊，云舒受惊的抬起头，小小声地惊喘，他眼里的阴霾顷刻消散，一双眼眸恢复清润，含着盈盈秋水。
“姐姐……？”
他薄唇嗫嚅，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这是我的选择，云舒你不相信我能自保，那你就信自己。”
素清瑶抚摸云舒清瘦的侧脸，她露齿大方一笑，眼眸中渐渐映出一圈小小的身影。
“信自己？”
云舒不确定的露出疑惑神情。
“对呀，你来保护我就好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护好我。”
柔柔的摩挲掌下细腻肌肤，素清瑶暗爽：哈哈哈美少年，好嫩的脸，摸到了！
“我……”
云舒犹犹豫豫红了脸，抿着唇避开素清瑶越来越过分的手，一个后退不想撞到身后的人，他踉踉跄跄不小心扑到素清瑶怀里。
看似瘦弱的身子实际像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到素清瑶身上，眼看云舒那张漂亮的脸蛋靠近，她大惊失色。
我靠，言情套路要来了吗？
等会不会是要亲嘴吧！
20. 不理
承受不住对方身体的重量，两人齐齐倒向地面，双方呼吸交汇之间，吐息短促的凌乱。
巴掌大的精致容颜近在咫尺，连是脸上的细软白色绒毛都能看得见。
素清瑶双目圆睁，下意识双手一伸，竟直接推开云舒，原地的自己结结实实摔到地上。
后背传来一阵钝痛，疼得她是呲牙咧嘴，倒抽口冷气。
摔在一边的云舒怔然，一抹惊讶闪过他眼眸，出乎意料素清瑶竟然会推开他。
素清瑶扶着酸痛的腰慢慢站起身，旁边的云舒有些发懵，她神情紧张扶起他，关切询问：“云舒你怎么样了？”
云舒缓慢的醒过神来，摇摇头静默的盯着素清瑶。
“还好没亲上……”
素清瑶些许恍惚的低喃，暗自松出口气。
仔细上下看遍云舒全身，确认他没有摔伤，素清瑶拍了拍他衣袍上粘的尘土，“走吧，我们回家。”
一丝异样的神色闪烁过云舒的脸。
素清瑶拉上云舒的手，走在前头张望街巷，“奇怪，刚刚撞到的那人呢？怎么不见了…倒是省事不用道歉了。”
牵紧云舒的手，素清瑶手心贴蹭到异样的触感。
不似人体的温软。
素清瑶停了下来，松开手她好奇的问：“云舒，你手里的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含了笑的语气一柔，云舒眼眸微微弯起，笑看着她摊开手掌。
手心中是一把生锈的钥匙。
云舒娓娓说道：“云舒想是沾了姐姐的福，午时后碰上司库的总管，他看我洒扫做的认真，便提我去给他打打下手。”
“司库？”
“嗯，司库是各宫存放杂物的库房，还存了他国进献的贡物等。”
一番解释下，素清瑶看着云舒削瘦的肩膀，她犹豫的张了张嘴。
那这份职位应该会搬运杂物，云舒这身板干这种体力活，能行吗……
由于素清瑶的神色露的太明显，云舒看穿她的心思，他心神微微荡漾，主动牵上她的手，边走边道：“姐姐放心，拿账记录云舒还是会的，而且那地方离扶华殿近，姐姐要是无事就来和云舒说说话吧。”
素清瑶脸上泛出薄红，不自然轻咳一声，“咳…那就好那就好。”
垂眸看了眼两人相执的手，素清瑶抿唇移开眼，有感气氛暧昧且尴尬，蹩脚的找了个借口挣开了云舒的手。
云舒望着素清瑶慌忙的在摊子间东跑西跑，精致的眉目间萦绕抹困惑。
购置一些新鲜的蔬菜，素清瑶这才回到云舒身边，听到他低语道：“为什么…姐姐对其他女人就这么亲近……”
素清瑶略是歉意的对云舒一笑。
“对不起，我还不适应和你相处，你…别乱想，你一个男人，我是真的一时没法接受。”
云舒默了默，再次口出惊人，“是女人就行吗？那姐姐怎么不把我当成女人？我也可以是女人。”
几句话说得素清瑶是脑袋乱成一团糊浆，“不是…我……”
见云舒唇瓣轻启，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素清瑶无奈到想笑又想哭，她抬手紧紧捂住他的嘴。
“云舒你听我说，生活中情爱只是一方面，你想想正事，比如怎么升职，怎么不受人欺负。”
素清瑶语重心长的说完，放下手刚要舒出口气，下一刻云舒的话让她憋了回去。
“和姐姐在一起就是正事。”
如果有手机，素清瑶真的会欲哭无泪发帖求助：
求问，家里有一个只想贴贴的男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最终，素清瑶还是没能说服云舒，欲言又止的回了民巷。
远远的又见眼熟的身影站在门口前等待，素清瑶心头暖洋洋，她加快脚步走到门前。
小心翼翼拿出衣襟里揣的一包发饰，素清瑶将发饰递给自家小妹，笑道：“快看看，给你的。”
放在怀里的布包残留着素清瑶的余温，素娇娇指尖生温，拆开一看，是几支宫样珠花发簪。
素娇娇微睁亮起的眼眸，她惊喜的从中挑出支荷花簪，“这些全是给我的吗？姐姐你真好！”
拿起的发簪在残阳底下闪着淡淡的粉晕。
身边的云舒再次默默当起背景板，沉默又有些羡慕的注视两姐妹欢快的互动着。
走到了厨房附近，素清瑶问起两人晚膳要吃些什么，轻轻推了推想要跟着她的云舒。
“姐姐，厨房真的不用我吗？”
云舒显然不太想回厢房，但经不住素清瑶的劝说，依依不舍的走开了。
等素娇娇也回了自己的厢房，素清瑶独处在厨房中，开始和系统交流。
“系统，我记得你有好感度显示，给我看看云舒对我的好感度呗。”
回应素清瑶的是无意义的电流声，好半天系统没有吱一声，正当她以为系统是在休眠无法与她交流时。
熟悉的冷漠机械声在脑中响起。
【很抱歉宿主，人物好感页面暂时关闭，本系统无法为您开启。】
素清瑶一脸不信，“…真的吗，我不信。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骗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诡异的一阵寂然无声。
素清瑶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心声道：总觉得云舒对我的感情来的太快，虽然我与他是夫妻，但……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
回想之前碰上的鬼怪事件，素清瑶心想该不会我穿进的真是惊悚副本，云舒是一到深夜就会变成怪物的美少年吧。
对我亲近…他想要我的命！
想着想着脑中系统突然说话，【呵呵……宿主，您的想象力挺丰富，幽本系统一默了。】
好欠揍的语气……
“系统……”
素清瑶黑了脸，双手握成拳头。
硬了，拳头硬了。
要不是系统没有实体，她早就动手揍它了。
忍下冒出的火气，素清瑶心里劝自己不跟没人性的系统计较，脑中想法一闪而过，半透明蓝色小厨房出现在身前。
素清瑶戴上手套，哼着歌粗略的洗刷锅铲，“今天就做新疆炒米粉吧。”
先准备泡三碗米粉。
放一勺清油入锅，考虑到家里两人可能吃不了太辣，油热了素清瑶放入半勺辣子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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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小勺炒米粉酱，把辣酱炒香后加入清水。
按喜好加入调料与芹菜，泡好的米粉放入锅中，大火翻炒之余，素清瑶还加入了鸡肉。
裹满酱汁的三碗炒米粉新鲜出锅。
素清瑶另外做了几碟小菜，做好这些吃食，小厨房原地消失。
分开端好送入自家小妹房中，见素娇娇埋头做绣活，素清瑶不想打扰到她，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端上另外的一份，素清瑶心有余悸停在云舒房门前。
几声细小的水声传出房外，素清瑶心里念头一现，想了想还是敲响房门。
没到片刻身前房门打开，一股潮湿的冷意迎面而来，只穿了件单衣的云舒散着如漆长发，他神色匆匆，衣襟还未扣上，白皙鹤颈下明显的锁骨外露。
锁骨上一颗艳丽的红痣格外吸睛。
素清瑶唇瓣轻启，双目睁大呆张嘴巴，竟原地失了神。
手上端的两盘菜肴被端走，她依然呆呆看着云舒。
“姐姐，你怎么了？”
直到云舒唤她，她这才不好意思的回神，咬了咬唇，她道：“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素清瑶的话引得云舒失笑。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面上浮现一层薄红，素清瑶凶巴巴的一吼。
从素清瑶的神情中猜出几分意思，云舒眼底掠过抹失落，原来是怕他影响到素娇娇。
“姐姐，方才我是在净脸，从窗户那看见姐姐来了，我便开了门。”
素清瑶弱弱的警告道：“是我也…也不许这样衣衫不整的出来见我。”
“就算我们是夫妻也不能吗……”
云舒双眸氤氲雾气，他低下湿润的眼眸，也低下了头，像只丧了气不再摇尾的小狗。
滔天的罪过感涌上心头，素清瑶只觉得一支短箭扎进心口。
素清瑶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罪过感，她含糊其辞道：“不行吧…以后可能就行了吧……”
云舒：“……”
充满罪过感的一夜过去。
素清瑶挥手与素娇娇道别，去往皇宫的路上，无论她说什么，云舒没有理过她，她一个人像是自说自话的进了宫。
等候在宫门后的兰心迎上前，素清瑶朝云舒的背后哼了一声。
你不理我，有的是小姐妹和我说笑。
似有感应到素清瑶的情绪，云舒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先走了。
“我不就是凶了他一句吗…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素清瑶气呼呼的向走远的云舒挥了几个拳头，都打在了空气上。
兰心轻轻笑了笑，“清瑶，我看他啊，今晚就会理你了，他难道能一辈子不理你吗？”
“我想也是，兰心姑姑我们走吧，要去哪办入宫的手续呀？”
“就在掖庭，那儿是莫心公公管事……”
两人一问一答行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拐弯时，蓦地身着蓝粉宫装的小宫女撞上两人。
一支粉嫩花簪失手掉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小宫女恐慌的拾取破碎的花簪，竟直接低着头跑了。
21. 窃贼
两人惊讶于小宫女失常行为，那道蓝粉色身影跑远，很快小宫女消失在拐角处。
那支摔碎的花簪在素清瑶脑海里一闪而现，她心声奇怪道：好像在哪见过这支花簪。
“这小姑娘怎么这般失礼……”
兰心叹了口气，并不想怪罪那小宫女，止了话语给素清瑶讲起宫中规矩。
说出的重要规矩以前云舒也讲过。
心里一池代表情绪的心境池水泛起涟漪，素清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云舒那张好看的脸。
心不在焉回应兰心的话，素清瑶晃了晃脑袋，那张脸化为团白雾，消散在脑海中。
两人边说边来到了掖庭。
一只脚还没踏进，便有此起彼伏的鞭声与责骂传出，其中还有宫女的啜泣声。
跟在兰心后头进去，素清瑶抬眸扫了眼四处。
廊下除草的一群宫女战战兢兢，怕极了再挨鞭子，手上动作纷纷加快。
擦得反光油亮的地板映出道快步而来的身影。
人未到跟前，便先打了声招呼，“哟这不是兰心吗？怎么有空来这？”
“带人来走个流程，这是公主新收的宫女。”
兰心回了一笑，客套的问好：“莫心公公近日可安好？”
聊了一两句闲话，莫心挥挥拂尘，刚要领着两人进内间，瞅见兰心身后的素清瑶，他脸上笑意一瞬间凝固，便恢复如常。
莫心有些讥嘲的道：“了不得呀，素姑娘竟然当起了宫女。”
素清瑶还记得这个太监，现下这嘴脸跟当时莲心形似，心知他所属皇后党派，她吃罪不起。
索性当作夸赞，素清瑶傻乐道：
“公公是在夸我吗？那我就多谢莫心公公了。”
莫心一哽，转头时翻了个白眼，“哼…跟咱家来吧。”
三人身影没入门后一片巨大的阴影。
“死丫头！不好好干活，看什么呢！”
随着持鞭姑姑话音落下，甩出的鞭子抽打在名发愣的宫女身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立马出现在手腕上。
宫女泫然若泣痛叫一声，条件反射抱头闪躲。
“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啊！”
哀声求了几遍，鞭子落在宫女脚边，那姑姑收了鞭，冷笑道：“锁芯啊，别以为你还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不抓紧干完活，你就等着晚上饿肚子吧。”
身边几个蹲着除草的宫女附和，小声嘲笑锁芯。
锁芯眼里闪烁的恨意被雾水掩盖，她忍气吞声拿起工具。
劳心劳累除草到用午膳的时辰，姑姑有意为难锁芯，吩咐她去把各宫送来的衣裳洗了。
锁芯忍下心酸，左右张望周围，见到抹朝她靠近的熟悉身影，她低下头装作平常浣洗衣裳。
“啧啧…锁芯，又在浣洗衣裳啊？我早说过，以你的姿色不该埋没在这，不如早早跟我了，就不用再做这些累活。”
太监尖细的嗓音说着调笑的话，令人心生不适，锁芯十分反感，但一想到……
二等太监德胜不规矩的手牵上锁芯的手，缓缓摩挲她手背。
锁芯强忍厌恶，强作淡定的说道：“德胜公公，今日来了个貌若天仙的宫女……”
夸大了说素清瑶的容貌，锁芯低下头，她眼底阴险的算计浮现。
一提到美貌的宫女，果不其然德胜收回了手，对锁芯立刻失了兴趣，兴致勃勃的追问她。
“哦？是哪个宫的？”
“德胜公公不是莫心公公的徒弟吗？您若是看一眼收录的册子，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
锁芯此言一出，德胜赞赏的笑了笑，“也是…那你好好干吧。事成了，回头呀我也得谢谢你。”
扔下这句话，德胜心情甚好哼着歌走了。
一页新印上手印的册子放下，莫心抬首向候着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神。
两名小太监会意打开身后柜子。
叠成豆腐块的两件桃夭色窄袖宫装拿出，递给了素清瑶。
兰心携着素清瑶走出掖庭，她道：“各宫宫女的衣裳颜色都不一样，咱扶华殿是桃夭色，回去我再与你说个明白。”
素清瑶想起那一身蓝粉色宫装的宫女。
“兰心姑姑，那蓝粉色是哪个宫的？”
“…宸乾宫。”
素清瑶微讶，竟会是宸乾宫。
去往扶华殿的路上，素清瑶化身好奇宝宝，大致问了各宫的位置。
经过司库时，素清瑶往里面瞧了几眼，目光掠过几个搬运盆景的太监。
不远处熟悉的身影跟着位大太监，手拿册子与毛豪，走走停停间，他挥笔时一愣。
两人视线相撞。
只看了一眼，云舒像是没看见素清瑶，他收回目光，跟着司库总管离开她的视线内。
素清瑶心里有些发闷，捏了捏手中宫装衣角，柔顺的布料仅仅只带给她一点点安慰。
一旁的兰心担忧的询问：“清瑶，怎么一脸不开心？是走累了吗？”
谢过兰心的关心，素清瑶重振精神，与兰心轻车熟路走到扶华殿。
这时，廊下传出几声细碎的谈话，几个字眼吸引素清瑶停顿脚步，她放眼望到廊下，一对扫地的宫女正谈论着什么。
“哎宸乾宫怎会出了这事…那可是天子居所，竟……”
“就是啊，那人怎么敢的呀。”
兰心观察素清瑶神色，她会心一笑，善意人意替她唤来那两名宫女。
“说说，你们方才都在谈些什么呢？”
两宫女犹犹豫豫互看几眼，见兰心温柔的注视她们，未怪罪她们懈怠，这才开口说起。
两人绘声绘色道出宸乾宫昨夜遭了贼。
那贼名唤香芜，是一名添香料的宫女，被人发现后，竟畏罪自尽了。
素清瑶神色一凛，又是宸乾宫，又是关于香料。
联想到昨日在宸乾宫发生的事，素清瑶心神不宁起来，恐怕那宫女并非是贼而是藏妙妙香的人。
压下心中这些想法，素清瑶先听了兰心的话换了宫装，做好本分内的一些事务。
到了用膳后，素清瑶总算得了空闲。
素清瑶念头一动，去了宸乾宫附近，一路都听到宫女太监议论此事。
她在旁鬼鬼祟祟偷听，忽然议论的话语一停，几名宫女太监齐刷刷看向名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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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宫女。
“她不是香芜要好的朋友吗？”
“是啊…你看她哭得好伤心，咱们还是别说了。”
生怕惹人家更伤心，几人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素清瑶精神一振，那不是撞到她的小宫女吗…果然有隐情……
悄悄地跟上那名宫女，素清瑶尾随她走到无人经过的一处小石子道路。
伸出手轻拍了下对方肩头，岂料宫女失声尖叫，惊慌失措跳出几步摔倒在地。
宫女面色苍白，口中还不停说着：“香芜对不起，我是手头紧缺才偷了你发簪，不知你也是急用钱，求你饶过我吧！”
素清瑶低眸微微思索，原来她才是真正的贼。
轻咳的一声，那宫女便被素清瑶咳嗽声唤醒。
宫女脸色一变，错愕的抬头，双手撑地一个起身又要跑了。
素清瑶迅速伸手，抓住宫女手腕，后者吃惊的奋力挣扎，腕上那只手一用力，牢牢紧住了她手腕。
挣扎不开素清瑶的手，宫女这才紧张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素清瑶抓住宫女的那只手暴起青筋，手腕微微颤动，她咬咬牙面上不显吃力神情，问道：“香芜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不！不是我！”
宫女猛的发出声惊叫，用力一把甩开素清瑶，慌乱的跑走。
细微的亮光在半空中闪烁，一支发簪不慎摔出宫女袖筒，落在了素清瑶脚边。
素清瑶可惜的看着宫女跑没了影，拾起脚边破碎残缺的发簪，放到眼前细细瞧着。
“这不是……”
一幕画面如道雷鸣电闪浮现脑海里，素清瑶惊道：“这是莲心妹妹的发簪，怎么成香芜的了？”
小心的放入袖筒，素清瑶立马转身离开此地。
按着记忆来到中宫前，素清瑶一看有小宫女从中宫出来，上前问道：“我来找莲心的妹妹，不知她可在？”
“在的在的，香澜姑姑就在自己屋里小憩呢，姐姐请随我来。”
小宫女说着推开身后一扇殿门，热情邀素清瑶进了中宫。
把素清瑶带到一侧中宫宫女居所，小宫女便识趣走开。
素清瑶敲了敲房门，半天屋内没有任何回应，思考了下，她开口道：“香澜姑姑，你醒了吗？还是睡了？”
屋内仍然没有任何声音。
素清瑶只好推开了门，窄小的屋内窗棂紧闭，散发一股古怪的气味，她捂住口鼻，打量昏暗的屋内。
床边背对门口端坐的身影引素清瑶注目。
素清瑶拿出袖筒里的发簪，疾步走到床边，“香澜姑姑，这可是你发簪？”
她稍稍等待着香澜说话，屋内一阵寂静无声。
疑惑的眨了眨眼，素清瑶抬手轻拍了下香澜后背。
端坐的香澜身子缓缓倒下，惨白的脸毫无生气，胸口处插着一支金簪，汩汩鲜血潺潺流出。
素清瑶发怵的僵直浑身，屋外传来几声杂乱的声音。
一声尖叫响起，“快来人啊！有人杀人了，香澜姑姑没了！”
素清瑶心惊的转头看向门口，一道宫女的身影惊慌跑了出去。
22. 自尽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数十名太监宫女堵住门口，乌泱泱的黑影拉长至屋内。
一群人的黑影像是成群结队的豺狼，似要张开血盆大口吞下猎物。
数十人等在屋外，低声说着屋内发生的事情。
数道审视的目光落在素清瑶身上，她心中愈发不安，无措的楞在原地。
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素清瑶扶起软倒在床的香澜尸身，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扑鼻。
屏住了呼吸，素清瑶想要检查尸体的手陡然被人抓住。
素清瑶一惊，紧接着那只手用力甩开她的手，措不及防受到股惯力，她错愕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妹妹……”
莲心悲痛欲绝扑到床边，双手抚摸着已经僵硬的尸身。
泪水涌出莲心泛红的眼角，她瞪着通红的泪眼，转头看向素清瑶，她怒道：“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妹妹！”
不等素清瑶解释，皇后匆匆赶来，莲心声泪俱下指着素清瑶，“皇后娘娘，是她杀害了香澜，奴婢求您做主……”
“奴婢求您下令将她即刻杖毙！”
莲心哭腔央求，跪地磕头要皇后处置素清瑶。
素清瑶心中警铃大作，急忙跪下提高声量道：
“皇后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传闻中您宽厚贤德，想必您不想随意处置宫女，否则您的美名将不复存在，可否听我说几句话？”
一顶大帽子飘飘落在皇后头上。
莲心充满怒火的双眼狠狠瞪着素清瑶，“皇后娘娘，她这是在巧言令色迷惑您，您……”
“莲心姑姑，皇后娘娘都没说话，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能给主子做决定吗？”
素清瑶说着低下头，表现出恭敬等待皇后说话的样子。
悲愤的怒火把莲心的理智烧成了灰烬。
浓浓的怒火快要溢出莲心眼角，她面目狰狞起身，突然抬掌扇向素清瑶。
素清瑶快速握住莲心那只手，她抬起脸，紧紧皱着眉头说道：“莲心，你难道要让你妹妹死的不明不白吗？杀害你妹妹的凶手不是我！”
说罢素清瑶放开莲心的手，莲心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不是就不是？皇后娘娘定会替我处置你。”
可惜莲心话说早了，皇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够了，莲心你不要再说了，不要让本宫为难。”
“娘娘……”
莲心满脸不可置信。
皇后刻意不去看莲心投过来的眼神，朝素清瑶抬了抬下巴，她道：“你说吧。”
素清瑶翻找起袖筒，随侍的两个宫女见状神色紧张伸臂护住皇后。
一支破碎的发簪拿出，众人不由都放下提起的心。
素清瑶道：“皇后娘娘请看此物，此物是香澜的发簪，我来中宫是为了将发簪归还失主。”
说出来此的目的，素清瑶接着道：“我与香澜无冤无仇，莲心姑姑即说我是凶手，那么请问，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莲心冷笑几声，她嘴硬反驳：“谁说没有！那我妹妹胸口上的发簪是怎么回事？定是你跟我过不去，所以对我弱小的妹妹下手。”
“莲心姑姑，你这话未免太牵强了。”
素清瑶无奈的耸耸肩，“你硬是觉得我是凶手，那便请人来验验香澜身上有没有挣扎的痕迹。”
一番言论说得莲心哑口无言。
皇后认同的点头，“本宫觉得此法可以，你们两个去吧。”
随侍的两个贴身宫女忙应声，“是……”
两人翻过发白的尸体，避开淌血的胸口，仔仔细细的检查。
在一旁的素清瑶凝神看着两人抬起香澜的两只手腕，染蔻的十个手指甲里没有其他异物的存在。
素清瑶心中暗暗诧异，她方才就是像看看香澜指甲里有没有属于人的皮肉组织。
看来……香澜确实是自尽。
两宫女整理好香澜的衣衫，回到皇后身边一前一后禀告。
“皇后娘娘，香澜身上除了胸口处，其他地方都没有伤口。”
“看样子是自尽而亡，以金簪刺入胸口，失血过多归西了。”
她们两人的话在场众人都听了个清楚，数十名闻声而来的宫女太监见没了热闹看，便散的散。
莲心怔怔呢喃：“怎么会……”
布满血丝的双眼闪现水光，一缕缕泪水渗出莲心眼角，忽然她想起什么，微微皱起眉头。
细微的神情被正对面的素清瑶给捕捉到。
心知现下莲心对她有成见，也不会给她透露知晓的事，素清瑶便对着屋内几人行礼，向皇后跪拜告退。
素清瑶缓缓松缓紧绷的神弦，她拍了拍自己微微起伏的胸脯，有些奇怪的低喃，“为什么如此突然，真是好险……”
想着想着回到扶华殿，素清瑶在厨房帮忙打打下手，跟着主厨唠唠最新见闻，便到了该宫门下钥的时辰。
素清瑶品尝着主厨做出来的解馋小零嘴，鼓起腮帮子嚼着麻辣味肉干，沉浸在美食的快乐中，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在主厨两三次催促下，素清瑶嘴上应了几声，手上动作快速在身后竹篮上摸索。
顺走两三包鸡肉干，素清瑶嘿嘿一笑，她心声道：想起在面包店时打工的日子了，反正是边角料，拿走拿走，给家里的小姐妹尝尝。
心里话音一落下，素清瑶又想起不理她的云舒。
素清瑶锁好小厨房的门，边走边想云舒在她心中的定位，“我是不是应该听他的，把他当姐妹就好？”
“哎哎…公公快看那边，是她吗？”
不远处廊下一名小太监频频看向素清瑶，他身边的德胜附耳过去，‘啧’了一声，“这也没锁芯说得美若天仙啊……”
小太监道：“那公公…咱们回去？”
德胜翘起兰花指，对着小太监晃了晃小指，“不不不，来都来了，咱们走。”
两人笑眯眯走向素清瑶。
素清瑶礼貌的走到右侧，两人跟着她也走到右侧，她往左边走，他们又是跟着她走左边。
不明所以的后退，素清瑶看着两人走到她身前，她心里一跳。
靠北…这两人冲她来的。
素清瑶嘴唇轻启，想问他们要做什么，话滚到嘴边，德胜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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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仿佛晴天霹雳，吓得她囫囵吞回想说的话。
“你便是清瑶？你忘了领掖庭分发的发饰，我特奉师命前来送给你。”
要搭讪也不是你这样的啊…喂！
这声故作亲切的轻唤，素清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小太监翻翻袖筒，将小小的首饰盒递上前。
素清瑶秉持着有便宜不拿白不拿，顺其自然接过，谢过德胜便要走。
见素清瑶一脸淡定从身边经过，压根不想理睬他，德胜心里有些不快。
德胜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乐呵呵叫住素清瑶。
“哎呦，清瑶你留步，咱家还有话对你说。”
身侧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素清瑶，德胜垂涎的神色收不住露出。
素清瑶暗暗捏紧拳头，逼下直奔心口的厌恶感，她转过身还是礼貌的笑了笑，“公公请说。”
“咱家知道你有个夫君，不过啊…他只是个芝麻大点的司库录事，他能给你什么？不如……”
这些话德胜稔熟于心，几乎是一口气说完。
素清瑶装傻道：“德胜公公此话何意？我不明白。”
若不是看德胜着身蓝色二等太监服，又是一个她惹不了的人，素清瑶真想直接走人。
“清瑶，你的夫君曾被逐出中宫，他能有什么前途可量？你雪肤花貌，何必跟着他吃苦呢。”
德胜越说越靠近素清瑶，视线几乎黏在她脸上，他抬起手竟牵起她的手。
素清瑶面色不改道：“公公这话我更不明白了。”
抬起另只手，德胜抿着唇笑，轻轻晃了晃那只空出的手。
“哎你不用明白，你只要答应转嫁于我，咱家好吃好喝供着你……”
托着素清瑶的那只手开始摩挲她掌心。
素清瑶脸上挂起假笑，由着德胜揩油，裙摆下右脚缓缓伸出，心里想法一确定，刚要抬脚踹他。
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德胜的话。
“宫中严禁宫女太监私相授受，德胜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兰心一把将素清瑶拉到自己身后，她微眯眼眸，给了德胜一记警告的眼神。
“德胜公公，这里可是扶华殿，要是被四公主撞见，我们都得受罚。”
“哟兰心姑姑，您说的是，我是一时忘了，那不打扰。”
德胜眼神一变，心虚的擦了擦额头汗水，和小太监双双离开扶华殿。
两人身影渐远，兰心这才转过身，松开拉住素清瑶的手。
兰心板起脸，说道：“清瑶，德胜是出了名的好色，坑害过不少宫女，你往后可要离他远些。”
素清瑶点点头。
怪不得那些引诱的话德胜张口就来。
两人提起裙角一同走上长廊，几步外残缺的柱子分外明显，廊上那块掉落的石块还在。
兰心惊道：“是谁锯了这么一块口子？”
素清瑶闻言看向柱子，刻有花纹的柱身上竟然有几块斑驳手印，她歪头伸手抚摸那几块手印。
不小的温度传递到指腹，素清瑶暗惊这工匠不小心留下的印子还会生温？
23. 吃醋
“谁这么无聊锯柱子…该不会是……”
两人怀疑的目光扫视一圈扶华殿，心中有了答案，眉眼间些许惑色顿时消失，异口同声道：“公主。”
几声轻笑不约而同溢出两人唇畔。
兰心含笑的眼眸微睁，忽然止了笑声，抬首瞥向素清瑶身后。
一只手从身后攥住素清瑶手腕，她吃了一惊，顺着兰心目光转头，云舒那张少年气的脸映入眼帘。
不由得她说句话，云舒脚步轻挪，二话不说拉着一头雾水的素清瑶走出扶华殿。
素清瑶被迫紧跟上云舒加快的脚步。
“云舒你干什么，放手。”
不明云舒行为，素清瑶略是不满的轻挣手腕，回眸一看身后扶华殿，兰心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走了约莫半柱香。
素清瑶轻喘吁吁，连问云舒怎么回事，对方闷声不响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宫门口。
“你到底怎么了，回答我！”
腕上使力挣脱出云舒的手，素清瑶喘上口气，退了半步虚靠宫墙。
云舒微微惊讶，似是因素清瑶挣开手，他露出几分受伤的神色。
却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像极了生了闷气的小孩，要大人猜他的心思。
素清瑶缓缓呼出焦灼热气，努力说服自己，把云舒当作小姐妹，于是她面色缓和下来。
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素清瑶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可以明说，把话憋在心里不好。”
然而，素清瑶现在多么的温柔都撬不开云舒嘴巴，他只是定定凝视着她，脸上布满阴云。
遭了，我是又哪里惹到他了吗？他该不会要黑化了吧……
胡思乱想间，素清瑶身前的云舒眼里一闪而过抹戾气，低垂眼眸不断回想在扶华殿看见的一幕。
廊下，一名二等太监抚摸着素清瑶的手，“你只要答应转嫁于我，咱家好吃好喝供着你……”
他以为素清瑶会像对待他那样拒绝，会推开……
可素清瑶只是浅浅的微笑。
滚滚烈火烧腾而起，烧灼云舒的心窝，令他感到一阵无法言语的窒息。
他一拳砸在无辜的柱子上，接着他手掌摊开，五指深深陷入柱身，惊人的扣下大块石块。
细碎的粉尘飘扬至袍角，他轻轻撩了撩袍角，心中有道两道声音交错响起，一个安慰他，一个刺着他的心。
他失魂落魄的待在扶华殿前一等再等，素清瑶迟迟没有出来。
一滴冰凉的水珠滴落额头，他恍惚的微抬起脸，回忆到此结束。
素清瑶跟随云舒抬头望天，她忙道：“好像要下大雨了，我们快回家吧。”
阴沉沉的天空闪现道惊雷，轰隆隆的雷鸣声震耳。
身前的人充耳不闻，几步便逼近素清瑶，她目露不解背靠墙壁，退无可退，仰着头看他。
云舒在素清瑶耳边落下句话，“萱娘，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吗？”
素清瑶双目圆睁，吃惊的仰望云舒郁郁不改的玉容，被一声陌生又熟悉的称呼狠狠惊到。
他…怎会知道我这个名？
“说不出来了吗？”
云舒眼角快速晕染出淡淡愁红，他唇角浮现抹自嘲，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了张口，素清瑶都没来得及说话，云舒走得飞快，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素清瑶只觉莫名其妙，“什么情况啊这是，我都还没说呢，喂！你不回家了吗？”
赶忙小跑追上去，素清瑶也不管云舒在闹什么，塞了包鸡肉干给他。
“你要是没心情听我说话，我走了。”
素清瑶说完，竟真的一股脑冲出了宫外。
将今日的事说给素娇娇，她听后抿唇浅笑，放下绣了一半的绣品，含笑道：“姐姐，他是不是吃醋了？”
素清瑶非常肯定的摇摇头，吧唧吧唧吃了块肉干，香辣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嚼劲的肉干尝到最后，油香的肉味留香十足。
素清瑶拍下衣裳上的肉沫星子，托着腮说话。
“他吃哪门子的醋啊，我们是姊妹，兰心是我朋友，总不能我谁也不理吧，哪有这样的道理。”
素娇娇惊讶：“姐姐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
“依我看来，他一直把姐姐当作妻子，想要独一份的对待也是情理之中，可姐姐你……”
临时改的婚嫁本就是对云舒不公平，素清瑶或多或少心有愧疚，但从未正式接受两人的夫妻关系。
素清瑶陷入沉思。
沾了水渍的手指划过桌面，画上一行浅浅的水痕。
渐渐一个茫字若隐若现。
好半天过去，素清瑶问：“好妹妹，你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你不是向来不喜欢他和我待在一起吗？”
素娇娇吞吞吐吐，一抹红晕飘上脸颊，扭过身又做起了绣活。
素清瑶莞尔笑笑，起身走到床边，伸出手挠了挠素娇娇肩下弱点，“说不说，说不说……”
扭身躲开素清瑶的手，素娇娇找准时机下床，手腕却被抓住，使坏的那只手直袭她胳肢窝。
忍不住哈哈大笑，素娇娇哭笑不得拽住素清瑶，两人双双倒在床上，说说笑笑打闹。
勉强强忍住笑声，素娇娇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我…那日我看他护住姐姐，他还算不错吧。”
“何况那是赐婚，姐姐若想改嫁，必艰难万分。”
素清瑶轻捏素娇娇泛红的脸，眨眼笑了笑，“你都说他不错，我干嘛要改嫁？”
素娇娇轻轻摇头，正色道：“我希望姐姐能够幸福。”
亲情的暖意洋溢心头，素清瑶心里暖洋洋，发酸的鼻尖泛出团淡淡红晕。
张开双臂拥抱住素娇娇，素清瑶心中五味杂陈。
泛红的双眼望出窗外，屋外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所只比麻雀大的房子被笼罩在阴雨之下。
这间房子还是太小了……
素清瑶温柔抚摸素娇娇后脑勺，半眯的眼眸闪烁水光，她心中暗暗道：我要给娇娇更好的，更大的房子。
乌压压的大片黑云从民巷飘到皇宫顶上。
紧闭宫门的各殿前，一盏盏宫灯亮起，微薄的灯光照着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长长宫道。
偏僻的一处殿落大开殿门，殿中各个太监宫女神色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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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石像一动不动。
长长垂落地板上的云纱轻轻飘起，等候多时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弯腰低下头。
候在殿内的刑昭单膝跪地，携着一名暗卫抱拳行礼。
“恭迎大人…恭迎大人……”
齐声的恭迎声充斥着冰冷的僵硬感，一道身影恍若阵轻风，飘飘到了内殿。
内殿中的主座前忽然出现道人影。
那人扫了眼殿内，撩起袍角缓缓入座。
刑昭心惊此人武功出尘若仙，他身为暗卫统领，竟都毫无察觉这位大人何时来到内殿。
轻摆的云纱掀起抹弧度，露出里面人轻抬的右手。
刑昭带着暗卫起身，双手捧着一物，往内殿几步走去，他恭顺的低下头，递了递手中的物什。
手上一轻，手里的物什竟然瞬息间回到主人手里。
刑昭面不改色退回原地，又在心中惊叹：这是…隔空取物！
两面云纱后的人单臂撑扶手，手背托下巴，懒散的坐在龙椅上，他微微侧首望出琉璃窗。
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刑昭有些心堵，只好开口低声下气道：“不知大人今夜唤属下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殿中所有人静默，外面的雨声渐渐放大，清越的雨滴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
忽然内殿中的人说起了一个故事。
“天宫扔下的一根红线缠住了对鸾凤，之后它们彼此照顾取暖，却突然有一天……”
“一条卑劣的蛇咬掉了红线，鸾凤不再如当初互相依偎。”
刑昭不解这个故事的何意，以防自己说多错多，只好保持着沉默。
一声阴冷的笑声传出内殿，伴随道天雷乍响，刑昭见那人对他招手。
见识到此人武功高深，刑昭不敢怠慢。
紧张的靠近两面云纱，刑昭心中生畏，他附耳紧贴云纱，眼眸低垂死死紧盯自己脚尖。
静静听完那人的话，刑昭迟疑道：“…您这是让属下滥用职权啊，而且陛下的事……”
那人声音彻骨的冰冷，“皇帝做的蠢事还不够多吗？退下。”
磅礴夜雨很快降临每一寸大地，雾散云开见日光，新的一日来临。
整理好半个月来绣好的一些绣品，素清瑶清点绣品数量，准备带绣品入宫。
“姐姐，会不会太少了？这能卖多少银钱？”
素娇娇有些担心，说着帮忙整理好绣品。
“放心好了，物以稀为贵嘛……”
素清瑶揉了揉她脑袋，自信满满的握了握拳，一副势在必得的小模样惹得素娇娇重拾笑容。
带上小包袱，素清瑶挥别要送送她的素娇娇。
孤身一人前往皇宫，结成一对的路人有说有笑从素清瑶身边经过。
素清瑶一心念着不知在哪留宿的云舒，不禁触景生情心里一揪，她眼眶发热抱紧怀里小包袱。
低头看到脚边小水洼的倒影，素清瑶回想起昨日神情受伤的云舒。
小水洼倒映的身影一晃，出现了云舒那张充满落寞的脸。
素清瑶低喃，“是该好好和云舒说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无情吧……”
24. 道歉
藏好怀里的小包袱，素清瑶特地给宫门口两个守卫投喂小熊饼干，有好感基础在，她顺利躲过守卫的眼睛，内心窃喜进了宫中。
小厨房中帮忙摘菜，素清瑶悠哉吃吃喝喝过得清闲，还能和主厨唠唠嗑。
聊着聊着，主厨好奇道：“清瑶啊…你的小跟班是你什么人啊？长得还真俊呢。”
小跟班？
说的应该是云舒吧。
素清瑶在心里默默赞同主厨后面那句话，她笑着摇摇头，“他不是我的跟班，我们其实是夫妻。”
主厨朗笑一声，捋捋自己的大胡子，“哦…你们竟是夫妻，真真是叫人看不出来，不过你们都在宫中，昨日怎么没见他过来找你？”
“这……”
欲言又止沉默下来，素清瑶一时语塞，想不到如何解释主厨的问题。
主厨似觉不小心提到素清瑶伤心事，讪讪笑了笑，神情小心翼翼安慰的她。
“夫妻不和常有的事…清瑶你也不用难过，他要是惹你不快，你跟叔说，叔替你做主。”
看出主厨误会了，素清瑶尴尬的谢过主厨，觉得还是不要多加解释了，不然误会更深。
于是……
主厨将云舒归为了那一类不负责任的窝里横丈夫。
素清瑶悄悄打开蓝色半透明面板，面板上显示的时间是整点十一点。
先是问了主厨她能不能用厨房，对方摆摆手，“嗨这还用问吗，清瑶你尽管用。”
素清瑶客客气气的道谢，在厨房里搜寻到要用的食材，便起锅烧油。
等锅热的间歇，素清瑶切下大葱叶子，在主厨那充满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她扔掉葱的老叶。
主厨急忙伸手一捞，“清瑶你怎么把能吃的扔掉了？还有这大葱的根我们是不吃的。”
“主厨你信我，等菜炒好了您尝尝？”
素清瑶一边说着，一边手拿菜刀切好大葱。
姜丝切了少许，再把大姜切好，这切好的三样放入油锅中，锅铲翻炒几下，素清瑶抽出几根木头。
小火继续翻炒，锅中加入半碗生抽。
此时香葱的气味充斥整个厨房，主厨叹谓一声，双目流露出崇仰，食物的香味勾得他口中生涎，不住的咽了咽涎水。
素清瑶放入红艳艳的剁椒，翻炒了两三下，散发清香葱味的一道清炒大葱便做好了。
分出一小碟给了主厨，素清瑶打包好另一碟，与几块糕点放入食盒中。
主厨尝了尝，登时双眼放光，他感叹道：“好吃…清爽不腻口，这道菜好，好…好极了！”
夸张的样子惹得素清瑶无声失笑。
突然主厨扑通一声跪地，郑重其辞请求，“请清瑶姑娘收我为徒，教我这道菜！”
素清瑶惊得倒退半步，下意识蹦出个词，“我靠……”
一位大叔朝自己下跪，画面感冲击实在是强烈。
素清瑶急忙抬抬手，“主厨你快起来，我受不起。不用你拜我为师，这道菜你想学我便教你。”
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主厨挠挠头站起身来，憨厚又略是尴尬的笑了几声。
“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主厨我先……”
素清瑶指了指厨房门口，便拎上食盒，等主厨一点头，她便出了厨房。
从扶华殿出来，素清瑶摸索身上的小包袱，确认自己该带的都带了，心下稍安走向司库。
拦住一位从司库里出来的小太监，素清瑶问道：“请问…我来找司库录事，你刚才有见到他吗？”
小太监道：“在的，姑姑你得快些了，不然镜明司一来检查，姑姑你可要好等。”
镜明司……？
微微怔愣间，小太监走了，素清瑶领着食盒走进司库，她环顾堆放物品的四下。
一处滴水的屋檐下，云舒孤零零的站在下面，举头呆呆的望天。
单薄的身子立在风中，云舒衣袂飘飘，落在素清瑶眼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带走。
素清瑶愧疚感油然而生，当云舒看见她，他灰褐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转过身便要逃避。
见此，素清瑶急急喊了一声，“云舒，我来找你了。”
云舒怔愣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接近耳后，他内心纠结的慢慢转过身。
一想到素清瑶怎么拒绝他，他便将脸上即将露出的笑意收回，冷下了脸。
眼皮的青黑色使得素清瑶心中更加愧疚，她定定看了会云舒的脸色。
也不知云舒昨夜是宿在哪里，脸色竟出奇的难看。
“云舒……”
素清瑶目含关心的轻唤了声，两手提起食盒，抢先云舒一步开口道：“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我…不……”不饿。
云舒说不出口，对上素清瑶那双关心的眸子，他摆出来的臭脸一僵。
心中邪恶的小人唾弃他，人只是到面前，他便想了一百种说法原谅素清瑶。
他拒绝素清瑶的想法摇摆，云舒眼睫颤抖，拟定好的话语未等他说出，素清瑶打开食盒。
一碟夹带剁椒的青绿大葱端到他面前。
“你看，这是我炒的清炒大葱，还有米饭我也给你带了。”
素清瑶嗓音温软，微弯的眼眸盛着脉脉秋水。
她小心的露出笑意，那笑恬淡又和煦，一瞬间，驱散了他心底幽冷的黑暗。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云舒小声的倒抽抠气，惊愕看着素清瑶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回去想了一夜，我原来一直很自私，没有想到你是这么看重我们的关系。”
素清瑶坦诚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把手中一碟清炒大葱放回食盒，她继续道：“我没有想过你接受了赐婚，也是把我当作妻子看待。”
她还想说下去，云舒却打断了她的话，执起她的手，眼神坚定道：“萱娘，你没有错，不用向我道歉。”
素清瑶：“……”
我请问呢…是谁怨我不理我，我道歉了你说我没错？
得，白道歉了，老弟你其实看见我来就原谅我了是吧。
干笑着抽回自己的手，素清瑶暗想这肯定是因为云舒是太监，她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思想加在他身上。
云舒紧张的拽住素清瑶的手，“萱娘，你怪我生你的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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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看他这架势，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会‘小鸟依人’靠在素清瑶怀里。
素清瑶暗暗一惊，我勒个豆，言情‘女主’竟在我身边。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啊呸，那什么，你先吃饭吧。”
鬼畜的话赶紧及时止住，素清瑶轻轻拍了拍云舒手背，从袖筒中抽出块小型薄毯。
薄毯简单铺在两人脚下，素清瑶拉着云舒坐下。
与云舒用完膳，素清瑶明显感觉到身边人心情舒畅不少，眉目间没了郁郁之色。
果然，美食一吃，什么坏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素清瑶轻轻一笑。
抢着收拾好两人的碗筷放入食盒，云舒说道：“萱娘，你这两天可听说了二皇子的事？”
“没有啊，提他做什么？他倒大霉了？”
“宫里都传一则传闻，二皇子他……”
细细说出二皇子受罚之事。
素清瑶闻言便哈哈一笑，“他活该，我还想着怎么让他吃个苦头呢，看来不用我了。”
云舒忙捂了捂素清瑶的嘴巴，“萱娘，当心祸从口出，他可是皇子。”
“唔唔……”
我才不怕他呢。
双手叉腰别过头，素清瑶嘴边的手轻轻放下了，她歪头冲他笑，语气调笑，“怕什么，你不是会保护我吗？”
本就是句玩笑话，素清瑶不需要云舒的承诺，自顾自起身，翻出怀里的小包袱。
一声模糊的字音细微，她疑惑抬眸，不见得是云舒在说话。
展开小包袱里的绣品，素清瑶拿起绣得最为精致的香包，“看看。”
云舒接过素清瑶递来的香包，上面的图案是只戴着大大蝴蝶结的粉兔子。
圆润的轮廓，大大的眼睛，很是新奇可爱。
再一一看过剩下的绣品，上面精致的刺绣图案都是这种小动物。
素清瑶道：“这些呢有一部分你可以用来讨好各宫妃嫔，其余的找人卖给宫女，可以吗？”
云舒眼眸含笑点点头。
两人刚刚说完绣品的事，门口站了一队整齐的侍卫，带头的一名侍卫对司库里的人喊道：“这里是谁主事？”
跟云舒快速收拾整理糕点与薄毯，素清瑶推了推云舒，眼眸一抬瞄了眼带头的侍卫。
云舒明白素清瑶的意思，不紧不慢的进了屋。
素清瑶在脑海里畅想日后，自信的想象绣品大卖，在宫中成为了时兴时尚单品。
司库总管携云舒走出屋外，看着领头侍卫不苟言笑的面庞，再看门外一排侍卫，他心里咯噔一跳。
“这位大人，奴婢便是这里的总管，您这是……？”
侍卫道：“今儿有人送了份告密信到镜明司，掖庭总管莫心手底下有人中饱私囊，此二等太监德胜现已押入镜明司审问。”
“我们按照上头的命令，奉命调查各殿。”
话音落下侍卫向后招招手，一队的侍卫从几人身边快步而过，分为几人搜查司库各个角落。
这肃静的大阵仗，素清瑶不免为云舒担心。
要是查出个好歹，云舒怕是也要入镜明司受审。
25. 遇险
等等，二等太监德胜？
昨日兰心的话回响在脑中，素清瑶唇角微扬，看来老天爷替她出了口恶气。
虽不知这镜明司是什么地方，不过听那领头侍卫所言，德胜是免不了受一番苦了。
素清瑶心下思量。
“真是恶有恶报，希望那些从前被德胜坑害的宫女们能好过些。”
侍卫们进进出出屋内，都徒劳往返。
司库里的人都松出口气。
素清瑶提着食盒走到云舒身侧，踮起脚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这两日我找到跟案子有关的线索……”
详细的把香澜自尽的事说出，素清瑶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偏巧是我们调查后，添香宫女香芜畏罪自尽，然后与她有些关系的香澜也自尽了，线索大概在她们最亲密的人身上。”
几步开外的司库总管一不小心撞见两人咬耳朵，他瞪大了双眼。
云舒察觉到他惊讶的目光，微微侧首斜视他一眼，他立马转身当作无事发生。
“萱…姐姐，你打算如何？”
似觉有外人在，云舒有所顾虑，称呼变回从前。
素清瑶余光撇见司库总管的背影，倒退一步与云舒拉开距离，抬首看着云舒道：“宫里下钥前，我会去趟宸乾宫问问那偷发簪的小宫女。”
“对了……”
两人相顾，素清瑶顿了一顿，问他：“昨夜你是宿在司库吗？你…睡在哪里？”
似乎没想到素清瑶还会语气关心的问他这事，云舒怔愣片刻，声量渐弱有些可怜的道：“是在司库库房，没事的，我打地铺，睡得着。”
素清瑶眼中眸光微转，一双眼眸满是心疼。
要不是有其他人在，素清瑶真想摸摸云舒又瘦下来的脸庞，她叹了叹气，只说：“小傻子，以后都不能苦着自己了，知道吗？”
“我…我听姐姐的。”
云舒眼里染上温情的笑意，他用力点点头。
素清瑶又问了镜明司是何地，云舒些许犹豫的道：“镜明司是关押审问罪奴的地方，姐姐你是不是想…想……”
他嗫嗫嚅嚅的样子半点不像从前，非常惹人感觉到奇怪。
素清瑶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不对劲，说道：“什么？云舒你想问什么便说出来。”
云舒怔然咬了咬薄唇，没有接着说下去，素清瑶佯装生气道：“你不说，我可要走了哦。”
当素清瑶转过身，云舒这才肯说。
“姐姐问起镜明司，是想救那位德胜公公吗？”
话音一落下，云舒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来。
“我救他？这怎么可能！”
也不知云舒为什么会这么想，素清瑶欲哭无泪。
转头看见云舒重拾笑容，素清瑶放下心挥挥手，“好了，我回去了。”
司库总管默默目送素清瑶出了司库，他啧啧称奇，偷瞄眼痴痴望着素清瑶背影的云舒，小声道：“想不到大人竟会有如此轻松的一面…这女子到底是何须人也？”
一名搬运物什的小太监路过，摇摇头叹气，“总管他老人家又在自言自语了。”
素清瑶一上午都在想着宫女的事，游神摸鱼嚼着肉干，一晃眼便到了要下宫钥的时辰。
“主厨，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抛下这句话，素清瑶一溜烟小跑出了厨房，独留主厨在厨房里摸着下巴心想：这小丫头是和小太监和好了？
素清瑶一来到宸乾宫，一群人从偏殿居所出来，她紧盯那群组成三两对的宫女，在角落里蹲到腿麻，不见那宫女的身影。
“会不会还在偏殿宫女居所？”
这般想着，素清瑶朝偏殿而去。
此时是出宫回家的时辰，偏殿变得冷清，已然没有人出来，偏殿前只有一地被风吹起的落叶。
一声接一声的啜泣声从不远处传出。
素清瑶左顾右盼寂寥的四周，莫名有些不安，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先前遇鬼的事不清楚是梦还是真遇上了，素清瑶忍不住的回想。
带着份对鬼怪的惧怕，素清瑶紧绷的注意周围，提着裙角小跑到一间间紧闭房门的屋子。
方才那一声声的啜泣声诡异的消失，一道黑影飞速的从眼前晃过。
素清瑶干咽口水，捏紧手里的袍角，“那什么…还有人在吗？”
一阵夹带落叶的风吹过身前，房门在这时猛的大开，响起阵难听刺耳的‘嘎吱’声。
素清瑶受了一惊，双手猛然哆嗦，若不是穿着衣裙，她便要似只兔子蹦起来一跳了。
她再抬眸，面前忽然出现哭得双眼红肿的宫女。
薄薄的一层虚汗冒出额头，素清瑶强压心中暴涨的恐惧感，干巴巴的对宫女问好：“你…你好呀？”
那宫女静静的盯着素清瑶片刻。
素清瑶虚汗直冒出手心，怎么回事，倒是说句话啊！
好在下一刻，宫女说了话，“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说过不是我。”
素清瑶缓缓深呼口气，用着商量的口吻道：“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不会再来找你，也没人知道你曾做偷鸡摸狗之事，如何？”
“我都说了不是我，你为什么要过来碍眼……”
宫女嘴里不停呢喃，她脸色骤然大变，突然一个大步跑向素清瑶，右手举起锋利的匕首。
突发的情况出现，素清瑶惊慌的向后撤，一个转身飞快躲到旁边树后。
她踉跄扑倒在地，手掌狠狠擦到地上，划出几道血口子。
身后宫女一招扑空，恼火的恶狠狠瞪向她。
这一躲，彻底激怒宫女。
“只要杀了你，就没人知道了！”
宫女嗓音含带哭腔大喝一声，双手握住匕首朝地上的素清瑶刺去。
急急忙忙强撑起身，素清瑶顾不得身上的擦伤，忍着疼痛绕着树跑。
身后的宫女穷追不舍，充血的双眼布满红血丝，犹如索命的厉鬼，口中振振有词，“只有你多管闲事，你死了不会有人知道，去死…去死……”
不知秦王绕柱多久，素清瑶双膝阵阵作痛，她体力不支的稍有停顿，宫女怒喝一声，匕首就要刺入她后背。
素清瑶咬牙使出浑身的气力扭身闪躲，险险的再一次躲过匕首，身子却结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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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摔倒地上。
刺骨的疼痛感传来，素清瑶疼得精神恍惚，她急促喘息着，全身骨头仿佛要断裂开了。
宫女紧紧闭上泪水盈眶的双眼，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挥舞着手中匕首。
寒意的冷光在眼前一晃而过，素清瑶眼睁睁看着匕首就要落下，她脑子充满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雾。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素清瑶身子一轻，她的手腕被人抓住，那只手的主人用力把她从地上拽起。
素清瑶眼前视线模糊颠倒，她惊呼一声，落入个怀抱中。
那即将夺去性命的匕首刺入地上，宫女激动的睁眼，却是又没能达成目的，眼前只有一片空地。
背后响起声冷笑。
宫女转过身瞪目而视坏了她事的人。
素清瑶一脸懵，看了看抱起她的云舒，再看了看发怒咆哮的宫女。
“你…你们这对狗男女。”
发了疯的怒骂着，宫女双手紧握住匕首，想将匕首拔出，可她怎么使劲都没能拔出来。
又是一声冷笑响起，只不过这次笑声里带了点嘲弄。
宫女颤抖的手拔下头上发簪，气急败坏又向素清瑶刺去。
素清瑶心里一紧，扯了扯云舒的衣襟，焦急喊道：“不好，她又发狂了，云舒你快躲开。”
随着她的话说出，云舒出乎意料朝宫女腰上踹了一脚，反应惊人的迅速，素清瑶只看见眼前闪过什么影子。
宫女发出声惨叫，面色煞白口吐鲜血，身子像轻飘飘的薄纸不堪一击，倒退数步撞到墙壁。
因疼痛宫女面目狰狞，吐着血顺墙软软倒下。
“啊…死人了…”
素清瑶惊喘一声，低下头瑟瑟发抖埋入云舒衣襟。
第一次亲眼目睹到这血淋淋的画面，素清瑶作为一个现代人，害怕得要命。
有只手落在她颤抖的脊背，轻轻的拍打，头顶飘来句云舒的话：“她没死，只是昏过去了，萱娘你要不要紧？”
没死？
素清瑶如释重负吐出口气，犹犹豫豫抬起脸，眼角的几缕水渍在日光下，闪着润泽微弱的水光。
带有茧子的指腹擦过素清瑶眼角，一抹淡淡红脂被云舒揉开了，那张气质清冷的脸此刻多了份楚楚可怜。
云舒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心中异样的情绪像一圈圈水波漾开。
他诧异的放下素清瑶，抚上自己的心口，好奇怪的情感……
素清瑶脚尖一粘地，立马去探探宫女的鼻息。
绵浅的呼吸吹过指尖，带了几分湿意温热。
确定宫女还有气，素清瑶稍稍定了定心神，回头攥着云舒衣角，她道：“云舒，刚才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
云舒又抬手捂住素清瑶的嘴。
“不许说死字。”
唯恐素清瑶说出不吉利的话，他的手捂紧了。
素清瑶弯起眼眸，正要点头应云舒，身后令人寒毛倒竖的冷意袭来。
两人同时惊诧的看向那宫女，她高举的手握着发簪，不死心的再次对素清瑶动了杀心。
26. 脏账
“噗…咳！”
利刃刺入皮肉，大口的鲜血呕出，宫女干瞪着眼，鲜血喷涌出她胸口，满脸不可置信倒下。
一名侍卫突然出现，他拔出扎进宫女胸口的剑。
“还好我来得及时，你们没事吧？”
侍卫扭头打量眼余惊未褪的两人，帕子擦拭鲜血染红的剑身，他略带嫌弃嘟囔着：“真是晦气，怎么这事就给我撞上了。”
瞥向不作声的两人，侍卫油然感到奇怪，但现今他最该先将宫女的事禀报上司，便没说什么，独自离开了。
侍卫一走。
素清瑶攥住云舒衣袖，不自觉轻扯，她发白的脸上带着抹惊恐，“云舒，你去看看那个宫女。”
依言，云舒探了探宫女鼻息，他摇头，“没气了。”
躺在一地血泊中的宫女死不瞑目，寻常人看了心尖都发颤，素清瑶不得不移开眼。
素清瑶攥紧云舒衣袖，指尖发白，抿了抿唇，她思绪滞然。
宫女死了，意味着线索断开。
或许……
想到些什么，素清瑶强迫自己把目光重新放在宫女上，探手在宫女身上，上上下下的翻找。
摸到衣襟里的鼓鼓的荷包，里面突起的尖锐边角刺着指腹。
素清瑶小小声痛吟，抽出颤着指尖的手。
一声细微的声音引云舒过来，赶忙伸手托起素清瑶的手。
他紧张又仔细查看，那只比他小的芊芊素手掌心猩红，几道血口子正渗出缕缕血丝。
一颗鲜红的血滴子滴落，又有几滴血从划破的指腹滴出。
血的颜色鲜红刺眼，云舒心里一紧，放在衣襟里的贴身汗巾拿出，心疼的包扎素清瑶的手。
身侧的素清瑶一直说着不要紧，一抹霞色悄悄攀上她耳尖，两人靠得极其的近，对方的吐息与心跳声几乎能被听到。
泛红指尖微不可见的蜷缩，素清瑶紧抿粉唇，定定看着云舒认真的包扎。
上挑的阴柔眉眼极尽风流，现在专注时，多了份令人不可逼视的冷厉。
素清瑶低下眼眸，另只手也被温柔的一视同仁，她有些恍惚，竟觉莫名的甜蜜，清浅的笑着。
“萱娘…好了。”
眨眨眼抬眸，素清瑶上扬的嘴角一僵。
伸了伸手，自己的两只手成了粽子。
还是那种包得巨丑的粽子。
云舒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选择性忽视素清瑶嗔怨的眼神，他语气惊讶，“萱娘，你的手好小。”
即使手包成了粽子，素清瑶的手还是比云舒的手小上整整一圈。
“嗯哦……”
素清瑶恹恹的回了一句，像朵垂下枝叶的花朵，没什么活力，她没心情和云舒说笑，一心只想着寻找线索。
看出素清瑶所想，云舒接手翻找荷包，手一扯从衣襟处露出的穗子，荷包扯落地面。
连带着荷包里面的物什也被扯出。
几支粘血的花簪纷落地上，半张粗糙的纸张露出荷包。
抽出纸张平展而开，纸上是几行稍微模糊的字迹。
“这是？”
素清瑶错愕的目光掠过那几行字。
这张纸上记录着不小的数目，大大小小银两由来皆来自香澜。
素清瑶左顾右盼四下，连忙叫云舒收好。
得到这个线索，两人出宫回了民巷。
又是早早等在门口的素娇娇瘪嘴，远看云舒背着素清瑶，虽心知日后两人关系甚密，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她这位嫡姐，从前风光无限，金枝玉叶，如今却不得不嫁给这个死太监。
越想，素娇娇脸色越发难看。
这个死太监他凭什么！
讨厌的人带着素清瑶到了跟前，素娇娇没什么好脸色，但见素清瑶两手，眼里泪光一现。
素娇娇双眸刹那间蓄满泪水。
“姐姐，你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
素清瑶倍感不妙，用手腕轻碰云舒肩头，让云舒放她下来，便安慰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倒，手受伤了，没什么大碍。”
说完，素娇娇果然不出她所料，眼泪一下掉了出来。
素清瑶急急的安慰她，却没想，素娇娇梗着脖颈，朝云舒发火，“都怪你，是你照顾不好姐姐，姐姐受伤都怪你。”
抬袖为素娇娇擦眼泪的动作一顿，素清瑶无奈又想笑，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会觉得是云舒照顾不周。
“好了好了，这怎么能怪他，真的是我自己摔的……”
素娇娇这边刚安慰好，一旁的云舒也将责任揽在身上。
“是啊，要是我早点到，就不会……”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说个没完没了。
素清瑶一阵头疼，劝说了几句都无用，两人表面为了她说着话，实际又剑拔弩张，互相较劲。
无可奈何，忍无可忍。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
平常温婉的声音昂高，素清瑶的一句话镇住喋喋不休的两人。
也惹得两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素清瑶还想说什么，双膝盖骨刺痛，她脸色一白，“唔…好疼……”
腿根不住的打颤发软，素清瑶站不住，身子往后一倒，身边两人见状神色焦急，都伸手拉住了她。
两道不同的音色同时响起。
“姐姐，你怎么了？”
“萱娘，你是不是伤哪了？”
同样的语气满含担忧，素清瑶夹在中间，被扶起之时，云舒注意到粘在腿上的纱裙。
不知何时，素清瑶裙摆渗出血来，血的颜色淡淡，若不是她疼痛难忍叫了声，很难被人发现她双腿受了伤。
两人半是扶，半是抱的，把素清瑶安置在了她房里软榻上。
云舒沉默的快步离开，带回来一个盒子，没什么好脾气交给素娇娇，吐出两个字便又走了。
“伤药。”
素娇娇难得没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此刻她只想好好的给素清瑶涂药。
待换了右脚，清洗的帕子又被血弄脏了。
这已经是第五块帕子。
素娇娇的手不住的发抖，她哭声抽咽了声，“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进宫是为了什么？这伤是何缘故？”
素清瑶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始终不想让素娇娇知道，她入宫是为给素家沉冤昭雪，不想…素娇娇也跟着忧心……
少女正值风华正茂，不该受其困扰，扰了心境。
素娇娇哽咽，“姐姐，你是不是不想我为其伤神优思？可你不说，我心难安。”
“好吧……”
素清瑶纠结的想法如袅袅青烟，被风吹散了。
微凉的药膏一点点晕抹开，在青紫伤痕的膝盖上留下圈润泽水光。
素娇娇沉静的听完，在药膏涂药后，说道：“姐姐，这多危险，万一有个闪失……”
“这是我的选择，好了…你不用太担心，我保证日后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中。”
双腿的伤痕令素娇娇心揪，看着那身上的伤口，素清瑶的话毫无可信度。
素娇娇不语，负气的离开厢房。
房门轻轻掩上，少女的身影渐渐渺小到看不到。
素清瑶眉心烧灼的疼痛，身上有伤头又隐隐作痛，她身心俱疲，头靠在软塌软枕上，朦胧的睡意袭来。
下巴往下一点，素清瑶闭上眼，浮沉的思绪飘入渐浓的睡意，经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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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在脑中像翻篇的书页，又带她重温了一遍。
天色渐暗，房里点起了灯。
朦朦胧胧的视线里，清瘦的身影在眼前放大。
云舒抚平素清瑶紧锁的眉头，温热的指腹抚过她微凉柔滑的脸颊，他撩开黏在脸上的凌乱发丝，静静地注视榻上的人。
暖意的烛光挥洒整间房内，带来几分温度。
素清瑶脸上尽是脆弱不安。
这种神色她几乎没露出过，似乎是累了，清冷的一张脸难得露出不少见的神色。
云舒灿若星辰的眸光一闪，撩起袍角缓缓坐在素清瑶身旁，他只是规规矩矩侯在一旁，察觉到她冷了，便拿来张毯子盖到她身上。
他不擅长照顾人，动作轻缓且笨拙。
毯子直接盖过了素清瑶的脸。
素清瑶眼前一暗又一明，毯子拉了下来，她惊醒过来，睁着迷茫的双眼，还懵懵的未彻底清醒。
呆呆的样子惹得云舒忍不住弯眸。
只是下一刻，素清瑶的一句话驱散了他的愉悦。
“啊…云舒？你怎么来了？”
言语说不上来的疏离，客客气气的像是对待客人。
云舒微微上扬的嘴角压下，继素娇娇的第二个人，也没心情的离开了。
素清瑶满头疑问，她怎么了这是？一个个跟吃错药似的。
浓重的漆黑夜色覆盖整个皇城，洒落的月光显得无比皎洁，一道迅疾的黑影闪过红漆宫檐，带着股冷风落在明亮的殿门口。
左右的侍卫只觉一道冷风吹过，并没发现黑影闪进镜明司。
黑影掠过一间间关押罪奴的牢房，来到摆满刑具的审问室。
滚烫的红铁烙冒着红光，在满身伤痕的德胜身前晃了晃。
德胜经不住拷打，恐惧万分承认自己的罪责。
刑昭摆摆手，手拿铁烙的人停下，在德胜恐惧的目光中，缓缓放下铁烙。
“统领，查到了。”
进来的黑影露出本来面目，面容冷硬的暗卫递上来一物，半跪在旁等待刑昭接下来的吩咐。
刑昭接过沾了污血的册子，他微微皱眉，翻阅起册子。
德胜所吐露的，跟手上的脏账记录的分毫不差。
“竟然会查出这事……”
德胜饱其私囊，是意料之外的事。
刑昭原以为自己要安排什么罪给德胜，遣他出宫，看来如今是没必要了。
受刑下了大牢，德胜瘫坐地上，他先前咬牙不认，受过不少刑，身上没有块好肉，背部更是皮开肉绽。
剧烈的疼痛使他无法入眠，黝黑无光的牢房里，散发着股腥臭异味。
浑浑噩噩中，德胜身子不住往下倒，就在倒下时，他猛地惊坐而起。
无数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身前，她们全是被他坑害后自尽的宫女，一个个披头散发，张牙舞抓来向他索命。
德胜惊恐万状挥动双手，牢牢锁住他双手的铁链哗啦啦的响。
“不是我害你们…不是我……是你们自己软弱！”
他失声否认着，脸色惨白倒退数步，仓皇失措躲着厉鬼长长的手指。
声音传出走道，打破了寂静的牢房。
看守牢房的狱卒被几声惨叫打扰，烦躁拿上棍子，循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却见牢里的德胜口中喃喃自语。
疯癫的对空气大喊大叫。
狱卒习以为常提起桶污水，直接向德胜泼去，呵斥道：“叫什么叫，醒醒吧你！”
受过刑又被泼了一身冰冷刺骨的臭水，德胜连连惨叫，像是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没有了声音。
一声冷漠的嗤笑响起。
狱卒扔掉水桶，漠不关心回去睡下。
27. 不见
一日过去，云舒进宫替素清瑶请了病假。
素清瑶无奈身上有伤，不然，她还想入宫拿着那纸张问问莲心。
静养了几日，素娇娇与云舒总算是放心，素清瑶一刻也等不了，进宫又干起了摸鱼的工作。
接近午膳时，兰心带着两个宫女前来。
“清瑶，你这几日可好多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兰心关切的声音一顿，见到素清瑶如常，她松出口气，身边两个宫女跟着放缓了忧心的心情。
“兰心姑姑，我身体壮实着呢。”
素清瑶拍了拍自己心口，一番言行逗得厨房内的几人掩嘴而笑。
摇摇头轻笑两声，兰心无奈，“哪有姑娘家会说自己壮实的……”
两宫女异口同声附和，“对啊，对啊…”
兰心敛了笑意，唇角泛起抹苦涩，“你这几日不在，公主可担心你了，还发了通脾气。”
在宫中为奴为婢，主子发脾气，底下人便受罪。
素清瑶理解兰心苦涩的由来，唇轻启刚要安慰，她拉过素清瑶的手，抬眸给了主厨一个眼神。
兰心道：“这不，公主特地唤我来找你，要看看你。”
“啊……？”
素清瑶在心底哀嚎，这小破孩是又怎么了？总感觉自己又骗了。
怀揣着不安，又一次被带到了扶华殿里。
四公主百无聊赖的趴在小桌，转着手里的毛豪玩，地上全是散落的纸张，一眼望去，纸上都画上了扭曲的形状，不知是动物还是随意乱画的图案。
踌躇站在殿内，素清瑶还没整理好情绪，兰心带着她来到案几旁边，开了口，“公主，人给你带来了，奴婢先退下了。”
闻声，四公主猛地抬头，看到素清瑶时，她双眸一亮，扔了手里的毛豪。
她急切的问：“你怎么样了？身上伤好了吗？你会不会死？”
说完意识到是在关心，四公主别扭的为自己解释，高傲的抬了抬小脑袋，“我、我才没有担心你呢，本公主是怕你死了，就没人给本公主做好吃的了。”
素清瑶眼珠子一转，眨巴眨巴眼睛，泪光在眼眶内打转，她抬袖轻咳两声，走路似若弱柳扶风。
“公主，我好了差不多了，您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什么死啊死啊…不存在的。”
话语十足的诚恳，可素清瑶装出了一副柔弱不经风吹的样子。
四公主跺脚，忙叫素清瑶找张凳子坐下，哪里还想着搞什么恶作剧，心里着急她的伤势，面上摆出了不在意。
“病没好就不要进宫碍眼！哼，本公主是看你傻了，这份职位如此重要？你就不能多请几天假吗？”
“公主，病假能请，可…像我这样的奴婢，却是不能请到多少天假。”
素清瑶唉声叹气。
四公主微愠，“谁敢！你可是我宫里的人，谁若敢怠慢你，我要他们好看！”
这小破孩倒是这般护短……
素清瑶偷偷笑了声，一句道谢说出口，四公主脸红的别过头，又频频看了她几眼，挥挥手说道：
“好了，你下去，这里不用你。”
素清瑶一从殿中出来，兰心交替她进殿，擦身而过时，兰心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搁下果盘，兰心建议道：“公主要是喜欢清瑶，何不让她来当你的贴身宫女？”
四公主拾起毛豪的手一抖，看似不开心的道：“谁喜欢她了，我不过是看她独特，留她玩玩而已。”
作为四公主的大宫女，兰心最懂公主的心思，她看破不说破，无声的轻轻笑了笑。
出了扶华殿，素清瑶简单的用完午膳，动身去找司库里的云舒。
“萱娘，你伤刚好，轻易不得劳累自己。”
云舒关心几句，熟练牵起素清瑶的手，带她走到角落里，这才问她，“怎么了？”
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微凉的手，素清瑶不自然的红了脸，定了定微漾的心神，她说道：“云舒，你陪我去躺中宫吧，我有事情要问问莲心。”
二人来到中宫前。
素清瑶拉住想要上前的云舒，她摇摇头，“莲心想必还不会见我，我们去了也是吃闭门羹，在这里等等吧，她出来了我们再过去。”
等上半柱香，不见莲心出来，素清瑶只好和云舒约定，下宫钥前再来中宫。
回去碰上兰心，素清瑶有了主意。
素清瑶不好意思的浅浅一笑，先是问道：“兰心姑姑，不知你与莲心姑姑关系如何？”
“一般，清瑶你问这个是做什么？”
兰心不解。
“兰心姑姑，拜托你约莲心姑姑出来见一面，我有事情要问莲心姑姑，可她因为香澜的事……”
素清瑶伸手抓住兰心胳膊，可怜巴巴注视犹犹豫豫的兰心，晃了晃她的胳膊，“兰心姑姑，帮帮我吧，你最好了。”
她软声软语的撒娇，兰心发出几声轻快的笑声，食指戳了戳素清瑶鼻尖。
“好了，帮你就是了。”
比兰心早一步来到中宫前，素清瑶携云舒一起蹲在角落里，她抬了抬胳膊，手肘戳着云舒侧腰。
“你说莲心她会出来吗？”
“云舒不知道……”
无趣的话令素清瑶沉默下来。
素清瑶不想太过无聊，干巴巴笑着，随便聊起其他事，云舒一如既往，没什么主见，都在附和她。
素清瑶：“……”
她内心抓狂，到底要怎么说，他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顺着我来说啊！
左思右想，素清瑶握住云舒双肩，一脸认真，“云舒，你这种思想是不对的，你要先照顾自己的感受，不要顺着我说好吗？”
女子独特的体香如兰，淡淡的弥漫在周身，乃至鼻息间。
灰褐色的眸子微微一缩，云舒无瑕玉容泛红，他一时目眩神迷，好半天才挤出句话，“我…我……萱娘开心我就开心。”
素清瑶疑惑，“你脸红什么？太热了？”
素清瑶觉得，她是在说正事，矫正云舒的思想。
而云舒，半句话没入他的耳，眼里是素清瑶温婉可人的眉眼，还有那纤细柔弱的脖颈。
“唉…算了，哎来了来了。”
双手收回放开云舒，素清瑶仰头看向中宫殿前，她双脚挪动，想看清前方的情况，丝毫不知自己紧贴云舒。
温软的身躯贴靠云舒臂膀，他有些无措，脸色通红的定住，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
奇妙的感觉漫上心尖，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逐渐晕染。
无根，便是毫无波澜吗？
明明他已经是太监，却还是抑制不住的产生特殊的情绪。
更多的还有罪过感，云舒蹭的站起身，少见的惊慌，含糊的说自己还有事，便似落荒而逃一般。
素清瑶挠挠头，“咋了他这是……”
余光瞥到中宫殿门开了，素清瑶不再想其他事，静下心来，专注的凝视前面。
打开殿门的小宫女晃晃脑袋，“兰心姑姑你回去吧，自从香澜去了后，莲心姑姑她备受打击…除了皇后娘娘，她谁都不见。”
兰心踌躇站定一会，还是道：“你…你帮我问问吧。”
小宫女叹了口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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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上殿门，小宫女身影消失在殿门后。
不一会儿，小宫女回来，“兰心姑姑，莲心姑姑她真的不见其他人。”
对此兰心也是没有办法，素清瑶看她走过来，从角落里走出，与她一道回了扶华殿。
素清瑶一下午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什么时候和云舒回到家中都不知道。
一回过神，就已经在榻上坐着，而且还不是在自己房中，她微惊的坐起身，身旁的云舒眨眨眼，忍着笑意问她：“萱娘，你晚上是要和我睡吗？”
“谁要和你睡了！”
素清瑶颇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炸了毛，急了，抄起榻上的枕头砸向云舒。
云舒默默承受，拿下头上的枕头，他无辜且弱弱的道：“萱娘，是你跟我进房的，我叫你，你都没理我。”
“我…你……”
对上云舒可怜又无辜的眼神，素清瑶罪过感爆棚，磕磕巴巴说了句抱歉，过去看了看他泛红的额头。
素清瑶双耳红透了，咬着唇只是看着云舒，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云舒期盼的目光中，素清瑶正了正脸色，狠心拍散周身冒出的暧昧粉红泡泡，她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
又是这句话，素清瑶转身逃进了厨房。
身后传来云舒微弱的声音，“其实…我不饿的……”
独处于厨房，素清瑶恢复如常，洗把脸拍了拍自己的脸，思绪一下子回笼，她先想了想莲心的事。
但依然没想到什么办法。
一阵响声从小腹传出，素清瑶摸了摸发出声音的肚子，轻掩上厨房的门，独特的一间小厨房凭空出现。
“还是填饱肚子再想想吧，好饿……”
素清瑶伸出手在半透明面板上划拉几下，点开一张葱油手撕鸡的图片，一段美食博主的视频也随之播放。
看着看着，素清瑶更饿了，肚子又苦苦叫唤了声。
翻出做剩下的小熊饼干，素清瑶边吃边找出合适的食材。
素清瑶拿出冰箱里切好的鸡腿，冷水入锅，一并把鸡腿放入锅里，还加入了葱姜与料酒。
煮上二十分钟左右，鸡腿捞出过入冰水。
起锅烧油，油热放入切成段的大葱，再是放入香菜梗、洋葱丝。
炸至葱油夹出，素清瑶接下来调好酱汁，用酱汁淋在了煮好的鸡腿上，一盘葱油手撕鸡就做成了。
煮好饭摆好菜肴，素清瑶唤出厢房内的两人。
桌上一股葱香远远飘出，素娇娇快步而来，入了座咽下涎水，尝一口煮得软烂的鸡肉，便齿颊留香。
鸡肉鲜香软嫩，入口不腻不油，吃了一口能吃上好几口白米饭，这菜用来拌饭最合适不过。
三人用完膳，素娇娇跟在素清瑶后头，一起洗碗，她问道：“姐姐，这道菜叫什么？”
素清瑶笑着回她一句，手里的碗忽然被拿走，她惊讶的抬头，看见是云舒拿走了她的碗筷。
云舒默不作声的把她的碗筷洗好。
一旁的素娇娇暗自心里不爽，悄悄的在背后翻了个白眼。
素清瑶微微侧首，无意间见到素娇娇这背地里的小表情，她没忍住噗呲一笑。
不成想，她这一声笑引发了两人矛盾。
两人都把之前的事翻出来，互相挤兑对方，话里阴阳怪气，气势不相上下，愣是把中间劝架的素清瑶推了出去。
素清瑶扶额，完了，这两人又闹起来了。
还想劝什么，两人扭过头，一人抓住素清瑶的手腕，一人牵起她的手，像是在扯娃娃般。
你拉我拽，是一点都不肯让步。
28. 便宜夫君
夹在中间的素清瑶左右为难，直到两条手腕被两人拽得生疼，她拧起眉头甩开两人的手。
“你们真是够了，要吵出去吵！”
两人神色悻悻，被素清瑶这一吼，站定原地都老实了。
素清瑶指挥两人收拾干净剩菜剩饭，看着两人嘴巴紧闭，有话不能说的憋屈样，她勾了勾唇角，忍不住的一笑。
先去沐浴换了身轻薄的衣裙，素清瑶一身清爽的从耳房出来。
拿出脏衣衫时，一个浅色的荷包滑落手中，素清瑶这才想起，卖荷包的事还没问云舒，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好。
考虑到这会儿，天色渐晚，云舒该是要歇下了。
素清瑶粗略的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行色匆匆走到没有亮灯的厢房前，她敲响云舒的房门，在门口问了句：“云舒，你睡下了吗？”
亮起的烛光从半开窗棂透出，一道模糊颀长的身影晃过。
厢房的门瞬息间打开，清风拂过素清瑶有些湿润的面颊，一股莫名熟悉的湿冷气息若即若离。
素清瑶担心云舒卖荷包会出差错，只觉夜间的冷风惯会灌入衣袖，周身没来由萦绕的冷意阵阵，她微蹙眉间哆嗦的了下。
清冷的月光照亮门后一道阴影，清癯的少年穿着身月牙白睡袍，单薄的身子意外撑起宽大的睡袍，立在月光下的整个人像下凡的小仙君，儒雅又慵懒。
这么一个美人，沐浴在月光下，更添了谪仙般令人不可逼视的气场。
素清瑶不止一次被云舒的容貌惊艳到。
再次呆在原地，素清瑶心里怀疑云舒的身份。
少年气的一张脸容貌不俗，过于出尘绝世，世上少有，而这样的美人，竟然会是太监，还是她的便宜夫君。
“这何尝不是一种爽文。”
素清瑶喃喃着，直接吐露出了心里的话。
云舒微微歪头，“什么？爽文？”
这类词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太过陌生，素清瑶打着哈哈，轻松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注意到素清瑶耳尖通红，并且眼神闪躲，云舒眼眸微弯，潜意识是在认为她在害羞。
暖色的烛光照到素清瑶全身，人进到屋内，云舒这才见到她披散的头发未干，湿润的发尾滴着水珠，因适才沐浴过，身上散发着股淡淡的清香。
在素清瑶思绪飘忽着，想着怎么开口时，云舒不明显的喉骨滑动。
两人面对面相顾，素清瑶有些局促，柔婉的眉眼浮现缕忧虑。
“那个......”
一块长长的锦帕递到身前，素清瑶疑惑的抬起脸。
“擦擦头发吧。”
云舒纤长的眼睫轻翕，一缕隐晦的眸光在眼睫之中闪现，叫人难以捕捉，他往前递了递锦帕，继续道：“不擦干会头疼，还是...萱娘想让我帮忙？”
素清瑶想也没想拒绝。
但她向来懒得擦头发，从前用吹风机，也是这般没有管发尾。如今要让她擦干发尾，她是一万个不想。
敷衍的随便擦了擦，素清瑶手里的锦帕重回云舒手中，他看不过去，另只手拢起几缕头发，仔细的擦拭起来。
素清瑶惊讶的呆张嘴巴，想过婉拒云舒的好意，一看到对方动作青涩又专注，倒也规矩得很，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她脸颊发烫，耳尖几乎红透了，坐立难安之下，话咽了回去，怎么也开不了口。
偷偷的瞄了几眼云舒，数了数他令人羡慕的浓密眼睫，素清瑶干巴巴的提起正事，“我还没问你，荷包...你是怎么卖的......”
“原来萱娘是为了这事来......”
一抹失落划过云舒眼底，他清润的眼眸微垂，面不改色道：“宫中有几处废弃破败的宫殿，便有人组织在那开了黑市，不少宫外的稀罕物都会出现在黑市。”
即叫黑市，想必里面鱼目混珠。
素清瑶紧张的抓住云舒手腕，关心的问，“如此说来，你在黑市卖荷包，可有人为难你？”
云舒灰褐色的眼瞳微微震动，怔然盯着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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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柔软的手，他迟缓的摇头，心不在焉的道：“...没有。”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愈发担忧，云舒轻呼口气，回过神先停下了擦拭，他从袖筒里翻出包鼓鼓钱袋。
“萱娘，这是卖荷包得的六十六两。”
一袋有分量的钱袋放到素清瑶手里，她吃惊地喘了口气，似是只受惊的小鹿，扑闪着一对迷茫的眼睛。
卖出去的结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素清瑶不敢相信，拿着沉甸甸的钱袋，仿佛身临美梦中，她恍惚的道：“怎么会...卖得这么好？你是不是还卖了其他东西？我是在做梦吧......”
留有碎发的额头被轻敲了下，素清瑶捂住额头，意识到不是梦的同时，嗔视收回手的云舒，后者接着拿起锦帕，还是细心的擦拭她每一缕发丝。
云舒眼含笑意，使坏的那一下，都让他语气变得轻松了，“萱娘想多了，这六十六两真是卖荷包所得。”
两人聊着这一阵子过去，云舒总算擦干了素清瑶发尾。
素清瑶摸了摸柔顺的发尾，暗自奇怪的嘀咕，也不知云舒还用了什么，经过他的手，易毛躁的头发柔顺不少。
拆开鼓鼓当当的钱袋，素清瑶还想分一些给云舒，对方摆摆手，按着她肩头让她坐下，像变戏法似的，一个小锦盒出现在面前，并且盒子打开了。
素清瑶微睁双目，惊愕的看着盒子里的镶银龙纹白玉镯子。
“这是？”
“属于你的。”
云舒拿起镯子，不等素清瑶任何反应的机会，戴在了她右手腕。
过程无比的轻松，这镯子真像是为素清瑶量身定制。
素清瑶哑然的看着那十分合适她的镯子，抚摸着镯身上的龙纹，竟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好似失而复得。
明明，这镯子，她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戴。
云舒还拿出了别的首饰与衣裳，都放到了素清瑶怀里。
离开厢房前，云舒莫名其妙的问她，“你还记得吗？”
29. 豆腐脑
这句话没缘由，不知从何说起，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素清瑶睁着满含困惑的眸子，不懂云舒此话何意，抱着满怀的首饰与衣衫，她迟疑的问道：“是我忘了什么吗？”
难道是没给他单独开小灶？还是没谢过他送的东西？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素清瑶想着，便笑盈盈的道了声谢。
站在门后的少年没有一丝高兴，只是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砰’的用力关上了房门。
素清瑶嘴角抽了抽，“......”
晨起。
素清瑶将昨夜得的银钱分了一半，给了素娇娇，怎知她推回了银钱，怎么也不肯收下。
素娇娇懂事的道：“姐姐保管便好，我用不着。何况，家里柴米油盐，其他物什也要用钱，姐姐拿着吧。”
无奈的收好钱袋，素清瑶心中感慨，又有些愧意，自家小妹太懂事了，她倒不好说些什么让她收下了。
与素娇娇商量好制作的绣品，素清瑶便和云舒进了宫内。
这回，线索在莲心这个人上，素清瑶没有想到好办法，连着两三日宫中下钥前，带着云舒蹲守在中宫门前。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这日，满怀心事的莲心出了中宫殿门，她的臂弯提着个食盒，往右侧的宫道去了。
素清瑶等人紧跟而上。
途径此地的一抹身影躲进角落，锁芯放下提着的两桶鲜牛奶，紧盯几人离去的方向，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怨恨。
两人尾随莲心到了一处废弃宫殿。
此处荒废已久，一地的杂草碎石，破损的屋檐上偶尔停留几只乌鸦，见人进到殿内，那几只乌鸦没有畏惧生人的到来，好奇的歪着脑袋打量来人。
素清瑶拉着云舒熟练的躲进角落，观察莲心的一举一动。
莲心打开食盒，拿出一把小镰刀，红着眼眶除了脚下一块枯黄的草地，便从食盒里拿出祭拜亡人用的物什。
厚厚的一叠冥纸拆开，莲心泛红的眼眶溢出滴泪水，她点燃冥纸，放到拆盖的香炉中，那一圈圈袅袅上升的白烟飘至半空，烟雾中的人忍不住的抽咽。
“我的好妹妹，是姐姐不好，愿你在地底下好好过日子。”
晶莹的两行泪水流下，莲心草草擦掉脸上泪水，摆放好糕点，起身对着香炉拜了拜。
角落里的素清瑶不忍打扰，默默注视莲心祭拜亡故的香澜。
见莲心收拾地上残留的灰烬，看样子要离开了。
素清瑶动身走出角落，莲心诧异的抬头，见到两人忙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你们......”
微微抬起手，素清瑶用系统给的扫描功能，扫了扫莲心全身，看了眼头顶的一道菜品，她犹豫的道：“不知莲心姑姑可有空暇？家中还有豆腐脑，若姑姑......”
莲心闻言潸然落泪，素清瑶自觉说到人家伤心处，便歉意的闭上了嘴。
踌躇的上前，素清瑶想要安慰莲心，对方倔强的躲开她，抬袖匆匆擦泪，提起地上食盒，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萱娘......”
素清瑶很想跟上去，云舒拽住她衣袖，对她摇了摇头。
是了，莲心情绪低落，看来这次也问不出什么。
又一次无功而返，素清瑶连连叹气，出宫买了一袋黄豆，回到家中小厨房，她先将黄豆洗干净，浸泡至水盆中。
一晚上过去。
素清瑶早早起来，进了小厨房。
意念一动，自己便身处半透明空间厨房里，素清瑶把泡好的黄豆放入破壁机，加入少量的清水。
开启果蔬汁搅打两遍，结束了素清瑶用纱布过滤豆浆，晾至两到五分钟。
找出一袋豆腐内酯，放入电饭锅内胆。
倒入晾好的豆浆，素清瑶盖上电饭锅盖子，点开保温键。
等待十几分钟，豆腐脑便做成了，另外素清瑶还调了卤汁，洒在了盛出来的三碗豆腐脑。
刚端出放桌上，两间厢房的房门打开，素娇娇与云舒闻着味过来，一见对方都垮下了脸，若不是素清瑶看着两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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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姐姐怎么什么都会做？”
素娇娇双眸充满仰慕，赞叹一声，不吝啬的夸赞素清瑶。
一旁的云舒也不甘示弱，夸赞的一些词都要被他说出花来了，说完他含笑的眸子一瞥素娇娇，后者不服气的瞪着他。
眼看两人又要梗着脖子掐架，素清瑶急忙按住刚想起身的两人。
“好了好了，你们不饿吗？尝尝？”
两人冒出头顶的火焰霎时熄灭，沉默的拿勺吃起豆腐脑。
素清瑶面上温柔的笑笑，心里忍不住吐槽两人：这两人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的吗......
一碗洁白软嫩，鲜香微辣的豆腐脑入口，两人脸色缓和，没有心思再与对方闹不快，默默的吃完了豆腐脑。
而剩下的两碗豆腐脑送到了中宫。
这两碗豆腐脑没有放任何调料，但依然散发股诱人流涎的清香，送豆腐脑的宫女不由自主吞了吞涎水，一想到莲心定是不会收下，自己还是能尝尝，脚步便雀跃起来。
敲响房门，宫女道：“莲心姑姑，四公主的人让我送这两碗豆腐脑给你。”
不过一会儿房门打开，莲心出乎意料收下。
过了半响，莲心竟唤那宫女去扶华殿请人。
素清瑶按着宫女的话，来到了中宫偏殿，跟随宫女脚步，一同进了莲心房内。
此时，莲心正好用完豆腐脑，素清瑶不动声色盯着刷新出来的人物纪事，内心惊涛骇浪。
素清瑶压下起伏的情绪，问出想要问的话：“莲心姑姑，我便直说了，香澜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莲心默然凝视还剩下的一碗豆腐脑，她忽然笑了笑，眼神朦胧不清，叫人难以看清她是悲是喜，她强压哭腔道：“是啊...我早该知道，这样她便不会想不开。”
“出事的那晚，我曾见过香澜与瑾常在的贴身宫女鸾儿碰面。”
只说了这句话，门外传来一道小宫女的声音。
“莲心姑姑，皇后娘娘找你。”
30. 抱琴女
无奈宫女叫走莲心，素清瑶只得暂搁想问下去的想法。
至少得到了有用的信息，素清瑶心下稍安，回到扶华殿暗自忖量接下来该如何。
可脑中那一则莲心的纪事反复出现，素清瑶静不下心，只想把这消息分享给云舒，她坐不住的起身，望出门外的风景。
主厨摇摇头，眼眸含笑的捋了捋胡子，他内心感叹：年轻人就是心气浮躁，这才过去多久看，便想着去见那小太监了。
主厨好心道：“清瑶，天热起来了，公主无心用吃食，你今日便早些出宫吧。”
什么？还能早下班？这份工作她真是找对了！
素清瑶开心的谢过主厨，毫不知主厨的误会，兴高采烈收拾好物什，去了司库。
让开路让两名搬运盆栽的小太监走出司库，素清瑶直奔小屋内端坐的云舒。
一进到屋内，丝丝缕缕的寒气袭来，素清瑶浑身的热意消减了些，她目光扫过案几旁放置的冰块桶，不禁羡慕云舒的工作待遇。
注意到素清瑶的眼神，云舒放下纸笔，他起身解释，“啊...这屋总管待过，不是我能用的，总管今日忙，云舒才有福在屋内纳凉。”
素清瑶感同身受的拍了拍云舒肩头。
同是打工人，我懂我懂。
云舒目光掠过肩头上的手，他勾唇微微一笑，牵起素清瑶的手，拉着她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云舒你听我说......”
素清瑶顺势抓住云舒的双手，按捺不住想要分享的八卦的激动，贴近对方在耳边轻声细语道出在中宫偏殿的事。
“皇后与皇上关系一直不和，竟然还在宫里养了小情人。”
她说的是秽乱宫闱的大事，云舒反握住她的手，异常的平淡，似乎她的手更让他感兴趣，玩着她的手指，只是启唇淡淡‘哦’了一声。
素清瑶无语。
看着云舒把玩她的手，她别过脸收回自己的手。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也没有露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云舒眸中闪过缕失落，不解眨眨眼，“萱娘，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的事对我来说重要吗？”
素清瑶语塞。
算了，他的脑回路本来就跟平常人不一样。
云舒眸中含着淡淡笑意，轻轻牵起素清瑶的手，指腹摩挲她白皙的手指，他冷不伶仃道：“日后有什么事，萱娘要带上我。”
“嗯...为何？”
虽是发出了疑问，素清瑶还是迟疑的点头。
云舒缓缓蹲下，为她抚平翘起的裙角，他邀功似的挑挑眉毛，略是压了压阴柔的嗓音，声线微哑又轻柔，“因为，有人盯上你了。”
素清瑶微怔。
“可你......”
到时候别是两人分头落荒而逃吧。
怕伤了云舒的自尊，素清瑶忍住了没说，微低着头对视上那双清润眼眸，她静默一会，失神的盯着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宫廷内一阵清越的编钟声响起，那是宫中下钥前对宫人们的提醒。
“萱娘，还要待一会吗？”
云舒轻声提醒她，“宫里要下钥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神，素清瑶眉眼间略带几分羞涩，咬了咬嘴唇心虚的坐起身，最先走了出去。
门外偷听墙角的司库总管转过身，忙掩饰的轻咳两声，指挥起不远处的几个小太监，余光瞥到两人从身边走过，他松出口气。
“三年了...铁树开花，奇了。”
路过的小太监好奇的问：“总管，什么三年铁树开花？”
司库总管笑笑，朝着小太监大腿来了一记拂尘，“去去去，东西都搬完没？”
宫外。
素清瑶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苦闷的看了眼烈日，即使现在到了酉时，烈日还没有落下西山，照耀大地的日光反而比午前灼热。
渐渐地素清瑶走不动道了，背部涔出的热汗几乎浸湿后背衣布。
云舒伸手虚扶着她，“萱娘，我们去下面的小摊歇歇吧。”
空出只手，云舒拿汗巾拭去素清瑶额角冒出的豆大汗珠，眼神含着抹担忧。
素清瑶最是怕热，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一抹得逞的笑意浮现唇角，如昙花一现消失了，云舒私心想要与素清瑶相处久些，点了两碗小摊上卖的凉粉，又是提议去茶楼。
素清瑶不知他的私心，还以为是为她着想。
况且......
素清瑶脑中灵光一现。
对了，茶楼内各路人马都有，适合在那打探名为妙妙香的香料。
环顾人来人往的茶楼内，素清瑶不熟此处，跟在云舒身边一同坐下，楼上高台处一直传来说书人嘹亮的声音。
说书人语气诙谐，故事讲得格外欢乐。
素清瑶听了一会儿，这时，一名小声哭泣的女子左道她身后座位。
女子头戴帷帽，小小声啜泣一声，她解下背的琴，抱着琴向附近的茶客道：“郎君，奴可抚琴一曲......”
那位茶客一脸不耐烦，拍桌烦躁打断女子的话，“哪里来的贱蹄子，滚一边去。”
一勺晶莹剔透的凉粉喂到嘴边，素清瑶张口吃了一小口，朝那女子招手，她温声唤来那抱琴女，“弹你最擅长的曲便好。”
好不容易哄人来茶楼，两人相处时又来了个碍眼的。
云舒眸子微眯，一丝不悦闪过眼眸，到底没说什么，放下了手中的一碗凉粉。
一曲平沙落雁演奏完成。
二两银子到手，女子感激的向素清瑶致谢，见素清瑶温柔和善，忍不住哭诉起自己的处境。
“奴本是教坊司出身，幸得夫君赎我出来，我这才没了奴籍，不想夫君不知哪得来的妙妙香，用了后性情大变，也不想生计赚钱。”
素清瑶急忙安抚女子，谁知云舒拉住了她，“萱娘，我们管不了，我们走吧。”
“什么管不了......”
云舒压低声音，“萱娘你有所不知，除非她夫君谋财害命，否则难以和离。何况，你不觉得这女子来得太凑巧了吗？”
同为女子，素清瑶实在不忍她受苦。
内心再三思量，素清瑶甩开云舒的手，刚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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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忍住哭声，牵强的笑道：“奴好多了，不用姑娘帮忙，奴只是身边没有个人跟奴说说话。”
说罢，女子不再打扰两人，转身快步离去。
素清瑶转过头，瞪了云舒一眼，扔下他追了出去。
云舒不可置信的看着素清瑶离开，竟还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扔下他。
方才那烦躁的茶客见此情景，他破觉好笑，不由自主发出声嗤笑。
固定在地面的茶桌猛地被掀翻，桌上的瓷器应声摔碎，一地的碎片摔在茶客脚边。
顿时，茶客面上笑意一僵，脸色瞬间青白交错。
刚刚掀了厚厚木桌的人神闲气定，“怎么不笑了？”
茶楼里一切事物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那名茶客捂着青紫红肿的脸，惊恐的逃了。
待那穿着宫装的少年付了茶钱一走，片刻后的茶楼恢复往常的热闹。
追出去的素清瑶叫住抱琴女。
面对素清瑶的好意，抱琴女还是毅然的拒绝她，“姑娘，用不着这样，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可是......”
“姑娘心善世间少有，奴实在不想麻烦姑娘，也不想姑娘为了奴遭受家人的冷眼。”
原来她是这样想......
素清瑶心中更加坚定了帮助抱琴女的想法，她说清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执起女子的双手，“我可是家里的老大，万事我做主，你不用为我着想。”
“这样，你先说说你家里人的情况。”
抱琴女长话短说，交代了她那位夫君用妙妙香后的症状。
“易怒易燥，喜怒不受控制，神经失常......”
素清瑶低声喃喃，低眸略微思索。
这些症状与皇帝一模一样，想必那定是妙妙香。
一路找来的云舒见两人手拉手，他蹙紧眉头，脸上神情一变，走上去轻轻的拽了拽素清瑶衣袖。
“萱娘，我......”
素清瑶一看过来，云舒变了副脸色，眼眸氤氲雾气，眼里含着朦胧的委屈，薄唇轻启说道：“你怎么能扔下我，我一个人在茶楼里，还被人笑话。”
抱琴女默默退出两人中间，悄悄地离开了。
看到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美人脸，素清瑶心软了，她歉声道：“也是我不好，不该扔下你一个人。”
随后素清瑶关心的问了句，“你有没有受到为难？”
云舒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吞吞吐吐，“没、没有。”
素清瑶踮起脚尖，轻揉云舒脑袋，“受到欺负要说出来，知道吗？我替你教训他们！”
安抚好云舒，转过身身边早没了抱琴女的身影，此时天边也蒙上了层灰暗的泼墨色，她带着身边的人，回到了民巷。
亲自送云舒回到厢房内，对方依依不舍的拉住她，低着眼眸可怜的道：“萱娘，不要扔下我好吗？我也是人啊，也会难过。”
云舒慢慢的抬起头，飞快的看了素清瑶一眼，那双眼眸满含泪水，他眼圈泛红泫然若泣，好不可怜。
素清瑶此刻只觉自己罪恶极了。
31. 鬼压床
轻轻拍了下腕上那只手，素清瑶眼含抹怜惜，抬手抚摸云舒脑袋，只以为他必是在茶楼受了委屈，愈发的愧疚了。
“我答应你，日后我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
莹亮的水光在眸中流转，云舒定定看了眼素清瑶，脸上出现的晦暗神色眨眼消失，在素清瑶眼里，他仍然是副纯然懵懂的样子。
云舒半垂眼帘，墨色的眼睫泛着濡湿的水色，他轻轻点头，压抑着发颤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嗯’了一声。
眉眼间那团朦胧的委屈还是没散去。
素清瑶内心愧疚无比，她柔声的道：“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
“真、真的吗？”
像意外得到惊喜的孩童一般，云舒眼帘掀起双眸漾出道亮光，他精致眉眼微弯，紧紧抓住素清瑶衣袖。
这番动作像极孩童抓住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糖果。
在得到素清瑶肯定的回复，云舒半眯含笑眼眸，微扬的唇角，浮现一抹不起眼的得逞笑意，他凑近在她耳边说了要求。
话音尚未落下，素清瑶双颊泛起酡红，惊诧的看着满脸期待的云舒。
她犹犹豫豫，思考要不要履行承诺时，云舒脸色落寞，“明明说好的……萱娘难道是哄我吗？”
抿了抿唇，素清瑶还是没有想好。
云舒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带她进了厢房内，也一并合上了房门。
素清瑶回眸一看，房门已经紧闭上了，她要是临时改变主意……
还是怕伤了云舒的心，素清瑶暗暗轻叹一声，也罢，就顺着他吧，谁让自己过分的扔下他。
不自在的坐下，素清瑶有些尴尬，摸了摸身下沁凉的竹席，干巴巴的说起正事来，“对了，绣品需要花费时间精力，不好在短期内挣到钱。”
“我这里有几张菜谱，云舒你改日有空就把这些菜谱卖给那些酒楼吧。”
坐在身旁的云舒轻笑一声，看着她点点头。
身边人目光灼灼，盯着脸上的视线没有一点移开的意思，素清瑶脸更红了，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相顾无言，但距离越来越近，暧昧的氛围萦绕在床榻。
素清瑶猛地低下头，她声若蚊蚋，“我…我做不来，怪不好意思的，还是你……”
散落肩头的一缕青丝撩起，云舒低头轻捻那缕发丝，也不说话，两指轻搓素清瑶那缕发丝，垂下的纤长眼睫掩盖住眼底莫名的情绪。
对方举止优雅，似是摩挲件珍品。
素清瑶红着脸，楞楞看着云舒，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归根究底，原因在自己身上，必须是自己解决。
在内心给自己打气，素清瑶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倾身拉近距离，她清楚的看见对方如雪肌肤，细腻的脸颊，还有眼底淡淡的青黑。
好似一尊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又有点诡异的病态。
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鼻，素清瑶抬袖掩唇小小打了个喷嚏，再抬眼对方双目闭上了，眼睫轻轻颤抖着，静坐等待她的遵守承诺。
素清瑶不知哪里放的目光落在云舒唇上。
薄唇只有下唇有气色，像妆后的点绛唇，她慌了神的移开目光，凑过去快速的亲了一口云舒的脸颊，便跳下了床。
“萱娘......”
那是声含笑的轻唤，素清瑶的心狂跳不止，低下头一时不好意思的不敢看他。
“好了，我回自己屋里了。”
扔下这句话，素清瑶几乎是落荒而逃。
云舒指腹轻抚脸颊上微微的湿润，失神盯着素清瑶背影，唇角上扬一抹浅浅的弧度。
是夜。
民巷内一片寂静。
不适的阴冷丝丝缕缕渗透身子，熟睡的素清瑶有感胸口沉闷，有什么沉甸甸的物什压得她喘不上气，一股熟悉的湿冷围绕浑身。
耳边是几声模糊不清的沙哑声音。
素清瑶白日里东跑西走耗光了体力，如今手脚软绵，压根起不来。
唯一尚有的些许清醒被恐慌取代。
是鬼吗.....鬼压床？
紧皱着眉头，素清瑶轻启唇瓣，困难的喘着气，吸入的气流充斥着寒冷幽香。
脑中电流提示音不停地响。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处于极度恐慌中，宿主生命值－20，体力值负10】
素清瑶还没来得及骂系统，却没了思绪，只能轻嗯几声呓语，那让人寒毛直竖的幽冷气息彻底包裹住她，很快她便没了意识，坠落无穷的黑暗之中。
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去。
冰冷的提示音仍在脑中响着。
素清瑶努力撑开眼皮，四周是斑驳破损的墙壁，她仿佛回到了之前的瓦片屋。
杂乱的思绪如同一团打结的丝线，根本理不清。
突然，一张獠牙鬼面出现在眼前。
素清瑶本能吓得发出声惊喘，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浑身颤栗瞪大双目。
她的牙关在打颤，整个人害怕到哆哆嗦嗦。
那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具似乎是在笑，屋内响起了几声揶揄的笑声。
强撑着回过神，素清瑶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奋起伸手揭开鬼面具。
就快要看到那鬼的真面时，她整个人仿佛是被装在摇晃的瓶中，脚下四周一阵剧烈的晃动后，直接将她从那场梦境中摇醒了。
【恭喜宿主成功渡过夜晚，体力值、健康值恢复。】
素清瑶大口喘着气，没有心思在意系统提示了什么，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浑身似是被海水淹没过，一身的冷汗浸湿了衣裙。
睁开眼床边站着个人。
心有余悸的白了张脸，素清瑶浑身僵住。
床边的人一脸担心，素娇娇道：“姐姐，你做噩梦了吗？怎么出了一身的汗......”
温暖的日光照到床边，素清瑶感到丝温度，恐惧感飞快抽离，她捂着头顿了顿，迟钝的点头。
素清瑶思绪凌乱，是梦吗？昨夜是她同意鬼压床了？
为什么这只鬼一直缠着她？是因为她反调戏过他吗？
“姐姐，时候不早了。”
素娇娇出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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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扶着素清瑶起了床。
恍恍惚惚洗漱，素清瑶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为什么缠上她。
不过这只鬼身上香香的。
素清瑶简单用清水擦了下身子，换好衣裙脚步虚浮出了屋，随着等候在房门口的云舒一同入宫。
经历过昨夜的鬼压床，素清瑶没了精气神，老实的待在扶华殿小厨房中，没了多余的体力在宫中打探消息。
而且她还要赴约跟抱琴女的约定。
而这日，兰心竟又来了小厨房，神色愁虑带给她一个消息。
素清瑶吃惊呆愣原地。
“昨夜莲心自尽了？”
“是啊...清瑶你日后别往中宫那边走了，我听说一名从前被罚去掖庭的宫女重回了中宫，是她说...你昨日尾随莲心，她的死与你有关，皇后娘娘怕是已经对你深恶痛绝了。”
兰心小心翼翼的观察素清瑶神色，拉起她的手，劝道：“清瑶，你是不是在查什么事情？可千万别再追查下去了。”
而后，兰心不放心的又接着道：“在这皇宫内，我们这些奴婢稍有一点错处，便会再也起不来，任人践踏。”
素清瑶坚定的道：“兰心姑姑，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必须得查下去。深宫内苑容不得犯错的奴婢，必有人不满，奴婢也是人，迟早......”
大逆不道的话及时被兰心用手堵住。
兰心紧张的环顾周围，她放下捂住素清瑶嘴巴的手。
“好好好，你做你的事，我不会拦着你，只是...这话万万不能再宫中说了，嗯？”
素清瑶也学着兰心的样子看了看四周，她这才笑了笑，“嗯我知道了，谢谢兰心姑姑。”
随后素清瑶问起了那位瑾常在，兰心知晓她的心思，没有回答她。
“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我们宫人中口口相传的人物了，都在说你以德报怨逼死了那两姐妹，这几天你还是好好在这儿当差的好，别想出去了，万一......”
兰心摇头叹气，说罢离开了小厨房。
素清瑶郁闷的摘菜，还没得到什么其他的线索，又有问题来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是假的也能成真，素清瑶是知道的。
将这个问题说给云舒，对方垂眸思虑片刻，在素清瑶期待的视线里，他眉眼带笑道：“不如解决谣言的源头？”
素清瑶眯眼惬意享受吹来的凉风，她轻推云舒摇扇的那只手，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道：“怎么解决？处理那些乱嚼舌根的宫人吗？”
云舒专注的给她打扇扇风，脸上挂着笑意，默认了她的话。
“唉…算了算了，这种上位者的解决方法我不喜欢，想想其他办法吧，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好，都听萱娘的。”
放置的两个冰桶飘出寒凉的气流，素清瑶下巴往下点了点，她脑袋低垂，抵不住来临的困意，手臂当枕头，闭眼睡着了。
昨夜那股惹人胆寒的湿冷又爬上了她的脊背。
素清瑶下意识颤抖身子，一瞬间便清醒了，她睁开眼，一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放大。
32. 心慈
两人之间只隔了层薄纸的距离，彼此不同的气息交织着，两两相望，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静。
屋外明朗的日光投射入屋内，恰到好处的照到两人头顶，不突兀也不刺眼，将姿容不凡的人物衬托如温润的美玉。
云舒眼睫投下的剪影清晰可见，恰巧这两道剪影遮盖了眼眸里闪动的异样情绪。
素清瑶神色呆滞一瞬，她喃喃的问：“云舒，你照过铜镜吗？”
微微的诧异，云舒不解的回她，“不曾……”
“唔……”
素清瑶耳尖通红，不说话了。
她的心声道：我要是有云舒一半的好看，对着镜子我不得看一整天？嘿嘿嘿……
艳丽的薄红浮现出雪色的面颊，云舒轻咳一声，微微往后仰头，退出了暧昧的距离。
“你方才...？”
素清瑶还没问出来，云舒先一步出声截住她的话音，他骨节分明的手略微抬起，右手往她面前一递。
“萱娘脸上沾了米粒。”
有茧子的指腹粘着一粒饭粒。
云舒眨着无辜的双目，用汗巾擦干净手，再次凑到素清瑶身边，对她伸了手，“萱娘，时辰不早，我们回家吧。”
何况现今是青天白日，怎么会有鬼。
素清瑶不疑有他，只以为那股寒意是冰桶带来的。
应了一声云舒，素清瑶把手放在他微凉的掌心。
一路上两人牵着手靠墙走，穿行在出宫的人群中。
素清瑶缓步跟在云舒身边，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与他说道：“云舒，我想到了解决谣言的方法。”
闻言云舒侧目，他放慢脚步，微低下头听她说道：“找出散播谣言的源头，便能结束这段谣言了。”
“怎么样？既能不牵连无辜，还能抓出在背后的人。”
素清瑶抬起脸，自得的一笑，期待的盯着云舒，一副求夸夸的小表情。
“萱娘还是心慈……不，我是说萱娘你聪慧，有主见。”
有些阴郁的语气迅速一变，云舒语气带笑照常的夸起素清瑶。
一通夸夸下来，素清瑶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些飘飘然。
云舒微微侧首轻轻笑了声，他道：“萱娘可还记得我那日说的黑市？那儿有个擅长传播传闻的人物，他或许知道什么，我们不如先问问此人。”
素清瑶点点头，“好，这件事呢先放一放。”
把那日跟抱琴女的约定说给云舒，出了宫外，素清瑶带着他赶往约定的地点。
一株柳树前，抱琴女眉哀愁望天，着的补丁衣裙是极其浅的素色，立在柳树前的她像是没有颜色的水墨人物，也像随风飘零的洁白白花。
瘦小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让人瞧着鼻酸。
素清瑶眼含怜惜，心里不住的心酸。
“青霜姑娘，你等久了吧？”
一句歉意的开头，素清瑶关心的道：“青霜姑娘你昨晚回去，他可有打骂你？”
青霜支支吾吾谢过她的关心，生硬的转了个话题。
“姑娘，你说的绣活我愿意做，只是...我许久不做绣活了。”
素清瑶温柔的笑道：“这样啊...青霜姑娘不如来我家学学绣活？家里的小妹绣活做得可好了，我让她教教你？”
两人说着做绣品的事，一旁云舒默默把玩素清瑶的手，再次当起了背景板。
终于在夕阳消失在天边时，她俩结束了绣活的话题，云舒伴随素清瑶，送青霜回到家里。
素清瑶原想陪着青霜进屋，借此进去一探，可谁知屋内传来几声男人骂声，青霜一下变得很慌张，堵在门口拦住了她。
“姑娘还是改日再来吧，奴...奴现下不方便接待两位。”
屋内男人粗声哑气喊着青霜的名讳。
青霜向素清瑶投去歉意的目光，便关上了门。
素清瑶虽感到奇怪，但人家即这么说了，她也不好闯入，便拉着云舒转身离开。
可两人还未走远，便有女人凄楚的叫声传出，还有男人暴怒的责骂声。
顾不得是不是擅闯民居，素清瑶回身快步推开门，眼见邋遢的男子对青霜拳打脚踢，她健步冲上去推开男子，护在了青霜身前。
“姑...姑娘......”
青霜声泪俱下，紧攥手里的帷帽，眼含热泪感激的看着那道挡住她的后背。
素清瑶连忙扶起地上的青霜，看到她露出的胳膊满是青紫伤痕，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压过了吃惊。
转过头去看那还在处于惊讶中的男子，素清瑶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男子膝盖上。
男子措不及防挨了一脚，吃痛捂住阵痛的膝盖，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素清瑶看了看杂乱的四周，抄起附近的笤帚，趁着男子没反应过来，挥着手中笤帚，狠狠打在了男子脊背上。
一番令人意想不到操作下来，打得男子嗷嗷大叫，反应过来滑稽的抱头鼠窜。
在旁的云舒忍俊不禁一笑。
青霜破涕而笑，眼看男子无力的倒下，她吓了一跳，急忙拉住素清瑶，“姑娘快住手，万一...奴不想你为了奴背负杀人之罪。”
“也是，我也不想沾了自己的手。”
素清瑶说着踢了下跟死猪毫无差别的男子，扔了手里的笤帚。
三人也不管地上躺着的男子，一起进了屋内。
“萱娘，你看那......”
云舒朝床榻边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素清瑶看过去。
床边摆放的一个小香炉上升着袅袅白烟，周围脏乱不堪，根本不是人能住的厢房，且屋内还弥漫股异常混合的气味。
素清瑶赶紧取过木架上的湿锦帕，盖在了香炉上。
刚松出口气，见那湿锦帕爬出许多小虫子，素清瑶等人面色难看，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闻到股腥臭气味。
素清瑶忍住恶心，云舒拿出一块干净的汗巾包住她的手，轻揉擦拭着。
青霜见状忙道：“啊...姑娘的手，奴去打盆些清水来。”
“哎等等，青霜你就住这儿吗？”
青霜脚步一顿，犹豫的说道：“他...他让我安顿在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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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瑶情绪复杂，心里不是滋味。
望着青霜小跑出去，素清瑶楞楞收回擦干净的的手，她扯了扯云舒衣袖，“咱们分头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有关妙妙香的物什。”
云舒回了声‘好’，便与素清瑶分头在屋内翻找。
强忍住几欲作呕的感觉，素清瑶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在床榻上摸索。
包浆的枕头翻落，床头上出现一张残缺的纸张。
素清瑶拿起纸张，看了几眼，纸上字迹模糊，依稀只见得两个字会面，再看不出什么。
再次翻找起来，素清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萱娘，只找到了这个。”
云舒带过来另一张残缺的纸张，素清瑶接过手，试图拼接在一起，却是发现还缺了另外三张碎纸，她只好仔细查看手里的纸张。
另一张字迹更加模糊，只能看清一个字斋。
素清瑶在心里推测：会面？斋？会是在那叫什么斋的地点见面吗？
青霜端着盆清水进了屋。
素清瑶把那两张碎纸片收到袖筒，端过青霜手里的那盆清水，她谢过青霜，便和云舒洗了洗手。
环顾凌乱的屋内，青霜神色尴尬，张了张口，她道：“两位稍等，奴找两张凳子给两位。”
素清瑶摇摇头，问她，“青霜，你夫君未对妙妙香上瘾前，可曾与什么人见过面？”
“奴...奴不知道，阿胜失去酒楼的差事那天，便一蹶不振，直到他满身酒味的回来，还和奴说好日子就要来了，可他却染了这种怪病。”
青霜垂下眼眸，躲开了素清瑶的目光，绞着自己手指，似乎有些心虚。
奇怪青霜异常的反应，素清瑶以为她是害怕，安慰几句，再问起事情的详情，她什么也不说了。
“好吧，那你记得常来我家中。”
素清瑶不想为难青霜，只好和云舒离去。
在屋子门口，一道打量的视线落在头顶，素清瑶抬头望去，对面酒楼上，一处打开的窗棂后，站着位手执折扇的男子。
由于距离过远，素清瑶看不清男子面容，不过看男子华贵衣着，定是哪家世家公子。
素清瑶眯起眼睛，盯着那位男子。
看我是吧，我也看着你。
忽然一道清瘦的背影挡在身前，阻碍了那道目光。
素清瑶愣了一下，随即手便被牵起，云舒牵着她出了这一带接连街巷的民巷。
云舒稍一加快脚步，素清瑶跟着他很是吃力，她轻喘几声，疑惑的道：“走那么快做什么，我要跟不上了。”
默不作声走到柳树前，云舒这才停下，他神色莫测回过身，“萱娘，你觉不觉得…这一趟来得很像被人安排？”
素清瑶内心不安，“…是吗？可青霜本就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她没必要害我，我们也从未见过面。”
“人心叵测，实难肯定，你那日说的什么？想的是什么？”
当时心里正气的想法涌现脑海。
同是女子，我实在不忍她受苦。
素清瑶不懂，“这…？有何关联？我不明白。”
33. 捏脸
四下一会响起嘈杂的人声鼎沸，一会鸦默雀静，此时天色已不早，街道内商贩仍卖力的吆喝，吸引着路过的行人举头张望。
云舒迟疑了一下，他斟酌开口，“对方看样子很了解你，知道你兰质蕙心，必会伸出援手。”
“了解我？”
这话太令素清瑶匪夷所思。
可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有人了解她？
她这才回想到从魂穿之后，素娇娇作为原身的庶妹，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反常，就连云舒，也不觉奇怪她的特殊。
素清瑶满头问号。
内心无声的质问系统，系统慢悠悠的给出解释。
【大惊小怪，你本来就是素清瑶，这个身份是本系统按照你的性格，安排给你的，丫头，喜不喜欢？嗯？说话！】
素清瑶尬住了，“......”
但她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此人会了解她？是她认识的人吗？
倏尔云舒捧起她的脸，轻轻揉搓她柔软的脸颊，他语气带笑，“好了，别想了，我们回去吧。”
素清瑶微睁双目，着实没想到云舒竟然揉她的脸。
她的嘴角因云舒的动作扯动，她声音不免含糊不清，吐字不清说着话，“唔唔...放手，做森么......”
“脸都要皱成苦瓜了。”
云舒玩笑一句，听话的收回手，灰褐色的眼眸闪过抹促狭的笑意。
“你骗我，哪有！”
素清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那...萱娘还要去帮她吗？”
云舒口中的她自然是青霜，素清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挽上云舒手臂，她搭上另只手，撒娇似的抱住他胳膊，轻轻摇晃。
“你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有你保护，我不怕遇到危险！”
那灰褐色的清润双眸微眯，眼神流露出了即无奈又似宠溺的笑意。
素清瑶抬起脸，望进了那双真情流露的眼眸。
他的眼眸清澈毫无杂质，明明像一潭清澈透明的水池，莫名的却有一股似旋涡的吸引力，足够把人的心神全吸进去。
鼻子被轻轻捏了下，素清瑶回过神，看着他收回手，她轻哼一声，奇怪的嗔道：“我是面团吗？你怎么又捏我？我是不是很好捏？”
这番话惹得云舒微微一愣，不禁摇头失笑。
两人小打小闹回了民巷，用过了晚膳后。
素清瑶和素娇娇说好青霜的事，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伸手拉住了起身的云舒。
“你我相伴出行，你是不是没有空隙出去卖食谱？”
云舒瞥了眼出去的素娇娇，屋内便只剩下他与素清瑶了，他微微勾唇，一抹欣愉挂在略微上扬的唇角。
反握住手腕上的手，云舒优越的眉眼露出抹担忧，“是...但......萱娘，我不放心你，等过些时日谣言一过，我便去，可好？”
“也好。”
素清瑶叹一口气，心中苦涩的吐槽：到底是谁散播我的流言，害得我...这段时间都不能去找找那名唤鸾儿的宫女。
熄了厨房的灯，素清瑶晚云舒一步出了厨房的门，她摆摆手，“去歇息吧。”
抬脚刚要朝着自己厢房而去，云舒扯住素清瑶裙角，语气些许的哀怨，“萱娘又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素清瑶浑身一个激灵。
想到什么，她脸上一热，迟缓的看向云舒。
素清瑶胡乱的找了借口搪塞，“那个，能不能欠着？我今晚没心情，对就是这样。”
原以为云舒会想那夜一样缠着她，对方弯眸理解的一笑，他点点头，说了声好。
素清瑶心虚的逃避云舒目光，小跑回了厢房。
今夜，那股寒凉的阴湿感悄然来袭。
湿冷的几缕头发扫过素清瑶额头，沉甸甸的感觉熟稔落在身上。
素清瑶混混沌沌，跟那夜一样，四肢酸软无力，没能起得来，她嘴里小声嘟囔：“怎么又来了，天杀的...别压着我......”
“呜...我会喘不过气。”
许是她语气可怜，起到了一点作用。
身上没了那股如巨石般的滞重，那个鬼竟然还贴心的给素清瑶拉过薄被，盖到了她小腹。
今夜睡得还算安稳，睡到天明，素清瑶恢复了精神。
拉开房门，一抹被晨光拉长的身影蜿蜒进屋。
素清瑶心里一跳，熟悉的轻柔声音传来，打消了她的害怕。
“萱娘，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门前，云舒长身玉立，对比素清瑶发白的脸色，他唇红齿白，面颊有着红润的气色，精气神奇怪的十足。
素清瑶把这两夜遇到的鬼压床告诉云舒，不仅是诉说自己的恐惧，还有几句吐槽。
云舒一脸惊讶，语气说不上来的平淡，却表现得特别关心她，“啊...这样啊，萱娘想到对付那只鬼的方法了吗？”
素清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轻启唇瓣，对视上云舒的目光，她身子本能做出反应，莫名背后感到一阵寒意。
一颗跳动的心提起，素清瑶沉默片刻，她摇摇头，实话实说，“还没有。”
待在扶华殿小厨房的一上午，素清瑶都在分析感到奇怪的点，系统忍不住的吐槽：
【我的姑奶奶哟，快别想了，你头上都要冒烟了，本系统要崩溃了。】
素清瑶想不出来，干脆就不想了。
下钥的时辰一来，云舒按照约定前来，两人一道出了小厨房，身后目送两人离开的主厨点点头，心里涌上来股暖洋洋的满意感。
“我啊这颗心总算放下了，这两人如此相配，分开可惜，我终于盼到两人和好了。”
一路相随经过几个废弃宫殿，素清瑶看了看荒凉偏僻的四周，下意识伸手攥住云舒衣袖，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自己跟丢了。
“萱娘，到了。”
身前的云舒出声提醒，素清瑶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扫视了一圈前方。
塌倒的厚厚宫檐附近，有个面容刻薄的年轻太监，脚前摆着一摊各不一样的物什，几步外还站着名笑嘻嘻的小太监，再远的便被流动的人群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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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竟然如此热闹。”
素清瑶感叹一声，不过宫里会有黑市，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吧？
一想到奇葩的皇帝，素清瑶笑了笑，她心里道：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
跟随云舒的脚步，素清瑶一边打量此处，一边小声对云舒道：“此处不会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吗？我们要不要小心点？”
云舒道：“嗯，我们小心点。”
说着说着，两人来到了那名挂着笑容的小太监前面。
“就是他吗？”
素清瑶又是小声的问，万万没想到，云舒直接就道：“在宫中散播传闻绯语的便是你吧？”
我靠？！
这挑事的语气，哥...哥啊......我们不是要小心行事吗！
素清瑶怕出事，迈出一步走到了云舒身前，她露出标准的客套笑容，“这位公公，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听说你擅长传播传闻，多么好的本事啊！便想着让你提高我们的知名度。”
连夸带骗的，小太监没有计较起云舒方才的态度。
小太监疑惑，“知名度是什么？”
“就是让我们为人和善的名声远扬，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你懂吧？”
素清瑶挤眉弄眼，小太监秒懂，他胸有成竹的道：“这简单，看你们是新来的，这第一次嘛可以便宜些。”
摇了摇手指，素清瑶表面豪气的扔出十五两，内心咬牙的肉疼。
她的小钱钱，呜呜呜……
素清瑶一手叉腰一手摆摆手，装作平静道：“这钱是定金你先拿着，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大单子到手，小太监欣喜若狂，点头如捣蒜。
“最近传的素清瑶逼死中宫两姐妹的传闻，是不是你传的？”
小太监脸上笑容凝固，仔细打量两人，意识到两人是谁，他倒退半步，颤抖声音道：“是我…你、你们想做什么？”
“干什么？”
素清瑶发出反派的桀桀桀笑声，身后的云舒对着小太监冷笑，后者头冒冷汗收好袖筒里刚刚露出的暗器。
下一刻素清瑶笑意消失，“那人给了你多少钱？我出两倍价钱，只要你说清楚是谁，我就给你点好处。”
闻言小太监两眼放光，与其冒生命危险跟两人拼命，不如拿了钱办事。
如此想来，他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是锁芯让我怎么做的，她说好之后会把那五两银子给我，可到了今日也没个信儿。”
是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是觉得我害惨了她吗？
素清瑶怔怔的思量一会，侧首抬掌掩住嘴巴，与云舒窃窃私语后，她道：“这样吧，若你能让我的传闻结束，这二倍的钱我照样会给你。”
小太监‘啊’的一声，他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可谓是挖了个坑自己跳，传播不实谣言容易，可要解决传闻，那得费不少心思，不少人力。
“还有，你过来……”
素清瑶招招手示意小太监附耳过来，便将与云舒商量好的事，低声细语说给了对方。
34. 留宿
乍然，黑市内，一道声量拔高的声音响起。
“不好了，巡查的侍卫来了，大家快走！”
游逛的人群发出慌乱的声音，宫人们六神无主逃窜，毫无秩序可言的黑市，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成为了危险的漩涡。
素清瑶等人被挤入混乱的人群，她伸长手臂，焦急的想要抓住云舒伸过来的手，可好几次只是指尖擦过他的手背。
迫在眉睫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抓住她的手。
“抓紧我的手。”
轻柔的声音此刻带了几分安抚意味。
素清瑶方才皱起的眉间缓缓舒展，她不安的心情一下消散，紧紧抓住云舒的手。
两人紧握住对方的手，随着下一波似汹涌浪涛跑动的人流，不可避免的紧贴对方，云舒短促凌乱的呼吸裹挟冷香，融入了素清瑶鼻息间。
素清瑶感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脑袋无意的轻轻蹭着云舒心口。
又是谁喊了声：“侍卫过来，快分散跑啊！”
不知是谁踩到素清瑶裙角，裂帛之音混杂在宫人们慌张的脚步声中，让人毫无察觉这道声音的由来。
四周的人推挤着想要从人群里出去，夹在其中两人被推到角落里，些许尴尬的面面相窥。
拥挤窄小的角落只能容得下两人，素清瑶这才得以喘上口气。
看出外面，人群已经四散奔逃，废弃的场地里，只剩下几个跑不动的宫人，一群冲进来的侍卫捉住那几个落在后头的宫人，为首的侍卫开始命其余人搜查此地。
两名侍卫经过两人附近，仔仔细细的翻找着各个角落。
素清瑶呼吸一滞。
不知被抓到要受什么责罚，如若一个运气不好，她岂不是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微微抬起眼眸，素清瑶感受到洒落头顶的温热气息，她心里没个主意，勉强在狭窄的角落里与云舒拉开段小小距离。
她仰头望着云舒，将他脸上神情一览尽收。
似乎云舒只是惊讶，并不像那些宫人那般惊慌乱窜。
素清瑶张了张口，想问问云舒是不是有什么主意能躲过那些侍卫，可还没说出口，忽然他紧住她的手，一个轻挪将她罩在了他的影子里。
“别怕，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云舒用着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量，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看样子云舒对这种事早已应付自如。
素清瑶小声‘嗯’了声，刚要放下心来，哪知她应云舒的这一声，引得外面的两个侍卫立刻警觉，都出声道：
“谁在哪里？还不快出来！”
糟了......
素清瑶暗道不妙，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惜为时已晚。
云舒手上一用力，直接拽素清瑶入了怀里，另只手按住了她后脑勺。
眼前一暗，素清瑶始料未及，被动将脸埋入云舒胸膛，他身上的气息几乎是笼罩住了她，这一刻，她只能听见他跳动的心声。
“奇怪了，明明刚才就有声音的啊......”
“算了，我们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走吧。”
那两个侍卫走了。
云舒放开发懵的素清瑶，往后退了几步，他低下头，却见着她双颊不正常的酡红，关心的声音一顿。
而且还呆呆楞楞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像极了一只呆住的小麻雀，瞪着那圆滚滚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云舒不自然的轻咳两声，艰难的移开视线，才是强忍住了想笑。
“啊......”
反应过来回神，素清瑶只手捂住脸，红着脸别过头，眨巴着双眸，她的心如擂鼓般跳动着，在她看不见的身后，云舒注视着她的害羞的一举一动。
低下头时，素清瑶白嫩的后颈露出，受她情绪波动，就连整个后颈都染上了薄红。
云舒有片刻的失神，不自觉眼神变得幽深。
她不畏强权，温婉动人又动若脱兔，有为人女子的聪慧，十分特殊的一个人，在这封建王朝之中，是独一份的存在。
渐渐地，云舒眼中浮现道欣赏。
素清瑶缓过来，松了口气，回过身云舒奇怪的避开她目光。
“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
说罢，云舒先出了角落。
没了那慌张的气氛，素清瑶走出角落，才发现自己的衣裙不知何时撕裂了一大片，她急忙站住，双手拢紧衣裙。
“云舒、云舒...你等等......”
慌里慌张的唤了几声，见人转过来，素清瑶局促的拧紧手里的衣裙，两脚足尖对足尖，像是蜷缩在裙底。
素清瑶求救的眼神注视云舒脱下外衫。
披上他那件宽大且修身的衣衫，素清瑶明显觉得身子一重，低眸看着云舒蹲下身，把过长的袍角打上结，她心里一暖。
“云舒，谢谢你。”
素清瑶笑眼盈盈向他致谢。
云舒抿唇莞尔一笑，他摇摇头，“…我们之间，不用谢。”
见他莞尔一笑的模样，简直灿若星辰，叫素清瑶移不开眼，她脸色更加红了，嗫嚅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素清瑶只好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她心里一紧，伸手拉住云舒的手，说道：“天色不早，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
她有些忐忑的想着：该不会…要留宿在宫里了吧？
到了宫门后，两扇厚重的宫门早已牢牢紧闭，看守的两名熟人守卫也已不在。
今夜，两人注定要留宿在宫中。
素清瑶道：“完了，我也没问扶华殿哪儿是宫女居所……”
“这个时辰，司库那边也上锁了。”
云舒也没有办法。
接着云舒又道：“到了晚上，宫内不许奴婢随意游荡，萱娘想怎么办？”
素清瑶左思右想，趁着天未彻底黑下来，她决定带着云舒找找有没有另外废旧的宫殿，或许能在那儿躲过侍卫的巡查，最好是能够住上一晚。
两人找啊找，在偌大的宫里，尴尬的迷了路。
“不是...累了，走不动了。”
素清瑶破罐破摔，靠在长廊石柱，无力的缓缓坐下。
云舒掀起袍角，跟着她一同坐在地上。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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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惠的妻子般，云舒拿出汗巾，轻轻擦拭素清瑶额头的汗水，他轻声的道：“萱娘，我背你吧，若是让那些侍卫发现我们，可就不好了。”
素清瑶没有异议，舒服的趴在了云舒背上。
有时是她指路去哪，有时是云舒提议，不知不觉中，夜色悄然降临。
在拐角处，一道暖黄色的灯光照到两人脚前，素清瑶一抬头，见一排提灯巡逻的侍卫，她紧张的拍了拍云舒肩头。
云舒大步流星躲入另一边拐角。
误打误撞，两人躲到了一处无人看守的偏殿。
轻轻关上一扇红漆殿门，云舒背着素清瑶来到了偏殿中，他放下素清瑶，顺手点燃了殿内茶几上的灯油。
殿内亮起的一瞬间，两人都被这忽然出现的亮光刺的眯起眼睛。
殿内低调却不失精致的陈设引得素清瑶惊叹。
目光落在一道双面苏绣屏风前，素清瑶瞪圆了双目，“古董啊这是，用缂丝绣的......”
转个圈环视殿内美轮美奂四周，素清瑶又是发出几声惊叹，她抬起头，屋顶上雕刻的一副龙游四海映入眼帘，精湛的雕刻手艺气派又精美。
比起皇帝的宸乾宫，这不算太大也不算小的偏殿更好，也...更像是帝王住的地方......
素清瑶摸了摸下巴，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看着素清瑶吃惊的小模样，云舒没忍住，轻声笑了笑。
两人待了半响，迟迟不见有宫人来，便安心的在偏殿过夜。
素清瑶坐在床榻上，与云舒分享身上带的糕点。
吃完了糕点，素清瑶瞅一眼自己的衣裙，苦巴巴的撇了撇嘴，她很小声道：“身上粘粘的，裙子还破了，好想沐浴......”
她说得及其小声，就是不像麻烦到云舒，不料他却能够听得见。
云舒起身道：“萱娘想洗澡换衣裳？我出去找找。”
话音落下，没等素清瑶说话，云舒如同一阵风，掠过她身前，殿内就没他了身影。
素清瑶挠头，“这小子，什么时候走路这么快了？难道...他是怕黑？”
在床褟上干坐等人也是无聊，素清瑶下床再次观赏了遍殿内的陈设，回到床边，她蹲下身，摸了摸床榻上雕刻的龙纹。
五爪金龙怒目张爪，却没有一点威震八方的气势，反而憨憨的可爱。
素清瑶摸上金龙圆滚滚的脑袋。
清脆的一声‘啪嗒’，一瓶颜色奇怪的透明瓶子落入她手里。
“这好像矿泉水瓶啊......”
素清瑶拿起来看了又看，瓶身上还贴着一张纸条，她见了那字迹，噗呲一笑。
“谁写的字啊，压根看不出来写的是啥，跟虫子爬似的，”
一声笑也随之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一顿又一顿，像是在强忍笑声，素清瑶疑惑，“咋了？你抽风了？怎么感觉你是在笑我？”
系统破功了。
素清瑶脑海里全是系统的一阵哈哈大笑声。
神经吧......
没骂上几句，云舒携阵冷风，入了殿中。
35. 谎话
夜里露浓，气温变化迅速，一股寒流随人袭入偏殿。
迎上前，热气扑面而来。
素清瑶目光落在云舒带来的一叠衣裳首饰上，还有一桶热水，她惊诧问道：“云舒，这些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此此还有间小厨房，我便烧了水，啊...至于这衣裳首饰是在厨房旁耳房里。”
温声解释着，云舒递给素清瑶那叠衣服。
素清瑶感叹，“想不到这偏殿还一应俱全。”
不自在的在殿内浴桶里沐浴，素清瑶用着一旁备好的干净锦帕，草草的给自己擦了擦身子，视线里见烛光摇晃，殿内帷幔飘扬。
不算明亮的偏殿此刻透露着些许诡异。
素清瑶稍微有些跼蹐不安，她便很快洗好，匆匆的穿上衣裳，从屏风后出来。
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脚踝流下，蜿蜒流淌在她白皙的脚背。
素清瑶赤足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
一道漆黑的身影逶迤拉长至脚跟前，素清瑶刚要转身的动作一顿，她脸上神色僵住，宛如只惊弓之鸟。
好在那道身影出了声。
“萱娘洗好了？怎么不穿鞋？”
素清瑶加速跳动的心渐渐恢复如常，不是鬼啊，那就好......
抬眸望向又提一桶水来的云舒，素清瑶点点头，她说道：“忘记穿鞋子了，我洗好了，到我给你换热水吧。”
她几步上前，要接过云舒手里的水桶，对方躲开了她的手，他道：“我可以自己来，再说...萱娘一个人去是不怕鬼了吗？”
素清瑶愣住，“是哦......”
当素清瑶回去拿鞋，云舒叫住她，伸手替她拢好衣襟，系好腰上的腰带。
素清瑶冲他歪头一笑，调笑他：“我发现，你真的很像位好妻子，现在更像了。”
云舒被她这番话逗得冁然而笑，眼里的笑意夹着缕温情，他说，“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愿意唤我声娘子，我自然唤你夫君。”
他的语气突兀的认真，说得素清瑶一愣一愣。
“那、那好吧。”
素清瑶两手食指对了对，稀里糊涂的应了，她耳后根一片绯红，回过神都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觉暖洋洋的心里多了份蜜意。
拿了鞋子路过一块全身铜镜前，素清瑶困惑的停住。
朦胧的铜镜照着身上的杏色衣裙，在暖色的烛光旁，素清瑶看清穿的衣裙绣着龙纹，目光一路往下看，来到了裙底。
上面的刺绣图案是只威风凛凛的金龙。
素清瑶的心莫名如擂鼓般跳动着，她拎起床榻上放的披帛，放到最亮的烛光下瞧着。
点点细闪出现在披帛上，那上面绣的竟是一层层龙鳞。
再是那一套衣裙里的首饰，也是有关龙的元素，是套双龙吐珠的华美流苏龙冠。
素清瑶抚摸着身上合适的衣裙，再看着身处的偏殿，她感到轻微的眩晕，再眨眼，心中那股对这里的归属感消散得迅速。
“这件衣裙的主人是谁......？”
素清瑶坐到床榻上，托腮东想西想些有的没的。
殿内水声时响时断，不知过去了多久，云舒还是没过来，素清瑶打着哈欠坐起身，走到那道遮挡浴桶的水墨屏风前。
怀疑云舒是不好意思开口叫她添水，素清瑶问道：“云舒，你是需要添热水吗？”
屏风后没有任何声音。
素清瑶重复了几遍方才的话，没得到云舒的回应。
着急的在屏风前踱步，素清瑶眼含担忧，看了几眼屏风，最终担心胜过羞耻，她绕开屏风，大步迈了进去。
里面水雾弥漫，模糊了素清瑶的视线。
最先入眼的浴桶中，只有上升热气的温水。
云舒去哪了？
素清瑶紧绷起心弦，大着胆子左右张望。
一道模糊且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在木架前，正拿着衣袍披在身上，那头传来了云舒的声音，“萱娘？怎么了？”
素清瑶默默退出去，内心吐槽：都怪那只鬼，缠得我神经衰弱，疑神疑鬼了。
退到屏风前的位置，素清瑶才是出声道：“没事…我刚叫你，你怎么没应我？”
云舒带着一身湿热水汽出来，披散着如墨的长发，着的身白袍宽松，衣襟还未紧拢，露出的鹤颈雪白修长。
沐浴后，他整个人仿佛被层雾蒙蒙的柔光罩住了全身，阴柔漂亮的脸线条柔和，眉眼尽是温和柔情。
他轻轻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素清瑶拍拍起伏的心口，还是露出了有些不安的神色。
“嗯…”
云舒瞧着她脸色，食指轻轻摩挲下巴，湿润的眼眸里跃动着不明的情绪，到底什么也没说。
时辰不早，两人都睡眼惺忪，困意泛滥。
而偏殿内，仅有一张床榻，一张被褥。
两人换下来的衣裙又是轻薄不御寒，夜里若是没有被褥，很难歇息。当云舒提出要睡地上时，素清瑶勉为其难的带他在床榻上睡下。
素清瑶拉过被褥，盖在云舒身上，侧过身面朝墙壁，她一闭上眼睛，便直接坠去了梦境。
安稳的度过一夜。
天明醒来，身边躺着的云舒不见了，素清瑶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身处的是梦境还是现实，云舒似命令的话语很是含糊不清，素清瑶听不真切，眼皮撑开一条缝，她坐起身揉揉眼。
水雾朦胧的一双眼迷茫，素清瑶寻声看向殿门口透进来的一道日光，刚起，她嗓音黏糊的道：“云舒，你在和谁说话呀？”
这一问，殿内什么声音也没了。
一道黑影快飞的闪过殿门口，素清瑶在看到这道黑影后，吓得身子一抖，瞬间清醒了。
素清瑶跑下床，直奔门后站的云舒。
“我刚刚有看到……”
云舒微睁眼睛，眼里闪过抹惊讶，古怪的神色只在脸上出现一刻，他扶着素清瑶颤抖的胳膊，“你…看到什么了吗？”
他的声音有一瞬间是扭曲的，素清瑶哑然打量他那张脸，她的心开始狂跳，僵硬的摇摇头。
有什么地方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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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吗？要是说出口，会发生什么？
素清瑶不敢赌，因为……
她的系统没有读档功能。
眼角余光瞥见小茶几上放的两套宫装，素清瑶还未问出声，云舒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云舒主动解释道：“我找了机会进掖庭，这两套衣服是偷偷拿过来的。”
素清瑶眉头微皱，现在，她总算明白哪里奇怪了，感觉云舒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而且……他有点不太正常。
至于哪里不太正常，素清瑶想到了个合理的解释：云舒脑回路清奇，本来就不正常。
收拾收拾，两人各回了自己的当差地点。
一来到扶华殿，碰上了同样去当值的兰心，素清瑶打了声招呼，对方一见到她便想起什么来，拉着她进了处角落里。
“清瑶你还不知道吧…一大早我便听说了，那重回中宫的锁芯竟然是散播你谣言的人，还有她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大宫女，欺凌小宫女小太监……”
其余别的黑料可大可小，最后面还有锁芯口味独特，爱好吃小强。
当然，这个令人不适的传闻是素清瑶编的。
兰心一副为素清瑶解气的模样，忍着笑说道：“你都不知道，我特地走过中宫，见她脸色可难看了，后面我还听说她挨了板子，被赶回了掖庭。”
素清瑶惊讶道：“为何这么快？若是传闻，皇后并不会因此罚她去掖庭啊？”
“清瑶你资历浅不知道以前，锁芯她心高气傲，不甘做奴婢，把自己当主子，成天欺凌那些品阶低她的宫女太监。”
“这不一有她的传闻出来，那些人便有了主心骨，一起在皇后面前检举她的所为。”
兰心一通话说完，好似了却什么心事，舒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素清瑶等着她接着说，她却笑着摇摇头，“往事如烟，没什么好提的。”
看兰心这副神情，素清瑶也猜到一二，便不勉强她说下去，与她在长廊中分开了。
一日的时辰过了大半，两人回到家里，几声愉悦的女声从素娇娇厢房内传出。
素清瑶想起正事来，便过去敲了敲门，房门一打开，素娇娇扑了上来，一如既往的问她关于宫中的事。
门后，青霜对着素清瑶腼腆一笑，手里还拿着针线。
“好了，天热都是汗，别粘我身上了。”
素清瑶推了推素娇娇，后者硬气的说了声‘不’，她说道：“偏不，就要粘着姐姐。”
两姐妹欢乐的打闹嬉笑着，青霜一旁默默看着，眼里充满了羡慕。
进了屋内，素清瑶拉着青霜，她关心的道：“昨夜你那位夫君可还打骂你？你没有受伤吧？”
青霜热泪盈眶谢道：“谢姑娘关心，奴没有事，阿胜他睡了一天，没有理过我了。”
上上下下看了看青霜浑身，加上青霜的话，素清瑶这才放下心，遂问道：“那你昨夜可曾遇到些什么异常？或是有什么人经过？”
“这......没、没有。”
青霜如那日逃避素清瑶的目光，还是没有说实话。
36. 突发
似乎是心虚，青霜无颜待下去，她有些慌神，“天色不早，奴该回去了。”
青霜神色怯懦，目光闪烁低下了头。
素清瑶不动声色轻抚青霜手背，悄悄动用系统功能，一道半透明蓝光笼罩青霜全身。
了解到对方喜欢的菜肴，素清瑶没再继续问，她浅浅一笑，“那好吧，不过等会用了晚膳再走吧？”
旁边的素娇娇也附和素清瑶。
两人含笑的目光柔善，青霜脸上纠结的神色一闪，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素清瑶这便去了厨房。
思索着青霜的不对劲，素清瑶打开系统界面，指尖在面板滑动，自己便身处半透明蓝色小厨房中。
系统面板上，几样菜品上下滚动，在素清瑶点击时，停留在面板上的菜品显示出了详细菜谱。
备好切成方块的豆腐，素清瑶将猪肉剁碎成肉沫，用料酒、淀粉和生抽腌制十几分钟。
再是切碎青葱、辣椒，放入小碗中备用。
起锅烧油，放入一瓢清水，水烧开放入白花花的豆腐，焯水一分钟，捞出后备用。
另一边烧热的锅中下肉沫，素清瑶拿起小碗，往锅中倒入切碎的葱花辣椒，再加入一大勺豆瓣酱。
翻炒均匀，炒出红油，倒下半碗的清水。
待清水煮开，加入捞出的豆腐，再加入调好的淀粉水勾芡收汁。
色泽鲜亮红润的一碗麻婆豆腐便做好了。
依照青霜的喜好，素清瑶又做了几样菜肴，其他的便是家里另外两人常吃的。
看出窗外，天边残留几行赤红的夕阳，刺眼的烈日已埋入了半山腰。
天边还是泛亮，丝毫没有昏暗的迹象。
遥看飞过天际的鸟群，素清瑶身披夕阳，招呼厢房内三人出来用膳，她柔婉的眉目蒙着层泛黄斜晖，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似梦般朦胧美好。
她就站在厨房门口，平常的笑眼盈盈。
三人脚步俱都一顿，不由得怔愣。
在这一刻，温馨的美好，仿佛具象化了。
再看到那一桌极有食欲的菜肴，青霜双眼瞬间被泪水模糊，她哽咽了几声，“这些...这些是......”
巧合吗？
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青霜触景生情，她泪眼含笑，对着面露担忧的素清瑶说道：“这几样菜，娘亲常常做，我小时候也最爱吃。”
素清瑶藏起了眼中的懊悔。
早知青霜会落泪，她便不做了。
递过去一张帕子，素清瑶刚要说声抱歉，青霜摇摇头，拿着帕子擦泪，她说道：“我自从入了教坊司，便没有再吃过，今日还是姑娘你......”
无亲无故的一个人，竟会对她这样好，可她......
青霜忍下哭腔，颤声郑重说了句谢意。
一勺鲜香麻辣的豆腐入口，青霜湿润的双目通红，还是那个味道。
眼前桌前的几人面目身影模糊，好像...好像...她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家中，是阿娘怀里等着喂饭的小娃娃，是朝哥哥扮鬼脸的小姑娘。
一则青霜的纪事跳出窗口，素清瑶默默记下。
“好了别哭了，青霜姑娘是想吃眼泪拌饭吗？”
素清瑶眨了眨眼，伸手拭去青霜脸颊上沾的泪珠。
强忍住哽咽，青霜看着素清瑶等人的互动，她除了羡慕，还由衷的感到开心。
一顿饭用完，青霜三步一回首，看到素清瑶与云舒过来，她忙收敛异样的神色
素清瑶说，“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家？那里是她的家吗？
青霜些许的恍惚，她撑起笑容，接受着素清瑶的善意，内心却无比的沉重。
三人相伴的路上，青霜神不守舍，素清瑶说的什么，她只能回个一两句，再多的便不清楚了。
送到了门口，素清瑶刚想拉着云舒离开，青霜叫住了她，目光游移不定，见她与云舒停下来，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有个人告诉我，姑娘你会帮我，我便按照他的意思，故意在茶楼接近姑娘......”
说起那人，披着带帽头蓬，一身夜行衣，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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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秘，青霜只听出来是个男子。
素清瑶并不太多惊讶，因为她已经从青霜的纪事中得知这件事，而且也知道阿胜是靠神秘人得来的妙妙香。
“我知道了，青霜姑娘你不用内疚，你的情况情有可原。”
走上小阶梯，素清瑶温声安抚青霜，伸手轻抚她因不安颤抖的脊背。
“我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了，才会同意那人，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害姑娘，我只是...我只是......”
青霜哽咽难言，两行清泪流下，她将脸埋入自己双掌中，兀自难受的哭泣起来。
素清瑶安慰青霜的同时，心里在想：
这样的女子，世间该有多少呢，可怜即可叹。
云舒在一旁，他眼神专注，关心的注视素清瑶。
她在担心她过得辛苦。
他在担心她太过关切。
“萱娘......”
云舒心情复杂，不知是醋还是什么，交织在了一起，令他心里一沉。
从始至终，素清瑶最先关注的都是女子，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即使两人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也够不上排在前面。
素清瑶一心都为对方，忽略了背后悄悄打开的门。
云舒耳朵微微一动，他微眯双眸，抬眸看过去。
紧闭的房门打开，一柄豁了口子的菜刀高举，阿胜举起菜刀砍向素清瑶脖颈。
众人一惊，素清瑶刚要推开青霜，迅疾的一道亮光闪过众人面前，眨眼间，菜刀‘哐当’一声落地。
点点鲜血即将飞溅到素清瑶面颊，云舒及时的拉开她，她微张唇瓣惊呼，抬袖遮面楞楞看着阿胜软倒在地。
青霜吃惊不已，她面色发白腿根一软，缓缓坐到了地上。
阿胜脑袋上插的飞刀仍受力轻晃，几缕鲜血蜿蜒流出裂开的脑门，顺着狰狞的面目流下。
“几位没事吧？这贼人可伤到几位？”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得有些魂不守舍，楞了一愣，才齐齐循声看了过去。
37. 后事
两盏散发暖光的灯笼靠近，最先走过来的是两名提灯少年，他们腰上都别了剑，青涩稚嫩的脸格外冷淡。
两位持剑少年身后，缓步走来名身着靛蓝色方领袍青年男子。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来人面庞，男子面容清俊，五官人畜无害的温和，修长的玉手执柄折扇。
素清瑶诧异，此人好像是昨日酒楼里的男子。
“是你......”
云舒打量的目光带着敌意，像那日一样挡在了素清瑶身前。
男子眉眼一弯，沐浴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温柔的笑。
他毫不在意云舒的举动，抱拳微微弯腰，温文尔雅略施了一礼。
“这位妹妹，我们见过的。在下温青竹，见过三位。”
前一句话是对素清瑶说。
素清瑶唇角抽搐。
好家伙，上来就认亲。
素清瑶装作不知的抬头张望，“妹妹？在哪？天上掉妹妹了吗？”
紧张的气氛瞬间因她这句话，分散了不少，而在场的几人皆因她的话，陷入了一阵的沉默。
温青竹似乎没料到素清瑶会如此说话，一抹惊讶掠过眸底，他片刻的无语凝噎。
素清瑶等人怀疑的目光含着抹戒备，温青竹视若无睹，摩挲扇柄展开折扇，他轻摇折扇，解释道：“在下偶然路过，不曾想竟遇到此歹人行凶，并无其他意思。”
先扶起坐在地上的青霜，素清瑶这才开口客气的道了谢意。
“姑娘，这可怎么办？他虽待我不好，可终究是我的夫君......”
青霜眼神无助，一脸的为难，她怔怔的看着脚旁的尸体。
“这......”
素清瑶头次碰到此事，眼下也不知如何处理。
收拾阿胜的尸首不过是买块地下葬，可青霜要面临的事就多了。
“啊...这些银两几位拿着，三位尽管拿去料理此人的后事，权当是在下和几位交个朋友。”
说着，温青竹摆手。
一名剑侍授意翻出个锦盒，走上前几步，在素清瑶面前打开。
锦盒中，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正是青霜急需的救命钱。
素清瑶盯着那盒银票不语，有了这份钱打点，可堵住悠悠之口，也可隐瞒阿胜的真实死因。
这样一来，青霜的事好办多了。
花钱，无疑是便利的方法。
可......
素清瑶很是犹豫，收下了这份钱，意味着什么，她心如明镜。
几人在等着素清瑶做决定，青霜轻晃她的手腕，摇摇头道：“姑娘，奴已是很感激你，就这样吧，这件事奴另想其他办法。”
“夜深了，姑娘你...该归家了。”
素清瑶想法摇摆不定，在看到青霜勉强的挤出笑来让她放心，她坚定的握住青霜粗糙的手。
亦如她定下来的想法。
谁让她现在穷啊！
素清瑶笑着拿过锦盒，“谢了，不过我们都是你用钱交来的朋友，有什么事，没有钱我们可不想去啊。”
温青竹听得一愣一愣，回了个微笑，“妹妹...啊不，姑娘说的是，不巧在下家境殷实，钱还是有的。”
这番话惹得素清瑶沉思，那个神秘人会是他吗？要不问问？
当温青竹就要携左右的剑侍离去时，素清瑶直接便问：“妙妙香是你给阿胜的？是你告诉青霜来找我？”
几人都意想不到素清瑶会直接问。
气氛一下变回了最初的紧张。
温青竹微抬起手，漫步尽心的观赏折扇上的水墨图，眼眸含笑的摇头，“姑娘说的什么...在下不明白，不过那妙妙香，在下略知一二。”
素清瑶：“哦？”接着装？
“这妙妙香价值千金，若是寻常人，是买不到的，是在下也要再三斟酌，况且妙妙香出自遥远的北疆。”
温青竹一顿，叹了口气，他眼神遗憾。
“京城仅有一家清馨斋售卖，凡去者皆是收到到邀请帖才能进去，这邀请帖千金难买。”
“哦......”
素清瑶没其他想问的了，便对温青竹下了逐客令，后者识趣带着剑侍离开，临走前留下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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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下不打扰三位，告辞。妹妹...我们还会见面的。”
素清瑶嫌弃的撇撇嘴，心里的小人直翻白眼，阴阳怪气的复读了一遍温青竹的话。
云舒见状，他的唇角微扬，那时内心的不平消散了。
“萱娘......”
还想问些什么，素清瑶转身唤他过来搭把手。
触碰到尚有余温的尸体，素清瑶忍住身心对死人的强烈排斥，与云舒拖拽尸体进了屋内。
身后的青霜看了几眼周围，赶紧带上门。
商量好后事和需要打点的事，素清瑶将锦盒给了青霜。
素清瑶看了眼盖上破布的尸身，转头拉起青霜的手，“今夜跟我们回家吧？你一个在这里，我不大放心。”
青霜张了张口，哑然。
无论素清瑶如何的安慰她，又是怎样的劝说她，她不肯答应，咬着唇只是摇头。
“萱娘，算了......”
云舒在旁拉过素清瑶，低语道：“她欠下你太多人情，是不肯再麻烦你了。”
素清瑶仍是担心，小声的回了云舒，“她一个人，我怕她会遇到危险。”
“我想...她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幕后之人，会动用人力去给自己留下隐患吗？”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可是......”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青霜打断，“两位恩人，奴能保护好自己，也能处理好后面的事，姑娘难道不相信奴吗？”
肯定的话语令素清瑶一怔。
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子不再怯懦，挺直了腰板说话。
素清瑶放心的踏出了屋子。
跟随云舒的脚步，一起走到了街道，素清瑶忽然加快脚步，走到了云舒身边。
素清瑶问道：“云舒，你说那个叫温青竹的男人会是幕后之人吗？”
云舒微微低眸，似是在思索。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拉过身边素清瑶的手，“快走。”
只吐出两个词，素清瑶便被云舒拽着快步行过街道，她不明所以跟上，“又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38. 触雷
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寒冽冷风袭来，两人飘起衣袂在月色下泛着莹光，街道上水洼倒映着凌乱的步伐，还有一道道紧追不舍的黑影。
云舒默不作声拉着素清瑶穿过陌生的街道。
素清瑶渐渐吃力，腿根都在打颤，她气喘吁吁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无奈又不解的停下，素清瑶缓过口急促的呼吸，她勉强说出句话，“我、我跑不动了。”
话音一落下，素清瑶脚尖离地，眼前天地倒悬，她惊呼一声，有些吃惊的看着抱起她的云舒。
咽了咽涎水，素清瑶还想问云舒发生了什么，她脑袋一抬，却见后面形如鬼魅的黑影掠过近处的屋檐。
素清瑶神色惊讶，“这些是什么？”
云舒沉默的抱着她快速进到狭小的小巷。
昏暗的夜色吞噬两人，追上来的几道黑影行动一滞，似是在犹豫目标的消失。
素清瑶屏住呼吸，忐忑不安的仰头，看向附近的屋檐，那几道黑影分开了，开始在四下搜寻。
一只手抚上素清瑶后脑勺，她心里一惊，整个身子紧绷，瞪大双眼收回了视线。
那只手轻轻揉摸她脑袋，像是在安抚她。
云舒压低声量，他说道：“在这躲好，我去引开他们。”
素清瑶摇摇头，感受到云舒要放她下来，她紧攥住他的衣襟，脸埋了下去，她声音瓮声瓮气。
“很危险，我不许你走，我不想你冒险。”
对方呼吸明显有了起伏，一颗心有力的跳动着，心跳声乱了一拍。
素清瑶再抬起头，她抿着唇，眼眸里满是担忧。
看到她的眼神，云舒一时哑然。
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原来，他也能得到她如此的担心吗？
两人只是能短暂的交流，两道黑影跃到巷口，发现了两人的存在。
云舒抱着素清瑶加快脚步，奔向巷子深处。
倾洒下来的月光落在两人周身，两种不同颜色的衣袂翻飞，交错在了一起。
“这样不行，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素清瑶急的拍打云舒肩膀，不安的乱晃身子，云舒一停下，她便急忙的跳出他的怀抱。
双手一推两边堆放的箩筐，里面的物什滚落而出。
素清瑶如法炮制，一路边跑边往后推旁边的物什，短效的阻碍了身后两道黑影。
拉上云舒的手，素清瑶撒腿就跑，她喘着气跑了一段路，面前却出现一堵厚实墙壁，拦住了两人去路。
素清瑶急道：“怎么办…怎么办……没路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素清瑶有些不甘，她举起拳头，生气的捶了下墙壁。
骤然，一面厚重的墙壁轰然崩塌。
纷飞的几块碎石子落到两人脚旁，尘土飞扬至半空。
素清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难道古代也有豆腐渣工程？不对啊，明明墙壁摸起来挺厚实的啊？
蓦然背后受力道被推，素清瑶措不及防向前走了几步，她一回身，便传来了云舒的声音。
“萱娘，我去引开他们，你往前跑回家。”
望着云舒的背影，素清瑶欲哭无泪。
她就知道！看吧，这种时候还是两人分开落荒而逃吧！
素清瑶迟疑的停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便听了云舒的话，迈开步子往前逃了。
跑着跑着也不知到了哪里，四周一片漆黑，是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素清瑶不得已停下。
素清瑶伸脚，脚尖往里面一伸，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板传了上来。
她浑身一个激灵，收回了脚，害怕的同时，又担心上了云舒，她捏了捏拳头，心声道：我不是怕黑，我是怕云舒有危险，还是回去和云舒一起吧。
思及此处，素清瑶喃喃：“云舒…我不想你死啊……”
悄咪咪的回到倒塌的墙壁后，素清瑶蹑手蹑脚从里面出来，一个转身躲进角落。
素清瑶看向窄小的巷子通道，昏暗的视线里只有一堆杂物，空无一人，四处安安静静。
她内心愈发担心云舒的安危，素清瑶眼睛一热，鼻尖微微酸涩。
“云舒，你去了哪里…我不能伤心，我得去找他。”
素清瑶忍住心中悲戚，强打精神动身，像做贼似的贴墙走，摸着墙壁走了一步又一步。
柔和清冷的月色洒落脚尖，是不扎眼的光线。
一声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素清瑶听不真切，探出个脑袋，借着月光扫视巷子外。
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前，素清瑶刚要唤声云舒，下一刻却面色泛白，瞪着眼睛心惊的看着发生的一幕。
只见自己那一向柔弱的宦夫站在尸体之中，只手轻松的掐着名黑衣人脖颈，轻易便提领起黑衣人。
像是在捏着一只蚂蚁般。
素清瑶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黑衣人目眦欲裂，挣扎也挣扎不了，只能够艰难的发出声音，“呃…是宫里的人下的悬赏……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哪个宫？”
云舒语气冷厉，透着股令人惊恐的杀意，一改往日平常对素清瑶时轻柔的嗓音。
掐住黑衣人的手稍微一收紧，便有骨头碎裂的声响传出，黑衣人自是痛苦不堪，承受不住的叫痛。
好半天过去，黑衣人虚弱的道：“中宫……”
说完，黑衣人布满血丝的双眼闭上，只喘着气，没了任何动作。
云舒轻呵一声，手指微微一动，脖颈的骨头瞬间崩裂，大股的鲜血喷溅而出，竟是徒手拧碎了人的脖子，血腥的一幕刺激着素清瑶紧紧闭上了眼。
这一幕在仿佛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素清瑶转过身，弯腰无声的干呕。
有些恍惚的擦了擦嘴角，素清瑶直起腰板，她抬起头，赫然身前站着道清瘦的身影。
她最是熟悉，却在此刻又觉陌生。
素清瑶脸上血色腿去，她的眼神惊恐。
云舒一张极其漂亮的脸染上了血污，他在勾唇的笑，清润的眼眸毫无笑意，他问：“你…在怕我？”
“为什么呢？”
他语调无比的轻柔且暧昧，却让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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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感觉到股危机感，就连发出声音的系统也在警告她身处危险之中。
“我…我……”
素清瑶答不上来。
撞见死人了，能不怕吗！
【宿主你快逃！快逃！！】
系统的声音不停的响着，素清瑶无法忽视，咬了咬唇，她推开跟前的云舒。
用上浑身的力气，素清瑶一股脑的往右边跑，不顾一切的只想逃离，身后那道身影立在原地，逐渐变淡消失。
脑内的提示音也跟着消失了，素清瑶体力不支停在一处墙壁前，靠墙缓缓坐下。
素清瑶神经有些麻木，逼着自己思索方才的事，可她才喘上两口气，手腕传来道力道。
有力的手抓住她的细腕，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对方潮热的呼吸洒落素清瑶头顶，她抽了口冷气，惊惧到浑身都在颤抖，是看也不敢看对方。
一串好似要夺命的问题传入她耳里。
“为什么要逃？为什么怕我？你也觉得我是怪物吗？”
云舒伸掌到素清瑶下巴，抬起了她不安的脸，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用着冰冷的蛇曈紧盯她。
之前逃跑耗光了她所有力气，素清瑶说不上话，她脸颊泛起薄红，尴尬的喘气。
看着脸色阴郁的少年逼近，素清瑶心里直呼：完了完了…这回她是真要完蛋了啊。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素清瑶对着云舒摇摇头，说不上话，她还可以肢体表达啊！
手比划不了，咱就点头摇头。
似乎这个办法有效，云舒不再靠近她，只是盯着她脸上的神情，眼里闪过抹探究，像是在揣测她的心思。
暂时得到了点喘息的机会，素清瑶大口呼吸，在危险面前抛下羞耻心，也不管对方贴得多近。
每吸入的一口气好像是从云舒鼻息间夺过。
素清瑶终于缓过气了。
“你是鬼还是怪物？”
一句非常令人误解的话说出口，素清瑶自己都沉默了。
素清瑶泫然若泣，心里疯狂吐槽自己：没救了我，不是…我为什么这么低情商的说话啊？
眨眨流露无辜的双眼，素清瑶试图用真挚的眼神让云舒动容，她眼圈红红的，鼻尖也红了，像是逼急了，便会落了泪。
“你觉得我是什么？”
两人的呼吸交汇，少年又问出个致命的问题。
素清瑶暗暗松出口气，他还问，证明她还是有救的。
在心里斟酌用词，素清瑶想了很久，吐不出一个字，那些话全都被她否定了，原因是太油腻。
察觉到云舒不耐烦了，素清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勉强用自然的语气说道：“你当然是…当然是我的亲亲便宜郎君呀。”
“哦？是吗？萱娘怎么在发抖？”
对方显然不信，手指摩挲她下巴的肌肤，竟慢慢的低下了头，一双眸子染上了隐晦的情绪，脸庞的血污在她眼前清晰。
难闻的血腥味袭入鼻息，素清瑶自然是不想沾上死人的血，她神情一僵，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你要干嘛？”
39. 吻他
没有回应，小巷子内一片寂然。
高挑的影子覆被至头顶，素清瑶退无可无，背靠墙壁手足无措，几缕如漆的青丝垂落，暧昧的轻抚过她耳边。
含香的吐息如游丝，一缕一缕吹到素清瑶脸上。
微妙的气氛突生，素清瑶讶异的轻启唇瓣，还想为自己辩解，求得一个转机。
却不料，潮热的呼吸落到唇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擦过侧脸，她浑身僵住，失声轻轻地喘息一声，思绪仿佛凝固了，什么也想不了。
“只要你履行自己的义务，我便把那些话当做没听到过。”
云舒微哑的声音含着笑，即轻柔又带着莫名的蛊惑。
素清瑶思绪凌乱。
履行义务？什么义务？
她心里的话不自觉问了出来，云舒呼吸一滞，突然抬起头哈哈的一笑。
他猛地双手钳住素清瑶双肩，毫无征兆的吻了上来，封住了那欲要呼出的惊喘。
素清瑶惊讶的瞪大双目，“！！！”
看似强势的举动，落实下来，却轻飘飘的形同无物。
交织纠缠的仅有两人稍有凌乱的鼻息。
血腥味弥漫至两人呼吸间。
他蹙眉停了下来，轻翕的眼睫扫出薄薄的剪影，一双微眯的眼眸翻涌着令素清瑶不解的情绪。
她神色怔然，明明云舒脸色阴郁，让人内心发怵，可她竟然有些心疼云舒。
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那是她跟他相处的画面，印象里柔弱听话的小太监，会乖巧的笑，柔声的说只听她的话。
也许是她误解了他。
素清瑶暗自握拳，刚想闭眼回应云舒，谁知后者委屈的别过头，眼睫里闪现着莹亮的泪光。
“为什么...我只是想贪心一些罢了......”
似是在难过的哽咽，云舒的声音跟着颤抖。
素清瑶忍不住的心软。
伸手扯了扯云舒的衣袖，素清瑶踮起脚尖，抬头凑近他。
轻轻的一个吻，满是纯粹的心疼，印在了云舒清瘦的侧脸。
素清瑶为自己方才的行为解释，“我主要是怕那些死人，而且是你动手...谁知道能是你，平日里你就像小白兔一样，看着就很好欺负。”
云舒轻哼一声，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几分，他没转头只是用余光瞥着她，“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是、是吧......”
素清瑶讪笑，眨了眨含着心虚的眼眸。
“何况夜黑风高，你当时直接拧碎那人脖子，如此...咳咳......换谁都能吓晕了吧，还得是我，我跟你熟啊。”
一些贬义词素清瑶不敢说出口，怕激到了云舒。
只这两番话，哄得云舒回过头，他目光灼灼，又是问她，“那你为什么要逃？”
素清瑶自然不能直接说是系统，她也不想在这关头撒谎，毕竟面前的人杀人不眨眼，谁知道会不会一怒把她也给咔嚓了。
想到这里，素清瑶沉默了。
低下眼眸，素清瑶晃了晃云舒胳膊，对方果然不明白的向她低头，她再次朝他脸上印上一个吻。
“这样...你还生我的气吗？”
素清瑶试探的问，又是轻轻亲了下云舒的脸。
云舒迅速压下上扬的唇角，神色不改的退后半步，他眼神羞恼，“我很好哄？你休想糊弄过去。”
无奈自己在人家雷区蹦跶，素清瑶心知总该付出点代价，她想哭，她好难，早知道就不听系统的话了。
“...那你说怎么办？”
闻言，云舒反问她，“你说怎么办？”
素清瑶回想云舒之前的话，纠结的搓着自己裙角，她满脸通红大大咧咧的说，“我不想，我不会，你来吧。”
云舒苦涩的一笑，“你还是不愿意吗？也罢。”
等等......是我不愿意的事吗！是我不会啊！
素清瑶未来得及解释，只见云舒手指一点她的肩头，她便闭上了眼，软下来的身子栽入冰冷的怀抱。
混沌的思绪漂浮于黑暗中，素清瑶挣扎着醒来，她大口的喘气，在一张龙床坐起身。
床边候的两人连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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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监抱琴一脸忧心，“姑姑，您怎么了？”
大宫女怜香也是关心的问了句，便想扶起素清瑶，不想她的手落了个空，被躲了过去。
素清瑶警惕的打量两人，她心中奇怪这两人对她的称呼，她扫视了一圈熟悉的偏殿，犹豫的开口，“云舒呢？他在哪里？”
两人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大人的行踪奴婢们不知，也不敢妄自揣测，不过......”
怜香会意接了抱琴的话，“大人办完事，一定会来看姑姑。”
不信的连续问了几句，都是同样的回答，素清瑶如鲠在喉，便放弃了，问起了两人的身份。
两人如实说了出来。
两人都是御前的人，身份是一等宫女太监。
这皇宫里，能够调动此二人的，只有皇帝一人。
素清瑶心下思量，云舒到底是何人？会不会......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素清瑶压下内心的惊涛巨浪，肚子在这时叫唤起来。
在旁候着的两人立马分出一人，去了外头，留下的怜香伺候素清瑶换衣，只不过手搭上去，素清瑶又是躲了过去。
“好了，用不着你，我不喜欢别人服侍我。”
素清瑶摆摆手，示意怜香退下。
方才还机灵会看眼色的怜香装作看不见，只安静的立在一边。
换上的一套衣服还是那夜的款式图样，素清瑶摩挲腕臂上的披帛，好奇的问向怜香，“哎，这身衣裳是谁的啊？”
怜香神色有一瞬的古怪。
“是大人准备的，奴婢不知。”
这个回答素清瑶不意外，她也不是很想问这事，便问了云舒的身份，结果怜香还是答了不知。
素清瑶颇感无趣，“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怜香不好意思的脸色微红，顿了顿还是道：“奴婢不知。”
好在怜香还是知道此处是哪里，素清瑶从她的话中了解到这里是启祥宫偏殿，而启祥宫现在住的人是太上皇。
素清瑶点点头，“太上皇？他死了没？”
40. 调戏
胆大直接的话呛到怜香，她猛然一阵咳嗽，过了会缓过气，这才无奈的道：“姑姑，你怎么能这样说。”
为防素清瑶再说出些胆大包天的话，怜香赶紧抢先开口，“太上皇如今安好。”
素清瑶想到在密室中，皇帝如此畏惧太上皇，其中缘故不知为何，她遂问起有关太上皇的事迹。
怜香口中所说，太上皇在位时，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残酷暴政的人物，且无心后宫，没立过皇后。
当今天子，乃是宗室所出，自小天资不足，却成了继任大统的人。
结合这些，皇帝自然惧怕这位太上皇。
素清瑶又问，“那为何是他继任大统？”
怜香沉默了下来，她的神情复杂，似是在纠结。
半响过去，怜香叹出口气，“姑姑，你还是问大人吧。”
“好吧......”
两人结束了话题，抱琴刚好在这时回来，气喘吁吁的将两个食盒放在桌上。
抱琴擦着额角的汗水，他笑着说道：“姑姑，我拿了好些，怕菜会凉，便赶着来了。”
素清瑶不知抱琴是去哪个膳房拿的，看他一身的汗，她关心的递过桌上帕子，“为何是你亲自去拿，底下那些小太监哪去了？你跑来不怕被罚吗？”
宫中的规矩，素清瑶记在了心上。
“姑姑的膳食马虎不得，我不放心其他人，惹姑姑忧心了，我与怜香已得到特许，不会受罚。”
怜香一边拿出饭菜，一边听两人说话。
邀两人一起用膳，两人好几次找借口推脱，素清瑶也不勉强。
用过了饭菜，素清瑶将不愿意坐下的两人按在位置上，“我吃好了，这下你们能吃了吧？”
两人动作些许拘谨，听从素清瑶的话，总算拿上了碗筷，两人对接的眼神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怀念。
等待两人用完膳，素清瑶问，“云舒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两人摇摇头，又是道不知了。
这个回答，素清瑶毫不意外，“那好吧，我去扶华殿了。”
说着素清瑶要往外走，两人有些慌张的拦下她，抱琴道：“姑姑，大人还没回来，你不能出去。”
“什么意思？”
素清瑶皱了皱眉头，两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见两人如此，素清瑶懂了。
云舒这是想把她软禁在此处。
可就只有两人拦着她，素清瑶想走，还是能走，一个健步她飞快的跑出偏殿，身后焦急的声音越来越远。
跑到处大树底下，素清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追过来。
“哎你听说了吗？皇后娘娘不知为何触怒龙颜，被禁足在中宫三个月了。”
“这个我晓得！我也听说啊...二皇子去求情，也受到了责罚，如今正在静心堂罚跪自省呢。”
扫落叶的两宫女窃窃私语。
素清瑶躲在树后，听清楚了她们的八卦。
微微垂眸思考，素清瑶回想起云舒曾对她说过的话，二皇子欺辱过她，如今皇后对她厌恶，这两人与她的关系恶劣。
“难不成...这些事，是云舒替我在出气吗？”
素清瑶想了又想，摇摇头喃喃，“不可能的吧，可能就是凑巧发生了？”
眼见两个宫女扫完走了，素清瑶收回目光，这才发觉身上衣裙还未换，她在原地踌躇，要是有宫人看见她，不知会惹出什么非议。
素清瑶连忙原地返回偏殿。
幸好抱琴与怜香找了过来，两人忧心忡忡的领着她回了启祥宫偏殿。
怜香轻轻禅去素清瑶裙边灰尘，她整理卷起来的裙角，语气说不上来的恐慌，“姑姑，你可不能再乱跑了，要是大人知道了，他会动怒的......”
一旁的抱琴点点头。
上位者动怒，底下的人想必受牵连。
素清瑶想到这，便没了出去的念头，心里打算等云舒回来，好好和他说说，放她出去调查案子。
于是，素清瑶等啊等，等到天边暗了下来，云舒迟迟没有回来。
素清瑶坐在龙床上，无聊的摆弄抱琴拿来的小玩偶。
“他在干嘛？平时不都是跟在我身边的吗？”'');(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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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她这一日内，不知说了多少次。
床边站着的两人依然为云舒解释。
“大人必是有事要忙，不便回来，大人疼惜姑姑，肯定会回来看姑姑。”
两人的话中，似乎比起素清瑶自己，更清楚云舒对她的感情，语气无比的肯定。
素清瑶听了不免觉得好笑，从床上下来，先是捏着抱琴下巴，后是伸手抬起怜香的脸，她语气调笑，“好啊，那你们来陪我，左右也无事，到我身边来。”
“有两位美人作伴，我也不无聊。”
抱琴脸色通红，诚惶诚恐的退后，“姑姑，奴婢不敢......”
怜香像只受惊的兔子，跳出几步惊道：“姑姑，不可不可啊！”
两人的反应引得素清瑶哈哈大笑，她捂住肚子倒在龙床上笑个不停。
“姑姑又打趣我们。”
怜香羞红了脸，跺跺脚嗔叫一声，捂着脸跑出了殿外，抱琴见状也跟了出去。
素清瑶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水，见两人都害羞跑了，便蹑手蹑脚走到门后，探头刚想看看外头有没有人守着。
不巧，做贼似的目光撞上一道视线，素清瑶尴尬的收回目光，她干笑两声，抬脚去迎接云舒。
“你回来了......”
素清瑶扫了眼云舒全身。
平日里着的一身水蓝色太监服换了个颜色，现今的朱红色衬得那张不俗的脸有了几分人情味。
素清瑶心声道：这一身看起来，高级了不少。
云舒牵起素清瑶的手，轻轻揉了揉，他清润的眸子微眯，进来时那眉宇间的烦躁，在见到素清瑶后，便烟消云散。
“你去哪里了？那两人都不说。”
素清瑶抽回自己的手，把今日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
云舒默然注视她，重新拉过她的手，游神的应了几声，“嗯，嗯......”
“嗯嗯啥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素清瑶踮起脚尖，扯住云舒垂落肩头的一缕头发，她佯装威胁的道：“说不说，不然我......”
41. 亲他
微微的翻手，发丝缠绕上手指，轻微的力道扯动着发丝。
“嗯？不然欺负我？”
云舒回过神，他莞尔一笑，抬手捉住那只欲要作弄他的手。
素清瑶目光闪躲，她脸上一热，松开手里的发丝，手轻轻挣脱出来。
抿着唇缓慢低下头，素清瑶抬袖虚虚掩面，柔婉眉眼间，似若萦绕抹羞涩，不过只出现了一瞬，快得让云舒以为是错觉。
素清瑶眼睫轻翕，顿了顿轻声的说，“你还没回答我。”
流连在她脸上的目光下移，云舒不着痕迹的观察她，他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唇瓣擦过她泛红的耳尖。
“你吻我，我就说。”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轻柔的语调含着笑。
素清瑶登时涨红了脸，她紧抿唇瓣，抬头瞪着眼神戏谑的云舒。
“你、你你...说什么呢！”
想也没想推开云舒，却是推得他倒退数步，反应不过来的靠在了门上。
素清瑶一见云舒要摔倒，她紧张的去扶住他，心里不住地自责，没想下一刻他反手握住她的手。
眼前天旋地转，素清瑶惊愕的倒在地上。
朱红色的衣袍覆上了她的衣裙，他身上的暖香也沾染到了她身上。
云舒居高临下的看着素清瑶，伸手轻抚她轻轻吐气的唇瓣，他手指稍稍用力，揉红了她的唇瓣。
“萱娘，待在这不好吗？只要你求求我，说你错了，你不该误解我，想不起我，我便会放你离开，还会帮你。”
“你的事，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停留唇瓣的手收回，云舒将素清瑶唇上的温度，印在了自己毫无气血的薄唇。
素清瑶神色茫然，歪过头躲着他的呼吸，反应木讷的任由对方贴蹭，她不解的道：“什么想不起？你在说什么？”
微凉的温度从唇上撤走，云舒目光阴沉，他敛下眼帘，默然一会似在消化自己的情绪。
宽大的衣袖拂过素清瑶身前，云舒拉着她站了起身，一用力把她甩在床上，他沙哑的声音上扬有些阴恻恻，“亲我，吻我。”
素清瑶楞楞的半伏在床上，自知又惹恼了他，同时又有些想发笑，她忍住了笑。
云舒自以为的软禁，只是让两个人看着她，她抬抬脚，便能轻而易举跑出去。
伸出手扯了扯云舒衣袖，素清瑶坐在床上，她抬起头，犹豫的闭了闭眼。
气息交缠那一刻，素清瑶忍着笑意，悄悄睁开眼，却撞进了云舒幽深的眼眸。
他原来一直在看着她，她一睁眼，气息便急促了。
吻得凶了些，狠了点。
素清瑶被他闹得喘不上气，眼睛直泛泪花，直到晕头转向，对方的气息远离了她。
伏在床上稍作休息，素清瑶失焦的眼神恢复，她缓过口气，“好了，够了吗？”
云舒眼神意犹未尽，抚摸着自己有了血色的唇瓣，他愉悦的弯起眼眸，声音低哑，“不够......”
素清瑶点头，“行，不够，再来，以后都不亲了。”
“我只是喜欢萱娘，我有什么错？贪心一点不行吗？”
熟悉的委屈神色出现，云舒目光幽怨，半蹲下身，紧紧盯着素清瑶。
素清瑶扭头不看他，“你到底什么身份？”
谁知得了甜头的人不满足了，有了小脾气，撩起衣袍坐在她身旁，“你没认错，你不求我，我不说。”
素清瑶转过身，双手扯住云舒两腮，哼哼的凶巴巴道：“好啊你，不说是吧，我撕烂你的嘴！”
拽着云舒脸皮往外扯了扯，素清瑶动作轻轻地，力道软绵绵，像是羽毛轻扫脸颊。
云舒忍不住的笑出声，倒在床上任素清瑶捏他的脸。
两人小打小闹一会，整张床的被褥掀翻在地，床上的小玩偶不免于难，落到了地板上。
云舒抚上素清瑶使劲掐他的手，柔声的道：“好，我说...不过一个吻只能换一个回答。”
“奸诈。”
素清瑶骂了一句，不乐意的撇嘴，撒开手躺下，追问起云舒的身份。
“这个暂时保密，萱娘可以问别的。”
素清瑶觉得自己被耍了，黑了整张脸，“...你不想说就直说。”
再是无论说了什么，素清瑶始终不能撬开云舒的嘴。
秉持着我是好人不跟小人计较的心理，素清瑶安慰好自己，便说道：“算了，我善良...那你说你一天都去做什么了？”
云舒坦诚道：“处理政务。”
“真的？没其他事了？”
素清瑶怀疑的想要继续问，云舒却无声的笑了笑，“想知道？”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落下句惹人面红耳赤的话。
素清瑶嘴角抽搐，当即给了云舒一脚，直接将他踹下了床，她骂骂咧咧，“还交换，去你大爷的，洗洗睡吧你，梦里什么都有。”
指了指地板，素清瑶冷漠的道：“你打地铺，我这回不跟你睡。”
云舒欲言又止，素清瑶不给他挽回局面的机会，朝殿外唤了几声，“抱琴，怜香。”
候在殿外的两人不明所以进了殿，听从素清瑶的吩咐，一个去备换洗衣裳，一个去取热水。
等待沐浴期间，素清瑶无情推开欲要坐下来的云舒，她吐了吐舌头，颇是孩子气的道：“就不给你睡床，气死你。”
末了，素清瑶不解气的拿起枕头，就打在云舒头上，“让你软禁我，还让我等了你一天，这是你应得的。”
云舒满眼委屈，顶着满头凌乱的乌发，老老实实挨了素清瑶的打骂。
素清瑶哼了云舒一声，手酸打累了，便躺下不理他。
睡前，素清瑶特地看了眼睡在地板上的云舒，耳边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见他起身，便安心的闭眼睡下。
素清瑶熟睡后，一股熟悉的压抑感袭来，胸口处格外的沉闷，软绵无力的手被股力道牵起，放到了小腹。
无意识的唔哝着，素清瑶紧蹙眉间，费劲的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不清的人影笼罩她全身。
素清瑶忽感腰身一热，一只修长的手扣在了她腰际。
“唔？走..走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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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黏糊的声音毫无威慑力，惹得睡在身边的人阵阵发笑。
天明睡醒，素清瑶睁着惺忪的双眼，气呼呼的捏拳，狠狠给了身边的云舒一拳。
看着云舒惊醒，素清瑶捂住嘴偷笑，阴阳怪气的提醒他，“你该起床去处理政务了。”
送走这尊大佛，素清瑶换了怜香递来的宫女服，睡眼迷离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去了扶华殿。
有了上一次请假的经验，素清瑶面对前来关心的四公主与兰心，应对自如毫无破绽。
素清瑶目送两人离开，转头问主厨近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主厨边摘菜边道：“没什么大事，倒是你最近乐于助人的事迹传遍了宫里。”
在心里感叹小太监过人的行动能力，素清瑶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帮着主厨处理剩下的菜叶。
又是摸鱼到下宫钥的一日，素清瑶拍掉手上的菜叶，离了小厨房，在扶华殿搜寻兰心的身影。
果不然，在一众笑嘻嘻的宫女中间，素清瑶看见了兰心。
两人走到一块。
走到处四下无人经过的回廊，素清瑶才是问，“兰心姑姑，你可知道一名唤作鸾儿的大宫女？”
兰心神色怔怔，她严肃道：“清瑶你是不是...我说了你还是别追查下去了，这对你没有好处。”
“哎呀姑姑，你就说嘛，你最好了最好了......”
素清瑶撒着娇，晃了晃兰心的手。
兰心唉声叹气，最终抵不住的松了口。
“鸾儿从前与我在花房里待过，我只跟她说过一两句话，并不清楚她的为人，不过她跟了瑾常在这个人淡如菊的主子，想必也不会是那种尖酸刻薄之人。”
似是在回忆过往，兰心神色恍惚，半天才回过神。
“我记得她喜爱狸猫，你要是想找她，便去宸乾宫附近走走，她经常去那喂那些狸猫。”
素清瑶谢过兰心，便同她道别，才走出扶华殿几步外，一道身影闯入视线里。
“抱琴？你怎么来了？”
抱琴笑呵呵的说：“姑姑，大人等着你，特命奴婢来接姑姑回偏殿。”
这么一说，素清瑶想起先前孤身调查险些遇险，还有她那些没个正形的话，本是玩笑的让云舒保护她，没想到她是最弱的那一个。
素清瑶摇头叹气，一脸怅然若失。
其实她还过分的想过，等翻案后日子稳定了，云舒瘦弱，以后她有的是机会对他干坏事。
风水轮流转，谁放过谁。
素清瑶说道：“今日我要回家，你要不请他过来？和我一起出宫？”
抱琴一脸为难，“这……”
“你就说我累了走不动。”
这蹩脚的借口连傻子都不会信吧，抱琴非常无奈，但还是应声去了启祥宫的方向，他无意间回过头，素清瑶对他挥了挥手。
她笑着喊道：“对了，记得叫他带点吃的，我饿了。”
抱琴：“……”早知道就不回头了。
抱着忐忑的心情，抱琴将素清瑶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云舒。
42. 湿吻
缂丝屏纱后，人影绰绰，两名小太监各拎着件衣衫，动作轻缓为屏纱后的人换下衣物。
解下的轻巧环佩发出声清脆声，随之响起的是道不冷不淡的声音。
“嗯...还有吗？”
抱琴神色怔怔，他以为是自己误听，心绪七上八下的问：“大人是说要把桌上的糕点全都包起来？”
云舒缓步出了纱屏，一身艳丽的朱红色太监服已换下，着回了那身低调的蓝色。
微微的颔首，云舒目光放在龙床上放的几件衣裙，身边小太监立马会意，小心翼翼的将那几件衣裙捧起，送到云舒身前。
抱琴在一旁包起点心。
那几件衣裙是素清瑶昨夜穿的，云舒拎起来，另只手轻抚衣裙，手里摩挲着柔软的衣料。
云舒蹙了蹙眉，“料子尚可，图样叫绣坊换新的来。”
似是不虞的态度令殿内气氛降低到了冰点，两名小太监慌忙应声，收拾殿内换下的衣衫，刚好与一名进殿的太监擦肩而过。
太监也是传话而来。
云舒附耳过去，听了后淡淡的道：“哦？宣他进来吧。”
刑昭奉命前来，恭顺行礼便道：“朝中丞相位置空缺已久，陛下有意要升御使大夫林泽为丞相。”
“陛下让臣来请示大人的意思。”
此番话讲完，刑昭斟酌用词添上一句，“陛下记挂太上皇，怕太上皇孤居启祥宫，难免寥寂无趣，陛下想尽一尽孝道，见上一面。”
云舒眉眼间浮现些许不耐，他侧过身留给刑昭一个侧容，闲闲的抚了又抚袍角，才是说道：“我不想管，皇帝既然想立就立。”
话里行间透露着不耐烦。
刑昭神情惊讶。
面对皇帝最信任的人，云舒话说得直白，丝毫不给半分薄面，“夯货就是夯货，皇帝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还有脸说尽孝道？”
言下之意最明显不过，刑昭一时哑然。
悄悄的抬眼，那位端坐的大人像是精美的塑像，看不出其他神色，刑昭欲要为皇帝说话，云舒睥睨他一眼，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神如霜。
刑昭似坠冰窟，僵硬的囫囵咽回到达口中的话。
在旁的抱琴大气更是不敢出。
刑昭一出了殿外，云舒冷冷哼笑声，“癞狗扶不上墙的种子！”
抱琴适时提醒，“大人，姑姑等着您。”
偷偷的又飞快瞥了眼桌后，抱琴果然见云舒没有耽搁的意思，立即起身拿了桌上油纸包的糕点。
扶华殿前。
素清瑶蹲在角落里等了半天，迟迟不见云舒的身影。
起身活动双脚，素清瑶不想等了，索性往启祥宫走去，她凭着记忆，来到华乾门附近。
远远的，一抹羸瘦的身影渐渐拉近。
素清瑶加快脚步，刚想向云舒招手，谁知拐角处走出几道人影，直楞楞的撞上了宫道上行走的云舒。
“我靠，这几人不会要......”
血溅当场吧？
素清瑶暗道不妙，提起裙角小跑过去，张口想劝劝云舒。
一走近，为首的人却是那羞辱过她的二皇子朱语衡。
素清瑶才走到云舒身边，朱语衡身边的两个太监抢过云舒怀里的一包鼓鼓油纸，嚣张的摔在地上。
落地的油纸包瞬间干瘪破损，几样颜色各异的糕点七零八散摔落地上，凄惨的粘上了灰尘，滚到在场每个人脚前。
云舒垂下头，定定的凝视地上的糕点。
“哎呦，殿下你看，还是宫里主子们都很少吃到的糕点呢。”
“是啊殿下，指不定是他偷来的，他区区一个司库录事哪来的银钱购置这些哟。”
两狗腿太监三两语就定了云舒的罪，好似自己见到般，言之凿凿。
朱语衡窝了一股子瞥屈气，如今现成的出气筒在跟前，他抬手便吩咐身边两太监动手，“本殿下见不得这脏东西在跟前，你们还不快把他打出去？”
眼看两太监卷起袖子抬起手，素清瑶眸光一冷，上前踹了两脚那两太监膝盖，又飞速的对他两扇了两巴掌。
始料不及挨了打，两太监四肢八叉滑稽倒地，吃痛的哎呦叫唤着。
朱语衡没想到素清瑶会直接冲上来打人，有先前例子，他迟疑了一会，才是上前阻止。
素清瑶及时躲开阻拦她的手，神色一变状似用心良苦道：“二殿下，你忘了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吗？上次你就因忽略宫规受罚，而这次无故打骂奴婢，不知传到陛下跟前，二殿下又会受什么罚呢？”
“你...本殿下不过是教训个行为不端的奴婢。”
到底事实不是如此，朱语衡说话时有些心虚，碍于宫规在，他心有余悸，没有像上次那般盛气凌人。
“哦，什么时候没有证据就可以定罪了？若是闹到陛下那儿......”
素清瑶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朱语衡浑身一僵。
“素清瑶，等出了宫，看谁能保佑你们！”
朱语衡瞋目切齿，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
回过头看了眼不声不响低头的云舒，素清瑶心里念头一动，她先安抚的牵起他的手轻拍。
朱语衡恨恨的瞪了眼两人，拂袖便要离开。
素清瑶道：“二殿下，我有办法能使陛下知晓你的本心，到时陛下便会撤走你们母子的惩罚，又能重获圣宠，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话引得朱语衡停下，他一副觉得好笑摸样，“就凭你一个卑贱的奴婢，能有什么办法能动摇天子的心？”
感觉到牵起的那只手一动，素清瑶目露关心，“怎么了？”
云舒愣了一愣，低着头没有抬起，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看到两人的互动，朱语衡强忍怒气，别开了有些刺痛的双眼，他急躁的道：“还不快说，本殿下可没有心思看你们恩爱。”
“二殿下若是能保证日后不会欺压宫人，我便说出这个办法，或许这个办法还能为殿下与皇后谋利。”
只用一个不损己的保证，实在是太诱人。
朱语衡向来一根筋，便想也没想的答应。
素清瑶庄重的道：“今日不行，时辰已晚，你让你的奴婢们明日来扶华殿，我会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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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办法告诉他们。”
认真的样子令朱语衡信了，大摇大摆带着他那两个狗腿太监走了。
垂眸看向地上散落的糕点，素清瑶弯下腰刚想去捡起来，手却被只修长的手拉住。
抬起头来，素清瑶撞进一双氤氲雾气的眸子，云舒的眼里似是含了苦楚，她见了心头一震。
“脏了，不能吃了。”
云舒语气平平淡淡。
素清瑶拉住他那只手，轻轻的摇晃，她温柔的笑了笑，“我怎么可能吃呀，是你带给我的吗？好郎君，我们回去再用些别的就好了。”
“......”
云舒眼眸里褐色瞳孔微微一缩，目不转睛的看着素清瑶，莫名的情绪忽然萦绕在心头。
一地的糕点捡完，素清瑶呼出口气，回过身见云舒盯着她不言语，清润的双眸翻涌难以辨认的情绪，她轻启唇瓣，安慰的话未能说出。
云舒板过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宫墙前。
熟悉的气息略是凌乱的袭来，不待素清瑶反应，一个又一个湿吻，裹挟着短促潮热的呼吸。
封住了她的唇。
素清瑶思绪乱了，讶然靠在墙上。
这个吻充满侵略性，几乎掠夺了她嘴里的空气，他吻得很急，牙关磕上唇瓣，渗出了些血。
唇齿间弥漫起一股涩涩的铁锈味。
素清瑶懵懵的抬起头，不由自主张了张嘴。
弱弱的索取云舒的呼吸，素清瑶眼冒金星，本能的抱住他腰身，依靠在怀中，才没有腿软滑坐地上。
漫长的时间过去，素清瑶数了好几遍星星，嘴唇舌头都发麻了，云舒勉勉强强的总算给她重新呼吸空气。
轻颤被泪水濡湿的眼睫，素清瑶半天才缓过气来，两耳红透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绯色的脸颊冒着股温热的湿气。
始作俑者欣然轻拭她唇角，漂亮的眉梢间浮动的烦躁消散。
素清瑶摸了摸破皮的嘴唇，唇角泛着些苦涩的味道，她恍惚的含糊道：“唔…有点疼。”
云舒捻起素清瑶腮边凌乱的发丝，细心的别到她耳后，他灿若星辰的眸光闪动，低下头在她耳边落下句十分暧昧的话语。
眨眼间，素清瑶脸色更红，连是露出的一小截脖子都染上了霞色，她低声暗骂了句，用力的拧着云舒的胳膊肉。
“神经...我舌头小？我不许你再说浑话。”
“好啊，那就在床上说。”
素清瑶只觉得天塌下来了，我水灵灵的听话小太监哪去了？
“算了，随你，因为我善。”
素清瑶自己找补安慰自己，抬起眼眸竟见身边的人憋着笑，她这才意识到，那番话不过是逗逗她。
嗔恼又无语的瞪着云舒，素清瑶扭头抬脚要走，背后的人拽住她手腕，可怜的说：“萱娘，我难过，你哄哄我。”
明明一脸开心，怎么会难过？
素清瑶才不上当，“我不。”
身后的人出奇的默然了片刻，素清瑶奇怪的转头去看他，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你不哄我，我想杀人。”
43. 闷气
什…什么？！
素清瑶哑口无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欲言又止顿了一顿，素清瑶握住云舒的手，她只是道：“我觉得…你应该尝试冷静冷静。”
云舒淡淡的‘哦’了声，抽回自己的手，闷闷不乐转过头。
素清瑶走到他身前，小声的道：“我不是在帮他们......”
抬起头凑近，素清瑶抬手虚掩轻启的唇瓣，贴近云舒的耳边。
一番话说尽，云舒双眸微微弯起，眼里有了人情味的笑，他轻轻点点头，“那好，按萱娘来吧。”
素清瑶悄悄呼出口气，拉着云舒来到了宸乾宫附近。
两人穿过曲折的庭廊，一下到廊下，一抹白色的影子奔向素清瑶。
云舒紧住素清瑶的手，手上稍稍使力，将人拉至身后，来不及停住的白影扑了个空，撞到了粗糙的地上。
素清瑶探出头，那团白影竟是只体型圆滚滚的狮子猫，有着令人瞩目的大尾巴，毛绒绒的尾巴像极了鸡毛掸子。
雪白的皮毛在日光下泛着白色的光晕，一双金黄色的猫瞳灿灿生辉。
“好漂亮......”
素清瑶惊呼一声，狮子猫抖动耳朵，软萌无害的往前一扑，徘徊在云舒身前，似欲绕到身后。
但一抬头，狮子猫见到云舒，便害怕往后退，发出了几声与外表相差甚大的叫声。
公鸭似的嗓子不禁惹得素清瑶失笑，她从云舒身后走出，未是有任何动作，狮子猫便主动蹭了过来。
雪团似的大猫夹起嗓子可可爱爱叫唤着，大大的尾巴拂过素清瑶脚踝，乖乖的用一身软乎乎的毛蹭了蹭她脚腕。
素清瑶蹲下身，忍不住伸手，顺了顺狮子猫柔软的脊背。
“萱娘，小心……”
云舒担心的提醒，扯了扯她的衣袖。
“没事的，你看它多乖呀。”
素清瑶嘿嘿笑着，手没忍住，轻拍了下狮子猫的大尾巴。
狮子猫抬眸瞧着素清瑶，满眼都是她，它轻轻摆动尾巴，顺势跃上了她的怀里。
身边的人奇怪的轻哼了声，素清瑶抱着狮子猫起身，不解的看了看云舒，“哼哼什么呢，怎么了？”
下一刻，素清瑶的目光便又重回狮子猫身上，笑看着它懒懒的打个哈欠。
云舒意味不明的一笑，狮子猫撞见他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埋头躲入自己的大尾巴，像朵焉了的花。
素清瑶扭过身，轻抚着怀中的大白猫，语气有些责怪，“你干嘛，你吓到它了。”
没等到云舒的话，不远处来了名宫女，四处张望唤了几声：“雪球，雪球……”
闻言素清瑶垂眸，大白猫朝外立着耳朵，正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对那一声声的呼唤，爱搭不理。
想来…那宫女应该是鸾儿了，而这怀里的猫咪，便是唤作雪球。
素清瑶若有所思看着远处的鸾儿向她这边走来，心里生了一计。
空出只手拽住云舒的衣袖，素清瑶带着身边的人装作没有看到鸾儿，转身便要向其他地方走去。
“等等！”
不出所料，鸾儿小跑过来叫住了她。
素清瑶惊讶的回身，手放到背后轻轻拍了下云舒的手，与他拉开了距离，她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鸾儿，一边问道：“这位姑姑，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是哪个宫的人？快把我的猫还我！”
鸾儿警觉的打量两人，温声软语的向素清瑶怀里的白猫道：“雪球，是我…你快过来。”
雪球非但不理不睬，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在素清瑶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轻摇尾巴继续趴着。
“雪球…你！”
鸾儿瞪圆了眼，眼睛像是快冒火了。
喂养了几个月的狮子猫，平日里冷漠不搭理她就算了，如今……
素清瑶自觉场面有些许微妙，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放了雪球下来。
可这狮子猫偏是缠上了她，怎么也不肯从她怀里出来，两只白乎乎的肉爪子紧紧抓着她的衣裳。
素清瑶干笑两声，扒拉着雪球，想让它下来，但怕伤了它，手上控制了力度，却也是徒劳。
鸾儿也是怕素清瑶伤到雪球，她急忙的道：“好了，它爱待你那你就别动它。”
“姑姑，这只大白猫是你养的？”
素清瑶见缝插针，展开了有关猫猫的话题，鸾儿的戒心也慢慢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姑姑，看来我们志同道合，不如明日下了宫钥后，我们去酒楼里吃菜畅聊？”
见准时机，素清瑶发出了吃饭邀请。
谁知鸾儿立马没了笑容，仔仔细细的凝视二人，态度变为了冷硬，“你就是那个素清瑶吧？抱歉了，我不会说，你死了这条心吧。”
听听，她还说了声抱歉。
素清瑶觉得自己还有点机会，厚脸皮想用真诚的话语打动她，但是鸾儿扭头就走了，连雪球都不要了。
无言的看着鸾儿的身影逐渐变成小黑点，素清瑶长长的叹出口气。
无奈的她只好下次再来，雪球恋恋不舍的跟在两人身后，晃动的大尾巴在廊中投下道晃荡的黑影。
直到素清瑶说了句：“快回去吧，有空我就来看看你。”
雪球似乎听懂了，歪着脑袋停了下来，目送了两人出了晨乾宫。
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中，一路上云舒莫名其妙的走在前头，根本没有等素清瑶的意思，看起来像是生了闷气。
“我咋了？我没惹到他吧？”
素清瑶迷茫。
线索没问到，自己的夫郎倒生了闷气，又不理她了。
还没进到家中，一抹身影扑入她怀里，苦等了两夜的素娇娇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娇娇，好了…不哭了，姐姐在这呢。”
素清瑶先是一惊，她满心愧疚，替自家小妹擦着泪，“不哭不哭，姐姐没事，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
哭了好半天了，素娇娇吸了吸清涕，才是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她嗓音沙哑，“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素清瑶不便将那两日的事告诉她，生怕她担惊受怕，为自己忧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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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素清瑶还是编造了个谎言。
“那夜天太黑，迷了路。昨日宫里又有太多事，我忙得忘了时辰，到现在才能回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姐姐……”
素娇娇匆匆止住了话，不吉利的话沉入了心底，她轻轻摇头，捏着绢帕擦去眼角的泪水。
两人携手进了厢房，说起了家常话。
素清瑶安慰好素娇娇，把云舒不开心的事忘了，从厢房里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便去了厨房。
经过云舒的厢房时，半掀起的窗棂‘啪’的一声，很是突然放了下来。
窗后的身影立着没有动，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素清瑶：“……”
出于关心，素清瑶还是敲响了房门，可屋里却迟迟没有动静，她挠了挠头，“你怎么了？没事我去炒菜了？”
在门前蹲下，素清瑶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身前的门依然紧闭。
素清瑶于是又关心的问了几句。
没有回应也没有回答，素清瑶无奈的起身，她刚想走，房门迅速的打开了。
云舒脸色平静，见了素清瑶也不开口说话，就是一直看着她。
素清瑶耐下性子，温温和和的问：“你是不是生气了？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还是你对二皇子的事耿耿于怀？”
看了她半天，云舒仍是一个字未说，重重的关上了门。
素清瑶无语，吃了一嘴的灰，她心里吐槽：有病…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的什么啊，要我猜吗？
在心里骂骂咧咧，素清瑶去了厨房，决定先做吃的填饱肚子。
整理好所需的食材，素清瑶深思过滤后，得出了个答案，“云舒他应该是饿了，所以心情才不好，吃了饭就好了。”
厨房的油灯点亮。
翻了翻系统给的食谱，素清瑶手指在显现的半透明面板滑动，一个博主的文案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拿捏女朋友的家常菜？
素清瑶一下子想到云舒，她忙摇摇头，轻咳一声，点开了那个博主的帖子。
按照博主给的步骤，先把莲藕洗了一遍，素清瑶把莲藕去皮切成片状，泡入盐水中稍等片刻。
生火起锅放入清水，等水烧开，素清瑶将泡好的莲藕片下到锅里，按自己的喜好添入少许白醋。
藕片煮熟捞出备用，去了皮的莴笋切成条。
素清瑶将莴笋放入锅中，等焯熟便捞出。
莴笋与切了片的藕片放入盆中，素清瑶加入了一些辛辣调料，再把热油淋上，搅拌搅拌就成了美味不腻的莴笋藕片。
按着博主给的其他菜谱，素清瑶尽可能赶在天黑前，做了还算丰盛的四道菜。
叫来屋内的两人，素清瑶亲自给两人夹菜，看到自家小妹欢喜的模样，她心情也跟着开心起来。
但一转头，云舒低头沉默的吃着菜，碗中她夹的菜他一样没动。
素清瑶心里窝火，但她又不好在素娇娇面前动怒，便强忍着发作。
岂料，云舒用力的搁下碗筷，走了。
素清瑶捏紧手里的筷子，着实忍不了了。
44. 哄他
“娇娇你先吃，我肚子不大舒服，我出去一趟。”
扯了个小谎，素清瑶草草的洗了碗筷，出了厨房。
刚好瞥见云舒要进厢房，素清瑶快步走到他身侧，一把拉住欲要关门的他，她扬起微愠的脸，“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云舒眼睫轻翕，沉默的微垂眼眸，还是不愿说，素清瑶略是思量，拉着他进了厢房，阖上了身后的房门。
素清瑶松开手，便抓住云舒的衣襟，她无视他惊讶的神色，踮起脚尖抬头，有些咬牙切齿的问：“说说，到底怎么了？”
她那张不施粉黛脸凑得极其近，这个距离，能够看清她微皱的鼻子覆层细汗，还有下颚上的细小绒毛。
她柔和的脸部轮廓与他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他的脸是阴柔，过分的漂亮，但整体还是偏向冷硬。
交织的气息彼此最熟悉不过。
云舒眸光微漾，心神悄悄的乱了，他怔怔的启了启唇，眼神复杂的移开了眼。
迟了一会，云舒神色些许别扭，只回了素清瑶一句：“…我不说你应该知道。”
素清瑶眉头一蹙，她的手往上移，食指轻点云舒的薄唇，“你是锯了嘴的葫芦不成？你不说，靠我猜吗？”
后者唇角微勾，唇畔悄悄噙了抹笑，他褐色的眼珠子微不可见的一转，随即眼帘半敛，露出了受伤的神情，静静地看着素清瑶。
素清瑶一如既往招架不住，心里直道：我真是没救了，要不是看他好看，我不会搭理他。
认真回忆今日的种种，一个荒谬的想法如同电光火石出现，素清瑶面上微讶，她犹豫的道：“你…你该不会是吃一只猫的醋吧？”
云舒默认了。
素清瑶哑然的同时又觉好笑，她忍不住的调侃他：“你是醋精转世吗？动不动就吃醋。”
见到她如此不放在心上，云舒眉间微蹙，说出了句颇令素清瑶啼笑皆非的话，“我难道不比猫重要吗？”
素清瑶掩嘴笑着，“那肯定啊……”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见云舒脸色变了，忙不迭的哄他：“肯定是我的夫郎，我的郎君最重要啦。”
拉过云舒的双手，素清瑶撒娇的轻轻晃着。
一声轻哼从鼻腔里发出，云舒像是见惯了，没有被素清瑶迷惑，缓慢的侧首，目光落在屋内一盏油灯上。
“你不懂我的心，也不问问我是怎么想。”
暖意的灯光照在神色各异的两人身上。
“啊？”
素清瑶呆住了，怎么感觉这些对话……
哪里怪怪的。
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素清瑶走到云舒眼前，她眨眨眼语气带笑，“这样，我也抱抱你，你就不要生我气了。”
“不好，不行，不准。”
云舒一连说了好几次拒绝，可身子却不听话的定住了，任由素清瑶抱住了他的腰身。
柔软的触感传来，云舒浑身一僵，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绯色，明明想过推开，却只是轻微动了动手指。
温热的吐息裹挟素清瑶身上的体香，一缕缕的纠缠上云舒的呼吸。
难舍难分。
素清瑶的脸蹭过云舒衣襟，她双臂抱着他的腰身，微微的一收紧，她嫣然一笑，“郎君，你笑了对不对？笑了就不许生我气了哦。”
特别的温软紧贴着他心口下方。
素清瑶依偎在云舒怀里，听到他一时乱跳的心声。
冷不防被推开，素清瑶因云舒掌中的力道，往后腿了几步。
素清瑶不明所以的抬眸，看着跟前兀自别扭纠结的人，心知他又自我内耗了，便主动的牵上对方的手。
指尖刚触上手背，云舒微微手指蜷缩，像是吓到了，躲开素清瑶的手。
素清瑶不明白，即要她亲近，却又在避开她。
“你这是怎么了？不喜欢我碰你吗？”
“没、没有。”
说话间，云舒目光放在其他地方，仿佛是在躲避素清瑶的视线，不过动作倒是如常，执起了她的手。
素清瑶坐在床榻上，偷偷观察云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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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轻捏她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把玩着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云舒将情绪藏得太好，素清瑶愣是盯了许久，一丝不对劲都没能看得出来，反倒是被抓了个现行。
略是尴尬的对视间，素清瑶脸上一热，肉眼可见的双颊微红。
云舒莞尔，眼里漾着波澜的笑意，执起她的手放在脸上，他温声道：“萱娘想看便看。”
掌心贴到微凉的脸颊，素清瑶感受着对方的薄凉的温度，她心思在打转，轻启粉唇胆大直接道：“那能让我摸摸吗？”
“嗯…嗯？”
云舒微微怔然，平日里素清瑶对他可以说是毫无心思，自是觉得这话他听岔了，还未做回答，素清瑶的手往下。
那只手飞快的摸向下摆，云舒捉住素清瑶的手，脸色当即有些难看，他甩开她的手，起身与她保持了距离。
云舒脸上阴云密布，“你在试我？”
素清瑶措及不妨面对云舒阴沉的脸色，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自然知晓自己触怒了他，心知不好在他跟前编造谎话，只好是老实巴交的说了实话。
“你又不说你是谁，我那不是怀疑你是那谁吗……”
怎知她的坦白，惹得云舒脸色尤为难看，眉眼间浮动抹可怖的阴郁，他喃喃的道：“是啊…那我能是谁呢？萱娘想到了吗？”
素清瑶直言不讳：“这下确定了，还能是谁，你肯定是背地里把持朝政的大太监，对吧？”
说完，素清瑶眨眨眼，一副‘我机灵吧’的小模样。
云舒：“……”
“怎么了？不对吗？”
不待素清瑶细问，便被云舒横抱而起，抱出了厢房外。
素清瑶像只脱了水的鱼儿，摆动鱼尾徒劳的挣扎，“哎？哎？？你干什么啊……”
房门重重的合上，素清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内心的小人流下面条泪，她真是有话不能言，硬是要误会她。
不过洗漱沐浴回了房，素清瑶一粘床，什么也不想了，迷离的迎接香甜的梦乡。
45. 冤枉
新的一日，日头渐盛。
温暖的日光驱散晨时起的雾霾，挥洒到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两道一前一后的影子逐渐被日光拉长。
素清瑶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云舒的脚步。
一进到宫里，外头的日光远远落在了后头，素清瑶便觉一股寒意袭身，停顿脚步搓了搓自己的裙角。
前面的人竟脚步停滞，像是在等她。
素清瑶加快脚步，这才是到了云舒身边，她拍了拍他肩头，温声软语的道：“昨夜的举动是我冲动了，可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你气什么时候消呀？”
云舒注视素清瑶半响，意味不明的哑声笑了笑，他道：“萱娘觉得这是小事？”
“我…我当然没有。”
这是谎话，素清瑶也是心虚，没有底气的她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那残缺的地方，是太监们此生最难堪之处，也是禁忌不可提的地方，偏偏素清瑶直接上手摸了。
绞着自己的手指，素清瑶想为自己解释，奈何话卡在喉咙处，只能是无言的跟了一路，望着云舒朝启祥宫的方向走去，她只好暂搁此事。
去了扶华殿，素清瑶与主厨打了声招呼，便借用了厨房里的冰鉴，将拌好的凉菜放入其中。
寻了个无人地方，素清瑶打开空间小厨房。
拿出冰好的牛奶豆腐冰，素清瑶数了数冰箱里剩下的，便用绢布盖住手上端的四碗豆腐冰。
回到扶华殿内的厨房，素清瑶打开冰鉴，也把牛奶豆腐冰放了进去。
在旁的主厨忍不住好奇，“清瑶这些是…？你什么时候做的？怎么还冒着冷气？”
“昨日早早准备好了，这些啊暂时保密。”
素清瑶没有多言，只说若是不错，会分给主厨一些。
与主厨闲聊了一些别的，外头传来几声陌生的脚步声，门前出现两道交叠的重影，两个小太监吊儿郎当的勾肩搭背进了厨房。
趾高气扬的两人粗略的检查了一番冰鉴。
“就这些小玩意？”
“正是。”
听到素清瑶肯定的回答，两人嗤笑两声，抱着冰鉴去交代了。
素清瑶悄悄的跟了出去，见到地上一行水迹，便放下了心。
两小太监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嘻嘻哈哈走到宸乾宫，见了自家殿下正跪求面圣，忙收了脸上的笑容。
“殿……”
两人刚刚吐了一个字，声音便被宣话的太监盖了过去。
朱语衡目光掠过两人抱着的冰鉴，赶忙起身摆摆手，让两人跟在身后，一同进到了殿中。
“是什么东西？你们检查过了吧？”
“回殿下，是几样冷食。”
窃窃私语声消失在珠玉碰撞声中，两个宫女掀起珠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久待纱帘后的人终于出现在了日光底下，一张发白的脸神色些许恍惚，似是是久病后刚恢复的病人。
朱语衡不敢窥见龙颜，低着头面朝龙椅上的人跪下，“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福寿安康。”
“二殿下，起来吧。”
一旁的随侍大太监代为传话。
“父皇，近日天气炎热，儿臣实在忧心父皇，便特此前来进献些冷食，望父皇炎日里能够心情畅然。”
朱语衡也不多废话，直接让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把冰鉴放了下来。
大太监命手底下的小太监细细检查后，才是从中拿出碗品相不错的牛奶豆腐冰。
最上的水润弹滑的豆腐随着走动，微微晃动着，碗中飘出了一缕缕渗人心肺的香气，冰凉且香甜。
一抹惊奇的眸光在眼底闪现，大太监端到皇帝身前时，忙收了收即将流出嘴角的涎水。
新奇的小食也吸引到在场众人的目光，但都畏惧皇威，不敢多看一眼。
大太监自己浅抿一口，豆腐的口感冰凉软嫩，口中弥漫起两种夹杂的口味，是绵软的香甜，也是浓郁的豆香。
牛奶和豆腐的味道巧妙的柔和在了一起。
其中的小料点缀了后头的味道，令品尝者口齿生香。
皇帝尝了尝，也觉如此的失了会神，眼里流露出了赞赏，连吃了几口，品过味来对朱语衡说道：“你有心了。”
朱语衡面露喜色，“父皇吃的顺心如意，是儿臣应尽的本分。”
大太监又从冰鉴里拿出碗淋上红油的凉菜。
碗中大多是常见的素菜，颜色可口的亮眼鲜艳，但味道实在刺鼻，差点没让大太监打出个喷嚏。
大太监浅尝一口，富有嚼劲的凉皮早已被腥辣的调料浸透，只入了口中，他便呛到连连咳嗽，眼泪直掉出眼眶。
小太监急急忙忙倒了杯凉水，喂到大太监嘴边。
朱语衡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强做淡定，胆颤心惊的偷偷瞥着前面两人神色。
缓过气来，大太监摇头笑道：“陛下，这菜虽是辣味呛人，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朱语衡见皇帝也用了一些，提起的心刚要放下来，大太监忽然搁下碗筷，痛苦的捂住肚子，来不及行礼告退，便着急忙慌跑出了殿外。
殿内响起些宫女太监的惊呼声。
皇帝同样腹痛难忍，面如土色急唤：“来人…来人！更衣！”
朱语衡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一屁股瘫坐地上，身后的两个太监不知所以跪地。
漫长的时辰一点点过去，朱语衡更加惶恐不安，拽过身后的太监，他慌张急问：“你说，那些吃的到底是什么？”
“奴婢…奴婢们也不知道啊……”
两个太监惊慌失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场痛哭流涕。
朱语衡冷汗直流，现如今无论他说了什么为自己开脱，都免不了受到严重的责罚。
事到临头，朱语衡将编排好的话重复几次，着重提了素清瑶的名讳，但都被皇帝直接忽略。
来传口谕的大太监冷笑一声。
翘着兰花指，大太监说道：“二殿下何必白费口舌，还是省省力气吧。”
“传陛下口谕，二皇子朱语衡德行不端，罔顾孝道，幽禁扶华殿偏殿思过，来人送送二殿下。”
朱语衡脑中一片空白，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他被侍卫带下去，仍不甘心的喊道：“父皇！儿臣冤枉！”
长长的纱幔飘动着，一抹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帘后，静默的看着殿内发生的情景。
内殿中似乎残留着不甘的哭喊声，在四处的回荡，飘入殿内各个宫人耳中，像是警醒着每个人。
目睹了主子的惨状，两个太监吓破了胆，不停的磕头求饶。
聒噪的声音不免令人心烦，大太监忙让人带走两人，“将这两个没有脑子的奴婢拖出去，杖毙。”
宣召而来的御医恰巧撞见这鲜血淋漓的一幕，他立刻安静如鸡等候在珠帘后，等待着下一次的传召。
皇帝虚弱的咳嗽几声，撑起虚脱的身子下床，如只担惊受怕的鹌鹑，老实怯懦的站着，他低垂脑袋试探的唤了声：“…大伴。”
立在龙案前的人没有动，内殿只有翻阅奏折的轻微声响。
皇帝眼含浓浓的愧意，“大伴，不知父皇他……”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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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冷冰冰的目光落在皇帝脸上，只停留了几刻，便带给皇帝沉甸甸的压迫感，他身子抖如筛糠，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不到一日，二皇子的事传遍宫里。
宫人都道二皇子失势，永不可能继承大统。
素清瑶颇觉奇怪，暗自思索道：“不应该啊，只是拉肚子而已，要罚这么严重的吗？”
而剩下的几碗牛奶豆腐冰，素清瑶先送了一碗给主厨，端上另外两碗，她来到四公主的殿宇前。
素清瑶来得很是时候，正巧听到兰心与四公主在谈生辰宴。
“本公主说父皇能来，他就一定会来，何况这可是我的生辰。”
四公主仰着小脑袋，一副笃定的模样，似对兰心的话不赞同，搬来个小凳子站了上去，用垫来的身高给自己增加气势。
兰心忍笑点头，顺着四公主的话道：“确实，陛下最疼爱就是公主殿下，生辰宴岂不会来？”
在旁放下冷品的素清瑶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四公主得意的哼哼，在兰心的保护下，跳下了凳子，她蹦蹦跳跳来到素清瑶身边，用着施舍的语气道：“看你辛苦，天这么热还想来讨好本公主，本公主勉为其难就让你在父皇面前表现表现。”
“到时候，你可不要丢了本公主的脸面。”
好事临头，素清瑶喜出望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开开心心谢过四公主，心里有了个主意。
看着四公主狼吞虎咽的吃相，素清瑶与兰心相顾失笑一阵。
兰心体贴的擦掉落在四公主衣襟的小料，“公主，好吃吗？”
四公主瞅了眼旁边的素清瑶，嘴里还含着豆腐，她哼的一声，含糊的评价，“不、不好吃。”
素清瑶强忍笑意，装出副诧异的样子，“啊？是哪里做得不好吗？那我下次不做了……”
“不行！！”
四公主小脸通红，她语气激动，“本公主让你不做了吗？”
见到四公主如此的反应，素清瑶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兰心也跟着破功，两人笑作一团。
四公主捏紧拳头，狠狠捶桌，“你…你们……不许笑！”
按时辰出了扶华殿，素清瑶余光瞥见远处一抹长身玉立的身影，她微讶抬眸，心里惊讶竟是云舒在等她。
微凉的水珠滴落额头，素清瑶摸了摸脑门，抬起头望向阴霾的天空。
素清瑶加快脚步，轻唤的声音淹没在突如其来的雨声中。
雨下得很大，也很急，耳边是细密嘹亮的雨声，还有一两声响彻云霄的雷声。
雨水几乎模糊了素清瑶的视野，她眨眨眼，试图看清身前景物，手腕猛地被一拽，她慌张失措的跌入个怀抱里。
素清瑶只觉得自己像一条找不着方向的鱼，尴尬的吐出几口雨水，“云、云舒……”
头顶遮下一片阴霾，也挡下了些许雨水，虽是作用甚微，但也足够让素清瑶视线暂时恢复，她瞥了眼头顶上撑起的衣衫，急声道：“我们快找个地方躲雨。”
话音落下，雨倾盆而下，伴着几声响雷。
视线里，路过的宫人行色匆匆，纷纷寻找能够躲雨的地方。
一股寒意萦绕周身，素清瑶不由自主紧紧依偎在云舒怀里，汲取着对方传递过来的温度。
在雨中躲避宫人，素清瑶神色恍惚，她抱紧云舒的腰身，只觉身处风口，呼呼作响的寒风吹进衣袖，刺骨的冷。
“冷…好冷……”
素清瑶声音颤抖，喃喃自语埋入云舒怀里。
等云舒抱着她回启祥宫，她已发起了高热，神志不清的叫冷。
46. 喝药
转移至纱屏后，几个宫女鱼贯而入，为浴桶中添置新的热水，换下的衣物鞋袜也都带了出去。
怜香神色担忧，给昏迷中的素清瑶简单擦拭身子。
触碰到的肌肤如同块滚烫烧炭，怜香愈发的担心，唤来名宫女一起为素清瑶穿上了衣裙。
几人出了纱屏，抱琴忧心如焚的迎了上来，“怜香，姑姑她……”
怜香摇摇头，目光紧随抱琴的视线，共同落在床上紧锁眉头的素清瑶，她叹了口气，“御医呢？还没到吗？”
话音一落下，怜香口中说的太医急匆匆的赶来。
站在床旁的云舒抬脚，让出了位置。
太医满头大汗，顾不得上擦，解下随身携带的箱子，便伸出手，搭在盖了层绢帕的手腕上。
眯起眼眸捋着胡子，太医沉吟不语。
片刻后，才是舒出口气，太医道：“高热…服用些……可清火润肺。”
抱琴接过太医开的药方，认真的看了两遍，便吩咐手底下的人去煎药，自己则是去送送太医。
怜香偷偷的擦去眼角的泪光，走到床边接替云舒换下湿帕。
捏着湿帕一角，怜香俯下身子，擦了擦素清瑶脖颈间冒出的汗水。
灼热的吐息宛如游丝，吹拂过怜香耳际，一声接一声的微弱轻唤随即传入耳畔。
怜香愕然的抬首，犹豫不决看向了一直沉默无言的云舒。
“大人……”
云舒眸中漾出微不可见的水光，一抹毫不起眼的惊讶飞快从眸底掠过，他淡淡的瞥去一眼，怜香瞬间会意，收拾床边小桌上的湿帕，便退出了偏殿。
低下头附身，那声声呢喃犹如一条涓涓流水，流淌过云舒心头。
“珠…珠珠……猪猪。”
云舒微睁眼眸，压抑着难言的情绪，他凉意的掌心贴到她灼烫的额头，温声回应素清瑶无意识吐露的呢喃声。
句句有回应，句句渐渐声音颤抖。
素清瑶从破碎的花海中脱身，她的眼前闪过一个个破碎的画面，像破碎的镜面，没有一点助力根本不能拼凑齐全。
她的思绪飘忽不定，落入了湛蓝色的汪洋，沉沉的跌入海底。
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素清瑶呆滞的盯着床上坐着的人，缓慢的支起上半身。
她声音含糊不清，一字一顿的唤他：“珠珠…珠珠……”
对方眼里满含惊喜，紧紧的拥她入怀。
“原来萱娘你还记得我……”
眼眸中浓浓的情绪几欲溢出眼眶，云舒真情实感流露出难得的愉悦笑容，也像极了重获珍宝展颜而笑。
素清瑶吃力的抬起手，云舒见状牵住她的手，遵循她的意思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指尖抚过他微微上挑的眉眼，素清瑶一路往下，抚摸过他深邃的眼眶，刮了刮他琼鼻，她唇角费劲的扯出丝笑意，虚弱的一笑。
“喜欢珠珠…珠珠好看，珠珠不要走。”
云舒的手微微收紧，合拢掌心握住素清瑶的手，他眼眶微微湿润，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指尖。
“我早就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走。”
重重的点头，云舒眼里闪过一缕水光，他放下素清瑶的手，欲言又止扶着她躺下。
如愿得到了他的回答，素清瑶吐出口热气，她唇角挂着抹浅浅的笑意，闭上双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入了夜，抱琴端来一碗熬好的汤药。
怜香接过汤药，吹了吹往上漂浮的苦涩热流，她试探性的喂给素清瑶一勺，果然见汤药流淌出嘴角，压根喂不进去。
抱琴即担心又发愁，“这可如此是好……”
“要不等姑姑醒过来再喝？”
怜香绞尽脑汁，也是无计可施。
云舒拿过怜香手中端的汤药，放到了自己身前小桌上，他摆摆手轻声的道：“你们且退下。”
两人在踌躇原地片刻，不敢有异议，略是行了一礼，退出了偏殿。
伸手探了探素清瑶的额头，温度仍然没有消减一分，云舒刚要收回手，却是被突然抓住，她娴熟的轻唤他。
素清瑶借着云舒手上的力度，坐起身靠在了床头，她抓紧他的手，盈盈一笑，“唔…珠珠的手冰凉凉的。”
伸出另只手，素清瑶堂而皇之摸入云舒的衣襟里，他心里微微一惊，捉住衣服里那只调皮的手。
“放手，我冷…我热，松开……”
素清瑶说话不着调，烧得整个人迷糊了，开始了胡言乱语。
“我是在冰川里吗？还是岩浆里？好难受呜。”
说着说着，素清瑶抿着唇，一颗莹亮的水珠从通红的眼眶里掉落，她难受极了竟小声的啜泣。
云舒心里一紧，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温柔的哄她，“萱娘，我们来喝药好不好？喝了药就不会难受了。”
素清瑶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喝了药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力所能及办到。”
又是连哄带骗，云舒安抚好素清瑶，这才换得她勉强的同意。
一碗汤色浓郁的汤药端到面前，素清瑶拧着柔婉的眉头，转过身伏在软枕上，连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那碗汤药了。
“颜色好重，肯定很苦，我才不要喝。”
云舒说的什么，她不听，耍起了脾气，湿了眼眶呜呜的又哭起来，大骂云舒是骗子。
见云舒端着汤药坐到另一边，素清瑶软哼了声，换了个位置环抱软枕，道出句骄横无理的话来。
“要我喝也行，你跪下来求我，我便喝了。”
这娇惯的小模样哪里像发着高烧，倒像是装病占便宜。
云舒一脸习以为常，竟然端着碗半跪，温柔的嗓音不改，他状若卑微的求她：“求求我的小祖宗，就喝一口，就一口。”
素清瑶满意的咧嘴笑了笑，她呆呆张开口，水雾朦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云舒，就着云舒的手，喝下一勺勺汤药。
喝完了，素清瑶也有了困意，她躺回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里偶尔口渴，素清瑶迷瞪的睁开眼，总是见到云舒坐在床边，手里拧着块滴水的帕子，轻轻放在她额头。
素清瑶做个很长的一个梦。
醒过来时，殿外洒落进来的是一抹烧了边的艳丽余晖。
她一睁开眼，周围的人像是迎来的喜事，报喜般的惊呼，“姑姑醒了……”
素清瑶尤为不解，她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起了床用过午膳，素清瑶从抱琴口中得到了答案。
“姑姑，你睡了快两天了，大人他脸色很不好，奴婢们这两日过得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惹怒大人。”
素清瑶知道这些人的不易之处，在心底不止骂着万恶的封建王朝，云舒还被牵连其中。
当然，这些话素清瑶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毕竟她一个人，怎么样都不可能撼动封建王朝的制度。
惆怅的长叹一声，素清瑶问：“云舒呢？他又去处理政务了吗？”
怜香道：“大人他衣不解带照顾姑姑一夜呢，姑姑你今日稍有好转，大人才去别处歇息了。”
素清瑶听出怜香话里有些撮合之意，她点点头，没有放在心上。'');(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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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个时辰我得出宫回家了，你们替我传个话，替我谢谢他，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
两人一听，眼神黯然下来。
怜香犹豫半天，她说道：“可…姑姑，你要不要等大人他回来？”
抱琴也是有此意，两人都想着素清瑶和云舒，恩恩爱爱的在一起，可两人始终忽略了一件事。
有人在宫外等着素清瑶报平安，而素清瑶有自己的事要做。
素清瑶轻轻摇头，“不用了，他应该挺忙的。”
临走前，素清瑶记起一件事，在纱屏后换衣时，她趁没有其他人在，开始了系统功能，拿出了那份专门留给云舒的抹茶豆腐冰。
素清瑶放到显眼的桌上，便离宫回了家。
素娇娇语气嗔怪，却满脸担心，“姐姐，你怎么又没能回来。”
这两日过去，她把眼睛都哭肿了，一双水汪汪的秀丽眼眸不见了踪影。
素清瑶哭笑不得，一边安慰一边强忍笑意，“娇娇，我真的不会出事，你就放心好了，不哭了，要是再哭下去眼睛会哭瞎的。”
“往后我若是没回来，便是在宫中留宿了，你不必为我担心。”
素娇娇别过了头，还在生她的气，气鼓鼓的说：“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能不担心。”
素清瑶摸了摸自家小妹的脑袋，转移了话题，“这样吧，我做了些冷食，娇娇你先尝尝？”
看在有好吃的份上，素娇娇气消了，“好…好吧……”
还未进到厨房，远远的，素娇娇便问到股飘香的杏仁香味，她好奇道：“姐姐，你做的什么吃的？好香啊……”
素清瑶心虚的摸了摸鼻尖，“给你做的，杏仁豆腐冰。”
见到那碗飘出冷气的杏仁豆腐冰，素娇娇露出笑容，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带着新奇的小料的豆腐入口香甜软糯，还有股浓郁的杏仁味，口感十分的凉爽，让人忍不住再吃几口。
素娇娇什么气也没了，揽着素清瑶的手臂，欢天喜地的宣布素清瑶是对她最好的人。
天色暗了下来，素清瑶美美的入了睡，毫不知宫里的那位正为她牵动情绪。
“萱娘真的什么都没说？”
这句话抱琴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他欲哭无泪点头，看着云舒吃了一口豆腐冰，欲要再重复问他。
他赶紧推出站在一旁看戏的怜香，并对她挤弄眉眼使眼色。
怜香夸大其词的说：“哦对对对，姑姑她着急大人去了哪，十分的担心您呐，只是您忙于政务，姑姑她才不便过来。”
云舒道：“也是，日后她若是想来找我，便告诉她我在勤政殿。”
两人闻言异口同声应下，内心由衷为素清瑶感到开心。
一夜无梦，素清瑶早早起来，脸上略施薄粉，特地戴上平日里不用的发饰，还换上了新的绣鞋。
轻车熟路进了宫，素清瑶来到扶华殿，她环顾张灯结彩的四处，心声道：今日便是四公主的生辰宴了，我得把握好这个机会，好……
心里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道带着敌意的目光落在身上。
素清瑶望了过去，见远处殿门前，舒妃领着四公主在看试放的烟火，身边围绕着一群宫女太监。
场面相当的热闹。
“奇怪…刚刚那是谁在看我？”
素清瑶寻不到那道目光的主人，便放弃了，转身投入了布置陈设的宫女队列，在旁偷听着宫女们的对话。
“听说中宫那位得知二殿下的事，当场便吐了血。”
“唉…谁让二殿下不争气呢……”
47. 惊险
一道影子迤逦拖长到屏风前，遮挡住外头的晨熹，方才还沐浴在日光中的两个宫女神情僵硬，瞥了几眼身后的人，纷纷闭上嘴巴，便各自忙起了手里的活。
素清瑶略是有感尴尬，她干笑两声，放好手里的彩缎，再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索性去了小厨房。
今日素清瑶来得早，主厨也刚到小厨房，见了她难得的装扮，笑着调侃道：“哎哟这哪来的天仙，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素清瑶不好意思的一笑。
两人说说笑笑整理好这日所需的食材，分工明确备好宴会要上的佳肴，一晃外头日头烈了几分。
素清瑶猜是巳时到了，微微转动酸涩的手腕，向主厨借了几张草纸，在上面画出图案。
拿起焯过水的胡萝卜，素清瑶照着草纸上的图案雕刻出字来，用刀刻了一两次，勉勉强强算是刻好了字。
一旁的主厨看素清瑶刻出来的字，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清瑶也有不会的啊，这个还是我来吧。”
说着拿过素清瑶手里的胡萝卜，刀尖划拉几下，一个端正整洁的字刻了出来。
素清瑶惊讶的赞叹：“想不到主厨刀功如此了得。”
主厨摆摆手，乐呵呵的道：“哪里哪里，论新意比不得你。”
两人你来我往的夸赞对方，正在兴头上，却被外头几声宫女的声音打断。
一名陌生的宫女站在门口，朝素清瑶道：“清瑶姐姐，兰心姑姑正找你呢，你快去吧。”
素清瑶盖好那碗下了功夫的长寿面。
离开小厨房前，素清瑶多瞧了那几眼宫女，便问道：“这位…妹妹？我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生。”
宫女微低下头，她道：“啊…姐姐有所不知，妹妹是新来到扶华殿。”
素清瑶点点头，暗暗在心里记下宫女的模样，还想问宫女兰心在何处，这宫女冒冒失失的走了。
“哎？真是奇怪……”
素清瑶没想太多，与又一名陌生的宫女擦身而过，在扶华殿转悠，找着兰心的身影。
问起其他宫女，素清瑶按着几人的话，走到棵大树下，却不见兰心的踪影。
素清瑶靠感觉在四处找了找，也寻不到兰心的一点影，刚巧路过名洒扫老太监，她便拦下了老太监。
“这位公公，你可知兰心姑姑在何处？”
老太监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素清瑶。
他的目光令人不适，有种诡异的阴森，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般。
素清瑶不由得紧张，讪讪一笑欲要借口离开，那老太监用着十分沙哑的嗓音道：“小姑娘，兰心她往那边去了。”
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老太监指了个方向。
素清瑶忍下心中生出的不安，道了谢向那个方向走去。
踏入偏僻荒凉的地方，素清瑶愈发不安，捏着自己的披帛，她张望四下，身后忽然有道佝偻的影子闪过。
素清瑶的心一跳，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先回小厨房的好。
可她刚要抬脚离开，一截粗糙的麻绳从身后抛出，勒住了她脖颈。
压抑的窒息感随之到来，素清瑶手忙脚乱紧抓麻绳，被迫仰头大口的喘息，她奋力的挣扎，和身后之人拼起了力气。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下，素清瑶处在极度慌乱中，她的话卡在喉咙处，呼救的声音说不出口，只能不停的挣扎。
身后飘来一股刺鼻的药酒味，素清瑶紧皱眉头，精神猛然一振，她乱动的双脚无意间踢中那人右脚。
脖颈处的力道莫名一松，素清瑶趁此时，多踹了那人右腿几脚。
几声痛呼声传来，勒住脖颈的麻绳滑落。
素清瑶心惊胆跳挣脱出来，飞快躲开即将捉住她手腕的手，卯足劲往外逃。
一个接一个的血脚印出现在地上。
森冷寒风呼啸过耳际，素清瑶一心只想逃，狼狈的跑进了司库，自是无暇顾及其他，慌里慌张的撞进个怀抱里。
素清瑶的双手猛然被攥住。
冰冷的怀里没有丝毫温度，素清瑶如临大敌冷汗直冒，她惊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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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
“萱娘，是我…是我！”
熟悉的声音如道温水流淌入心间，素清瑶慢慢地冷静下来，她轻轻喘息，恍惚的眼神逐渐聚焦。
眼前人的面容清晰入眼，素清瑶瞬间红了眼眶，漫天的委屈涌上心头，“云…云舒……”
素清瑶双眸水光微漾，她抱住云舒腰身，抬起浮粉的脸，定定看着他，像是在确认眼前人的真假。
察觉到数十道目光落在身上，素清瑶强逼自己回神，从云舒怀里出来，她难忍哽咽道：“我们进屋再说。”
素清瑶皱了皱眉，脖颈处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想来已是勒出了青紫的伤痕。
云舒眼眸里闪烁道心疼的眸光，他轻‘嗯’一声松开手。
两人神色各异进了屋内，那数十道目光也都收了回去。
左右已无其他人，素清瑶满腹委屈，扑进云舒的怀里，像个走失的孩童，抬着头哭得撕心裂肺。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珍珠，颗颗滑落素清瑶脸颊。
泪水冲刷着脸上雪白的薄粉，晨时化好的妆花了，素清瑶脸颊处尽是斑驳的白块。
面对如此情景，云舒显得手足无措，他轻抚着素清瑶湿润的脸，眼神半是心疼半是渗人的阴冷。
直到素清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云舒用汗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他柔了声问：“好了，没事了，妆都花了…怎么了？”
素清瑶拿过云舒手里的汗巾，擦着眼角的泪，她忍住哭腔，“有人要我死，云舒…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微凉的指尖抚过她通红的眼角，拭去她泪珠，云舒缓缓开口，“…萱娘，一直都有人要杀你啊。”
风轻云淡的语气透露股难言的阴冷。
“啊……”
素清瑶小声惊喘一声，一脸惊恐的退出云舒怀里，她紧捏手里潮湿的汗巾，放在他脸上的目光，是充满害怕的犹疑。
他此言是何意？
内心对云舒的信任摇摆着，素清瑶不敢往想下去。
48. 强迫
说服自己冷静再冷静，回想被系统坑过的那夜，素清瑶赶紧甩掉这些冒出的念头，她心声暗暗的道：
云舒绝不可能会害我，要是对我有杀心，没必要留我到现在。
“萱娘，怎么了吗？”
对方温和的询问，似是没有见到素清瑶眼神中藏不住的害怕，神色如常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素清瑶眼睫轻颤，她不自在的微微侧首，借口说是要洗脸，打发了云舒出去。
屋内仅剩自己一人，素清瑶长舒口气。
待云舒回来，素清瑶已捋清杂乱的思绪，洗干净脸她才是问道：“你方才的话…是何意？皇宫内院还会有杀手吗？”
“萱娘是怕了？”
云舒抿唇微微一笑，眼眸里一抹揶揄在闪动。
素清瑶才知云舒那番话是有心吓她，甩下湿漉漉的锦帕，刚要嗔恼骂他，可她嘴皮子动都未动，后者眸光一黯。
受伤的神色流露出来，云舒目光里含着一丝幽怨，他有些闷闷不乐的道：“看来萱娘真忘了那夜的事。”
“什么？我又忘了？”
素清瑶为之不解，对淋雨发高热的那夜毫无记忆，只从怜香那儿得知是云舒衣不解带照顾她。
认真的回忆那夜，素清瑶思绪茫然，一点画面也没有想起，她扬起干净清爽的脸，讪笑的一声，“你说说？或许我就能想起来了。”
“真要我说？”
“嗯。”
素清瑶还未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她点头如捣蒜，附耳过去聆听。
却想不到话里轻轻的两个字，犹如千钧，重重的压到她胸口，也似晴空的一道闷雷，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云舒抬手帮合上素清瑶呆张的嘴巴，压抑着上扬的唇角，等待她回过神。
素清瑶呆怔半响，与云舒那双含笑的眼眸对视，慢慢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才不敢置信说道：“啊？啊…我强迫你？”
默了默，素清瑶道：“你是觉得我二愣子吗？我那时身体抱恙，我有这能力霸王硬上弓？”
云舒神色黯然，“也罢…萱娘不想认那就当做没有吧。”
素清瑶沉默了，她内心抓狂，这话说得……怎么感觉她是负心人？
顾虑到云舒古怪的脾气，素清瑶为防像上次那样差点真的被软禁，只好无奈的顺着他的话说，“你说有就有吧。”
云舒粲然一笑，弯了清润的眼眸，拉起素清瑶的手，附身垂首在她耳边说着话，“那…萱娘打算如何补偿？”
他的话语中含着隐隐的期待，微凉的吐息暧昧厮磨她的耳垂。
此情此景倒是让素清瑶回想起那夜，在小巷子时，他落下来的视线，犹如一条盯紧猎物的毒蛇。
素清瑶身子不可控僵硬了一下，她努力不去想，涂了朱红色口脂的唇轻翕。
云舒食指抵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他眸光流转，眼里是一片幽深的静池。
带有薄茧的指腹轻微揉搓，泛白的指尖便染上了素清瑶唇上的颜色。
压低的嗓音显得格外轻柔，云舒的话仿佛是飘入了素清瑶耳里。
“让我尝尝你唇上胭脂是什么味……”
素清瑶双颊微红，猝不及防手腕被一拽，她踉跄的往前半步，睁大双目注视云舒凑近。
慌张的抬起手，素清瑶捂住云舒的嘴唇，又像吓到似的微微一跳，快速收回手，活像只被惊吓到的兔子，她双耳通红的道：“门开着呢！叫人看见不好……”
素清瑶微微挣开云舒的手，低眸眼神闪躲，“对了，还要去给四公主贺寿，下、下次吧。”
说完她心神不宁的转过身就要借此逃了，云舒笑而不语，拉住了心虚的她。
素清瑶些许慌张看了两眼云舒，她干巴巴的笑了笑，听见他说起正事来，内心逃跑的想法打消了。
“你问拿绳子勒我脖子的人？我没能见着他长得什么样，不过……”
素清瑶轻轻摇头，说起此事来，脖子隐约又是一阵如火燎过似的刺痛，她抚着自己泛红的脖子，说道：“我猜此人定是个太监，而且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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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受伤腿脚不便，身上有股很大的药酒味。”
“嗯……”
云舒神情恍惚的回应素清瑶。
见问话的人心不在焉，素清瑶眉间一皱，内心有些烦闷，“…行吧，那我回扶华殿了。”
她转身又要走，他急急捉住她的手腕，“正好司库要给四公主送寿礼，我和萱娘一道去。”
素清瑶瞧云舒急得额角都冒出了汗，转过头偷偷的笑了声，她装作勉为其难的道：“既如此，那就一块去吧。”
望了望前方抬寿礼的几名小太监，行走在宫道上的素清瑶小声开口道：“我想到了个好办法，能让我方便查案。”
“哦？什么办法？”
云舒洗耳恭听。
“我要找一个靠山，到时再没有人无理由拒绝我问话了，嘿嘿……”
素清瑶嘿嘿一笑，信心满满的接着道：“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美食，除非是山猪吃不来细康。”
云舒赞同的点点头，脸上神色是纯然的疑惑，“为什么…萱娘不找我当靠山？我不是更好吗？”
那日的情形，素清瑶记忆犹新，她无语凝噎，无言的走了段路，她张了张口，瞪了一眼身边的人，“我才不要求你，求人不如求己。”
云舒在旁不依不饶的游说，他急声道：“可是，这明明是你一句话的事。”
他急得就差说出一句我求求你求我吧。
身处危险漩涡中的素清瑶却是不急，“我自己可以，我相信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还我素家一个清白。”
云舒微微眯起眼眸，他的目光流连在素清瑶脸上，话锋一转问道：“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愿意？”
“你这…想太多，我怎么可能嘛……”
素清瑶只觉得离谱，自己的命当然是最要紧的。
两人有话没话的聊着，便一起入了扶华殿。
可刚刚踏进去，一声响亮的高喝声传来：“来人！捉住她！”
随着话音落下，整装待发的侍卫群拥而上，将素清瑶等人团团围住。
49. 下毒
乌压压的一片人影似朵乌云笼罩过来，逐渐逼近两人，为首的侍卫长挥挥手，走在最前的两个侍卫持剑而上。
云舒眸光一冷，正欲护在素清瑶身前。
素清瑶眼神示意他放心，站出小半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她麻溜的跪下，状若害怕的低下了头。
严肃的侍卫们俱都一愣，持剑的那两名侍卫脸上神色僵住，如鲠在喉的收回长剑。
侍卫长唇角抽搐，高声向身后道：“回禀陛下，人拿下了。”
一群侍卫闻言让开条供三人过的道路。
素清瑶悄悄的抬眼，瞥见一双明黄色龙纹翘头履走至身前，她嗫嚅嘴唇，还不知这皇帝记不记得密室的事，犹豫着该如何是好。
皇帝沉着脸打量素清瑶，“你抬起头来，是你下砒霜毒害四公主？你可知谋害皇嗣是死罪。”
“毒害四公主？砒霜？”
素清瑶一脸茫然，依着皇帝的话些许不安抬头。
一抹惊讶浮现在皇帝眼眸，他愣神的定定看着素清瑶，两侧的妃子见状神情各异，脸色都不太好看。
素清瑶冷汗渗出白皙的额角，莫不是皇帝想起在密室时的事了？
愉妃轻哼一声，素手轻轻揽过皇帝腕臂，她柔着声音出声提醒道：“陛下在想什么？可是在想如何惩治这下毒之人？”
“这……”
缓缓回过神来，皇帝皱了皱眉，微不可见偷瞥了眼素清瑶身边的云舒，他的神色似乎是在为难。
素清瑶捕捉到皇帝的态度，她抓住这个机会，立马开口说道：“陛下，可否听我细细道来？我绝非下毒之人，更没有想过要毒害四公主。”
愉妃美眸微眯，她捏着藕色绢帕掩唇，朱唇轻抿笑了笑便道：“陛下，此女的话听不得，这丫头正是罪臣素家长女，恐怕她想要害的并非四公主，而是…陛下您啊……”
在旁的舒妃不敢苟同的冷笑了声。
兰心急匆匆的赶来，她挤出人群，冲到素清瑶身前，跪地诚恳的求情。
“陛下，我敢担保，清瑶她为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绝非是睚眦必报之人，不可能毒害四公主。”
围在旁边的一群宫女太监窃窃私语，从里面走出数十名宫女，也为素清瑶求情。
“你们……”
素清瑶十分的感动，她待在扶华殿的时间到如今还很短，想不到竟能有人为她说话。
那十几名宫女纷纷表示皆是因传闻了解到她为人，也不相信是她下毒，更不愿真凶藏于她们之中。
皇帝不由得有了几分动容，愉妃还想说些什么，皇帝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她便硬生生的闭上了嘴。
轻轻的颔首，皇帝道：“好，就听听你怎么说。”
素清瑶便将今日遇到的事说了出来，包括那名唤她出去的宫女样貌。
“陛下，我并不认识那试毒的人，也没去过扶华殿其他地方，要说贿赂…那根本不可能。”
一一将事情的经过疑点说出，素清瑶缓了口气，又是说道：“此人必定先卖通了试毒的人，再是那传话的宫女，陛下将那宫女找来便可知我话里真伪。”
皇帝认同的吩咐人着手去办，并让素清瑶起了身。
云舒悄悄的扶了一把素清瑶，手像无形的风拂过她手腕，带来微妙的痒意，她不禁微微蜷缩手指，偷偷的嗔瞪了眼他。
“萱娘……”
后者小声的轻唤，他稍微弯了弯眼眸，手指轻撩过她掌心。
他轻呼的吐息也似风，拂动着她稍乱的鬓角，吹乱了她心境。
素清瑶两腮一热，她撇了撇嘴，小声的埋怨他：“大庭广众之下，碰我做什么，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半响过去，两个侍卫押送着名宫女快步走来。
宫女见了皇帝等人，腿根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她白着张脸哆嗦嗦嗦，直接交代了，“是瑾常在的宫女香莹来找过奴婢，让奴婢在今日盯紧素清瑶。”
“她还让奴婢在素清瑶做的菜里下砒霜，她说已卖通了扶华殿试毒的太监宫女，叫奴婢放心没人会知道……”
“大胆！”
皇帝勃然大怒，“将香莹押入镜明司审问，凡涉事宫女太监一律拖出去杖毙。”
侍卫们领命去了一半，另一半跟着怒气冲冲的皇帝离开了扶华殿，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瑾常在？她不是……”
淡泊名利从不参与后宫纷争吗？
这句话素清瑶在心底说了出来，她瞧着愉妃脸色难看的跟出了扶华殿，脑中灵光闪现。
一堆人散去，素清瑶拉住兰心，“兰心姑姑，陛下他为何见了我很是惊讶？”
兰心环视周围，她小声道：“清瑶你有所不知，祥泰楼供奉着前朝姜国神女画像，你与那神女很是相像，而陛下他…自幼仰慕神女……”
原是如此…等等，神女？！
素清瑶心里一惊，她回想起从前，密室里皇帝说的那些话，再加上舒妃的人物纪事。
这其中似乎有所关联。
暗暗的在心里吐槽皇帝怕不是恋慕神女，素清瑶‘啧啧’乍舌，谢过兰心为她求情，从袖筒中翻出绢帕包着的几块小糕点。
素清瑶把手里的一包糕点递给兰心。
“这些分给那些为我说话的宫女们吧，劳烦兰心姑姑了，明日我给姑姑另做份谢礼！”
收了那包糕点，兰心看素清瑶重展笑颜，她跟着一笑，满眼的无奈笑意，“你呀，笑得没心没肺，方才乃是性命攸关的危险，你难道不怕吗？”
两人说说笑笑，聊了有一会，素清瑶还问起四公主，兰心叹了口气，只说安好，便向素清瑶告辞，“我还要照顾四公主，先走了。”
素清瑶点头，目送兰心进了内殿，她一转头便猝不及防撞见双略含怨气的双眸。
“…你该不会又吃醋了吧？”
云舒默不作声转身，素清瑶急忙抬脚跟上，与路过的宫人擦身而过。
走在后头的素清瑶像只麻雀，嘴里说个不停。
“你又不说话了，你好歹回我一句啊…你应该是吃醋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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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到了处无人的宫道拐角，素清瑶无措的撞上云舒后背，她惊讶又不爽他忽然停下，绕到他身前。
素清瑶仰头凝望云舒那张格外平淡的脸，伸出手如好兄弟般重重拍他肩膀。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怎么这会跟个木头一样了。”
云舒捉住她的手，他语气里含着笑，却难以让人辨认出喜怒，“如果我说是呢…萱娘要如何？”
自然，素清瑶听不出来，以为他是在阴阳怪气，她心里觉得不服，哼了一声小声道：“我又不是跟野男人说话，用得着吗？醋精转世吗你。”
云舒神色一滞，捉住素清瑶的手收紧，他眼神变化迅速，眉眼间布满阴沉的郁郁之色，他低声缓缓说道：“我就是羡慕这些女人啊，明明我们才是夫妻，你却无情到处处忽略我，只跟那群女人好，我真恨不得都杀光。”
语气里满是令人不解的妒忌。
“你别这样说……”
素清瑶吃惊的捂住云舒嘴巴，她咬了咬唇，身子往他怀里倾，思来想去便用其他代替了手。
主动的亲了上去，素清瑶睁着眼瞧见云舒愣住，尚不知反应，她便打了退堂鼓，但稍微一退开，却被用力按在怀里。
这次的吻似细密急雨，令素清瑶毫无招架之力。
微薄的气流游走两人唇齿之间，素清瑶眯着眼神色呆滞，她双颊异常的绯红，在云舒怀中摇摇欲坠。
好在云舒一只手搭在她腰间，才没有窘迫倒地。
直到她神志迷失，这个无比漫长的吻才结束。
唇角溢出的涎水被根手指拭去，素清瑶意识慢慢回笼，等模糊的视线清晰，她这才发觉自己像个挂件，紧紧贴着云舒。
素清瑶捂住滚烫的脸颊，跳出了云舒怀里。
搭在腰身上的手一按，云舒将她重新按入怀，他愉悦的低低笑着，声音沙哑道：“萱娘，这点还不够……”
素清瑶耳根子火速烧红，双手使劲试图掰开腰上的手，她慢吞吞的道：“这、这里会有人过来。”
身后的人默然半天，素清瑶脸上的热度退散，她垂着脑袋盯着腰上的手，头顶吹来对方略是凌乱的呼吸。
“好…萱娘说的是，那我们就换个地方。”
说罢那只按住腰身的手松开，素清瑶得以缓了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宫道上，素清瑶在身后说起：“云舒，那个瘸腿太监你觉得是谁派来？为何要对我下杀手？我总觉得他不是瑾常在派来。”
云舒放慢脚步，等素清瑶走了上来，他才是道：“今夜过后就知道了。”
重回启祥宫偏殿，素清瑶不自在的坐在床上，看着云舒挥退怜香抱琴，她踌躇的张了张口，考虑再三还是把婉言拒绝的话咽回。
熟悉的冷香围绕周身，素清瑶顺从的躺下，她双手抓住云舒右腕，红着脸道：“云舒…我……你能不能稍微照顾下我？”
云舒不解的眨眨眼，“嗯？”
“我、我……”
素清瑶磕磕巴巴的说着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50. 相像
眼神闪躲低垂眼眸，素清瑶微微偏首，露出了一截泛起薄红的脖颈，她声若蚊蚋像是喃喃自语。
“就不能亲慢些吗…都怪你，每次我都喘不上气。”
微讶的目光流转在脸上，素清瑶耳尖红透了，她抬眸凶巴巴的看了眼云舒，轻推开他，便侧过身。
“萱娘，其实我……”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后，一句话幽幽传到耳畔，素清瑶羞恼的坐起身，伸手捏了捏云舒的脸颊，“什么？你想看我哭出来？你就想欺负我是不是？”
云舒眉眼低垂，模样无辜即委屈，但变相默认了素清瑶的话。
素清瑶顿时哑口无言。
“难道…萱娘其实讨厌我？不曾喜欢过我？”
又来……
素清瑶无奈扶额，“我看你还是处理政务少了，怎么到我这就提情情爱爱，我们其实还可以聊别的话。”
对方选择性失聪，扯了扯她衣袖，满眼的期待，“萱娘，你还没有补偿我。”
说着自己采撷所需，浅尝素清瑶唇上残余的胭脂，修长的手渐渐覆上她腰身，彻底拥上了香玉。
暧昧的吐息与之交换，一声叹谓不知是谁呼出，一个吻结束。
一段时间的温存过去。
素清瑶呆呆望着床幔，脑中不断响起几句话，都是劝她白日不可行事荒唐。
湿润的眼睫轻翕，素清瑶收回飘远的心神，一脸正经的回神，她退到床内侧，忽视云舒意犹未尽的目光，说道：“我们该分析这次下毒之事，谁是最终收益者。”
“嗯。”
云舒兴致缺缺，拉过素清瑶的手，揉着她纤细的手指。
素清瑶默了默，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她无视云舒恋恋不舍的目光，轻咳了声道：“这是我的事，你难道不帮我想想吗？”
提及自己，云舒果然眼中一亮，但却是在说，“萱娘终于想通了吗？”
素清瑶嘴角一抽，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求你？那算了……”
不想和云舒再掰扯，素清瑶先将自己所想说出，“我是扶华殿四公主的宫人，便也关乎到舒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瑾常在兰心说过她恬静淡然，这下毒一事不像她所为，况且我从来不知她与四公主有什么嫌隙。”
云舒笑眼弯弯的注视她讲话，安静的坐在床边。
“愉妃倒是有谋算，那时她脸色十分难看，之前她宁愿包庇自家犯错的宫人，也要处置我，这事大半嫌疑便在她身上了。”
素清瑶一口气说完，云舒轻轻点头，“依萱娘所言，此事收益人便是愉妃了。”
“可……”
素清瑶沉吟着摇头，她想了又想，说道：“她没必要再派个人杀我，你说的今夜过后，就会知晓瘸腿太监是谁派来？”
云舒弯眸轻轻的笑了笑，牵过素清瑶的手，轻抚着她手背，“他要想活命就得说。”
“…哦。”
淡淡回了声，素清瑶低眸沉思不语，任云舒把玩着她的手。
灼边的火红夕阳挥洒入殿，几道夕阳照到床边，泛起层薄薄的暖色光晕。
云舒温声道：“萱娘，宫钥已下，今夜留下来吧。”
伸出手触摸温热没有实物的夕阳，素清瑶凝视掌心那道红艳艳的日光，她慢悠悠的道：“不跟你睡，你去别处睡去。”
云舒松开她的手，起身挡住落在床边的夕阳，他语气十足的可怜，“萱娘要赶我走，好狠的心……”
“你……”
素清瑶无可奈何，内心即好笑又些许郁闷，她心声道：怎么会有人连夕阳的醋都吃啊。
叹了叹气，素清瑶妥协了，“行，你打地铺。”
唤来抱琴怜香，素清瑶遂问起有关妙妙香的事。
两人摇摇头，又是一问三不知。
素清瑶暗自思量，在心里道：看来这妙妙香只流行在达官贵人之中，宫里没有人会用。
于是素清瑶先放下此事，问起了其他事，“对了，你们可知为何祥泰楼要供奉前朝姜国神女？”
两人皆松了口气，怜香最先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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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我们大朝从前是姜国的附属国，太上皇那时还是被送去的质子。”
“神女曾多次向太上皇施以援手。”
素清瑶捉住里面几个关键字，“神女原来不是虚构，是个人？”
抱琴接着素清瑶的话道：“姑姑，神女自所以是神女，是因为她做了一件非常传奇神乎的事。”
从两人的话中，素清瑶对姜国有了几分了解，那神女原是姜国圣女，因拯救姜国子民才被奉为神女。
“是啊姑姑…还有个姜国传言，圣女即是姜国皇后，天子需得到圣女芳心，才能稳定天下。”
怜香双眸微亮，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历代姜国天子皆要如此，圣女身份真真是无比尊贵。”
“选定是圣女就要嫁给天子？那她要是不喜欢那个天子呢？即使拥有常人比不得的尊荣，可她的命运却不是自己掌握。”
素清瑶一番话戳破了怜香的幻想，她轻‘啊’一声，小脸微红点头，“姑姑说得对，是怜香没意识到。”
“唉……如此说来，神女还是个可怜人。”
见怜香一会笑一会愁，唉声叹气的，素清瑶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戳了戳怜香的脸，“好了，别那么想了，你那些话说的也不错。”
三人的言论全传进了一旁云舒耳中，他若有所思瞥了眼说笑个不停的素清瑶，一抹隐晦的情绪闪过眸底。
用过了晚膳，素清瑶浅抿口清茶，游神的回想怜香和抱琴的那几番话。
“萱娘，怎么坐这里发呆？”
柔声的话语引得素清瑶回神，一身湿意的云舒只着件长袍，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旁。
云舒接过素清瑶手里凉透的茶杯，轻搁在桌上，他微微歪头问道：“在想什么呢？我唤了萱娘好几声。”
“啊…我在想姜国神女的事，兰心说我长得像她，我竟然会长得像她？是巧合吗？”
素清瑶后半句似是自言自语，说完又陷入了沉思。
云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完全没发现，托腮依旧忘我的想。
51. 如愿
略带湿气的潮热吐息柔柔吹来，宛如春风拂面，让人有种沐浴在温和春日的错觉。
素清瑶掀起眼帘，眉眼间浮现些许困意，她困惑的微微侧首。
一个微凉的亲吻措不及防印在右颊，素清瑶受惊的醒神，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云舒，做什么呢，你、你别乱来呀。”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怒气，像是在撒娇的微微恼嗔。
云舒微垂眼眸，没有回素清瑶的话，反而问她，“萱娘想那些是为何？”
“你还记得密室时他说过的话吗？还有我偶然得知一事，舒妃她曾为获圣宠一舞倾城似神女下凡。”
“有何关联？”
素清瑶摇摇头，心声道：年轻人啊……
“这还不明显吗？想来神女或许也是一个突破口。”
话音刚刚落下，云舒似被素清瑶的话呛到，猛地咳嗽几声，看她的眼神说不上来的奇怪，他抬手摸了把她脑门。
云舒道：“萱娘，你忘了…皇帝那时神智不清，话里能有几分准确？况且你要从神女那边着手，恐怕会比现下更难。”
“哎呀那是小细节，我忽略很正常嘛……”
素清瑶选择没看到云舒关爱的眼神，她愁叹出口气。
“别想了，天色已晚，该要安寝了。”
听闻云舒此言，素清瑶望出半开的窗棂，星稀的夜空挂着抹弯月，皎洁微弱的月色懒洋洋的倾洒殿外。
沐浴后回殿，素清瑶见云舒已打好底铺，她满意的抿唇一笑。
殿内留下盏照明的灯油，素清瑶收好剪灯芯用的剪刀，便歇下了。
沉沉的睡去，无梦到大半夜，素清瑶忽感胸口一闷，她迷迷糊糊撑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腰上也放上来只修长的手。
素清瑶轻蹙眉间，翻了个身挪动身子，主动让出片空间，便经不住如泉涌来临的困意，发出声呓语，合眼再次睡着。
两日过去，素清瑶前日刚得知瘸腿太监招供，便在第二日从主厨那得知香莹为谁指使。
“啧啧…想不到瑾常在竟会是那种人，只因与四公主发生口角，便派人下毒…若不是陛下念及旧情，只降为答应，唉……”
主厨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素清瑶陷入了沉思，她想不通舒妃为何买通瘸腿太监来害她，也不明白瑾常在偏偏挑她做的长寿面里下毒。
“哎？清瑶你在想什么？你蒸的糕点好了！”
几声急促的提醒响起，素清瑶抬眸看向冒烟的蒸笼，她急忙起身从烧旺的火堆里抽出几根柴火，及时挽救了蒸笼中几盘糕点。
主厨见那盘糕点小巧，性状圆滚滚，青葱嫩芽的颜色，甚是清新新奇，他眼眸划过抹亮色，好奇的道：“这是做给谁的？这糕点我可从未见过……”
素清瑶浅浅笑了笑，“这啊，是龙井酥，我捏成了兔子的形状。”
说罢，她指了指还没掀开的蒸笼，“里面还有，主厨我拿去给四公主了。”
“兔子？嚯…活灵活现的，还挺像……”
主厨的话远远落在后头，素清瑶端着盘糕点，穿过一道四角长廊，便来到了正殿前。
恰巧兰心这时从殿内出来，见了素清瑶，她稍微伸出手一拦，眼含歉意低声说道：“清瑶，那个……”
“舒嫔娘娘违反宫规已禁足降位，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四公主？”
素清瑶也正有此意，她点点头，“兰心姑姑放心，我是来看望公主恢复得如何了，这盘糕点是我特地为公主做的。”
说着素清瑶端出手上的一盘龙井酥。
兰心眼里有了笑意，但想到什么，她顿了顿，略是遗憾道：“清瑶你有心了，只是公主尚在修养中，吃不得这些。”
“我也是想到这些，所以这糕点少油少糖，这样公主也能偶尔尝尝。”
素清瑶往前递了递手上的龙井酥，她笑道：“姑姑不妨尝一尝？”
犹豫的伸手，兰心拿起一个还冒热气的龙井酥，她放到嘴边咬上一口，眼中闪过抹惊讶。
初入口那酥点略苦，过后又是绵密的甜味，混合着龙井茶的滋味，茶香在口齿中蔓延开来。
但这份独属于糕点的甜味，却淡淡得令人欲罢不能，接着一两口下去，小而精致的糕点眨眼便入腹。
一时想不出什么夸赞的话，兰心直道好极了，接过素清瑶手里的那盘糕点，她眉眼弯弯道：“清瑶你真真是用心了，公主定会更加喜欢你了。”
“我只希望公主能开心些，她若喜欢吃就更好了……”
两人相谈甚欢，一道进了内殿。
“公主，您瞧谁来了？”
兰心的一句话引得卧榻的人抬首，她抬起病容，黯淡的眸子亮起，“姐姐…你……”
生硬的住了嘴，四公主发白的小脸泛出两团可疑薄红，她紧盯着来人，惊喜的语气一变，有些怨气道：“你怎么现下才来。”
兰心拉着素清瑶坐在床边，替她解释了一番，眼神示意她向四公主说话。
素清瑶讪笑了声，她道：“一直挂念着公主，便做了这盘龙井酥，公主尝尝龙井酥吧？”
有气无力的哼了声，四公主顺着素清瑶目光看向那盘糕点。
兰心适时递过来块龙井酥，四公主接到手里，她满心欢喜的道：“是兔子吗？哇……”
忍不住的露出笑容，四公主目不转睛看着手里小小的糕点。
看起来竟是舍不得吃了。
四公主放下手，目光移到素清瑶身上，“你…你那日没事吧？父皇他可有为难你？”
等到素清瑶开口回答让她放心，她腾出只手来，抓住了素清瑶的手。
“公主……”
素清瑶与兰心皆神色惊讶。
四公主望着素清瑶，一双眸子含着关怀的笑意，她轻咳两声，信誓旦旦的承诺：“有我在，我定会护你周全，不会有人为难你。”
对待一个宫人来说，四公主此番话堪比真金白银，份量极其的重。
素清瑶自然感动，她回以温柔一笑，没想到她对四公主竟如此重要。
殿外，宫女的通报声传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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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的话题。
“公主，兰心姑姑，圣驾到了。”
兰心拉着素清瑶起身，跪在床边行礼，待皇帝摆手，两人相继起身，心照不宣的偷偷注视父女俩互动。
皇帝放下架子，同民间父亲般，与自己女儿聊家常。
“哦？这糕点怎么像只小兔子？”
注意到四公主手里抓的糕点，皇帝微微抬眸，目光掠过床边小桌上放的龙井酥。
四公主赶忙端起盘子，放在了自己身侧，颇像只护食的狸猫。
“父皇，您可别吃，这可是小厨房的人为儿臣准备的。”
“好…父皇不吃，就闻闻……”
说着是闻，皇帝脑袋一歪，就着四公主的手咬了一大口龙井酥，结果挨了护食的狸猫软乎乎的巴掌。
在场的宫人一惊，冷汗直冒后背，谁曾想皇帝乐得其所，朗声哈哈的大笑。
素清瑶神色怔怔，一页半透明蓝色面板显现，出现的几行字似水流，转眼之间涌入她额头。
皇帝那则纪事同云舒一样，只是一些喜爱的物什。
暗自的忖量，素清瑶压下自己的情绪，记住了皇帝的人物纪事。
父女俩相处起来，像一对活宝，诙谐的互动惹得素清瑶时不时偷笑。
身旁的兰心受到素清瑶感染，也跟着笑了几声。
连着几日，素清瑶不是送梨花酥就是枣花酥，还有一小蝶开胃小菜，所用的器具皆是色彩清透的琉璃。
悄悄目睹皇帝头顶上蹭蹭往上涨的好感值，素清瑶心中窃喜，正要收拾碗筷退下，皇帝开口叫住了她。
“这几日的糕点、小菜甚好，朕看你在这方面如此出彩，有意晋升你职位，只是……”
怕小女儿难过，皇帝看了看四公主，有意把选择权交给她，后者虽是吃惊他的意思，但还是向素清瑶道：“你自己做主意吧，我不会强留你。”
这是素清瑶所需，但着实想不到四公主还会尊重她的意愿，愣神了一会儿，注意到殿内众人惊讶的目光停留身上，她反应过来欢天喜地谢了恩。
一桩好事分享给云舒，素清瑶感叹，“竟然这么轻松？看来投其所好是捷径。”
云舒心不在焉随意回了几声，他直勾勾盯着素清瑶的脸，直到她不自在的回避他目光，他才道：“萱娘脸上有东西呢。”
素清瑶疑惑的摸了摸脸，“哪里呀？”
“萱娘走近点，我帮你弄下来。”
“好……”
素清瑶犹犹豫豫的凑近云舒，她抬起脸，注视着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右颊，不由得微眯起右眸，她唇瓣轻启问道：“好了吗？”
指腹轻轻摩挲着脸上的柔软肌肤，云舒吐息短促的一乱，他语气隐隐含笑，“萱娘…萱娘这样子真有趣。”
“什么？”
素清瑶没听清，不身子自觉往云舒那边倾，她催促道：“快点啊你，我脸上到底沾了什么？你快点拿下来……”
刚要进殿的怜香脚步一顿，闻言迅速躲入门后，她转过身吐出口气，回想听到的那几声，不住的浮想联翩。
52. 手帕
幻想中的暧昧画面一幕幕掠过脑海，可惜片刻没到，便被身后满是疑惑的一句话无情的戳破。
“怜香？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抱琴一脸不解，他端着沏好的茶水，正欲抬脚踏入殿内。
怜香抓住抱琴衣袖，食指竖起抵唇，她非常小声道：“小声点，姑姑和大人这个呢…别去打搅……”
松了抱琴的衣袖，怜香两手食指对了对，暗示着抱琴。
抱琴将信将疑与怜香听起了墙角，他神色愕然双耳一红，确实听到些不寻常的声音。
两人在殿外想入非非，但实际殿内情景却并非两人所想。
素清瑶神情微愠，朝云舒肩头，生气的捶了几拳，嘴里念念有词，“好啊你，我让你骗我！我饶不了你！”
那力道轻如羽毛落下，云舒弯眸笑着捉住素清瑶的手，语调柔了一寸，“嗯……？萱娘打算怎么罚我？”
素清瑶神情一怔，她脸颊登时通红，慌张的挣开自己的手，“你、你胡言乱语什么！”
忽而云舒往肩上一点，素清瑶竟控制不住的发笑，她捂着笑痛的小腹，倒在床上时还抬手指着云舒。
“你…你欺负人哈哈哈哈……”
断断续续的骂着云舒，素清瑶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伸手解了她的窘迫。
素清瑶扭过身，背对着云舒坐了起来，她抚着热度未消的脸，凶巴巴但无效的瞪了他一眼，哼的一声有了脾气。
见状，云舒忍俊不禁无声闷笑声，伸手揽过素清瑶双肩，他温声道：“萱娘，我跟你闹着玩的……”
“你瞧这是什么？”
云舒从身后翻出个锦盒，打开了缓缓放到素清瑶怀里。
厚厚的一叠银票瞬间吸引到素清瑶，她强作淡定的拿起锦盒，眼眸中的喜色却藏不住流露。
云舒道：“这三万两银票是卖食谱所得。”
素清瑶满腹狐疑，“真的假的？能卖这么多的吗？”
“萱娘难道不相信自己？”
云舒莞尔，一双眸子微眯，他笑道：“萱娘是要觉得是我给的？岂不是低估自己了。”
几番话下来，彻底哄好了素清瑶，她开开心心抱着锦盒，规划起日后的生活，半响过去，她道：“明日便回家吧，我们也要换新家了。”
“对了，还有一事。”
素清瑶放好锦盒，她拉过云舒的双手，正当他以为两人能够好好温存时，她却提了正事。
“下毒那事许是背后另有其人，但……舒嫔为何找人害我？我可从未得罪过她。”
她思来想去，琼枝末节的事都在脑中过滤了遍，实在是想不到缘由。
“萱娘觉得罚得如何？”
忽然莫名其妙的一问，素清瑶满脸疑惑。
云舒微微思量，他淡淡低语：“看来是皇帝罚轻了。”
在旁的素清瑶听得清清楚楚，她惊讶的微睁双目，欲言又止的看着云舒，好半天才道：“这是陛下的妃子，难不成云舒你要插手管？”
为了她去管别人妻妾，何况还是皇帝的妃嫔，这……实属荒唐。
素清瑶身子往旁边一倒，脑袋靠在云舒肩上，她抬起脸望着他，“好了，她已降位禁足，得饶人处且饶人，且当她是一时鬼迷心窍，相信她不会再对我下手了。”
话说到这里，云舒轻声‘嗯’了声，拥着怀里的温软，没了后续。
今日一过，素清瑶起了个大早，顺便把云舒给吵醒了。
独自去了扶华殿待命，素清瑶坐在廊下，翻出袖筒里的糕点，边吃边看向过道走廊。
素清瑶等了不知多久，她打起了瞌睡。
突然两声轻咳响起，打消了她的困意。
素清瑶揉着惺忪的双目，眯瞪的站起身。
“素姑娘，陛下让奴婢领您去御膳房。”
面前的老太监手里还捧着圣旨，一等素清瑶醒过神，便走在前头，他还说道：“素姑娘前途无量，咱家就先在此恭喜素姑娘了。”
“这话……”
素清瑶未是能全问出口，老太监笑呵呵的甩了下臂弯里的拂尘，“等到了御膳房，姑娘就知道了。”
待进了御膳房，一道圣旨下来，素清瑶心中暗暗吃惊。
皇帝竟让她来负责太上皇饮食。
老太监一走，数道目光纷纷打量着素清瑶，她抬眸看过去，几个洗菜的小太监眼神闪躲，神色俱都隐隐的害怕。
素清瑶不解几人为何怕她，也不知自己单挑两个太监的传闻早已传遍整个宫中。
环视一圈御膳房，素清瑶竟在里面见到无比熟悉的面孔。
对方看她的目光同样震惊。
寻了个机会，见那人出去，素清瑶跟着那人出了御膳房，人刚刚进到拐角，便被一只手拉进角落里。
随之身后响起道沧桑的声音。
“萱娘你怎么也在宫里？你也……”
素清瑶心头一震，注视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人，她眼里水光微漾，“师傅，你真的是师傅。”
师徒再次重逢，没想到是在这个世界。
素清瑶有太多话想说，却闷在心里，说不出口，她踌躇原地，刚想隐瞒自己的死因，不想她的师傅早就知道。
从关心到责怪，字字都在提前世她非要一门心思保留传统再创新。
素桓扳起脸，语气里满满的说教味，“没有商业价值，你的这些菜就算苦心研究出来，会有更多人知道吗？何必还为了没有结果的事丢了性命。”
“你啊，心思全扑在这事上，就是傻，知不知道！”
素清瑶念在素桓年纪大，她一忍再忍，可她这位师傅依然如前世般，念叨个不停。
“有好的创新，好的口味我双手双脚赞成，可师傅…你所说的商业价值就是缩减成本，加很多科技添加素？”
素清瑶刚反驳了几句话，便惹得素桓火冒三丈，他冷冷的呵斥，“够了，收起你幼稚的想法，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有用的话。”
素桓脸色难看，扭头便走。
目送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素清瑶强忍泪水，“等着吧师傅，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偏要黎民百姓吃到真正实惠的菜品，到时你一定会认可我。”'');(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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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此见了面都冷着脸，各不搭理对方。
一对小太监脚步匆匆进了御膳房，素清瑶见两人吃惊的神色，拦住他们问道：“哎你们是从哪里回来的？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略微行了礼，异口同声小声回了她。
“回主厨，附近有宫女与侍卫苟且，好像还被巡查的侍卫抓住了。”
素清瑶目瞪口呆，“我靠…光天化日，是哪个宫的人如此胆大。”
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瓜味，素清瑶扔下手里的摘好的菜，跟上同去吃瓜看热闹的几名小太监。
一离开宸乾宫，不巧有名行色匆匆的宫女撞到素清瑶。
素清瑶吃痛的捂住撞到的肩膀，一块杏色的帕子悠悠飘到脚跟前。
拾起帕子抬头，周围已经没了那名宫女的身影，素清瑶看了看手上的帕子，竟见上面绣有露骨的情诗。
旁边还绣了两个名讳，一个是万鹏，一个是……
素清瑶强压内心的震惊，心中立马有了份打算。
来到人群居多的地方，素清瑶暗自疑惑：“奇怪…这不是鸾儿常来的地方吗？怎么会在这里？”
挤进人群中，素清瑶踮起脚尖，看到前方一名露胳膊露腿的男子，身旁几名侍卫强押着他，口中埋冤男子有辱侍卫名誉的行事。
素清瑶又是一惊，这男子好巧不巧正是万鹏。
身边宫人对着男子指指点点，神情十分的嫌恶。
素清瑶看了又看，不见男子苟且的对象，她奇怪道：“不是说一起抓住了吗？怎么只有个侍卫？那宫女呢？”
有名宫人说道：“你不知道…这男子倒爷们，是个重情义的，出事后便让宫女走了，自己一个人拖住了几名侍卫。”
各种议论的声音随后响起，人群越来越拥挤。
素清瑶费劲的从人群里出来，沿路拐弯想去启祥宫偏殿，打算先将此事告诉云舒。
半道上，却有名宫女拦下了她，开口便是，“我的手帕是不是在你这？”
素清瑶盯着焦急的宫女笑了笑，“鸾儿，问人总得客气点吧？何况这样的物什可是非常重要啊。”
鸾儿沉下脸，行了个礼，她语气恳求，“姑姑，只要你把手帕还给我，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答应姑姑。”
“是吗？那你说说你是受何人指使，为何宸乾宫偷盗一事，关乎到的宫女曾见过你。”
“这…这……”
鸾儿嗫嚅唇瓣，额头满是热汗，在原地踌躇跺了跺脚。
看她不愿说，素清瑶抽出手帕，在鸾儿眼前晃了晃，当她伸手要抢，便将手背到身后。
鸾儿咬了咬唇，迫于无奈只好道：“我说便是，只求姑姑守口如瓶，不要说出我与万郎交情匪浅。”
素清瑶不忘口头警告一番，“嗯你说，不过你要是胆敢骗我，我会马上将此事说给陛下，到时你们恐怕便难逃死罪了。”
事已至此，鸾儿沉闷的叹气，心一横如实的说了出来。
“姑姑，我确实是受人指使，笼络了皇后宫里的人，便让她去贿赂宸乾宫的一名添香宫女。”
53. 误解
包括前不久发生的下毒之事，而这背后主谋的人在意料之中，正是下毒一事里获利最大的愉妃。
“姑姑，我还知晓每当入夜，愉妃便会派贴身的两个大宫女拿通行令出宫，想来是去采买妙妙香。”
鸾儿眸中闪过抹不明的情绪，她说道：“愉妃如此大胆，给她撑腰的人不是我们所能想象，姑姑日后可有何打算？”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知道，手帕给你，你好之为之。”
素清瑶言尽于此，她还了鸾儿的手帕，心神不宁离开了此处。
一心想着鸾儿说的话，素清瑶恍惚的回到御膳房。
只管负责太上皇饮食，一日里来不曾有太上皇的人过来吩咐饭菜，素清瑶清闲得很，在御膳房打起了盹，转眼间便来到下宫钥的时辰。
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份重要的消息带给云舒，素清瑶动身快人一步先出了御膳房。
与身后争先恐后离宫的太监们拉开一大段距离，素清瑶走到半路上，一抹熟悉的身影默契的走向她。
素清瑶扯了扯云舒的衣袖，她声量放低小声的道：“云舒…我有事和你说，我们快些出宫，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
云舒微讶的点头。
跟随着出宫的人流，其中的两人在日落前出了皇宫。
找了个卖解暑绿豆粥的摊位，素清瑶付好银钱拉着云舒坐下，她神秘的抬掌虚掩轻启的唇瓣，将今日鸾儿的事说出口。
默然一会，云舒眼眸微垂，似在思索，他道：“嗯…萱娘是打算到时跟踪那两个宫女？可我们并没有清馨斋的请柬。”
说到这个难点，素清瑶眉头紧锁，“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算是有了很大的进展，你说这背后之人，会是谁呢？”
回想往日种种，素清瑶首先怀疑到了那夜的温青竹身上。
云舒笑而不语，他端起碗刚放上来的绿豆粥，拿着汤匙亲自喂到素清瑶嘴边。
“萱娘，这事急不得，尝尝？”
素清瑶不自在的笑了笑，见周围人只专注自身，没有人看过来，她便放下心浅浅抿了一口。
连着喝了四五口，素清瑶摇摇头，云舒这才搁下碗，她推了推自己那碗绿豆粥，“云舒你也喝。”
云舒道：“不用。”
素清瑶以为他不喜欢喝绿豆粥，便要起身走了，不曾想云舒竟直接用了她用过的汤匙，她瞪大双眼哑然愣住。
那只剩半碗的绿豆粥很快见了底。
素清瑶面露尴尬，她搓了搓衣袖，“这…这不是还有一碗吗……”
云舒勾了勾唇，“甜味的我不喜，我也喝不了这么多。”
“好吧……”
无奈笑笑从位置上离开，素清瑶按住欲要跟着起身的云舒，她道：“天热，太阳又没落山，你待在这儿歇歇脚吧，我去附近买几样小玩意给娇娇。”
不等云舒回复，素清瑶转身避开来往的行人，她头顶烈日，走到处卖孩童玩具的小摊子，浑然不知云舒跟在身后的几步外。
用心挑好几件亮眼的，素清瑶心想：这些送给娇娇，这样…她应该不会生我这几日不归家的气了吧？
拿好包好的玩具，素清瑶刚一转身，一名模样俊秀的公子哥撞到她臂弯。
两人双双脚跟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两人都稳住了下盘，那名公子哥甚至歉意的伸手，帮扶了一把素清瑶。
始料未及公子哥的好心举动，素清瑶只能干笑两声回了声谢。
一道目光在她与公子哥身上游走，不妙的危机感蓦然而生，素清瑶抬眸看向正前方，竟见云舒冷下脸。
含霜的眼神落在公子哥脸上一瞬，公子哥面露惊惧之色，他缩了缩脖子默默的远离了素清瑶。
云舒冷着张脸走了。
素清瑶心里一跳，她苦着脸，心里直道：完了这下误会了，他又该吃醋了……
赶忙追上去，素清瑶抬袖遮挡头顶上的烈日，她一边小跑一边解释：“云舒你听我说，他只是不小心撞到我，扶了我一下。”
目视前面快步走的人，头也没回，素清瑶不知他是否听得见，只好跑到他身边。
轻喘吁吁拉住云舒的衣袖，素清瑶尽量缓和态度，她柔声道：“你倒是慢些走，我跟不上你。”
云舒沉默的放慢脚步。
“方才是你误会了，我跟那人啥事没有，他就是撞到我，然后扶了我一把。”
把摊位前的事重复说了几遍，素清瑶抬着头看着云舒，见他面色如常，只是眉目间多了一分冷然。
素清瑶看不出云舒的心情，犹豫半天不知怎么哄了，只是吐了几个字，她又咽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无话的回了民巷，素清瑶以为云舒应当清楚了，便觉得没事了，便先去和几日不见的小妹说说话，顺便送出了买的物什。
从厢房里出来，素清瑶思虑再三，想到从前两人闹出的别扭，她放心不下，还是去看了云舒。
敲门无人回应，素清瑶向屋内道：“云舒，你在的吧？我开门进来了？”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素清瑶推门的动作顿了顿，她推开门走进厢房内，看见云舒神色淡淡，端坐在榻上喝茶，心里悄悄松出口气。
素清瑶坐到云舒身旁，欲开口问他今夜用些什么，他却搁下茶杯，疏远的站起身走到一边。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素清瑶问道：“你怎么了？是还在想那件事？”
云舒转过身背对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放在素清瑶身侧的茶具上。
素清瑶揉了揉隐隐生疼的额头，她呼出口气，想着该如何哄好这位又内耗的夫郎。
好半天过去。
云舒用余光瞥见素清瑶无奈的神色，他眉间微蹙，终于舍得开了金口，“萱娘，这就不耐烦了？”
这句话无疑是抛下的火苗，瞬间点燃了素清瑶内心积攒成多的爆碳。
“什么？”
素清瑶微挑秀气的眉毛，几个大步走过去，气势汹汹的揪住云舒衣襟，她咬牙切齿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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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你不信是吧？”
谁曾想，下一刻云舒的话直接令她无语凝噎。
“信？众目睽睽你与那男子拉拉扯扯，怪不得不让我跟着你。”
他蹙着眉，如画的阴柔眉眼浮现淡淡的忧伤，眼里水光一闪而过，双目黯淡了下来，眼眸中漾出的尽是泪水的莹亮。
似在隐忍情绪，云舒眼睫颤抖，声音隐约也在颤抖着，“我早该明白，当初要不是形势所逼，你又怎会嫁给我这个残缺的人。”
素清瑶见过无数次他卖可怜的模样，如今虽是有些心疼，但一想自己根本没有错，反倒是他又犯病硬误解。
心里便一团的乱，只有那火气蹭蹭往上冒，盖过了心疼，也盖过了理智。
素清瑶紧紧揪住云舒衣襟，她生气的道：“我跟你说天，你跟我谈地？试问我何曾嫌恶过你？”
“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一局经典的负心人语录说出口，素清瑶撒开手，气鼓鼓的转身要走。
忽而手腕被人从身后抓起，一股强硬的力道使得素清瑶往后踉跄几步，她片刻的目眩，措不及防的倒入个怀抱中。
潮热的吐息一缕缕吹拂在后颈，素清瑶浑身一僵，头顶传来的几句话立刻让她火气消了大半。
“萱娘，是我太宠你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个男人，你竟然跟我如此置气？”
素清瑶心头一颤，强压住内心的恐慌。
遭了，忘了这小子不是正常人，这可怎么办……
感觉到云舒另只手握住腰身，素清瑶僵硬的抬起头，恰巧她的视线撞上了云舒的目光。
那本是清润的眼眸，现如今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浓郁到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张了张嘴巴，素清瑶干巴巴的劝：“云舒…你冷静冷静。”
末了，素清瑶绞尽脑汁夹着嗓子柔柔的说话，“其实呢…人家只是生你硬要误会的气，人家哪有为男人和你生气嘛……”
见云舒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素清瑶咳嗽一声，赶紧换回自己原本的嗓音，“那你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怎么样？”
云舒低低呢喃，他轻声笑了一声，将问题原封不动的还给素清瑶，“你觉得你要如何，我才会相信你？”
素清瑶微微挣扎，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索性她便软了性子，撒娇耍起了赖，“你先放开我嘛，我再想想该如何。”
禁锢住腰身的手没动，素清瑶只好和云舒说说话，她解释道：“我当时是形势所迫，可现在…若是我不喜欢你，我是不会让你近我的身的！”
“何况…何况……”
素清瑶脸上一热，纠结了半响，为免真的受到软禁，她咬咬牙说了出来，“我要是觉得你不配，我干嘛要和你亲热？”
“还有…我可是什么事都和你说，我初见你的那日，我就非常的信任你。”
禁锢在身上的力道收回了，素清瑶刚要舒口气，云舒紧住她的手腕，低下了头，“你说的是可是真的？”
54. 入局
“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素清瑶点头如捣蒜，内心不安紧盯着云舒的脸，唯恐他又在乱想到别处去，匆匆的添了一番话。
“我待你是真心，从来没想过要和别人好，我也…只想和你好，你若是再不信，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云舒眼神幽深，不语的凝视着素清瑶，蹙紧的眉头缓慢的舒展，她紧张的咽了咽涎水，“我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这可是你说的。”
他的嗓音低哑，不待素清瑶反应，转过素清瑶整个身子，略微倾身封住了她的唇。
短促发出的惊喘声消失在相贴的唇间，素清瑶无措的愣在原地，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扑面而来。
惊讶的睁着双眼，素清瑶反应木讷，唇上微凉的触感逐渐放大，云舒的气息也不稳起来。
她呆呆的模样惹得云舒闷声一笑。
一句含糊的话溢出两人唇齿间。
“萱娘怎么傻了？”
含笑的语气沙哑，萦绕在素清瑶耳畔。
素清瑶呼吸声略显急促，她耳后根泛起层绯色，微微偏过头，换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对方步步紧逼，连带着目光都充满了侵略心。
口中的呼吸被掠夺，素清瑶意识迷离，面对着对方充斥霸道的吻，她失措的退缩，浑身的气力凝滞，被一寸寸瓦解。
微妙的感觉直达心底，她心境里的碧涛难免起伏，久不能平静如常。
有了些清醒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床榻上。
罗裙衣带渐松，恍惚间，识得心口处的异样，素清瑶瞪圆了眼，猛的推开云舒，“你手放哪呢！”
料想不到的这一推，差点害得云舒摔下床。
素清瑶看见云舒薄唇上的莹润水光，顿时双耳通红，趁他还在迷茫中，她慌张急声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说罢翻身下了床，素清瑶绣鞋都顾不上完全穿上脚，她粗略的擦了擦嘴唇，跑出了厢房。
而身后床榻上，云舒唇畔挂上抹愉悦的笑意，他微微握拳再摊开手掌，手上那格外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
厨房内，素清瑶心猿意马，静不下心来。
那时的一幕不停在脑海里回放，素清瑶捂住滚烫的脸颊，她晃了晃仍有些不清醒的脑袋，小声呢喃，“唔…不能再想了……”
轻车熟路做好一家人要用的晚膳，素清瑶单独给云舒做了碗酸辣凉拌面。
将煮熟的细面条捞出，放入碗中加入切成条丝的黄瓜，再淋上调好的酸辣酱汁，搅匀即可完成爽口酸辣的拌面。
先唤了素娇娇出厢房用膳，素清瑶收拾出碗筷，端上那碗酸辣凉拌面酱，刚要亲自去送给云舒，身旁的小妹瞥见她的脸，奇怪‘咦’了声。
“怎么了？我脸上是沾什么脏东西了吗？”
素清瑶空出手摸了摸脸。
素娇娇看着她慢慢摇摇头，她担心道：“姐姐，你的脸好红…你是哭了吗？可是有人欺负你？”
这一问，素清瑶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话。
只能是撒了个谎，素清瑶心虚的去送那碗酸辣凉拌面。
再次进到厢房内，素清瑶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见云舒笑着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她心下稍安。
是笑着的，那心情应该还不错。
素清瑶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放松心里那条紧绷的心弦，她刚唤了声云舒，后者浅浅的一笑。
竟抢在她前头，先把话说了出来。
“萱娘，你是不是不想我碰你？”
闻言素清瑶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人要晕倒了，心里直道：没救了这人…他又误会了。
素清瑶抚了抚额，她急忙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说。”
双手抱住云舒的手臂，素清瑶在内心说服自己，不就是二两肉吗，他摸我，我也摸他，谁也不吃亏！
素清瑶踮起脚尖凑近云舒，看着那张玉雕粉琢的脸近在咫尺，她抿唇笑笑，呵出的气无意间吹入他的颈窝。
“你摸，随便你摸。”
亲眼目睹云舒的脸飘上抹显眼的霞色，素清瑶偷偷笑他竟也会不好意思，却见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眼神飘忽后退半步。
竟然跟她拉开了距离。
素清瑶挠了挠头，不解的说道：“你怎么了？”
云舒眼睫轻轻颤抖，他微垂眼眸，缓缓地摇头。
……
平平淡淡的几日后，京城里突然传出个诡异的传闻，一桩少女失踪案频频发生。
素清瑶忧心家中的小妹，这日后依然带着云舒回了家。
今日却有个人来访，许久未见的青霜再次来到家中，向几人道谢后，她拿出两张请柬与一封信，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今晨温公子的两名剑侍来找奴，把这两样物什交给了奴，还让奴转交给姑娘。”
素清瑶接过请柬一看，她吃了一惊，竟是她所需的清馨斋邀请贴。
那封信则是传达了温青竹的意思，近日传的那桩少女失踪案与清馨斋有关，他特此邀约两人去清馨斋搭救他的表妹。
目送青霜离开，素清瑶关上门，身边的云舒道：“萱娘，万事总要考虑考虑，此事未免有些凑巧。”
“可……”
素清瑶神色思索，犹犹豫豫没有个主意。
云舒难得一脸正色，“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萱娘…你再想想，你真的要去？”
“是陷阱，可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必须要把握住，高风险必有高回报，我为何不以身入局趁机取得至关重要的线索？云舒，我……”
素清瑶牵起云舒的手，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你会保护好我的，不是吗？我肯定不会有事，我们都不会有事。”
晃了晃云舒的手，素清瑶柔声软语哄他同意。
“好郎君，陪我去嘛…好不好？”
温香软玉入怀，云舒呼吸一滞，心神微微的荡漾，他握住素清瑶的手，禁不住她柔声的嗓音，最终妥协了。
两人一再商量，把素娇娇托付给青霜照顾，便在又一日晨时，收拾好东西进宫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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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覆盖天空，皇宫各殿亮起了灯盏。
素清瑶带着云舒蹲守在愉妃门口，她戳了戳身旁人的肩膀，小声问道：“对了云舒，等会我们怎么跟她们出宫？我们也没通行令呀。”
“……”
云舒沉默的从袖筒中翻出枚龙纹令牌，放到了素清瑶手里。
干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不见殿内有人走出来。
素清瑶等到昏昏欲睡，嗅着身边人身上独有的熏香，更加撑不住的合眼，脑袋往旁边一歪，迷糊的靠在了云舒肩膀。
“萱娘…萱娘……”
几声轻唤传入耳里，素清瑶擦了擦唇角的涎水，她懒懒的道：“怎么了？”
云舒双手钳住素清瑶肩膀，轻轻晃了晃还在打呼的她，“醒醒，快醒醒…再不醒人就没影了。”
听到此话，素清瑶瞬间清醒，拉着云舒起身，“快，我们走。”
眼见两个宫女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两人紧随其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跟出了皇宫。
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两宫女乘上等候在街道外的马车。
素清瑶停下脚步，眼睁睁见两名宫女乘坐马车离开，微微侧首正欲开口，云舒二话不说抱起她。
退至角落里，云舒在素清瑶惊讶的目光中，他轻盈的跃上屋檐，足尖一点几个轻跃，抱着她轻松的追上那辆马车。
素清瑶眼前忽明忽暗，她一阵耳鸣，强忍头晕目眩的不适感，待云舒放她下来，便立马推开他，弯腰不住的干呕。
背后放下来只手，轻轻抚摸着素清瑶的脊背，
吐出点酸水，素清瑶总算好受了些。
接过云舒递来的汗巾，素清瑶擦拭嘴角抬起头扫视周围的一切，前方几家糕点斋中间夹着间装潢异域风的香斋。
看了看门口摆放的牌子，素清瑶诧异，“传闻中清馨斋千金难求邀请贴，竟会在这里…还是这店面。”
一旁的云舒稀奇的出神，心不在焉随着素清瑶走到门口。
出示了请柬，素清瑶整理头上戴的披帛，牵着云舒踏入清馨斋。
素清瑶扫了眼店内，除了摆放的卖品甚少，其余的只让人觉得平常，看起来真如一家普通的香料斋。
两个侍女微笑着迎上来，走到素清瑶等人身边，她们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客人请随我们来。”
掀开一面纱幔，眼前是狭小的角落，只有一盏灯用来照明。
侍女们敲了敲脚底下的木板，脚前木板竟拉开，露出下面几阶阶梯。
素清瑶暗暗吃惊此处的机关，见侍女们走下阶梯，她回头拉上仍走神的云舒，跟随侍女走了下去。
穿过一小段暗道，前方豁然开朗，富丽堂皇的陈设十足的亮眼。
明亮的烛火照得素清瑶有些眼晕，她眨了眨眼，中央舞池一抹绯红色身影惊艳夺目，她激动的向身后云舒道：“你快看那里，有漂亮姐姐！”
“嗯？萱娘你说什么？”
云舒这才回过神，他的视线跟随素清瑶的目光，瞥了眼手持金色铃铛起舞的舞女，眉头微微一蹙。
55. 陷阱
有感背后有道目光紧盯自己，且那道目光灼热，很难令人忽略掉，素清瑶暗暗叫苦，刚夸了旁人她心虚不已。
素清瑶收回看新鲜事物的视线，目光定格在神色不明的云舒身上，她笑盈盈哄道：“还是我的好郎君最好看最漂亮。”
云舒往前半步，他眸中闪过道促狭笑意，低头在她耳边道：“萱娘这些话不如留在日后，我们独处的时候讲讲。”
暧昧的话满含暗示，素清瑶眼神嗔恼，捏着拳头重重给云舒肩膀来了一拳，“少说这些混账话！”
云舒眯眸闷笑几声，他顺势握住素清瑶的手腕，他温声道：“萱娘…我那是逗你玩的。”
两人小打小闹间，舞池内丝竹管弦声停下，舞女躬身退入帷幕后，接着上来的是位抱琵琶的女子。
一曲阳春白雪在舞池处响起。
素清瑶环顾左右，瞥见两道身影上了楼，她忙拉着云舒快步走过去，在楼梯前却被两名侍女拦下。
左边侍女冷冰冰道：“楼上是贵客雅间，请客人出示素?，若是没有可在清馨斋花费十万两兑换。”
一番话如道闷雷，狠狠劈中化石的素清瑶。
不是…古代也讲究超级会员的吗？
素清瑶疯狂在心里吐槽，除了吃惊还有无语，她干笑着先带云舒去了清静点的地方。
见身边没有其他人经过，素清瑶跟云舒窃窃私语，尽量的把声量压低。
素清瑶道：“我们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钱，要不我去闹事，你偷偷溜上去？”
云舒甚是不赞同，“不可，惊动楼上的人事小，萱娘你没有自保能力，容易陷入危险。”
“唉…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嘛……”
长长叹了口气，素清瑶一脸发愁，若有所思的盯着楼梯口，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素清瑶对着云舒嗔道：“做什么拍我？”
云舒眉眼间蒙上层委屈，“萱娘你冤枉我，不是我。”
此时身后传来道女子的声音：“惊扰到两位了，我看两位似乎想要上楼？小女子愿意帮助两位。”
两人默契的转过身看向身后。
女子站在原地，她头戴帷帽，穿着身蓝色衣裙，衣着端庄低调，手握白□□箫，看起来即温婉又恬静，却因个高显得有些怪异。
素清瑶警惕看着来人，她装傻道：“姑娘此言何意？我没太明白。”
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发出，女子轻转手中白□□箫，闲闲的道：“小女子刚好有素?，想上楼领略其他风景，可带二位同去，不过有个条件。”
素清瑶眸中一亮，犹疑的看向云舒，眼神含着抹求助。
云舒便替素清瑶开了口，“你先说说是什么条件？”
“我来此是为救我妹妹，两位要是答应，上楼要搜寻画像上的人，还请两位帮忙救出我妹妹。”
女子递过来张画像。
“萱娘……”
云舒正欲说说自己的想法，素清瑶便接过画像，爽快的答应了，“原来你也是来救人，这个忙我帮了。”
无奈轻哼的一声，云舒悄悄的扯了扯素清瑶衣袖，用着两人之间能听到声量道：“萱娘你怎么碰上这些女人受难，又没头没脑应下了？”
素清瑶有些心虚，她茫然的眨眨眼，“我…我有吗？可我就是不想她们受苦……”
云舒叮嘱道：“上楼牵紧我的手，遇到什么事别乱跑。”
两人咬耳朵的结束，有着那名女子的帮助，一路无阻上了楼，三人按照约定，便在楼上分头行事。
素清瑶一间间的找，装作不经意的路过，牵着云舒来到拐角处的一间雅间时，里面争执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你们主子急功近利，蠢到暴露自己，现下还有什么可谈？主上不怪罪都算好的了，还谈日后？”
“我们愉妃娘娘也是为了主上能够尽早…事情办得好好的，你却说暴露？从何说起？”
“哼…和他说什么？大可去和主上说个明白，愉妃娘娘与林丞相关系甚好，他要剔除我们？不就等于自费左膀右臂。”
三个人争执不休，素清瑶听到关键的字眼，她心跳加快，眼神示意云舒跟她离开，轻手轻脚的走到另一边雅间前。
“没曾想愉妃竟跟那什么林丞相有所勾结…云舒我们……”
素清瑶话未能说完，一只机关鸟飞到脚跟前，竟口吐人言，打断了她的话。
“人我已找到，还请两位前来后院帮忙。”
收好机关鸟，素清瑶找遍了雅间没找到画像中的人，听云舒的话下了楼，先去了后院。
似乎温青竹打点过，后院内一片寂然无声，没有其他人在，只有枯树上站的一排乌鸦，啄食着树干上的腐肉。
素清瑶心里奇怪此处异常的安静，却在这时，里面传来几声响亮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的杂乱人声此起彼伏。
又一声爆炸响起，身后关上的门被炸开，方才那名蓝色衣裙的女子冲出烟雾，猛烈的一阵咳嗽。
素清瑶上前关心道：“姑娘你怎么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勉强止住咳嗽，她颤颤巍巍抬首，條然一甩衣袖，一团白烟袭向面前的素清瑶。
云舒伸手拉过素清瑶，却为时已晚，人已吸入些许白烟，闭上眼当场便昏倒，在他怀里不省人事。
冷冷的视线如锐利的冰霜，落在那女子身上，他重新的打量女子，可怖的眼神似要剜下她一层皮肉。
“你做了什么？”
女子低低的笑着，抬手猛地掀开帷帽，一层伪装卸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男子温润的面皮，他语气含笑道：“做了什么？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云舒抬掌欲要动手，温青竹哎呀两声倒退几步，“还想动手？你可要小心体内的蛊虫呀，金蝉蛊在体内的滋味不好受吧？”
“啧啧…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用内力，否则你可是要尝尽万箭穿心之痛的啊……”
默然的收回目光，云舒眼睫轻翕，一抹冰冷的眸光闪过眸底，他半敛眼帘掩饰眼中情绪，静静的抱着素清瑶。'');(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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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终于等到今日，只是可惜了，你的主子三年前就殡天，看不到我姜国复兴了，哈哈……”
温青竹仰头一阵癫狂的大笑，脸上的面皮随着他兴奋的颤抖，滑落在地，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无数名守卫从他身后走出，团团包围住落入陷阱中的待宰羔羊。
幽冷皎洁的月光洒落此人身上，他如玉的面庞沐浴在月光下，硬朗深邃的五官投下深深的几道剪影。
“那么…便由你来代替你主子，好好见见我姜国如何夺回一切！”
一名剑侍从守卫里走出，半跪在男子面前，听命男子的吩咐，生硬的将云舒怀里的素清瑶抱走。
云舒冷睥一眼男子，紧紧跟在那名剑侍身后，随后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领头守卫开口询问：“陛下，为何要留下此人？”
男子脸色骤然一边，抬脚狠狠踹了那领头守卫一脚，他扬声冷冷的呵斥：“耳聋了？没听见朕方才的话？退下！”
“是…是……”
守卫惶恐的退到一边。
……
沉沉的陷入黑暗中，梦里自己像迷失在雾中的小鹿，只能傻愣愣的呆在原地，等待着族群的救赎。
素清瑶紧锁眉头，神色不安的辗转反侧。
“陛下，忘忧蛊已种下，那名西洋催眠师也秘密处死了，您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嗯…派出去请大祭司的人回来了吗？素无瑕他必须得回来。”
模糊的人声断断续续，素清瑶听不真切，恍惚的以为在梦里，一股特殊的幽香飘过鼻尖，她便又深陷梦境中。
长长的一场梦里，她原本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与其他小孩一起嬉戏玩耍，好不快乐，可直到乌云蔽日那天。
一切都改变了。
麻雀大小的潮湿屋内，她是数百名孩童中的一员。
每当清脆的摇铃声响起，屋内数百名孩童如临大敌，恐慌焦虑的等待着。
一名手臂上纹有毒蝎的老人哆哆嗦嗦进来，身边还带着两个年轻的侍从，老人摇着手中铃铛，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赫然看向右侧的角落。
“是她，就是她！她身上有股很强的正气，还有条蓝色的水龙环身……”
身边的侍从唤老人为大祭司。
浑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从那间小屋里出来，素清瑶与名枯瘦如柴的小男孩待在一处，他有着双大大的葡萄眼，小身子却瘦得惨不忍睹。
他颤声问她：“我会死吗？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素清瑶也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只是摇着头，“我不知道。”
看男孩蜷缩成一团，模样实在是可怜，她忍不住的安慰他：“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真的吗？阿姐……”
男孩的一双葡萄眼亮起了希翼的光，从此他便唤她阿姐，还让她给他取名。
后来，素清瑶耐不住男孩的追缠，也不愿他可怜的苦苦求自己，便给他取了名，“无瑕，你日后便叫素无瑕吧？”
56. 醒来
耳边人声嘈杂，时而响起时而宁静无声，悠悠的从睡梦中转醒，眼前掠过抹模糊的水色影子。
素清瑶霎时头脑清醒，她睁大的双目满含讶然，视线定格在了床头。
紧紧盯着趴在枕头上的半透明蓝色小水龙，素清瑶伸出手指，试探性的触碰那条水龙，可她的手指竟意外穿过了龙身。
“唔……”
小水龙似被扰到，无意义的呜哝一声，龙尾轻轻摆动，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待小水龙圆圆的眼睛一眨，见到屏息凝视它的素清瑶，它语气透露着些许的欢快，“宿主，你醒啦！”
素清瑶微微一惊，她神色困惑的问：“宿主？你是…什么东西？此话何意？”
“我不是东西…呸、呸不是，我是你的系统呀，此事说来话长，宿主您忘记了许多事情，总之本系统是你的好帮手，金手指！”
系统？金手指……？
这些词听起来新奇，然而素清瑶却并不感到陌生。
这时，一名腰间别剑的少年走到床幔前，他屈膝半跪，一手放在胸前，他垂首说道：“圣女，可有事吩咐？”
素清瑶略微忖量，她微微抬眸，眼角余光瞥见床头那条蠢萌的小水龙竟然消失了。
兀自压下变乱的思绪，素清瑶掀起垂地床幔，赤脚下了床。
剑侍双耳微微一动，听到些衣衫摩擦的声响，便把头垂得更低，脑门抵在了光滑的木板上。
素清瑶环顾屋内四周，却见陈设是朝国的风格，她心里更为惊讶，遂问剑侍：“此处是哪里？我为何在此？”
“禀圣女，是皇帝陛下的安排，愧术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冷冰冰的一句回答令素清瑶惴惴不安。
难不成…她不愿嫁为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了吗？狗皇帝此举是为防她逃跑？
一边在心里猜测着，素清瑶一边道：“你别跪着了，快快起来吧。”
愧术僵硬的起身，他一脸的木然，整张脸上毫无人的血气，脖颈处的缝痕可怖狰狞，手腕上竟然缠绕着几条粘血的银丝。
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损坏后缝制好的傀儡人偶。
素清瑶满脸惊愕，她捂住欲要惊呼出声的嘴巴，愣愣地后退几步。
此处尽是种种的怪异，素清瑶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快步去开了门，门口却响起道男子陌生且轻柔的声音。
“萱娘，你醒了…你可还好？”
一张少年气的脸忽然闯入视线里，面前身形修长的男子容颜不俗，如画眉眼过人的优越，精致得不像人间存在般，完美得无可挑剔。
此人微微上挑的眉眼却有几分阴柔，竟无半点女气，倒平添了份独有的韵味。
素清瑶一下看失了魂，见他欲要靠近自己，她很快收敛神情，退后一步远离那人，她语气冷漠，“你又是何人？我乃是圣女，你胆敢对我无礼？”
对方视线与她十分陌生的眼神相撞，他默然一刻，诡异的低低笑了几声，他才是说道：“…我是何人？哈哈…我是何人？”
素清瑶微蹙眉头，不甚理解此人的反应。
无言的看了眼独自发笑的此人，素清瑶微侧过头，问向从身后走出的愧术，“他是谁？为何在这里？”
“他是朝国派来的细作。”
一道嗓音低沉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素清瑶循声望去，装束华丽的俊朗男子携若干等侍从侍女走来，只稍稍一眼，她便弯腰抬手放于胸口，行了礼数道：“参加太子殿下。”
没曾想下一刻，这位名唤姜璃的太子轻嗤一声，他狭长的眼眸带笑，“太子？表妹该改口了。如今，朕才是姜国的君王。”
“表妹？”
素清瑶怔愣在原地。
姜璃眸中笑意闪烁，欲言又止瞥了一眼门口的云舒，他的视线移回素清瑶身上，悠悠的说道：
“哦…表妹你被这朝国细作重伤，昏迷期间朕为考虑日后你我的帝后大婚，便给你安排了合适的家世，好让你有资格领受朝臣的敬礼。”
提及的细作，素清瑶毫无印象，记忆里也没有这号人物伤过自己。
倏忽之间，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素清瑶不由得想起小水龙的话，她怔怔问道：“皇帝陛下，我…我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
姜璃流露出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是啊，这细作害得你头部受到重创，这才…现下你醒了，他如何处置便交给表妹了。”
“那便……”
素清瑶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云舒，眸中闪过道杀意，姜璃看在眼里，他似笑非笑打断了她的话。
“哎表妹何不留下他？让他日日服侍你，任你玩弄逗趣，岂不更好？”
此番话惹得素清瑶心中不满，她蹙紧眉头劝说道：“皇帝陛下，士可杀不可辱！还不如一剑刺死他。”
“哦？”
姜璃微微惊讶，“想不到表妹如此杀伐果断，朕倒有些不如你了，也罢。”
他向后头侍从招招手，侍从会意取下守卫腰间的剑，低着头伸出双手，将剑捧到了姜璃跟前。
姜璃利落的拔剑出销，走上前递过手里的剑，看着素清瑶拿走，他幽幽道：“表妹，你可要小心呀，别沾上满手鲜血。”
说着竟上手搭在素清瑶执剑的右手上，一同握住了剑柄。
云舒轻颤纤长的眼睫，灰褐色的瞳孔略微震动，他隐忍着不发一言，心口像是落下根尖刺，隐隐的刺痛。
但下一瞬间，众人纷纷惊呼。
素清瑶下意识抬起手腕，一个肘击结实落在姜璃胸口，出乎所有人意料，大不敬的推开他们的君王。
姜璃措不及防受到股力道，摇摇晃晃后撤几步，他不悦的挑眉，身边侍从立刻围了上来，扶住了他。
他刚要翻脸动怒，却见素清瑶挥剑刺向云舒。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素清瑶与云舒身上，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
眼见剑尖即将刺破血肉，云舒不躲不闪，他唇角勾起抹苦涩的笑，心在此刻竟有些难受。
素清瑶周身忽漾出层层半透明的水波纹，她吃惊的顿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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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寒光的剑刃离云舒的腰腹只差分毫。
周围的众人被股不知名的因素定在原地。
“宿主，你不能杀他！他可是男主，他死了这个世界将彻底崩塌，你也会死的！”
小水龙焦急的现身，两条长长的龙须轻触素清瑶肩膀，急声继续道：“宿主，你快看看这是什么，你快想起来呀。”
一面半透明面板凭空出现，接着冒出串浮动的数值。
【当前人物好感值为999＋，爱意值为15000＋】
素清瑶心头大震，她失神的缓慢放下剑，脑海里一幕幕封存的记忆飞快闪过，压根触摸不到，也解不开。
猝然剑身一颤，素清瑶些许惊慌的回神。
几缕血水涓涓流出虎口，沿着锋利的剑身顺流而下，淅淅沥沥滴落地上，溅起薄薄的一层尘灰。
修长的手紧紧握住剑刃，云舒想也没想竟然带动剑身，往自己腰腹刺入。
猩红的一大片血色迅速出现，濡湿了云舒腹部那块衣布。
素清瑶倒吸口冷气，惊道：“你？！你松手……”
随即她便要收手松剑，可却被云舒另只手紧握住，他手上的力道不容抗拒，不由分说死死握紧素清瑶的手。
云舒紧盯着不明所以的素清瑶，发白的薄唇轻抿，他微低下头，哑声失笑一阵。
腰间的血色如初春的花，艳丽的绽开。
细密的汗渗出额角，素清瑶眼里眸光一闪，呼吸短促的颤抖，看着顺着剑身不断往下淌流的血，她的心莫名难受。
一缕血丝溢出唇角，云舒自嘲的微扬嘴角，“圣女不是要杀我？来，我教你，往这里刺…动手！”
闻言素清瑶浑身一震，她幅度极小的轻轻摇头，用力想要挣脱出云舒的手，奈何手劲比对方小，怎么也收不回手。
眼睁睁见剑身一寸一寸没入腰腹，素清瑶思绪乱成一团杂线，她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够了。”
在旁一直看戏的姜璃开了口，双眸里划过道满意之色，出言让其分开两人，他道：“表妹，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听朕的话留下他，当个玩意取乐。”
素清瑶神情恍惚，双耳不闻旁人的言语，愣愣由姜璃掰开她的手，随后被两名侍女扶进厢房。
一柄染了血的剑扔弃地上，被行走间扬起的尘土覆盖，又被名剑侍带走。
素清瑶坐在圆凳上走神，她大部分的记忆像有层雾霾遮挡住，任她怎么努力，都想不起从前的事。
两名侍女为素清瑶梳洗打扮，抬着素手细细的给她化上妆，间隙中她俩小小的争执。
“圣女涂这胭脂色最为显气色。”
“不要，你那个不适合圣女肤色，涂这个色更显自然俏丽。”
两人的话引得素清瑶回神，她原是想劝两人好好相处，却是瞥见角落里几道不属于人为的裂缝。
铜镜里一道熟悉的水色影子出现，小水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遭了，这个世界正在产生裂缝，宿主你快去看看男主，快去呀！”
57. 不肯
对小水龙的话一直持有怀疑，素清瑶不大愿去，奈何小水龙在耳边念叨个不停，她被扰得心烦，依言坐起身。
两侧侍女默默弯腰垂首退下。
拿起妆奁上放的头纱，素清瑶对镜戴上头纱，却瞧见铜镜中，自己的额头上多了个水蓝色的花钿。
小水龙念着受伤的云舒，着急解释道：“上次保护功能强制被启动，这个印记才会出现在宿主您的额头上。”
另外小水龙说了一堆话，素清瑶只见得镜中它的嘴不停的动着，却是任何言语也听不到。
最后素清瑶仅听见了小水龙的催促。
素清瑶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
身穿白袍的巫医正一脸无奈，双手拿着瓶凝血散与纱布，瞥见房门打开，他忙道：“圣女，此人不肯上药包扎，若是还不医治，恐怕他将失血过多而亡。”
一旁的傀术眼神空洞，守在门口默然不语。
云舒倔强的紧抿唇瓣，他脸色苍白蹲靠在门口，上半身的衣衫几乎被血水浸湿，脚下一小滩血水慢慢的往外流淌。
素清瑶目光扫过门口的三人，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过巫医手里的物什，蹲下身便要为云舒上药。
可手一伸过去，云舒冷着脸竟一把捉住她的手，他紧紧地攥着素清瑶手腕，不愿让她为他上药。
云舒嘴角扯出抹讽刺的笑意，他抬起氤氲雾气的双眸，颤声说道：“圣女不是要杀我？现下又要救我？”
素清瑶眉目清冷，她语气淡漠：“若不是皇帝陛下留你一命，你以为我会救你？我会救一个曾经重伤过我的人？”
对方默然凝视着她，眼眸里闪过一丝难过，紧蹙的眉间萦绕抹朦胧不清的委屈，他忽而抬首哈哈的一笑。
“…你是为了他才救我？”
他的语气莫名其妙的吃味。
“你……”
素清瑶不懂云舒面对她时的情绪，但见他如今，与姜璃所言毫不相干，她不禁暗暗在心里起了疑。
实话实说否认云舒的话，素清瑶轻挣自己那只被禁锢不能动的手，她无奈道：“你是想死吗？要怎样你才肯治伤？”
“不是…不是……”
云舒心神微微恍忽，他喃喃几声，一双眼眸直勾勾盯着素清瑶，眼里眸光微微闪烁，他道：“你若告诉我你为何杀我，又为何救我，我便顺了你的意。”
此话说来，云舒缓缓松手，而素清瑶则下意识想到一句：我便从了你。
轻轻咳了一声，素清瑶赶紧甩掉那些想法，凝神静气为云舒上好药，余下的事便全交给了在旁候着的巫医。
回了屋内扫视一圈，角落里的裂缝已消失。
素清瑶用过膳，那条小水龙又现了身，左一句右一句不离那朝国细作。
耐不住小水龙的聒噪，素清瑶只好听话的起身，再去看看云舒。
人只走出屋外半步，守卫拦住了素清瑶，并劝道：“圣女，近日敌国细作出没，您还是不要随意出去的好。”
素清瑶皱了皱眉，“我去趟巫医那也不行？”
守卫神情为难，摇了摇头只说：“请圣女等待三日后。”
有感奇怪的返回屋内，素清瑶半伏在床榻上，游神的抚摸戴的额饰，身边小水龙话说个不停。
“宿主，这狗的，姜璃他竟然关着你不许你出去？他怎么敢的，你可是圣女…日后，他还不是为稳定天下讨好你……”
“是啊…我是圣女，可我不过是一枚用来献祭的棋子。”
素清瑶不由想起从前伤心的往事。
许多人只知姜国君王卑微求取圣女真心，就连历代君王也有不知的，可事实上，圣女是献祭给被镇压在私狱里的恶兽，以换求几年姜国安稳。
小水龙受素清瑶感染，恹恹的垂下翘起的龙尾，忽的想起什么，它的龙尾重新高高翘起。
“宿主你别太难过，三日后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到时再想想办法逃出去。”
素清瑶慢慢地摇头，“要逃出去谈何容易，况且……”
她有所忧虑，一道记忆闪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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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来不及抓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股刻在心里的惧怕。
“不…不能逃……”
喃喃自语的猛然坐起身，素清瑶扶着作痛的脑袋，她心神凌乱，挣扎着陷入了一段模糊的回忆里。
小水龙担忧又焦急绕过一圈素清瑶的周身。
今日刚刚过去，门外响起几声动静。
素清瑶掀开被褥，穿好鞋袜下床开门。
门前，愧术伸臂挡在云舒面前，两人目光一个黯淡无神，一个冰冷如霜，生硬的僵持在了门口。
素清瑶朝愧术挥手，他才放下阻拦的手。
“你来是要问我昨日的事？”
素清瑶瞥了眼愧术，又看向点头的云舒，她暗自在心中思量：姜璃安排给我的人，想必会将我的事禀告给姜璃，而他……
略微的沉吟，素清瑶决定还是不要冒险，放弃了与云舒独处问话的想法。
素清瑶简单阐述：“杀你，是我不想辱你，而救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要是死了，皇帝陛下怪罪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只是如此？”
“正是如此。”
云舒清润的眼眸黯淡，他转身便离开，不给素清瑶任何反应的机会。
目送着那道莫名有些失落的背影消失，素清瑶抚上发闷的心口，小声低语道：“我的心…好奇怪。”
只一会又没了那难受的感觉，素清瑶便暂搁下这个奇怪之处，侧首问向很少说话的愧术，“对了愧术，你今年多大了？有婚配了吗？有多少积蓄？”
愧术十分木讷，“不知…愧术不知……”
素清瑶本是奔着无聊想逗人才问，哪知愧术竟会如此回答，她嘴角抽了抽，如鲠在喉沉默了片刻。
看出屋外，素清瑶没有找到适合唠嗑的对象，目光又重回愧术身上。
刚要没话找话硬聊，一名端着洗脸水的侍女走来，她睡眼惺忪的到了门口，脚下一个不注意，直愣愣倒向素清瑶。
“圣女小心！”
侍女惊呼一声。
58. 记忆
水盆脱手抛掷半空，受引力盆里的水扬洒而出，在空中形成抹透明的弧度。
侍女话音未落，傀术身手矫健接住水盆，将洒出来的水一滴未漏接回盆中。
素清瑶抬手抹了把虚汗，伸手扶起倒在地上的侍女，傀术在旁说道：“她犯了错，该罚…该罚。”
守在门口的守卫眼神一变，冰冷的目光锁定在面露惊恐的侍女身上。
只要素清瑶一发话，两名守卫便立即将侍女拖下去处置。
素清瑶先眼神安抚了下侍女，便对傀术道：“她是犯了错，可那也只是个小错，再说我又没受伤，傀术…奴婢也是人，不该如此对待。”
傀术微睁双目，他满脸不可置信，楞楞地的道：“奴婢也是人？”
侍女目露感激谢过素清瑶，拿走傀术手里的水盆，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是啊，奴婢当然是人，傀术你有兄弟姐妹吗？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素清瑶接着说了下去，她微微一笑，抬首望向天际，眺望着一行飞过的鸟群，眼里露出抹羡慕。
“傀术没有兄弟姐妹，傀术奉皇帝陛下的命令，要一直保护圣女。”
傀术说话时，眼里渐渐有了光，眼睛不再是令人不适的无神，他跟着素清瑶勾起唇角，生涩的微笑。
“那…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傀术也听命于圣女。”
素清瑶摸着下巴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傀术，唤来两名侍女，拉着傀术一同进了厢房。
过了半柱香，两名侍女挑着衣裙，又产生了分歧。
“他皮肤白，当然是穿藕粉色的了，娇俏点多好！”
“那他身量还比我们高呢，穿这套修身的蓝色，不更衬得人清丽脱俗吗？”
素清瑶不住的捂嘴偷笑，看着全身铜镜前的少年姿态别扭，她忍不住发出声笑，又掩饰的轻咳几声。
“圣女……”
傀术投来略是尴尬的目光，眼神中带了点茫然。
两侍女最后各选了衣裙给傀术穿上，再戴上头纱点缀，一身的装扮便穿戴齐全，两人皆露出笑容，甚是满意的点点头。
傀术双耳几乎红透，他的双手僵硬如木头，伸直了又放下，最后停顿在了半空中，不知如何自处。
素清瑶没忍住，又是笑出了声，注意到傀术频频投来略是无助的目光，她走到他身旁，一本正经夸赞。
“多好看呀，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缤纷多彩…怎么看都不够。”
两名侍女也是笑着附和素清瑶的话，拉着傀术在全身铜镜前转了一圈。
……
一日又一日过去，素清瑶这两日不是逗趣傀术，就是要接受云舒目光的洗礼，终于她等到了第三日。
压抑住内心的雀跃，素清瑶早早起来洗漱，可开了门守卫仍旧照常拦住她。
守卫道：“圣女请您稍待，等会皇帝陛下自会派人来接您。”
素清瑶一大早的好心情没了大半，她抠了抠房门上因年久裂出的缝隙，转身回了屋，坐在床上托腮盯着门口。
愧术道：“圣女是不开心吗？”
“不开心…不开心，我不想待在屋子里发霉。”
素清瑶说着倒下，双手狠狠捶打两下枕头。
“圣女不是馒头，圣女是人，怎么会发霉？人也会发霉吗？”
愧术疑惑的微微歪头，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这副模样倒让素清瑶想起个人，她暗自嘀咕：“那个叫云舒的朝国细作也是这样，一脸的单纯无害，问什么也是问一大堆。”
“奇怪…我为什么会想到他？”
素清瑶又用力打了几下枕头。
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引得屋内的两人不约而同望出去。
“奴婢是奉皇帝陛下的命令前来，圣女请随奴婢走吧。”
一名侍从略微行了礼，便候在了门口，等素清瑶一走出来，他便走在前头，说道：“皇帝陛下还让奴婢问问圣女这三日过得如何？可有什么需要？”
素清瑶一一回答，当侍从问起云舒，她试探的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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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国细作那日是在何处重伤我？”
侍从摇头，“这奴婢不知，是皇帝陛下孤身一人救回圣女，圣女不妨问问皇帝陛下。”
一时的默然，素清瑶干笑两声，又问起别的事，那侍从是一概不知，她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周围。
素清瑶环视四下，此处的房屋稀少，居民更是没看到几个，多的是巡逻的几队守卫。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素清瑶暂压下内心的情绪，跟着走了一段路，身前的侍从停下，他道：“前面便是了，请圣女单独进去罢。”
素清瑶‘嗯’了一声，拎着裙角走进前面的屋子，她看了看左右，正前方的屏风后出现道人影。
屏风后的人快步走出，清脆的铃铛碰撞声乍然响起，他眼眸闪烁泪光，压抑哽咽唤她：“阿姐。”
素清瑶当场呆愣住。
眼前的人模样无比的熟悉，一双含情眸此刻漾着水光，倒映着素清瑶模糊的身影。
素清瑶一串封锁的记忆碎开，又重新拼接完好，一幕幕画面浮现，在她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
在姜国相处的时光，日日夜夜的苦楚，一股脑的涌入脑中。
素清瑶一时难以承受，她捂住疼痛的脑袋，发出声悲鸣，蹲下身艰难的消化突如其来的状况。
接纳着这些记忆，漫长即痛苦。
不知过去了多久，素清瑶逐渐回过神，眼前一片模糊，她眨了眨眼，突然身前的人凑了过来。
那双含情眸里，游动着只黑紫的毒虫。
他关心的询问：“阿姐，你怎么了？”
素清瑶猛地浑身一抖，她惊惧的往后跌坐在地，哆哆嗦嗦往后退，“不…不要，我不逃了，我不会再逃了。”
素无瑕眼神担忧，他急切道：“阿姐，是我…我是阿音啊，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好半天过去，素清瑶恍恍惚惚的冷静下来，她落下两行清泪，颤抖的抬起手，抚上素无瑕的脸，“阿音，你…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是我不好，大祭司他是不是……”
59. 重逢
触手的肌肤光滑冰凉，没有一丝常态的温度，宛如洁白无瑕的雪天里，那满地的皑皑白雪。
好看勾人的含情眸里，两只拇指大小的毒虫慢悠悠游动，那一身的虫麟闪烁着黑紫色亮光，奇异又惊人。
素清瑶脸色一变，她心怀忐忑的收回手，身子稍稍的往后仰。
在眼里漾出的水光覆盖住毒虫，素无瑕微眯含情眸，眼里满含的担忧几乎要溢出眼角。
“阿姐，我不要紧，大祭司已身亡多年，如今我继任成了大祭司，我…我身上的牵离蛊可是吓到你了？”
素无瑕说话的同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兀的在脑中响起，素清瑶的脸白了一白，愈发的不安起来。
【当前人物好感值-566，爱意值566】
眼前的人长得副姣好的女相，明明是素清瑶视同手足的人，重逢后她竟觉得格外的陌生。
“阿姐，你这是怎么了？当初是我为你挡下这牵离蛊，阿姐你不记得了吗…如今阿姐也要嫌我了……”
素无瑕眉眼低垂，他语气又一次哽咽，美玉般的脸露出了委屈。
那段记忆想起来就头痛，素清瑶有些印象，但那些片段支离破碎，她也只记得了素无瑕最后挡在自己身前。
本该好好安抚道谢，此时一道声音传到素清瑶耳畔，也似敲响的警钟，十分令她两边为难，心里不住的纠结难过。
“宿主，在这里你不要轻信男主以外的人，本系统检测到的好感值是不会骗人的！”
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素清瑶勉强的恢复平静，她摇摇头解释道：“我…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现在的模样。”
末了，素清瑶很是感动的道了声谢意。
素无瑕莞然点头，无言的扶起素清瑶，他的视线凝滞在她脸上。
素清瑶尽量放松心情，保持着神色如常，不让对方发觉出她的异样。
很快，那道视线移开了，素清瑶暗暗松了口气，可她却没注意到身前人同时也松出口气，略微勾了勾唇。
“阿姐，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愿嫁作皇后，待日后有机会，我定会助阿姐逃离此处。”
素无瑕继而言语坦诚道：“想来阿姐还不知此处是何处吧？这里乃是大朝国的境内，京城外城郊。”
素清瑶一脸错愕，“大朝国？”
而后素无瑕告知姜国六年前就已消亡，被作为附属国的朝国取代，朝国从此改国号为大朝，而导致姜国灭亡的人，正是她那时几次帮助过的少年质子。
姜国盛行巫蛊，极度崇敬神鬼之说，不是自取灭亡便是……这种走向于她而言，也是意料之中。
素清瑶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那日清癯阴郁的少年，她在心里算了算年数，按素无瑕所言，他应当是一代传奇的少年帝王，只是……
她为他人伤神的模样落入素无暇眼中，一抹厌恶浮现在他眸底。
当素清瑶看向他时，他眼里只有莹润的泪光。
“阿姐，他就算善待了我们的族人又怎么样，可他也是灭了我们姜国啊，你又为他担心什么。”
素清瑶抿唇淡淡一笑，她轻轻地摇头。
“他也算可怜人，算了…不提了……”
素无瑕无奈唉叹一声，又说了些素清瑶正想知道的事。
此处依山傍水，是以前山匪的寨子，后被姜璃鸠占鹊巢，利用起来成了姜国残党的居所。
素清瑶原想了解更多这些年发生的事，好回去打算日后该如何，这时，外头传来了侍从的声音。
“皇帝陛下邀圣女前去赏趣。”
无奈的起身，临走前，素清瑶最后关心了几句素无暇。
直至她的身影缩小成了黑点，素无瑕含情眸里的笑意消失，他眼神变化迅速，一抹复杂的情绪难以捕捉的闪现。
随侍从走上半山腰，素清瑶谢绝侍从递过来的手，扭头看了眼山下，她目光匆匆掠过哨楼。
未到小院门口，便有几声震耳的怒喝传出。
侍从头冒冷汗，只将素清瑶送到了门口，他小声告诉她，“皇帝陛下也不知为何…脾气阴晴不定，时常的易怒暴躁。”
素清瑶谢过侍从，犹豫在原地一会，掀起帷幕进到里头。
屋内前院里站着一群战战兢兢的人，他们身前立着个头顶花瓶的男子，这男子神色极度惊惧，不安的目光不时望向屋檐下主宰他们命运的人。
姜璃视线扫过两名剑侍手中的弓箭，他正想伸手拿起一把，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参见皇帝陛下。”
素清瑶规矩的行礼，迎着姜璃打量的目光，她从容的放下拎裙角的双手，摆出了较为得体端庄的姿势。
姜璃满意的点点头，聚拢在深邃眉眼间的烦躁有所消减，他扬起脸笑道：“表妹来得正好，你也去拿把弓箭，我们比比谁先射中花瓶。”
那道冰冷的提示音又在脑中响起。
【当前人物好感值-999，爱意值12】
素清瑶神色稍稍一滞，她唇角扯出抹淡笑，“我不擅骑射，就不在皇帝陛下面前班门弄斧了，不过我倒是可以为陛下解解乏。”
姜璃讶然笑笑，挥退前院里的一群人，他感兴趣的问：“哦？不知表妹怎样给朕解乏？”
接着素清瑶便向姜璃请求要到了箜篌，她面朝温暖的日光，抱着箜篌微斜身子坐在圆凳上，带着薄茧的纤细素手抚过琴弦。
柔和的音调悠扬，含带着几分难言的忧伤。
朦胧的日光柔柔洒落素清瑶身上，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独特的气韵，她脚边翻起的裙角泛层涟漪的柔光，整个人如梦似幻，形如壁画上的衣带飘飘的仙子。
单单只是注视着素清瑶，姜璃一切的烦扰消弭。
渐渐地，姜璃的思绪随着起伏的音调漂浮，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坐在椅子上久久失神。
直到素清瑶放下怀抱的箜篌，姜璃这才慢慢的回过神。
姜璃微微的感叹这乐器的神奇，看素清瑶的眼神多了份赞赏，素清瑶解释道：“乐器也能够疗愈人的心神。”
此外素清瑶还客套的说了些话，等到姜璃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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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要忙，他才是让她回去。
素清瑶垂眸微微一笑，额头上的花钿似受主人的感染，蓝色的微光闪闪发光，她笑意极其的淡，像朵洁白的百合，令姜璃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姜璃推开挡在身前的守卫，呆呆看着素清瑶离开，他喃喃自语：“表妹当真是玉骨冰肌……”
守卫挠挠头，他满腹疑惑，“什么？皇帝陛下要处置圣女？”
“……”
姜璃嘴角一抽，对守卫勾了勾手指。
守卫自知说错话，他心道糟糕，苦着脸熟练的趴下，屁股生生挨了姜璃一记狠踹。
山风吹动两侧帷幕，一抹身影逐渐向门口靠近，侍从见素清瑶安然无恙出来，他缓缓舒出口气。
素清瑶若有思索的回头，小水龙悄悄的在她耳边说道：“宿主，你为何故意对姜璃笑？他要是喜欢上你，那你逃跑更难了。”
趁侍从没有留意她，她便如自言自语小声道：“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处境，若他真对我厌恶至极，我在这里寸步难行，连为自己考虑都难上加难。”
“有了姜璃的好感，想必他的人不会限制我的行动，我也好寻找机会逃走。”
小水龙问道：“啊…那以后，宿主你还要去姜璃面前刷好感吗？可是男主怎么办？”
素清瑶不由想起云舒，她回想着他漂亮的样子，还有那双灰褐色的清润眼眸，心神不由自主微微荡漾。
顿了顿，素清瑶道：“我不会去，云舒那边我还要问问他。依你的话，他没有害我之心，我也看他柔柔弱弱没什么伤人的本事。”
小水龙放心了，便没有再出声烦素清瑶。
远远的，素清瑶听见几声刺耳的嘲笑声，还有声碗筷摔地的声响。
“怎么？想吃？那你爬过去吃啊？”
“哟他还敢瞪我们，呸，看我啐他一脸唾沫。”
素清瑶最是反感欺凌，当即便快步上前，她厉声呵止：“住手！谁若敢动手，我便禀明皇帝陛下，你们无礼冒犯本圣女！”
两守卫打眼一瞧，见是素清瑶在前，他们缩了缩脖子，都后退几步，没了那时的嚣张的气焰，哑然沉默下来。
“你们下次胆敢再敢欺辱旁人，本圣女绝不姑息。”
严厉的警告两人，素清瑶转过身。
云舒半伏在地，虚弱得气若游丝，他脸色苍白如纸，腹部却有一大片刺眼艳丽的腥红，像大片的红霞，落在了朵白云。
一身的衣衫几乎要被染上血红色的云霞。
素清瑶心里一惊，伸出双手扶起云舒，却被他毫无犹豫的躲开。
双手硬生生顿住，素清瑶抿了抿唇，记着小水龙的话，她忍住了没生气。
“你伤口裂开了，你是想死吗？”
云舒乌黑的眼睫轻翕，他发出声自嘲的笑，只手捂着腹部的伤口，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圣女这是在关心我？关心一个曾经重伤过你的人？怎么…圣女不是想我死？”
他的语气满是嘲讽，用素清瑶前些日子的话呛她。
60. 酸汤
小水龙的话反复在脑海里回响，素清瑶捏了捏拳头，在内心中劝说自己：他现在受伤，我不能跟一个伤者生气。
素清瑶唤来傀术，让他带云舒去医治，岂料对方偏不领情，雪塑细琢的脸满是抗拒，他伸着鹤颈微抬头，薄唇轻启似欲再说些不中听的话。
“好，你如今想死是吧，我偏不让。”
强硬的抢在前头说了话，素清瑶垂下眼眸，盯着气息虚浮的云舒，她蹲下身竟直接上手，一把扯开他的衣襟。
“你！你……”
云舒稍稍一惊，脸色可疑的微红，像是只被惹炸毛的狸猫，眼神羞恼迅速推开素清瑶的手。
不由得云舒再次说话，素清瑶抬高音量，向默默站在一边的傀术吩咐，“去把我房里的凝血散拿来，还有纱布。”
落在云舒脸上的视线往下移，素清瑶原想查看他伤势，怎知不可控的凝睇他锁骨上的妖冶红痣，心竟奇怪的乱跳了几拍，一抹红晕悄悄飘上她的双颊。
她在心里道：肯定是我喜欢他病美人的样子才这样…对，就是这样。
发觉云舒明显恼意的目光，素清瑶莫名的有些生气，她收回手，心虚的眼神闪烁，“你有什么好看的！”
云舒瞥到素清瑶耳后根一片通红，他心下了然，意味不明的哼笑声，“圣女倒是大胆，竟光天化日脱男人的衣服。若是传到你那位皇帝陛下耳中，他岂不大发雷霆？”
话语间的拈酸吃醋素清瑶没听出，她想也没想便道：“他才不会，他又不喜欢我，顶多罚些不轻不重的责罚，做做样子罢了。”
素清瑶看了眼四下，她微微倾过身，压低声量问道：“你当真是朝国派来的细作？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云舒眸光一闪，唇角小幅度上扬，他学着素清瑶小声道：“我不是朝国的细作，其实我是离宫采买物什的太监，阴差阳错被带到此处。”
“什么？！你是太监？”
素清瑶大吃了一惊，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扫了眼云舒浑身，又是看了几眼周围，见傀术走来，她赶忙压下内心的震惊。
注意到云舒一直看着自己，素清瑶神色疏离站起身，只是命傀术给他上药包扎，她便走回了厢房。
坐到床榻上，素清瑶梳理所知的信息，对现了身的小水龙道：“看来他真不是细作，毕竟…没有哪国会派个太监当细作吧，而且他还那么脆弱。”
小水龙用力点点头。
“不愧是宿主，本系统也这么觉得！宿主真真是冰雪聪明！”
素清瑶不禁哑然失笑，伸手戳了戳卖力夸赞的小水龙，她另只手托腮问道：“上次你在铜镜里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唉……看来本系统也被限制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小水龙有些失落，垂头丧气趴在了枕头上。
素清瑶不解小水龙的忧愁，躺在床榻上望着头顶，心中思量怎么试出云舒是不是真太监。
想起他负伤时脆弱苍白的模样，似若碰一碰便碎的漂亮琉璃盏，不禁令她心生怜悯。还有那一双澄亮的眼眸始终看着她，将她的身影完完全全倒映入眼里。
“为什么…我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
猛地坐起身，素清瑶抚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她咬了咬唇，下了床决定找些事做，这样她便不会再想起某人。
刚好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两名送菜的侍女鱼贯而入。
桌上一如既往摆放着四菜一汤，素清瑶吃了两三口，便没什么食欲的搁下筷子，她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傀术，“傀术，我想去趟厨房，你带我去吧。”
傀术难得有了些情绪，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带我去吧，整天吃这个，一点味道都没有，傀术……”
素清瑶走到傀术身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只是去做吃的，到时分你一半，好不好？”
耐不住素清瑶的撒娇，傀术神情一僵，他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慢慢地颔首。
素清瑶在心里小小的欢呼，她稍稍弯眸，自然流露出的盈盈笑意引得傀术注目。
琢磨不清的情绪纷涌上心头，魁术感受着心里那股莫名多出来的暖意，他看着素清瑶的后背，勾唇微微的一笑。
“宿主，既然男主不是细作，你也给男主做一份吧？他多可怜呀，肯定连早膳都没吃上。”
小水龙似看准素清瑶忍受不了聒噪，又开始了喋喋不休。
素清瑶烦闷的在心里回小水龙，又是说服自己：本圣女心善，见不得有人受苦。
几人路过几间民屋，门口做工的百姓们纷纷起身，毕恭毕敬朝素清瑶行礼，看着圣女的出现，他们眼眸中多了份希翼。
素清瑶垂下眼眸，逃避着百姓们的眼神。
无形的一股沉重感传来，犹如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心里。
素清瑶心知姜国复兴渺茫，百姓们如今将希望寄托她身上，她心情说不上来的凝重。
“圣女为何不开心？圣女为什么不笑了？”
魁术甚是不解，方才圣女脸上是带着明媚的笑意，一转眼她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受着牵引，盘旋在心头的那股暖意竟然没了。
无穷的冰冷再度包裹住他麻木的心。
素清瑶不想傀术为她忧心，她重新拾起笑容，“我哪有不开心，是傀术多想了，我是在想等会做些什么菜。”
“是吗……”
傀术能看得出，素清瑶的笑没有那时候自然，但她还是笑着的，疑惑又漫上心口，他兀自陷入了沉思。
跟在后面的两个侍女见状，抬手虚掩微张的嘴巴，她们偷偷的笑，低声窃语交流着什么。
小小的插曲一过，来到了厨房。
素清瑶让厨房内的人照常忙活份内的事，便自己挑选所需的食材，刚好有人在做馄饨皮，她便询问要了三人份的量。
简单刷洗无人用的铁锅，素清瑶转过身，抽出旁边干燥枯黄的秸秆，动作娴熟生起了火。
几步外的两名侍女神情诧异，她们所了解到的圣女金尊玉贵，双手不沾阳春水，如今却下了厨，亲自动手做菜。
侍女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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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的问：“圣女也擅厨艺？”
素清瑶将辣椒切碎成小丁，手上动作不停，“我早些年在宫里吃不惯宫廷膳食，便向宫里一名主厨请教，厨艺不过是懂得一些罢了。”
在门口等候的愧术默默看了过来。
注视着素清瑶起锅烧油，切菜的动作干净利落，愧术逐渐忘却了方才的疑惑，他眨了眨眼，眼神专注看着她下入三碗馄饨皮。
等待馄饨煮好的空隙间，素清瑶调了碗料汁，加入糖醋葱花等，切成小丁的辣椒捣碎放入，便抬头扫了一圈厨房。
素清瑶向身边的几个厨子要来勺热油，淋入放了各种调料的碗中，再来一勺沸腾的面汤。
料汁做好的同时，锅里的馄饨也煮好了。
素清瑶唤两名侍女盛出馄饨，自己则是略感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她问向那几个厨子，“这里有茅房吗？”
厨子们争先恐后的边说边指了个方向。
“啊谢谢你们……”
素清瑶急忙摆摆手，这才让厨子们冷静下来。
转身去了厨房后门，素清瑶小解一趟出来，舀水洗了洗手，几声女人凄凄凉凉的哭声若有若无传来，她吓得手一抖，木瓢脱手滑落地上。
“青天白日，不会有鬼的……”
素清瑶安慰着自己，她紧张的寻找哭声的来源。
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一会儿便弱了下来，像是没了力气发出哭声。
观望堆满杂物木材的四下，素清瑶左右张望，只见得潮湿破旧的碗筷，什么人也没有，她心里开始不安，愈发怀疑是不是真有鬼。
哭声又传了过来，素清瑶往右边的杂物堆走去，她正纠结要不要翻那堆脏乱杂物，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圣女，你在做什么？”
那是愧术的声音，他语气满含疑惑。
素清瑶猛然浑身一抖，她有些惊慌的转过身，别过脸掩饰着脸上的慌色。
“没、没什么，我刚在找掉的饰品，现在找到了，我们回去用膳吧。”
“是……”
愧术不疑有他，应声先回了厨房，素清瑶抚了抚起伏的心口，平复着心情，她暗暗道：“我这是蒙混过关了？”
还在厨房内收拾，小水龙又在素清瑶耳边唠唠叨叨，催着她去给云舒送饭菜。
素清瑶本想回去后让愧术去送，这下不得不自己去送了。
端起碗酸汤馄饨面皮，素清瑶携着愧术等人走了回去，临近门口前，她踌躇不前，做准备酝酿着情绪。
门前干站的云舒瞧了过来。
素清瑶不知为何紧张起来，她装作慈悲的模样，走过去便道：“诺，看你可怜给你的，我只是恰好多做了一份。”
末尾的一句话，素清瑶咬牙切齿的说。
热腾腾的馄饨面皮飘出几缕热气，裹挟着股食物的酸香气味，悠悠飘过云舒面前。
云舒凝视素清瑶片刻，一抹笑意闪过他眼眸，快得带给人一种错觉。
素清瑶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下一刻听到声难得的道谢。
61. 是你
夜色悄悄攀上云端，点点星辰点缀着无边低垂的夜空，寨内六个哨楼一个接一个亮起烛火的光亮。
两名低首的侍从跟在素无暇后头，明亮的灯火拉长三人的影子，像条蜿蜒曲折的涓涓细流，一寸寸流淌至前方。
最后三人的影子合成一道漆黑影子，一晃而过，覆盖住素清瑶厢房附近。
素无瑕眯起含情眸，眼神不善打量云舒。
半响，素无瑕神色恍然，他微低下头哑声一阵低笑，直到泪水溢出眼角，才是道了句令人困惑的话。
“是你啊…原来是你……”
云舒恍若未闻，他盯着厢房门口紧闭的窗棂，立在原地任由夜风无情吹打身躯，没有丝毫挪动脚步的意思。
一声刻薄的冷哼从鼻腔里发出，素无瑕自觉无趣，自顾自的道：“想不到你竟成了太监，还有幸陪伴在阿姐身边，可惜啊…阿姐也没有记起你。”
素无瑕上扬的语调似是在炫耀。
“阿姐记得我，也不记得你，看来你在阿姐心里微不足道。”
云舒看也没看素无瑕，冷冷嗤笑一声，他冷嘲：“啊…想必大祭司在萱娘心中不是弟弟了吧？”
素无瑕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嘴硬道：“难道你一个太监就能获得阿姐的喜欢？不过是个没种的阉狗，你能给阿姐带来什么？”
厢房内烛火微微晃动，云舒灰褐色眼珠微微转动，他神色一变转过身，眉眼低垂可怜道：
“大祭司何必如此拿话羞辱我，就是因为我是朝国人，你对我有偏见吗？可我又做了什么？”
“你！”
素无瑕一脸愠色，含情眸里翻腾着怒火，又因云舒突然转变的言语，一时哑然无以应对。
云舒又是道：“对啊，我不过是个失势的太监，我能做什么呢？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你少装模作样，这里可不是朝国。”
这些话令素无瑕几欲作呕，他忍受不了的眼神示意两名侍从动手。
两名侍从点点头，步步逼近孤立无援的云舒。
忽然房门却在这时打开，素清瑶让傀术留在房中，自己快步以身挡住侍从们，她挡在云舒身前，眼神不解道：“阿音，你这是做什么？”
素无瑕有一瞬的被抓包的慌张，怒意全然消散，情急之下竟道：“阿姐…是他先冒犯我，再说了，他是朝国人，我们留他一命已是仁慈，不给他点教训……”
“阿音！你说什么？”
素清瑶即惊讶又生气，素无瑕此言无疑是承认了云舒所说。
云舒从素清瑶身后走出半步，他对着素无瑕稍稍挑眉，一双眼眸里闪动着挑衅的笑意。
一缕潮热的吐息吹到耳际，素清瑶有感的微微侧首。
云舒微低下头，几缕如泼墨的发丝垂落肩头，他露出截雪色的鹤颈，善解人意的摇摇头说道：“没事的，大祭司不是故意羞辱我的。”
闻言素清瑶默默品出了不对劲，她心声道：不是故意的便是有心的了，再不然就是故意不小心的。
如此的想来，素清瑶心里更窝火，再看素无瑕恶狠狠的瞪着云舒，没有半点收敛，她气不打一出来。
“好了，我知道阿音的脾气，你不要为他说话。”
素清瑶走过去，揪住素无瑕一边耳朵，“好的不学，你学坏了是吧，你应该知道我不忍他人受辱，哪怕是敌国的人，你是故意气我吗……”
素无瑕满腹委屈，连着被素清瑶提捏着耳朵，他卖可怜的叫了几声疼，素清瑶这才松手。
“我知道了……”
素无瑕恹恹的应着素清瑶的话，后者自然听出他不服气，一记糖炒栗子落在了他后脑勺。
“啊…阿姐……”
叫痛的一声，素无瑕含泪扭头走了。
素清瑶无奈的叹了口气，云舒入戏太深，劝道：“圣女还是去安慰大祭司吧，我真的不要紧。”
于是，素清瑶安抚他一句，真的没再管他，朝着素无暇离开的方向追去。
云舒：“……”
加快脚步小跑追上前，素清瑶拉住素无瑕，她探头一看，见他眼眶红通通，强忍着泪水。
素清瑶拉下脸面，哄了两三句，她关心道：“对了，上次你说的牵离蛊…前任大祭司已死，为何你身上的蛊还在？你的身子真的没事吗？”
有了素清瑶的关心，素无瑕内心愉悦，忍不住的勾唇浅笑，将先前云舒的事暂时抛诸脑后。
素无瑕道：“这蛊虽然还在，但我身子无碍，劳阿姐关心了。”
素清瑶放心的舒出口气，跟素无瑕聊了些儿时的事。
两人怀念着从前短暂的快乐时光，相谈甚是融洽。
素清瑶回去前，素无瑕突然问她：“我还记得，阿姐说过会一辈子守着我，护着我，如今还算数吗？”
两人之间一阵压抑的沉默。
素清瑶抬首望向星稀的夜空，语重心长的道：“…可如今不一样了，我们长大了，姜国也……你日后会娶妻生子，我怎么能时时刻刻守护你？”
“我…知道了。”
素无瑕看着素清瑶欲言又止，一颗跳动的心蓦然难受，似有千根针落在心口，他张了张口，最后再没说过话。
眼眸慢慢的黯淡，素无瑕心有不甘望着素清瑶的背影，阴郁的雾霾笼罩上眉眼间。
回去的路上，素清瑶回想素无暇奇怪的神色，只觉得她这个弟弟真的变了很多。
“可能是长大了吧……”
自言自语走着走着，素清瑶脚下踩中柔软的物体，她疑惑的往下看。
见脚边不省人事的云舒，素清瑶心里一惊，她赶紧抬脚，伸手扶起双目紧阖的他，空出只手拍了拍衣袍上的脚印。
“云舒你醒醒…你怎么了？”
素清瑶晃了晃云舒，不见得他醒来，便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传递来的一股热意烫得她缩回手，素清瑶暗道不妙。
心想云舒定是伤口发炎，发了高热，素清瑶叫来傀术搭把手，把云舒扶进了厢房内。
“快去叫……”
最后的两字巫医被素清瑶咽回口中，她在软榻旁边踱步，思虑着该如何是好，忽然眼前闪过道寒光。
傀术抽出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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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剑，冷冷的道：“杀了，圣女就不必烦扰了。”
“用不着…用不着，你好好把剑收起来。”
素清瑶哭笑不得拦住傀术。
再三思量后，素清瑶让傀术去打盆水来，自己给云舒重新上药包扎。
素清瑶做完这些，守在软榻边盯着榻上的云舒，“你可要活着啊，不然这个世界就会崩塌。”
一盆水端来，傀术看着素清瑶用巾帕过水，忙活着为云舒擦了擦脖子，他困惑问道：“为何不把他放水桶里？”
素清瑶微讶，她忍俊不禁一笑，边为云舒擦脸，边耐心解释：“他是人，生病发热了当然不能这样做，他会死的。”
“会死吗？人都是这么脆弱吗？”
傀术说着素清瑶不懂的话，他有时还会帮素清瑶拧湿巾，全程一副有些茫然的模样。
将湿巾放在云舒额头，素清瑶刚想起身去歇息，她的手却被云舒猛然攥住。
几声无意识的含糊轻唤溢出嘴角，云舒紧蹙眉间，紧紧的攥住素清瑶的手不放。
素清瑶眼神安抚傀术，好奇的趴到云舒身边，垂下头听着他嘴边的几声呢喃。
“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的语气充满了令人不忍忽视的乞求。
素清瑶动作一顿，她鬼使神差伸出另只手，轻轻的抚摸云舒的眉间，见他眉头舒展，唇角浮现抹笑意，她竟觉几分舒心。
“圣女……”
在旁的傀术轻唤她一声，目光落在了腰间别的剑上。
素清瑶意会到傀术是要砍掉云舒的手，她忙摇头，小声的道：“你先下去歇息吧，我等会就寝。”
也不知是不是傀术的举动，软榻上的云舒松开了手。
素清瑶惊讶的起身，她目不转睛看着云舒，伸手轻柔的捏了捏他泛红的脸颊。
看了一会儿，素清瑶也不知到底因什么而笑，她笑着说起了满含口音的姜国话。
“好漂亮的小哥哥呀，嗯…睡着的时候，更好看了。”
素清瑶伸手探了下云舒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烫手了，她便落下床边的床幔，一躺到床榻上，便呼呼大睡。
暖黄的烛光轻轻摇曳，一道影子出现在床幔前。
云舒在榻上坐起身，他拿下额头上湿巾，若有所思盯着那长长的床幔，唇角的笑意愈发变浓。
夜色渐浓，夜深了。
素清瑶梦见在姜国时，日日夜夜练舞、练箜篌，不敢有一丝懈怠，只为在每年祭祀时，上台表演稳定民心。
她的一双手脚因此粗糙不堪，人人见了都不忍直视。
后来，大祭司拿来一种秘药，她服下后全身刺骨的痛，手脚却奇迹般的恢复如初。
大祭司每时每刻都在告诉她：
你是圣女，你是姜国的圣女，你有你自己的使命，你该为子民，该为姜国牺牲、付出。
这些话像道无形的枷锁，牢牢的锁住了她。
她没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着。
可有一日，她知道了个骇人的秘密。
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她想为自己活着。
62. 爆炭
屋外鸟雀声清亮，晨曦的微光柔柔挥洒进窗棂，几道日光洒落至屋内每个角落，带来股温柔的暖意。
微微晨风吹拂床幔，掀开了床幔一角。
素清瑶恍惚从纷扰的梦中醒来，迷迷瞪瞪睁开眼，下意识瞥向软榻。
微风拂起软榻上的薄被，榻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恍惚中，素清瑶闭上眼，未消散的困意重聚而来，她又是眠卧于床榻。
日光渐生温热，照到了床头。
两名侍女照常推门入屋，来服侍素清瑶下床洗漱。
素清瑶睡眼惺忪坐在妆奁前，懒洋洋打了声哈欠，由着侍女们柔软的手抚过脸颊，为她上好精致的妆容。
长长的辫子编好，两个侍女轮番给素清瑶戴上头饰。
一件又一件绣花繁复的衫裙套在身上，素清瑶挣脱困意的束缚，她轻轻摆手，自己穿上衣裙，两侧侍女退了两步，立在她身后。
眼角余光中一抹身影闪过，素清瑶微微抬首，她看出门外，微讶的目光落在了云舒清瘦的身影。
素清瑶心里暗道：不知昨夜此人是何时走的，不过倒免去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道身影迤逦拖长到屋内，无意间挡住素清瑶视线。
傀术无声的走到素清瑶身边。
送菜的两三名侍女鱼贯而行进屋，摆好一桌子的菜肴。
桌上的菜一如昔日，不变的只有盛菜的盘子。
素清瑶皱起眉头，叫人撤下饭菜，带着傀术等人又去了一趟厨房，中途小水龙出现过。
说的话全是为了男主考虑。
素清瑶内心无奈，按小水龙的话，选做碗清淡的面食。
生火起锅烧水，素清瑶吩咐好傀术等人包饺子，去了趟厨房后门，她探视周围事物，什么也没有发现。
甚至翻找了圈旁边的杂物堆，却也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那日听到的女人哭声，是她的幻听。
素清瑶满怀疑惑离开，回到厨房时，两个侍女正在教傀术包饺子，而傀术双手笨拙，弄得满脸都是面粉。
好不容易捏好饺子褶子，却是一边大一边小。
两侍女憋不住的笑出声，笑着又重新教傀术，素清瑶也加入其中，在几人注视下，包了个小巧漂亮的饺子。
她包的饺子像极了用水晶精雕细作而成，精致得不像真实存在，厨房内众人无不惊叹。
两侍女眼眸一亮，都不教傀术包饺子了，凑到素清瑶身边，异口同声的请求她教她们。
傀术捏着露馅的饺子，略显无助的目光投向素清瑶。
“好好好，都教都教……”
素清瑶温柔笑笑，放下又包好的饺子，用心的教几人包饺子。
傀术的手只拿来握剑，对包饺子可谓是一窍不通，他跟着学了半天，只勉强包出个像样的饺子。
不过，他的手一动，饺子皮漏了馅。
素清瑶摇摇头，伸手点了点傀术紧绷而僵硬的手臂，“你这样是不行的，要放松，不是在拿剑。”
经过又是好几次的失败，傀术做出了人生中的第一碗饺子。
周围是其他人的欢笑声与言语声。
他凝眸着素清瑶下入面条与饺子，他的心异常跳得有力，奇怪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欢快。
这种情绪第一次出现，傀术捂住暖意萦绕的心口，一颗心似被浸泡在能够复生的泉水中，恢复了常人的跳动频率。
素清瑶撒下葱花，加入少许糖和盐，她盛出锅里的清汤饺子面，递到傀术面前。
“这碗给你。”
她扬起脸，沐浴在日光下，莞尔一笑。
曾经，也有人这样对他笑过。
是谁呢？
傀术一向麻木的脸有了丝裂缝，他忆起那个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娘亲。
她的脸被岁月洗脸过，笑起来时，眼角会出现细纹，可仍旧明艳大方。
这样的笑容，傀术深深的记着，可是……
两名侍女留在了厨房，另一碗清汤饺子面被素清瑶端走，送到了云舒跟前。
云舒又向昨日道谢，他弯了弯好看的眉眼，含笑的眼眸似若璀璨星辰，一时令素清瑶沉迷其中，移不开了眼。
素清瑶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跟着云舒露出笑容。
一旁的傀术看着两人，他竟会受到感染，由衷的感到开心，眉眼浮现出了罕见的笑意。
“你…你伤势可好些了？”
素清瑶有些不自在，习惯性的搓了搓广袖。
“好多了，我已无大碍，多谢圣女大度照拂。”
云舒并向素清瑶解释为避嫌，他才很早离开厢房。
两人只说了这些，素清瑶便回了厢房，进屋前偷偷看了眼云舒，她心声道：若不是你死了，这个世界就会不复存在，我才不想救你。
两名侍女从厨房回来，送了素清瑶一个摇篮花。
素清瑶笑着接过，满心欢喜的在手里瞧着，“好漂亮，你们用心了，我可要拿来挂在床头了。”
愧术左看看右看看，身上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不由得神色黯淡。
“你呀，还有你们，可不许再送我礼物，我不过是做了几顿饭给你们，这种事微不足道，真用不着。”
素清瑶说完，玩笑着对愧术等人嗔道：“要是送了，我就要恼了。”
说着素清瑶起身，拉了拉两名侍女的双手，三人走动间，莺声笑语的在愧术身边转了一圈。
厢房内一派欢乐，只是一个不速之客的闯入，打破了房内的气氛。
来人趾高气昂，进屋便用敌意的目光扫视素清瑶等人，身后还带着两名看起来不好惹的侍女。
“哼…竟然住这寒酸的地方，你便是那个圣女？”
少女模样娇憨，说出话的语气却格外尖酸刻薄。
身边的两名侍女提醒素清瑶。
“圣女，那是皇帝陛下的表亲，她叫苏芙芙，可不讲道理了。”
“圣女你可要小心她，她性子骄纵，仗着自己的身份，除了皇帝陛下，向来谁都惹。”
见屋内几人无视自己的存在，还在那窃窃私语，苏芙芙似同一块爆炭，她一点就燃，瞬间火冒三丈。
“好啊…这便是圣女的待客之道吗？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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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云苓！给我教训教训这两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奴婢。”
素清瑶眼看门口那两名侍女气势汹汹的靠近，她冷下脸，当即护住自己的侍女。
“既是客，哪有客人如此之举？我倒要问问这位苏芙芙姑娘，你来做客，是带打手来的？”
茯苓云苓两人停住脚步，看向自家的小姐。
苏芙芙皱起眉头，只犹豫了片刻，可她一向骄横跋扈惯了，心中下了决定，她今日非要给素清瑶一个下马威。
抬抬下巴示意两侍女分开素清瑶等人，苏芙芙理不直气壮道：“是你们无礼再先，若我不给你们点颜色看，谁会把我放在眼里。”
素清瑶无语凝噎，想不到此人竟如此没头没脑。
苏芙芙不爽几人的表现，若是往常那些人当场便跪下磕头求饶了。
“怎么？你不服？就算你是圣女又如何，我日后才是皇帝表哥的皇后。”
苏芙芙神态傲慢，欣赏了会自己手指甲上新染的丹寇，她几步走近素清瑶身前，不曾想愧术默不作声挡在前面。
看见是愧术，苏芙芙愣了愣，想起从前曾向姜璃要过愧术来保护自己一日，却是被拒绝了。
如今…愧术倒成了素清瑶的人。
一股妒意的怒火在心中燃烧，苏芙芙怨恨的瞪了眼素清瑶，她走到另一边，抬起手抚过名侍女的脸。
“啧啧…这脸真是如花似玉啊。”
苏芙芙意味不明的话惹得素清瑶等人心里不安。
染了鲜红丹寇的指甲险险擦过侍女脸颊，素清瑶心里一紧，“苏姑娘想要做什么？你先放开她们，我们有话好好说。”
“哈哈…你觉得我跟你有话聊？好啊，你跪下来认错，我便放了她们，你不跪……”
苏芙芙扬起手，用力的扇向侍女的脸。
出乎意料素清瑶快速抓住她的手，一记响亮的巴掌重重甩到脸上，她猝不及防受惯例摔倒在地。
周围人吃惊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素清瑶冷冷注视着地板上尚微缓过来的人，她道：“苏姑娘，要耍威风到你那位皇帝表哥跟前耍去，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苏芙芙一脸不可置信，茯苓云苓两侍女急忙扶起她。
素清瑶转过身，查看自己的侍女有没有受伤，见她们眼神担心即害怕，她柔声安慰：“别怕，她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火辣的阵痛从脸上传来，苏芙芙逐渐回神，她双眸弥漫着雾气，含泪叫道：“你们几个贱人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苏芙芙挣脱侍女们的手，捂着一边通红的脸，哭着跑了出去。
茯苓云苓见状忙追了上去。
素清瑶望着几人远去的身影，她摇摇头，“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怎么就一门心思在男人身上。”
“圣女你不知道…以前定的皇后是苏芙芙，她可得意自己将来要嫁为皇后，可后来……”
“所以她就认定是我抢了她的皇后之位？从此恨上我了？她到底怎么想的。”
素清瑶很费解，她的两个侍女捧起她的手，见她的手掌肿起，掌心一片通红，都心疼不已。
63. 不好
一个想法闪现过脑海，素清瑶好生的安抚两个侍女，以方才的事为由，借口出去散散心。
素清瑶道：“你们两人下去休息吧，傀术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傀术几人自然同意，没有人生疑。
出了房门与云舒擦身而过，素清瑶察觉到身后担忧的目光，不禁回过头，向云舒微微摇头。
素清瑶四处的闲逛，悄悄的在心里记下沿路的方向。
走了不知多久，两人路过寨口，素清瑶远远便见那里有众多守卫把守，戒备尤其森严，出寨的百姓稀少。
记住寨口的位置，素清瑶走向另一边方向，时刻窥望着身边的傀术，一路以来他什么异常的举动都没有。
素清瑶感到一丝奇怪，按理说傀术该是有些怀疑她才是。
假装漫无目的游逛着，第二个寨口出现在素清瑶不远处，她眺望附近，看见许多守卫巡逻。
素清瑶心想：这两个寨口壁垒严密，想从这里逃出去怕是得费不少功夫，不知是否有其他寨口……
刚想带傀术去其他方向一探，远处一队的马蹄声传来，素清瑶好奇的是怎么回事，便留了下来。
为首的一人五官深邃分明，浓密打卷的长发束在脑后，俊朗异域的容颜浓烈如烧边的红艳夕阳，十分引人注目。
素清瑶微微一惊，她转身想要带着傀术离去，身后一道男子低沉的嗓音传来，语气不容置喙叫住了她。
垂眸回过身，素清瑶整理好情绪，面上波澜不惊的待在原地。
一队穿着骑射装的男子到了身前，姜璃翻身下马，他往后边使了个眼色，一名侍从抱着白虎幼崽走来。
姜璃道：“表妹，这只小玩意送给你，你拿来当宠物养罢。”
山风扫兴的吹来股野兽的血腥味，连带着男人们身上的汗臭味。
素清瑶抬手欲捂鼻，又讪讪放下手，她摆摆手，正想开口婉言拒绝，一声凄楚的悲鸣打乱她的思绪。
循声看过去，一个巨大的木笼子里，成年的白虎垂泪舔舐身上伤口，目光紧紧盯着侍从怀里的小白虎。
威风凛凛的白虎此刻虚弱狼狈，被困于木笼中只能蜷缩身子，眼神无助又可怜。
素清瑶实在不忍白虎母子分离，当即便拒绝，还想建议姜璃将小白虎放到白虎身边。
可她话未能说尽，姜璃神色晦暗不明，竟一把夺过侍从怀里小白虎，狠狠的摔下地。
小白虎发出一声哀鸣，随即姜璃拔剑向天空一挥。
木笼里白虎挣扎嚎叫，任由身上出现道道血口，只想着挣脱出困于它的木笼。
寒凛的剑光闪过在场众人身前，鲜血喷涌而出，几道鲜血喷溅到最靠前的素清瑶身上，她浑身一个哆嗦，瞪大惊恐的双目，脸上的几道热流慢慢地往下淌。
姜璃警告道：“圣女…你该谨记自己的使命，朕之所以会纵容你随意出来，是因为你的身份，所以啊…别动些不该有的心思。”
素清瑶吓得闭口噤声，神色僵楞在原地。
她的反应令姜璃心中愉悦，低低哼笑两声，他摆手道：“好了，傀术…你送圣女回去吧。”
浑浑噩噩的回到厢房，素清瑶似是被吓怕了，连着几日没有踏出厢房半步。
一直服侍身边的两个侍女很是担心，连愧术都皱起眉头，眼神里流露出同等的担心。
愧术傻傻地问两个侍女，“圣女怎么了？她为什么不像前些天出去了？也不怎么理人了？”
侍女们欲言又止，一脸的恐惧，愧术提及的事有关姜璃，她们这个陛下从来如此残暴，没想到也会对圣女如此。
许久后，侍女们都道：“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圣女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这样……愧术大人，你想想办法？”
愧术喃喃：“办法……？”
“是啊，愧术大人想想办法哄圣女开心吧！这样圣女就会恢复从前的样子了。”
有了侍女们的提议，愧术想到了什么，他离开了厢房。
走出几步外，愧术站到云舒身前，他道：“她们说圣女开心就会像从前那样，圣女见到你会笑，你应该能让圣女开心，你跟我走吧。”
云舒正忧心着素清瑶，原本无心搭理愧术，一听是跟她有关的事，他毫不思索一下便同意。
来到点了熏香的屋内，云舒见床榻上神色恍惚的人，便抬脚快步走到床边。
素清瑶半伏在床榻上，忽有道声音传进耳里，她有些无神的眼眸凝聚眸光，眨眨眼她看向轻唤她的人。
“你…你怎么进来了？”
诧异的微微挑眉，素清瑶姿势一换下了床，她看了眼旁边静默着的愧术，对方竟然回避了她的视线。
素清瑶在心里无奈道：愧术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带云舒进来了。
云舒眸底翻涌着莫名的情愫，他温声细语询问：“圣女，你是在烦心什么？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轻柔的嗓音像片柔软的羽毛，轻轻的扫了下素清瑶的心，她双颊泛起薄薄的粉霞，嗔瞪了一眼云舒。
“能有什么事，我不想说。”
素清瑶莫名其妙的一瞪，令云舒不解其中意思。
似觉云舒惹素清瑶生气，愧术直接将他‘请’了出去，还伸手带上了房门，一单操作引得屋内两侍女一阵窃笑。
到了傍晚，紧闭的窗棂被人轻轻敲响。
素清瑶心想是谁来了，支开窗棂一瞧，朦胧的月色下，云舒着身单薄的衣袍，周身自带股杳霭流玉的气韵，在月光中宛如一尘不染的何莲。
洒落的月光为他那张脸渡上层朦胧的美感，整个人就像雾中馥郁清香的白牡丹。
素清瑶看得失神，直到一朵牡丹花递到面前，她目光恋恋不舍从云舒脸色离开，慢慢的落到牡丹花上。
“这是……？”
小心的拿到手里，素清瑶看清这朵牡丹花是用纸折成。
云舒眼里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一点小心意，送给圣女，就当是谢圣女那日照拂我之情。”
素清瑶笑意吟吟，她悄声道：“很像你呢，一样的好看……”
脑中掠过一些画面，素清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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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撇嘴将牡丹花送还云舒，“不行，我不能要。”
云舒一愣，“为何？”
素清瑶脸色微红，“收了你的花，我就要嫁给你，我才不要过穷苦日子呢！”
话音落下素清瑶朝云舒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微侧过身，试图用窗棂投下的阴影掩盖住自己不对劲的神色。
可云舒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瞥见素清瑶愈发红的脸，他了然的抿唇浅笑，眸中闪过抹潋滟的柔情。
怕会激到素清瑶真恼了，云舒没有揭穿她，问起了姜国婚礼的习俗。
“我们自古以天地为父母，不讲究繁文缛节，只对天地磕头就成了，不过帝后大婚是要领受百官敬礼，有所不同……”
素清瑶神色微微黯淡，她似说到了自己的伤心事。
云舒语气小心翼翼，他心中暗自涌现一丝窃喜，“圣女…不愿嫁为皇后？”
一时的无言，素清瑶深深的叹口气，“…我还能有选择吗？”
这话的意思明显，云舒内心彻底由忧变为喜，他面上不显露情绪，神色一变正色道：“我有话要说，不知圣女可愿相信我。”
素清瑶打起精神，“哦？你说吧。”
她心里暗道：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对我不利的，我就不相信。
“若圣女愿意相信我，我可为圣女效力，只要圣女最后带上我，这里始终不是安身之所。”
云舒字字不提逃离，意思却浅显易懂，素清瑶略微思量下来，她用目光描摹了遍他精致优越的眉眼，说了声‘好’。
毕竟…多个人，多份助力。
一日接着一日过去，两人有了共同的目标，商讨中越走越近。
“他们自以为我是太监，无用得很，便没有对我严加看管。”
云舒接着透露了一些寨内的信息。
素清瑶对云舒有所改观，从他的话里得知只有两个能出去的寨口，夜深时巡逻的守卫有所减少，戒备也会松懈不少。
两人便将出逃的时间定在了后半夜，只是还欠缺时机。
素清瑶问道：“对了，你可曾听到厨房那边有女人的声音？”
云舒摇摇头，“不曾，圣女问这做什么？”
“你好好想想嘛，我当时真的有听到！”
面对素清瑶不自觉的撒娇，云舒心神微微荡漾，在旁认真的回想是否有遗漏的细节。
怎料素清瑶悄咪咪的伸出只手，往他下摆一模。
云舒迅速反应，捉住素清瑶的手，手悄悄一用力，便将她揽入怀中，他眼神揶揄低笑了声。
“圣女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对我有意？”
“你、你少胡扯！”
素清瑶吃惊于云舒的身手，同时她也羞赧不已，使上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出云舒的怀抱。
可她越挣扎，云舒的力道越收紧。
咬了咬唇，素清瑶迫于无奈服了软，“小哥哥，你放开我好不好嘛？”
有感手腕上那只手稍微松开，素清瑶眉间掠过抹喜色，怎知云舒慢悠悠的回了句：“不好。”
64. 有病
温热的一缕吐息吹过耳畔，微妙的情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像待发的新枝嫩芽，正期盼着独特的雨露洒落，又茫然不知何时能成长。
心口处的异样初现，一点点传递给素清瑶。
她有一瞬的呆滞，微抬的脸上闪现过抹不解，不过那些情感只出现片刻，便如缕青烟飘散。
“圣女在想什么？莫不是我说中了圣女的心思？”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素清瑶轻哼一声，脑中冒出个想法。
抬起那只空出的手，素清瑶微侧过脸，抚上云舒的脸，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雪色肌肤，理直气壮道：“对，看你长得好看，我占你点便宜怎么了？”
一抹红晕肉眼可见飘上脸颊，云舒呼吸短促凌乱，鼻息间充斥着素清瑶如兰的吐气。
仅仅是正常的吐息，便扰乱了云舒的心境，那平静的一池碧水，终究是落下片羽毛，漾出了层层涟漪水痕。
云舒有些慌张的松开手，垂首间露出的一截鹤颈泛层雾雾的薄粉。
素清瑶不由觉得好玩。
她直言的问，“喂，你是在害羞吗？”
云舒神色如常，低着头不语，像是在默认。
素清瑶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趁其不备梅开二度，伸出的手下滑，可惜又是被云舒及时发现，他面颊微红目光落在别处，嗓音微哑道：“我只给我的夫人碰。”
后他敛了神色，脸上的红晕褪去，“我确实是太监，不是朝国派来的细作，圣女大可放心。”
素清瑶略是沉吟，刚要收回自己的手，一阵寒意措不及防袭来，直至两人暧昧接触的手。
一柄泛冷光的剑横在两人中间。
两人微微一惊，齐齐看向傀术，素清瑶心虚的讪笑，“误会…傀术，其实是误会，事实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先把剑收回去。”
素清瑶瞟了眼云舒，示意他松手，对方却意味不明的朝傀术一笑，攥得愈发紧了，在她要恼他时，才不甘不愿的松手。
好在傀术向来情感迟钝，并没有开口问起事情的起因。
素清瑶无视云舒欲言又止的神色，领着傀术回了屋，她坐在妆奁前整理仪容，遂问傀术他方才去了何处。
傀术如同生锈的机关木偶，艰难的慢慢地摇头，眼底浮现抹微不可见的心虚。
脑海里有一道画面如翻页的书册浮现，傀术回想那时的情景，再眨眼已身临其境。
姜璃立在案几前，听着侍从回禀，脸上阴云密布。
“回皇帝陛下，从前的旧部一大部分皆表示复国无机会，他们不愿回归，有几个提出要给好处才肯……”
侍从胆颤心惊说完，姜璃怒然扫下案几上的物什，几叠折子书信与茶水应声落地，在场的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噤若寒蝉。
“滚！都给朕滚出去！”
随着姜璃怒喝的一声，侍女侍从们忙不迭仓皇逃离。
过了许久，姜璃疲惫的坐在椅子上，他一手扶额，一手摆摆手，唤来屏风后站着的傀术。
“圣女近日如何？可有什么异动？”
姜璃如往常的询问。
傀术半跪在地上，怔怔的片刻，在姜璃皱起眉头时，他道：“并无任何异常。”
回忆宛如阵清风徐徐带走傀术，待他回过神，已置身现实中。
素清瑶唇上涂好新换的胭脂，她冲呆呆愣愣的傀术一笑，“这颜色好看吗？”
唇上的莓果色胭脂清丽，恰到好处的闪着粉润的光泽。
傀术认真思索片刻，他道：“好看……”
过了几日无风无澜的日子。
临近夕阳落山，素清瑶去了趟厨房，做了几份解暑的酥山，她满心愉悦，走在了傀术前头，打算快些回去分给她屋里的人。
半空中乍然响起鞭子破风声。
鞭子长长的影子犹如条黑蛇，张着毒牙直奔素清瑶而去。
素清瑶吃惊后撤，她反应虽快，可手上一盘酥山不幸落难，被一鞭子抽到地上，破碎在她脚旁。
挥鞭者看着那一滩半融化的酥山，她嗤笑两声，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指虚掩唇角笑意，“对不住了，我没看出来是圣女，还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呢。”
素清瑶一脸愠色，怒视走过来的苏芙芙，她直接便出口讽刺道：“看来你不光脑子进水，还眼瞎，我可不会治病，你还是找巫医去吧。”
苏芙芙当场暴跳如雷，“你说我脑子有病？！”
“很有自知之明。”
素清瑶冷笑了声，看着苏芙芙怒目圆睁挥动鞭子，她刚要再往后退步躲开，即将落下的鞭子被一剑砍断，弱弱的随风落地。
在场的人只觉寒风拂面，一瞬间，傀术持剑护在素清瑶身前。
苏芙芙自知在傀术这里讨不到好处，她咬牙切齿瞪了眼素清瑶，扔掉手里断了一截的鞭子，带着她的两个侍女扭头灰溜溜离开。
素清瑶注视苏芙芙气呼呼的背影，她叹着气摇头。
傀术神色些许疑惑，“圣女为何叹气？”
“我只是觉得她太蠢，又为了个男人如此针对我，没有自己的想法。”
说罢素清瑶拍了拍傀术肩头，谢过他出手救她，便收拾好地上残破碗勺，抱有些遗憾回了厢房内。
时光飞逝，与云舒商量逃跑路线中，两日过去，素清瑶想起过几日便是素无瑕的生辰，正要好好打算怎么送礼，这时屋外却响起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一名模样陌生的侍从带话前来。
“皇帝陛下偶得稀世珍宝，特邀圣女一人前去一观。”
素清瑶一怔，从那天开始，姜璃便没有传召过她，想来十分不喜她，眼下又派人来请她单独过去？
这其中的猫腻她想不明白，又没可能拒绝，索性便不想了。
素清瑶看了眼安静待着的傀术，目光掠过屋外的云舒，趁侍从不注意，她向他微微点点头，便跟着侍从前去赴姜璃的邀约。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素清瑶内心隐隐不安，环顾四周刚要询问侍从去哪，她脑后传来强烈的钝痛，当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浑身难受的转醒，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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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睁开眼，见自己正被茯苓、云苓两人用麻绳捆住，她心惊挣扎不忘口头警告两人，“我可是圣女，你们要做什么！皇帝陛下不会轻饶你们！”
两人无动于衷，手上动作加快了不少。
冷汗泌出额角，素清瑶抬起头，环视一眼陌生的周围，举目没有其他人，而正前方不远处，一道粉色的身影立在栏杆前。
苏芙芙手里摆弄着弓箭，她伸手弹了弹弓弦，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
素清瑶则被当作靶子绑在了木桩上。
远远的传来苏芙芙的声音。
“皇帝表哥喜欢的人是我，他才不会为了你对我动怒，反倒你该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说这句话时，苏芙芙骄傲又自信，深信她的皇帝表哥肯定像从前那般，把她做的所有坏事都当作从未发生。
素清瑶眸中闪过抹嫌恶，不过她又觉苏芙芙很可悲，她最后再道：“你这么想是大错特错，历代君王向来看重圣女，你觉得你表哥会是个例外？倘若我出了事，你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少惺惺作态了，是你抢了我的家世，抢了我的皇后之位，这些本该属于我，都是你…你就是个小偷！”
苏芙芙恨恨的剜了眼素清瑶，偏执的将错全归在素清瑶身上。
她天真执拗的想法不禁惹得素清瑶发笑。
注意到素清瑶怜悯的眼神，苏芙芙恨从心头起，只以为又在装样子，气得她小脸有一瞬的扭曲，横眉瞋目道：“待会有你好受的。”
两边的侍女走回苏芙芙身边，一人拿出箭筒，一人在旁道：“小姐，她前些日子都不把你放在眼里，眼下还敢大放厥词，您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番话苏芙芙自是受用，也没个犹豫，举起弓箭对准了素清瑶，放箭前她大发慈悲道：“你若学几声狗叫，跪下来磕头求饶，我便从此放过你，如何？”
素清瑶笑而不语，抬眸望向了天边的彩霞。
“你！很好！”
苏芙芙气得几乎要七窍生烟，她跺了跺脚，利落的从箭筒中抽出支箭，慢慢的蓄力拉紧弓弦。
锋利的箭尖散发着寒光，日光下那道光直逼人眼球。
素清瑶强作镇定，内心焦急的思考如何应对，又在期盼傀术等人快些发现不对劲。
豆大的冷汗冒出额头，顺流滑过素清瑶发白的脸，正盛的日头照得她头晕目眩，脑中乱成一锅浆糊。
一抹慌张浮现在素清瑶脸上，苏芙芙得意的勾了勾唇，她手上一个用力，长箭射到半空，飞速的掠过周围景物，破风声清越。
素清瑶偏过头，紧紧的闭目。
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反而是熟悉的几道关心声，她睁眼以为是傀术，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云舒。
素清瑶心头一震，紧接着身前的傀术歉声道：“圣女，傀术来迟了。”
长箭断了两截，无力的躺在地上。
“又是你们这两个碍事的东西！都给本小姐去死！”
台上的苏芙芙脸色涨红，她气急败坏连放出几支长箭。
65. 为难
数支长箭飞快掠过半空，无一例外皆被半路拦截，一支支断成两截掉落下来。
素清瑶暂缓不宁的心绪，捆绑在身上的麻绳由只修长的手解下，云舒手劲惊人抱起她，稳稳的将人从木桩上放下来，整个过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直至脚尖触地，素清瑶仍是恍惚着。
台上苏芙芙发出声抓狂的尖叫，不顾两侧侍女的劝阻，继而拉弓拔箭，又想像适才报复素清瑶等人。
可却有一批守卫来临，中间护着的姜璃目光一落台上，有效打断了苏芙芙任性的行为。
苏芙芙扔下手里行凶的凶器，眉毛一扬掩藏不住的喜色流露眉眼间，她丝毫不觉场面凝重，还像个没事人揽过姜璃的手臂。
“皇帝表哥，你可要为芙芙做主，这两个贱奴婢冒犯我。”
娇声软气的说着，苏芙芙注视着姜璃的脸，双眸满含浸过蜜的爱意，她小鸟依人轻靠在姜璃怀里，挑衅的看向素清瑶。
姜璃挑起苏芙芙下巴，微挑着飞鬓的剑眉，目光浅显的流转她如娇花的脸庞，好整以暇说道：“哦？是吗…他们冒犯你？”
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神色难辨喜怒，语气有些惑人的暧昧。
苏芙芙眼神轻微闪烁，她犹豫的点了下头。
姜璃眼神一变，冷了语气推开苏芙芙，“说谎！”
始料未及的跌坐在地，苏芙芙心里一慌，她正欲解释，姜璃看她的眼神全然变了，他的眼里竟全是厌恶，她顿时脸色一白浑身僵住。
“谋害圣女，拖下去乱棍打死。”
姜璃轻飘飘的一句话定了她的罪。
素清瑶一惊，未曾想到姜璃竟如此冷心冷血，连自己表妹都能随意处死。
最为吃惊的是苏芙芙，她愣在原地，眼见守卫靠近身边，起身躲开不敢置信叫道：“皇帝表哥，你不可能这样对我，我是你青梅竹马的表妹啊，是她，一定是她！是她迷惑了你对不对？”
她聒噪的声音令姜璃心生不快，他冷眼拂袖避开冲过来的苏芙芙，无情的道：“表妹？圣女才是朕的表妹。”
苏芙芙心里像针扎般刺痛，她流着泪摇头，“不，不是的，我才是你的表妹，表哥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会娶我的，不是吗？”
话音刚刚落下，苏芙芙抬手指向旁观的素清瑶，目光撞上她可悲的眼神，心中恨意愈浓。
“她凭什么！是我不惜谋逆父亲，带着全身家财助你成就大业，我是那么的爱你啊，表哥……”
苏芙芙流泪满面，一直说着这些年和姜璃共度难关的时光，她的两个侍女低声哭泣，为自家小姐求情。
素清瑶心情复杂，移开了眼不愿再看这场闹剧，她欲要自请离开此处，却不想场面局势一变。
一柄短刀亮出，苏芙芙眼里满含泪水，手持短刀刺向姜璃。
突发的状况一触而发，所有人惊愣在原地。
鲜血喷涌出腹部，苏芙芙致死都念喃着对姜璃倾尽所有的情感，可她所爱之人，狠绝的出手，毫不拖泥带水的拔剑，视她如同草芥。
苏芙芙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眼前闪过无数道从前的画面。
姜璃的一句我娶你，她手刃亲生父亲，卷走族里所有银钱地契，不顾一切都要跟他在一起，可是她的少年郎却从未付出过真情。
最后，往事随风飘散，曲终人散。
留下的侍从一脸嫌弃处理苏芙芙尸首，暗骂声晦气。
素清瑶拦下前往荒郊野岭的侍从，一番打点托侍从将苏芙芙埋葬在山间。
到了傍晚，姜璃派人来请素清瑶。
此时的素清瑶正向侍女学习编花篮，好在素无瑕生辰那日当做礼物送给他。
暂搁下手里的活，素清瑶携着愧术一同前去，路上她不时探探侍从的口风。
只可惜对方嘴巴严，素清瑶只得知姜璃心情不佳，独自喝闷酒，又觉无趣便请她来奏乐疏解烦闷。
素清瑶悄悄睐了眼愧术，她心下稍安。
多个人陪着，至少不是她与姜璃两人相处。
如侍从所言，姜璃果真喝着闷酒消愁，屋内酒气弥漫，一侧地板上已有几坛空空如也的酒坛，榻上卧着饮酒的人只觉还没喝够，又喝光了一坛酒。
屋内侍从侍女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如同排坐的一群鹌鹑，生怕惹得姜璃一个不快，自己小命不保。
浓烈的酒味扑鼻，素清瑶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道锐利的目光突然落到身上，素清瑶连忙装作平常样子。
姜璃打量的视线扫视一圈进屋的人，他唇角勾起抹笑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眼里闪过抹兴味的亮光，扔了手里酒杯，摆手唤素清瑶到身侧。
“圣女……”
他轻轻的唤着素清瑶，紧盯着她透着股清冷的脸，不放过她脸上出现的任何细微神情。
素清瑶保持着端庄的姿势，她紧绷着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懈，袖筒中的双手虚虚握成拳。
姜璃抬起手，轻抚过素清瑶腮边，他似笑非笑的仍是观察她，“这样凑近看，原来圣女长得如此端庄大方，宛如神女临凡，看来朕与你最相配。”
忽视落在脸上的手，素清瑶往后半退躲开，有苏芙芙这个先例在，她不为动容，以弹奏箜篌为由，借口远离了姜璃。
落座圆凳上，素清瑶撩了撩裙角，刚抱起箜篌，姜璃却站到身边，打断了她的行动，他意味不明的道：“圣女，你为什么从不肯用正眼瞧朕一眼？”
素清瑶嘴角微微一抽。
她不解姜璃是要做什么，只沉默的摇摇头。
“朕居以寒巅，坐在这个位置上，是多么彻骨的冰冷，圣女…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姜璃像是把素清瑶当作能诉苦的对象，弯下腰微低着头，神情是无人理解的痛苦。
素清瑶真想起身直接走人，但眼前之人是权利的享有者，杀人不眨眼，她咽下漫上喉口的酸闷，忍了忍捡了些好话说给姜璃听。
一番话似乎拍到马屁上了，姜璃朗声一笑。
却在下一刻，姜璃猛地攥住素清瑶手臂，她不可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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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一哆嗦，那日血淋淋的画面在脑海里回放，忍不住的挣开了他的双手。
姜璃眉间微蹙，一抹不悦浮现在眉眼间。
“陛下，有人求见……”
一名守卫踌躇在屋外，顾虑到素清瑶的存在，没有彻底把话说明。
素清瑶在心里松了口气，请求告退抽身退出屋外。
回到自己的厢房内，素清瑶余惊未褪，侍女端茶到身边，把她给吓了一跳。
侍女眼含歉意，在旁关心着素清瑶，“圣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的汗？”
说着侍女拿出手绢，细细的擦拭素清瑶额角薄薄的一层冷汗。
素清瑶轻轻握住侍女的手，她独自将情绪压在心底，温柔的笑道：“无事，这里用不着你，下去歇歇吧。”
待侍女退下，窗棂那边响起几声熟悉的轻叩声。
素清瑶面上一喜，起身下了床，又觉自己表现得太积极，她便放慢脚步，慢慢支开窗棂。
清冷的月光倾洒进屋，照出素清瑶柔婉的眉眼，她望着窗外披着一身皎洁月色的云舒，笑着问他，“你…是你告诉傀术我有危险？”
见云舒轻轻颔首，素清瑶心中有说不上的喜悦。
就好像她本来就是期盼云舒来搭救她，如今成了真。
云舒眼睫轻翕，他清润的眼眸露出抹担心，微微的启唇却说不出话来。
素清瑶内心的愉悦更盛，她偷偷的笑了声，没忍住直白的问：“你是在担心我？”
“是…萱……圣女，你可是被人为难？”
话里指的是谁不必提出，素清瑶便知云舒说的是姜璃，她的心情急转而下，双手缠着袖角的装饰流苏，她小声的‘嗯’了声。
“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他竟然还……”
素清瑶顿了顿，看到云舒关怀的眼神，便把方才的事说了出来。
“待在这里的每一日，我都度日如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他如此凉薄暴戾，我接受不了……”
话说到这里，素清瑶鼻尖酸涩，眼眶止不住的湿润。
面对性情不定的姜璃，她到底还是害怕，她不愿过这样的生活。
云舒心里一紧，他真情流露，眼含心疼轻声安慰素清瑶。
灰暗的角落里，隐匿在此处的傀术心里忽然很难受，看着一丝水光划过素清瑶微红的眼角，他心里竟然冒出个很陌生的想法。
是圣女赋予了他作为人的情感，他终于不再像从前麻木不仁的活着，他得为圣女做什么。
稀松平常的一日复一日，来到了素无瑕的生辰日。
苦于编织花篮的素清瑶还是寻求了侍女们的帮助，花篮在两位手巧的侍女双手下，变得精致漂亮。
素清瑶还去做了南瓜饼，飘香的气味蔓延至整个厨房，她翻了翻一面熟透的面皮，小火煎至金黄便盛出了锅。
将软糯的南瓜饼包好，素清瑶嗅着那股香甜的味道，不由雀跃几分，想到素无瑕收到后，他定会开心，便加快脚步。
66. 鲜血
未到附近，远远便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畏炎热天气，立在烈日底下，翘首以盼来给他贺寿的素清瑶。
待素清瑶轻喘吁吁的走上来，素无瑕迫不及待迎上前，伸出手扶了一把，嘴上却忍不住道：“阿姐，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一滴额汗冒出，素清瑶干笑了声。
假装听不出他语气里含的怨气，素清瑶心虚的笑笑，“记着今日是你生辰，这不是来了嘛……”
素无瑕哈哈的一笑，似乎开心极了，他稍弯的眼眸噙笑，“我知道，阿姐从来都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两人小小的拌嘴，仿佛回到了从前相处的时光。
并肩走入屋内，素无瑕接过散发香甜气味的南瓜饼，又收了那用鲜花点缀的花篮，心中自是欢喜非常。
小心的放下这些礼物，素无瑕含笑的眼眸闪过道莹光，他内心为此触动了一些，压抑哽咽道：“阿姐，你对我真好，要是……”
他小声嘀咕：“要是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素清瑶闻言摇头失笑，抬手轻拍他脑门，“我是你阿姐，我不对你好，能对谁好？还有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
素无瑕的紧张被素清瑶看破，她不知他不纯的心思，还在心里奇怪这些异常。
两人聊着聊着，谈起了在姜国的往事。
素无瑕神色怀念，“放出来后，我总是找阿姐，阿姐也不会嫌我烦，宫人都说我是阿姐的跟屁虫，可…我就是离不开阿姐……”
“这些时光只是短暂的，阿音…我们要往前看，眼下这个局势不宜久留此处。”
素清瑶却持着不同的想法，以往那些与素无瑕相处的时光虽快乐过，可那也是短暂的，如同易戳破的美梦，令人想拥有，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两人各持己见，尴尬的结束了这段话题。
记着今日是素无瑕的生辰日，素清瑶有感抱歉，“阿音你别生气，今日是你生辰，我去给你煮长寿面吧？你这里有厨房吗？”
素无瑕点头，起身正欲带素清瑶去厨房，却是突发意外，混杂的尖叫声传来，两人神色一凛，忙动身出去一看究竟。
惨叫声络绎不绝，寨内百姓六神无主四散奔逃，所住的地方传来阵阵野兽的嘶吼。
素清瑶连忙抓住跑到身边的人，她问道：“发生何事？大家为何如此惊慌？”
那人见面前的人是圣女，仓皇的神色消减不少，抖如筛糠的身子一停，他哭腔道：“陛下猎回来的那只白虎咬死了很多人，不知为何白虎发狂逃出了笼子，疯了一般冲进我们的住所。”
滚滚热泪滴落地上，扬起一片细小的灰尘。
那人哽咽的跪下求着素清瑶。
“求求圣女救救我们吧，皇帝陛下眼下也不在寨内，无人主持这种局面，去的守卫不是死就是伤，里面还有人没出来，这些都是我们的族人。”
素清瑶尤为吃惊，偏偏这时姜璃却不在。
“阿姐，你赤手空拳的去，又无武功傍身，去了也是于事无补，不如等皇帝陛下回来。”
素无瑕神色真挚实话劝告，他扯了扯素清瑶衣袖，抬首呵斥那人，“还不快离开！”
那人浑身一哆嗦，惊慌爬起来跑远了。
眺望不断往外逃命的百姓，素清瑶定了定心神，不假思索道：“不，阿音…我不能视若无睹，那是我们的族人，而我作为圣女，更应该尽我所能庇护他们。”
“阿姐，你怎么如此固执？你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再说了他们不过是一群蝼蚁，微不足道罢了，何苦让你如此赴汤蹈火？”
素无瑕说得理所应当，拉起素清瑶的手，把她往屋里带，“蝼蚁有什么好救的，他们死就死，关我们何干？”
“阿音！你怎么能这么想！”
素清瑶一阵心寒，她用力甩开素无瑕的手，事情已然迫在眉睫，她顾不了其他，也没心思与其争辩，转身便火急火燎奔向下方的住所。
身后的素无瑕脸上神色片刻扭曲，注视着素清瑶那毅然的背影，几乎跟记忆里的背影重合，他眼神厌恶，“为什么…为什么又要为了这些蝼蚁扔下我，为什么……”
“阿姐，我给过你很多机会，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
怒气冲冲的兽吼声响彻云霄，人们的哭喊声从未停过。
浑身伤痕的白虎穿过每间屋子，丝毫不觉疼痛，利爪一抬又扑倒名守卫。
白虎恶狠狠的用利爪撕扯着守卫身躯，将人折磨致死，便撷在口里一甩，扔到了后面的一堆尸首前。
怕死的守卫早都退至千里之外，素清瑶赶到时，百姓们的住所残破不堪，空气里充斥着令人不适的血腥味，满地的狼藉。
一地的尸首如同破损的布娃娃，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视线扫过一地残肢碎片，素清瑶强忍身心的不适，目睹此处的惨状，内心一片悲凉。
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素清瑶刚要想办法，不远处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思绪一乱，赶紧抬眸张望四下。
一名着藕裙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脏脏的小手紧攥只烧焦的风筝，小女孩吓破了胆，只晓得放声大哭。
眼见白虎朝小女孩的方向而去，素清瑶抬脚跑过去，一边安慰小女孩，一边抱起小女孩往窄小的地方躲去。
可人的速度怎能比得上野兽，白虎纵身一跃带起阵风，快如天空中劈下的一道惊雷，速度骇人扑向两人近处，离两人的距离只差十几步。
素清瑶本能吓到呆在原地，她努力的抬脚，感到一阵夹带血腥味的风吹过后背，她使上浑身气力，带着小女孩往右边一扑。
迅速的往身后看，素清瑶眼睁睁见白虎逼近身前。
她心中警铃大震，惊慌失措的跌坐地上，抱着小女孩一点点往后挪动。
幸而白虎此时对两人感兴趣，只是瞪着被鲜血染红的虎目，一眨不眨的观察着素清瑶。
冷汗浸透了后背，素清瑶身体下意识的发抖，双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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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发软，她捂住小女孩的嘴巴，屏住了呼吸，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素清瑶咬了咬牙，以自身能够用上的力气往后边跑。
岂料白虎被她这番动作激怒，仰头朝天吼叫一声，便又一跳轻松的到了素清瑶身前。
白虎发出声振聋发聩的怒吼，素清瑶脸色惨白瘫软在地，怀里的小女孩怕得一时忘了哭。
浓烈的野兽腥味席卷而来，白虎张开血盆大口，猛然扑向两人。
千钧一发之际，素清瑶额头的水蓝色印记发出强烈的光芒，时间仿佛被一瞬间定住。
一条龙纹披帛环绕素清瑶周身，刹那间幻化成条威风凛凛的蓝色水龙。
蓝色水龙直冲白虎面上，响亮震人的龙鸣声传出百里开外，一股强大的气流随之而来。
白虎猛地被这股气流掀翻，时间恢复如初，它发怵的徘徊在素清瑶身边，仍不肯放过她。
外面的众人皆被这壮观奇景震撼到，纷纷肯定了圣女乃神女下凡。
“宿主…宿主，这个强制保护的系统暂时只能护你一会，你快往男主那边跑。”
小水龙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素清瑶动作僵硬起身，她飞快扫了眼周围，左边几步外，一道清瘦的身影闯入视里。
云舒匆匆赶来，额头冒出的薄汗顾不得擦，只一心念着素清瑶的安危。
咬牙摇摇晃晃的往左边走去，素清瑶抱紧小女孩，瞥了几眼迟疑不前的白虎，她鼓作勇气奋力奔向云舒。
白虎在原地犹豫，直到素清瑶身影越来越小，它察觉到一丝不对，不费丝毫力气追了上去。
素清瑶这回不光要抱着小女孩跑，还要拉着云舒一起，她欲哭无泪在心里大骂系统：你这是害我还是帮我？我这不是还要带个人逃命吗？！
小水龙有点尴尬，“那什么，肯定是帮你的呀。”
拼命的跑入一处林中，素清瑶念头一动，想借草木石头躲避白虎，扭头往后看，却发现白虎已追至身后。
素清瑶在这一刻决定了，死就死吧，先把怀里的小孩扔远了，再推远云舒，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行……
于是素清瑶停下的脚步，她无畏生死看淡的模样令白虎起了疑，跟着她停了下来，默默注视着她的举动。
云舒跟素清瑶说起了悄悄话，“圣女，它这副模样，不像是发了疯，倒像是有人引导。”
瞥了眼只出了汗，并对此没有惧怕的云舒，素清瑶皱了皱眉头，“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你怎么不怕这只大白虫？”
“……”
云舒默然片刻，他眉眼微微一垂，“怕…自然是怕的，可圣女在身边，我就没那么怕了。”
看他在紧要关头还有心思说这种话，素清瑶气笑了。
白虎迟迟等不到水龙的出现，便再次凶狠地扑向素清瑶等人，锋利有力虎爪大张，势必要狠狠给几人致命一击。
素清瑶暗道遭了，眼睛一闭欲要扔出怀里的小孩，却听耳边一声响。
67. 担心
冷冽的风突如其来，吹过两人周身，随之响起声白虎痛彻心扉的哀鸣，倏忽之间，兽吼声渐渐弱了下来，白虎轰然倒地。
素清瑶睁开眼眸，她的视线忽然明亮，映入眼帘的是白虎狰狞的面庞，且它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素清瑶身心俱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愣愣的看了会地上的白虎，素清瑶心思杂乱如麻，骤然身旁的云舒口吐鲜血，紧锁眉头无力的靠在她肩膀，缓缓地往后倒去。
素清瑶急忙放下怀里的小女孩，扶住即将倒在地上的云舒。
目光从云舒发白的脸移开，素清瑶眼眶发热，内心忧心如焚，她颤着双手，翻出袖筒里手帕，简单擦拭他溢出嘴角的鲜血。
树林外，百姓们四处搜寻素清瑶等人踪迹，人声由远到近前，他们手持干活用的器具，虽无比害怕，但还是一鼓作气冲进林中。
待百姓们找到素清瑶等人时，白虎早已没了生气，身躯僵硬在地一动不动，而他们的圣女安然无恙，奇迹般身上一处伤口没有，还救下了里正的小女。
在危机到来时，他们的君主坐视不理，反而是圣女又一次挽救他们。
百姓们热泪盈眶，跟随里正跪下，纷纷跪拜感谢素清瑶。
素清瑶自觉百姓的跪拜太重，连连摆手叫起，她忧心着云舒的情况，遂让百姓帮忙扶起云舒。
尚不清楚云舒伤在何处，但素清瑶心知方才白虎不明一死，定是云舒出手，思索一番后，她谢绝百姓自请去叫巫医，唤来里正先清点伤亡的人员。
白虎肆虐破坏的房屋还需日后重建，素清瑶将首要目标放在安顿受伤的百姓身上，吩咐一名百姓送云舒回她的厢房，便帮巫医处理百姓们的伤势。
忙活到傍晚，一起帮忙的几个民妇不停劝说素清瑶回去休息。
望向低垂昏暗的夜空，素清瑶想到云舒，不知他现下如何了，最终她吩咐里正照顾好这些受伤的百姓，便起身回了厢房。
素清瑶踏入厢房内，便感到屋内气氛凝重。
她的两个侍女含泪跪地，对于姜璃的问话，摇头皆表示不清楚。
傀术神情麻木站在姜璃身边，而他们身前，两个守卫强押着脸色苍白的云舒，动用武力逼迫着他跪地。
素清瑶的心一跳，快步走过去，先是护在自己两个侍女身前，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云舒，她道：“皇帝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表妹不必紧张，朕不过是想问问这朝国的细作到底去了哪里。”
姜璃语气不咸不淡，素清瑶内心惴惴不安，细细的一想，他问的定然不是如此，她尽量镇定下来，说道：“皇帝陛下，我敢担保我屋里的人定不知此人今日去向。”
“还请皇帝陛下不要为难她们，关于此人今日去了何处，我有话要说。”
“哦？既然圣女都发了话，你们还不退下？”
姜璃轻轻摆手，两个侍女如释重负舒出口气，感激的看了眼素清瑶，便低着头退出屋外。
两名守卫闻言手上也不再施力，默契的偷摸着懈怠。
素清瑶思虑片刻，不敢在此事上多说谎话，她如实说出在何处碰见云舒，只隐瞒了白虎的死因。
姜璃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他意味深长‘嗯’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素清瑶所言。
微微转动着茶杯，姜璃漫不经心道：“朕听闻圣女不仅除了发疯的白虎，还救下名女孩，表妹真真是英雄气概啊，朕都甘拜下风了。”
夸奖的话没有一丝能让素清瑶放下心，她心里反而生出许多忐忑。
姜璃似看穿了素清瑶的不安，他抿唇笑笑，搁下的茶杯发出一声清亮的磕碰声。
“可惜了，朕当时没能亲眼所见，这样吧…你，去把那小女孩带来，朕想听听她目睹的过程。”
守卫松开云舒，领命出了屋外。
一层薄薄的冷汗泌出额头，素清瑶面上掠过抹惊慌，她强装镇定，努力去想想接下来该怎样应对。
不过素清瑶这下确定了姜璃的目的。
他是想确认云舒是否隐藏实力。
回想云舒吐过血，素清瑶仍是担心的，她分出些心思，偷偷的瞥一眼云舒，意外撞上对方同时看过来的眼神。
云舒漂亮的一张脸血色全无，虚弱到肌肤胜雪，面上似笼罩层柔和白雾，添了份易碎感。
倒衬轻翕的眼睫如浓墨，整个人像粉团捏的，雪塑而成，精致得无可挑剔，让人过目不忘。
短短的眼神交汇，素清瑶看到了对方同样的担心，她心神微微一漾，心里竟感两分不清的蜜意。
素清瑶面泛粉霞，眨眼间这俏丽的颜色便从脸上褪去。
这一幕姜璃看在眼里，他微微眯起眼眸，一道寒意闪过眼里，他竟不知这些天里，他的圣女，竟对个外人如此上心。
扭曲的酸楚纷涌心头，扰乱了姜璃的心绪。
小小的插曲一过，小女孩被带到姜璃跟前。
小女孩迷茫的小脸残留几道泪痕，她睁着哭肿的双眼，满眼半是疑惑与害怕。
姜璃勾唇一笑，他伸手轻柔的抚过小女孩额头，温声哄道：“是圣女救的你吗？她是怎么救下你的？说明白了朕赏你几件玩趣如何？”
“是…是圣女救的我。”
小女孩抖着身躯，犹犹豫豫看向素清瑶，眼神很是无助。
只是姜璃一个侧身，便挡住了小女孩的视线，他耐下性子继续哄道：“怎么救的？乖…说了有糖吃哦。”
小女孩瘪嘴泫然若泣，面对姜璃时，她只有害怕，哪里还想说什么救不救的。
姜璃忍耐住冒出的烦躁之意，他扔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守卫，后者忙是上前替他哄小女孩。
几番周折之下，最后小女孩道：“不错，是圣女除掉了大白虫，父亲母亲都是这样说。”
再问也是无果，姜璃不信也得信了。
临走之前，姜璃冷冷的目光落在素清瑶和云舒身上。
突然，姜璃拉住素清瑶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朕从前的话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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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记得？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日后会是朕的梓潼。”
素清瑶不解姜璃话里的根本意思，只以为他犯病了，又在警告她别想逃跑。
与其他人一道送姜璃远去，素清瑶站在门口，差愧术送小女孩安全到家。
等到身边没有其他人，素清瑶如往常一样，悄悄向云舒搭话，关心的问了句：“你有没有伤到哪？”
接着她还要再问，但还是没问下去。
云舒凝睇她别扭的神情，内心不由觉得好笑，再看一眼却瞥到她圆润的耳垂红了，不觉几分舒心，心里似针扎的疼楚像是得到了止缓。
无言的半响，云舒稍微弯了弯眸，才道：“没有。”
素清瑶不放心，试探性的再问：“你…真的没事？可你都吐血了，是不是……”
云舒不肯说实话，素清瑶无奈抿唇，她微垂眼眸忖量，想到云舒许是被种了金边蛊。
这蛊一旦动用内力，必会心绞疼痛难忍，犹如万箭穿心之痛。
再者吐血，算是较轻的了。
素清瑶轻叹一声，“我已经猜到了，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云舒定定看着素清瑶，他微微歪头粲然一笑，明眸若含星晨，“没有呢，我说没有便是没有，我怎么会拿自身性命开玩笑，倒是圣女是在担心我？”
他说这番话有意惹素清瑶生恼，果然她面颊泛红，羞赧的道：“我才没有，你少自作多情了！”
说罢，素清瑶不再问了，拂袖回到床榻上。
床头的枕头被殃及，素清瑶捏紧拳头狠狠捶了捶枕头。
漫天的夜色悄然褪去，天边泛出一圈白晕，数道晨光乍现，落下昏暗的大地上。
晨时起，素清瑶在这里头次起早，携着侍女跟愧术，去了躺百姓的住所，一路的慰问。
两名侍女很是感触，泪水在她们眼里打转，她们不约而同的道：“幸好有圣女在，不然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素清瑶摇头，纠正两人的话，“即使我不在，还有皇帝陛下，不可胡说。”
昨日白虎一事结束，不少人都对姜璃失去了崇仰之情，这两个侍女也不例外，但两人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
她们深知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性，要是传到他耳中，性命不保是其次，还要连累家人。
两名侍女互相用眼神交流，这才闭口不谈方才的事。
里正快步前来，笑中带泪感谢道：“感谢昨日圣女救下小女，圣女眼下可有空？不如去我们家用些饭菜？”
素清瑶正欲同意，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阿姐，我就知道你在这。”
素无瑕推开两名侍女，来到素清瑶身边，他眼皮青紫，姣好的面容带着抹疲态，想是昨夜未眠。
昨日两人刚闹了不快，素清瑶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素无瑕，心里还藏着火气，只淡淡的应了他一声，“…嗯。”
莹润的水光漾出含情眸，素无瑕微垂下头，可怜的道：“我是来向阿姐要个说法，昨日明明是我的生辰啊。”
68. 波折
历来他最清楚素清瑶心性，也最会卖可怜博取她的关注，可他却不知自己先前犯了什么错。
素清瑶蹙了蹙眉头，心里头火气愈来愈烈，她忍住怒意，不好当众佛了素无瑕面子，想了想便道：“你跟我来。”
微微侧首，素清瑶吩咐下去，让愧术等人等候在原地，“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素无瑕眉目间掠过抹欣悦，收了眼里的泪，他跟上素清瑶。
停在附近的一处茅草屋旁，素清瑶见四下无人，她揉了揉眉心，语重心长道：“阿音，这些人是我们的族人，你怎能视他们如蝼蚁？”
这些话对于素无瑕来说，是不中听的。
素无瑕‘啧’了一声，他言语漠然，“怎么不是？我们身份尊贵，他们微不足道，怎配相提并论。”
“阿姐，难道我的生辰就不比那些蝼蚁重要？”
素清瑶无奈至极，额角隐隐的作痛，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无话可说，摇摇头便要离开。
不料素无瑕拦下了她，他脸色一沉，挑着黛青的远山眉，他沉声道：“阿姐，你这是要去哪？阿姐你还没有跟我道歉。”
素清瑶忍住心里翻涌的怒海，她耐心解释：“那天确实是我没有陪你过生辰，可人命关天，我不能坐视不理，阿音…你不要再胡闹了。”
“原来阿姐一直以为我是在胡闹……”
素无瑕猛地阴沉着脸喃喃，双眸里出现几只黑紫色毒虫，他突然抬起手，在素清瑶眼前一挥。
紧接着脖颈处一阵刺痛，沉重的黑暗猝不及防来临，素清瑶无措的陷入无尽黑暗之中，耳边萦绕着素无瑕的几道声音。
“阿姐，陪着我不好吗？是我替你挡下这道蛊，你为什么一心还向着那些蝼蚁？一次又一次的扔下我……”
他不依不饶的话似地府里恶鬼的低语，缠绕着素清瑶不放，只等她神弦放松那一刻，张开大口将她吞噬。
不知过去多久，素清瑶挣脱梦魇里恶鬼的爪牙，从梦中气喘吁吁醒来。
一睁眼，潮湿阴冷的气流包裹住素清瑶身躯，她本能蜷缩身子，脚腕上却传来一阵清脆刺耳的铁链声。
整间屋子昏暗无光，素清瑶眯起眼眸，往下脚腕处看去。
灰暗的视线里，素清瑶依稀能辨认出脚踝处有条细细的铁链，意识到什么，她惊愕许久。
“哎呀宿主，你又被关起来了。”
脑内忽然响起道声音，小水龙的语气莫名有些幸灾乐祸。
素清瑶心中五味杂陈，至少她不是孤身待在此处，心里的难受消失了些许。
苦笑的一声，素清瑶道：“…什么叫又？”
忽而身边亮起幽幽蓝光，小水龙显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宿主，你上次不就是被姜璃关了几天吗，忘了？”
素清瑶眯眼盯着小水龙一会儿，她唇角微微扬起，突然伸手抓住小水龙，只可惜像当初摸了个空。
小水龙吓了一跳，惊道：“你、你你想对本系统做什么？”
幽蓝的光随着小水龙的情绪，极不稳定一闪一亮，晃得素清瑶有些眼酸，她道：“用你来照明，不行？”
小水龙生气的将身子一转，扭到另外一边，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
素清瑶索性借着小水龙身上的光，扫视屋内一圈，她的心情往下沉沉坠落，整间屋子脏乱潮湿，唯有身下一张床榻是干净的。
大概这间屋子常年无人居住，才会如此残败不堪。
“我…好像忘记了重要的事，为何阿音他会如此极端？他明明……”
素清瑶不明白，从前明明她与素无瑕非常要好，经历过生死磨难，她一直把他当做手足看待，十分信任他。
到了如今，却是变了。
小水龙长长的龙须扬起，状似捶打般落在素清瑶脑门上，“宿主，本系统都跟你说过了，只能相信男主，你怎么就不听呢？现在老实了吧。”
见素清瑶仍在纠结，不知听没听得进去，小水龙长长叹了口气，“宿主，别纠结了。”
小水龙提醒她，“还是想想办法，怎么逃出这里吧。”
素清瑶听罢扔下那些烦扰的想法，振作起来从床榻上下来，摸索着走向房门口，尝试着推了推门。
房门严实合缝，没有一丝被推开的迹象。
素清瑶便没在打不开的房门上费手脚，她往旁边走了走，鼻尖嗅到股腥臭的气味。
抬首捂住口鼻，几缕微光不知从何处透进来，微弱的洒落素清瑶眉眼间，她踮起脚尖看了看左右。
发现微光似乎是从左侧透过来，素清瑶欲要前去一探，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素清瑶紧张的攥住脚踝上的铁链，快步回到原来的床榻上。
久违的日光照进屋内，驱散不少屋内阴冷的气流，伴随而来的是股冷风，一道拉长的身影最先进到屋里。
素清瑶眯了眯酸涩的眼睛，她强压内心的惊慌，平静的看向素无瑕。
“阿姐，你醒了。”
素无瑕像平常探望素清瑶一般，扬起脸对着她笑，神色如常打开食盒，拿出一盘盘饭菜。
“阿姐，该起来用膳了，阿姐怎么还懒懒的不起床？”
他寻常的语气令素清瑶反感，她强忍情绪，没有回话也没有看一眼素无瑕，沉默的坐在床榻上。
素无瑕眨眨眼，疑惑的问她，“阿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你喜欢吃的饭菜吗？”
可素清瑶始终闭口不言，他一个人在那像是自言自语。
素无瑕神色一变，他眼里浮现出抹厌恶，平常浅浅笑着的假面撕裂了。
脚步声逼近身前，素清瑶略微偏首，素无瑕猛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又装出了副可怜的模样，“阿姐，你怎么不理我？我是阿音啊。”
素清瑶泰然自若，听着素无瑕央求她理他，也不为所动。
攥住她手腕的手一用力，素无瑕拉着素清瑶靠近，他似气急了，寒着声音威胁道：“阿姐再不说话，我就割断你的舌头，这样阿姐就永远说不了话了。”
素清瑶这才轻轻掀了掀眼帘，抬起眼眸道：“好玩？”
“什么？”
素无瑕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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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着我是为了好玩？”
素清瑶一抬手，用力推开素无瑕，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跌坐地上，她转过身不愿再与他说话。
复杂的情愫浮上心头，素无瑕眼里泪光闪闪，他神色似若被伤到，扯住她的衣袖，莫名说了一句话，“阿姐，你怎么永远都明白不了我的心？”
素清瑶冷漠的扯回自己衣袖，往前走出几步拉开与素无瑕的距离。
“阿姐，我其实……”
不待素无瑕表明自己的心意，素清瑶冷冷打断他的话，“够了，休要胡言，你应当知道我的想法。”
“不…不，我就要说！”
素无瑕却被这冷淡的拒绝激到，他拉过素清瑶的手，张着口欲要再说。
不想，一记耳光落到脸上，素无瑕瞪大双目半退，见到素清瑶看他时，那充满嫌恶的眼神，他受不了仓皇的逃出屋外。
房门牢牢的锁上，隔绝了屋外暖意洋洋的日光，房内再度恢复灰暗。
小水龙显身说道：“啧啧，好一个痴男，看来他从未把你认做亲人，只有宿主你傻傻的把他当手足。”
素清瑶恍惚坐到床榻上，“原来是这样吗…终究是我看错了他。”
“别想那么多了，他既然能做出这等事，哪天你要是不顺他来，就要没命了呀。”
小水龙在旁鼓励素清瑶重振精神，还安慰她，“没事，我们还有男主这张牌能用，再耗些时日也无妨，相信他定能找到你。”
缓了口气平复心情，素清瑶不解，“你为何对云舒如此自信？”
小水龙讪讪而笑，挠了挠小脑袋，“这个嘛…我看他好看啰，定是非常厉害。”
这通歪理惹得素清瑶笑了笑，她抬手抚摸过小水龙的脑袋，“好了，谢谢你陪我说话。”
“这…这有什么！”
小水龙骄傲的抬起龙首，愉悦的摇晃着长长的龙尾。
又是聊了一会儿，素清瑶没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便暂时放下心，走到方才站的位置上。
向左侧走去，素清瑶见到破碎一角的窗棂，她心中暗暗一喜，有了希望便有了动力。
伸出双手推动着窗棂，素清瑶使劲往外推，费了浑身的劲，却勉强只移动了一寸窗棂。
“力气不够，怎么办……”
素清瑶神色苦恼，刚转过身，余光瞥到一抹人影掠过窗棂。
她又惊又喜，急忙向着窗棂外呼救，可外头的人像是遇见了鬼，惊叫一声失魂落魄跑了。
而后，又路过了几个人，素清瑶也是没有灰心的向他们求救。
毫不例外，这几人也像之前那人一样，惊叫连连四处逃窜。
小水龙憋住笑意，咳嗽一声掩饰，“噗…咳那什么，宿主你饿了吧？要不吃点饭？”
素清瑶不满的踹了一脚坚固的窗棂，转头瞪了眼藏不住笑的小水龙，她戳了戳这蠢萌的家伙。
“你说你，你不是我的帮手吗，你怎么不去告诉愧术他们我被关在这里？”
“对哦…可是……”
小水龙磨磨唧唧的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69. 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彻底消失，望出破损的窗棂缝隙，外头天色已然变暗了，再也无人经过此处。
素清瑶自顾自回到床榻上，她只手托腮发愁，盯着系在脚踝处的铁链，脑中一个个冒出的想法像泡沫，只存在片刻，便成了泡沫。
“宿主…嘿嘿……”
小水龙笑嘻嘻的回过神，轻飘飘的游动到素清瑶身边，便开口道：“有个办法能让男主知道你在这里，不过嘛…你得要完成个小任务。”
闻言素清瑶眸中闪过道希翼的亮光，这破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丝毫没有顾虑的便答应了下来。
忽而，眼前周身晃出圈亮莹莹的水波痕，滔天的困意无端而来，素清瑶眼皮沉重，支撑不住倒在床榻上，带着满心的疑惑进入了虚无的梦境。
再度醒来，是在处精美绝伦的殿宇。
而自己则躺在张华丽的床榻上。
头顶上凭空出现块半透明面板，上面还滚动着一行字，不待素清瑶看清是什么，一瞬间那面板凭空消失。
很快身上的轻微酸痛传来，素清瑶掀开香云纱织成的被褥，略微低眸却发现手臂上奇怪的红痕，只稍微转动脖子，脖颈处便不舒服的刺痛。
浑身暧昧的斑斑点点，似是嫣红的落梅。
身上的一袭素色襦裙乃大朝装扮，素清瑶脑中思绪凌乱，下了床掀开床幔。
一群宫女闻声而来，不等素清瑶反应，她们动作麻利，服侍她洗漱穿衣，便沉默的退下。
殿内，又只剩素清瑶一人。
环顾周围精致的宫廷陈设，素清瑶愈发疑惑，“这里是何处？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动身漫无目的在殿内闲逛，没有遇到其他人，素清瑶停下脚步，回想小水龙说的话。
“难道…我要完成任务才能从这里离开吗？可是我都不知是什么任务……算了，先找找云舒在哪吧。”
素清瑶喃喃自语的推开一侧殿门，眼前景象在她踏入后，便迅速变化。
殿内多出了数十名宫人与侍卫，陈设也随之改变，变得庄严沉闷了不少。
素清瑶走到个宫女面前，她询问道：“这位姑娘，请问此处是什么地方？”
然而宫女看都没看她一眼，宛如尊石像一般，噤声僵硬在原地。
荒诞的诡异感油然而生，整个殿内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素清瑶紧张的咽了咽涎水，欲要转身离开，眨眼间上面主座上出现道熟悉的身影。
身形颀长的云舒立在案几后，他着身镶绣滚边云纹的朱红色宫装，腰带环佩头束精致的镂空金冠，装束不失低调奢华，衬得人眉眼添了一份清贵。
他的两只修长的玉手轻放案面，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动，翻阅着几本文书。
素清瑶见此情景，垂眸沉思起来，结合她是睡着了才来到此处，心里不由猜想：莫非此处是云舒的梦境？他是梦到自己当上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了？
一道灼然的目光落到素清瑶身上，她有感抬眸，撞进了云舒那双含笑的清润眼眸。
素清瑶心里微微一惊。
云舒眉眼间浮现浅浅的笑意，他放下文书，一手撩起袍角缓步走下小阶梯，略微挑了下眉毛，还道：“萱娘？你…怎么醒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幽冷的沉水香。
素清瑶惊慌的垂首，心中困惑云舒对她的亲密称呼。
这个称呼鲜少人知。
云舒像是没见到素清瑶异样的神色，很是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手上稍稍用力，拉着人入了怀里。
他动作娴熟，这种事似是平常做过甚多。
素清瑶内心震惊，不自在挣脱出来，她抬起泛层薄红的脸，嗔瞪一眼微讶的云舒，“你、你做什么！”
谨防云舒再动手，素清瑶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盯着他。
云舒抿唇莞尔，他微微歪头，思索了一会，才是道：“萱娘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昨夜是我不好……”
这没头没脑的话暧昧至极，素清瑶不禁脸上一热，看到手腕上几个桃粉的痕迹，只觉身体的不舒服更加明显了。
“你……”
素清瑶正欲说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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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云舒伸臂揽过她腰身，复又拥她入怀，只手扣住她腰际，用了些力气，便按住了她。
温热的吐息吹到她耳畔，痒痒的。
素清瑶一时分心，忘却了挣扎。
云舒下巴搁到素清瑶肩头，抱着怀里的温软，他姿态放松叹出口气，语气像是撒娇，“让我抱抱，萱娘…好不好？”
他身上的熏香一缕缕飘至素清瑶鼻息间，她的心失控的乱跳了几个节拍，内心现出一股莫名的春意，围绕住潮湿泥土里的嫩芽。
生长的青葱枝叶连着她的情绪，被她带动着，长势意外良好。
半天，素清瑶憋出句不解风情的话。
“不好，你快放开我，我有事和你说。”
素清瑶两颊生粉晕，抿唇正要推开云舒，一股潮热的气流喷洒耳畔，一个清浅的吻落到她耳后根。
小小声的惊呼溢出唇角，素清瑶惊羞的侧首，点点红梅的脖颈立刻出现一片绯色。
身后的人发出几声闷笑，颤抖的吐息全洒落进了素清瑶颈窝。
“哈哈…萱娘今日怎么如此害羞？真真是可爱又可怜。”
云舒无声失笑着，按住她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他略微垂首蹭了下素清瑶鬓发，亲昵的亲了亲她的脸颊。
感受到脸上的微凉湿意，素清瑶自是羞赧不已，气得浑身发抖，脸上更加红了，“你…你……”
云舒神情一怔，似乎看出了素清瑶在抵触，将人转了方向，他低下头眼含柔情注视她，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萱娘是太累了吗？”
素清瑶抬手猛的捶打云舒肩膀，红着脸生气道：“登徒子，放开我，放开我！”
见状，云舒只好依言恋恋不舍松开素清瑶，他眉眼低垂不解又有些委屈，“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有病！你离我远点。”
素清瑶骂了一句，抬袖擦了擦脸上余留的湿润感，背后的云舒目光灼灼，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云舒垂首俯下身靠近她，“萱娘，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70. 诱吻
高大的影子逼近，犹如团浓重的黑雾笼罩住全身，那股独特的冷香随之而来，裹挟几声因紧张而急促的吐息。
过分漂亮的眉眼近在咫尺，令人不敢逼视，素清瑶下意识屏住呼吸，她目光躲闪了下，竟忘了欲要说的事。
云舒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含着两分审视，他如漆的眼睫轻翕，投下两片柔和轻薄的剪影，他轻启薄唇问道：“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
“……”
怎么还有女子？
素清瑶片刻的无言，她略一思量，为防云舒做些更亲密的事，只好硬着头皮撒谎，“他叫张三，你可以离我远点了吗？”
云舒双眸微眯，眼中闪过缕不起眼的冷光，他眼神怀疑的盯着素清瑶不语。
直到素清瑶额角冒出层细汗，快要装不下去时，云舒轻哼一声，神色晦暗不明的甩开她的手，转过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素清瑶急忙拎着裙角，小跑跟在云舒身后。
她只是想他离远些，才好说话，可不想直接气他离开。
“等等！云舒你要去哪？你听我说，我有事……”
云舒猛地回身，腰带系着的环佩发出几声清亮的珠玉碰撞声，素清瑶声音戛然而止，她楞楞地停下脚步，看着他阴郁的神色，便哑然了。
“我不听，接下来你要想求饶也没用。”
素清瑶不解其意，她刚动了动嘴皮子，云舒忽然钳住她双臂，他低下头，一个吻措不及防堵住了她的话语，也封住了她的唇。
潮热的气息喷洒至脸上，素清瑶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眸，她用力咬了一口云舒，拼劲全力推开他，神色惊慌往后退了几步。
云舒忍痛微蹙眉间，他眸光一暗，一缕血丝泌出他破皮的唇角，滑落雪色的下巴。
“你、你别过来……”
素清瑶抿了抿被鲜血染红的唇，有感云舒的视线愈发灼然，她不安的后退，往后看了几眼，试图找到能脱困的地方。
退到阶梯下方，素清瑶脚下一个不注意，裙摆绊到自己的脚，她小声惊喘一声，慌张的跌坐到地板上。
素清瑶泫然若泣抬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正要双手撑地起身，一只玉手搭在了她细腕上，她立刻浑身僵住，对方状若好心的扶起她，实际却将她拉入怀里。
云舒按住乱动的素清瑶，余出的那只手伸到她下巴，他动作温柔却态度强硬，抬起了她那张泛红的脸。
修长的手指暧昧摩挲她柔唇，他手上动作格外轻柔，似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怎么那么不乖呢…张嘴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云舒语气温柔，带着股惑人的引诱。
素清瑶心神微微恍惚，鬼使神差张了张嘴。
岂料熟悉的气息再度袭来，云舒捏住素清瑶下巴，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吻落下，夺走了她本就微薄稀少的呼吸。
“放开…放开，唔……”
素清瑶双颊滚烫，她轻颤着眼睫，含糊的发出几声抗议的嘤咛，随着这个吻渐入佳境，她挣扎的双手缓缓放下，意识逐渐的消沉。
唇上的血色被清扫，留下行莹润的水光。
纠缠的气息渐渐凌乱，禁锢在她身上的力道越来越用力，好似要把她揉入骨血里。
云舒始终睁着清润的眼眸，一声模糊的叹息溢出紧贴的唇瓣，他神情晦暗难明凝睇素清瑶，心头萦绕抹挥之不去的酸楚。
注意到她拧起楚楚的眉头，似若抽泣了声。
云舒心头一颤，扭曲阴暗的想法在心底滋生，他强忍住内心异样的情愫，阖眸努力忽视。
紧拥着怀里的温软，云舒郁郁的心情有所消减。
侵占性的吻逼得素清瑶重拾理智，一缕清泪渗出眼角，她啜泣着拼命挣扎，待云舒收回掐住下巴的手，她终于得以喘息。
几滴泪珠滴落地板，素清瑶弯下腰咳嗽几声，云舒眼神担心，轻轻顺着她发颤的脊背，似想到什么，他欲言又止的收回手，脸色又恢复阴沉。
好半天素清瑶才缓过气。
素清瑶用袖子抹了一把唇瓣，慢慢地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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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腰，她咬了咬唇，低垂的眼眸水光微漾。
不经意的抬眸，素清瑶见云舒没来得及收回的眼神，她心神莫名荡漾，红着一张脸只觉无法面对云舒，却是消了一半的气。
“要怎么样…你才会留在我身边……”
云舒低喃着，素清瑶没听清，她嗫嚅泛肿的嘴唇，内心鼓舞自己说话，最后还是没能将现实的事说出口。
依偎在云舒怀里，素清瑶耳垂通红，仍在纠结如何开口，可云舒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云舒道：“萱娘，你是不是累了，该歇息了。”
话音刚刚落下，两人身前景象逐一变化，眨眼间已置身偏殿之中。
云舒手上微微用力，按着素清瑶肩头，让她坐到了床榻上，他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无论萱娘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离开哦，好好休息吧，毕竟…这样的日子还长。”
长长的床幔缓缓放下，模糊了床外的陈设。
意识到什么，素清瑶双颊绯红，她紧抓身下一角被褥，眼神飘忽摇头，“我…我还不累……”
“不累吗？”
云舒往素清瑶身边坐下，他略微思考后，便解下束发的红绸带，他唇角微勾露出了抹浅浅的笑，“那做完昨夜未到最后的事吧？好吗？”
素清瑶还未理解此番话是何意，眼看云舒拉过她手腕，红绸带缠绕上来，她吓得浑身一抖，猛地摇摇头。
“不、不…我累了。”
朱红色的绸带柔软的垂落腿上，云舒轻拥素清瑶到怀里，他漫不经心的挑起她一缕发丝，手指穿过发丝缝隙，在手里把玩着。
夹带冷香的气息吹过耳畔，素清瑶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她内心一片茫然，不知怎么就促成了当下的局面。
“为什么喜欢别人不喜欢我了？他能给你什么？”
他不依不饶的问：“钱、权我都有，你应该明白，不是吗…我才是上上佳之选，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素清瑶心虚的将目光放到床外，不知不觉在云舒怀里昏昏欲睡。
71. 安慰
睡眼迷蒙躺下，朦胧的视线里，一抹清瘦的身影守候在床边，甚至扯过张薄被，他动作轻缓，体贴的盖在她身上。
腮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痒意，素清瑶挠了挠脸，她翻了个身，无意识的避开云舒落在脸上的手。
云舒神色怔怔，他动作一顿，失落的收回手。
走出床幔外，云舒方才显露的柔情全无，他眉眼冷冽，着手命人将那唤作张三的人带来，便起身回了正殿批阅文书。
素清瑶一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马上从床榻上坐起身，抱起枕头刚要砸过去，一看到云舒那张不俗的脸，便怎么也下不去手。
盯着看了半天，不见云舒有任何动静。
素清瑶忍不住俯下身，悄悄的爬近云舒，伸手摸了摸他柔滑的脸。
在心底暗暗惊叹云舒容颜，素清瑶回想睡前，云舒那些贴心的行为，她不自觉抿唇笑了笑，也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满足感。
就好像云舒这个人她很满意。
纤长如漆的眼睫轻翕，云舒慢慢睁开眼，对着未来得及收手的素清瑶一笑。
素清瑶心里一慌，心猿意马的移开视线，拽过被褥包住自己的身躯，在云舒的注视下，脸上不自然飘上来抹粉晕。
云舒稍稍弯眸，他起身下了床，给自己穿上件外衫，动作很是青涩，略得些许的笨拙。
整理衣冠着装，他也不忘问，“萱娘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吗？”
素清瑶心里疑惑：这个大权宦的梦云舒经常梦到吗？为何穿件衣裳都是如此不熟练。
默默观察半响，素清瑶试探性的开了口，“云舒，我……”
“萱娘，我说过我不听，你最好说的是哄我开心的话。”
云舒淡淡的打断素清瑶的话，他微微侧首看像她，唇上扬起抹笑，“好了，随我去用膳吧。”
素清瑶心里郁闷，她小声嘀咕：“云舒的心情好难猜，不是还笑着吗……难不成我真要哄他开心？”
闷闷不乐的洗漱后，素清瑶心不在焉用膳，在旁的云舒时不时给她夹菜，两人当下倒像个正常的夫妻一般。
素清瑶抬眸看了眼沉默用膳的云舒，她撇了撇嘴，心里直发愁。
云舒像是认定素清瑶是不得离开才不开心，任凭她如何找机会说话，他都最先用话堵住她的嘴。
对此素清瑶一筹莫展，无奈只好先跟着云舒。
一道入了正殿，素清瑶却撞见一群惶恐不安的百姓。
没等素清瑶问是怎么回事，云舒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入坐于上座，而她束手束脚的待在他怀里。
素清瑶浑身别扭，正要起身却被云舒按住。
而后，云舒轻笑一声，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他动作温柔，话却充满透骨的寒凉杀意。
“萱娘，这些人皆叫张三，你的情郎是哪一个呢？说出来，我便赐他加官进爵，不过…他得死才能享有这份赏赐。”
闻言素清瑶轻颤了下身子，她脸色发白摇摇头，察觉到云舒眼神变冷，她慌急之下只好道：“我是骗你的，我没有情郎，我也不喜欢什么张三。”
“你放了这些无辜的人，我…我……”
素清瑶思来想去，柔柔的依偎在云舒怀里，脸埋入了他颈窝，她闷声的道：“只要你放了那些人，我便答应你件事。”
温香软玉在怀，云舒难免情难自禁意乱，他呼吸短促一乱，语气温柔轻喃一声，“萱娘……”
素清瑶抬首，她两腮泛着层桃红，抓着云舒的手臂轻轻晃动，“云舒，好不好？”
云舒沉默不语，好看的眉眼轻蹙着，他犹豫的抚摸素清瑶稍乱的鬓发，没有给出答案。
一副平淡的模样惹素清瑶心下忐忑，以如今的形式来说，她根本没有同云舒商量的余地，又何谈什么许诺。
素清瑶想着想着，目光落到云舒薄唇上。
她咬伤出的细小伤口已结痂。
“云舒……”
轻轻唤了一声，素清瑶亲上云舒的唇，落下个蜻蜓点水的吻，她压下起伏的心绪稍微退开，道了句：“这样可以吗？”
云舒呆愣一瞬，他不明显的喉骨微微滑动，内心多了份熟悉的私念。
吩咐人把那些百姓带下去，云舒抬手抚上素清瑶柔软的脸，他往上一抬脸，温柔的吻印在她鼻尖上，再一路下滑。
落到了她轻呼出气的唇。
素清瑶迷糊的想：这下应该能好好说话了吧？
只可惜，这个吻还没结束，素清瑶便感全身一轻，眼前景物又在变化，云舒也不见了踪影。
待素清瑶足尖触地，一团白雾围绕住她，景物在她眼中不停的放大，而她变成了只圆滚滚的白兔子。
正当素清瑶困惑现状时，一双手抱起了她。
一张略显稚嫩且熟悉的脸闯入视线里。
素清瑶内心震惊，这小孩竟与云舒有八九分的像，只不过他实在是消瘦。
“小兔子，跟哥哥回去好不好？”
他弯起含笑的眼眸，轻轻拍掉素清瑶身上沾的尘土。
素清瑶颇感羞赧，生气的瞪着他，“什么哥哥？你这小孩，你放我下来！”
然而她说的话云舒根本听不懂，只看出她竖起毛绒绒的兔耳，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副气鼓鼓的小模样。
云舒笑而不语，装作没看见，抱着她走进了处破败的宫殿。
不料意外横生，一个麻袋从天而降。
云舒及时反应，只扔出怀里的小兔子。
素清瑶茫然的摔在地上，抬眸见几个太监围着麻袋拳打脚踢。
太监们嘴里咒骂着什么，朝着麻袋宣泄压抑的心情。
素清瑶自然容不得这等欺凌弱小的人，想也没想，便跳起来朝那几个太监飞踹了几脚。
几人见是只气势汹汹的兔子，都以为兔子是成精闹鬼了，便都吓得抱头鼠窜，尖叫几声撒腿跑了。
素清瑶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成了兔子也能揍人。
她小小得意的竖起耳朵，咬开了麻袋的绳结。
云舒一身伤痕从麻袋里出来，他不敢置信楞了楞，眉眼带笑抱起那只小兔子，放鼻尖里亲昵的蹭了蹭。
“太好了，小兔子你真厉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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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你了。”
素清瑶一时无语，原来他带她回去，是想吃了她啊。
往后的日子里，云舒总是满身伤痕的回来，带回来的吃食也都是一些果子，和别人的残羹剩饭。
素清瑶不明白云舒的处境，按理说他应被分配到其他太监手底下，学学宫廷规矩与其他的事，绝不是当下像被人弃养了一般。
日子久了，云舒难过时，总会抱着素清瑶，在她身上寻找着安慰。
素清瑶打着瞌睡，迷迷瞪瞪瞥见面前弹出的半透明面板。
小水龙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恭喜宿主达成安慰男主的任务。”
稀里糊涂的从梦境中醒来，素清瑶一脸懵，“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
小水龙点点头，也认同素清瑶的话，“就是啊，宿主你什么都没干，本系统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安慰男主。”
“可能……”
小水龙拉长的声音，想要吊素清瑶的胃口，谁知她理都没理它，直勾勾的往门口看，期待着有人能来救她出去。
无奈之下，小水龙只好说了出来，“可能是男主他喜欢抱你吧。”
素清瑶嘴角一抽，“什么叫喜欢抱我？”
“哎呀呀，宿主你没留意到吗？男主不是一不舒服就想抱抱你吗？你们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嘿嘿嘿……”
小水龙说着说着，傻呼呼的在那笑着欢呼。
素清瑶：“……”
也不知道这蠢萌的小龙在乐个什么。
素清瑶正要问问小水龙，云舒知不知道她在此处，此时紧闭的房门轰然倒塌，皎洁的月色洒落了进来。
一抹非常熟悉的身影掠过门口。
素清瑶吓了一跳，防备的蜷缩到床头，紧紧盯着来人。
冷清清的月色照出此人的容貌，素清瑶下意识便放下了戒心，心底没来由的涌现一丝丝甜意的欢喜。
素清瑶惊讶的道：“云舒？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此事日后再说，此地不宜久留，先跟我离开。”
云舒快步走来，注意到素清瑶脚踝处的铁链，抬掌直接一掌劈碎，伸手拉她下了床。
借着月光见素清瑶身上单薄的衣裳，云舒眉头一皱，他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身上，他还关心了句：“冷不冷？有没有好点？”
素清瑶心里一暖，道了声谢，随云舒一同出了这间潮湿的屋子。
两人边走边交流，素清瑶问道：“你一路过来，不曾见他吗？”
话里提的那个他正是素无瑕。
云舒脚步略微的停顿，他有所顾虑犹豫了一会，才是说道：“如果我说，是我打伤了他，这才过来救你出来，你会不会……”
“他…罢了……”
素清瑶内心十分纠结这份情感，仍对素无瑕有一丝担心，毕竟她曾视素无瑕为手足，可如今……
摇了摇头，素清瑶跟紧云舒，忽而身后吹来股寒风，撩起了她沾湿的裙角。
正当素清瑶疑惑的转身，云舒伸手抓住她手腕，将她扯到身后。
紧接着一抹寒光直逼两人面门。
72. 怪物
寒冽的光闪过，惊飞附近树上歇息的鸟群，随之，几把飞刃袭面而来。
一股杀意也随之来临。
素清瑶眼前一花，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收紧，她浑身一轻脚尖离地，迅速地被旋身带到原地的几步外。
飞刃险险擦过两人衣袖边，衣帛清厉声响起，伴随锵鸣的一声，飞刃倒插地上。
素清瑶神情惊愕看了眼地上的飞刃，意识到对方的杀心，不禁心底一片寒凉。
她不安的向对面看去，下意识抓住云舒的手。
一抹温柔的笑闪现过云舒眸底，他不禁为这下意识的小小动作感到欢心。
“阿姐，你怎么可以逃，你又不要我了吗……”
喃喃的声音在四周响起，素清瑶心惊的抬首，环视一片昏暗的四处，一道携着危险的黑影如道迅疾的闪电，突然闯入她的视线里。
云舒脚下轻挪，挡在素清瑶身前，那道黑影生硬的止步于一步外。
素清瑶探出头，素无瑕扭曲的神色肉眼可见一闪而现，他脸上的表情似有皲裂，但见到她的那刻，一抹哀伤挂上眉眼间。
素无瑕像是个得不到糖果的孩童，坚持不懈的向素清瑶讨要那独一份。
他浓卷的羽睫轻颤，可怜的垂泪道：“阿姐，你怎么忍心再让我孤零零的度过这漫长岁月。”
云舒轻嗤一声，似笑非笑转头，他意味不明的道：“你的好弟弟难过了，圣女不哄哄？”
素清瑶神情一僵，她一时哑口无言。
局面暂时陷入了沉默，而素无瑕不见素清瑶反应，反将压抑许久的怒火转移到云舒身上，他拧紧眉头嘶声低吼，“是你…都是你……我阿姐也不会喜欢你，你少痴心妄想！”
他可悲又可笑的言论惹得云舒又是嗤笑了声。
淡淡的瞥了眼身后，云舒一边留意素清瑶神色，他一边道：“白虎之事是你一手策划？”
素无瑕不答，他紧攥手里的利刃，变相的默认了。
素清瑶愈发心寒。
云舒微微扬眉，他清润的眼眸噙笑，风轻云淡道：“方才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她喜欢什么人我可管不了，倒是你…你已经死过一次，我不介意再让你死一次。”
话罢云舒将素清瑶往后一推，身轻如燕瞬移到素无瑕跟前，先发制人出招。
素清瑶怔然，她思绪飘远，不由因云舒方才那番话的话尾，陷入了沉思。
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究竟是什么……
声声清越的银铃声乍响，惊扰着素清瑶拉回思绪，她抬眸看过去，只见素无瑕毫无还手的余地，他呕出口黑血，白如稿纸的脸出现几道蛊纹。
阿姐…是我替你挡下这牵机蛊……
一道素无瑕的声音回响脑海，素清瑶慌忙叫住云舒。
“云舒！”
云舒些许不快的收回手，他压下心绞的痛楚，心知素清瑶对素无暇尚存情分，便没有再出手。
素清瑶对云舒点点头，走到素无瑕身前，她扫了眼他浑身上下泛出的蛊纹，正欲细问当年之事，不料眼前的人竟全身爬出数只蛊虫。
“阿姐…我好疼啊……”
喊疼的话语最后被数只蛊虫吞噬，很快蛊虫密不透风覆盖住身前人浑身。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素清瑶措手不及，她白着脸惊慌的看着眼前可怖的一幕。
脑中不断响起几声熟悉又冰冷的提示音，像警钟一般震着她心弦。
【触发物品提示：牵机蛊，此蛊以傀儡蛊为基础，亦可操控人心为之驱使，中蛊之人身死后会保留执念而生，直到了却自己的心结。此蛊畏光，怕火。】
云舒如画的眉目一凛，眸底浮现抹疑惑，再度把吓到呆住的素清瑶拽到身后，拉着她犹疑的往后退。
小水龙悄悄现身，趴在素清瑶肩头严肃道：“宿主，它早已不是素无瑕，你不要再犹豫了，若你不解决它，它便会寄生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成为一个噬血食人的怪物。”
“我…我不知该怎么办，云舒……”
素清瑶恐慌且无助，她求助的目光落在云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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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脑中灵光一现，素清瑶拢紧身上宽大的外衫，伸手拽住云舒衣袖，引得他回头的同时，她急声道：“我们快去有光的地方，最好找到火把，它怕火。”
未等话音落下，数只蛊虫发出声刺耳的怪叫，似能听懂素清瑶的话，成群结队的蛊虫朝两人一拥而上。
眼见情况不妙，素清瑶直接拉住云舒的手，便要拉着他跑。
突然全身一轻，云舒竟是横抱起她。
足尖轻轻的一点，云舒纵身一跃至附近树顶，身边的景物飞速从素清眼前掠过，她短促的惊呼，瞥到他身后跟上来的一团黑紫色影子，不由心生害怕。
素清瑶遍体生寒，她脸色难看道：“这里还是在寨内吗？为何还看不到灯火。”
呼啸而过的风声卷走她的话语，只有零星的几声字音悠悠飘入云舒耳中。
云舒略微低眸，见素清瑶面露惊慌，一双眼眸闪着迷茫的泪光，他内心五味交织，清润的眼眸浮现抹细微的心疼，不由自主地抱紧她。
温暖如春的温度传递过来，素清瑶一身的寒意散去不少，她耳尖微红，内心暖意萦绕，忍不住回抱云舒。
云舒心神微微荡漾，他唇角略微上扬，不过也只体会到了一丝被依赖的柔情暖意，前方出现灯火通明的居所。
贪恋着这一刻的不易得，云舒行动一滞，心底徒生些许的不愿，带着素清瑶从树上跃下。
素清瑶恍惚的踩到地上，她心有余悸的看向云舒后面，那怪物渐渐逼近，不时有几只蛊虫簌簌从身上掉落，一到有光亮之处，怪物便踌躇不前。
没等素清瑶开口复述对付怪物的方法，云舒单臂揽过她腰身，用力的揽她入怀。
素清瑶的脸猛地撞到云舒心口，听着对方有力跳动的心声，她脸上有些热，再抬首惊讶的见到他手上多出了一支火把。
“这……”
该不会他真是仙君下凡吧？怎么办到的？
这些疑问素清瑶暂时埋入肚腹，一阵凄厉的叫声惹得她回神，她的双眸瞬间倒映入一幕熊熊烈火。
73. 险境
一晃眼，那团黑影被火舌吞没，燃起了一团半空高的火焰，随着怪物的嘶声尖叫，点点火星飞溅出来，近处的树不幸牵连。
怪物嘶吼着冲进林中，许多只蛊虫乌泱泱的掉落在地，全成了黑炭。
霎时间火光冲天，林中飞虫走兽向幽暗的树林深处飞奔而去。
素清瑶无措的看着眼前一幕，没意料到会引发山火，她楞楞地道：“完了，怪物虽除，可这下怎么办……”
云舒方想言语，滚滚浓烟上升天际，无意烧起的山火引来几声脚步声，他收敛神色放开素清瑶，与之保持距离。
最先赶到的傀术心情惊喜交加，快步上前道：“圣女，你竟在此处。”
素清瑶欲要长话短说阐述所发生的事，目光一落到傀术身后，她便生硬吞回即将吐露的话语，不安的凝望靠近的一行人。
姜璃摆摆手，吩咐手底下的人处理火势渐大的山火。
“表妹，素无瑕在何处？你是一个人逃出来？”
说这话时，姜璃的目光在素清瑶与云舒身上游走，怀疑的眼神含着令人不适的森然寒意。
素清瑶心里咯噔一跳，几乎下意识要去看云舒，但还是生生忍住了，她惴惴不安道：“是的陛下…素无暇已死，为了逃出来我实在没有办法……”
姜璃闻言朗声哈哈一笑，牵过素清瑶的纤纤素手，他的大手轻轻拍了下她手背。
“哦？是吗…表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倒让朕刮目相看了。”
赞赏的目光定格在素清瑶脸上，她忍了忍心中的别扭，还是挣开手，退了半步低垂下头，强装害羞道：“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姜璃似乎对素清瑶很满意，倒也不在意她的举动，俊朗的深邃眉眼带笑，深深的看了眼云舒。
意外的却没有追问。
素清瑶向后看了眼，守卫们井然有序的浇灭山火，有效的控制了火势的蔓延。
放心的舒出口气，素清瑶不愿多留，便行礼告退，心乱如麻的离开了此处。
洗漱沐浴后，素清瑶不住的回想从前，一幕幕与素无瑕的过往在脑海里回放，她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心情复杂的叹出口气。
两边的侍女则愁眉苦脸，不知发生了什么。
素清瑶向两人轻轻招手，注视着她们，她温柔关心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天总皱着眉头？这样可不好看了，嗯…是有什么事烦心吗？”
两侍女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难忍哭腔道：“我们还以为圣女出事了，陛…陛下他对此漠不关心，根本没有分配其他人手找您。”
另个人强忍眼泪，颤抖声音道：“我们去求陛下，陛下也只是让人打发我们，还让我们别做打扰，不然就处置了我们。就只有傀术大人与些百姓在找您，还好圣女你没有事。”
两人即感到寒心又惊惧，在这一刻私底下，无不表达着对姜璃的不满。
素清瑶眼神安抚两人，碍于姜璃的身份地位，她告诫她们：“这些话万万不能再说了，当心祸从口出。”
谈起别的事安慰两人，素清瑶带着一身的疲累躺到床榻上，便早早的歇下了。
一觉无梦。
素清瑶梳妆时，两个侍女神色古怪，平日的一双巧手在今日变得笨拙，好半天才梳成像样的发髻，待到她穿衣，她们也总是心神恍惚。
问起两人发生什么，她们一个劲的摇头，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素清瑶无奈出去，想找傀术问问，出了屋内却是不见云舒的身影，守候在门口的人变成了傀术。
“你怎么……”
傀术罕见的心虚避开素清瑶的视线。
一丝不妙感从心底冒出，素清瑶神色一变，见傀术抬脚要走，她忙伸手抓住他手腕，“傀术，你怎么回事？要到哪里去？”
傀术不言不语的待在原地，任凭素清瑶怎么问也撬不开他的嘴。
他这样子难得一见，素清瑶心绪不宁，她咬咬唇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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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再不说，我这里就不需要你来！你也休想再见到我！”
傀术猛地摇头，一想到永远也触及不到温暖，本是木头似的少年如今也会心慌，麻木的神情终于破碎，他慌张求道：“圣女，求你不要不见傀术，我说…我说……”
“陛下他说云舒会害你死，傀术只想圣女好，傀术不想圣女死。傀术便遵从陛下的命令，送他进了万蛇窟。”
一个巴掌骤然迎面，傀术僵愣原地，被素清瑶的巴掌打得有些发懵。
素清瑶心情跌落千丈，她心惊又生气道：“你这样会害死一个无辜之人，你知道吗！”
“无辜？可他若不死，圣女你就会有危险。”
傀术无法理解，像会发出声音的机关木偶，只会重复说着姜璃下达的命令。
素清瑶心头猛然一震，身边的人俱都脸色大变，噤声浑身僵硬的愣在原地，她只觉诡异极了，强压惧怕回到屋内，翻出了新做的香包。
侍女们惊慌不安，都是在苦口哀声劝她。
“圣女，您不要去，进了万蛇窟的怕是九死一生，您去了也晚了。”
“那里有毒瘴，遍地毒蛇危险重重，何况陛下要是知道了，他会怪罪您的。”
眼看素清瑶戴上驱虫蛇的香包，翻出了蛊笛，两侍女慌忙跪下，一人扯住了她的裙角，她们异口同声道：“圣女，您去了他也一样活不成，就算您带回了他也没用。”
“陛下有心让他死我都知道，可我不会让他这么平白无故枉死，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漠然不管。”
素清瑶决心已定，她握紧手中的蛊虫，庆幸之前学过些蛊术。
扶起两个流下清泪的侍女，素清瑶狠下心，肃然命令道：“你们待在这里不许走，没有我的命令今夜不得离开屋内。”
说罢，素清瑶整理好衣着，又命令傀术留下，为了不牵连其他人，她孤身往后山而去，一想云舒糟糕的处境，她脚下生了风似的，一刻也不敢耽搁。
74. 营救
好在时辰尚早，雾气都在山顶上，洒落在后山的晨光熹微，薄弱的光自带股柔和暖意，驱散了山里的阴冷。
倾洒的几道日光照到林中，泛起层朦胧婆娑的光影。
素清瑶提心吊胆踏入山中，捏紧了手中的蛊笛，有香包在，附近的虫蛇都嫌弃她身上的气味，躲进了青葱的灌木丛里。
朝远处唤了几声云舒，素清瑶眼神警戒的环顾四周。
山里的凉风习习，不时传出几声野兽的古怪叫声，叫人闻之胆颤。
不过一刹那间，林中忽而竟起了团白雾，悄无声息的向素清瑶靠拢。
素清瑶侧首一瞧，雾蒙蒙的白雾已至身后几步外，她先是一惊，便很快做出反应，提起裙摆疾步跑了起来。
充满危险的白雾远远落在后头，一个巨大的黑影动作稍滞，便在雾中消失，随之雾气四下散开，危险也短暂的消失了。
素清瑶轻喘几声，在处树荫底下稍作停歇，脑后却感一股毛骨悚然感，她机警的回头，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蛇正盯着她。
毒蛇脑袋上扬，似乎在打算从哪里下口。
但当素清瑶吹起蛊笛，毒蛇有一瞬的无语，感到无趣的重新倒悬在树枝枝头，谁知这个小娘子不放过它，依然吹着难听的曲子。
毒蛇认命的爬下树枝，逃到了别处，让出了自己的领地。
素清瑶沾沾自喜的收好蛊笛，自得的抬了抬下巴，笑嘻嘻道：“嘿嘿…不枉我学了多年的蛊笛，我就是厉害。”
她一路吹奏蛊笛，周围的虫蛇不堪其扰，不是昏倒掉落地上，就是逃离了这带林子，还有的晕头撞向，直接一头撞到树干上，晕倒在地上。
断断续续的笛声传出林外，蜷缩在洞中的小蛇惊慌的钻出地面。
却不注意撞上了一双沾了泥土的黑底长靴。
小蛇晕了一会，睁眼便被人抓住，那个人丝毫不怕它，还神经兮兮的让它咬他，不然不放它走。
那不堪入耳的笛声渐渐近了，小蛇实在忍不了，被迫朝着此人的虎口咬了一口，灰溜溜的翻身下地，钻入了更隐蔽的草丛。
等素清瑶找到云舒时，他倒在颗巨石旁，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手上伤口还在渗出一缕缕鲜血。
素清瑶心头颤动，她心焦的检查云舒的伤势，确认手上的伤口是只无毒的蛇咬的，她稍稍安定心神，拿出备好的伤药，往他伤口洒了下去。
待上好药，正欲叫醒云舒，素清瑶不经意的往前一瞥。
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出现在视线里，她心里一惊，自说自话道：“难不成这便是万蛇窟吗？可云舒究竟是怎么……”
不过云舒转醒后，素清瑶便得知了答案。
素清瑶注视着云舒那张没有血色的面庞，她心神震动，难言的复杂情绪纷涌上心头，“是傀术…他竟然没有按照姜璃的命令。”
云舒默默凝视素清瑶，他将她所有的情绪一览无余，褐色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他装作虚弱的轻咳两声。
“多谢圣女愿意救我，只是我此刻…怕是会拖累圣女。”
“你因我险些丧命，不必再说此话，况且我是为救你而来，又怎会计较这些。”
素清瑶神情大义凛然，正色的模样不禁惹得云舒唇角微勾。
一抹细微的异样情绪闪过眸底，云舒费劲的扶着身后巨石起身，他脚步一个虚浮，倒在了素清瑶怀里。
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素清瑶慌忙扶正云舒，她耳根有些发烫，敛了神色伸手过去，“这样吧，你抓着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
“好啊。”
云舒微微弯眸，再次谢过素清瑶，玉手牵过她的手，手指穿过后者指间缝隙，五指巧妙的紧扣上。
温热的掌心贴紧，云舒的手像块温润的暖玉，并不令素清瑶反感，反之心里竟生成了微妙的愉悦。
素清瑶心念一动，看了看神情如常的云舒，她耳垂飘红脸色也些许不自然，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默许了他的行为。
穿行于林中，山里又起了雾，且雾气渐浓，似有意阻碍两人，素清瑶脸色凝重，她道声糟了，便拉着云舒快步往外奔去。
素清瑶回首，匆匆瞥到一眼身后。
一条碧绿色的大蟒赫然闯入视线里，并紧紧跟在后头，素清瑶大惊失色，最糟糕的事还是被她碰上了。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逐渐有些体力不支。
云舒欲言又止，似有挣开素清瑶手的轻微举动。
素清瑶当即抓紧云舒的手，欲要说话时，突然脚下一空，她惊愕失措的不断往下跌落。
即将摔下地上时，素清瑶腰间一紧，云舒揽过她腰身，带着她轻轻的站到了地上。
两人有惊无险落入一处地洞中，而上方的大蟒在原地徘徊许久，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迹，便爬回了雾霾里，重新寻找猎物。
暖色的光亮点燃，惊扰了洞中的蝙蝠，争相恐后的往洞外飞离。
素清瑶一惊，护好手里的火折子，往云舒身后躲了躲。
“有人…有人来了！”
一声女子激动的声音在洞中响起，随后数道求救声跟着传了过来。
素清瑶紧握住云舒的手，被这几声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传递到手心的温度驱走了害怕，她抬眸看向他，恰巧撞上一双透露着温柔的眼眸。
他眼含关心，却在她看过来时，目光莫名的闪躲。
这潜意识流露出的情绪，本不该是对着圣女，不该是对他毫无记忆的素清瑶。
素清瑶嘴唇嗫嚅，想问云舒是不是也记得那场梦，可现况不允许她细究，她没有多么时间花费在这里。
暂时压下那些疑问，素清瑶重振精神，目光落到一处昏暗的洞口，“云舒，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云舒点点头。
素清瑶举起手里的火折子，一步步往洞中深处探去。
越往里面，袭来的寒意越重，素清瑶不由自主挨近云舒，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她略带歉意的眼神投向他，呼出口气便继续往里走。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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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唇畔浮现抹细微笑意，心中暗暗的窃喜。
火折子的光微弱，能照到的距离很小，素清瑶只得眯起眼，不肯松懈一分。
走了约莫半柱香，素清瑶喘息几声，她稍作休息，停在了第二个洞口前，身边的云舒提议道：“换我来探路，我们走慢些。”
素清瑶未能来得及拒绝，云舒竟一把夺过火折子。
无奈顺了云舒的意思，素清瑶边走边看着两人交错的影子，那股熟悉奇怪的情愫冒出心头，心乱跳了几个节拍，她捂住心口，兀自感到奇怪。
目光移到云舒的侧脸，素清瑶数着他如漆的眼睫，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还是云舒的几声轻唤才引她回神。
素清瑶脸色微红，轻轻摇头试图甩掉脑中想法，有感数道目光落到身上，她强行将那些思想抛诸脑后。
两人的踏入，残破潮湿的屋内亮起两盏幽蓝的灯，数十名少女被五花大绑捆在一起，她们眼含热泪，正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两人。
眼前一幕令素清瑶大为吃惊，她急忙和云舒为少女们解绑。
看着她们衣裙破烂不堪，小脸饿得瘠瘦发黄，素清瑶内心震惊的同时更为心疼，忍不住语气的哽咽，问清了此事的缘由。
在旁的云舒却并没有多么惊讶，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原来如此，京城风靡的妙妙香是用妙龄少女制出，能在此处关押她们的人，圣女想必应当知道，而获取的不菲钱财想是另有用途。”
此话一出，素清瑶果然更觉姜璃为人劣迹斑斑
“我从未想过，他就算荒唐，也不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素清瑶脸白了一白，她摇摇头，抬手解下自己的外衣分给那些少女，云舒见状，也脱下了外衫，交给了她做主。
两扇紧封的门被暴力破开，外头的日光照耀进来，照亮了少女们喜极而泣的面庞。
素清瑶放下踢门的脚，带着少女们出了阴暗的屋子。
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便是百姓们的房屋，素清瑶转头安置仍是不安的少女们，“你们先在这里躲躲，我去借几件衣裳。”
又让云舒看好这些少女，素清瑶凭着记忆，快步来到里正的房屋前，她还未出声，屋内的人便先看见了她。
里正热情的邀素清瑶进屋，他夫人则有些犹豫的关上了门。
“你们这……”
素清瑶要了几件衣衫与馒头，临走前还问了里正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他眼神闪烁，跟自己夫人对视一眼，他只说没有。
这一幕素清瑶看在眼里，她眼里氤氲雾气，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郑重的向两人道了谢意。
素清瑶一走，里正便挨了一巴掌，他刚要为其解释自己是知恩图报，谁知他向来刻薄利己的夫人竟道：“你就不能多给人家一点吗？才六个馒头怎么管饱！”
里正愣了一愣，笑着跟夫人打起了趣。
两人都明白素清瑶此去不复返，意味着姜国永无复国可能，笑着笑着，两人眼里都有了泪花。
75. 逃离
午时的骄阳似火，日光格外灼热。
素清瑶逆着光疾行，后背衣衫已然被汗水浸湿一片，但她不肯有一刻停下休息，忧心念着还有人在等她，更是加快了脚步。
轻喘吁吁到达目的地，素清瑶满头大汗，顾不得擦便拿出要来的物什。
云舒接到手里，替素清瑶分忧，把白面馒头掰成几瓣，分给那数十名少女。
素清瑶一顿，声音有些沙哑道了声谢，便将衣裳分给那些少女，她见她们狼吞虎咽，鼻尖阵阵发酸，心里五味交替，纷杂不已。
素清瑶扯了扯云舒衣袖，悄声商量道：“夜深的时候，你能替我办件事吗？我想…眼下我们只能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云舒不假思索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
夜色在素清瑶等人的期盼下，如约而至。
再等到夜深人静时，云舒按照素清瑶的意思动身，先她们一步行动，往最近的那处寨口而去。
素清瑶整理着装，戴上头纱将面容遮掩，回过头确定少女们同样戴好了头纱，便把之前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你们要跟紧我，绝不能回头，不管遇到什么，也不能自乱阵脚。”
少女们难忍哽咽，纷纷感激涕零应声。
一道身影飞快掠过素清瑶等人身后，快得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远处寨口浓烟滚滚，几道火光燃起，火舌迅速的腾到半空，无情且霸道的吞噬周围建筑，一瞬间那里火光烛天，惊慌声随即响起。
素清瑶见准时机，领着少女们快速抵达寨口附近，隐匿在一处角落。
扫视那群四处分散扑火的守卫，素清瑶盯紧寨口，那里防守的守卫减少了大半，只剩下四名守卫，她顾虑的心想：若是冒险闯出去，恐怕我们的人会有死伤。
素清瑶正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却有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寨口。
稳定心神定睛一瞧，那少年不苟言笑，冷肃着张脸向那四名守卫说话，素清瑶心里一惊。
“这不是傀术吗？他怎么会来这……”
素清瑶忐忑不安，“莫非他是奉命而来，这下岂不是更加难出去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四名守卫面色犹豫，竟一道加入了灭火的那群守卫，寨口便只剩下了傀术一人。
素清瑶尤为诧异，一个念头冒出，她转头对少女们道：“我去引开他，接下来你们一定要快点跑出去。”
语罢素清瑶拉紧头戴的头纱，冲出角落直奔傀术。
跑到傀术跟前，素清瑶未揭下头纱，傀术竟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上前伸手阻拦了下她的动作，他道：“圣女，你快出去吧。”
素清瑶心神震动，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的愿意放我离开这里？离开姜国吗？”
傀术点头，他目光真挚，神色初次有了属于人的温情，“傀术一直知道，圣女在这里不开心。不开心，傀术心里也会难受，傀术只希望圣女无忧无虑。”
“你……”
万千情绪涌现，素清瑶眼眶一热，莹莹发亮的泪光漾过眸里，她抿紧唇瓣强忍着没有落泪。
很多话在这仓促的时间里，素清瑶没能说出口。
她其实很想关心傀术，很想好好感谢他。
素清瑶回去带着少女们走到寨口，温声安抚她们：“不要怕，你们先走，记得往灯火的地方去，我跟云舒随后便到。”
少女们闻言鼓起勇气，鱼贯而出寨口。
目送她们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素清瑶收回目光，紧张的环顾四下，只见得守卫们着急扑火的身影，云舒不知在何处。
嘈杂声此起彼伏，素清瑶焦急的眺望远方，她愈发的不安。
莫不是云舒出了事？
心声刚刚落下，一阵微风掠过素清瑶身侧，带走了她脚边的几片枯叶，她不过眨了下眼，熟悉的身影倒映在她眼中。
云舒的到来，带来股温热的气流，他走到素清瑶身边，看了眼傀术，便道：“我们也快走吧。”
素清瑶微微颔首，她轻轻拉过傀术的手腕，正欲带着他一起走，不料一道冷厉的命令传来。
“给朕拦下这几人！”
一群守卫忙放下灭火的水桶，焦头烂额拔出剑，往素清瑶等人围了过去，而发号施令的姜璃脸色不虞，眼眸里充斥着怒意。
“圣女，你不用管傀术，傀术离开不了这里。”
傀术说着挣开素清瑶的手，抽出腰间的剑，将她与云舒往后一推，他纵身跃到那群守卫面前。
“傀术！”
素清瑶瞪大双目，脚刚挪动一步，她便被云舒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傀术只身闯入数名守卫里。
一时间剑拔弩张，刀光剑影间，傀术出手干脆利落，几名守卫不敌倒地，手里的剑也脱落到地上，周围守卫畏惧的倒退，迟疑举着手里的剑。
云舒眉头微蹙，他紧攥住素清瑶的细腕，低声在她耳畔落下句话，“圣女，我们该走了，不要辜负他对你的这番心意。”
“我…我……”
素清瑶一脸纠结，她眼里泪水打转，泪水打湿她轻颤的眼睫，眼前视线朦胧不清，已看不清跟守卫缠斗的傀术。
心知素清瑶的为人，云舒攥住素清瑶的手腕一紧，他继续劝说道：“她们还在等你，你忘了吗？你难道要弃她们于不顾？”
果不其然，素清瑶艰难地点头。
素清瑶一步三回头，她唇瓣嗫嚅，在口中咀嚼着傀术的名讳，那道少年的模糊身影逐渐在视野里消失，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夺出眼眶。
云舒果断拉走素清瑶。
低垂的星空映出火光浓烈的色彩，昏暗的夜空被染红，泛起一圈如霞的光彩。
“你竟然会背板朕？”
姜璃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他眸里翻涌滔天怒火，不紧不慢的抬手，几缕银丝从傀术身体内抽出，缠绕上他的手腕。
几声破碎的声音响起。
蛊碎了。
守卫们默默退至姜璃身后，一只褐色的蛊虫钻出傀术眼角，意识消散前，他最后看到的夜空，浮现出了圣女的璀璨如星的笑貌。
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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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泛出抹浓浓的笑意，双眸阖上无力倒下。
他只知道，圣女终于能像飞鸟一样，能自由自在翱翔无边的天际，看尽万水千山。
这就够了。
姜璃脸色难看，傀儡蛊以主人心头血喂养，需日日喂血，蛊人一生只会效忠主人，可今日却……
为首的守卫眯眸，火光照亮他脸上狠戾的神色，他望了眼一片树影斑驳的寨外。
“陛下…事出反常必有必有妖，依臣的判断，转世之说不可信，圣女早已叛离我们姜国，此女断不可留，该杀之！”
他提醒的话令姜璃回神，他咬牙切齿道：“是啊…朕怎么忘了还有她，若不是她的心不在姜国，姜国又怎会是如今这情况。”
“放暗哨，传朕的命令……”
姜璃略一沉吟，方才的领头守卫问，“陛下可是担心此番会暴露我们？”
冷哼的一声，姜璃俊朗深邃的五官有一瞬狰狞，“不错，不过有的是其他人愿意做，临风堂堂主要的‘酬劳’，给他送去吧。”
夜还很长。
寒风吹动几片斑驳树影，树底下，两道迤逦的身影晃动，匆匆掠过高高的灌木丛。
两人有惊无险下到半山腰，身后的寨子离他们越来越远。
素清瑶脸上一片湿润的冰冷，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划过面颊随风而去，只短暂闪烁出点点荧光。
云舒脚步一顿，他停了下来，一声刺耳的衣帛撕裂声响起。
一块碎布递到素清瑶面前，云舒眼神担忧，“来…擦擦吧，你看不清路不好走。”
素清瑶心里一暖，她声颤谢过云舒，粗略的拿那块衣布拭去泪水。
夜深露重，山里起了雾，素清瑶寻不到那些少女，且雾气渐浓，她与云舒无奈困在原地，只能是在此处歇息休整。
素清瑶抱紧自己的臂弯，靠在树干上，呆呆的望着星稀的夜空。
陡然一件衣衫盖到素清瑶身上，云舒的温热的气息飘了过来，寒风不再肆无忌惮侵蚀她的身子，她感受着衣衫上残留的温度，有些不舍的抬手掀开。
云舒伸手压下，他迎着素清瑶惊讶的目光，微微的一笑。
“圣女，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素清瑶眨巴湿漉漉的眼眸，迷茫的眸光闪动，她微抬柔婉又清冷的脸，“什么故事？”
小小的期待着，素清瑶却没想到，云舒讲的是充满诙谐的民间小故事。
素清瑶抿唇笑了笑，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好奇问道：“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云舒弯眸跟着她笑起来，他声音轻柔，“话本子。”
听着那些小故事，素清瑶打起了瞌睡，不知不觉睡着，恍恍惚惚的手上一暖。
是…云舒吗？
素清瑶在心里呢喃，没能抵抗住汹涌的困意与疲惫，她沉沉睡去。
云舒握住她冰凉的手，轻拥她温软的身子，他阵阵绞痛的心奇效的有所疗愈，穿心的痛楚渐渐没了。
他幽怨道：“你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
76. 杀手
夜色悄然淡去，一缕光亮升起，天边乍现微亮的曙光，天色微明，山雾慢慢散去。
晨光柔软的挥洒下来，一股暖意游走在周身，素清瑶迷蒙中热醒，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衣衫，缓缓睁开眼。
呆怔望着那一地杂草丛生，素清瑶猛地回过神，起身刚要叫醒身边的云舒，但见他的睡颜，她愣了一愣，心里竟有些不忍。
可她的视线如炬，云舒发觉的掀开眼帘，他似乎低笑了声，“…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想叫醒你。”
素清瑶眸光闪烁，心虚的垂首，她磕磕绊绊的道：“天…天亮了，我们是不是……”
之前梦境里亲密的一幕闪过脑海。
白皙的脸颊泛层薄红，素清瑶绞着自己的手指，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讷讷的想不出要说什么了。
云舒歪头莞然，他一双眼眸微弯，笑得无辜且乖巧，嘴上却是调侃素清瑶，“脸都哭花成了只小花猫了，圣女不去洗漱吗？”
“啊……”
素清瑶捂住脸短促小声轻呼一声，她脸上滚烫，微睁双目嗔瞪一眼云舒，“荒郊野外，哪有水给我洗。”
一羞一嗔的模样，不是花猫，也是只炸了毛的狸猫。
云舒心中微妙的愉悦，他笑笑抬眸，眼神示意素清瑶看向前面。
几颗树木后，是一池波光粼粼的池塘，温暖的日光照耀下，池水泛起层亮晶晶的光晕，池面的倒影交织重叠，如同幅用石青点缀的水墨画。
素清瑶在岸边坐下，抿唇低头注视自己的仪容，倒映在池面的一张脸布满泪痕，云舒说的话果真如此。
那股萦绕心口的羞恼消散，素清瑶见水中自己的倒影倾向身旁云舒，她轻哼一声，伸手入水搅乱池水。
池面漾起一层层闪闪发光的涟漪，亦如云舒的心境，看着素清瑶毫无顾忌的脱下鞋袜，一双白如凝脂的脚没入水里，他少有的呆滞。
云舒半敛眼帘，默默移开视线。
搅乱的水池缓慢恢复平静，而他的内心却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素清瑶简单洗漱后，正欲凑过来时，云舒眼神微不可见轻颤，他转过身道：“我们快些下山为好。”
素清瑶闻声忙擦干净双脚，略微整理仪容，小跑跟在云舒身后，她伸手扯住他衣袖，“也不知姜璃会派多少人捉我们回去，你能像那夜抱我下山吗？”
末了，素清瑶耳尖泛红的小声解释，“这样才最快下山。”
云舒脚步一滞，他嘴角微微上扬抹弧度，就要答应时，忽闻远处传来几声脚步声。
微蹙起眉头，云舒一把拉住素清瑶的手，轻轻挪动脚跟，带她往后退了几步，他道：“有人来了，我们这边走。”
素清瑶惴惴不安点头。
快步紧跟住云舒，素清瑶往后一瞥，几名身着玄衣的男子围在池水边，其中一名恰巧抬眸，不经意往她的方向看来。
素清瑶眸中掠过抹惊慌，不由得握紧云舒的手。
“云舒，怎么办…他们看见我们了。”
“怎么办……抱紧我。”
云舒说着抱起发出声惊呼的素清瑶，他方才眸中闪过的纠结杀意消失，抱着怀里的温软，轻轻跃上树枝枝头。
枯黄的枝叶飞速掠过两人脑后，不远处一道下坡路出现。
素清瑶喜色还未展露眉眼，便见那处来了一群人，同样着身玄衣，带了目的守在那里。
忽然云舒闷哼一声，带着素清瑶仓促落地。
素清瑶吃惊的抬首，云舒脸上血色褪去，苍白得几乎透明，一缕血丝缓缓溢出他嘴角。
“你怎么了？！”
紧张的捧起那张漂亮的脸，素清瑶心焦的从云舒怀里出来，他却强硬的按住她腰身，摇着头说道：“我没事，不要紧。我只是……”
还没来得及解释，他猛地呕血。
一口接一口的鲜血如血花，纷落在衣角，瑰丽的绽放。
“这…这怎么能没事？你是不是……”
素清瑶回想云舒那时调笑的话，她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饱受蛊虫折磨。
眼眶不禁滚热湿润，素清瑶泫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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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她无力又难过，只是一遍遍的说，“我不要你有事，我不准你有事。”
她不能再失去对她好的人了。
云舒反而轻松的哈哈笑出了声，他抱着她一脸开心，“蠢女人，我当然不会有事，都是骗你为我伤心的哦。”
素清瑶如鲠在喉，红着眼双手捶打云舒胸膛，在他怀里挣扎，“你这个骗子，骗子！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我。”
砸在胸口的力道软绵绵，轻飘飘的像团棉花。
云舒轻声笑了笑，只想这一刻能久些，可惜素清瑶打累了，又记挂那些少女，便拧眉不悦的收手，她语气硬邦邦的道：“喂，找其他能下山的出口。”
在心里发誓定要云舒付出代价，素清瑶好受了些，暂时饶过了他。
云舒刚刚动身，附近响起几声细小的声响，他耳朵动了动，一扫异常的四下，数名杀手正围拢过来，不知何时发现了他们。
略微的思索，云舒紧住怀里的素清瑶，他飞身跃起，穿过一片小树林，拉开了与数名杀手的距离。
短暂的停留，云舒放下素清瑶，他神色些许苦恼，“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怕是逃不出去。”
一缕不起眼的杀气闪过眸底，他强压戾气心声道：若不是萱娘害怕我杀人，逃不出我便要杀个干净，杀光了就能下山了。
素清瑶以为云舒难免六神无主，她目光温柔，出声安慰他：“我相信会有出路，云舒，我们还是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吧？”
“好…圣女说的是……”
云舒回以素清瑶一笑，压住了杀意躁动的内心。
两人往左边探路，另外的一道下山的路崎岖不平，且已有杀手把守。
素清瑶哑然扫视那十多名杀手，咬咬牙烦躁的踢走脚边的小石子。
却没想这小石子也欺负她，飞撞到树干上，措不及防弹起，直袭她脑门，给了她狠狠一记教训。
“啊…疼！”
素清瑶泪眼汪汪捂住肿痛的脑门。
这声痛呼引来几道目光，素清瑶心里一跳，欲哭无泪暗道糟了。
77. 坠崖
有支暗箭射向天空，破空的声音在半空中乍然响起，报信的信号一放出，方圆百里的杀手全往这条山路靠近。
素清瑶手足无措看向云舒，她的手腕一紧，云舒伸手握住她细腕，他脚步轻挪，眼前景物蓦然一花。
出乎意料两人已瞬移至下山那条小路，瞬息间的功法都令在场众人不可置信，愣在原地一刻。
眼见素清瑶等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山路间，一众杀手互看对方，对方才那绝妙的武功，多少忌惮云舒，他们眼神略是犹疑。
为首的杀手冷声道：“此人身中天蚕蛊，已不足为惧，追！”
数名杀手不再迟疑，纷纷掠过湿润的草丛，从山林里鱼贯而出。
窄长的小路似乎望不见尽头，拂面而过的风含抹杀意，天气阴沉沉，也像是透着不寻常的危机。
素清瑶遥看远处渺小的村庄，她神色为难，扯了扯云舒衣袖，“不能往那边去，没准她们在那，而且……”
顾虑到会牵连到无辜的村民，素清瑶更是不能再往前。
云舒轻轻点头，拉着素清瑶，毫不犹豫快步往右边而去。
杂草丛生的一地无人经过，高长的草丛灌木能是半人高，云舒走在前头，替素清瑶挡去那些杂乱的枝条。
两人的身形堪堪被这草木遮挡，一时叫人没有察觉，忽而有一声古怪的声音响起，像是悉悉索索声，也是牙关咬碎硬物的‘咔嚓’声。
“云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提心吊胆一问，素清瑶紧扯云舒衣袖，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到脚上，毛茸茸的触感令她浑身一抖，下意识失声小小的惊叫。
素清瑶抬起那只脚一甩，一只小小的地鼠在半空中落下，吱吱叫唤着摔下地，头顶一圈金星昏倒了。
云舒忍俊不禁，他抬起虚握成拳的手，虚掩住勾起的唇角，低低的一笑，努力控制住脸上的神情。
素清瑶喘息未定紧靠云舒臂弯，她一双眼睛瞪圆，看向身边的人，却见他一脸平常，没有笑话她。
生生憋了一口气，素清瑶耳垂通红，她发出声轻哼，不自在的推了推云舒，“咱们走吧。”
两人只得喘息一会，那些个杀手追了上来。
穿过一片沾满露水的灌木丛，山风从身边呼啸而过，吹得两人衣袂飘飘，顺着一条仅有的路往山上走，十步开外便是悬崖陡壁。
两人转过身，想往返而退，却不想杀手已追到了身后。
素清瑶脸色一白，内心焦急不安。
难道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一行着玄衣的杀手将后路围住，他们步步紧逼，亮出了手里各式各样的武器。
“上！只要拿到他们的人头，赏金翻倍！”
为首的杀手一声令下，两名手持长剑的杀手冲上前，势在必得的朝素清瑶与云舒两人刺去。
不料云舒拽着素清瑶一闪身，让开身后的悬崖。
尖叫声回响在山崖峭壁中，两名杀手面露惊恐，扑向了万丈深渊。
“怎么办…怎么办……”
素清瑶冷汗直冒，她紧紧抓住云舒的手，根本平复不了慌乱的情绪，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
云舒给素清瑶投去个安抚的眼神，可惜她完全没看到。
又有名杀手挥动鹰爪，怒喝一声袭向两人面门。
只差一寸距离时，一股强大的内力震碎鹰爪，那名杀手被内力震飞，五脏六腑俱碎，当场倒地毙命。
杀手们见状，不由内心胆寒生惧，踌躇在原地。
云舒压抑内心烦躁，纠结的神色一闪而现，他执起素清瑶的手，温声安慰道：“别怕，他们碰不到你一根发丝。”
素清瑶抬起闪现泪光的眼眸，她皱了皱眉头，扑入云舒怀里，“你别说谎安慰我了，云舒…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在这里和我受难。”
这一幕令众杀手双目火辣辣的刺痛，他们俱都一愣，只觉这对狗男女实在不把他们当人看，心中涌上股不平的妒火。
“好一个郎情妾意，啧啧…真叫人羡慕。”
为首的人接着恨铁不成钢道：“你们一起上不就行了？都愣着做什么。”
杀手们顿然了悟，厚着脸皮提起手中武器一拥而上。
其中会箭术的几人原地拉弓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细雨落下。
云舒神色一凛，将素清瑶护在怀里，转身飞踢冲到面前的几名杀手，一并撂倒后，空出只手夺过柄长剑。
当即抬手挥剑，云舒半抱素清瑶一边躲避，一边斩断数支短箭，渐渐的他眉头蹙起，手上动作变得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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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有些体力不支。
一缕鲜血流到他雪色的下巴，他强忍不住又呕出口血。
一朵血花绽放在地上，随着云舒的行走，又落下另外几朵。
素清瑶紧紧环抱住云舒劲瘦的腰身，她眼含热泪小幅度摇头，“不…不要，怎么会…你不说你是骗我的吗？”
云舒眼神晃动，像是在心虚，但他内心实际充满了燥意。
他只不过是利用这个蛊扮可怜，一方面是好能俘获素清瑶的心疼，却不想眼下沦陷到两难的局面。
正当云舒还在纠结会吓坏素清瑶，一支带火的短箭已逼至身前，他只是稍微抬手稍微慢了一些，怀里的人傻乎乎推开他，替他挡下了这一箭。
此刻万籁俱寂，景物黯然无色，他眼中唯一有光彩的素清瑶，竟失足掉落悬崖。
“不要！萱娘——！”
云舒身心俱震，他猛地跃下悬崖，拼命的伸手，拽住素清瑶的手腕。
可往下坠的强大引力无法抵挡，素清瑶的手腕滑出他的手，他无论如何都握不住素清瑶的手。
哪怕他承受锥心之痛，强行催动内力，指尖连素清瑶的一片衣角都够不到。
现在是如此，以前，也是如此。
两人不停的往下坠落，突然素清瑶额前的印记发光，一条水蓝色披帛飘出她的身子，柔柔的拂过她紧闭的双目，在此时护住他们。
披帛轻飘飘的带着素清瑶先落到地上。
突然天降异象，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披帛化成条水蓝色的小龙，围绕在素清瑶身边。
云舒心急如焚想要抓住这条小龙，可手却徒劳的穿过小水龙，他又一次体会到无力感，只能眼睁睁看着素清瑶额头上的印记消散。
小水龙发出声震天动地的龙啸，冲入云层里，化成了条巨龙，在半空中痛苦的挣扎着。
云舒半抱起素清瑶，感受到她气息全无，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攥住。
一颗剔透的泪珠涌出眼眶，滑落他的脸颊。
余下的杀手气势汹汹赶到附近，他们警惕的靠近，一股内力扬起阵寒风，掀飞最前的几名杀手。
紧接着他们便骇然愣在原地，只见云舒缓慢放下怀里的人，他抬起手，一缕缕鲜血流出指尖，蛊虫顺指尖‘啪嗒’掉落。
78. 回京
雷声隐隐，猝不及防的雨降下，冰冷细雨如丝，随风飘荡在充斥血腥味的陡峭下。
呼呼的山风声似悲鸣，应和云上翻腾的水龙。
霎时，电闪雷鸣，昏暗的世间骤然明亮。
鲜血喷溅到云舒无瑕美玉般的脸庞，血液跟着脸上雨丝淌流入精致颈窝，他出手极快，一息内，暴力的拧碎数名杀手脖颈。
随着杀手一个个倒下，湿润的地上遍地尸首。
无数声惊叫四起，云舒脸色阴郁，顶着一张漂亮无害的脸杀人，犹如令人不寒而栗的杀神。
几息一过，只剩个双股发颤的杀手，他满脸惊恐腿软跌坐地上，云舒身法之轻，速度之快，未是能看清他脖颈便一紧，忙道：
“她能活！”
扼住他脖子的手迟疑松缓些许，云舒挥袖拂地，将他往地上一甩。
充满血腥味的山风吹过，云舒血迹斑斑的衣袖飘扬，他双目充血微抬下巴，一颗血珠抖落眼睫。
杀手白着张脸，吞咽口中涎水，生死面前，他不惜出卖自家堂主，哆哆嗦嗦抖落个干净：“金蝉蛊可以救活她，此蛊正在我们临风堂，服蛊需在夜半时分，今夜他会用来复活自己的夫人。”
“今夜吗…滚回去告诉你们堂主，金蝉蛊我会来取。”
云舒冷嗤一声，杀手连滚带爬起身，狼狈逃命。
阴雨不停，空中那条水龙渐渐淡去，消失在了整个世间，仿佛不存在过，淅淅沥沥的雨声被山石放大数倍，一叠叠萦绕在耳边。
一缕透亮的光线透进眼皮，素清瑶昏昏沉沉转醒。
她先是愕然自己竟置身于冰棺之中，又是被一系列记忆打得措手不及。
“我…我怎么会是圣女，我竟然会喜欢上云舒，傻乎乎地为他付出性命。”
在素清瑶的认知中，圣女这个身份背负太多，绝不可能轻易托付终身，可她却是愿意亲近云舒，连亲吻温存都做得出来。
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些记忆，角落里枯坐的身影一动，这才引得素清瑶发觉。
此处的日光冰冷，圣洁如雪，为那道颀长身影镀上层朦胧白晕。
云舒仍旧着带血迹的衣衫，衣襟携带着潮湿的雨水，一头乌发如泼墨倾洒到他脚踝，他紧抿薄唇，不舍的抚摸寒冷的棺盖。
触之掌心一片冰凉，仿佛蔓延到心里，跳动的心一滞。
他如漆的羽睫轻颤，眼睫间闪现一缕莹亮。
像是许久未见，素清瑶隐隐悸动，她张口想唤云舒，想安慰他——她没事。可喉间异常干涩，什么话都噎在喉中，她只能干巴巴的把话咽回肚腹。
云舒微微侧首，隐匿在暗处的影卫现身。
影卫跪地默然接收下达的命令，闪身入黑暗中。
素清瑶困惑的注视云舒，他眉头深蹙，带着某种执念转身。
“等等，云舒你要去哪！”
清瘦的背影没有一刻停滞，素清瑶急忙推开棺盖，却惊讶发现自己的双手穿了过去。
眼看云舒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远，她整个人以魂体的形态穿过棺盖，轻松的漂浮在半空，追了上去。
跟着云舒一路，素清瑶期间叫了几声系统，只有道冰冷的提示音：
【已强制使用回魂丹，正在休眠中，勿扰。】
素清瑶虽不放心系统如何了，但也无办法。
天色暗淡无光，夜色蒙上整片天空。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出现道带有希翼的彩虹。
素清瑶懒懒的附着在云舒背上，聆听山溪鸟雀清亮声，穿过一片墨竹林。
山间的声音掠过耳边，一声声惊呼声突然响起，一叠叠递进耳中，素清瑶赶忙从云舒肩头抬首，几缕炽热的鲜血擦过她脸颊。
云舒双手鲜血淋漓，他步步踏着鲜血，闯入临风堂。
倒在脚边的几名杀手死不瞑目，尸首分离，连云舒什么时候出手都不清楚。
悚然的一幕令她怔愣。
素清瑶怕极这种血腥场面，紧闭上双眼，可那声声惨叫连绵不绝，风声带来一声又一声骨头断裂声。
但奇异的只过了一会，便一片寂然，素清瑶缓慢睁眼，临风堂牌匾‘哐当’掉落，满地的尸首横陈。
一夜之间，江湖里有名的杀手组织覆灭。
素清瑶睁大双目，愣愣看到云舒拿到碗血蛊，护到自己的怀里。
碗中，几条小虫啃食着只金蝉。
她强忍恶心，移开了视线。
过后，随着云舒回到冰窖，素清瑶坐在冰棺上，托腮满脸不解：“云舒拿这个做什么，莫非他要来练邪功？”
云舒抬掌运用内力，轻轻挪开棺盖，扶起冰棺中的素清瑶。
那碗血蛊端到素清瑶面前，答案不言而明。
素清瑶的疑惑吓得消散，她急忙扑到自己身上，十分抗拒的双手往前一推，试图想把血蛊推远。
双手毫不意外穿过血蛊，素清瑶轻喘几声，无措的焦急。
碗边即将碰到唇角，素清瑶猛地感知到股强大的吸力，眩晕感传来，血蛊在眼前晃成一道道虚影。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素清瑶无法接受，她哭腔喊道：“我不喝！”
素清瑶突然的醒来，又伸手推向云舒。
一时间，云舒惊喜交织，喜色攀上他眉眼，“萱娘！”
血蛊无暇顾及，云舒手中瓷碗被素清瑶推翻，瓷碗落地瞬间破碎，离碗的几只虫子不耐寒冷，当场冻成了一块块冰疙瘩。
猛然落入怀抱，素清瑶周身染上湿冷的幽香，云舒双眸水光漾起，他腕臂收紧，就像是环绕上枝丫的藤蔓，紧紧环抱住她，强有力得无法分开。
抱得一身香玉，真真切切的体温格外温暖，融化了心间那层薄冰。
她的温软，她的吐息，似春日里的暖风，曾柔柔的拂过他满目疮痍的心境，疗愈他满身伤痕。
这一刻，他的焦躁不安，终于能够平缓。
云舒贪恋的轻轻吸了口气，纤长的眼睫轻颤，他平复心绪缓缓启唇：“萱娘…萱娘，你记起我了吗？”
一抹红晕飘上素清瑶脸上，她努努嘴，不自觉撒起娇来：“记得记得，你是云舒嘛…还有，你抱这么紧，我说话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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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眼眸一黯，他默默低首，某种异样的情绪一闪而现，他可怜巴巴的说：“你让我抱一会不好吗？”
素清瑶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衣袖，不好的回忆回笼上脑海，她轻喘一声，选择忽视云舒略是央求的眼神，她道：“不好，你沐浴后再碰我。”
“是…是啊，我倒忘了。”
云舒怔怔松开素清瑶，他嗅着她的体香，清润澄澈的眼里眸光流转，温润的笑意浮现眼眸，“我们回去吧？我有礼物给萱娘哦。”
神秘地一笑，云舒言尽于此，动身走在前头。
素清瑶笨拙地出了冰棺，她小心翼翼绕过打碎的血蛊，耐不住好奇问：“是什么样的礼物？”
云舒唇角挂上抹若有若无的笑，在素清瑶期待的目光中，他眉毛稍稍一挑，“有点不开心呢，不告诉你。”
幼稚的话极其像童言，若是旁人听来，还以为是他在玩笑敷衍。
连日的相处以来，素清瑶至少懂得，云舒这是真的有些不舒心。
可这是为何呢？明明方才眼里是笑的。
素清瑶百思不解，心想：还是回京城后，再哄哄他吧。
而云舒的一些微妙异常，素清瑶也丝毫没有察觉，她回想坠崖前救下的那些少女，开口提起正事：“对了，那些少女如何了？”
“萱娘放心，自有人去安置那些少女，不过妙妙香一事，萱娘打算如何做？”
话题一转，绕过了数十名少女，随着话音落下，眼前豁然开朗，皎洁月光临尘，生机盎然的山野映入眼帘，湍流的河流在月色之中，犹如一条闪亮银河。
这几日以来，领略了郊外的风景。
素清瑶心事重重，目视前方灯火通明处，她的郁闷些许化解。
夜风轻柔的吹过耳畔，素清瑶思虑道：“此事关乎愉妃与那位林泽丞相，这两位一个是受宠嫔妃，一个是丞相，这回真要从长计议了。”
云舒轻轻颔首，继而像上次那般，只不过这次他语气带笑：“此事我觉得简单，不过…萱娘你要是求我，我定会倾囊相助。”
素清瑶：“……”又来，你是多想我求你。
两人路经一处村落，向好心的一个人家借宿，那家人送来饭食跟衣衫。
素清瑶跟云舒挤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同榻和衣而眠。
想是一夜奔波，实在没有心思，云舒难得没有缠着她，听着身边人绵浅的呼吸声，她也陷入了梦乡。
梦里，几样食物长了翅膀，从素清瑶身边飞过，她只能眼馋看着，往半空中一抓，什么也没有。
遗憾的收回手，素清瑶砸砸嘴。
一声低沉的笑声不知从何处响起，飘入她的双耳，她面上泛红，羞恼的睁眼。
云舒闲闲托着下巴，笑眯眯的道：“萱娘，梦到什么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素清瑶哼的一声，翻过身不理他。
进城门时，云舒不知从哪里搞到证明身份的凭证，还算轻松进了京城内。
踏足熟悉繁华的街道，素清瑶心潮起伏，难言的澎湃。
也不知娇娇过得如何了。
79. 叙旧
路经那棵柳树下，微风拂动纤细的杨柳枝，传出几声细微的簌簌声。久违的一处民巷沐浴于晨光中，带来恍惚的熟悉感。
素清瑶轻叹一声，心绪万千，如梦初醒一般。
她微微抬手，抚摸着无形柔软的日光，暖融融的光线穿过她五指指缝。
她终于回来了。
颇具感概的神色落在云舒眼里，他薄唇抿了抿，清润眼眸噙笑，缓缓启唇道：“萱娘，我们回去吧。”
素清瑶眸底发热，鼻尖略微的酸涩，她重重的点头，“好，我们回家。”
穿过一条小道，两人走到那间无比熟悉的房屋门前。
素清瑶迫不及待叩响房门，她向里头喊了一声，“娇娇，我们回来了。”
屋内脚步声急乱，一扇门打开，一抹藕粉色身影扑入素清瑶怀里，少女扬起略微泛粉的小脸，氤氲雾气的眼眸紧紧盯着她。
素娇娇眨巴闪烁泪光的双眼，激动又惊喜，她声线略是上扬，“姐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亲姐妹许久不见，忘我互诉那些度过的时日。
素清瑶捧起素娇娇消瘦的小脸，她满眼的心疼，“你呀，也不好好照顾好自己。”
素娇娇微嘟嘴唇，微垂首亲昵的蹭了蹭素清瑶脖颈，她半是撒娇半是解释道：“我担心姐姐嘛，吃睡不好，还有还有，这些日子里，都是青霜姑娘照顾我……”
说到这里，两人这才拉开距离，从忘我的世界里脱身。
“青霜？”
素清瑶微讶，心里漾荡一圈圈暖流，这世间果然存在人情温暖。
一直沉默的青霜走了出来。
青霜向几人点头，她目光含泪迎上来，关切的目光扫视素清瑶等人，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感谢上天保佑，姑娘没事便好。”
素娇娇不禁嘻嘻一笑，拉着素清瑶衣袖，她笑嘻嘻调笑：“姐姐，你看她，如今倒信起佛来了。”
“……”
青霜不恼，羞红了脸。
这几个小姐妹聚作一团，进了屋更是嬉笑打闹，好不自在快乐。
等素清瑶吃喝玩乐累了，才是想起云舒。
素清瑶些许不安的从厢房内出来，她心虚去到云舒房内，却是人去楼空。
这个时辰，素清瑶只能想到云舒去了皇宫，便一下想起了正事来，她再不与小姐妹叙旧，动身收拾着装仪容，匆匆赶往宫内。
去的路上，素清瑶嘀咕：“云舒真是的…也不和我说说，就不能等我一起吗？”
她全然不知，云舒被她们忽略，没有她的关注，更是像不存在一样。
素清瑶行色匆匆来到宫门，两侧守卫见到老熟人，一双眼放光，二话不说竟将她拦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御膳房主厨，若有闪失，陛下的膳食你们来管吗？”
当机立断搬出自己的身份，素清瑶面上不惧，她内心慌张，一个不利的想法飘过：难不成陛下已受到愉妃他们的控制？
两名守卫闻言，持剑的手稍微离素清瑶远了些。
一名守卫解释：“臣下不敢，只是这是四公主和陛下的命令，圣命实在难违。”
话罢，两名守卫将素清瑶转交给另一名守卫，由他押送进宫。
头顶辉日愈烈，洒下的日光炎热无比，穿行于回廊之中，才得几分舒缓阴凉。
路过的宫人低着头，忙碌着手头上的事，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素清瑶身上，免于了她现下窘迫的尴尬。
进到扶华殿中，素清瑶额角已布满层细密冷汗，她一路忐忑过来，甚至生出了与守卫搏斗逃亡的念头，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便没有其他法子。
素清瑶忍不住胡思乱想：云舒他应是知道的吧？难道他生气了不想管我？
惴惴不安踏进一间殿宇，素清瑶仍在绞尽脑汁想办法逃离未知的危险，但稍时传进耳中的一句话便打消内心不安。
“清瑶，太好了…你没事……”
一阵香风拂面，兰心难掩哽咽快步走来，她眼神关切执起素清瑶双手，确认是无恙安康，便摆手挥退守卫。
素清瑶摇摇头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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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无事，她不解的问：“兰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荒诞的想法冒出脑海，素清瑶心想：该不会是四公主开的玩笑吧？
一道话突然插足两人之间。
“好啊，你还懂的回来，你知不知道本公主……”
声音戛然而止，四公主拢着裙角，站在搬来的凳子上，居高临下看着素清瑶，鼓着一边粉腮，她语气忿忿，“都是你害得本公主睡不好觉也吃不好。”
“父皇还说只要我把心思放在学堂上，你就会回来，可是没有……”
说着说着，四公主委屈瘪嘴，双眸泛起泪花，她再难以控制自己情绪，跳入素清瑶怀里。
原是想要罚素清瑶的不告而别，可如今，她怎么舍得。
四公主两只小手紧拽素清瑶衣袖，生怕她会凭空消失，她难忍抽泣，断断续续道：“本公主罚你，永远不许离开京城。”
可惜，她的话最终没有达成。
几人重逢之际，正是好好叙旧长论，却有人得知消息而来，奉了皇帝的口谕。
“陛下今日起，要迁往行宫避暑，陛下让奴婢问问公主可愿同去？”
四公主微蹙眉间，由兰心替她拭泪，抬眸看了眼素清瑶，遂问老太监：“她也去是吗？”
老太监兰花指微翘，他嗓音尖细：“自然是了，历来如此。”
宸乾宫的一行人还送来几样赏赐，四公主心情低落，无心赏这些御赐之物，她心不在焉吩咐兰心：“这些赏赐放进仓库吧。”
素清瑶收起诧异的心绪，她温声安慰四公主，允诺会为她单独开灶。
抬手轻抚四公主肉乎乎的脸，素清瑶再道：“可以不用做那些课业了，公主不开心吗？”
四公主哼了哼，别扭的侧首，唇角抑制不住扬起。
一抹明显的笑意泛露出唇角。
素清瑶悄悄的笑了声，再与她俩说了些话，便轻车熟路到御膳房，同几名小太监收拾物什。
而一向肃容的素桓，见到素清瑶平安回来，他面色难得柔和了些。
80. 信纸
本是随同出宫的一排宫人，但怜香找了过来，拎过素清瑶手里的物什，倒是不用她忙了，带着她先行至皇宫外。
此时伴驾出行的宫人还未到宫外，宫门口冷冷清清。
一辆朴素马车前，抱琴眯眸微笑，向两人招手。
抱琴一手掀起帷幕，一手扶着素清瑶踏上马车前室。
素清瑶回首，望了一眼身后停留的排排马车，她若有所思进到马车内。
不属于夏日里的寒流袭身，如缕缕游丝，钻入素清瑶衣袖里，游走于全身上下，她不由浑身一哆嗦。
“萱娘你来了，坐。”
一声含笑的轻唤飘入耳里，素清瑶循声看去，一方锦缎软榻上，云舒斜靠在丝绸软枕边，他抬手往自己身侧轻拍，示意她过来。
素清瑶依从的坐在那个位置，她偷偷的观察云舒脸上神色，想知道他是否对进宫前心有介怀。
马车内点的龙涎香幽幽飘来，参杂着茶几上摆放的瓜果清香。
素清瑶看着看着，对着张精心玉琢般的脸发起了呆。
稍过一会，沉默被云舒出声打破。
“看我做什么？有事？”
云舒好笑的投来目光，他习惯性牵过素清瑶的手，另只手抚了抚她鬓发，替其抚平稍乱的发丝。
“唔……”
一抹绯色蔓延上素清瑶纤弱的脖颈，她摇摇头，勉强收回目光，柔柔的回握云舒的手。
云舒神情一滞，晦暗难辨的神色在脸上闪现，他唇角微勾开口：“礼物我带在身上了，萱娘可要看看？”
说话间，含着冷香的吐息一缕缕柔柔迎面吹来。
那独特的幽香胜过夏日里冷流，足以沁人心脾，素清瑶一瞬的目眩神迷，她迟钝的张了张唇：“嗯…看……”
云舒轻笑一声，从衣袖里翻出几张信纸，他递到素清瑶面前，说出信纸的由来：“这是临水寨内的书信，那夜正因此耽搁。”
素清瑶精神一振，绮丽的心思散去，正欲伸手接过，可云舒的却又往上抬手，仗着自己的身量，似是故意为难她，不肯给她。
不服气的再伸手，素清瑶活像只抓狗尾巴草的狸猫，伸着爪子怎么也够不着。
好半天过去，马车已远离皇宫，跟着随行的队伍穿过街道，周围人声嘈杂，护卫拦街驱散路人，不少百姓翘首，俱都想一观圣容。
马车内一番徒劳的折腾，素清瑶累得轻喘，她无奈嗔瞪云舒，“你…你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待素清瑶生恼，云舒骨节分明的玉指曲起，轻轻一敲她鼻梁，他好看的眉梢微弯，“萱娘…你其实有办法拿到的，不是吗？”
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蛊然。
素清瑶心神一晃，她目光低垂，犹豫的眼神定定落在两人相执的手。
她自然懂得云舒话里的意思，可……
耳尖俏然冒出层薄薄粉霞，素清瑶咬咬唇，猛地抬首，迅速的在云舒微启的唇瓣亲啄，便微红着脸默然垂首。
仅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是像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碧波。
几张信纸翩然纷落，堪堪遮挡住倾身的云舒。
短促凌乱的气息喷洒唇角，素清瑶双目微睁，眼神略是慌乱，云舒潮热的呼吸打乱她平缓鼻息，冷香层层包裹住周身。
呼吸暧昧的交织，只是一个吻印在唇上，素清瑶不由自主的惊慌。
像只面对恶兽的白兔，本能的感到害怕。
他的唇微凉，这个吻也似若轻飘飘的雪花，只不过双方真正触碰上，吻势惊人的变化，他先是轻柔的描摹她的唇线，后又蛮横霸道。
似乎，这个吻含着份醋味的怒意。
一如既往，素清瑶连呼吸都成了困难，她身子不住的发软，只能依偎在云舒怀里。
仅仅是一个追穷猛打的吻，素清瑶便也招架不住，耳尖红透了，泪光在眼眸里流转，她泫然若泣摇头。
素清瑶眼神求饶，换来了云舒的心软。
双方纠缠的吐息就此分离。
温热的气息轻柔吹过耳后根，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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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哑的声音带笑：“萱娘怎么如此柔弱，这日后该如何是好啊……”
素清瑶双颊染上艳丽红霞，她抚着心口，一颗心乱跳不停。
缓过气来，素清瑶面色微愠，她拧着自己的衣袖，愤愤不平道：“你…你少说这些混账话，还不是你只想欺负我！”
抬起攥成拳的手，素清瑶生气的捶打云舒肩膀，一拳又一拳落下，没把他打疼，反倒惹得他闷笑连连。
云舒抓住素清瑶的细腕，他嗓音轻柔哄道：“好了，下次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素清瑶哼的转过身，挣开云舒的手，只管拾起地板上那些纸张，没有理会他。
翻阅起纸张，素清瑶神色一惊，眉目间浮现抹喜色，“这…这是愉妃与姜璃互传的信纸！”
翻到最后一张，素清瑶内心涌现如潮的激动，热泪在眼里打转，“果然…果然，我素家是受愉妃等人联手陷害通敌。”
这一切，终于有了个结果。
一滴清泪滴落信纸，打湿了纸张的边角。
素清瑶怀抱住那些信纸，万千的心绪凝聚心头，久久的不能平复，直到她脸上的泪水被只玉手拭去，云舒担心的说：“这不是好事吗？萱娘怎的哭了？”
我哭了吗？
恍惚的回神，素清瑶神色怔忪，她对着云舒展颜一笑，忽然抓起他的衣袖，将眼泪糊了上去。
报复性的调皮举动令云舒失笑。
云舒轻轻揽素清瑶入怀，带人重新入座软榻，把玩她柔软的手，他邀功道：“萱娘必须要奖赏我。”
“哼，你想得倒挺美，我就不给。”
素清瑶仍不消气，气呼呼的推开云舒，她坐到一旁，自顾自给自己倒上杯茶，刚要抿一口，马车轻轻的晃动，停了下来。
她的茶水不幸全洒出来。
怜香掀帘探进个小脑袋，一眼便瞧见素清瑶愣愣的举着空茶杯，还以为她是要喝茶，说了一句：“姑姑，您喝茶怎么不叫奴婢？”
奇怪的是，素清瑶有些尴尬，云舒反而心情不错。
81. 小谎
城外京郊。
一众人等停歇半路官道上，护卫统领骑着马儿在最前方探路，他低着头一声吩咐，外围的侍卫分出人手，多加护卫着前头皇帝的马车。
马车的纱窗撑开，一双皓白素手从里掀起帷幕，素清瑶举目，苍野茫茫，皇帝马车附近，若干等宫女护拥愉妃，扶着她进了马车内。
“那是谁？”
素清瑶侧目，目光落在护卫统领身上。
怜香沏茶的空隙间答道：“那是方皓统领，此次出行由他全程护送。”
两杯热茶沏好，沸腾的茶水倒入杯中，一缕缕含茶香的热气上升，清新的茶香轻飘出纱窗外，马车内茶香四溢。
素清瑶微微颔首，她拢着宫装裙角，坐回云舒身侧，眼神思虑张唇：“此行未免来得太快，太巧。”
她反折衣角掠过软榻，被倾过身靠近的云舒压平，他微挑鸦青色眉毛，作出洗耳恭听状，“萱娘以为如何？”
“我们一回来，刚好陛下便迁往行宫，愉妃他们想是早就知道我们回京，怕是此行不光对我们下手…陛下那边……”
素清瑶拧了拧秀气的眉头，柔婉眉眼间萦绕抹淡淡的愁思。
额间忽落下只微凉的手，有着茧子的指腹划过她眉心，似欲揉开内心的愁虑，只是一往下，性质变了。
一只玉手比她的脸大了半寸，倒显得她整张脸惹人怜的小巧。
云舒轻抚素清瑶略显愁态的脸，他嘴角噙笑，一双清润眼眸映出茫然抬头的她，他慢慢低下头，唇贴上她耳垂，“用不着愁，你……”
微微湿润的气息像飘絮，幽幽滑蹭过她的耳朵轮廓。
耳边徒生的痒意微妙，沿着她跳动的脉搏，浸透进她的心窝。
“你求我呀，求我…我就帮帮你。”
云舒一如既往，他双眸闪揶揄，恶趣味的逗弄着素清瑶。
整理茶几的怜香动作一顿，茶几上几缕飘腾的热气暧昧纠缠不清，仿佛映照接下来的事情。
怜香内心小小的欢喜，默默退出马车，忽略了那一道跟出来的目光。
求救的眼神相当于抛给瞎子，素清瑶略是尴尬收回目光，她双颊泛红，柔唇嗫嚅小声嘀咕：“不是说正事吗…怎么又往我身上引，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是吧？”
云舒微微弯眸，他无声笑笑，装作没听清问：“萱娘是在说什么？”
素清瑶干笑两声，挠了挠脸，她眸光闪烁，“我刚是在求你了，你没听清吗？”
凉薄的唇瓣被只手捂住，素清瑶捂着云舒的唇，不由他追问方才她所言真伪，一袭香玉温软主动入他怀里，柔柔的依偎着他。
“帮帮我好吗？”
耳畔处是柔声细语，云舒怔怔晃神，耳尖俏然红透，似是几欲滴血。
心神受不住撩拨，像极了荡漾的碧波，泛出一圈圈涟漪。
迟迟等不来云舒的反应，素清瑶疑惑眨眼，以为还不够，双手揽上云舒鹤颈，忍下强烈的别扭感，她放轻声音，轻轻的唤了几声：
“好哥哥…好哥哥……”
本是求着帮忙做正经事，如今却不伦不类。
素清瑶齿间生涩，这般话是再也说不出口，抬眼猝不及防撞上云舒灼然的眼神，他眼里聚了团不明的火，似欲吞噬她入腹。
不妙的危机感降临，素清瑶心知这团火是自己挑起，她慌了神退出云舒怀抱，磕磕绊绊找了个拙劣的借口，逃出了马车外。
云舒平静的半阖眼眸，不明不白的火跟随着素清瑶离开，他凌乱的心境渐而恢复。
一侧纱屏后出现道黑影，一名影卫悄无声息的到了云舒身前。
影卫转复同伴的话：“禀告主子，已护送那些少女安全归家，至于那临水寨已处理，马匹粮草皆毁，清馨斋已交于官府处置。”
传达完，影卫熟知自家主子性格，复隐匿在暗处，等候下一次命令。
素清瑶散心回来，马车内，云舒安静品茶，好似端方君子，一片岁月静好。
若不是……
素清瑶暗自在心里吐苦水：果然外表具有欺骗性的，就越有危险。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云舒抬眸望了过来，稳稳端起另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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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他轻声笑道：“萱娘过来坐，这杯不热。”
那时的暧昧像是不存在过，他姿态自在轻松，没有使得素清瑶尴尬为难，她暗自吐出口气，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茶水的清浅苦涩味弥漫唇齿，淡如寡水。
素清瑶不会品茶，自是品不出什么茶味，她小小一口，便不喜的搁下茶水。
云舒托腮盯着她方才豪饮似的，鼓着两边腮帮子，像只小兔子，实在是有趣，不禁哈哈一笑。
飞逝的时间在两人相处间穿梭，烧红边的夕阳散落天边尽头，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傍晚前抵达松平行宫。
素清瑶早从马车里下来，为免惹人注目议论，她混入随行的一排宫人内。
“听说此处行宫有温泉瀑布，常年四季如春，栽种的各种四季花都能见到，要是我们也能下温泉沐浴一次就好了。”
“是啊是啊，到时闻着馥郁花香沐浴，喝点小酒尝点小菜……”
宫人们欢声笑语，小声闲谈声混杂，无不期待此行，另一则话题夹在其中，素清瑶偷听几个小宫女对话，话中提及退位的太上皇。
“你们知道不？陛下只比太上皇小六岁，而且啊我还听说……”
那宫女拉长声音尾调，引得素清瑶紧随几个宫女后，探头探脑凑过去。
“太上皇曾跟陛下抢过一个女人，她也是跟我们一样，都是没有家世的宫女。”
此言一出，宫女们爆出几声惊呼，都兴致勃勃的追问后来。
素清瑶向来爱听八卦，尤其是这种情感传闻，她赶紧竖起小耳朵。
“后来啊……我也不知道。”
宫女无辜耸耸肩，一句话沉默在场众人，素清瑶嘴角抽搐，却在下一刻，宫女挨着小姐妹们软绵绵的拳头，她哭笑不得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就知道太上皇极其重视那名宫女，甚至为那宫女立新的宫规。”
“那宫女好像叫…叫什么萱娘……”
素清瑶猛地浑身一震，她怔然看着那些嬉笑打闹的宫女。
她的记忆，似乎从来都是缺失不全。
82. 扑倒
窃窃私语伴随欢笑声，断断续续响起，前方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她们的声音渐而小声下来。
负责此行事宜的两名大太监停在行宫门口，两人商议一番，便各自领着手底下的人，准备安排那一排排宫人该去的各出。
素清瑶兀自暗暗压下纷乱心绪，在一排宫人内游神，她不住的回想从前异样的种种，愈发觉得系统和云舒都瞒着她。
云舒也便罢了，毕竟他心思难猜，想法异于常人，可系统没理由瞒她。
直到同行的两名小太监唤她，素清瑶这才回神。
“姑姑，您怎的在这里，叫我们好找。”
“是啊，今日可不同往日，随我们走吧。”
光是想到今日要处理一大堆食材，两名小太监神色焦急，走在了前面，带着素清瑶脱离一排宫人。
行走于鹅卵石小道，两侧玫瑰花坛艳丽芬芳，飞舞的粉白蝴蝶环绕花坛，素清瑶一经过，蝴蝶好奇的飞绕过她，重新飞回花坛处。
周围假山重重叠叠，风景秀丽，春意盎然的花草树木间，立着个小亭子。
圆圆的拱门前，一池水里，一群金色的小鲤鱼在碧荷中翻跃，争先恐后咬住青涩的莲子。
素清瑶些许恍惚，若不是知道此处是行宫，还以为是哪个高官的内院。
偌大的行宫一眼望不到全景，远些便有层层雾气蒙住，素清瑶依稀只看见高耸入云的苍天大树，近些是亭台楼阁，恢弘大气的殿宇。
想来走过的这一侧，不过只是行宫的一角。
素清瑶内心感叹：还是眼下的好看自然，不像有些现代工业化景区，充满了刻意营造。
绕过两株古树，几人来到处静谧厨房。
素清瑶目光落在外头晒干的瓜果上，一股甘甜温暖的香味飘来，闻之令人生涎，胃口大增。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新上任的御膳房主厨？”
一位身着藕色圆领袍的男子靠在门上，他目光不善，胖乎乎的脸充满不快。
素清瑶一怔，看着眼前打扮得似莲藕的男子，她微讶点头，不解他对她的敌意。
“哼。”
男子不屑哼的一声，转身进了厨房内。
两个小太监忙打圆场缓和，从他们口中，素清瑶得知此人名唤方尚，是方皓的弟弟，他一心想去御膳房当差，可主厨这份肥差却由她当上了。
对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其中一名小太监大着胆子，他颤着声音道：“姑姑，今夜陛下与妃嫔饭后便会在温泉沐浴，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备好点心才是。”
素清瑶轻轻颔首，她好笑的遂问：“你们干嘛这么怕我？我又不是什么恶煞。”
小太监们哆嗦嗦嗦，目光闪烁只说了些好话遮掩。
是生怕素清瑶如传闻所说，一巴掌一个，将他们揍飞，急忙慌的逃进厨房。
素清瑶摸了摸下巴，心想：我有那么吓人吗？
环视无人的门口，素清瑶偷偷摸摸拿了几片芒果干，嘴巴一张刚要吃。
素桓经过她身边，冷哼一声擦肩而过。
素清瑶喉头一哽，这个师傅又看她不顺眼了，默默吃完芒果干，粗略擦手便去了厨房。
列出今夜的膳食单子，素清瑶分发下去，她扫了圈埋头炒菜的几名太监，卷起袖子想加入。
房尚拎着一篮子河鲜撞开她，二话不说抢占灶台，嘴上不饶人的阴阳怪气：“好好歇着吧，这种小事是用不着主厨。”
几名小太监没听出来，真以为方尚是照顾素清瑶，纷纷附和让她去外头歇息。
素桓不紧不慢将煮熟的面条捞出，撒下切碎的葱花，他眉毛一扬说道：“这是小事，可陛下若不满意，可就是大事了。”
方尚侧首看了眼素桓，自信厨艺过人，他也不恼，咧开嘴自得一笑，“你们且瞧好了。”
心心念念必得嘉赏，到时飞黄腾达，方尚涌出股干劲，他大展身手，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油焖大虾，博得一众的喝彩，在内的素桓却是不屑一顾。
方尚咕哝了声‘老顽固’，他便洋洋得意的展示下一道鲜美佳肴。
而素清瑶早就出了厨房，本着能偷懒就偷懒，绝不干活的心态，她开开心心在附近闲逛。
素清瑶走走停停欣赏美景，一只翩飞的蝴蝶落在牡丹花丛，幽蓝色的蝴蝶翅膀闪着光，她见此玩性一起。
两只手扑空，蝴蝶灵巧的逃脱出她双手。
素清瑶揪紧裙角，小跑紧追蝴蝶，穿过曲折的小路，她边笑着边扬手，只手又是扑了空。
一路小跑的雀跃身影掠过云舒眸底。
登高楼台上，云舒注视着底下擦汗的素清瑶，两侧的怜香抱琴互看一眼，两人识趣的叫退随行宫人，并相伴退下，默契的守在了不远处。
素清瑶走到颗桃树下，她抬头看着已熟的桃子，又是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却远远见着抹熟悉的身影。
香风习习，由远到近，犹如股春风迎面，让人身心舒畅。
素清瑶闻着这股飘游在空气中的香气，她神色微微恍惚，待云舒到了跟前，她歪头问道：“云舒？你怎么来了？陛下那边…你不去吗？”
“那边自有人照应，怎么？萱娘是不想我来？”
云舒眉目间一黯，有些失落又肯定的再道：“罢了，萱娘就是不想我来。”
素清瑶双目微睁，顿时哑口无言，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半晌，素清瑶抿了抿唇，总不能再干瞪眼下去，伸手扯住云舒衣袖，承认起自己的错误，“你是还在生气吧？我承认那时候没有照顾到你，把你给忘了。”
原本云舒只是有些气被忽略，可当他听到后面那句话，脸色瞬间阴沉。
云舒阴测测低笑声，一双眼眸微眯，他猛然扑倒素清瑶，只手牢牢握住她双手，不费丝毫气力板过头顶。
高大的阴影罩住素清瑶，她始料不及倒在地上，后背猛地撞到草地，幸而后脑勺有云舒另只手护住，她才没有磕碰到脑袋。
“是啊…都是你的错，是你忘了我。”
素清瑶耳畔响起云舒轻柔的嗓音，他话里意味不明。
温热的吐息洒落颈窝，脖颈处传来一丝丝痒意的刺痛，浅浅斑驳的红梅浮现。
素清瑶登时脸色通红，脸偏过一边，她眼睫轻颤，连吐息都跟着轻轻颤抖，“有、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不要这样。”
云舒哼笑一声，与素清瑶没有了任何距离，像缠绕住猎物的一条蛇，紧缠到对方感到窒息。
“我偏要这样，萱娘你真的很自私，明明说好的，可你却往忘了我，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气息幽幽吹过耳根，带来股不寒而栗的悚然，素清瑶短促轻喘一声，她强忍那股天然的惧怕，撑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我自私，是我不好，那你能说说我们从前的事吗？”
素清瑶认真道歉，她不挣扎，顺着云舒的话来，试图能从中套取到缺失那部分记忆。
云舒幽沉凝睇着她，他忽然又笑，缓缓开口：“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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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看穿了素清瑶的心思，云舒偏是不说，他也不许她再问，一个吻封住她的唇。
这个吻比之前急很多，也凶了很多，毫无章法的野蛮，几乎是夺走她的呼吸。
素清瑶迷离之际，心声仍是吐槽云舒莫测的想法。
不知过去多久，云舒凌乱的气息一离开，禁锢住双手的力道也收回了，素清瑶呆呆睁着漾出泪花的双眸，她的思绪好似一地散乱毛线。
抚着滚烫的脸，素清瑶慢慢坐起身，她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云舒唇畔，稍微抬眸跌入了他温情脉脉的眼眸。
不由自主凑近，素清瑶亲了亲云舒唇角。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素清瑶红着脸猛地弹跳出几步外，而后她不知所措跌坐在地上。
云舒哑然失笑，他的阴霾顷刻化为乌有。
素清瑶尴尬的搓了搓衣角，忽而意识到青天白日，她脸上一热，拢紧衣襟小声埋冤云舒的不是。
后者闻言，抑制不住的上扬唇角，灿若星辰的眼眸稍弯，“说我坏？明明是萱娘更坏。”
素清瑶无语凝咽，她哼了哼，转过身把手边的花草当作云舒，撒气般拔掉无辜的花草。
“好好的你拔掉它们做什么？”
后背传来道云舒的声音，素清瑶不回头，便感腰间一紧，接着整个人向后倒去，她茫然倒入个怀抱里。
云舒轻拥怀里温香软玉，他吻着她小巧的耳廓，含糊的问：“怎么不让我亲近？不让我……”
素清瑶听清了，双耳一片绯红，她用力挣开云舒，气呼呼的起身，不管不顾快步往前面走去。
“真是疯了，就会欺负我，也不想想，光天化日能做这等事吗……”
小声的抱怨，素清瑶再抬首，眼前是另一番景致，一池冒热气的温泉清浅，周围湿热水雾团绕，旁边青绿竹林若隐若现。
素清瑶蹲下身，忍不住伸手探进温泉里，水温适度的温热，晶莹剔透的池水无痕穿过指缝，她在心里小小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迹。
身后传来脚步声，素清瑶回首，见是云舒来了，没好气的别过头，站起身又想到别处去。
脚一抬却是不慎滑下石块间，素清瑶慌张惊喘一声，她脚下不稳摔入池水中。
一片水花溅起，几颗水珠滴落云舒的手，他伸出手时已晚，只好后脚入了温泉，扶起素清瑶。
那只手却是被素清瑶拍开，她抹了把脸，欲哭看着湿透的衣衫，她气鼓鼓的怪他：“你是不是故意的！这点距离你够不到我吗！”
气上心头，素清瑶也不顾身上的不便，她双手舀起水，往云舒身上一泼，可惜力不从心，反倒给自己淋了满头。
云舒忍了忍笑意，但对上素清瑶嗔怒的眼神，他最终没能忍住，笑声溢出唇畔。
素清瑶抓狂的揉乱自己头发，她咬咬牙，不信邪的用力拍打水面。
温热的水花四溅，水面跌宕起伏，素清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池水总算是也淋湿云舒衣衫，她满意的哼哼，眼神得意的挑衅他。
云舒乖巧的对着素清瑶一笑。
一大片水花淋头，全身衣裳像是浸透在水里，素清瑶傻了，双眸氤氲雾气，她嗫嚅唇瓣声泪俱下。
“你！不带这样玩的…你欺负人……”
大颗泪珠滚落脸颊，素清瑶双眸蒙上层委屈的雾气，扭过头抬袖擦泪，谁知道云舒对她，是半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云舒内心难得涌现股自责，正欲好好安抚，他眼神一变，“萱娘，有人过来了。”
83. 偷情
水面粼粼波光微漾，扭曲了两道模糊的身影，一对男女相伴而行，停在温泉池边，两人双手相执含情脉脉相顾。
水汽弥漫的竹林里，有两双眼睛正窥视岸边。
素清瑶蜷缩在云舒怀里，拧着秀气眉头忍住不适的姿势，方才两人戏水，衣衫全湿透了，眼下，她与云舒几乎是肌肤相贴。
尽量忽略喷洒在后颈的呼吸，素清瑶望向温泉池水，只见那一男一女揭下戴帽斗篷。
素清瑶瞳孔微微一缩，她双目睁大，满脸不可思议。
一声惊呼险些溢出唇角，云舒及时抬手，捂住素清瑶呆张的嘴巴。
“郎君，你可知妾身有多思念你……”
女子泫然若泣，扑入男子怀里，一改往日跋扈骄纵，她美眸噙泪，隐忍哭腔诉说自己的委屈。
嫩藕似的双手捏紧手帕，女子微垂脑袋，如花娇艳的面容一瞬扭曲，“若不是为了你我的日后，妾身万万不想待在那狗皇帝身边。”
“苦了你了，明夜晚膳你便不再用伺候他，待我们执掌玉玺，拥护你腹中孩儿做新皇，到时这天下、皇权都是我们囊中之物。”
男子紧拥女子娇躯，大掌温柔抚摸女子云鬓，温声的安慰她。
两人在此处幽会已是惊人，哪知只是山雨欲来，所说之言亦如天空巨响的惊雷。
素清瑶注意力一下便被这劲爆画面吸引住，反观云舒兴致缺缺，他放下的手撩起素清瑶肩头一缕湿法，捻在掌心把玩。
“愉妃与林泽竟是这种关系……”
素清瑶窃声低喃，她之前还未想好如何获得皇帝信任，想不到这机会送上门来了。
低下眼眸思索间，素清瑶瞥见水面上纠缠不清的身影，她心潮激动，抬眸想要一观，身后一只玉手伸出，默默地遮住了她双目。
“……”
这么刺激的偷情，素清瑶想看，但她脸皮薄又不想直说，只能眯眼看出五指缝隙。
一池温泉又激荡水花，两人忘我的沉醉其中，掩盖不住的声音没有断过。
素清瑶紧蹙眉头，颇感一阵反胃，她默然扯下云舒的手，转过身面朝他，声音放轻小声道：“你去引人过来，这么精彩的戏码，人多才好。”
云舒不放心她，他立马拒绝：“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
“哎呀我藏在这里，他们发现不了，揭发他们奸情重要，现下可是大好的机会。”
素清瑶解释又撒娇，她轻轻摇晃云舒手臂，“好郎君，你去嘛…去嘛……”
仰起湿润的脸，素清瑶眼神祈求，缕缕水丝滑落她泛粉颈窝，云舒目光描摹她柔和的脸部轮廓，眼眸瞳孔微不可见晃缩了一下。
不明显的喉骨由上而下滑动，云舒额角蒙上层薄汗，难言的情愫在心口酝酿。
目光匆匆从素清瑶湿透的衣裳掠过，云舒眼神飘忽不定，放在她腰肢的玉手收紧，他铁了心的再次拒绝：“不去。”
软的不行，素清瑶就来硬的。
“好，你不去是吧，那这样我自己去，你留在此处，可要盯紧这两人的动向。”
以自己为威胁，素清瑶假装动身离开，不防云舒攥住她细腕，他蹙了蹙眉，压低声量在她耳边道：“你就这样出去见人？”
素清瑶红着耳尖躲开云舒吐息，她努努嘴，理直气壮怼他：“不然呢，你又不去。”
云舒神色晦暗不明，他如漆的眼睫轻翕，犹豫又纠结什么。
游移的目光忽然定在素清瑶身上，云舒轻叹一声，他从牙缝里挤出句话：“萱娘，我用内力给你烘干衣裳，你别乱动。”
“…不早说。”
素清瑶些许不满，还以为云舒又是故意让她穿着湿衣裳。
直到云舒的手往上放，素清瑶脸上浮现层薄红，她又惊又慌躲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两人为此争执，突然岸边响起一声惊叫。
双双望过去，一个嬷嬷扔掉手里的扫帚，撞见不得了的一幕，她惊慌的跑走，身影被绽放正盛的花丛虚掩，眨眼便消失在来时的小道上。
温泉内缠绵的两人迅速分开，奸情被人撞破，俱都一时慌了。
水声哗啦啦，两人急匆匆上岸，拾起地上衣裳，手忙脚乱逃离此处。
水面上漂浮着一缕缕污垢，渐渐沉入池底。
素清瑶心生膈应，眼神嫌弃的不再看向浑浊的温泉，她抬手拍拍云舒肩头，“以后我们还是离这里的温泉远点吧。”
心里不由得生出庆幸，素清瑶心声道：还好四公主她没有随行同来，要不然…不敢想，不敢想……
云舒握住肩头上的手，他点点头十分同意。
两人正要走出这片藏身的竹林，不远处一排宫人走来，最先的皇帝脸色自若，尚未发觉这里曾发生过荒唐的事情。
皇帝抬着下巴，呼吸着空气中不寻常的气味，只觉花香不同以往，花气袭人暖，身心得到了放松。
“早知此处行宫花开得正好，早该来才是。”
看看这别致雅趣的风景，如画中一般，皇帝心情舒畅，抬手便是赏赐众人。
伴在左右的大太监笑得谄媚，他提议一句：“陛下，何不在此处亭里摆宴，邀愉妃娘娘一同观赏美景。”
皇帝颔首，他龙心一悦，“嗯…甚好，就这么办吧。”
躲在竹林里的素清瑶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好在日落西山，灰暗的夜色即将到来，两人这才能借夜色遮掩，悄悄地出了这一带后山竹林。
偶尔碰上几个提灯的宫人，云舒将怀里的人抱紧，她的脸埋入了他潮湿的衣襟，两条柔软的手臂回抱住他。
躲过路过的宫人们，两人趁夜色不浓，找到间无人的厢房。
云舒轻轻放下素清瑶，找来块巾帕递给她，他撂下句‘等我回来’，便掩门而去。
缓缓坐到床榻，素清瑶擦拭着一头湿发，不住回想起温泉池边的一幕，女子娇柔的姿态，柔媚的嗓音在脑中挥之不散。
素清瑶莫名其妙有些奇怪的可惜，“要是那个林泽不是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就好了，就应该是美人配美人。”
半响，素清瑶头发擦到半干，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怜香怀抱叠衣裳推门而入，后进厢房的云舒关上房门。
素清瑶谢过怜香，到屏风后换衣。
暗处有道影子蜿蜒拉长，影卫无声的快步至云舒身侧，将今日皇帝的全部消息告知。
素清瑶从屏风处走出，房内没了影卫身影，怜香收拾她换下的衣裳，抬头冲她微微一笑。
“姑姑，等会抱琴他会那些膳食过来，姑姑可还有什么吩咐？”
怜香小脸洋溢甜甜的笑容，见素清瑶摇头，她规矩的福身，有意想让两人单独相处，拿好衣裳便退出房外。
略是整理反卷的衣袖，素清瑶坐到软榻上，不自主的凑近云舒，她困惑的问：“云舒，你说明晚他们会做什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告诉陛下？”
房内烛火不知谁点亮，温暖的烛光挥洒至整个厢房。
上下打量云舒新换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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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瑶目光慢慢往上移动，她头顶传来道轻柔声音。
“明晚去了不久知道了，你现在去没准就是自投罗网。”
云舒语气风轻云淡，丝毫没有把那两人的计谋放在眼里。
反倒在意起素清瑶披散的长发，玉手拢过她几缕凌乱发丝，云舒神色专注，五指穿过乌黑的发丝缝隙，他认真用手梳顺她头发。
素清瑶哑然注视云舒，她忍不住伸手碰碰他脸庞，歪着脑袋满眼羡慕，“要是我能跟你一样白就好了。”
“羡慕？”
“唔…嗯，羡慕！”
坦白明说出，素清瑶点头如捣蒜。
云舒眸里揶揄的笑意闪闪，捉住素清瑶放在他脸上的手，他低声神秘的道：“有个传闻讲过肤色如何白皙。”
素清瑶下意识联想到：触发小连招了？他要打小广告了？
耐不住好奇，素清瑶倾过身，她凑得极近，吐息都混入了云舒的呼吸里，她睁着疑惑的双眼询问：“那怎么变白？”
云舒配合的低下头，她满怀期待的附耳过去，却是听到耳热的一句话。
“当然是…多亲亲我。”
厢房内陷入沉默，一抹红晕飘到素清瑶腮边，她的期待化作了羞赧，盯着莞尔的云舒，她尚未生气，腹中响起尴尬的动静。
云舒眼眸弯弯，心情甚好笑笑，打破了一室安静。
“萱娘饿了？”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正好是抱琴来了，带来几叠扮相极好的佳肴。
素清瑶风卷残云吃完，才是想到这是今日她吃的第二顿饭，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安慰，她心安的用了些糕点小吃。
云舒投递糕点给她，他笑眼盈盈半开玩笑：“小兔子多吃点，胖点才好抱。”
接过糕点吃了一口，素清瑶抬眸嗔瞪云舒，她口齿不清说了一堆话，大概又是说他的不是，却惹得他无声的失笑，笑得眼角溢出了泪水。
素清瑶在心里暗道云舒笑点低，她大抵是饿狠了，转过身子消灭了一盘糕点。
夜色在天边一角殆尽，一夜过去，日光泄出云层，太阳悄悄爬上半山腰，新的日头上升半空，照耀每片大地。
素清瑶睡眼惺忪从床榻上起身，身后是一阵衣裳摩擦声，云舒掀开被褥，他跟着起身。
打了个哈欠，素清瑶揉着眼睛说道：“我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人在饭菜里动手脚，天黑了你来厨房找我。”
半天听不到云舒回应，素清瑶转过身子，她睡意没消，思绪还漂浮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吻落在脸上，她软绵绵的任凭摆布。
温热的亲吻印到唇上，云舒才是哑声应她一声：“好。”
素清瑶走到半路，后知后觉脸上的微微湿润，她脸上一烫，忙抬袖擦了擦脸。
走着走着，素清瑶苦恼的丧着张脸，她喃喃自语：“怎么办…好像真的喜欢云舒了，不对，我本来就喜欢他……”
左思右想无果，内心摇摆的情感沉入心底，素清瑶心想：云舒什么时候坦言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到那时候，我才能表明自己的心。
素清瑶又拧巴的想，如若云舒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那她就提和离，她绝不可能喜欢上大恶人！
总算走到了厨房，素清瑶暂且放下那些心思，随即挑了名小太监，她问道：“昨夜陛下可对膳食满意？”
一说起昨夜之事，小太监摇头叹气，“姑姑你是不知道，昨夜陛下用过膳沐浴后，便龙颜大怒，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素清瑶：该不会是……
84. 困了
那夜温泉池水中，鸳鸯戏水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快如道闷雷闪电，虽是迅即，但肉眼足以捕捉到。
素清瑶‘噗呲’笑出声，迎上小太监疑惑的目光，她摇摇头。
很有可能皇帝在温泉里泡澡，便发现了池水的不对劲。
心想皇帝尚未知道自己头上绿油油，素清瑶没忍住又是一笑，笑意满满溢出眼角，她为防别人怀疑，抬袖虚掩压不住翘起的唇角。
几名小太监眼神惊恐，互相对视几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到个相同意思：主厨这一会哭一会笑，她莫不是疯了吧。
素清瑶是忍笑得难受，她只好出屋外透透气，顺带偷拿几把果干，先填填自己的肚子。
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下，素清瑶吃吃喝喝，明目张胆在厨房内偷懒，一晃眼便到用午膳的时辰。
悠闲自在的时光总是短暂，临近午时的日头渐升，生过火的厨房内炎热非常，众人皆是满头大汗，都呆不住往外走。
素清瑶在颗大树底下纳凉，不远处一抹藕色身影掠过她眼角余光，方尚左顾右盼，他行色匆匆的进了一处假山内。
“光天化日，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奇怪的嘀咕，素清瑶拍拍衣袖上沾染的灰尘，她快步过去，到假山前蹑手蹑脚，躲了角落里，偷偷看向假山内。
“哥哥，你真要如此？”
方尚忧心忡忡，他手里拿着个褐色的油纸，再重复问了一遍，仍是确认方皓的决心。
方皓眼神坚定，大掌拍了拍方尚手里微鼓油纸，“此事若成，我们必定大富大贵。你难道不想吗？也算了却爹娘的一桩心事。”
“可…这可是牵连九族的谋逆重罪。”
“阿尚你信哥哥，这事我有把握…谁在那里？！”
方皓敏锐惊觉有人偷听，他一声冷喝，一把拉开方尚，拔剑朝假山外一道迤逦的影子袭去。
剑指被风吹动微微摇晃的几株毛竹，方氏兄弟不见任何人踪影，只有轻微的草木风声，两人谨慎的环顾四周，还是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方氏兄弟也便作罢，只以为是看错，做贼心慌的各自回去。
待周围静悄悄，只有虫鸟之声，站在树梢上的素清瑶松出口气，抬首正好与云舒的视线相撞。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之后，素清瑶抿唇对云舒一笑，“云舒…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云舒不答，眼眸含笑收回素清瑶腰间的手，后者唯恐掉下，紧紧抱住他劲瘦腰身，泛红的脸紧贴他心口。
“干什么呀。”
素清瑶闷声闷气，神色略是不满，她脸贴云舒衣襟，鼻息间嗅到股温和的沉香。
云舒身轻如燕跃下，带着素清瑶平稳落地，他这才说了话，“索性没什么事，不放心你这只蠢兔子，便过来了。”
闻着那熏香，素清瑶些许恍惚，听到那声调侃的‘蠢兔子’，她眼神微恼，慢慢地收回环住云舒腰身的手，可下一刻，手被紧紧按住。
玉手重新放上素清瑶腰间，云舒垂首细细嗅着她颈窝里香味，下巴轻轻搁到她肩膀，“萱娘…小兔子……别动好不好，就这样让我抱抱。”
他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素清瑶欲言又止，没忍心推开云舒，她心声道：其实这样抱着，虽然热了些，但没什么不好。
不过须臾之间，素清瑶便觉得不好了。
不自在的推推云舒，素清瑶眉眼间隐含抹若无的羞涩，一抹落霞飘上粉颊，她不好意思的开口：“唔…不许乱摸，你手拿开。”
稍是粗重的气息洒落颈后，身后衣布摩擦声悉悉索索，云舒蹭了蹭她的脖颈。
修长的手指抚过素清瑶小衣，指尖轻点衣上俏丽绣花，未能触碰肌肤，那只手被她拉住。
还什么都没做，云舒只是摸了几下，素清瑶又是羞又是恼的，抓着他那只手，来了一口。
云舒神态怔然松开素清瑶，反应过来眯眸浅笑，由着发急的兔子咬住他的手。
一个浅浅的牙印烙在虎口，素清瑶放开自己的杰作，挑挑眉有些得意，“这就是乱摸的后果。”
然而素清瑶低估了有着非常人思想的云舒。
那只手抬起，云舒弯眸欣赏着素清瑶的杰作，他的眼神似乎是满意？
云舒莫名夸她：“嗯…萱娘的牙口不错，牙印整齐漂亮。”
素清瑶脸滚烫的通红，哑然呆呆指着云舒，头顶仿佛要冒烟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认真的？”
“是啊。”
云舒微微歪头，看似无辜且单纯的轻轻一笑，笑起来像只小狐狸。
心口倏忽一跳，一些画面掠过脑脑海，素清瑶不禁回想到那场梦境，“你是不是……”
她问出了口，话说到一半，却又不知怎么问下去，总不能说你记不记得那个有我的梦。
嘴唇微微翕张，素清瑶没想好怎么问，想说又说不出口，最终无言的看着云舒，这副小模样惹得后者莞然。
今晨残留的困意翻涌，一点点浸透素清瑶思绪，她睡眼惺忪软了语气：“困了。”
再度投入云舒的怀抱，素清瑶揉着一边水汽朦胧的眼睛，她迷糊糊道：“天色尚早，睡会…你记得去厨房那边看……”
声音戛然而止。
云舒刚要回声好，怀里的人眼睛一闭，像只小兽蜷缩在他怀里入睡，两只手还扯住他的衣袖没放。
只手抬起素清瑶的下巴，那双晶亮的眼眸此刻紧闭，她含带股柔和气味的脸透着红润，微启的唇露出一小排洁白贝齿。
云舒默然盯着素清瑶一会，心口处浮现抹阴暗的情愫，晦暗不明的神色一闪。
手缓缓放下，云舒抱着素清瑶回了厢房。
他坐在一旁，艰难的压下扭曲想法，却是忍得实在难受，一层细汗冒出了额头。
手不自觉再度放到小衣上，掌下明明是惹人怜的温软，云舒反而像烫到一般，他微惊抬手，一颗汗珠从额头滴落。
那只手不知轻重，反而弄疼素清瑶，扰了她的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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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瑶微蹙眉头，她从鼻腔里一声哼唧，若泣。
云舒双耳红透了，褐色的瞳孔紧紧一缩，他双目心虚的眸光闪烁，只听素清瑶那软绵绵的轻哼，意是外竟好受了些。
夕阳随火红的日头沉入层层云海，天色渐渐发暗，浓墨的夜色覆上半空，天空中飞过一群候鸟，不平静的又一夜悄然而至。
轻柔的轻唤一声又一声，素清瑶闻声不情愿的睁眼。
云舒钳住她双臂的手松开，他眼神一晃，低下了眼眸。
望出窗棂外，一盏盏灯火亮起，素清瑶眸中映出暖色的烛光，她没有注意到云舒的不对劲，拉过他的手，“快，我们现在就去温泉那边。”
云舒那只手猛然一抖，从素清瑶手里挣开。
素清瑶讶然一愣，她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掀起眼帘抬眸看向云舒，见他一头热汗，素清瑶惊讶：“你怎么满头的汗，是出什么事了吗？”
笑意重新浮现眼眸中，云舒敛去异样的情绪，他摇头表示自己无事，神色如常道：“厨房那边我去过了，他们是在饭菜里下毒。”
素清瑶心中恍然：怪不得林泽那人说的是晚膳后。
略是思量，素清瑶眉头一皱，“护卫统领方皓也是他们的人，这可就难办了……”
此时天刚刚黯淡，话不多说，以免有差错，素清瑶赶紧让云舒带她过去。
两人再次藏于竹林里，来时，皇帝还未到，近处凉亭里宫人身影忙碌，有序摆放菜肴，更近些的温软池边也有宫人。
宫女忙着摆盘，整理出好看的扮相，一盘小巧糕点放入水面上器皿，她往前一推，让糕点顺水流漂浮到池中。
池水中还有两名清理碎石的太监，两人低声窃语，话中提及昨夜皇帝大怒一事。
“也不知是哪个宫女侍卫，竟胆大到来此苟且，陛下昨夜可是发了好大的火气。”
“就是啊，赏赐落空也便罢了，还害得咱俩又得清理几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竹林内的素清瑶听得一清二楚，她悄声对云舒乐道：“之前是皇后有情人，现在是愉妃幽会丞相，皇帝要是知道自己戴了两顶绿帽，估计脸都要气绿了。”
素清瑶忍俊不禁，她捂住小腹一阵低笑，强忍住想要放声大笑。
忍着没发出笑声，素清瑶声音断断续续，“…要是也知道这两人在这温泉里，背着他苟且……”
一张脸憋红了，素清瑶眼眶湿润，憋笑憋得眼泪就要掉下。
云舒抬手抚了抚她脊背，“他们到岸上了。”
话音未落下，素清瑶发出几声轻快的大笑，云舒本对此事提不起兴趣，只见了她笑，便跟着展颜。
笑够了也笑累了，素清瑶轻喘两声，她缓过气来，得出个结论，“会不会…会不会是皇帝他不行？”
“不然这一个两个的偷情……”
云舒相当赞同，“萱娘说的有理，很有可能。”
在两人闲聊中，皇帝的仪仗最先到，宫人们忙低下头跪地。
85. 怀了
一众人等之中，独不见愉妃，随行的大太监焦急说着话，皇帝神色有些不悦，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大太监为愉妃解释：“娘娘她偶感风寒，这才不能陪伴陛下，娘娘她实在是倍感遗憾……”
皇帝挥挥衣袖，他压抑不快，叫退随行的若干等宫女太监，留下岸边几个宫女太监伺候。
一名容貌秀美的宫女上前，殷勤端出双手上一碟小菜，“陛下，这酸笋小菜是愉妃娘娘特地送来，为陛下开开胃口。”
皇帝心情不佳，暂时没有胃口，听是愉妃准备，脸色些许的缓和，给宫女递过个眼神。
那碟酸笋小菜忙放到一旁，宫女领会意思，她笑容讨好为皇帝宽衣解带。
皇帝不觉周围异样，也无人发觉藏匿于竹林的两人，他再次挥退其他人，只留个宫女在岸边伺候，随着皇帝泡入温泉内，他身后那名宫女眸光一闪。
一圈圈水波漾出，水面上一处碧绿晶莹的竹子倒影散乱，随着兴动荡漾的水面，不成了原样。
素清瑶扫视一圈四处，低下眼眸暗自忖量，她轻声说道：“这么少人，愉妃他们是自信过头了，看来也不是太难办……”
话音落下不久，望见皇帝拿起块糕点，素清瑶急声唤了声云舒。
一片竹叶划过素清瑶眼前，迅速飞过水面，精准无误打中皇帝的手。
糕点‘扑通’掉入水中，沉入了水底。
皇帝痛呼一声，他未反应过来，亲眼目睹竹叶擦过宫女脖子，鲜血喷溅而出，源源不断涌入池水。
惊魂不定的失声惊叫，皇帝慌里慌张爬上岸。
一阵风刮过身前，岸边的衣裳吹到皇帝脚跟，熟悉的声音久违入耳：“穿好。”
由惊转为喜，皇帝连声应下，捡起地上衣裳，笨手笨脚往身上套。
站在一边的素清瑶默默转身，她踮起脚尖，小声问云舒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太上皇如今多少岁？”
云舒褐色的眼珠微微转动，有一瞬的呆住，他同样小声问着素清瑶，“萱娘为何对这个感兴趣？”
“那当然是好奇陛下的岁数，我听那些宫女说太上皇只大他六岁，陛下他如今这模样…该不会太上皇是个老头子吧？”
素清瑶抬袖掩唇窃笑，身边人眸底一暗，他抓住她的手腕，有些着急低声否认：“当然不是。”
细微的异样昙花一现，云舒眼珠子转动，他视线移开，滴水不漏收敛神色。
素清瑶止住笑意，疑惑的眨巴圆润的眼睛，云舒怎么有点怪怪的。
不等她细究，皇帝总算穿好衣衫，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他客客气气的询问缘由：“二位怎的在此处？方才是何故？”
素清瑶便将愉妃等人的事告诉皇帝，正欲一并说出素家蒙冤，皇帝不可置信喃喃几声：“不、不…这不可能。”
“朕的爱妃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素清瑶摇头叹气，“也罢，昨夜此二人在这里鸳鸯戏水，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皇帝脸色顿时难看，看在云舒的面上，只是信了素清瑶几分，他勉强正色道：“你们说饭菜里有毒，可有什么证据？”
跟着正了正神色，素清瑶指指水面，“证据嘛…你看看水里。”
一池水面漂浮上来几只翻了肚皮的小鱼，鱼口中还残留着糕点碎沫，正对应了素清瑶所言。
皇帝狠狠抽了口冷气，他怒不可遏低吼：“放肆！他们都放肆！”
“来……”
向外喊的话被素清瑶及时打断，“陛下，你难道想死吗？”
这句话云舒无比耳熟，此刻说给其他人，他心情微妙的上升，只觉格外动听，后他又冷冷瞥了眼正要呵斥素清瑶的皇帝。
触及到他的目光，皇帝一下子没了恼火的气焰，缩了缩脖子声若蚊呐：“你…你也放肆……”
素清瑶胸有成竹道：“陛下，依我之见，附近的护卫多半听命方皓，眼下唯有一计可施。”
皇帝眸中一亮，心中升起希望，他面露喜色追问：“哦？什么妙计？快快道来。”
“那便是……”
半柱香后，几名宫女沿着偏僻的小路鱼贯而出，驻守拐角处的侍卫瞅了眼几人，猥琐的目光打量后头的宫女。
那宫女扭捏的姿态一僵，似有察觉到几人目光，急忙加快脚步。
“要我说啊…这小娘子定是被陛下临幸过……”
身后侍卫贱笑声渐而消失，装扮成宫女的皇帝怒火中烧，在心里暗暗发誓：回宫后朕定要赏他们个五马分尸。
素清瑶与云舒走在一块，她挽着他的胳膊，一路上笑个不停。
云舒眼眸泛露着宠溺笑意。
不若近看，两人真像对姐妹花。
皇帝兀自在心里抹把辛酸泪，这叫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嘶，好像不对。
几人安然无事出了后出，回到那处厢房前，怜香抱琴早早等候在门前，两人怀里抱着已收拾好的细软。
坐上马车前，素清瑶吩咐下去，让抱琴将素桓带来。
此地危险，素桓毕竟是她的亲人，她不能让他待在行宫。
素桓倒也没有过问什么，只是惊讶于在场的皇帝，他欲言又止，关心的目光落到素清瑶身上。
可当素清瑶看过来时，素桓沉默的将目光放到其他地方。
皇帝戴好面纱，他斟酌用词迟疑道：“这位…清瑶姑娘，我们这能行吗？”
按素清瑶的计划，他们出示皇帝令牌，假装奉命回京采买名贵材料，用来做画画的颜料。
素清瑶脑袋挨到云舒肩膀，她语气颇有些炫耀，“哼哼…有他在，你放心好了。”
“这……”似乎也是。
皇帝神色有些讪讪，他抬袖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
几人偶尔有话没话的聊着，马车轻轻一晃，停了下来，抱琴与守卫的声音传进马车内，守卫很不耐烦，行事并不顺利。
云舒握起素清瑶的手，他轻轻揉捏她纤细的手指。
手指骨节发出声脆响，同时一道骨头摔裂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几声微弱痛呼。
马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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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脸色一变，俱都心口一惊，唯有云舒面上沉静如水，依旧把玩着素清瑶柔软的手。
马车车轱辘转动，夜里的冷风吹了过来，掀起一角马车的帷幕。
一名头脚反折的守卫倒地，通明的火光向马车而来，方皓带着一群守卫匆匆赶来，他冷声下达命令。
“都给我追！一个都不留！”
几名守卫浑身血气激涌，他们勒紧缰绳，马儿扬蹄向天长鸣，率先追上马车。
马车内，皇帝失态惊慌，他冷汗直冒口中反复说着一句话：“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素桓受皇帝影响，也在此刻焦虑难安，他嘴上怪道：“你呀你，为什么偏偏在那日回京，要是你不回来，也不会待在这里。”
他猛地一起身，自相矛盾的护在素清瑶身前。
素清瑶鼻尖微微酸涩，莹亮的泪水在眼眸里打转，她别过头，脆弱的一面埋入云舒怀里。
她的这个师傅，总是这样，嘴上责怪她，行动上却是为她付出。
云舒感受到怀里的人轻轻颤抖了下，他安抚的顺着她脊背，轻声的话语落入她耳边，“别怕，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虽轻柔，但却是铿锵有力，宛如颗定心丸，令素清瑶不安的心定了下来。
一抹黑影飞快掠过帷幕前，围住马车的几名守卫突然间倒下，后面相继追来的守卫无一例外，通通惨叫着跌落地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吓退了不少守卫，马车得以安全的沿路往下。
方皓冷眸一眯，他拳头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挥剑刺死名畏缩的守卫，他语气冷硬：“继续给我追，不见尸首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血淋淋的一幕震慑那群守卫，他们犹豫片刻，方皓提剑砍下另一名守卫头颅。
守卫们神色惊惧，不敢不从命，但有着前车之鉴，只敢远远的跟在马车后头。
马车下到官道上，前室的抱琴挥舞着马鞭，催促着马儿快行。
皇帝与素桓惴惴不安，手心手背都是汗，两人频频望出被风掀起的帷幕外，只见得昏暗的草丛树木。
素清瑶慢慢从云舒衣襟处抬起脸，抿了抿唇，她脸色微红道：“云舒，我…我有点饿了。”
不适适宜的几声悲鸣响起，素清瑶脸更红了。
云舒轻轻一笑，玉手抚上她发出动静的小腹，他眼眸含着抹心疼，“萱娘饿得肚子都陷进去了。”
嗯…准确来说，肉乎乎的小肚子也没有了。
一个眼神递给怜香，她心下会意，翻了翻包袱，从里拿出几块糕点，“姑姑，先拿这些垫垫肚子。”
素清瑶饿得发慌，发颤的双手一伸，胡乱的抓住糕点就往嘴里放。
油香在口齿中弥漫，饱腹欲总算有了一些。
素清瑶手拿两个糕点，光顾着埋头苦吃，一抬首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素清瑶咽下口中糕点，她口齿不清疑惑的问：“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谁知，皇帝竟道：“清瑶姑娘，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86. 小心
一语惊呆素清瑶，她如鲠在喉，险些被皇帝的话呛住。
双手的糕点脱落，沿着衣裙长曳下摆滚下，无声的滚动到云舒脚前，零碎的糕点簌簌掉落。
怜香适宜递去手绢，素清瑶拿到手里擦了擦嘴，她眼神关爱看向胡言乱语的皇帝，“陛下多想了，我也没跟其他男子有过接触，怎会有身孕。”
“是吗…你这样不应该啊……”
皇帝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以他身为人夫的经验来说，他才会有这等想法。
众人闻言默契的收回目光。
一只玉手忽然放在素清瑶头上，动作轻柔的抚摸她鬓发，她略是困惑的微微抬首，只见到对方如玉石般温润的下巴，肤色胜过雪色。
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吃得头上也有。”
潮热的吐息吹拂发顶，他的气息裹挟着一股冷香，令素清瑶心神微忽一漾，她双耳慢慢泛红，柔唇嗫嚅小声说：“才没有，连你也开始胡说了。”
忽而响起几声异动巨响，扰乱了马车内各怀心思的几人。
素桓沉着脸掀开帷幕，冷风肆无忌惮灌入衣袖，他整个人为之紧绷，前室两边灯笼摇曳，一片夜色之中，前路昏暗不明，只凭借月光只能看清马车前室。
风声猎猎，抱琴衣袖随风飘扬，他忧虑的神色隐在夜色里，也不知是何情况，紧抿着唇不语。
前方动静不明，后有追兵，马车只能进不能退。
不足片刻那异常的响声清晰传来，几块大石头从崩裂的坡上滚下，众人惊觉叫停马车已晚，齐齐弃车跳下。
巨石砸中马车，一声马儿的长鸣中，马车断裂肢解，数根断木飞出，可怜的两匹马儿受巨大惯力冲击，随断木一同分离马车，倒在了处树林里。
素清瑶心惊之下，她双手不由得抱紧云舒，自己缩在他怀抱，有惊无险的被带到了草地上。
惊心胆颤环顾一圈四周，素清瑶见每个人只是些皮外伤，她提起来的心缓慢放下，又是关心询问：“你们都没事吧？要不要紧？”
众人惊魂未定，恍惚的纷纷答无事，遥看几块山石堵住的道路，一群追兵受阻于山石后。
方才那异常的响动复而响起，追兵们惊慌失措后撤，他们的身影被山石的阴影笼罩。
一束火光亮起，照出神色忐忑既狼狈的几人。
素清瑶手举火折子，暖色的烛火随风摇摇晃晃，她率先开口：“我们走吧，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家。”
话音刚刚一落下，一件外衫披到她薄背，有效的驱散身上的寒意。
云舒提拎衣衫，与素清瑶咬着耳朵，他一双清润的眼眸满是她小小的倒影，“萱娘，冷不冷？我看你在发抖……”
素清瑶拢好衣襟，衣衫残留的暖意传递到心口，她耳根发热，朦胧虚无的羞涩笼罩眉眼，她轻声回应：“还好，不算太冷。”
两人小动作频频，皇帝等人识趣的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马车坐，只是走了一小段路，皇帝便双足钻心的疼，他苦着脸喊住素清瑶，“清瑶姑娘，这得走多远啊，还是停下来歇歇吧。”
身为一国的君王，皇帝没尽到君王的职责，倒是享有金尊玉贵，一点路也走不动。
素清瑶气不打一处来，但见年迈的素桓气喘几声，便只好依了皇帝。
可几人还未喘上口气，附近草丛里亮起数只红眼睛，危险的盯着他们。
“不妙，好像是狼！大家快跑！”
素清瑶才出言提醒，狼群动作迅疾的往他们方向包围。
几声惊呼不知谁发出，众人乱作一团，手足无措不知跑向何处，还是素清瑶出声叫他们跟上，几人如梦初醒般，急忙紧跟最前的云舒。
指向狼群一边的缺口，素清瑶紧紧扯住云舒衣袖，“往那边。”
云舒握住素清瑶手腕，带她几步瞬移至突破口处，他轻轻一挥袖，另只手里多出几颗石子。
抬手掷出数颗石子，血肉黏腻的破开声响起，最近的几只恶狼僵硬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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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呲着獠牙倒下。
身边的群狼见状，忌惮的踌躇不前，正待狼王发号施令。
狼群中的皇帝几人得以脱困，急急的奔逃。
高高的山坡上，一只精壮的黑狼仰头望向夜空，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嚎。
数只恶狼踩着湿漉漉的草地，瞪着猩红狼目，奋力追咬着奔逃在官道的上几人。
落于后头的怜香惊呼一声，包袱不幸落入狼口，几样五彩的糕点纷落地上，连带着衣裳也落在地，随之响起刺耳的布料撕裂声。
几只恶狼围住包袱，恶狠狠的撕咬着。
抱琴往后拉了一把怜香，一只恶狼见准时机，跃起咬住他衣襟，却是咬住他怀里的包袱。
又是一包袱的糕点落地，沾染了地上灰土，很快被恶狼包围。
官道上几人影子蜿蜒拉长，最是明显惹眼，素清瑶思虑看了看他们的影子，她喘息未定，逆着寒风回首焦急道：“我们往林子里跑，别跟丢了。”
扯了扯云舒衣袖，素清瑶微红着脸，“云舒你能不能抱着我，不然我跑不动。”
云舒愉悦的弯眸，他亮着眸子颔首回了句：“好啊。”
温软再度入怀，云舒心神微微一漾，耳边喧嚣的风声出奇静默，他手往上紧住素清瑶腰肢，低声说了声：“抱紧。”
风吹乱素清瑶鬓发，也乱了她的心。
素清瑶脸上一片滚烫，默默地垂首埋入云舒衣襟，任由那独属于他的冷香沾染身上，不禁心里泛起丝蜜意。
两人亲密的举动落在身后几人眼里，他们喜忧参半，心思各不相同。
皇帝脸色发白，心里直道这两人真是够了，这种时候也要甜蜜，他急促的喘着几声气，又是叫苦：“还要跑多久，跑不动了。”
回看了几眼后面，皇帝发现狼群已不见，他停下脚步，弯腰扶着树干，欲要在这颗树下歇会。
一抹灰影突然窜出灌木，措不及防冲向树后的皇帝。
众人直呼：“小心！”
87. 山洞
事发突然躲闪不及，皇帝只来得及发出声短促的惊呼，那灰影猛撞他面上，直接撞到脆弱的鼻梁骨。
一行热流缓慢流下人中，皇帝抹了把鼻子，月色下手上全是鲜红的血色，他翻了翻眼，身子一软当场吓昏厥。
幸而身边的抱琴扶住皇帝，他才免得倒在草地上。
众人警惕的目光投向罪魁祸首。
树底下待着只圆润灰兔子，它睁着无辜的圆眼睛，众目睽睽之中，傻乎乎一头撞到树干，昏死了过去。
素清瑶嘴角抽搐：“……”
真的有这种傻兔子啊……
云舒眯眸莞尔一笑，揶揄的笑意划过他眼眸，他在素清瑶耳边低声细语：“像你。”
素清瑶微挑眉毛，她眼神嗔恼，正想反驳云舒的话，一片昏暗的夜色里，一双双血红色眼睛相继出现，令人胆寒的狼嚎由远及近。
才是转醒的皇帝睁开眼，对上了双嗜血的狼眸，他脸色一白，颤颤巍巍起身，闪身躲到素清瑶身后。
皇帝内心恐慌，双手紧扯住素清瑶衣袖，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他压低声量颤声道：“快想想办法…它们追过来了！”
一抹灵光闪过脑海，素清瑶摸出袖筒里的火折子。
山风吹动素清瑶手里小小的火苗，她镇定自若带着众人后退几步，伸手点燃旁边干燥的草丛。
微弱的火苗扩散，以惊人的速度形成几道火蛇，顺着藤蔓往上爬，缠绕上树木，一瞬间火光如昼，照亮逼近的一群狼群。
灼热的光芒让群狼退缩，狼群畏惧不敢上前，仍是张着獠牙，直勾勾的看着这些猎物。
素清瑶推推发怔的皇帝，她向众人道：“趁现在快走。”
点点星火飞扬上半空，点缀低垂无星的夜空。
山火迅速的扩大范围，一层山雾弥漫开来，一行人迷失方向，半空中的星火不知飘向何方，冰凉的雨丝在空中飘荡，下起了小雨。
疾步从条曲折的小路走下，一行人找到个山洞。
幽暗的洞中潮湿阴冷，素清瑶拢紧披在身上衣衫，她吁出口气，与抱琴拾了些干柴。
看着燃起的火堆，素清瑶微微恍惚，她在云舒身边坐下，柴火‘噼里啪啦’响，小小的星火四处乱窜。
皇帝搓手呵着冷气，神色有些沮丧，“看来只能在此处待一晚了。”
怜香眼眶发红，眉眼间疲态明显，她道：“衣裳丢了便罢了，吃食也丢了……”
暖黄火光照着怜香疲惫的小脸，素清瑶抬手理了理她发丝，语气温柔的安慰：“没事就好，我们不会在这里挨饿受冻，那些丢了就丢了。”
怜香吸了吸鼻子，浅浅一笑点头，她一心为着素清瑶，“可姑姑不是没饱吗？”
皇帝插了一嘴：“是啊，明日我们岂不是要空腹赶路？”
柔软的几缕发丝从指缝中滑过，素清瑶望着火堆出了会神，她慢慢摇头，“还好，不怎么饿，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有我在，我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她有把握的样子令素桓失神。
皇帝小声讷讷什么，但瞥了眼一直盯着素清瑶的云舒，他识相的还是闭上嘴。
几人商量好轮流守夜。
起初皇帝不大愿意，在素清瑶严声厉色下，他欲哭无泪的妥协。
素清瑶望着火堆昏昏欲睡，困意如潮水淹没她的清醒，她的脑袋一点点沉重，不住的往下点头。
云舒注视她似小鸡啄米的点头，伸手揽人入怀，他映出火光的双眸含笑。
眼里那抹笑带着暖意，是不可多得的温情。
怜香抬袖虚掩勾起的唇角，她默默感到开心，心里又感概万千。
素清瑶撑开眼皮，迷迷糊糊抬起红扑扑的脸，她嘴里呜哝不清，在云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撑不住的睡去。
雨势渐小，洞外雨丝纷纷，夜色尽数褪去，天蒙蒙亮。
一声尖叫惊醒洞内众人。
素清瑶从云舒怀中醒来，她扫视一圈洞内，竟不见皇帝，抱琴等人皆是一脸惊讶，不知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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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惴惴不安走出山洞，素清瑶探头察看附近。
山林草木挂满雨珠，一片郁郁葱葱，熹微的晨光透过树桠，洒落随风轻摆的草丛，虫鸟鸣叫时而响起，山林间透露着安静祥和。
却因那声尖叫与消失的皇帝，每人都感到股发寒的诡异。
怜香走到素清瑶身侧，她疑惑的问：“陛下…他去哪里了？”
她微微侧首，又问向抱琴：“你可曾见陛下出去？”
抱琴纳闷的摇头。
素清瑶略微沉吟，她叹出口气，“我们一起去找找，你们顺便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野果。”
话罢，素清瑶拉着云舒先出了山洞，她一手提拎裙角，双足踏过满是露水的草地，见一行潮湿泥泞的鞋印，她便跟着那鞋印往前走。
抱琴等人跟在后头走走停停，只捡到勉强能入口的桑葚。
素清瑶凭着牢记的那些食材知识，识得一些能吃的野菜与蘑菇，她采着野菜心想：若不是手边没工具，倒还想挖些山芋。
用衣裙兜着那些野菜，素清瑶一只脏兮兮的手往云舒面前伸，她一脸认真玩笑道：“我手好脏，我要擦你身上。”
云舒没有半点犹豫，抬袖要给素清瑶擦手。
素清瑶心里一惊，她脸上发烫收手，往后瞟了几眼抱琴等人，她毫无底气的嗔怪：“我只是说说，你怎么…怎么还当真了。”
那句话语气软绵绵，闻者初听只觉她在撒娇。
云舒自然没当回事，却是双眸澄澈，眼神无比的真挚，“我要是说…我愿意呢？”
配合着他那张少年气的脸，旁人只以为他乖巧听话，真以为是个体贴懂事的少年。
可素清瑶早就见过云舒另一面，她心里吐槽他爱装，但心念一动，心跳还是不受控制乱了几个节拍。
云舒盯着素清瑶泛红的耳后根，他低低闷笑声，忍不住的逗她，“萱娘，你是不信我？骗你我就是昨夜的笨兔子。”
素清瑶抿唇瞪了眼云舒，她心声道：笨兔子，你才是笨兔子！
88. 野菜
一行人顺着那行鞋印走，不远处便听见女子的怒骂声，还有声声叫苦声。
“女侠饶命！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水光潋滟的湖岸边，皇帝顶着张青紫的脸，被绑在树干上，挨了几顿女子的暴打，他不住的仰天连声叫痛。
“什么误会，看你举止猥琐，定是个登徒子，吃老娘一记拳头！”
女子哼笑一声，撂下背上的药篓，她举起的拳头作势要落在皇帝脸上，却是有阵风刮过，风沙迷住了她的双眸，再睁眼面前多出了几个人。
素清瑶急忙赶到，衣裙兜着的野菜掉了一地。
她顾不得这些，急声为皇帝说话：“姑娘且慢，此人乃是我们的同伴，他的人品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何不听他细细讲来，再做定论？不然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采药女定睛打量来人，见最前的素清瑶眉眼温婉，眼神纯然的和善，没有半点的恶意，她迟疑的颔首，“那便听他一言。”
转过头来，采药女冷冷瞥了眼皇帝。
皇帝求救的眼神落到素清瑶等人身上，右眼睛眼皮高高肿起，已然睁不开了眼，他哭丧着脸解释：“我是看见一头九色鹿，追着它来到此处，不想……”
“不想撞见了这位女侠赤足下水，这才生了误会。”
一行人沉默了下来，眼神都无比怀疑。
皇帝哭腔继续道：“真的…真的有九色鹿，你们信我……”
忽然一截锋利的镰刀对准他，他硬生生止住了言语，采药女眼皮一跳，她目光凛然冷声喝止：“休要再说。”
随即采药女放下镰刀，解下皇帝身上的麻绳，她态度奇怪的缓和，气消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皇帝失魂落魄的捂住脸，他快步躲到素清瑶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看到那一地的野菜，皇帝神情讶然：“这些拿来做什么？”
抱琴替素清瑶答道：“姑姑这些野菜能吃。”
收拾药篓采药女听到此话，她满脸不可思议，看他们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傻子，她不甚理解摇头，“这怎么能吃？”
素清瑶困惑的眨眨眼，“当然能呀，你也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
采药女颇觉好笑，她眉梢一弯，轻轻笑了声。
不待素清瑶细说野菜的烹饪方法，采药女打断她的话，“还有，这座山是我的，这些你们还是放下罢。”
素清瑶欲言又止，一阵无比熟悉的声响从肚腹里传出，她羞赧的脸色微红。
耳边顿时响起若有若无的笑声，素清瑶眉间微蹙，侧首看向云舒，他似笑非笑不语，悄悄地握紧她的手。
一时，山林间尴尬的静默。
素桓眼里闪过抹内疚，抱琴与怜香面面相觑。
唯有皇帝，他沉浸在挨打的痛苦中，捂脸泫然若泣。
采药女叹了口气，似是可怜他们，她大发善心道：“你们跟我下山，先跟我回家吃过饭，我送你们回家。”
“这…这怎么好意思。”
素清瑶话虽如此，但已拾起地上的野菜，她一边解释手里野菜的炒法，一边凑到采药女身边。
含糊说出迷失在山里的前因，素清瑶好奇的问：“姑娘，我们人数不算少，你打算用什么送我们回京？”
采药女冷淡的‘哦’了一声，目光望向岸边。
众人顺着采药女的目光看去，两匹马儿悠哉的喝水，抬首见到他们，翻了个白眼。
抱琴神情惊讶，“这…这不是……”
采药女简略的道：“山下捡的，怎么？”
素清瑶暗地里给抱琴使眼色，他便没再说下去，只是讪笑着摇头。
有采药女领路下山，一行人少走很多弯路，很快便下到山脚，走到了平坦的官道上。
一路上，偶尔能遇到上山的百姓，几人再跟着采药女走到拐弯的小道，往前人烟袅袅，路旁栽种的果树为行人遮挡烈日，村里孩童欢闹声远远传入耳里。
村口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大字：善兴。
素清瑶没话找话，她问了句：“姑娘，你们村子离京城近吗？”
采药女寡言少语，只吐出两个字：“挺近。”
没进到村里，有两只黄白的狗迎了上来，一副谄媚的小模样，根本不怕生人。
两只狗狗几次想接近采药女，都被她无情的躲开，它们只好退而求其次，绕到抱琴怜香面前，得了几次摸头，便欢快的摇尾走开。
随着采药女来到间平平无奇的屋子，素清瑶左看右看，屋前都晒着几个箩筐的草药，其他的便是些瓜果。
采药女暂时把两匹马儿拴在门口，她打开房门，回身对几人说道：“你们进去坐会，我去烧水炒菜。”
日光倾洒进屋内，采药女逆着光，转身向屋子旁的小厨房走去。
素清瑶厚脸皮拿着野菜一同进了厨房。
采药女看了看一手满是泥土的素清瑶，再看她身上衣裙也粘上泥巴，无奈的扶额，“先洗洗你的手，水盆在那边。”
点点头道声谢意，素清瑶端着水盆去了外头。
素清瑶用手帕简单擦拭衣裙，又粗略的擦了擦手，背后传来云舒的声音。
“小兔子怎么成只花猫了？”
循声转过头，一道影子笼罩住素清瑶，带来丝阴凉，她扬起下巴抬眸，微恼的目光猝不及防撞进云舒眼眸。
那双清润眼眸映出她缩小的身影，他满眼皆是她，再无其他。
素清瑶怔然，一抹绯色飘上耳尖，她用手舀起水，忿忿的泼到云舒身上。
“不许你说我是兔子，再说你是狗！”
晶莹的水花四溅，水珠飞溅到云舒衣袖，他不躲反低低笑着，任水溅到脸上，不仅衣袖湿了，衣摆也几乎湿透，衣衫颜色肉眼可见浓重。
素清瑶急切的动身，抬袖要给云舒擦脸。
云舒抓住她的细腕，他如画眉眼带笑，低声在她耳边落下句十足暧昧的话：“那我是萱娘的狗。”
“你…你……”
又是羞又是恼，素清瑶双颊绯红，她意念凌乱如团毛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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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张了张口，凭凑不出半句话。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素清瑶脸颊发热，她尴尬得真想假装晕倒，但一想到还有菜没做，她挣开云舒的手，找了个借口：“那什么…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炒菜。”
云舒目视她慌乱的背影，回想她羞恼的样子，一双眸子盛满带笑的玩味，他唇角翘起抹愉悦的弧度。
“萱娘总是不经逗。”
回了小厨房，素清瑶洗干净带来的野菜，采药女放下煽火的蒲扇，问她：“你既然知道这玩意能吃，也知道叫什么吧？”
素清瑶耐心解释：“这啊叫黄花菜，开花的不能吃，得先掰掉根部，摘出来花蕊，要用热水烫过一遍……便能炒来吃了。”
采药女默默的记下，听完便让出了灶台前的位置，她端上碗筷说道：“菜我都烧好了，你自便。”
端出两碟小菜，采药女拿到屋内，不一会她站到厨房门口，静静盯着素清瑶。
素清瑶手法娴熟，菜刀下的葱段剁碎，抽空还抬起头，冲采药女一笑。
采药女点头，依靠在门上，眼神示意她继续。
将一些调料撒下热气腾腾的锅里，素清瑶手上动作灵活，颠勺起锅一气呵成。
一碟爆炒的辣蒜黄花菜出锅。
素清瑶端到桌上，飘香的辣蒜味游荡过屋内每寸角落，鲜亮的菜色迎来一众人的注目。
皇帝发出句疑问：“嗯？这是什么菜？”
夹起尝入口中，新奇的滋味在口中弥漫，皇帝惊讶到说不出话，跟其他人一样，埋头吃着饭菜。
最后，桌上只剩下采药女炒的饭菜，抱琴怜香两人仰慕的目光定格在素清瑶身上，无不赞叹她的好厨艺。
皇帝拉住想出去洗碗的素清瑶，眼神充满敬佩与欣赏，“清瑶姑娘，你是如何想到这菜能吃？若你肯撰写出关于这些菜的菜谱，定大大利于民生。”
素桓沉默的看着众人不吝啬夸赞素清瑶，独自陷入了回忆中。
“此事咱们回京再议。”
素清瑶从皇帝手中拽回自己衣袖，她暗暗咬咬牙，在心里美滋滋想着：我素家的事还没结束，这大饼先吃着吧狗皇帝，回去了我先要笔赏赐，这是我应得的补偿。
路过云舒身前时，他微微扬眉，朝她粲然一笑。
素清瑶呆了呆，忽然想起云舒那时的一句话，她脸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热度又回来，心境又被他扰乱。
在原地纠结片刻，素清瑶佯装生气，她悄声对云舒警告：“我好欺负是吧，你给我等着，我…我……”
正当云舒以为素清瑶要放下什么狠话，结果竟听到句毫无威慑力的话。
“我会让你一直等着。”
头一次见到还能如此警告人，云舒无声失笑，见素清瑶气呼呼的端着碗筷出去，他起身跟出屋子。
云舒轻声询问：“萱娘，真生气了？”
素清瑶哼了一声，眼里水光闪闪，扭过身子洗碗，她语气有些委屈：“你就是觉得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呗，老是逗我，很好玩吗？”
89. 信奉
于此言而说，云舒心里发虚，他面上不显，眼神微微飘忽，沉默中伸手揽去素清瑶手里的活，不发一言的洗着碗筷。
行动之中有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素清瑶背过身去，她暗暗的窃喜，哪里有方才那副委屈得要哭的小模样。
偷瞄几眼云舒，他笨拙的拿丝瓜络刷完，素清瑶转头对他扮了个鬼脸，她笑颜灿烂笑道：“骗你的！上当了吧哈哈……”
云舒微微扬起脸，他回以清浅一笑，不语的洗干净两人碗筷。
素清瑶心口一震，她双耳通红低首，还未意味出云舒那一笑含义，手腕忽然被他拽住。
猝不及防往前踉跄半步，素清瑶短促惊呼，她无措对上一双含带戏谑的目光，熟悉的吐息喷洒她面容，始料不及的吻印在了唇上。
云舒含糊的声音紧随而来：“萱娘…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素清瑶双目睁大，唇上触及到一抹温热的柔软，她柔和白皙的脸上瞬间布满霞色。
倏地衣裳后领一紧，素清瑶受股力道往后退，她吃惊的回首，瞧见采药女一脸怒色，随即提起菜刀，势要砍向云舒。
素清瑶慌急拦住采药女，气喘一声欲想解释。
采药女误会道：“他非礼你，你还要护他？”
几人的动静引出屋内几人，不明所以见采药女手持菜刀，他们吓了一跳，急忙先劝她放下菜刀。
面对众人的提问，素清瑶难以启齿，她脸色羞赧紧抿唇瓣，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舒反而格外平淡，他牵起素清瑶的手，低眸笑了笑便解释：“她是我的妻，若她不愿早就推开我了。”
素清瑶眸光讪讪的点头，尴尬的一手抚鬓附和：“是…他是我郎君，他并非…并非非礼我……”
磕磕绊绊把话说明，素清瑶低着头，纤弱脖颈泛层羞色的薄红。
采药女将信将疑，一把拉过素清瑶，她压低声量小声说：“他若对你不好，你大可说，我替你教训他。”
没来得及再次解释，一只玉手拉住素清瑶手腕，云舒拉她回到身侧，他轻声替她回道：“怕是枉费姑娘的一番好意了，我们夫妻会恩爱到白头。”
素清瑶有些晕乎乎，等等…这两人怎么好像把她当陀螺了？
采药女神情微微凝滞，她哼笑一声，“最好是如此。”
其他人为防两人再挤兑对方，两边都说着好话打圆场，缓和着气氛。
突兀的一道唢呐声响彻云霄，打乱了众人的心绪，屋外一群青壮男子护着牛车拉的鹿石像，路过每户百姓屋前，他们身后还跟着不少男女老少。
素清瑶望出门缝外，她不知所以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帝等人隐隐的不安，采药女些许疑惑，但她解释道：“我们村供奉鹿仙，每年村里都会进行祭祀大典，只是不知为何今年提前了……”
“供奉鹿仙……”
皇帝双眸发光，开口要说起今早碰见九色鹿的事，哪知他刚开口，收到了采药女一记眼刀子。
素清瑶神色困惑，“你们村为何供奉鹿仙？”
采药女微微一愣，她眼神复杂叹了一声，便将此事长话短说。
三年前，上山砍柴的一名猎户迷了路，家人去寻无果，七天过去，猎户奇迹般安然无恙下山，言语激动陈述是九色鹿救了他。
猎户还带回朵雪莲，治好了瘫痪在床的老母亲。
此后也有村民见过九色鹿，也曾许下心愿，都是得偿所愿。
那年，里正兴师动众，在村后一座山头里修了间庙，特用来供奉九色鹿，许多村民好奇贡献香火参拜，奇的是，真有所灵验。
后来便形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习惯，凡是有所求，村民都会去拜一拜九色鹿。
素清瑶瞠目乍舌，不敢相信遂问：“什么事都能成？就这么灵验？”
采药女一默，她继而张口：“也不是，供奉的香火钱需得鹿仙满意，愿望才会实现。”
“香火钱……”
一抹灵光难以捕捉闪现，素清瑶总觉一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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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蹊跷，她顿了顿，侧过身踮脚凑到云舒耳边。
“你说是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柔软芷兰的气息轻扫耳际，云舒目光下滑，盯着她泛红的纤细脖颈，悄然红了耳尖。
素清瑶歪头，有感一丝奇怪。
云舒长睫微翕，他视线慢慢上移，顿在素清瑶写满疑惑的脸上，勾了勾唇恢复平常，“萱娘想做什么？我陪你。”
别扭的情愫隐忍在心底，云舒额角泌出层薄汗，由着素清瑶的靠近，气息略微的乱了，这些她都毫无察觉。
素清瑶站在云舒身旁沉思，闲事她本不打算插手。
对面一户人家着身补丁衣裳出门，一家人面黄肌瘦，女儿更是瘦骨如柴，看着着实可怜。
那对夫妻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紧紧跟去祭祀大典，他们口中还商量着：
“香火钱还差二两银子，不如把咱妮卖了吧？”
“养着她本来就多个人吃饭，我听你的，早日拿了香火钱去拜鹿仙，到时肯定生个男娃。”
身后的小女孩恍若未闻，麻木的跟上那对夫妻。
素清瑶犹豫不定的心思一放，她想好了，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抬眸看向众人，素清瑶便道：“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去拜拜九色鹿？”
皇帝首当其冲赞同，其他人没有异议。
采药女走在素清瑶右侧，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量道：“你要做什么？我先给你提个醒，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三年，无人能动摇村里人的信仰。”
随后，采药女冷冷瞥了眼云舒。
素清瑶轻咳一声，扯了扯欲要给采药女‘回礼’的云舒，她点点头，“多谢姑娘提醒，此事是真是假，我们去一探究竟如何？”
抬手轻拍云舒手背，素清瑶眸光柔和，抿唇浅浅一笑。
云舒心神微漾，他握起素清瑶的手，得寸进尺讨要：“萱娘可想好了怎么安慰我？”
漂亮的脸蒙上层委屈，他装得楚楚可怜，让素清瑶心里一软，难以拒绝。
90. 演戏
借着衣袖遮掩，素清瑶悄悄轻晃云舒的手，无奈的笑意盈眶，她启唇声若蚊蚋：“好了好了…回去了，我就给你零个好处。”
最后一句话，仿佛无声一般，哪怕是耳尖的人都听不到。
云舒捏了捏素清瑶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她指骨，他轻声笑了笑，似是没听清，并未说话。
素清瑶内心小小的得意。
滚烫的热流夹在风里，迎面吹过每个人，祭台上火把烧得旺盛，映照着台上供奉的血淋淋羊首，周围百姓情绪激动，簇拥上前靠近祭台。
素清瑶等人来时，祭祀仪式已过了大半，此时台上，两名壮年男子脸涂彩色颜料，他们舞动四肢，跳着常人看不懂的舞姿。
绕开那群忙顾祭祀烧香的村民，素清瑶携云舒走向半山腰的鹿仙庙。
青黛的小山重叠，风里夹杂着股不好闻的香火味，山下攒动的人群越来越渺小，那祭祀上清脆摇铃声渐而远去，耳边唯余猎猎的风声。
皇帝望着远远的山头，苦巴巴的皱起整张脸，“怎么又要爬山啊……”
他回首看到不吭声的素桓，皇帝尴尬又感概：这位素掌勺还真是老当益壮。
心声刚刚落下，为首的素清瑶便考虑到了两人，“要是累了，我们停下来歇会。”
没走了几步路的皇帝点头如捣蒜，他第一个同意。
在处树荫底下歇脚，素清瑶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块，正想唤怜香她们来坐，她回眸一眼，云舒撩起衣摆，拉着她一同坐下。
素清瑶稍稍挑眉嗔怪：“你做什么，我这是给她们坐的！”
“不行，我偏要跟萱娘一块坐，管她们做什么。”
云舒轻挨素清瑶肩膀，他紧攥住她的手，蛮不讲理不许她走，“平时萱娘就念着她们，这会想想我好吗？”
“我哪里不想着你……”
对上云舒那双氤氲委屈的眸子，素清瑶反驳的话顿住，神色怔松的叹气，她暗自嘀咕：“怎么我像是在哄小媳妇？”
见怜香几人和乐融融说着话，素清瑶便妥协了，云舒微眯眸，微不可察的得逞笑意掠过眼眸，心里漫上一丝一缕满足，可惜这样的时光总是稍瞬即逝。
云舒脸上未绽放出的笑意凝住，“萱娘，有人。”
素清瑶神色微变，顺着云舒目光，她举目望去直通庙里的小路。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左顾右盼，他并未见到其他人，眯成缝的鼠目闪过道精光，脚步愈发加快。
素清瑶轻拍云舒肩头，扔给皇帝等人一个眼神，让其待在原地，便和云舒尾随那名獐头鼠目男子。
快要跟到庙前，两人放轻脚步，悄悄地躲入庙门口一颗树后，素清瑶撩开面前的树枝，举首窥得男子摩拳擦掌，费劲钻进石像内。
素清瑶诧异之余，心下有了几分明了。
向云舒轻轻招手，素清瑶贴近他耳边，低声告诉她的计划。
回去找采药女，素清瑶将方才之事告知她，并道：“你就说是鹿仙显灵，知晓百姓诚心现了真身，村里人想必定会到庙里一观。”
采药女：“明白。”
素清瑶与云舒一番商量，装作一对慕名而来的外地夫妻，在庙里装模作样跪拜。
“信女只求荣华富贵，还望鹿仙还愿。”
一道苍老空灵的声音幽幽传来：“本座怜悯众生，可为二位觅来世间珍宝，只是……得用十两银子消财抵灾。”
这位‘鹿仙’言语中，尽是对钱财的世俗向往。
好一个怜悯苍生的‘鹿仙’。
素清瑶强忍笑意，赶忙推推云舒，“郎君，你去把我们攒的十两银子捐了。”
这声称呼属实难得，唤得云舒耳根子发软，他定了定心神，好笑的盯着素清瑶不语，慢悠悠从蒲团上起身，一摸袖筒形若尴尬。
配合着云舒，素清瑶双手叉腰，她凶巴巴的吼他：“你这个败家子，不会又是背着我逛青楼，把银子都花光了吧？”
“我…我……”
作为窝囊郎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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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半天说不出句解释的话，些许的羞恼，他眼神闪烁挠了挠头。
“好啊你！这日子没法过了！”
素清瑶一屁股坐回蒲团，开始了她的表演，她一哭二闹，悲痛的揣地干嚎：“姑奶奶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给你这个没用的人。”
嚎完一句，素清瑶不忘对云舒使眼色，他却只顾着忍笑，一时没有动作。
藏于鹿石像里的男子探头探脑，血脉里某种因素激发，他耐不住好奇心驱使，支出半个身子，心无旁骛看起了热闹。
只见那郎君破罐子破摔，他摊了摊手，“行行行，这事怪我行了吧。”
“这是什么话？本来就是你的错。”
那小娘子眸光清灵灵，冷了脸细说郎君的各种错处，大到家丧时期妄图娶妾，小到平日里连个眼神都不愿给她。
男子偷摸着拿了把供台上的瓜子，悠闲自得磕着瓜子看戏。
云舒忍住笑意，注视着素清瑶发挥精湛的演技，他握拳掩唇似是苦笑，仰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是说出了虚构的不堪之事。
“全是我的错？我为什么嫌弃你不清楚？私会外男这种事只有你能做出来，你真是给我戴了好大一顶帽子。”
男子蚌埠不住了，面目有些狰狞，他急忙捂住嘴强忍发笑。
素清瑶还要再演，云舒拂了拂衣袖，措不及防伸手拉她入怀，他薄凉的唇擦过她耳垂，“那些村民要来了。”
微微的一怔，素清瑶耳垂通红，她气喘一声，装出恼怒推开云舒，“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瞥一眼庙门口，云舒表面感伤难过的转身，右手往上一翻，悄无声息的掌风袭向那名男子，后者只觉眼前发黑，不知哪来的烈风扑面。
数名村民刚好到了庙门口，只见鹿石像底座碎裂，石像往一边倒下，一名身量矮的男子从石像内跳出，他低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庙里庙外鸦雀无声，男子慌急从地上爬起来，却对上一众脸色都不太好看的村民。
91. 真相
男子惊慌失措，他面如土色，大颗的汗珠冒出额角，啪嗒啪嗒掉落地上，根本无法解释当下现状。
采药女唇角微扬，她抬眸与素清瑶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阿昊吗？”
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随即怀疑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这名叫阿昊的男子咬了咬牙，眼见事态不妙，抬脚边要溜之大吉。
忽然一条腿扫过他底盘，阿昊惊叫两声，四脚朝天狼狈摔倒。
素清瑶拍拍手，收回伸出去的脚。
阿昊恶狠狠瞪向坏他事的素清瑶，意外对上云舒如霜的目光，他畏惧的浑身一哆嗦，便锤头丧气袒露当年事实。
原来三年前的事不过是场骗局，阿昊跟猎户串通一气，九色鹿乃是用普通小鹿装扮，那些显灵的传闻也是授了钱财散播。
“我、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是我贪图钱财，但我从未害过人啊！”
阿昊想为自己减轻罪状，挤出两滴眼泪，诉说自己家里还有七八十岁奶奶要照顾。
素清瑶眉心微蹙，她冷声一问：“你没害过人？”
心虚的神色从阿昊脸上闪过，他不敢回素清瑶的话，哑然的低下了头。
“只因你们的贪念，有多少人家为筹香火钱，为此闹得夫妇和离，以至于妻离子散，卖送孩子。”
素清瑶这番话无疑是对阿昊重重的一击，村里人得知自己深受蒙骗，当了摇钱罐子，纷纷不满指责罪魁祸首，有的怒到对其大打出手。
远离庙里那些嘈杂声，怜香抱琴他们迎了上来，兴致勃勃都在问素清瑶方才之事。
云舒悄然退至众人身后，一道黑影闪到身边，他轻声吩咐：“去通知京城内的府衙，有贵人进京，让他们县令带人来迎接。”
影卫低首应声‘是’，便消失在山林。
回到采药女屋中，她用两匹马儿拉着小木车，带素清瑶等人出了村。
两只大黄狗摇尾跟在后头，屁颠屁颠的想要蹭蹭几人，即使采药女怎么赶它们，也不肯走，直到跟不上，依依不舍的回了村。
怜香与抱琴撑着油纸伞，为小车上的大家遮阴。
素清瑶靠在云舒臂膀，身心缓慢的放松，辽阔的山野飞速掠过眼前，她昏昏欲睡，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梦里，有颗很大的蛋在说话：“宿主，你要多吃多睡，本系统才能尽快积攒能量出来。”
素清瑶没听懂，不知这大大的蛋在叽里咕噜什么。
一幕画面浮现脑海，素清瑶回想到皇帝先前说的话，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冒出。
难不成这颗蛋是她生的？！
从梦里惊醒，素清瑶余惊未褪小口喘息，背上多出只手，慢慢顺着她脊背。
云舒疑惑的眨眨眼，“萱娘这是怎么了？你出了好多汗。”
坐在一侧的怜香眼神担忧，递出块手帕，云舒手快先素清瑶拿过手帕，他轻柔拭去她额头的汗水。
“怎么了……”
素清瑶想了想，觉得这颗蛋肯定跟云舒脱不了干系，她又是撇嘴，又是瞪着他。
云舒内心好笑，弯眸蜻蜓点水般敲了敲素清瑶鼻梁，“小兔子，你又在生什么气？”
轻哼的一声，素清瑶挪了位置转身，小巧的耳廓泛出层丹霞，“别烦我，回去我就说。”
几人沿路看遍大好的山川，半路歇息一会便又启程，赤红的霞色弥漫整个天空，磨人的暑热随时辰推移散去，烈日消散大半光辉，懒懒的趴在了半山腰。
京城城门口。
素清瑶加入进京的队伍中，身后的怜香抱琴两人眼中带泪，这一路可谓是历经许多不易，终于是可以放下心。
忽然队伍后头骚乱，粗旷的高喊声如雷贯耳。
“奉陛下口谕，缉拿刺客，还不速速关闭城门！”
众人的紧张徒生，那方才放下的心高高悬起，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皇帝尤为焦急，远远的，方皓一行人骑马赶至城门口。
皇帝捏紧泌出冷汗的手，心凉了半寸。
若是关闭城门，他们脱险进城的机会渺茫。
素清瑶冷汗直冒，心绪乱如麻，一时内想不出任何办法。
紧盯着的城门口没有动静，两名守卫为民生考虑，怕因此引起动乱，对方皓摇头，方皓则脸色异常的臭，看来他们意见并没有达成一致。
素清瑶暗暗松出口气，云舒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启唇低声让她放心。
方皓扭头对下属发好施令：“既然如此，那便在此一一排查刺客。”
注视队伍人群一点点减少，众人的心里都不好受，素清瑶只能带几人绕到队伍后头，她偷偷瞄着最后面的几名守卫，默默找寻能够逃脱的机会。
一炷香过去，还有几人便排到素清瑶等人。
方皓一眼认出他们，眸中亮起道光，他神色冷峻摆摆手，带来的几名守卫立刻围上前。
“这几个逆贼意图行刺陛下，就地格杀！”
云舒沉默的挡在素清瑶等人身前，他眼眸深沉，眼中含着彻骨的寒意，叫那几名守卫心生惧意，只感遍体生寒，步伐变得犹豫。
方皓勃然大怒，“几个怂包，还不快给本统领杀了这些逆贼。”
忽而一道激忿的声音传来，盖过了方皓的话。
“给本县令住手！依我看你才是那个逆贼吧？”
数名官兵持兵刃一拥而上，将方皓一群人团团包围住，县令着急忙慌跑来，擦着汗行礼，“陛下，果然是您回来了，您可安好？”
方皓恨恨瞪着皇帝渐远的背影，凭着自身武力也闯不出官兵的包围，他无能的低声怒吼，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鸽子飞了。
景泰安然的街景映入眼帘，素清瑶跟在皇帝身后，听着县令的话，她扯了扯云舒衣角，好奇的问：“云舒，你知道是谁给县令递的消息吗？”
云舒低声笑了笑，目光落在素清瑶扯住衣角的手，“当然知道，不过萱娘打算用什么来换呢？”
没想到这小子又想占点便宜，素清瑶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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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她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你怎么又跟我谈条件！”
云舒眉眼弯弯，灿若星辰的眸光在眼里流转，他抬眼盯着生气的素清瑶，迟了一会儿，才是开口：“唔…萱娘生气的样子好像河豚。”
县令全程护送到皇宫宫门口，采药女一路跟过来，倒是对几人的身份一点也不感兴趣，也不惊讶，淡淡的朝几人拜别，无视了皇帝口中说的奖赏。
采药女带着两匹好马远去，身影淡入繁华街巷。
恍惚的回到宸乾宫，皇帝如同做了场梦一般，他一番感慨，心中五味交织。
素清瑶没忘一件重要的事，她摸入袖筒，呈上了那几张信纸。
皇帝阅过那几行熟悉的字迹，他神色大变怒然拍桌，眸中翻涌的熊熊怒火几欲溢出眼角，“竟是如此！朕的爱妃竟也跟姜国余孽勾结，原来…原来……”
粗声喘了几口气，皇帝闭了闭眼，睁眼目含歉意看向素清瑶，“是我对不起你们素家，是我深信奸人痛失忠臣啊！你们素家满门忠烈，是我迷糊眼瞎，看不清谁忠谁奸滑！”
他本是天潢贵胄，能满含抱歉的说声对不起，已是不可多得。
素清瑶眸中莹亮水光漾漾，她心潮澎湃作揖行礼，压抑喉中哽咽，“请陛下将这几人捉拿，还我素家清白。”
皇帝连声应下，不光择日赏赐素清瑶金银珠宝，他还道：“到时朕会下旨宣明素家忠义，素家封赏进爵，赐你府邸还你国公之女身份。朕还可许你一个心愿，只要朕能办到。”
常人的心愿大概不过荣华富贵，权利加身，可皇帝没想到，素清瑶却是为天下女子考虑。
“我的心愿唯有一样，请陛下改政策，女子亦可在外务工，出行不必戴头纱。”
皇帝一一允诺，在场的宫人惊得目瞪口呆，此女要求如此过分，陛下竟也答应，他们目光灼灼注视素清瑶，心里感叹：这位素姑娘日后便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了。
“我心知陛下也为百姓生活考虑……”
素清瑶侧目，直直望向皇帝身侧的大太监，出乎意料讲出利民的食谱。
大太监心里疑惑打消，机灵的拿出笔墨纸砚记下。
皇帝目露欣赏，默默在素清瑶那笔赏赐上又添上几份，他还未好好说声谢意，她便告退离去。
遗憾的叹气摇头，皇帝拿过大太监手中纸笔，浏览所记下的各种食材，他满意的点头。
踏出宸乾宫殿门，素清瑶被素桓拦下，他欲言又止，似有许多话要说。
素清瑶对等着她的云舒道：“在这等等我，我随后回来。”
寻了个算是少人的廊下，素桓眼神复杂，看素清瑶的目光似若慈爱，一双浑浊的眼睛满是泪水。
“殿中，你对陛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萱娘…你已经不用再向我证明，我知道往后你一定能做到，真正的为民谋福利，创新美食。”
“从前啊…师傅也跟你一样，有这样的想法，可惜时代的局限，为了养大你，养大一群没人要的小孩，师傅办不到。”
92. 想起
许多难处如今化作了泪，汹涌夺出眼眶，大半生之中，他无不活在遗憾的阴霾里，可每当想到收养的那群孩童，他们能够露出笑容，便也值得了。
素桓笑着点点头，清泪划过他爬满皱纹的脸庞，“萱娘，日后你能得偿所愿自主创业，身边也有个真心待你的人，师傅替你高兴。”
素清瑶鼻尖一酸，眼眶一圈灼热的发烫，她眼尾泛起层湿润的嫣红，嗫嚅嘴唇哽咽唤了声：“师傅……”
两两相视，再多的话也不知如何宣之于口，两人眸中泛出泪花，万千思绪凝滞心尖，内心五味杂陈。
素桓不仅是师傅，更是养育素清瑶多年的养父，她是被弃养在孤儿院的孩子，院长病故离世，她无安身之所，幸亏流浪的途中遇见了素桓。
泪水在眼中打转，素清瑶忍住落泪，轻轻的给了素桓一个拥抱。
素桓神色一怔，他不再掩饰情绪，慈爱的轻抚素清瑶鬓发，“好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师傅可等不及要吃你的喜酒了。”
闻言，素清瑶再也忍不住，饱满晶莹的泪珠掉出眼眶，她抿唇一笑，扬起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素桓说开后，内心郁闷的心结终于解开，意识到现在素清瑶能够独当一面，心中生出份宽慰，关心几句便送她回到宸乾宫殿门前。
呆呆望着那抹脊背微驼的身影淡去，素清瑶半天没回过神，忽然，她的耳边吹过股热风，随即云舒的声音落入耳中：
“萱娘，跟我走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素清瑶一个激灵，捂住一边耳朵，她转身朝向云舒，湿润的眼睫轻颤，“什么东西？”
云舒轻笑不语，一边拉过素清瑶的手，一边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渍。
温柔的举动令素清瑶心头一暖，眼眶处难受的热意褪散，她不自主的抿唇笑了一笑。
在宫人们各不相同的目光中，两人熟门熟路进到启祥宫偏殿。
怜香抱琴拉开床前两边珠帘，便默默退下，微微轻晃的珠帘后，两人坐到床榻上，云舒从袖筒中翻出一样物件，轻轻放到素清瑶掌中。
触之温润，通体莹白冰凉，那是她无比熟悉的龙纹白玉镯子。
云舒轻快的笑，双眸真切的笑意晕染开，“又物归原主了。”
他眼眸里的笑意含着暖意，素清瑶脸上发烫，心里头有只活蹦乱跳的小鹿被迷失方向，胡乱的跑动，她失神了一会，戴上手镯才是出了声：“云舒……”
“我素家终得清白，如今这桩心事已了，但我还有另一件心事。”
云舒略微倾身，与素清瑶凑得极近，“什么心事？”
耳边是轻微的布料摩擦声，还萦绕着一团热气，素清瑶红着耳朵抿了抿唇，她低眸不去看云舒，心知他听了定然会生气，内心便有些犹豫。
抚了抚垂落肩头的一缕头发，素清瑶轻叹出口气，她微微转眸看向云舒，“你一直没说你的身份，现在可以说了吧？”
眼前人果然神色微变，双目露丝不悦，素清瑶拉住云舒的手，她鼓起勇气表明了自己的情愫：“云舒，我心悦你，你呢？你喜欢我吗？”
素清瑶满怀憧憬，柔婉的眉眼尽是盈盈笑意，“我想和云舒共度余生，相携到白头，所以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那几番真挚的告白，像热腾腾的沸水，烫到了云舒，他猛地心头大震，浑身的激颤。
云舒扯了扯嘴角，他近乎的震惊，心里几乎要被喜悦填满，而那不起眼的一缕自卑，却硬是扭转了他的心情。
明明现如今他是真正的太监，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喜欢他，喜欢一个太监。
他在信与不信之间纠结，回想到素无暇的话：阿姐记得我，也不记得你，看来你在阿姐心里微不足道。
最后云舒生气的甩袖离开，只撂下一句话：“要想知道，去正殿自己找。”
素清瑶气鼓鼓的捶了捶枕头，朝云舒的背影重重哼了声，“凶什么凶，自己找就自己找！”
匆匆的平复好心绪，素清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出去看看，她抬眸望去正殿前，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这似是云舒的手笔。
畅通无阻的进到正殿内，素清瑶依然看不到一个宫人。
素清瑶撸起袖子，在殿内一通翻找，半晌过去，她愣是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找到。
扔走手里的奏折，素清瑶站到书柜前，一一翻阅那些书籍，费了时间看完，她仍是没有收获。
“说是在这里，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素清瑶陷入了自我怀疑，烦躁又是抓头发又是跺脚，突然几声清脆的齿轮转动声传来，她的脚下毫无所料一空，整个人直接跌落暗道。
短促的惊呼，素清瑶惊慌失措翻滚而下，翻起的衣袂紧紧缠绕到身上，她如同滚筒一般，有惊无险滚到了地面。
素清瑶双掌撑地起身，浑身的酸痛使得她狠狠抽了口冷气，所幸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都怪云舒！要是告诉我有机关暗道，我也不会摔下来。”
将这些错归于云舒身上，素清瑶心里好受了些许，她扫视置身的场景，周围的冷流灌入衣袖，透骨的冷一点点钻进四肢。
目光掠过那些冰块砌成的墙壁，最终落在中央的冰棺上。
素清瑶没来由的紧张，她提拎裙角，抬脚走到冰棺前，缭绕的冰冷雾气围了过来，阻碍了她的视线。
“这些雾是怎么回事…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怀着那份好奇心，素清瑶一步步往前走，缕缕寒气直逼全身，她唇角发紫，哆嗦的抱紧自己双臂。
呵出几口气，素清瑶在心里念着‘如有冒犯还请宽恕’，她腾出只手，想要推开棺盖，悚然手腕处镯子一阵剧烈颤动。
一股力道不知从哪来，强硬的拽着素清瑶手腕，她惊恐的想要收回手，却是徒劳无用，受到那股力道使然，失措的倒在冰棺上。
素清瑶咬牙奋力挣扎，镯子紧紧贴着冰棺下移，直到选中了合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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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裂痕。
冷汗浸透素清瑶后背，她眼睁睁看着身下棺盖碎裂，碎片擦过鬓角，霎时碎片四处飞扬，出奇的竟没有落到她身上。
不待素清瑶松出口气，手腕上的镯子散发出耀眼光晕，一缕缕白丝抽出镯子，眨眼聚拢成团白烟扑面，她来不及做出反应，鼻息间充斥股淡淡清香。
一连串陌生且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
同时有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
素清瑶额间隐现水蓝色花钿，她眸光慢慢黯淡，恍恍惚惚中，像是进到梦境，一幕幕朦胧不清的画面闪过眼前，紧跟着无数道声音。
冰冷的机械音滴滴答答，一只小水龙破壳而出，长长的龙尾一扫镯子，记忆像翻页书册轻缓的浮现。
【恭喜宿主开启千年副本，你的身份是掖庭低等宫女，不用担心，你就是你，这是本系统给你安排的身份，你需寻找出副本循环千年的根源……】
【时空错乱，报告错误，错误……你的身份是姜国圣女，你需寻找圣女真正的使命。】
【恭喜…恭喜达成，宿主达成成就：暴君的心尖宠，天选太子妃，圣女真正的使命、神女降世。】
系统声音僵硬，一字又一顿，无形的受到某种因素困扰，像是恐怖游戏里卡顿住的声音。
翻篇的画面开始闪频，一个嗜血的黑色怪物出现，冲击着素清瑶五感，她惊喘一声，不过好在怪物只存在片刻，便如烟雾般飘散。
一只嫩藕似的小手伸向素清瑶，一个像极云舒的小男孩穿着杏色宫装，歪着小脑袋，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他可怜的求助于她。
“呜…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这一幕画面漾起层层透明水痕，素清瑶只见自己怀抱小男孩，柔声的关心他。
下一刻，小男孩浅浅勾唇，水汪汪的双眸闪过抹兴味。
画面飞快转动，那只小手变化成骨节分明的玉手，那只手的主人捏起素清瑶下巴，他蹙了蹙眉头，嫌弃的吐出一个字：“丑。”
素清瑶喉中一哽，盯着那张与云舒相差无几的脸，心里头满是疑问。
忽然一抹念头电光火石般出现。
素清瑶明白了，原来她很早就遇到过云舒。
千年副本……
素清瑶还未来得及细想，一声又一声的声音回响：
“这死暴君，为什么偏偏是我！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去死去死！”
“我不过就是捡了个小破孩回去，只是想照顾照顾他，他怎么变成了吃人的怪物？不要啊…果然路边的受伤的人都不要捡回去。”
“谜团未解？选错人了，怎么不是他？是我误会暴君了吗，原来不是他……”
看着自己无数次的回档，在谜团、误会之中，迷失在黑暗里，次次被暴君强制留下，素清瑶思绪凌乱，内心生出股熟悉的畏惧。
素清瑶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她丢魂失魄的呢喃：“竟然是这样……”
93. 正文完
修长的一道黑影绮丽拉长，慢慢笼罩至冰棺前，来人脚步轻缓，却在离素清瑶几步距离时，蓦然加快脚步。
潮热的吐息喷洒脸上，素清瑶猛然惊醒，她双目微睁，涣散的眸光涟漪，泛出水光的眸子倒映出云舒身影。
云舒猛然双手钳住她双臂，漂亮的脸泛层兴奋的薄红，他满含期待颤声的问：“你…你想起来了吗？萱娘…萱娘……”
素清瑶眯眸，她独自消化着那些久远的记忆，迟疑的注视云舒，轻启柔唇唤他：“朱朱……”
一声轻唤再一声，比之前更加大声，素清瑶露出灿烂的笑容，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她扑入云舒怀里，双手勾住他的鹤颈。
云舒清润的眼眸漾出水光，他低低应了一声，双手放开素清瑶双肩，对她视若珍宝，轻轻拥抱住这份温软的暖玉。
冰冷的气流退散三舍，含带幽香的暖流涌入心田，素清瑶湿漉漉的眼睫微翕，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眸。
重拾那些回忆，她不再探究冰棺里的人是谁，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素清瑶强忍住落泪，含着热泪捧起云舒的脸，她担心的询问：“这是不是系统安排？它有没有为难你？是不是需要条件……”
趴在棺盖上的小水龙瞪大双目，不可置信的说：“宿主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有那么坏吗？”
小水龙深知瞒了素清瑶许多，话里多少有些心虚，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能和男主圆满啊！
“要不是……”
碰上素清瑶生气的目光，小水龙恹恹摆尾，干巴巴的哈哈两声，“哈哈…你们聊你们聊，我不打扰。”
说着小水龙躲进了自己的空间内，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云舒轻轻摇头，低下眼眸垂首，温热的唇瓣擦过素清瑶眼角，他温柔的吻去她的泪水，慢慢的讲道：
“你让我等你回来，可足足三年，你都没有回来，我便不想等了，谁知这小家伙出现，答应我会把你还给我，条件是放弃以前拥有的一切。”
素清瑶鼻尖一酸，内心暖意融融，她眉眼稍稍一弯，开心的笑了笑，“看来我们心有灵犀，这一次我也是为你而来，我做到了。”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到脸颊，云舒抬手轻抚素清瑶的脸，他声音微哑，低声的在她耳畔落下句话：“我知道了，我的情意现下你可明白？”
他将吻代替藏了许久的情愫，尽数的落下且接连不断，如数的吻，像朵朵红梅纷纷落在雪地，在冬日里雪景添上最娇艳的一笔。
素清瑶一时意乱，呼吸跟着急促的凌乱，朦胧的视线里，看着她与云舒紧紧相执的手，她唇畔挂上心满意足的笑意。
两人都不提历经的那些艰难，也不提为对方付出了什么，心照不宣的只互诉情衷。
拭去腮边挂的泪珠，素清瑶穿好衣衫，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她一脸郑重提道：“朱朱，我们成婚吧。”
云舒轻轻颔首，自是内心欣喜非常，不等他开口回应，却听素清瑶笑嘻嘻道：“你嫁我，我娶你，好不好？”
跟着素清瑶轻笑出声，云舒只犹豫片刻，他眸中闪烁戏谑笑意，“好啊，不过萱娘打算要用什么换呢？”
“不是…你怎么还要占我便宜，等等……”
素清瑶想起件事，她举起拳头，用力捶了下云舒肩膀，“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就是生气我忘了你，才不帮我的对吧？”
云舒笑着抓住素清瑶那只手，他默认了，这也让素清瑶有了理直气壮的由头，她哼笑一声，“那你就没有占我便宜的份，现在你不答应我也得答应！”
不日后，素家一案沉冤昭雪，真正的谋逆造反的几人已被缉拿归案，一道圣旨贴张府衙告示，宣告百姓这几人秋后问斩。
百姓们众说纷纭，不由得都在感叹：真是好人难留世间，坏人祸害时间，遗臭千年。
这一日良辰吉日，天地万物一派祥和，透露着与众不同。
几辆浩浩荡荡的花车游行于街市，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些百姓跟随花车，一路捡着花童撒下的喜糖。
街道的尽头，登高楼台挂上的红绸随风飘动，楼里一行人护拥素清瑶上到高处，她今日着身喜服，头面端庄华丽，一身衣裳花纹繁复华贵，袖口处滚云金边缀着排珍珠。
就连脚踩两双绣花鞋都缀上了珍珠。
素娇娇眼含热泪，伴在素清瑶身侧，她一边抬手护着姐姐头戴的典雅点翠镶金正凤，一边手里抱着绣球。
这绣球是她夜夜赶工绣出，上面秀丽的花纹，皆是出自她用心绣制，只愿能在素清瑶大婚之日尽份薄力。
素清瑶登上高台，抬起上了精致妆容的脸，她望向楼下，一众围观百姓前，几名凑数的少年郎面带笑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云舒身形颀长，一头乌发用红色发带束起，戴着祥云镂空金冠，他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加之身着的红衣，惹得全场注目。
百姓们脸上洋溢喜乐融融的笑，无不谈论是哪家富贵人家成亲。
远处钟声响起，楼上四名花童撒下花瓣，在旁兴高采烈的喊着：“开始了，姐姐快扔绣球！”
素清瑶心跳声如擂鼓，遥遥于云舒对视上，他目光澄澈带笑，含着份安抚。
这一刻波动的心绪恢复宁静，素清瑶缓慢的舒出口气，她冲云舒一笑，明媚的笑令在场的人都为之恍惚。
素清瑶掷出手中绣球，一众看热闹的百姓躁动不安，楼下的少年做做样子开始争抢，一时间人群混乱，众目睽睽之中，绣球万无一失稳稳落到云舒怀里。
又是一波喜糖撒下，花童们拍掌欢呼，跟在新娘子身后，一道上了婚车。
前面的新郎翻身骑上马儿，婚车绕城内一圈，周边百姓开开心心的拾起喜糖跟碎银，到日落黄昏时分，婚车到达目的地：素府。
花童们为素清瑶盖上喜帕，领着她下了婚车。
透着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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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外看，一只玉手伸到面前，素清瑶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看云舒，她略是迟疑的把手放到他掌心。
云舒轻笑一声，轻轻唤了声素清瑶，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跨过素府门槛，两旁坐席的官员望着这对新人，口中无不是对两人的祝福。
两人一步步到高堂之下，皇帝百感交集站在素桓身边，另一侧的青霜悄悄抹泪，不停安慰着同样流泪的素娇娇。
四公主躲在附近屏风处，沉默的观望着婚礼举行，她面上划过抹失落，心里一阵的恍惚：素姐姐竟然会成婚，竟然还这么快，她日后还会来宫里吗，她会来看我吗……
身后兰心捏紧手帕，脸上神色欣慰，她笑中带泪。
素清瑶携云舒拜过天地，再拜过高座上的素桓，在众人注视中，这对新人互相对拜，花童抓起一把花篮中的鲜花，高高的撒下。
礼成，众人举杯庆贺，目送新人入了婚房。
白日里的热闹一散，剩下了份恬静的美好，屋外花好月圆，屋内屏风后对影成双。
一柄喜秤挑开喜帕，素清瑶眼含秋水面若桃花，她抬眸触及到云舒柔情款款的眼神，心在此刻又乱了。
云舒坐到素清瑶身边，执起她的纤纤素手，他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只嘴里念着：“真好……”
这一切好得如梦似幻，他等了许久，在今日终是如愿以偿。
暖黄的烛光下，云舒无瑕的玉容多了份暖意柔和，抵消了他眉眼间自带的阴郁，他痴痴的盯着素清瑶，在心里描摹着她面部的轮廓。
“朱朱，别看我了……”
素清瑶不自在的微微侧过身子，她努努嘴，眼神示意云舒拿来桌上的酒杯。
两人交杯饮下合卺酒，素清瑶有了些醉意，她大着胆子抬手，抚摸云舒的脸，为他散发宽衣，共诉绵延的情愫。
喜烛明明灭灭，床帘低垂，榻上，学作一对泥娃娃，拍散揉捏最后成了形，如胶似漆的在一起。
素清瑶眨巴双眸，晶莹的泪眸中倒影发颤，直至夜深，喜烛燃到大半，她歇力熬不到天明，与云舒和被而眠，进入了久违的梦乡。
天蒙蒙亮起，世间多了一对眷侣，也多了份美满。
后来，客人往来的酒楼里，素清瑶捏着云舒的脸，一番言论说得头头是道：“你是赘婿，懂吗？我可是当家作主的大娘子，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凡事都要听我的！”
为报云舒晚上的不让她休息的仇，素清瑶狠下心，故意硬气的说：“我不就是多跟小姐妹逛街，冷落了你吗，你至于气成这样……”
小二苦哈哈的敲门进来，“掌柜的，咱家的食材又没了，还有还有…客人太多了，没位置坐了。”
一年复一年，素清瑶的酒楼生意越做越大，百姓们都夸她价格实惠，菜品新奇有特色，甚至不久后，她更是开了连锁门店。
几年过去，皇帝下旨宣召百姓，立四公主为皇太女，日后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