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笨蛋》
1. 01
江城的春季多雨。
连绵的阴天，潮湿的道路，细密扰人的雨丝……姜稚在画室连着当了一个星期的蘑菇，终于被好友的电话催出门。
好友徐翊宝，是姜稚十多年的同学兼发小。
此刻他正在电话里滔滔不绝——
“放心，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没雨，不用你带伞。”
“不过目的地距离你们美院略微有点远，在五四广场。”
“但那个展台上有我推的绝版吧唧，我一眼就瞄见了。姜姜，你知道的，它是我白月光、朱砂痣，没有它我将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外面确实没有下雨，乌云被风吹着往北跑，空气湿润带着凉意。
姜稚揽了揽身上的大衣，听着徐翊宝的话，一双杏眼忍不住弯成月牙。
“那你以前晚上都是在神游？”
“这都被你猜到了。”
徐翊宝故作惊讶，“快说，你是不是偷偷在我家装监控了？”
“啧，低级。”
姜稚一本正经：“读心术你知道吧？”
“我没有。”
徐翊宝忍不住笑：“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胡乱聊着天，十分钟的路程也不难走。
快到五四广场时，隔很远，姜稚就看见一排排的遮阳棚和来来往往的人，还挺热闹。
“二手市场？”
徐翊宝快速否认：“nonono，是数院搞的的数学艺术节，每年3月中旬。”
“去年你跟着导师出国写生，正好不在学校。”
姜稚确实没有印象，他“噢”了一声，抬步迈入人群，循着徐翊宝指的位置找过去。
展台在广场的东南角，编号17，围在周围的人并不多。
徐翊宝看中的吧唧还在，确实是绝版。
“同学，欢迎来到数学艺术节~只要解出一道题，本展台上的物品可以随意挑1~2件，免费带走！”
眼看姜稚在展台前停留，负责的同学立刻热情介绍。
“解题……？”
姜稚快速抬起头，瞳孔微微地震。
负责的同学与姜稚对视，愣了一秒才回答：“……对。”
“解出一道数学题就行。”
姜稚小小后退半步。
负责的同学：“……非数院的同学可以寻求外援的。”
姜稚左右看一眼陌生的人群，朝对方道谢后，又低头看向手机。
电话还在通着……
徐翊宝也在沉默。
“外援？”
姜稚试探喊了一声。
徐翊宝没敢应答。
姜稚扫一眼刚被摆出来的题册，复杂到让人眼晕的数字字母，他忍不住再次后退半步，压低声音——
“我的读心术起作用了，它告诉我你其实也没那么想要那个吧唧。”
“no……”
徐翊宝隔着电话发出哀鸣。
姜稚冷漠脸：“那你想解数学题？”
徐翊宝一秒噤声。
那必然，也是不想的。
姜稚在自己列表里翻了翻——
他认识的数院同学并不多，寥寥几个也只是有联系方式，没有任何聊天。
突然找对方解数学题未免太冒昧。
正迟疑着，旁边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姜稚下意识循声看过去，转身却撞上陌生人的肩膀，脸颊传来轻微刺痛。
“抱歉。”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姜稚后退一步抬起头，对上一双微黑深邃的眼眸。
丹凤眼，高鼻梁，薄唇，冷白皮。
标准的三庭五眼，五官和谐的无可挑剔。
姜稚忍不住多看两眼。
正要收回目光，对方突然伸出手隔空指了指他的侧脸，声音中带着歉意：“破皮了。”
“抱歉。”
姜稚抬起手，果然在侧脸摸到一条细微的伤痕，不严重。
应该是刚刚被对方衣服上的小装饰划伤的。
“没事。”
姜稚笑着摇摇头，并不在意：“问题不大。”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又闯入他耳中——
“同学，找到外援可以直接到这边来解题哦。”
姜稚转过头，看见17号展台附近的负责人正在朝他挥手，一派热情。
“没解出来也可以参与抽奖，重在参与。”
对方好像误会了。
姜稚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正要开口解释，忽然听见他问：
“可以吗？”
姜稚没反应过来。
对方又补充道：“当你的外援。”
姜稚惊讶一瞬，不确定道：“解数学题？”
“嗯，我应该会。”
对方主动帮忙，姜稚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点头应下来，朝对方道谢：
“好啊，谢谢。”
对方轻轻摇头，和姜稚一起走过去。
展台的负责人满面笑容看着他们，随后从题册中随机抽出一页，连同笔一起递给姜稚身边的青年，“可以直接在纸上写，需要草稿纸吗？”
“不用。”
青年拔开笔盖，在纸上很快动笔。好像不需要任何思考，眨眼功夫就写下三四行步骤。
姜稚不明觉厉，好奇瞄一眼题目，几秒后又讪讪收回目光，改为专心看对方写步骤。
字是好看的。
从人体的角度来讲，手也是好看的。白皙修长，比例完美，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白色的小月牙明显。
一瞬间的功夫，姜稚已经在脑海里起了张草图。
不过，没来得及进一步细化。——因为对方已经解完题了。
“这么快？”
姜稚惊讶，随即夸赞道：“你真厉害，这么难的题居然这么快就解出来了，太棒了。”
青年闻言，目光忍不住落到姜稚身上，几秒后又移开。
“不难。”
姜稚：“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你会做所以觉得不难。”
“本质来说，还是你很厉害。”
“你……”
青年的目光又落回姜稚身上，他张了张口，迎着姜稚疑惑的目光，又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你想要什么？”
姜稚转头看向负责人。
负责人已经核对完答案，对上姜稚的目光，立刻点头道：“答案是对的，麻烦填一下记录表，想要什么可以自己拿。”
两分钟后，姜稚顺利拿到徐翊宝想要的绝版吧唧。塞进口袋时，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关机。
他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还有些迟疑，电话铃声就骤然响起。
是对方的手机。
姜稚礼貌后退一步，让对方先接电话。
却在下一秒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熟悉。
——“姜稚！”
循声找过去，导师蒋德通正站在几米外的路边朝他招手。
姜稚挥手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正在接电话的青年。他犹豫两秒，主动道：“我导师在等我，我先走啦，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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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青年点头，姜稚朝他挥了挥手算作告别，疾步穿过人群走向蒋德通。
*
蒋德通刚从数院行政楼回来。
路过五四广场时，意外看见的姜稚。
“今天怎么出门了？”
蒋德通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姜稚，略微有点新奇。
“不是说要在画室养半个月的蘑菇？”
“计划是这样。”
姜稚点头，继续道：“但计划没能成功。”
蒋德通笑起来，“你师姐他们前几天还在画室打赌你几天会被叫出来。”
“现在看，属你许晴师姐猜的最准，她说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这么不相信我啊？”
姜稚抱起手臂，准备“兴师问罪”。
蒋德通老神在在，笑着摇头：“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其他人。”
姜稚：“……”
行吧，这段时间来找他的确实不少。
蒋德通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很快问起姜稚最近的画作进展。
两个人聊了一路，快分开时，蒋德通才似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姜稚。
“我前两天问过主任，咱们院暂时没有空余的公寓。不过数院那边有一间合适的，里面住的是李明贺那老头的得意弟子，需要先问问他的意见。”
“李院长的得意弟子？”
蒋德通应声，努力回忆片刻，在脑海里找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思索两秒，给姜稚打预防针：“好像是个书呆子，话不多，可能会不同意。”
*
“……整体来说，就这么个情况。现在想问问你的看法，你同意吗？”
数院-院长办公室中，李明贺说着，掀开杯盖吹了吹茶叶，被热气蒸腾的镜片上立刻起一片白雾。
站在他办公桌前的青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明显有点走神，心不在焉的。
“小路？”
路辞京回神，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懊恼：
他又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李明贺擦掉眼镜上的白雾，重新戴上后，才听到青年慢半拍的回复：
“有人想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李明贺点头，“嗯，对方呆在画室的时间比较久，住宿舍不方便。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不强求。”
画室……路辞京心思一动，脑海里立刻浮现今天扫过一眼的记录表：最后的学院一栏，对方填的好像是“美院”。
但他出门忘戴眼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看到更多。
想着，路辞京眸光黯了黯，正要拒绝，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换成了另一句：“我想多考虑几天。”
从概率上来说，“正好是他”也不是全无可能。
李明贺：“可以，都是熟人。”
“要不是最近需要他们帮忙，我都直接帮你拒了。”
说完，他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咽下去才扶了扶眼镜问：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论文进展怎么样？”
路辞京：“中间推导还是卡住，差一点关键。”
李明贺点头，心下了然：“别着急，慢慢来，你现在的进度已经远超周围人了。”
“灵感的出现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可以多出门放松放松心情。”
李明贺想了想，继续举例：“比如：吃吃美食，旅旅游，或者谈谈恋爱什么的。”
路辞京“嗯”了一声，显然是又没太放在心上。
这些活动暂时都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2. 02
02
和导师分开后，姜稚回了一趟宿舍。
Q大宿舍的标配是四人间，一般按学院专业来分，特殊情况——即姜稚，住的是混寝。
同宿舍其他三个人都是物电的卷王，性格很好相处，但姜稚和他们的作息时间不太合得上。
尤其是这学期，姜稚准备出国留学，呆在画室的时间更长。经常一不留神就过了宿舍熄灯的时间，再回去难免会打扰其他人休息，他索性直接歇在画室。
周末的下午，宿舍里惯例没人。
姜稚给手机充上电，刚开机，一连串消息就弹出来。略过那些不重要的，属徐翊宝发的最多：
【？？】
【怎么了？通话怎么突然中断了？】
【是撞到人了吗？没事吧？挂断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道歉】
【姜姜？】
【收到请回复】
外加好几个的猫猫祟祟的表情包。
姜稚：【没事，刚刚手机没电关机了】
消息刚发出去，下一秒就收到徐翊宝的回复。
【噢噢，那我的吧唧……】
姜稚从口袋里拿出吧唧的功夫，他刷刷刷又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我的列表找不到人……】
【友到用时方恨少啊】
【拒绝扩列一时爽，摇不到人火葬场】
姜稚忍俊不禁，将刚拍好的照片发给徐翊宝。
【我列表里也找不到人，但是今天碰巧遇见了一个好心人】
徐翊宝：【啊啊啊啊啊你！就是我的神！】
姜稚默了一瞬，各种名场面在脑海浮现。
姜稚：【那倒也不必】
窗外乌云开始聚集。
阴雨天并没有结束，画也还没画完。
半个小时后，姜稚重新返回画室“养”蘑菇。
给徐翊宝的吧唧，叫了同城快送，一个小时就能送到。
徐翊宝激动地发了一长串语音，直说来世结草衔环，执鞭坠镫，甚至还想给姜稚写一段rap——
但被姜稚否了。
手机重新打开免打扰，姜稚扔下手机，重新拿起画笔。
*
这幅画彻底画完，已经是周三。
天也终于放晴。
姜稚刚在群里分享完自己的进度，正准备出门觅食，画室的门就被“咚咚咚”敲响。
“小师弟？”
许晴师姐从门外探头进来，看见姜稚后立刻朝他招招手。
“快来！看老蒋的新发型。”
姜稚眼睛微亮，跟出去，果然看见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朝他走过来。
“板寸？”
“bingo”
许晴师姐打了一个响指，曲起手肘懒洋洋架在姜稚的右肩上。
“怎么看？”
姜稚：“事出反常。”
以老蒋对他头发的爱惜程度，居然会去剃板寸？
许晴扶了一下自己帽檐，沉思两秒开口：“打个赌？”
“我猜是在学校新开的那家理发店剃的。”
话音刚落，蒋德通就走到两个人面前，脸色一片漆黑。
不等姜稚询问，蒋德通先开口道：“气死了，学校新开的那家理发店，技术实在太烂。”
“让他给我剪短一点，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搞得一团糟。剃板寸倒是熟练。”
姜稚惊讶转头看向身边的师姐：“许晴师姐，你终于忍不住去学算卦了？”
听老蒋说，上次猜他也是一猜一个准。
许晴冷笑，抬手摘了头上的帽子——
“我学社会主义，实践出真知。”
姜稚看着她乱糟糟的短发，咽了一口唾沫。
蒋德通跟着默了几秒，才问：“你什么时候剪的？”
许晴：“下午两点。”
现在下午四点。
两个人默不作声对视十几秒，不约而同移开目光，都感觉自己受伤的心情得到了些许治愈。
许晴重新盖上帽子。
蒋德通轻咳一声，“你这，帽子还怪有设计感的。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一顶。”
两个人开始分享链接。
姜稚低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还没摁亮，抬头就发现蒋德通转身看向他。
姜稚：？
蒋德通：“小姜，给你也来一顶。”
姜稚微微惊恐：“……？”
他立刻举手表明态度：“我暂时还没有理发的打算。”
“哈哈哈哈”许晴忍不住笑出声。
“没让你理发。”
蒋德通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姜稚看，继续道：
“这是师门的象征，咱们来个同款不同色。”
许晴点头：“yes！蒋门！”
姜稚顿了顿，看着他手机上蓝色的帽子——
行吧，蒋门！
“给危叶师兄也来一顶吧。”
姜稚积极补充：“我们不能因为他人在国外就忽视他。”
许晴眼睛刷地亮起，疯狂点头：“对对对，不然危叶该觉得我们孤立他了。”
蒋德通想了想自己沉稳干练的大徒弟，发出一丝疑惑：“……会吗？”
“会的！”
姜稚和许晴异口同声。
蒋德通思考几秒，将剩下的一顶粉色帽子加入购物车。
也对。
等危叶过几天回来，发现大家都有，就他没有，自己难免有偏心之嫌。
“还是你们想的周到。”
“等会到了，记得放在他办公桌上，他过几天就能回来。”
姜稚&许晴：！！！
“这么快？”
“对，你们不知道吗？”
蒋德通：“是学院里有一点事。数院准备重新设计院徽，交给美院来做。”
“我就把你们名字报上去，没想到都选上了。”
蒋德通乐呵呵道：“对了，小姜，明天麻烦你跑一趟，把参与人员名单交去数院。”
*
与此同时，数院。
“这是前两天数学艺术节17号展台的登记名单，图片发给你了。”
“好，谢谢。”
“你的题也解好了，在桌上。”
办公室里，路辞京将薄薄的一张纸递给面前的卷发青年，打开手机。
他当时拿的是一枚动漫徽章。
路辞京记得清楚，不过几秒，就找到了对应的名字：姜稚。
姜稚。
路辞京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又听到身边卷发青年的声音。
“原来这么简单。”
“对了，你要这份名单做什么？……喜欢的人在里面？”
路辞京抬头看向袁理，眉头微微皱起。
“人与人的关系不只有恋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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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理：“好吧，是我问错了。”
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略过刚才的话题，但仍然忍不住好奇：“博士压力这么大，你真的一点不想谈恋爱？”
“还是没有遇见合适的人？我过两天准备去参加一个聚会，跟外校联动的，可以带你一起过去。”
路辞京：“没时间，也不需要。”
“好吧。”
袁理并不意外，老实说，要是路辞京同意了他才会真的惊讶。
他随意翻了翻手机，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论坛推送：【数学艺术节……17号展台……】
袁理点进去，目光先被首楼的照片吸引。照片是一张匆忙的抓拍，背景略微有点糊，是一位穿着灰色大衣的青年。身量挺拔，五官精致，碎发稍微盖住耳廓，圆润的杏眼弯起，看起来柔和又漂亮。
“啧，美院的学生长的也太漂亮了吧。”
看书的路辞京忍不住抬起头，双唇微动，正迟疑着，又听到袁理再次开口：
“数学艺术节，没去有点亏啊。”
“这个文院的学生也好看。”
路辞京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低头重新看起书。
袁理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两个人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时，他才忽然听见路辞京询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袁理：“啊？”
我吗？
他一瞬间反思自己：他刚刚确定不是在看什么论文专题重要文献吧？
“学校论坛？”
袁理迟疑回答。
路辞京点头，又问：“方便把链接发给我吗？”
袁理：“……行。”
他今天可能还没太睡醒。
袁理打量着神色平静的路辞京，眼睛狐疑地眯了眯：
……路辞京，他不对劲。
不对劲的路辞京返回了住所。
他住的是学校的公寓，空间大，隔音好。关上门，室内一片安静。路辞京打开袁理转发给他的链接。
【Q大论坛】
【捞捞今天在南二餐厅帮我刷卡的姐妹，真的太感谢……】
【选修课怎么选啊，有没有推荐？坐标化工……】
【有偿帮忙代刷网课，实惠便宜，速来……】
【配音社招新啦~感兴趣的宝贝可以了解一下……】
路辞京点开搜索栏，搜索“数学艺术节”，最上面显示一条热帖。
【今年的数学艺术节好多帅哥美女！！！……】
路辞京点进去，帖子加载几秒后，显示出一张熟悉的照片。
是他。
是姜稚。
路辞京眼睛微微亮了亮，往下翻看见其他人的回复。
【蹲蹲首楼的帅哥】
有人回复：
【美院的姜稚，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表白墙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捞他的帖子哈哈】
【请问他是单身吗？】
【应该是，没听见说他有对象】
【没对象，美院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笑哭）】
【想要他联系方式的私我，微偿。白嫖不要来】
看到最后一条回复，路辞京的眉头皱起来。他摸索了一下论坛的使用方法，长按，选择。
【您已成功举报该评论，举报理由：非法泄露他人私人信息。请耐心等待管理员审核，感谢您的反馈~】
3. 03
03
“滴——”
【您已成功提交参展信息~】
姜稚移动鼠标，关闭刚刚弹出来的窗口，将电脑静音。转过身，看见宿舍里其他三个人头也没抬地学习，才微微松口气收回目光。
刚画完一幅画，惯例休息几天，姜稚傍晚就收拾东西回了宿舍。
其他人见他也不意外，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坐下来开始学习。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一点要休息的迹象。
姜稚在心底佩服，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搬出去的决心。
数院那边一直没有回复，估计是不太愿意。姜稚打开手机里刚下好的租房软件，查找起学校附近的房源。
虽然校外租房比校内要更麻烦，但总比姜稚住画室要好点。住寝室，戴耳机看动漫姜稚都感觉打搅到了其他人。
精神打扰。
学校附近的房源不少，但是也难挑到合适的。
至少一个晚上的时间是绝对不够。
第二天一大早，姜稚就收到蒋德通的消息，让他今天过会上完课别忘了去送人员名单。
姜稚回复“收到”，起床时宿舍里其他人已经出门。
相比较早八晚五、一周三天满课的室友们，姜稚的课程着实不多，申请部分课程免修后，一周的课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今天就有一节大课：世界艺术史。
上午十点钟下课，避开人群的高峰后，姜稚带着参与人员名单前往数院。
蒋德通在微信上叮嘱他：“交到数院426办公室，没人的话放桌上就行。”
数院四楼426。
门是虚掩的，姜稚轻轻敲了敲，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
“请进。”
推开门，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严肃的老人抬头看过来。
姜稚自报家门，将名单交过去，确认无误后才转身离开。整个过程进行的十分顺利。
刚出门，还没走两步路，迎面走来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
再近一点，姜稚就认出来了，是前几天在艺术节遇见的好心人。
“是你。”
姜稚惊喜一瞬，停下步伐打招呼。
路辞京也一愣，随即眸光微微亮了起来。
他点头道：“嗯。”
似乎是觉得回答太冷淡，几秒后又补充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姜稚弯起唇角，他抬眸看着面前的青年——
对方戴了一副略显呆板的黑框眼镜，眉眼被遮住些许，容貌不似第一次见面那般突出。但镜片后的眼睛依然漂亮，深邃如寂静深山。
隔了十几秒，姜稚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的时间有点长。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主动开口：“上次艺术节谢谢你帮忙。”
“不客气。”
语气生疏。
交流客套。
气氛好像也更尴尬一点。
呃。
姜稚自认为不是容易尴尬的人，但这会尴尬如影随形。
告别的话瞬间打好腹稿，姜稚抬起头，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他。
安静的、专注的，目不转睛。
心脏像猝然被气体撑大的气球，狠狠撞上胸口，又快速恢复原样。
姜稚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再次移开目光：“上次——”
“上次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姜稚：“你是数院的吗？”
“嗯。”
路辞京点头，“我叫路辞京，道路的路，十年辞京国里的辞京。”
“路辞京……”
姜稚：“我叫姜稚。”
还没想好如何文雅解释自己的名字，姜稚就看见面前的青年点点头。
路辞京：“我知道。”
姜稚：？
下一秒，又听对方主动解释道：“我问过你的名字。”
“噢……？”
姜稚懵了一瞬，突然听见后方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锃亮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
“小路？我有事找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
声音有点耳熟。
姜稚下意识转过头，瞧见严肃、不苟言笑的李院长正满脸笑容看向这边。
等会……李院长？
姜稚的目光重新落到对方头顶，瞳孔微微放大，好像撞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视线中，李院长脸上的笑容凝固，缓缓消失。
姜稚刷地收回目光，火速和路辞京告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数院的教学楼。
*
路辞京看着姜稚身影消失，转身走进院长办公室。
李明贺刚把掉地上的假发捡起来，正往盒子里收。
路辞京疑惑：“不戴了吗？”
“唉”
李明贺缓缓叹一口气，摇头道：“没必要了。”
“老蒋肯定知道了。”
他几乎已经想象出蒋德通得知消息，来嘲笑他的样子。
马失前蹄啊，到底是没瞒住。
路辞京没说话。
李明贺兀自叹口气，又继续道：“小路啊，人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不值得在意。”
“老师”
路辞京适时开口，阻止他继续给自己灌鸡汤。
李明贺抬起头，疑惑看向他。
路辞京斟酌着语句，开口询问：“他”
“——刚刚那个学生，姜稚。”
“他是蒋老师的学生？”
李明贺点头，“对，是他的小徒弟，跟我炫耀过好几回，说收到一个天赋特别好的。”
路辞京的眼睛微微亮了一点，“那您上次说，想和我合租的人……”
话没问完，就收到了答案——
李明贺再次点头应声：“对，就是他。”
“刚刚看你们在聊天，你们认识？”
见路辞京点头，李明贺又问，“那你是同意和他一起住？”
“嗯。”
路辞京这次没有犹豫。
*
姜稚收到消息时，刚好午睡醒来。
宿舍里安安静静，其他人都不在。看见老蒋的消息时，他茫然眨了眨眼，几乎疑心是自己看错。
直到回复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对方居然同意了？意想不到。
沉思间，徐翊宝“叮叮咚咚”发来好几条消息，都在说租房的事情。
姜稚赶忙回电话过去，告诉他这个新消息——
徐翊宝：“就不用找了？”
姜稚：“对。”
“对方同意了。”
徐翊宝：“那也挺好，校外租房还要跟学校打申请，麻烦。”
“……等会，那我辛辛苦苦看的那些房子，都白看了，没有用武之地了？”
姜稚：“人生无常嘛……”
说罢，赶在徐翊宝开口前，他又快速道：“我请你吃饭。”
徐翊宝快速应声：“那我来找你。”
姜稚：“挑个好日子。”
徐翊宝：“咋？跟你出门还要看黄历？”
姜稚：“那倒不必，看天气预报就行。”
徐翊宝应声：“行吧行吧，去你学校附近吃。”
“我再翻翻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徐翊宝向来行动力超强，说着已经开始在地图上搜索起来。——“对了，听说你们学校有很多帅哥美女，是不是真的？”
姜稚闻言，仔细回忆：“……是的吧。”
他迟疑回复道，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路辞京。
徐翊宝敏锐察觉出他话中的迟疑，不动声色追问：“你觉得好看？”
姜稚还在想，应声道：“挺好看的。”
徐翊宝：“谁？”
姜稚莫名其妙慌了一下，内心升腾起一股被抓包的窘迫：“就……一个朋友。”
“长得还挺好看。”
徐翊宝眯了眯眼：“新认识的？以前没听你说过。”
姜稚翻了个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弄不懂的情绪暂时压下。
“就前几天，数学艺术节上帮忙的好心人。今天去数院意外又碰见他了……”
姜稚顿住，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加对方联系方式了。
“不太熟，联系方式都还没有。”
“噢……”
没有联系方式啊。
徐翊宝收起自己的兴奋，猜测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好吧。”
他应完声，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匆忙打声招呼后，就挂断电话。
宿舍里重新恢复安静。
姜稚随意翻了翻联系人列表，忍不住从床上坐直。
“路辞京”
几个念头在心底转了一圈，又被他压下去。
下次再说。
*
要搬过去的新“宿舍”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有独卫，但没有厨房。
最开始是提供给走人才引进的青年研究员居住，但建好后发现有空余，就开放一部分给学校学生。租金比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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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要贵一点。
姜稚将行李简单收拾好，查看去公寓的地图导航，距离美院并不算近。
他记下路线，正准备出门时，导师蒋德通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小姜？你过去没有？”
“还没。”
姜稚摇头，“还在正准备过去。”
“那正好，你顺路再去一趟数院。”
蒋德通解释：“你新室友，被老李派出去了，走之前他给你留了钥匙。”
“你去数院502办公室，找一个叫袁理的人，他会给你。”
数院502办公室。
袁理。
姜稚抬眸确认门牌号无误后，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卷发青年，看见姜稚后惊讶一瞬，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你就是路哥的新室友吧？我是袁理。”
“钥匙在这。”
对方说着，递过来一把钥匙，并继续道：“路哥临时被导师叫去参加一场学术会议，时间紧急，走的也比较匆忙，只好拜托我将钥匙转交给你。”
姜稚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了，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是一件小事。”
袁理摇头，随即又热情询问：“你知道宿舍在哪里吗？需不需要我带你过去？”
姜稚婉拒。同他告别后离开数院，顺利找到公寓房间。
三楼302。
房间采光很好，一派明亮。入眼的客厅干净整洁，没有堆放任何杂物。客厅一侧房间门紧闭着，应当是新室友的房间。另一侧房间门完全打开，里面除了基础设施以外，空空荡荡。
空间大，采光好。简直完美符合姜稚对房间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房间里居然一点落灰也没有。逛一圈下来，姜稚连画架要放在哪里都想好了。
徐翊宝还在上课，摸鱼给姜稚发消息，询问情况。
姜稚：【梦寐以求】
徐翊宝：【这么喜欢？】
姜稚发过去几张照片，十几秒后收到他的回复。
徐翊宝：【看起来很干净。】
姜稚：【实际也很干净】
光冲这一点，姜稚就觉得可以给对方颁发一个“年度好室友”奖项。
虽然还没有见到人。
……也不知道名字。
姜稚低头，找到蒋德通的微信，正要发消息询问，对方的电话就弹出来。
“小姜，进展还顺利吗？”
“顺利，已经在新宿舍了。”
姜稚应声，主动反馈：“房间很好，空间大，采光好，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谢谢师父，你绝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师父了，我是如此幸运……”
蒋德通忍不住笑，略略有些得意道：“那是，也不看你师父是谁。”
“整个学校，哪里没有我的人脉？”
姜稚跟着笑起来，听着蒋德通的叮嘱，快挂电话时，才想起自己的问题。
“师父，你知道我的新室友叫什么名字吗？”
蒋德通：“……”
他努力想了想，但显然是不记得。
“等我问问，到时候发消息给你。”
电话挂断后，姜稚又回了一趟宿舍。他东西不算多，但把新宿舍完全收拾好，也已经是傍晚。
徐翊宝给他点了外卖，还有姜稚喜欢吃的甜品：草莓慕斯。
姜稚吃完，将空盒子拍照发给他看。
徐翊宝：【？】
姜稚：【返图】
*
新室友不在，姜稚有足够的时间去熟悉新环境。
窗外可以看见学校的明德湖，春季万物复苏，风景很好，湖边还有牵手漫步的情侣。姜稚搬着凳子、拿起平板，坐过去。
厚涂一幅风景画，对他来说毫不费力，甚至算的上消遣。
一旁的手机自动播放着鬼故事充当背景音乐，姜稚心情不错，灵感也源源不断。一幅画结束，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播客的鬼故事已经讲到姜稚听了十三遍的“雨夜□□”，不过第十四遍，姜稚依然在听。
电容笔还握在手上，随意在新建的空白图层上涂抹。
一直到单个故事讲完，姜稚才发现平板上画了一只手。
……有点眼熟。
姜稚微微眯起眼睛，还在想这是自己临摹过的哪个人物模型，就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蒋德通：【路辞京】
姜稚一怔，随后快速反应过来。
新室友是路辞京？！
4. 04
04
心脏重重一跳，像是从高空猛然坠入海里，再被扰人的风浪搅动。心底骤然升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但转瞬即逝。
姜稚想：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上次就是在数院碰见的他，李院长叫他进去时，态度也颇为亲近。只是当时目睹了尴尬现场的自己没细想。
但又觉得，缘分实在太奇妙了。
姜稚回复过蒋德通的消息，再低头看自己的平板，就想起来，刚刚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画的是……路辞京的手臂。
姜稚忍不住摁灭屏幕，走神间，突然听见手机播客里的男声嘶哑的声音：
“三天之内，你要大难临头了！”
姜稚着实被吓了一跳。
*
徐翊宝和姜稚两个人在同一座城市，不同学校。不过两所学校隔的也不远，车程只需要半个小时。
姜稚搬到新宿舍的第二天，徐翊宝就抽出空闲来找他吃饭。
徐翊宝：【校门口等你】
姜稚去过一趟画室，看见消息略微迟一点。赶到校门口时，徐翊宝正举着他的吧唧四处找角度拍照。
蓝灰色的头发，扎着一个小揪揪，长款的风衣外套，风格一如既往。
姜稚喊他：“徐翊宝。”
徐翊宝闻声抬头，转身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姜稚。
“姜姜！”
他快速将吧唧揣进口袋，抬起手臂，朝着姜稚用力挥了挥，算作应答。
这还是两个人各自返校后的第一次见面。
晚饭要吃什么，去哪里吃，徐翊宝早早做好决定。
姜稚跟着他，穿街走巷，抵达一间面馆。
“我上网一眼就相中了这家，超级有趣。”
徐翊宝扭头看向姜稚，给他介绍。
姜稚抬起头：“不营业面馆……”
面馆的大门是关着的，门上的电子锁显示锁定状态。
徐翊宝点头：“是不是很与众不同？还有更有趣的。”
他走上前，在门口的花瓶里捡起一块石子，贴到电子锁感应区。
“滴”
门应声打开，露出光亮。
姜稚忍不住上前两步，刚迈进去，耳边就传来整齐一致的声音——
“哇~尊敬的客人们，恭喜你们看破我们完美伪装，解锁营业面馆，不营业面馆只为你营业，几位聪明的客人，里面请——”
门内齐刷刷站着两排人，还有挥舞荧光棒的。
姜稚：“……”
而徐翊宝站在他身边，笑容满面两边点头：“谢谢谢谢……”
跟领导视察一样，就差挨个握手了。
又害得他莫名巧妙笑了一下。
每次跟徐翊宝一起活动，都显得他格外内向。
姜稚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家店确实很有趣，活动很丰富，还带着一点角色扮演。
面条味道也不错。
最后离开时还送了两张劵，徐翊宝没要，全塞进姜稚口袋了。
一顿晚饭自然不会是结束。
从餐厅出来，徐翊宝就拉着姜稚上了车，直奔下一个目的地——酒吧。
徐翊宝：“是我学校和你学校的联谊聚会，可能还会有你认识的人。”
“去瞧一眼，不好玩我们就撤。”
姜稚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就没有徐翊宝觉得不好玩的聚会。
换句话来说，再无聊的聚会，徐翊宝也能把气氛炒热。
不过——
熟人……好像是真的有。
晃动的灯光下，姜稚眨了眨眼，在舞池看见一个前几天才看见的人。
——袁理。
对方明显也看见了他，挥挥手打完招呼，又重新被人群淹没。
离开酒吧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聚会并不无聊，几轮小游戏下来，彼此就熟络不少。联系方式挨个加了一轮，离开时，还临时拉了一个小群，确保每个人都平安回去。
徐翊宝有点醉，没跟着同校的朋友一起返回，姜稚和他一起去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但第二天早上，姜稚没来得及等徐翊宝醒来，就急匆匆赶回学校。
——他的师兄危叶回来了。
*
出租车十五分钟到达校门口，姜稚用五分钟在门口买了一束花，十分钟从校门口赶到办公室——
推开门，竟然也没有很迟。
许晴师姐还没到。
蒋德通正在和危叶交流出国学习的感悟，抬头看见姜稚，立刻挥了挥手。
“小姜快过来。”
姜稚捧着一小束花递过去，“欢迎师兄回国！”
危叶是一个看起来不像画家的画家，至少在这个办公室里，他是看起来最“安分守己”的。
格子衬衫，黑裤子，外面套了一件深色的大衣。
他站起身，接过姜稚的花，“谢谢小姜师弟。”
姜稚笑起来，“师兄不客气~”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
食物的香气和许晴师姐的身影一同飘进来。
“吃早饭没？”
姜稚诚实摇头，下一秒，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就塞进他手中。
许晴在姜稚身边站定，朝危叶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
危叶看着她，默了一下。
“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落到许晴头顶，又移到蒋德通头顶，再落到姜稚头顶——
姜稚明显感觉他松了一口气。
许晴啃了一口馒头，将包在桌上放下，“咚”的发出一声响。
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移过去。
许晴“噢”了一声，一拍脑袋，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塞给危叶。
“见面礼。”
她言简意赅。
危叶低下头，手上赫然是一块还有点潮湿的石头。——像是早上在寝室楼下花坛里随手捡的。
危叶：“……？”
许晴：“禅意。”
“懂吗？”
“不懂就好好悟。”
危叶：“……”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姜稚看着危叶师兄捏着石头的手逐渐用力，脸色也隐隐难看，忍不住出声缓解这奇怪的氛围。
“危叶师兄，老蒋给大家买了帽子，你也有一个同款。这是咱们师门的象征！”
他从抽屉里拿出“师门象征”，同款不同色的帽子，主动戴到头上。
“你看见了吗？粉色的，我们放在你办公桌上了。”
危叶：“……”
他转头看向蒋德通：“蒋老师，我觉得刚刚我跟你说到的西方中世纪艺术表现……”
蒋德通轻“咳”了一声，“危叶，这个过会再说，我们师门的象征……你找找？”
危叶：“……”
他默默弯腰，从桌边的垃圾桶里将帽子捡起来。
“应该是不小心掉下去了。”
姜稚：“……”
蒋德通：“……”
许晴：“……哈哈”
“你真幽默。”
姜稚左右看看，定神沉思：看来大家说“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关系不太好”这件事，真不是谣言。
不过，那顶粉色的帽子，危叶最终还是没戴。
他拿在手上，顶着众人的目光挣扎好一会，才主动说拿回去洗一洗再戴。
对此，许晴贴心地帮他录了音。
蒋德通喊大家过来，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迎接刚回国的危叶，还因为要提上日程的数院院徽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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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项目，主要负责人是许晴。参与人员名单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过一会拉一个群方便大家沟通……”
蒋德通絮絮叨叨说了一遍安排，事无巨细，说完才看向姜稚：“你年纪小，资历也浅，这次多跟着师兄师姐学习学习，有什么问题及时问我。”
“好。”姜稚认真点头，刚应声完，就听到许晴师姐的声音——“你打算出国留学的话，可以问问危叶，他有经验。”
姜稚下意识循声扭头，看见许晴师姐对着危叶师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
“设计院徽”这件事提上日程，姜稚索性提前结束休息假期，重新恢复忙碌的生活状态。
参与设计的，基本都是熟人，没什么生疏寒暄的步骤。
讨论群上午九点钟建好，十点钟，姜稚从画室出来，里面的消息已经99+，并商量着开一场讨论会了。
讨论会是必要的，姜稚积极在群里扣了一个1。
不过半个小时，许晴师姐就确定好讨论会的时间地点：下午四点，美院自习室。
姜稚将时间地点添加入备忘录，去找危叶师兄的路上，顺便回复徐翊宝的消息。
——“你师兄？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师兄？”
姜稚回复；【虽然线下见过不多，但是线上聊得挺多，不算陌生。】
他们师门的群里，危叶师兄并不沉默寡言，有时候还会主动给他一些帮助和建议。
徐翊宝：【那你打算出国的话，可以找他问问经验。】
【嗯，正准备去】
姜稚给徐翊宝发完消息，就收起手机，敲开危叶师兄画室的门。
在画室，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转眼已经下午三点。
提示的闹钟“滴滴”响起，姜稚放下画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颈椎。
袖口不小心沾上一些颜料，抬手时蹭到他的耳朵上。姜稚伸手抹掉，低头检查一番后，起身离开画室。
过一会要开讨论会，得换一件干净衣服。
白天的公寓楼几乎没有什么人，很安静。
姜稚打开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放在鞋柜上的，陌生的鞋。
他的新室友回来了？
姜稚抬起头。
客厅还是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变化，但另一边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路辞京。
名字才刚刚蹦进脑海，耳边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几秒后，裹着浴巾的路辞京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正盖着毛巾低头擦，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姜稚。
姜稚看着对方半裸的身体，愣在原地，一时间也知道要不要开口。
不过没等他犹豫结束，路辞京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主动抬起头看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有点尴尬。
姜稚微微偏开一点目光，又莫名觉得有点耳热。
“呃……好巧”
“好久不见。”
路辞京开口。
他拿着毛巾，似乎是察觉到姜稚的不自在，向他解释：“我刚回来，准备洗澡换身衣服去办公室。”
“没有想到你会突然回来，以后会注意，抱歉。”
“没事。”
姜稚快速摇摇头，“我回来也有点事，换一套衣服……”
“你……”
姜稚目光不经意又落到他的身体上，身材比例很好，腰线完美。肌肉明显却不夸张，恰到好处，像人体模特一样。
“……你别着凉了。”
姜稚胡乱开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快速补充：“最近天还不太热。”
对面的路辞京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点头道：“好，谢谢。”
姜稚：“。”
他可以听一遍反方向的钟吗？
5. 05
05
反方向的钟是不管用的。
时光也是无法倒流的。
姜稚正觉得尴尬，忽然听见路辞京再次开口：“谢谢你的关心。”
姜稚懵了一下，抬起头却见他神色认真——
“不客气……？”
路辞京点了点头。
真是好客套的聊天。
不过——
他还有事。
想到过一会要开的会，姜稚匆忙结束话题：“那你先忙，我还有事。”
路辞京：“好，再见。”
“再见。”
姜稚发誓，这是他从小到大，和同辈人经历过的、最官方的聊天！
没有之一。
但意外的，感觉并不差。虽然偶尔会有点尴尬，但……
姜稚回到房间，关上门，认真思忖：但对方的态度总是很认真。
认真打招呼，认真说好久不见，认真说谢谢，认真说再见……
一直到换下衣服，姜稚都在想路辞京。
离开房间时，对面的房门紧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要不要打声招呼？
姜稚踟蹰几秒，匆忙走出门后，才后知后觉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他虽然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尤其是身边还有个——高中三年五个暗恋对象，和姜稚谈起感情头头是道的——徐翊宝。
姜稚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说的“喜欢”是什么感觉。
——
“等等、等等——”
“你是说，你明白了喜欢是什么感觉？”
徐翊宝忍不住打断姜稚的话，声音吃惊且夸张。
姜稚认真“嗯”了一声，并肯定道：“是的。”
顺利结束讨论会后，姜稚吃过晚饭回去就和徐翊宝说了自己的发现。
消息刚发出去，徐翊宝的电话就打过来。
徐翊宝：“……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他小声嘀咕。
姜稚没听清。
“你说什么？”
徐翊宝：“我是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姜稚简单和徐翊宝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以及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想他的次数有些频繁，明明不太熟，走之前却打算跟他告别。”
“这跟我的平时不太一样。”
他朋友不少，同学、普通朋友、亲密朋友都有。“认真告别”这是属于亲密朋友的待遇，但路辞京明显还不属于其中。
除了徐翊宝说的“喜欢”，姜稚想不出来其他解释。
徐翊宝认真思考，做出判断：“应该是有好感。”
“按你的描述，对方长得好，身材好，相处过几次性格也不错，还帮助过你。这样的人，有好感再正常不过了。”
“噢噢这就是喜欢吗？”
姜稚试图总结：“我喜欢他的长相、身材、和暂时了解到的性格。”
徐翊宝：“还要加上一点点荷尔蒙。”
“再加上一点点荷尔蒙。”
姜稚补充。
徐翊宝应声：“差不多吧。”
“按你的说法，你们才见过几面，认识时间也不久，应当属于一见钟情的行列。”
“一见钟情？”
很熟悉的一个词。
徐翊宝对这个有经验。
“是的，生物学上的说法是，基因的选择。”
“所以……”
徐翊宝差不多梳理清楚了，给姜稚出建议：
“如果对方单身的话，你可以追求对方。”
“毕竟这么多年才遇到一个感觉这么特殊的人，错过有点可惜。”
姜稚认真思考。
徐翊宝继续：“能不能成另说，我比较喜欢体验这种感觉。”
姜稚：“你是指，每次有喜欢的人，你都灵感大爆发、狂写rap的感觉？”
徐翊宝嘿嘿笑起来，“也不光写rap啦，相处后对方人不错，也会写诗的。”
毕竟，不会写rap的诗人不是一个好的文学生嘛。
诚如徐翊宝所说，“喜欢”的感觉确实新奇。
姜稚第一次接触，也不想轻易放弃。
没有考虑太长时间，他就应下徐翊宝的提议。
“好！等我问清楚。如果对方单身，我就追求他。”
“路辞京。”
徐翊宝记下名字，给他鼓掌庆祝。
*
“小路？小路？路辞京。”
呼唤声从头顶传来，路辞京停下笔，抬起头，才注意到门口的老师李明贺。
“李老师。”
路辞京站起身，“抱歉，没有听到声音。”
一旁的袁理注意到路辞京的动静，赶忙摘了耳机，跟着打招呼。
“院长好。”
李明贺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他朝着袁理点点头，又随口问路辞京：“在算题？”，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便不再多问。
“你知道学院最近找美院重新设计院徽这件事吧？”
路辞京点头。
李明贺继续道：“我打算把两个学院的相关人员，一起拉一个群，好交流。”
“你的新室友是蒋德通的小徒弟吧，看能不能通过他联系一下。”
路辞京：“蒋德通老师……”
李明贺：“最近不太想看到他。”
上次姜稚离开后，老蒋也没有来找过自己，一点后续都没有。李明贺猜测他也许是忙忘了，毕竟最近都没怎么看他出门。
主动找过去，万一让他想起来这件事，免不了要被嘲笑一番。
李明贺不太乐意。
路辞京有些迟疑：“我还没来得及……”
他今天傍晚收拾好，离开时，姜稚已经走了。
袁理在一旁翻着手机，听完两个人聊天，主动道：“姜稚吗？”
“他的联系方式我有啊。”
“你有？”
两个人齐刷刷扭头看过去，袁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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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机页面调出来给两个人看。
“诺。”
路辞京瞳孔都放大一点，微微震惊：“你怎么有他的联系方式？”
袁理：“上次出去聚会碰见了，就加了联系方式。”
“我们还有个微信群呢。”
“要怎么办？院长你说。”
他说着，看向李明贺。
李明贺：“我先建一个群，你和他说一声，把他拉进去就行。”
事情并不复杂，姜稚消息回的也很快。不过几分钟，两个学院的新群就建好了。
李明贺满意离开，袁理也收拾东西离开。
路辞京留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也收拾东西，提前回了宿舍。
他还不知道姜稚的联系方式。
袁理都有姜稚的联系方式。
*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时，姜稚正在画图，鬼故事还在当背景音乐播着。
他关掉声音，起身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路辞京。
“路辞京？”
“嗯。”
路辞京举起手上的甜品，询问道：“回来时路过甜品店，不小心买的有点多。你要吃一点宵夜吗？”
“好。”
姜稚一口应下来，和他一起坐到客厅。
甜品确实买有点多，各个品种都有。
姜稚拿了一块草莓慕斯，认真品尝后对对方的品味许以极高的赞扬。
路辞京坐在他身边，只是道：“你喜欢就好。”
话听得有点怪怪的。
还挺让人开心的。
一直到一份慕斯吃完，路辞京才略显突兀开口：“我好像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对。”
姜稚想起来，他立刻打开手机，将二维码亮出来给对方看。
“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
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路辞京扫描二维码，却注意到跳出来的账号头像很陌生。
和今晚看到的不一样。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疑问，姜稚就又调出另一个二维码。
“我有两个账号，一个私人号一个工作号。你两个都加一个下，要是有时候找不到我，可以两个号都发消息问问看。”
这次出现的是熟悉的头像了。
路辞京忍不住抿了一下唇角，“这是私人号？”
他问着，同时将自己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敲击在验证信息上。
“不是，这个是工作号，第一个是私人号。”
姜稚回答完，抬起头，却注意到身边的路辞京嘴角微扬，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在高兴。
但来不及仔细辨别，那一点笑意又很快淡去。
路辞京抬起头，依然是那副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
“发送申请了。”
“噢好。”
姜稚低下头，同意对方的好友申请。
路辞京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在新好友的备注上敲下两个字：
慕斯。
6. 06
06
【你们已成为新朋友，快来一起聊天吧～】
灰色的提示词在聊天界面出现。
姜稚看着列表里新多出来的聊天框，顺手给路辞京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我常用这个号。”
路辞京：“好，我记一下。”
姜稚“嗯”了一声。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还记得自己和徐翊宝的聊天结果——“追求路辞京”。
姜稚认真思索：原本准备今晚再做详细规划，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会正是个好时机，他不想白白错过。
“我平时在画室呆的时间比较久……”
姜稚边想边说：“回来的也比较晚，在寝室住会打扰到其他人，就想搬出来。”
“没想到和我一起合租的人会是你，太巧了。”
路辞京却微微摇头，纠正他的说法。
“不是凑巧。”
“不是凑巧？”
隐约的猜想被证实，姜稚忍不住追问：“你知道是我？”
“嗯。”
路辞京点头，“上次在学院碰见，我问过老师。”
“噢噢噢”
姜稚应声，“我说怎么上次在数院和你见面后，回去就收到同意的消息。”
“谢谢你啦，你人真好！”
“拥有英俊的脸庞，卓越的身姿，还有最重要的……一颗善良的心灵！
路辞京忍俊不禁。
姜稚看着他微微弯起的眼眸，跟着笑起来。
“说起来，那我们还挺投缘的。”
“嗯。”路辞京应声点头，神色认真。
他似乎很认同这句话，点头完又补充道：“很有缘分。”
姜稚：“有缘分这个词，有对象的人可不能乱说。”
“没有对象，我没有谈恋爱。”
路辞京摇头，说完又抬眸看向姜稚，“你呢？”
“我也没有。”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能听见时钟秒针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
空气里好像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氛围，又好像没有，姜稚不太分辨的出来。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深蓝色的天空，天很晴朗，一轮凸月悬挂在空中，视线穿过玻璃，正好可以看见。
明天……
“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想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姜稚眸光中划过一丝诧异，他转过头看一眼路辞京，目光才重新落到窗外。
“我猜也是。”
*
结束聊天，回到房间，已经是十分钟过后。
放在床上的平板屏幕依然亮着，显示着刚才没画完的画，姜稚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补全。他在凳子上坐下，找到徐翊宝的联系方式，拨通他的电话。
徐翊宝：“怎么了？”
姜稚：“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追求喜欢的人。”
“聊天，吃饭，出去玩。”
“再送送礼物，写写诗，谈谈心，就差不多了。”
姜稚认真记好笔记。
“我不太会写诗……可以换成画画吗？”
徐翊宝：“可以，都一样。”
“追求人很简单的，一般这个流程走完，你就等着对方表白就行了。”
姜稚疑惑：“我表白不可以吗？”
徐翊宝：“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在主动追求他的过程中，已经向他走了九十九步了，剩下一步，总得让他主动一下。”
“也看看他的态度。”
“噢噢噢”
姜稚应声，在笔记里记下最后一点：等对方先表白。（重点）
和徐翊宝挂断电话后，姜稚刚拿起平板，准备补全没画完的画，又听见手机“嗡嗡”振动了两声。
垂眸看过去，是路辞京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姜稚有些疑惑，拿起一旁的手机——
路辞京：【你好.jpg】
……？
姜稚懵了一下，目光向上，才注意到自己刚加上联系方式时，给对方随手发的表情包。
一个“你好呀”的小黄鸭表情包。
所以，这是对这个表情包的回复？
路辞京真是一个好人。
姜稚忍不住再次想。
他点开表情包，挑挑拣拣，发过去一个友好的猫咪笑脸。看见对面持续了好两分钟的正在输入中，才跳出来一个同样友好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姜稚：【可爱，偷了！】
对面又正在输入中了。
姜稚几乎能想象到对方认真想回复的画面，他懒洋洋拿着画笔，在平板上补了几笔。
没等到对方的回复后，又主动发消息道：
【明天】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一起去吃早饭吧。】
这次对方回复的很快。
路辞京：【好】
姜稚：【时间不早了，晚安~】
路辞京：【晚安。】
聊天结束。
姜稚简单瞄了一眼整个聊天记录，为自己的行动力点赞。
吃饭已经约上了，追求计划正稳步进行。
脱单，指日可待。
*
“滴滴滴……”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姜稚摁掉闹钟，正要继续睡，蒙上被子才想起自己昨晚的邀约。
早饭！
姜稚匆忙起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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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房门：客厅安安静静，对面的门虚掩着，好像没人。
姜稚：！
起这么早的吗？
“路辞京？”
他略微不死心又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姜稚略微有点失落，正打算回房间继续睡回笼觉，忽然听见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你醒了？”
路辞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稚转过身，看见穿着运动装的路辞京从外面回来。
“呃……”
姜稚眨了眨眼，愣两秒才移开目光。
“嗯，醒了。”
“你去晨练了？”
路辞京点头，“晨跑。”
“你需要用卫生间吗？”
“……你先。”
姜稚后退一步，让开去卫生间的道路。
“我先去换衣服。”
他说着，率先转身回到房间。
如果……
姜稚停住脚步，心想：如果不能追求成功，至少也要请路辞京当一次自己的人体模特。
这个身材比例、肌肉分布，简直是天选模特，不画一次，姜稚心有不甘。
离开公寓还没到七点半，姜稚很少在这个点出门。
相比较早晨七点的天空，姜稚还是见凌晨三点的星星的次数，要更多一点。
不过今天确实是一个好天气。
蔚蓝的天幕又高又远，万里无云。周围的一切好像才刚刚苏醒，树在风中摇曳，夜晚的虫鸣还未完全歇息。
姜稚转过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询问他，“去哪个食堂？我都可以。”
早餐向来不在他的计划内。
“距离公寓最近的二食堂，怎么样？”
路辞京补充：“种类也比较丰富，早点面条煎饼都有。”
姜稚点头，“那就去二食堂。”
二食堂的早餐确实丰富，逛一圈，姜稚有不少想吃的食物。
“都想吃。”
“没吃过？”
姜稚看着橱窗后的早点，点头道：“我很少吃早餐。”
“那以后可以多来。”
姜稚转过头，看向拿着餐盘的路辞京——“和你一起吗？”
路辞京愣一下，才点点头。
“好。”
吃过早餐，两个人在食堂分开：姜稚去美院，路辞京去数院。
“晚上见。”
分别前，姜稚挥了挥手。
“晚上见。”
路辞京看着姜稚的身影，略微有点不熟练地抬起手挥了挥。
他看着姜稚离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好像还是和之前一样，很开心。
很可爱。
7. 07
说是晚上见。
但晚上并没有见成功。
因为路辞京没回来。
姜稚收到他的消息时，正在画室。
他看向自己起草的画稿，索性也没回去。
想出国学习需要更多作品的积累，更不用说，姜稚打算报名的还是国际顶尖的美术学院，考核的条件更严格。
【好的】
姜稚回复一条消息，就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画笔。
路辞京看到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他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发胀的鼻梁，眼底带着一丝疲色。
面前的计算机软件反复演算着，桌面上叠了十几张密密麻麻的稿纸。
他从早上收到消息，坐到这，就没有离开过。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路辞京侧眸看过去，李院长推开门走进来——
“怎么样？”
“还在验算。”
路辞京回答。
李明贺打量着他的脸色，只看的出来平静和疲倦。
“这件事你别太放在心上……”
他微微叹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劝慰：“那边是一个团队都在做这一个项目。”
路辞京点点头，“我知道，谢谢老师。”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卡住的问题在哪。”
“唉……好。”
李明贺点点头，“那你要记得吃饭，我让袁理给你点一份面条？”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路辞京还是点头道：“好，谢谢老师。”
李明贺转身离开办公室。
不一会，袁理拎着一份面条走进来。
他小心打量着路辞京的神色，安慰道：“这事，你别太难过。”
话虽然这么说的，但袁理想，要是换成是他遇到这种事，估计会挫败到想肄业。
——研究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突然发现别人成功发论文了。
付出的努力几乎等同于白费。
路辞京有些无奈。
他将钱转给袁理，重复道：“好的，谢谢。”
今天一天，他已经收获了院里上上下下十几轮的关心了。
诚实而言，不挫败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袁理打量着他，看他神色还好，才试探着在他身边坐下。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弄清楚他们发表的这篇论文。”
“然后呢？”
路辞京：“重新选择一个研究方向。”
袁理默了一瞬。
听他说起来这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好吧，对路辞京来说，可能的确并不是一件难事。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一样的。
袁理再一次感慨。
路辞京在办公室呆了两天。
第二天傍晚，被李明贺赶了回去。
李明贺：“研究不差这一时半会。”
“正好那个项目结束，你好好休息，放松放松心情。”
“二十几岁了，也要发展发展自己的生活爱好。你要是实在没有，就来帮我做事。我最近忙的很。”
李明贺一脸严肃瞪着他。
路辞京于是就回去了。
推开门时，姜稚正在客厅画画。
很专注，没有注意到门口进来一个人。
路辞京放轻动作，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只远远站着，直到姜稚一部分画完，余光瞄到他——
“路辞京？”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稚惊讶。
路辞京才抬步走过去，“刚刚，怕打扰到你，就没出声。”
姜稚摇头，“没关系的。”
“下次可以直接喊我。”
如果是不能被打扰，他自己会找安静的、绝对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路辞京点了一下头，但没应声。
姜稚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又看一眼自己的画板。
“对了，我在客厅画会不会打扰到你……”
话没说完，姜稚就在路辞京的摇头中，止住话语。
姜稚：“不打扰你就好。”
“我可以在这边坐一会吗？可能会看你画画，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姜稚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
“只是来练练手，你喜欢的话，过一会可以直接送你。”
路辞京应了一声“好”。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姜稚摆弄画笔画具的身影。
路辞京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姜稚起初还记得他，后面就完全忘了他还在周围。
两个小时后，夜色完全笼罩大地，姜稚才放下画笔。
他后退一点，仔细端详着自己整幅画，偶尔修补几笔，才算大功告成。
“这是五四广场那边的朝德路？”
路辞京的声音突兀在身边响起，姜稚转头看过去，才重新注意到他。
“对。”
姜稚点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到自己的画上。
“今天路过那边时，发现那边的樱花开了，很好看。”
“晚上就忍不住回来画一幅水彩记录一下。”
说罢，姜稚转过身看向路辞京，“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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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他是有点满意的。
“好看。”
路辞京点头，认真思考夸赞的话。
“色彩明艳，很有春天的感觉。”
“抱歉，我不太熟悉美术这些。”
姜稚弯唇摇摇头，“没事，好看就行！”
“术业有专攻嘛，我也不懂数学。”
“你喜欢吗？”
姜稚问。
“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就当是今天的礼物。”
姜稚又补充道。
“今天的礼物？”
姜稚点头，“你看起来情绪并不高。”
“希望这个礼物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路辞京愣了两秒，而后才忍不住笑起来。
“看你画画，已经开心很多了。”
那么多鲜艳明亮的色彩，堆叠在一起，在画纸上勾勒成一幅漂亮的画——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
姜稚低头打开手机，熟练找到联系人，发送消息。
“等我找朋友把画装一下画框。”
“很快，最多三四天，你就能正式收到这份礼物啦。”
路辞京笑着点头：“我很期待。”
“谢谢。”
*
姜稚没问他为什么情绪不高，路辞京也没有主动说。
画被摆在一边，姜稚悄悄在追求计划“送画”上打了一个勾，随意开口找着话题：
“我今天路过朝德路时，那边的人很多，都是在拍照打卡的。”
路辞京：“三月中下旬是樱花开放的时节。”
姜稚“嗯”了一声，“今天还没有完全看，明天估计就差不多了。”
“不知道这么漂亮的景色可以看多久。”
路辞京：“学校樱花花期通常持续10-20天，但盛花期不长。”
姜稚忍不住去看他。
路辞京被他看着有些迷茫——“怎么了？”
“没事。”
姜稚摇摇头，“路百科全书。”
路辞京：“那算不上，我只是学过生物，有一点了解。……”
姜稚忍不住再次看他，和徐翊宝一起抽象惯了，路辞京的反应真的很实诚。
路辞京在姜稚的目光中，慢慢不说话了，耳根泛起不太明显的红。
他止住话头。
客厅又安静片刻。
姜稚在走神中，听到路辞京的询问：
“明天早上，要一起吃早餐吗？”
“上次是我失约。”
8. 08
前两天路辞京没回公寓，姜稚也没回。
一起吃早饭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这会突然听他主动问起，姜稚才重新记起来。
“要，上次的特色手擀面我还没有尝到！”
“明天早上就去吃。”
路辞京应了一声“好”，又道：“也可以试一试那一家的炸蛋。”
姜稚抬眸看着他——“好吃吗？”
路辞京点头：“我觉得不错。”
“那我尝尝。”
姜稚兴致勃勃应下。
分享美食总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那份加了炸蛋的手擀面仿佛是一个开端，后续的半个小时内，姜稚用备忘录记下了学校食堂的所有美食——由路辞京倾情推荐。
“你知道的好多。”
姜稚翻了翻备忘录长长的一列。
“以后不知道吃什么，去备忘录翻一翻，就知道了。”
路辞京：“我只是在学校呆的久，对校内比较了解。”
姜稚才猛然想起，对方已经读博了。
他扶了扶额头，“我差点忘了……你在学校呆了几年？”
“七年。”
“好久！”
路辞京微微抿了一下唇，犹豫几秒，忍不住道：“其实也没有很久，我入学比较早。”
姜稚闻言，不由得起了一点好奇。
“你什么时候入学的？”
“17。”
“那今年24，和我差不多哎。”
姜稚今年22。
“咱俩差两岁。”
……
往后的聊天，依然细碎，没有什么主题。
像乘着夜色在山谷飘荡的风，落到哪里都能聊上一两句，肆意无拘。
一不留神，时间就有点晚了。
姜稚打了一个哈欠，低头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
画暂时留在了客厅——姜稚和路辞京起身“告别”。
不过，两个房间只隔了几步的距离，说“再见”好像并不合适。
姜稚犹豫一下，换了一个说法。
“晚安，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路辞京学着姜稚这样说。
他看着姜稚转身回到房间，快到门口，又再次开口。
“谢谢你的礼物。”
“姜稚。”
姜稚停下脚步，转过身，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路辞京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
他笑起来，忍不住也学了路辞京的样子——
“不客气。”
“路辞京。”
相互叫全名，好像有点生疏，但又有一点不属于生疏的搞笑。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时间不早了。
好吧。
那就晚安。
*
第二次早起，姜稚轻车熟路。
路辞京在晨跑，姜稚提前去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就撞到晨跑结束的路辞京。
再一瞥时间，和昨天一模一样。
去到食堂不过七点半。
路辞京推荐的那家手擀面确实不错，劲道十足。
炸蛋外酥内嫩，浸泡在汤底里，鲜香四溢。
吃完早餐分开时，姜稚说：“晚上见。”
路辞京点点头，应声道：“晚上见。”
说完，他又补充道：“今天晚上一定会回去。”
姜稚被他的郑重逗笑，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不过，这句“晚上见”到底还是不太作数的。
因为仅仅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九点钟，两个人再次在数院小会议室碰面。
姜稚是跟着师姐师兄们来“见世面”的——
进入会议室后，许晴师姐拍了拍姜稚的肩膀，开口：“过一会，你就知道什么是万恶的甲方了。”
她身边长头发师姐用力点头：“做设计最头秃的，就是合甲方心意。”
许晴师姐沉重道：“希望一会会议结束，你可以继续保持乐观开朗。”
长头发师姐：“塔罗牌显示我今天运势不错，事业运最佳，许愿甲方好说话。”
与此同时。
数院院长办公室。
李明贺拍板道：“把你也加进去。那边都是同龄人，跟他们一块聊一聊，交流交流，有助于身心健康发展。”
路辞京：“……”
“我是成年人，老师。”
李明贺：“成年人就不需要身心健康发展了？”
“我会跟负责人打个招呼，不会给你安排太多任务，重在参与。在外面走一走也许会有更多的灵感。”
路辞京顿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看姜稚画画——原本略微有些浮躁的心也随着画笔一点点沉淀在纸上，他今天的心情比昨天好很多。
拒绝的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犹豫这两分钟，李明贺将路辞京拉进群聊——
“去那边会议室开会吧，跟其他人一起，你都认识。”
于是，会议开始的时间——
姜稚抬起头看着数院的相关负责人走进来，最后跟着一个路辞京。
路辞京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姜稚，他正微微低头和身边的人说话。但下一秒，姜稚就抬头，朝门口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交汇——
姜稚低下头找到路辞京的联系方式：【好巧】
这次是真的很巧。
路辞京没太关注参与院徽设计的人，没拒绝是想了解一下美术，见到姜稚完全是意外之喜。
【是的。】
他低头回复消息。
两个学院的人开始简单自我介绍，不过几分钟，就进入正题。'');(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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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媒体打开，数院自建校以来的历代院徽都展示在PPT上，还包括数院的历史、现况、发展理念……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第一次沟通才勉强结束。
离开数院时，姜稚的精气神只剩一半。
许晴瞥一眼他，忍不住笑。
“感觉怎么样？小姜稚。”
姜稚：“明明是在讨论院徽的设计，为什么要在中间穿插讲数学……”
许晴回想起刚刚数院那几个人讨论的场景，理解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这次还算比较顺利，好沟通。”
“有些甲方连要求都讲不清楚，他们的心思得靠猜。”
同行的长头发师姐连连点头，“之前我和许晴一起接国外那一单就这样。”
“你师姐为了这个单子，还特地去报班学了俄语……”
聊着天，回去的路并不长。
中午，详细的沟通记录就发到了群里。
下午，姜稚在画室呆了一下午，尝试自己跟着要求设计。第一次设计稿很好出来，但几乎是画出来的一瞬间，不用问其他人，姜稚就知道过不了。
他将图稿存到文件夹里，敲了敲脖颈，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是傍晚。
姜稚拿起一旁的手机，才发现群里的消息已经99+。
还有好几条艾特他的消息。
姜稚点开，一一看过去，是设计群里在商量着一起聚餐吃顿饭。
今天算是开始合作的第一天。
白天大家都忙，但吃顿晚饭应该有时间，这会正在统计人数——
许晴师姐：【姜稚去不去？】
姜稚：【去】
消息刚回复完，路辞京的消息就跳出来。
【你去不去聚餐？】
【去】
姜稚同样回复，随后又问：【你呢？】
【我也去。】
*
这种聚餐，第一次基本不会有人拒绝。
聚餐地点定的是学校附近酒店包厢。
姜稚去的有些迟，到地方时，人来了有一半多。
聊天的聊天，玩游戏的玩游戏……嗯，还有讨论数学题的。
姜稚默了一瞬，远离了一点。
数院学生对数学真的爱的深沉。
他不由得又想到路辞京，对方还没过来，不知道过来后会不会加入其中。
他猜会。
结果也如他所料。
路辞京比他晚几分钟到，进门时，姜稚正好抬头。
两个人对视上，路辞京立刻抬步朝他走过来想要打招呼，但才走到一半，就被数院的人拉走。
半分钟后，解题小团队又加一人。
姜稚摸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照片。
感觉自己对数院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一点。
9. 09
09
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
大家陆陆续续返回学校，姜稚走在最后，出门后才发现路辞京正在外面等自己。
许晴师姐瞥一眼路辞京，转头看向身边的姜稚——
“你认识？”
姜稚点头，朝路辞京挥挥手，回答许晴。
“对，他是我的新室友。”
许晴眼底划过一次诧异，“这么巧？”
姜稚“嗯”了一声，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路辞京身边。
“你在等我吗？”
路辞京点头。
“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我刚好打到车。”
许晴主动道：“既然是姜稚的室友，那就都是熟人，一起回吧。”
“正好省了打车的功夫。”
同行的危叶师兄点点头，没有意见。
车子很快就到，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说话。
在校门口下车后，姜稚看向许晴师姐——
“师姐，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许晴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跟你室友一起走吧。”
姜稚没应声，正要再开口，就听见危叶师兄开口：“我来吧。”
他看向姜稚：“你跟你室友回去，我送许晴。”
姜稚愣一下，去看许晴师姐。
许晴犹豫两秒，点了点头，应声道：“行，危叶送我。小师弟你回去。”
安排排板定下，姜稚看着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离开，转身抬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
“我们也一起回去？”
“好。”
路辞京点头。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亮，拖着长长的人影，随着走路的动作，晃晃荡荡。
接近十一点，路上的人不多。两个人肩并肩，安安静静走了一段路，快到公寓时，姜稚才似想起什么，主动开口：“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
路辞京偏头看一眼他的侧脸，“为什么？”
“直觉。”
姜稚：“感觉你不太爱参加这种活动。”
路辞京：“以前的确不怎么参加，不过偶尔试一次，感觉也不错。”
“比如今晚？”
姜稚问他，说着侧眸看过去，正好对上路辞京的视线。
路辞京说：“比如今晚。”
月色很好看。
他的眼睛很好看。
姜稚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好吧……”
气氛又安静下来。
但很快，姜稚又听到路辞京的声音。
“跟你一起的，是你的师兄师姐们？”
姜稚应声，“是的。”
“同门师兄师姐。”
路辞京：“感觉你和他们关系很好。”
“……或者说，好像和谁关系都挺好的。”
一场聚会下来，数院这边几乎所有人都找姜稚要了联系方式。
路辞京有留意。
“有吗？”
姜稚自己反倒没太注意。
“有。”
路辞京肯定。
姜稚：“都是朋友嘛。”
“多加个联系方式没坏处。”
路辞京点了一下头。
姜稚再抬眸，公寓就到了。
回到住处，一身的疲倦就成倍涌上来。
换衣服，洗漱……姜稚极其快速地把自己塞到床铺里，睡着的前几分钟，还记得给路辞京发一句“晚安”。
毕竟是追求对象。
路辞京收拾好，打开手机看到消息时，姜稚早已经进入梦乡。
他回复一句“晚安”，把第二天起床的闹钟往后延了十分钟。
第二天。
姜稚错过了闹钟，醒来已经是七点半。
他匆忙穿鞋，打开方面，却看见路辞京刚从外面回来。
“……欸，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路辞京摇头，“今天起迟了一点。”
姜稚连连点头。
“好巧，我今天也没听见闹钟，起迟了。”
“那我们是心有灵犀。”
姜稚信誓旦旦。
路辞京看着他，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没否认。
*
今天的设计进展依然不大。
设计出来的东西，姜稚自己都不满意，但是改起来又一头雾水。
傍晚，许晴师姐敲了敲姜稚画室的门，询问道：“小师弟，我们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去哪里？”
许晴：“外面。食堂没什么好吃的。”
姜稚一秒想起路辞京给自己推荐的一堆食堂的美食。
他摇摇头，拒绝了许晴师姐的建议，拿出手机给路辞京发消息——
【吃晚饭了吗】
【没有的话，想约你一起吃晚饭】
【笑脸.jpg】
等了大约十分钟，姜稚收到对方的回复：
【好】
【去哪里吃？】
【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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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一食堂。
那里有一份黄焖鸡，据说做的很好。
姜稚想尝尝。
路辞京大概十五分钟后，到达美院的楼下。
他给姜稚发消息，几分钟后，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大厅里冒出来。
“路辞京。”
姜稚挥了挥手，走到他面前。
“我们走？”
路辞京看着姜稚，点点头。
同时抬起手指了指姜稚的侧脸：“这里。”
“蹭了一点颜料。”
姜稚抬起手抹掉，解释道：“应该是不小心弄上的。”
“等你的时候，顺便洗了一下我的颜料盘。”
“那可是个大工程！”
路辞京“嗯”了一声，认真听姜稚说话。
黄焖鸡味道还可以，但没有特别出彩。
姜稚翻了翻自己和徐翊宝的聊天记录，转发一个店名给他。
“这一家，味道也很不错。”
“你下次出去也可以试一试，距离学校不远。”
“好。”
路辞京将消息收藏起来。
吃过晚饭，刚过六点。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逐渐染上暮色。两边的路灯已经亮了，晚风悠悠的，有些凉意，周围是热闹聊天的声音。
姜稚不太想立刻回去。
他转头看向路辞京，询问：“你晚上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路辞京：“暂时没有。”
“那我们在外面走一走，晚点再回去。”
姜稚说着，突然想起昨天聊天聊过的话题——
“樱花。”
“我们绕路去看看朝德路的樱花吧。”
路辞京微微垂眸，看见姜稚微亮的眼睛。
实在很难拒绝这样的眼神。
他想。
路辞京点点头。
傍晚，朝德路那边的人依然很多。
好像，不管是谁，路过这边总是要放慢一点速度。
晚风晃晃悠悠，带着樱花瓣飘飘荡荡，落到姜稚摊开的手心。
姜稚虚握住手心，转向身边的路辞京。
“送你一个礼物。”
他示意路辞京伸开手，然后将轻飘飘的樱花瓣拍在路辞京的手心。
“这是春天。”
路辞京愣了好一下。
他看着手心的樱花瓣，又看着面前狡黠笑着的姜稚，心跳的有些不自然。
姜稚是个浪漫的人。
路辞京想。
同那副画一样浪漫。
10. 10
10
姜稚没有在朝德路呆很久。
当光线逐渐被天地收拢，他就转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
“我们回去？”
“好。”
路辞京应声。
于是，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回公寓。
姜稚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轻松舒适。
他看着脚下路辞京的影子，忍不住想：如果不能跟路辞京谈恋爱，成为朋友也挺好。
回到公寓，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客厅昏沉朦胧，只能看见物体的轮廓，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光线充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姜稚跟在路辞京的身后，反手关上门。
“好像还早。”
姜稚思考着，主动说自己的安排。
“我打算工作一会。”
今天下午的进展不是很顺利，晚上姜稚打算再试试。
路辞京点头应了一声，跟着道：“我看几篇论文。”
姜稚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几分钟后，两个人各自回房间办自己的事。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
路辞京离开房间准备洗漱。
他走到姜稚的房间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知会他一声，自己准备洗漱，就听见房间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同时传来一声惨叫。
公寓进陌生人了？
路辞京一惊，抬手敲门，才发现门没有关严实，手一碰，就开了小半。
“……他抬起头，三米高的房梁上竟然趴着一个……孩子！”
一句“怎么了”被路辞京咽回肚子。
正在画画的姜稚抬起头朝门边看过来——
“怎么了？”
路辞京摇摇头，“你在听故事？”
姜稚点头，“抱歉，吵到你了吗？”
路辞京再次摇摇头，“没有。”
“我是来问问你，需要用卫生间吗？”
“我打算洗澡。”
“不用。”
姜稚摇头，“没有吵到你就好，谢谢。”
房间门被重新带严实，这下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路辞京进入浴室，鬼使神差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
一起吃饭，似乎是拉近关系最快的方法。
至少姜稚是这么觉得的。
只要不是特别忙，他都会主动问路辞京要不要一起吃饭。
偶尔是午餐，偶尔是晚餐。
如果是晚餐，通常还附赠一个短途的校园逛。
樱花的盛花期确实不长，连续去了三天，花就渐渐稀疏了。偶然风吹过时，如同在下一场樱花雨。
看过樱花雨，长柏林的校园小猫就成了姜稚的新宠。接连去过两天，路辞京都把那里的猫咪认的一清二楚。
不过，三四月份的天气是最反复无常的。
早上出门还是晴天，下午等姜稚在画画的间隙抬起头，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天气似乎一瞬间转冷，外面的风都带着一点寒意。
姜稚不大喜欢在雨天出门。
他关了画室的窗户，拉上窗帘，打开灯。天然的雨声仿佛白噪音，让人更容易专注，也更容易忘记时间。
傍晚六点钟。
路辞京还在办公室。
袁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瞧见路辞京还在办公室坐着，不由得诧异——
“今天还没走啊。”
他又主动打招呼问：“一起去吃饭吗？”
路辞京摇摇头，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摁亮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而手机里上一条来自姜稚的消息，还是昨天晚上的晚安。
他看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思考几秒，主动发消息给姜稚。
【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回复。
十分钟过后，依然没有回复。
外面的雨声渐小，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路辞京等了半个小时，没有收到姜稚回复，才拿着伞起身离开。
难得的一个人的晚餐，竟然有点不习惯。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路辞京撑着伞返回公寓。
姜稚还没回来，公寓里一片漆黑，很安静。
“啪嗒”
随着开关的声响，客厅的灯亮起，驱散黑暗，但依然安静。
路辞京没有走进去，他站在玄关处，再次打开手机——
要不要打一个电话问问？
今天下雨，也许是被什么难事困住了。
正想着，手机“叮咚”轻响了一声，随后是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
来自姜稚。
【啊啊啊啊抱歉】
还有两条语音和表情包。
路辞京点开第一条的语音：
“路辞京，对不起啊，我画画入神了，没有注意时间，也没有看手机。”
“你吃过晚饭了吗？我还在美院画室。”
姜稚的声音出现，周围好像瞬间热闹起来。
路辞京低头打字回复姜稚：
【没关系，已经吃过了。】
姜稚：“噢噢噢那就好，真的很抱歉。”
【不用道歉，我也没注意时间。】
路辞京思索着，又问：【忙完了吗】
姜稚正靠在画室的小椅子上，低头看见路辞京的消息，又抬头看一眼面前的画。
【还没】
【不过今天肯定是完成不了。】
路辞京：【那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姜稚有些犹豫。
【今晚就不回去了，外面在下雨，我没带伞。】
【我空闲，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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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你。】
姜稚正迟疑，又看见他的下一条消息：【今天的小帅还没喂】
小帅，是姜稚给校园里那只奶牛猫取的名字。
猫咪在校园，总是会有人去喂的。
而且下雨，不一定能找到它们。
姜稚知道，但听路辞京提起它，好像又对出门没那么抗拒了。
姜稚：【那就麻烦你了！】
他思考两秒，最终同意了路辞京的提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画室回去。
路辞京来的很快，姜稚没有等多久，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下楼后，路辞京撑着伞在学院门口等着。
他多带了一把伞。
看见姜稚后，立刻递过来。
姜稚撑开伞，走出学院。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声音独特。调皮的雨滴会溅入伞内，落到姜稚的衣袖上，留在一个圆滴般的雨痕。
远处的路灯下，雨丝连成一片，织成一片细密的雨幕。
猫咪们果然不在。
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一只猫影都没看见。
路辞京疑惑：“它们会去哪里？”
姜稚摇头，“不知道，大概是可以避雨的地方。”
“它们应该比我更熟悉校园。”
这倒是。
路辞京看姜稚神色平静，也就不再深究这回事。
他将猫条收进口袋，转身看向姜稚。
“饿了吗？”
路辞京不提，姜稚都没有感觉。
他提起来，姜稚就隐隐感觉到饥饿了。
“有点。”
“那顺着这条路去三食堂？”
“那里有一家卖馄饨的窗口，味道不错，营业时间也比较久。”
姜稚点头同意。
五分钟后，两个人坐在食堂等待姜稚的馄饨。
可能是饿了。
这份馄饨吃起来格外的香。皮薄馅大，肉质紧嫩，紫菜和虾米的汤底，加了一点生烫肉。
姜稚立刻将其列为目前校园美食榜的榜一。
而路辞京也大概猜出，姜稚为什么对学校食堂这么陌生了。
路辞京：“你平时经常这样？”
姜稚迟疑：“也不算经常吧？”
“偶尔我朋友会给我点外卖，我自己也会记得点。”
“不过学校食堂去的确实不太多。”
从食堂出来，两个人断断续续聊天——
姜稚撑着伞，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路辞京，又收回目光。
“今天没出来主要是因为忘了时间。”
他看一眼湿漉漉的地面，才继续道：“还因为，不太喜欢在雨天出门。”
阴沉沉，湿哒哒的天气，还是更适合呆在画室。
家里也行。
“好，我知道了。”
路辞京应声。
11. 11
11
知道？
姜稚抬了一下伞，去看身边的路辞京，略微有些疑惑：知道什么？
“你……”
他正准备疑问，声音才刚出口，就听见周围传来一声细细弱弱的猫叫。
“喵~”
“小猫？”
姜稚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
路辞京点点头，确定他没有听错。
“是小猫。”
两个人扭头在附近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猫咪的影子。
“可能是路过？”路辞京猜测。
但话音刚落，细细弱弱的猫叫又响起来。
“喵……”
姜稚循着声音往路边走了两步，蹲下身体，终于在矮树丛下看见一只瘦小的白猫。
姜稚：“好像还是只幼崽……”
路辞京蹲下身体，同他一起去看树丛下的小白猫。
体型确实比他们平时见到的猫咪要更小。
外面正下着雨，猫咪身上已经全湿了，短短的白毛黏成一缕一缕的。它正蜷缩在树丛下，眼睛半眯着。
姜稚有些迟疑。
他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片刻后就做出决定：“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带它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看看。”
路辞京摇头，“我跟你一起。”
他说着起身，将伞递给姜稚，随后脱下身上的外套，小心裹着浑身湿透的猫咪从树丛下带出来。
“去医院？”
姜稚点头，拿出纸巾轻轻擦走猫咪毛发上的水。
雨天出学校的人并不多，附近的宠物医院人也并不多。
姜稚和路辞京带着小猫进去，不过半个小时，就又带着小猫出来。
没什么大问题，小猫刚满一个月，只是有一点受冻。
站在医院门口，姜稚和路辞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打算先将猫咪带回去。
*
“它看起来真的好小。”
回到公寓是一个小时以后。
小猫喂过食物，正眯着眼趴在新置办的猫窝睡觉。
好像不太怕人，也挺适应新环境的。
姜稚蹲在猫窝旁，小心伸出手比了一下：一个月的小猫，也就比他的手掌长一点。
路辞京应了一声，正在将买回来的东西归类。
“东西放在这个柜子里。”
姜稚转头去看，点点头。
“好，谢谢你，辛苦你了！”
路辞京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小猫。
“医生说，好像是一只纯白英短。”
“嗯。”
姜稚点头，“是蛮可爱的。”
“好像是蓝色的眼睛。”
猫咪睁眼的时间并不多，姜稚没有观察的很仔细。
路辞京肯定了他的猜测：“是蓝色的。”
姜稚点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猫咪。
路辞京看了他一会，见他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主动开口询问：
“你身上有点湿，要不要先去洗漱换衣服？”
“以免感冒。”
路辞京又补充道。
衣袖确实还是潮湿的，有点难受。
姜稚点点头，朝路辞京道谢后，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淅淅沥沥的淋水声隐约通过浴室门传出来。路辞京蹲在小猫面前，看了一会，拿出手机给小猫拍了一张照片。
“确认修改图片名称为：和慕斯捡到一只小猫。”
姜稚从浴室出来，客厅里没有人。
路辞京房间的灯亮着，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提高音量道：“我洗好了。”
“好。”
里面传来一声应答，姜稚拿着擦头发的毛巾，又蹲到了小猫面前。
小小一只。
睡觉也安安静静的。
尾巴还会轻轻的动……
姜稚想：他还没有养过小猫。
但跟室友合租，想养小猫最好征询对方的同意。
姜稚打开手机搜索：如何说服室友同意养小猫？
底下的回复五花八门：
【什么？你室友居然不同意？居然有人可以拒绝小猫咪！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特别抗拒的话，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徐徐图之。】
【直接用小猫咪征服他就好啦】
【不和他合租，找个可以接受小猫咪的室友】
……
姜稚翻了好久，才在里面总结出一些可以用的到的小技巧。
据说，人给另一个生命取了名字，是特殊化的开始。
浴室门响起，路辞京从里面走出来。
姜稚转过身去看他，“路辞京。”
路辞京愣了一秒，看见面前的姜稚，眼睛亮的出奇。
“怎么了？”
他走过去，听见姜稚继续开口：“我们给小猫取一个名字吧。”
路辞京愣了一下，侧眸去看在猫窝里睡得正香的小猫，目光又落到姜稚身上。
“好。”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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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却没多想，只以为姜稚是真的喜欢。
姜稚已经兴致勃勃思索开了。
“叫什么好呢？”
“大白小白？好普遍。”
“招财……？”
“雪球……？”
他一连想了好几个都不太满意，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路辞京，希望他可以给点意见。
路辞京思索一会，“小喵？”
姜稚：“不够特殊。”
路辞京一想，也是。
他点点头，继续思考。
取名字确实是一件难事，甚至比求助这只小猫，带它回家都要更难一点。
绞尽脑汁一个多小时，姜稚和路辞京坐在沙发上，搜索软件和字典同时上阵，也没选好到底该叫什么名字。
“好难。”
姜稚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
路辞京坐在他的身边，也有点头疼。
“到底叫什么好呢？”
姜稚皱眉苦思，最终看向路辞京，准备将决定权交给他。
“你来定小猫的名字吧！最后一次，我绝不否定。”
路辞京想了想：“要不叫纸巾？”
“纸巾？”
路辞京点头，“你不太喜欢雨，换这个可以擦走雨水的名字，怎么样？”
“我们把它从树丛下带出来，也拿纸巾擦走它身上的雨水。”
普通的名字经过路辞京的解释，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姜稚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
他点头道：“那就这个。”
“纸巾。”
路辞京继续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重要的是小猫。”
姜稚“嗯嗯”点头，凑过去继续去看那只小猫咪。
“纸巾？”
小猫咪眼睛都没睁。
“小猫困劲大。”路辞京解释。
时间确实已经不早。
姜稚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点点头，转头看向路辞京，“那早点休息吧。”
于是，两个人各自回房间。
但姜稚对小猫的新鲜感很足。
回到房间后依然没有任何睡意，他热情洋溢地给小猫画了一幅画像，分享到了朋友圈。
姜稚：“纸巾”【图片】
发表时间：凌晨三点零五。
早上六点钟起床的路辞京，看着姜稚的朋友圈，头一次真切感知到姜稚说的“我的作息不太固定”。
——熬夜到凌晨三点。
可能还不止。
12. 12
12
睡得太迟，也不安稳。
早上闹钟还没响，姜稚就先一步睁开眼睛。熬夜的疲倦在睁眼的一瞬间，涌上身体，但意识却很快清醒。
小猫。
纸巾。
姜稚起身，立刻离开房间去看小猫。
它还在睡着，睡得四仰八叉。
姜稚拿出手机，给小猫拍了一张照片，又抱着平板，对着实物将自己昨晚的“小猫肖像画”修改了一番。
还没改好，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是晨练的路辞京回来了。
“下雨还出去晨练吗？”
姜稚头也不抬地询问。
“不影响。”
路辞京回答。走到姜稚身边，看见他平板上的内容后，忍不住开口：“倒是你。”
“熬夜还早起画画？”
姜稚正好修改完最后一点，闻言笑着转过头去看他。
“不影响。”
姜稚用路辞京的回答回复他。
说完，才又补充道：“我都习惯了。”
“毕竟灵感不可捉摸，得好好把握。”
路辞京垂眸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几秒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
“好吧，我不懂画画，但熬夜对身体不好。”
“没有课的话，今天吃过早饭留在公寓休息吧。”
姜稚这才发现他手上拎着的袋子，是早餐。
！
姜稚眼睛都亮了一点，略略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询问道：
“不一起出去吃早餐了吗？”
路辞京：“在餐厅吃也一样。”
姜稚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我宣布！”
“路辞京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室友！”
早餐很符合姜稚的口味，是他喜欢的吃的，连份量也把握的刚好。
吃完早餐后，路辞京给小猫喂食，姜稚盘着腿坐在地上看。
路辞京喂的很仔细，动作很小心。
小猫也不害怕他，偶尔吃累了，脑袋一歪就磕到路辞京的手上。姜稚看了一会，目光上移，落到路辞京专注的侧脸上。
“……你以前养过小猫？”
路辞京摇摇头，“我”
他抬眸看一眼姜稚，见他正用手撑着脑袋看自己，眸光微微亮起，眼底带着好奇。
像手下这只小猫一样。
路辞京突兀卡了一下，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他垂眸去看将脑袋磕在他手上的纸巾，听见姜稚微微疑惑“嗯”了一声，才重新回神。
“没有养过。”
姜稚：“那你一定就是天选养猫人，纸巾被你照顾的很好哎。”
“它看起来也很喜欢你。”
路辞京看着靠在他手边，吃饱喝足，已经开始打瞌睡的纸巾，又抬头看向姜稚。
“它也喜欢你。”
“嗯？”
姜稚疑惑了一下，“为什么？”
路辞京却妹明说，只是道：“不为什么。”
好吧。
姜稚的好奇心不重。另外，他也觉得小猫会喜欢他。
于是姜稚点点头，又转移走话题：“你今天还要出门吗？”
“嗯”
路辞京说着站直身体，“去办公室。”
“什么时候？”
路辞京：“现在。”
“收拾好东西就走。”
姜稚挥挥手与路辞京告别，休息一会后，又重新回到房间补觉。
*
外面下了一整天的雨，姜稚也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平板和画架从房间搬到客厅，又从客厅搬回房间。院徽设计隐约有点头绪，但仍然不算顺利。
不过有纸巾在身边，倒也不显得枯燥。
午饭点的是外卖。
相较于陌生的食堂，学校周边的外卖姜稚显然更熟悉。
而晚饭……
下午五点钟，姜稚靠在沙发上，翻着手机外卖软件，纠结自己的晚餐。
黄焖鸡？过桥米线？麻辣烫？
蔬菜粥？麻酱拌面？酸菜鱼？
还是……炸鸡汉堡可乐？
都尝过了，没有很想吃的。
犹豫着，手机屏幕上方突然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路辞京：【需要给你带晚餐回去吗？】
【要！】
【正好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姜稚快速回复。
路辞京：【想吃什么？】
姜稚打开记住的备忘录，在里面翻了翻，找到自己还没尝过的菜品。
【青椒肉丝盖饭？】
路辞京：【OK】
附赠一个有点眼熟的表情包。
是姜稚前几天发给他的。
对方回来的很快。
姜稚闲着无聊，才和纸巾说几句话，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偏头看过去，果然是路辞京带着晚饭走进来。
“你的晚饭。”
姜稚接过去，打开才发现里面还有一盒水果。
“你的水果？”
路辞京摇摇头，“给你带的。”
“水果可以很好补充维生素。”
“……”
姜稚认真看了好一会路辞京，在他疑惑抬起头时，才郑重道：“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室友！”
“我许愿跟你当一辈子的室友！”
姜稚想，路辞京那么好，完全忍不了。
这种暗戳戳的表白应该可以吧？
路辞京忍不住笑了一声，抬起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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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神。”
“晚餐再不吃，该凉了。”
“哦哦”
姜稚立刻去吃晚餐。
路辞京去检查小猫的情况。
姜稚吃过晚饭，洗好水果，路辞京还在纸巾的猫窝前。
姜稚走近才发现猫窝里多了一个玩具，是一个针织小鱼。纸巾正抱着玩的不亦乐乎。
“好可爱！”
“你给纸巾带的吗？”
“嗯。”
路辞京应声，犹豫两秒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针织小鱼，递给姜稚。
“给我的？”
姜稚惊喜。
路辞京“嗯”了一声，没有解释更多。
姜稚欣喜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还挺喜欢。
路辞京看着猫窝里抱着针织小鱼的小猫，又看一眼兴致勃勃捏着针织小鱼的姜稚，忍不住弯起嘴角。
*
没有人提把纸巾送走。
好像取了名字，就真的成一家人。反正公寓里纸巾的用品逐渐增多，在客厅占据一席之地。
姜稚很开心，特地在某个深夜，去给提建议的网友点了一个赞。
而路辞京说的“我知道了”，虽然没问，但姜稚也在后续逐渐找到答案。
因为下雨的日子，路辞京几乎没再找姜稚一起出门。
早饭是晨练带回公寓的。
午餐or晚餐也是可以带回公寓的。
偶尔还有水果甜品。
在姜稚觉得自己会长胖五斤时，天终于放晴，温度也一天比一天升高了。
“一起吃早餐”的计划重新被提上日程。
晚上。
姜稚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又转头看向身边的路辞京。
“好像是真的胖了一点。”
路辞京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仔细看了看姜稚，摇头道：“不明显。”
姜稚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吧。”
“还是要克制一点。”
路辞京：“也可以增加运动。”
姜稚抬眸，通过镜子与身边的路辞京对视上——
“和你一起吗？但是早起对我有点困难……”
“可以傍晚。”
路辞京继续道：“体育锻炼的项目有很多，除了跑步，还有打篮球，打羽毛球，游泳……”
“打篮球……？”
姜稚耳朵瞬间竖起，“你会吗？”
他目光炯炯看向路辞京，犹如被玩具钓住的猫。
路辞京在他的目光中，微微迟疑点了一下头。
“是你可以参与的运动……”
他补充道。
姜稚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吗？”
还没有看过路辞京打篮球。
13. 13
13
关于姜稚打篮球的邀请，路辞京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虽然姜稚并不会打篮球，但新学一项运动也是不错的选择。
路辞京如是想。
运动的地点定在了体育馆。
时间是傍晚六点钟。
姜稚特地换上压箱底的运动装，买了一个新篮球，才兴致勃勃去体育馆和路辞京碰面。
场馆里面人很多，有在训练的，还有正在打比赛的。
姜稚对体育馆不太熟。
他站在引导牌前，正一头雾水时，接到了路辞京的电话。
“来地下一层小篮球场，走右侧楼梯下……”
循着路辞京的指引，姜稚很快找到对方。
“这里还好哎，人不多。”
姜稚左右看了一圈，他们在篮球场的最里面，占着一小块场地。不远处有两队人正在打比赛——
姜稚没看到正规的裁判，应该是私下的那种友谊赛。
路辞京“嗯”了一声，回答姜稚：“这是体院的训练场所，一般不对外开放。”
体育馆上面的篮球场，傍晚这种时间，他们基本没有抢到的可能。
“难怪，你好厉害。”
姜稚抱着篮球，对着路辞京竖起一个大拇指。但他对球类运动还不太熟悉，大拇指刚竖起来，篮球就从怀里滑脱，砸到地上，在滚远之前，被路辞京拦住。
“先热身。”
姜稚点点头，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十几分钟后，姜稚结束一整套的热身动作，一旁的路辞京捡起篮球问他：
“你想学什么？”
姜稚摇摇头，摆出不耻下问的姿态。
“路老师来定。”
“那就先从基础学起——来试试运球。”
路辞京说着，拍下篮球，给姜稚示范讲解。
姜稚认真看完，立刻就有点跃跃欲试了——“我来试试。”
路辞京将篮球递给他。
运球确实是篮球运动的基本功。
姜稚开始还有点把控不好球的方向，但失败过几次后，就能很快上手。
“怎么样？”
姜稚看向路辞京，询问他的看法。
“可以。”
路辞京点头，说完又学着姜稚的先前的样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姜稚笑起来，对这一项新运动的兴趣值逐渐攀升。
不过，他到底是不常运动。半个多小时后，胳膊开始隐隐酸胀，姜稚刚放慢一点速度，就被路辞京叫停。
“先休息一会吧。”
姜稚点点头，放下篮球，在附近休息的台阶上坐下。
篮球被放在脚边，姜稚抬起头，看着路辞京朝他走过来。
相比较自己的全副武装——一整套运动装，路辞京就明显要随意很多，一件春季的宽松卫衣。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读博士了。
讲出来，别人肯定是要吓一大跳的。
姜稚想。
路辞京在他身边坐下，注意到他的目光后，疑惑问：“怎么了？”
姜稚摇摇头，“没事，你今天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很青春。”
姜稚形容，尤其是拿着篮球在篮球场上出现。
“谢谢。”
路辞京说完，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卫衣。随后，就听姜稚再次开口：“投篮要什么时候开始学？”
“很快，运球熟练后就可以试着投篮。”
路辞京回答完，微微侧眸，看见姜稚正看着不远处打比赛的两个队伍。
姜稚：“有点期待。”
“再休息几分钟，我们就继续吧。”
他现在对待篮球的兴趣很足。
路辞京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他也没有让姜稚训练太久。
眼看着他时间差不多，就喊姜稚一起回去。
“练习要循序渐进，一次用力过猛，明天身体会难受。”
“好吧。”
姜稚点点头，停下运球的动作。
“那我们明天继续。”
路辞京点头应好。
于是两个人一起收拾东西回家。
尽管回去后，路辞京指挥姜稚做过按摩，但第二天早上醒来，姜稚的两边肩膀和胳膊还是明显酸痛起来。
“我该成游戏里的僵尸了。”
姜稚拖着两条胳膊，模仿游戏里僵尸走路的样子，苦中作乐。
路辞京看着他晃悠着手，逗纸巾，颇有些无奈。
“具体什么感觉？”
姜稚回答：“酸胀，胳膊有点抬起不起来。”
“保持这种自然垂下的状态，还可以，不算特别难受。”
路辞京回房间找出筋膜枪，握着姜稚的胳膊按摩一通后，又贴上舒缓的膏药，手臂的酸胀感才消散大半。
“好神奇。”
姜稚动了动胳膊，“我还以为今天没法画画了，没想到竟然可以。”
“实在是太谢谢你啦，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
他看着收拾台面的路辞京，夸赞道：“好厉害！”
路辞京这段时间不知道从姜稚那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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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多少句夸赞，就连鞋带可以系一个标准的蝴蝶结都被他夸过。
不过，尽管如此，再次听到姜稚直白的夸赞，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多运动这些自然都会。”
路辞京解释。
而姜稚，也对他的回复半点也不意外。
每次都是一本正经回答。要是换成是徐翊宝，他已经回“跪安”了。
*
傍晚五点半。
路辞京提前半个小时，询问姜稚：
【今天晚上还去吗？】
【去！】
姜稚肯定回复。
【一鼓作气学完！】
路辞京：【点赞】
说是“一鼓作气”，那自然是“一鼓作气”。
姜稚天天和路辞京去体育馆学习训练，一对一专教下，很快把篮球运动的基本功都学会了。
就连同一个场地训练的另一支队伍，都照了一个面熟。
今天他们不训练，在打比赛。
姜稚练习着三步上篮，休息时就和路辞京坐着和对面把比赛。
忽然听见一阵喧哗，惊的姜稚手上的篮球都差点没拿稳。
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却也看不见什么。对面的人几乎围成一个圈，人高马大的，姜稚看不清一点里面的情况。
不过，到底不难猜。
没几分钟，姜稚就看到两个人搀扶着一个有些瘸的青年离开。
受伤了。
姜稚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练习三步上篮。
但没想到，没一会，对面竟然来两个人。
“同学，能不能借一下你男朋友？”
其中一个人看一眼路辞京，笑着询问姜稚。
姜稚懵了一下，“啊？”
另一个补充解释道：“我们队有一名队友腿受伤了，要去医务室。比赛不想中断太久，就想着邀请你男朋友来临时顶替一下。”
“我们有注意过你们打球，你男朋友水平应该不错。”
姜稚这才意识到，他反复提到的“男朋友”是指路辞京。
“不是不是”
姜稚快速解释道：“他是我室友。”
“这个你需要亲自问问他。”
路辞京也走过来——
两个人将问题重复一遍说给路辞京听，路辞京看向姜稚。
“可以吗？”
姜稚懵住：“……可以？”
路辞京：“好。”
姜稚挠了挠头，对上另外两个人的视线，感觉气氛突然变的怪怪的。
但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14. 14
14
路辞京临时加入他们，参加比赛。姜稚自然也停下训练，跟过去看。
他在球场附近寻了一处较近的位置坐下，抬起头，路辞京正在和其他人互通姓名。
一队人凑在一起交流了几分钟，就有人挥了挥手，大致是示意比赛可以继续。
姜稚看见路辞京抬起头，寻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姜稚立刻抬起手朝他挥了挥，又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隔得有点远，路辞京好像笑了一下。姜稚没看太清楚。
很快，哨声响起，比赛开始了。
姜稚的目光起先是落在篮球上，看着两队人满场的跑，但没一会，注意力就全在路辞京身上了。
无他，实在是太养眼一点。
运动也是一种美学。
这句话在路辞京身上显露无疑。
抬手的动作，身材比例，隔着衣服，姜稚都能自动代入一些他肌肉的变化走向。
如果脱下衣服打……打住。
姜稚及时制止自己的跑偏、并且有些不合时宜的思绪，但内心想画画的想法，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手也痒痒的。
他克制了一下，没克制住，打开手机备忘录，试图指绘。手机屏幕太小，有点不方便，但起个草图没有问题。
一场比赛结束，路辞京所在的队伍获胜。
姜稚心满意足收起手机，去给路辞京递水。
“赢了，超棒！”
路辞京接过杯子，仰头灌下一口水后，才“嗯”了一声。
好像赢不赢的，都无所谓。
临时队伍的人很高兴，来喊路辞京——
“路哥，一起吃晚饭吧，带上你男……室友？”
路辞京摇摇头，婉拒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
姜稚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不去呀？”
路辞京垂眸看他，同样压低一点声音：“你想去？”
“还是不了。”
姜稚摇摇头，他半吊子的水平，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那我们现在回去？”
“嗯。”
路辞京应声，“时间不早了。”
和对面队伍的人简单加过联系方式后，路辞京跟着姜稚一起返回公寓。
打篮球的确是一个体力活。
回去的路上，路辞京有点累，话并不多。
姜稚体贴地跟着减少了自己的话。
回到家，刚打开门，纸巾就窜出来，仰着小脑袋看着他们两个人。
它已经对新地盘彻底熟悉了，公寓里哪里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客厅里他的猫窝。
姜稚回来，十次有七次都能看见它趴在里面。
是只不太爱动的小猫，偶尔巡视地盘。
“纸巾~今天怎么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吗？”
姜稚欣喜，抱起纸巾亲了亲它的头顶。
纸巾缩在姜稚的怀里，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应和。
“是不是因为我们今天回来晚了？”
纸巾：“喵~”
姜稚：“今天是有事情耽误啦，路辞京去打比赛了，赢了哦。”
他说着，举起小猫，让他面对路辞京。
纸巾：“喵~”
姜稚笑了一下，继续道：“纸巾下一次可以不用等我们噢~”
路辞京看着一人一猫无障碍交流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纸巾太小，应该还听不懂你说话。”
姜稚摇头：“怎么会？”
“聪明的小猫小时候就能听懂啦，纸巾是不是聪明的小猫？”
纸巾：“喵~”
姜稚笃定：“它是。”
路辞京哭笑不得，沉郁的心情略略转好。
“好吧。”
“那聪明的小猫可以让一下吗？”
“当然可以。”
姜稚抱着纸巾让开玄关处的道路，进入客厅。
*
姜稚还惦记着自己起草的图没有画完，陪着纸巾玩一会后，就洗漱回到房间继续。
将纸巾丢给路辞京时，姜稚又想起他回来路上的安静，特地叮嘱道：“今天累了，晚上就好好休息。”
路辞京迟疑着，点点头，看着姜稚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
事情按理已经结束，直到姜稚第二天傍晚，收到路辞京的消息。
【今天还去体育馆吗？】
【去啊】
姜稚回完消息，又觉得不对。
今天天气正好，他没有不去体育馆的理由，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想继续学习的意思，路辞京的话问的莫名其妙。
【你今天有事吗？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我休息几天也可以。】
姜稚思考着，又给路辞京主动发消息询问。
除了这个原因，他找不到其他的。
但——
路辞京：【没有。】
【那六点篮球场见。】
姜稚不太理解，没想出原因的他，又给路辞京发消息追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那边正在输入中好一会，直到姜稚将一幅画收尾，才收到回复。
【昨天看你好像对篮球比赛不是很感兴趣。】
姜稚：【没有啊，我全程都很感兴趣】
【还给你画了一幅画呢。】
姜稚发完消息，将刚刚收尾的画拍照发给路辞京——
【刚刚结束。】
【你应该不介意我画你吧？】
【不介意。】
路辞京秒回。
【昨天就开始画了？】
姜稚：【对的，昨天在体育馆用手机起了一个草稿。】
【昨晚加上今天，差不多四个小时，完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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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你】
路辞京回复了一句“谢谢”，还附带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姜稚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好一会，莫名其妙感觉路辞京似乎有点开心。
不过，开心什么呢？
姜稚没想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于是，晚上又照常继续训练。
不过，度过了刚开始的新鲜期，姜稚对待学习打篮球的热情下降不少。
相比较自己上手去打篮球，更多时候，他开始期待看别人去打，尤其是路辞京。
路辞京敏锐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缩短了学习的时间和频率：由原本的一天一次，调整成了一周两三次。
对此，姜稚又狠狠夸了路辞京一通，表示：“我的室友天下第一好”。
*
一派忙碌中，姜稚的设计稿终于有了雏形。
设计小组纷纷汇报着进度，讨论会也一场接着一场开起来。彼此的思想碰撞交融，汇聚成一个全新的院徽设计稿。
姜稚忙起来，几乎没有时间再回公寓，夜里直接睡在画室也是常用的事情。
路辞京知道他忙，便很少找他。
偶尔路过美院，给他带一份饭，或者是发一下纸巾的生活照。
当然，两个人的交流，更多的还是——
姜稚：【今天有点忙，今晚不回去了。】
路辞京：【好】
今晚也不例外。
姜稚放下手机，正要拿起画笔继续，又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路辞京：【明天早上晨跑会经过美院，想吃什么？】
姜稚将自己想吃的发过去，又给路辞京一连串的表情包轰炸后，才放下手机继续。
直到凌晨，躺到画室的折叠床上，姜稚还有点清醒。
他闭着眼睛，想着路辞京，又想到路辞京的早饭。
忙起来好像压根没时间谈恋爱。
他已经接近五天没去过体育馆了，不知道路辞京一个人会不会去。
还想再看一次他打篮球……
姜稚胡乱想着，又想起上一次看路辞京打篮球，还有两个人第二天的聊天……
等会。
姜稚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晃得折叠床都咯吱响了一声。
所以，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路辞京不怎么说话，是因为自己在玩手机？
！
幸好后面厚脸皮追问，解释清楚了。
姜稚设身处地想一下，觉得换做是自己，应该也会不开心。
毕竟是自己点头，路辞京才过去参与比赛的。结果他在下面费力打，自己在台阶上坐着玩手机……
怎么看都有点过分逍遥自在了。
姜稚打开手机备忘录，将这件事简单记下来。
嗯，以后一定要注意。
下次在心底起草稿好了，影响不大。
15. 15
15
折叠床睡得不是很安稳。
姜稚六点钟醒来，看一眼时间后，便没了睡意。
睡着后做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梦，但醒来却记不清楚。似乎梦到了路辞京在做题，又似乎是陌生人。
姜稚仔细回忆一圈，依然没想起来更多，便不再白费功夫思考。
早晨六点十分。
姜稚结束洗漱，重新坐在画架前，细化设计稿。
修改设计稿，其实在平板上更方便。不过灵感不是很充足的时候，姜稚习惯在画室拿着画笔。
这也是他最近需要成天泡在画室的重要原因之一。
早上七点钟。
姜稚收到了路辞京的消息。
【在美院一楼。】
【好，这就来。】
姜稚回复完消息，匆匆下楼。
不过几分钟，就在一楼大厅看见提着早餐的路辞京，还有许晴师姐。
“师姐？”
姜稚有些惊讶，步伐稍稍加快一点。
下一秒就因为没注意到门槛，差点被绊倒。他踉跄几步，才扶着墙壁稳住身体。
再抬起头，路辞京已经站到他面前。
“没事吧？”
路辞京伸手扶起姜稚。
掌心传来些许刺痛，姜稚摇摇头，低头翻看手掌，果然已经蹭破一点皮，渗透着一点红血丝。
路辞京垂眸，也看到了姜稚的掌心。
许晴师姐慢几秒走过来，询问道：“有没有什么事？”
姜稚摇头，没放在心上。
“蹭破点皮，没什么大事。”
他说着，想收起手，却被路辞京摁住。
许晴探头瞧一眼，点点头。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路辞京来给你送早饭吗？”
许晴问。
姜稚点点头。“是的，他会到这边来晨跑，顺便给我带一份早餐。”
数院到美院，确实挺“顺便”的。
许晴“哦”了一声，似乎随口道：“那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姜稚“嗯嗯”点头，“没错。路辞京人超级好的，天下第一好室友！”
许晴顿了一下，抬头看一眼路辞京，路辞京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看她。
她又看一眼姜稚——
好吧，也许是她思想龌龊了。
“那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许晴背着包，匆匆离开。
姜稚又收回目光，抬起头看向路辞京。
“真的太谢谢你啦。”
路辞京摇头，“不客气。”
“走路可以慢一点，小心一点。”
姜稚“嗯嗯”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
他伸手接过路辞京手上的早餐，准备和他挥手告别。
路辞京一直微微拧着眉，看着姜稚和他告别，也没应声。
等姜稚准备转身上楼，他才伸手拉住姜稚。
“手，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姜稚又摊开自己的手心，微微疑惑。
不严重啊，就是有一点疼。
“不用吧？”
路辞京：“需要。”
“处理过后更安全，也会好点更快一点。”
“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去？”
姜稚挠了挠脑袋：“……在这等你？”
“好。”
“最多半个小时。”
姜稚看着路辞京离开，坐在美院一楼大厅的休息椅上，感觉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过半个小时，用来吃早饭加休息正好。
姜稚低头打开路辞京给他带的早饭，还是热的，温度正好。
很香。
路辞京人真好。
姜稚在心底想。
他觉得自己的眼光还不错。
姜稚给徐翊宝发消息，通知他这个结论。
徐翊宝是他们学校校园rap社团的社长，三月份是一轮招新季。
他忙的脚不点地，具体表现在：已经有三天没有给姜稚发他和谷子的合照了。
不过，今天倒是个例外。
姜稚消息一发出去，就收到了对面的回复。
【不能这么早下结论，要慎重。】
姜稚：【？】
【你还没睡？】
徐翊宝：【你怎么知道？】
因为徐翊宝几乎没有在这个时间醒过。
姜稚回复他：【猜的。】
【怎么了？】
消息发出去，徐翊宝的电话就打过来——
“唉，别提了，昨天晚上跟同学一起参加聚会，碰上我暧昧对象了。”
姜稚：“哪一个暧昧对象？”
徐翊宝：“八个月那个。”
“噢”
姜稚应了一声，眉头不自觉皱起——“朋友哥……他怎么也在？”
徐翊宝：“可不是嘛，烦人。”
“他还跟我打招呼，……半点也不想看到他。”
“但是他好像知道我学校了，感觉会来找我。跟有毛病一样。”
“不用理他。”
“他要是找你，你就来找我，我跟你一起住酒店去。”
徐翊宝被姜稚的话逗乐，心情好了一点。
“好。”
应完声，他沉默一会，才又开口道：“姜姜……”
“我有点感觉，他似乎想来找我复合。”
姜稚不理解。
“……又不是前男友，有什么可复合的？”
徐翊宝沉默两秒，再次笑起来。
“你说的对，姜姜。”
“没什么可复合的。”
当初是他自己说，只是朋友关系。
姜稚“嗯”了一声，跟着他重复强调。
“没什么可复合的。”
路辞京站在姜稚身后，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复合。
一个有点陌生但又不太陌生的词，他在周围人口中听过不止一次。
不过，姜稚不是没有对象，也没有谈恋爱吗？
疑问刚在心底冒出，路辞京就凭借自己优秀的记忆力找到了姜稚当时说的话。
“我也没有。”
是现在没有对象，没有谈恋爱。
不代表以前没有。
是他因为自己没有，所以理所当然认为对方也没有。但他们已经好些年没见。
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像吞了一颗没熟的酸杏，因为太酸，所以没敢细细咀嚼，吞下去后却又堵在心口。
姜稚没注意到路辞京已经回来，他还在和徐翊宝聊天。
徐翊宝：“好困……”
“昨天晚上聚会都没结束，我就提前回去了。”
“一晚上没睡，连夜写了两首rap骂他，我读给你听听。”
徐翊宝抑扬顿挫在读，姜稚听得忍不住笑，听完还给他一堆夸夸。
徐翊宝被夸的开心，再看一眼自己写的rap也挺开心。
“果然，还是骂他最有灵感，有些人想写都写不出来。”
“我就是灵感派。”
姜稚“嗯嗯”应他，又听到他问：“你呢？”
“最近感觉自己的灵感怎么样？有喜欢的人有没有感觉灵感喷涌而出？”
提到自己，姜稚难得有点羞赧。
“……有吧。”
虽然设计稿磕磕绊绊，但是画路辞京以及和路辞京相关的东西，灵感……确实蛮充足的。
他给路辞京的画，送了一部分给路辞京本人。
还有一部分，不太合适送出去。
“他身材很好，我……”
姜稚正要和徐翊宝悄悄透露一点点，转身就瞧见不远处的路辞京。
“！”
姜稚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路辞京点点头，他又后退半步。
“你继续，我可以退远一点。”
姜稚摇摇头，和徐翊宝简单说一声后，就挂断电话。
他悄悄打量路辞京的神色，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应该是没有听到自己在聊什么吧？也没有猜到在聊他吧？
路辞京注意到姜稚假装很忙，其实在偷偷打量自己的模样，心底噎着的酸杏好像又咽下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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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候跟纸巾一样好懂。
“抱歉。”
“刚进来时没注意到你在打电话，听到一句复合。但也只听到这一句。”
姜稚放心了，他点点头，简单解释道：
“跟我朋友打电话。”
路辞京：“嗯，你们聊的挺开心的。”
姜稚想点头，又想到徐翊宝遇到的那个恶心的男人，临时撤回一个点头。
“还好啦。”
路辞京不大相信。
反正他是看姜稚笑的挺开心的。
但……算了。
路辞京看着姜稚的笑脸，忽略心底那一点点细微的酸，打开手上的包装袋。
“我给你处理一下手。”
破皮的手心不严重，但鲜少被处理的这么好。
姜稚看了看掌心，拿出手机各个角度都拍了一张照片。
“得好好留作纪念。”
路辞京：“受伤也要留作纪念吗？”
姜稚笑起来，晃了晃自己的掌心。
“被处理的这么好，留作纪念的就不是受伤，而是超级无敌好、我最喜欢的路辞京。”
暗戳戳表白一下，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姜稚抬眸去看路辞京的反应。
路辞京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笑着点头。
“好吧。”
“伤口这几天少碰水，记得换药。”
他将药品袋子打结递给姜稚，才转身和他道别离开。
没发现。
姜稚看着路辞京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画室。
还没回到自己的画室，就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是路辞京的消息。
路辞京：【图片.jpg】
是一张纸巾乖乖等在门口的照片。
【昨晚拍的，忘记发给你了。】
等他回家的纸巾。
懊悔和责任感齐齐涌上姜稚的心头，他给路辞京回复消息：
【我今晚一定回去！】
路辞京还在回数院的路上，但感觉心情好像没有那么糟糕了。
*
总体来说，姜稚今天还是忙的。
早上空闲那会不算。
许晴师姐难得起早去画室足以体现出今天的重要性。——今天大家打算给数院提交第一版设计稿。
设计小组的人在老蒋的办公室来来回回开了两次会，修改到下午四点半才结束。
“先就这样，过会五点钟发过去。”
许晴师姐一锤定音。
大家短暂松一口气，但是都知道是短暂。毕竟设计稿修改二版、三版已经是行业常态，一版就能顺利通过的，还是少数。
离开办公室，姜稚给路辞京发消息——
【一起吃晚饭吗？】
对面隔了十几分钟给出回复。
【好，去哪里？】
有点累。
姜稚选了一个距离公寓比较近的食堂，吃完可以直接回去。又和路辞京定下时间后，才放下手机，起身收拾。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在食堂门口碰面，一起尝试食堂的新鲜菜品：煲仔酸菜鱼。
味道还不错，可以列出他们的校园美食清单。
吃过晚饭，再一起慢慢，肩并肩回复。
路灯下，两个影子偶尔重叠又分开。
姜稚问：“我们提交设计稿给你们了，你们感觉怎么样？”
路辞京也在群里，知道这件事。
他应声道：“还在讨论。”
“估计需要一点时间。”
“好吧。”
姜稚应声，“大概还需要修改。”
“你看了没有？”
路辞京点头：“看了，很好。”
姜稚忍不住笑，“那照你这么说，直接就可以定稿了？”
路辞京：“我不太懂艺术，只懂数学。”
姜稚学着他的样子，重复道：
“我不懂数学，只略微懂一点艺术。”
路辞京侧眸去看他，对山姜稚含笑的、略微狡黠的双眸，在路灯下，像是发着光。
路辞京想：他好像也可以学着去懂一下艺术。
16. 16
16
院徽设计一稿不出意外没通过。
姜稚收到消息时，是第二天早上，他正在和路辞京一起吃早饭。
“果然，没通过。”
路辞京抬头去看他，似乎想安慰，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姜稚注意到他的犹豫，摇头道：“我没事，意料之中。”
“那你又要忙起来了吗？”
姜稚再次摇摇头，“看情况啦，最近应该还好。”
一般只有准备交稿时，会更忙一点。
路辞京点点头。
姜稚喝完最后一点豆浆，瞥见外面的好天气，主动问：“今天傍晚，要一起去体育馆吗？”
路辞京：“好。”
姜稚看着他，忍不住笑。
好像很少有看见路辞京说“不好”的时候。
路辞京在他的笑意中有些迷茫，姜稚：“好好先生？”
路辞京：“好好先生？”
姜稚：“嗯嗯”
路辞京：“那你就是嗯嗯先生。”
姜稚说他，“幼稚。”
路辞京也不辩驳。
*
去体育馆的时间，还是和往常一样。
姜稚提前一点过去，但到地方时，路辞京已经到了。
“你好快。”
姜稚小跑过去，递给路辞京一瓶刚买的水。
路辞京接过水，拧开又递回给姜稚。姜稚没接，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矿泉水，将它打开。
“power！”
路辞京看着他，嘴角扬起，点头道：“power。”
另一个场地训练的篮球队今天也在，瞧见他们后，用力挥了挥手。
“好几天没看见你们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有点事。”
路辞京含糊解释。
“那要一起来一场吗？”
对面发出邀请。
路辞京转头看姜稚一眼，摇摇头。
“改天吧。”
对面也不失望，招呼着其他人就开始打篮球赛。
姜稚歇了好几天，重新接触篮球，有点不适应。
“好像……”
他做着运球的动作，假装大惊失色：“生分了！”
“那怎么办？”
路辞京顺着他问。
姜稚把球递到路辞京面前，“你快帮我劝劝它。”
路辞京接过篮球，投中几次后，才又把球递给姜稚。
“劝好了。”
姜稚忍不住笑了一通，才正式开始训练。
不过，前天晚上熬夜没睡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在球场上跑了几圈后，姜稚就有点精神不济，动作跟不上脑子。
路辞京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注意到他慢半拍的动作后，就截停乱飞的篮球。
“休息一会？”
姜稚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坐到台阶上。
“前天晚上没睡好，居然到今天都没恢复。”
姜稚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主动和身边的路辞京解释。
“岁月不饶人啊，以前通宵都没问题，现在到晚上就开始有点精神不济。”
“几点睡的？”
姜稚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路辞京，莫名其妙有一点心虚。
“也没有很晚吧。”
他含糊道：“大概就是两三点？”
路辞京沉默一会，才道：“休息好就回去吧，明天再来也不迟。”
“身体比较重要。”
姜稚“嗯嗯”点头，“我一般不熬夜的，就是偶尔会。”
路辞京没应声，似乎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姜稚就重复道：“你相信我。”
“我现在睡觉都比以前早很多啦，昨天晚上十一点就睡了。”
路辞京：“没有不相信你。”
姜稚蹙眉：“但是你感觉有点不开心……”
他伸出手，点了点路辞京的皱起的眉峰。
路辞京松了松眉头，不知道怎么跟姜稚解释。
他能理解姜稚熬夜，但也的确不太高兴。熬夜对身体不好。这种不开心讲出来，好像有点无厘头。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
让姜稚不要熬夜？
这种话怎么想都没有立场说出口。
“别皱眉啦，你下次可以进我房间看，我绝对睡着了。”
姜稚又戳了戳路辞京的眉心，拉回路辞京的思绪。
他看向姜稚，下意识弯了一下唇，应声：“好。”
姜稚见他脸色好转，立刻跳过这个问题。
碰巧那边篮球队进球，引发一阵欢呼，姜稚的目光移过去，开口道：“我以前上高中时，学校每年都会有篮球赛。”
“大概持续两天左右。这段时间不用上课，我一般都会偷偷溜出去。”
路辞京认真听着他说。
姜稚继续：“当时对篮球没什么兴趣，整天只惦记着画画……”
他说着，停顿一下，补充道：“我正式学美术比较晚，高一才开始。以前都只是兴趣，跟着我爷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学。”
“到初三……”
姜稚看向路辞京，“实在是学不来数学物理这些，就思考其他的出路，高中就直接转学艺术了。起步比较晚，加上感兴趣，所以花的时间很多。”
路辞京点头：“你画的很好，有天赋也很努力。”
姜稚笑了一下，没有谦虚。
“扯远了。”
他重新拉回话题，“每年篮球赛，我就会跟着我朋友一起偷溜出学校。”
“当时我们学校附近，有一个老年艺术培训中心。我过去学画画，他过去学rap。”
路辞京懵了一下，“老年艺术培训中心？”
姜稚“昂”了一声。
路辞京：“学rap？”
“是的。”
姜稚点头，看着他脸上明显的疑惑，才笑着解释：“老年艺术培训中心，是不教rap的。但是里面有一个戏曲老师，喜欢rap。我朋友就去跟他学。”
“我是学国画。”
路辞京几乎可以想象出，一身学生气的姜稚混在一群爷爷奶奶之间，一本正经专注学画画的模样。
“很可爱。”
姜稚：“什么？”
路辞京重复道：“很可爱。”
姜稚笑起来，“我家里还有照片呢，是朋友拍的。等我回家拍给你看。”
“好。”
路辞京应声。
聊天的时间很快，一瓶水喝了小半，姜稚站起身，看向路辞京：
“差不多了，那我们回去？”
路辞京点点头，刚站起身，就听见另一边传来呼喊声。
“你们这么早就回去了吗？”
姜稚下意识回过头，却不小心在台阶上踩空。身体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后倒时，被路辞京眼疾手快稳稳用手扶住。
“慢点。”
姜稚借力站稳身体。
“谢谢，差一点。”
他长呼一口气，脚移动才感觉到脚踝传来细微的刺痛。
姜稚低下头瞧一眼，没看出什么，又收回目光。
“今天有点事。”
他回复对面篮球队的人，随后再次看向路辞京。
“走吧。”
姜稚说着抬步往前，但脚刚落地，脚踝就再次传来一阵刺痛，比第一次感觉更明显。
“扭到了？”
姜稚应了一声，“好像是。”
路辞京在他面前蹲下，查看姜稚的脚踝，又轻轻摁了摁，确认伤痛的大致位置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姜稚。
“去校医院吧。”
“不用。”
姜稚立刻摇头，“我自己走，你扶一下我就行。”
路辞京：“对我来说，这样更方便。”
姜稚认真思考，几秒后，放弃挣扎，趴到路辞京的背上。
两边隔的有点远，篮球队的人并不知道姜稚脚扭伤，瞧见路辞京背姜稚回去，也只是问：“你们俩在一起啦？”
姜稚一只手搂着路辞京的脖子，一只手挥了挥，算作否认，不知道他们看懂没有。
而路辞京全程没有说话。
有点安静。
姜稚看着路灯下，两个人交叠的影子出神。
“很疼吗？”
路辞京冷不防开口。
姜稚摇摇头，“没有，只有一点点。”
他都没有走路，怎么会很疼。
“谢谢你。”
姜稚跟着开口。
“不客气。”
路辞京回答。
两个人又安静下来。
可能是距离足够近，所以显得安静也不生疏尴尬。
姜稚能闻到路辞京洗发水的味道，很淡的香气。姜稚忍不住凑近一点，想辨别出是什么香味。
——“你的洗发水是栀子花香吗？”
路辞京：“应该是，我没注意，随便买的。”
“那洗衣液呢？”
姜稚又问。
路辞京：“也没注意。”
“好吧。”
“那我回去可以看一下吗？感觉很好闻。”
路辞京应了一声好。
体育馆距离校医院距离并没有很远。大概十分钟，两个人就到达目的地。
挂号，看诊。
问题并不严重。
“这几天注意一点，少走路，避免剧烈运动。”
“去那边缴费拿药吧。”
不过十分钟，两个人拿着药站在校医院门口。
“好快。”
比他们来校医院的速度还要快一点。
路辞京皱眉，扶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姜稚，疑惑：“校医院的医生靠谱吗？”
姜稚：“……应该吧？”
他现在已经可以猜出一点路辞京的想法了，不等路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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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开口，姜稚先一步道：“我们先试试，没有好转再去外面医院看。”
“时间不早了，好困，不想折腾。”
路辞京咽回自己想说的话，点点头，和姜稚一起返回公寓。
纸巾等在门口。
它最近很爱等在门口，看见姜稚回来，就想扑上来，但是被路辞京拦住。
路辞京扶着姜稚坐到沙发上，才把纸巾捡起来，塞到姜稚的怀里。
姜稚举起纸巾，亲了亲。
“纸巾长大了，变重了。”
路辞京：“嗯，今天早上称，长了一斤。”
“哇塞。”
路辞京：“小猫长得会快一点。”
姜稚“嗯嗯”点头，就低头逗小猫玩了。
开开心心的，一点也没有被脚踝扭伤影响心情。
路辞京无奈走进浴室。
而姜稚的想法很简单：医生都说没什么大事，肯定就是没什么大事。
不必太放在心上。
但脚踝扭伤终究是不方便的。
姜稚的快乐和不在意，持续到路辞京从浴室出来，隐隐停止。
他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路辞京，有点疑惑迷茫。
“？”
路辞京神色平静：“我扶你去浴室洗澡。”
姜稚：“啊？”
“扶我去洗澡？”
路辞京点头。
姜稚缓缓目瞪口呆。
“或许，没必要？”
路辞京解释：“浴室地滑，你脚扭伤了，行动不便，一个人在浴室不安全。”
姜稚对上他的沉静的目光，据理力争了十分钟，终于说服路辞京让自己一个人在浴室洗澡。
“我绝对可以，出问题下次我绝对不拒绝你。”
姜稚打包票。
路辞京扶他进入浴室，又给他找一个小凳坐下后，退出到客厅等着。
姜稚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好在一切顺利。
“我就说没问题吧。”
离开浴室后，姜稚忍不住开口。
像小猫翘尾巴一样，坐在床边得意洋洋。
路辞京隐约沉郁的心情在他的笑容中，逐渐好转。他应了一声“好”，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姜稚的卧室。
他还是第一次来姜稚的卧室。
明明是一样的布局，但却和自己的房间大不相同。
墙上挂着色彩鲜明的画作，柔软的床铺和懒人沙发，桌子在角落，几乎被用来堆放杂物。
占据房间三分之一空间的，是他的画架。
“房间有点点乱，不要介意。”
姜稚也注意到自己的房间，忍不住开口。
路辞京摇摇头，给姜稚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拿出药油给姜稚抹。
“我自己也可以……”
脚被放在路辞京的膝盖上，姜稚有点不习惯，他试图挣扎。但下一秒，冰凉的药油就落在脚踝上，姜稚忍不住蜷缩一下脚趾，不说话了。
路辞京也没说话，他轻轻揉着药油，直到那一块发热，才收拾好一切，将姜稚塞进被窝里。
“谢谢你噢。”
姜稚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动作。
像被被窝封印住，只露出一个脑袋，看起来又乖又可爱的。
“不客气。”
路辞京说着，没忍住揉了一把姜稚的额发，才转身离开。
姜稚懵了一下，想抬起头说点什么，但没来得及。
他再一次发现扭脚踝的不方便之处。
姜稚许愿一觉睡醒，脚踝就恢复原样。但第二天早上醒来，脚踝不仅没恢复原样，反而肿了起来。
【图片】
【悲痛……】
他拍照发消息给徐翊宝，轻轻动了动脚踝，判断情况。
好像只是看着严重？但是没有昨天那么疼？
姜稚掀开被子，正准备自己下地走两步瞧一瞧，房间门就被敲响。
“醒了吗？”
路辞京的声音。
“醒了。”
姜稚应声，几秒后，看见路辞京走进来。
“早。”
“早。”
路辞京应声，“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只是看着比昨天严重。”
路辞京垂眸认真看着他的脚踝，轻轻伸出手指碰了碰。
他用的力气不大，不疼，反倒是有点痒。
姜稚忍不住缩了缩腿，刚要开口，路辞京就收回手。
接下来起床、洗漱、抹药油，姜稚几乎半点没多费力气，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因为姜稚今天在美院有课，路辞京还将他送到了画室。
“中午在教室等我，我接你去吃饭。”
姜稚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挥挥手送路辞京离开。
下一秒，徐翊宝的电话就打过来。
“怎么受伤了？看着蛮严重的，你一个人方便吗？我过来照顾你一阵子吧。”
17. 17
17
“不用。”
姜稚：“有我室友照顾我呢。”
徐翊宝：“就你喜欢那个人？”
姜稚“嗯嗯”点头，“是的，他早上送我来的画室。”
徐翊宝沉思片刻，应声道：“好吧。”
“那我来见你一面，正好今天空闲。”
这次姜稚没拒绝。
徐翊宝不是第一次来姜稚的画室，可以说，整个Q大，他最熟悉的就是从校门口到美院的路。
四楼412。
徐翊宝敲了敲画室的门。
“进。”
熟悉的声音传来，徐翊宝推开门，看见坐在画架前的姜稚。
气色不错，右脚脚踝红肿，看起来比照片中还严重一点。
姜稚也抬起头，看见抱着一束花的徐翊宝忍不住惊喜。
“这么快就到了？”
徐翊宝关上画室的门，将左右看一眼，将一束玫瑰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
“给你打电话时我就已经出门了。”
“脚怎么回事？”
姜稚简单解释着，放下手上的画笔和徐翊宝聊天。
上次见面过后，两个人又有很长时间没见。
徐翊宝看起来……
姜稚仔细打量，询问道：“最近熬夜了？”
“唉，没办法。”
“文思泉涌。”
徐翊宝打开衣服口袋，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吧唧，还有几张叠起来，有些皱巴巴的纸。
“我的新推，是不是很貌美？”
徐翊宝举起自己的吧唧，向姜稚展示。
姜稚认真欣赏，点点头。
“好看。”
他对这些也有涉猎，准确来说，为了获得灵感，他涉足的圈子很多。二次元算其中一个，只是不像徐翊宝这么沉迷专注。
“嘿嘿”
徐翊宝拿着手机，随地大小拍几张后，才记起要给姜稚看的重点——他写的rap。
“诺，我写的，特地带来给你看。”
“送给你了，好好欣赏，不用谢。”
姜稚摊开皱巴巴的纸，看了一轮，忍不住笑。
徐翊宝假装严肃：“请发表你的看法。”
“列举至少五点。”
他提要求。
不过，姜稚没能成功完成这个要求。
两个人关于“rap”的交流还没结束，画室的门就“咚咚咚”敲响。
“姜稚？听说你腿受伤了？没事吧？”
是许晴师姐和危叶师兄。
姜稚摇头，“没事，你们怎么知道了？”
路辞京带着他到画室时，一路上几乎没遇见熟人啊。
“都知道啦”
许晴师姐探头看一眼姜稚的脚踝，“这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姜稚知道她在说上次清晨在一楼大厅差点绊倒的事情。
“呐，没什么其他东西，给你带两个苹果。”
许晴师姐说着，将苹果放到置物架上，搁在徐翊宝送的花旁边。
危叶师兄带了一瓶药酒，“我老家制作的药酒，对跌打损伤很有用。”
姜稚一一道谢。
他们两个人还没离开，画室的门又被敲响，一直到姜稚准备去上课，画室才安静下来。
徐翊宝撑着下巴看着姜稚，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才开口道：“我陪你去上课？”
姜稚应了一声，扶着徐翊宝一起前往美院教室。
*
数院办公室。
路辞京正在查看论文文献，很专注。手机放在一边，早已经定好闹钟。
另一边的袁理认真学习工作两小时后，照例摸鱼。
他打开手机，随意刷着论坛，突然看见一条讨论贴——
《美院的姜稚谈恋爱了？（有图有真相）》
姜稚。
熟人！
熟人的瓜总是格外好吃！
袁理一秒点进这个帖子，同时询问路辞京：“路哥，你室友谈恋爱了？”
路辞京抬起头，眉头皱起：“？”
“你在说什么？”
下一秒，帖子加载完毕。
袁理看见“有图有真相”的图片——路辞京背着姜稚。
虽然另一个当事人也是熟人，但是袁理已经从路辞京的态度中，提前判断出这个帖子是假的了。
“好吧。”
袁理开口：“是我弄错了。”
“有人在帖子里发了一张你背着姜稚的图片，猜测你们在谈恋爱。”
袁理思考，继续问：“姜稚腿受伤了？”
路辞京：“……”
他隔了两秒，才应了一声，心底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微妙。
一时间又无法判别。
事情按理说，应该到此为止。
路辞京继续看他的论文文献，袁理继续摸鱼。
但袁理随意往下翻了翻帖子，看见有人贴出了另外一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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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应该才是他男朋友吧，外校的，过来时还带了一束玫瑰。】
袁理这次没敢立刻开口，他仔细看了一会，又搜了搜，确定了更多的证据后，才抬头看向路辞京。
“路哥……你室友谈恋爱了吗？”
路辞京眉头皱起：“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袁理起身，拿着手机走到路辞京身边。
“姜稚应该是有对象吧？”
路辞京：“没有。”
他回答的太快、太肯定，让袁理忍不住停下话头，看他一眼。
但没看出来什么。
袁理：“有图有真相的。”
他将手机拿给路辞京看，简要概述道：“这个人，今天早上就捧着一束玫瑰来找姜稚。”
“现在正在陪姜稚上课。”
路辞京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好一会，才眨了眨眼睛。
他们看起来……至少是很亲密的朋友。
心底隐约泛起一丝不舒服。
路辞京没说话。
袁理在沉默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忍不住悄悄打量路辞京，正想判断他是对这件事不感兴趣，还有有点别的情绪……就听见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袁理的思绪被打断，他瞥向自己的屏幕，没有消息。
下一秒，路辞京看向自己的屏幕——是姜稚的消息。
【慕斯：中午可以不用来画室找我，谢谢啦】
路辞京头一次没有拿去手机，立刻回复。
隔了大约几分钟，他才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好”。
闹钟关掉，手机放下来后，路辞京试图继续看文献，但心底总有一点说不上来的焦躁。
像是想立刻确定某种东西一般，急迫、紧张，又暗含胆怯和不安心。
他犹豫半分钟，拿起手机下单一盒水果，然后给姜稚发消息：
【我提前订了一盒水果，吃不完，送过去给你，可以吗？】
【可以呀，那太麻烦你啦。】
姜稚回复消息，还附赠一个可爱的比心表情包。
路辞京盯着那个表情包看很久——
他以前没有见姜稚发过这个表情包。
水果付了加急的费用，很快送到。
路辞京收拾好东西，带着那盒水果，前往美院。
一样的路，明明早上才走过。
但现在，路辞京却能明显感觉自己略显低落的情绪：他有点不开心。
18. 18
18
这点情绪，明显的让人难以忽略。
路辞京却没有心情去探究这份“不开心”的原因，他近乎迫切地想见到姜稚。
除此之外，其他仿佛都是次要。
还没到达美院，校园里就响起铃声——下课了。
主干道的人瞬间多起来，路辞京几乎是逆着人群，进入美院大楼。
姜稚的画室，他早上才来过。
路辞京记性很好。
他抬手敲了敲画室的门——“咚咚咚”
“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却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的男声。
几秒后，画室的门被打开。
站在门外的路辞京和站在门内的徐翊宝，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瞬间就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我来找姜稚。”
路辞京率先开口。
徐翊宝点点头，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路辞京——“你是姜姜的新室友吧？”
姜姜……
路辞京脸色不变点点头，心底却感觉又咽下一颗又涩又噎的酸杏。
“你是他的朋友？”
徐翊宝也点点头，“对。”
“我是姜姜的朋友，徐翊宝。”
“路辞京。”
两个人简单做过自我介绍。
姜稚正在修改设计稿，临时来的灵感，他只来得及说一句“等我一会”，就再次低下头。
徐翊宝扫一眼路辞京的神色，自己寻了一个座位坐下。
“姜姜估计还要一会，你着急的话可以先离开。他这边有我照顾着。”
路辞京摇头：“不着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姜稚身上，停留十几秒后，才不着痕迹地扫过整间画室。
画室空间不大，但里面的东西比早上来时多了很多。其中最显目的，就是置物架上那一束玫瑰花。
徐翊宝自然注意到路辞京的视线，但没有多说话。他打开手机，随意翻着软件，等待姜稚修改完设计稿。
路辞京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画室里一片安静。
姜稚粗略修改完是半个小时过后。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没事。”
“没关系。”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路辞京与徐翊宝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姜稚刚放下画笔，徐翊宝就主动伸出手，扶着他站起身。
路辞京离得远，也慢半拍，步伐朝着姜稚的方向移动两步，又停下。
他看着姜稚扶着徐翊宝的手臂，半靠在他的身上，眼神不自觉黯了黯。
姜稚没注意到。
他朝路辞京挥挥手，和他打招呼道谢，又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的话，和我们一起吧。”
我们。
路辞京自认为不是情商低的人，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找一个接口婉拒，但——
“好。”
路辞京应了一声。
姜稚脚踝受伤，不方便移动。
午餐就是学校的外卖，加上画室的小桌子。
三个人窝在小桌子前吃饭，姜稚看了看穿的光鲜亮丽的徐翊宝，又看了看不自然曲着腿的路辞京——
“辛苦你们了，等我脚好了，请你们吃饭。”
徐翊宝：“行啊。”
路辞京：“不用。”
两个人又对视一眼。
徐翊宝想：糟糕，我这样不会显得像是吃朋友软饭的吧？！
路辞京想：又输一筹，一句话，关系谁亲谁疏，展露的明明白白。
于是——
路辞京：“也可以。”
徐翊宝：“不麻烦了……”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至少姜稚是这么觉得的。
他看一眼路辞京，又看一眼徐翊宝，感觉自己似乎提前陷入了“朋友和恋人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的伪命题中。
“听我的，我请。”
这次两个人双双应了一声好。
简陋的午餐吃的还算愉快。
至少姜稚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画室的环境还是简陋一点，空间小不方便行动，离哪里都有一点远。
徐翊宝收拾好外卖，忍不住开口：“这里感觉不太适合养伤，你下午没课，不如就回去吧。”
路辞京点头，也跟着看向姜稚。
姜稚看看徐翊宝，心里的拒绝变成犹豫，又看看路辞京，犹豫变成点头。
“好吧。”
刚刚临时有点灵感，下午回去细化也可以。
今天就不算什么成果都没有。
徐翊宝跟着去了一趟公寓，但是没有长留。了解过姜稚新房间的环境后，他就和姜稚道别离开。
两个人站在玄关处，徐翊宝叮嘱姜稚几句，又想什么，他抬头看一眼客厅的路辞京，刚咽回去，就看见路辞京抱着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别的不说，姜稚的新室友人挺好。
徐翊宝凑近姜稚一步，压低声音。
“他还不错。”
姜稚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翊宝说的“他”。
他有点耳热，但还是点点头，应声道：“是的，他人很好的。”
徐翊宝听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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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忍不住笑：“那你是喜欢好人。”
姜稚小声：“我对美还是有一点自己独特的追求的……”
徐翊宝脸上的笑容更大，“馋人家身材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啊”
姜稚抿了抿唇，瞬间感觉耳朵更热一点，还有一点点心虚。
“你小点声。”
徐翊宝：“人不在。”
姜稚回头看一眼客厅，确实没看见路辞京的身影，才又放了放提着的心。
两个人站在玄关处又聊了一会，直到路辞京开门从房间里出来，徐翊宝才收了话头，和姜稚告别离开。
姜稚送走徐翊宝，关上门转身，看见路辞京正蹲在猫窝前逗纸巾玩。
他拿着逗猫棒，举的挺高，纸巾抬起两只前脚都够不到，急的在路辞京面前打转。
“你……”
姜稚刚准备开口，让他别逗小猫，就看见路辞京将逗猫棒递给纸巾，随后站起身朝自己走过来。
“几步路，我蹦蹦就可以了。”
被扶住的姜稚有点不太自在。
“小心才能避免二次伤害，也会好的更快一点。”
这方面，姜稚几乎讲不过他。
他在沙发上坐下，探头去看纸巾抱着逗猫棒乱玩，下一秒，一杯温水就递到了手边。
“中午的菜有点咸。”
“谢谢。”
姜稚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后，又听到路辞京随意开口：“你的朋友不是我们学校的？”
“徐翊宝？对，他是隔壁学校的。”
看出路辞京疑惑，姜稚主动解释道：“我们俩认识很久了，高中是一个学校的。”
认识很久。
路辞京：“哦。”
“……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过他。”
姜稚笑了一下：“因为你们不认识嘛。”
“他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最好最好的朋友？”
路辞京重复。
姜稚点头，“对呀。”
“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室友！”
路辞京愣了一下，又忍不住弯起嘴角，心情神奇地因为姜稚的话转晴不少。
“你的‘最好最好’还真不少……”
姜稚笑起来：“因为朋友都是独一无二的嘛。”
路辞京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论坛上还有人以为你们俩是一对。”
姜稚惊讶：“怎么会？明显不像啊。”
路辞京的心情彻底放晴，他看向姜稚，跟着点点头。
“嗯，我也觉得不像。”
“是他们乱猜。”
19. 19
19
路辞京下午没有再出门。
他表示：“看论文文献而已，在哪里看都一样。”
“更何况，我答应了你朋友，要好好照顾你。”
姜稚懵了一下，“有吗？”
路辞京：“有吧。”
“好吧。”
姜稚不再坚持。
他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细化中午记录下来的灵感，并进行细微的调整与修改。
路辞京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翻阅论文，做笔记。
纸巾在两个人中间，一会蹭蹭姜稚，一会蹭蹭路辞京，咬着逗猫棒“喵喵”叫个不停，显然是想有人陪它玩。
姜稚思考的间隙，空出一只手出来，顺着小猫撸了一遍，然后拿起逗猫棒扔到沙发的另一头。
软软的逗猫棒砸到路辞京的大腿外侧，然后滑落到沙发上。
逗猫棒？
路辞京疑惑，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纸巾就“咪呜咪呜”扑过来，捕猎般兴奋扑住逗猫棒，然后一头撞到他的大腿外侧。
路辞京抬起头，看见另一边的姜稚抱着平板，笑得眉眼弯弯。
心底蓦然动了一下，像被小猫踹了一脚，不疼但有点酥酥麻麻的。路辞京一眨不眨看着姜稚，瞧见他朝自己挥了挥手。
路辞京：？
他刚要放下电脑站起身，姜稚就先一步开口道：“把逗猫棒扔过来，我们陪纸巾玩一会。”
路辞京拿起逗猫棒，扔向姜稚。
纸巾懵了一下，小脑袋跟着转了一圈后，很快又朝沙发另一头跑去，然后……又一头撞到姜稚的腿上。
姜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小猫的精力总是有限，来回逗过几个轮回后，纸巾就累了。
奔跑的步伐越来越慢，颤颤颠颠的，然后一头栽下就睡。
姜稚和路辞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盛满笑意。
路辞京拿起一块小方巾，盖到猫咪软软的肚皮上。姜稚看着他，心底莫名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但他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只好作罢。
晚饭点的是外卖。
姜稚选的是葱油鸡，路辞京吃的是葱油拌面。
外卖送到后，两个人面对面坐上餐桌前，饭盒的盖子一打开，葱油的香气铺面而来。
姜稚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路辞京饭后才刷到他的朋友圈：
【葱油二人组，开动！】
路辞京默默点了一个赞。
晚餐后，姜稚难得的空闲。
下午的工作效率很高，设计稿的修改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需要姜稚去办公室找师兄师姐商量后，再进行下一步。
路辞京还在看论文。
姜稚坐在沙发上，仔细检查自己的脚踝。
向左、向右、向前、向后。
好像不怎么疼。
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于是，自觉可以走路的姜稚慢慢移到路辞京身边：“在看论文？”
路辞京应声，几秒后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姜稚，又低头去看他的脚踝。
姜稚：“好了。”
路辞京没应声，而是移了移位置，让出一点沙发给姜稚。
“坐。”
“好噢。”
姜稚在他身边坐下，不可避免看见他的电脑屏幕。
黎曼几何、Ricci流……三维流行……
姜稚默默移开目光。
看不懂。好难。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对方几乎一目十行，还在坐着简单的笔记。
“你真厉害。”
夸奖猝然在耳边响起，路辞京下意识转过头，对上姜稚敬佩的目光。
路辞京：“怎么了？”
姜稚：“我从小就对会数学的人有滤镜，觉得他们特别厉害、有魅力。”
路辞京耳根一红，略微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噢。”
姜稚看着电脑屏幕，忍不住问：“这些难懂吗？”
又是英语字母，又是汉字，还夹着一堆他不太熟悉的符号。
路辞京摇头：“不难懂。”
说着，他指上屏幕的标题：“这篇论文主要是讨论黎曼几何——”
“等等”
姜稚快速制止路辞京的话，“我有点头晕了。”
路辞京：“怎么了？”
“头晕？是今天晚饭……”
姜稚一把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没事。”
“我对数学有点过敏。”
“让我缓缓就好。”
路辞京反应过来，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需要一点水果或者甜品吗？”
姜稚摇头：“不用不用。”
“我回房间看点动漫就好。”
最近在忙，他追的几部动漫都已经攒了好几集更新了。
路辞京微微疑惑：“回房间？”
姜稚解释：“担心打扰到你学习。”
“不会。”
路辞京声音笃定，神色也很笃定。
于是，姜稚就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补完了自己没看的动漫更新。
转眼已经晚上十点。
无意间瞥到时间的姜稚心中快速响铃，昨晚睡前洗澡的尴尬场景又映入脑海。
他看一眼整下认真看论文的路辞京，慢慢站起身，在客厅欲盖弥彰晃悠几圈后，快速进入卧室。
拿换洗衣服，进入浴室。
门快要关上时，姜稚听见路辞京的声音。
“准备洗漱了吗？”
姜稚应了一声，转过身快速关上门。
路辞京的声音隔着浴室门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注意安全。”
“好。”
姜稚提高音量应了一声，见路辞京没有再说话，就彻底放下心。
但事实证明，姜稚的心还是放早了。
十几分钟后，他不死心翻了又翻自己带进来的换洗衣物：毛巾、睡衣、睡裤……死活找不到内裤的影子。
不可能啊，他清楚记得自己拿出来，带进浴室了，但现在怎么也找不到衣服的影子。
将所有衣服抖了又抖后，姜稚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概率是记错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
姜稚沉思，思索路辞京回自己房间的可能性有多大，他找借口让路辞京回房间的成功率有多高……又或者说，先不穿等回房间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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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考虑出结果，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怎么了？”
姜稚快速打开花洒，回答路辞京。
“你的内裤掉地上了。”
姜稚：“……”
姜稚默然。
好消息，他没记错。
坏消息，掉地上了。
姜稚目光四处搜寻一圈，甚至想假装不认识那件衣服。
路辞京没等到回答，有些意外。
“姜稚？”
“嗯。”
姜稚应了一声，刚准备套上睡衣，硬着头皮去拿，就听见身后噼里啪啦一阵响。
架子上的沐浴露、洗发露等被袖子带倒，摔了一地。
“怎么了？没事吧？”
路辞京的疑问声从外面传出来，一同传过来的，还有浴室开门的声音。
“没事。”
姜稚心一惊，赶忙提高音量回答，“把东西碰到了，我没事。”
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又被关回去。
姜稚松一口气。
他快速收拾好东西，走到门边，伸出一只手臂。
“给我吧。”
几秒后，一点柔软的布料落入掌心。
姜稚收回手臂，看见自己的喜羊羊内裤。
……等他把这轮内裤换掉，以后再也不图新鲜买卡通内裤了！
刚下定决心，路辞京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过来：“这件掉地上了，需要我给你重新拿一件吗？”
姜稚：“……”
他沉默好一会，索性摆烂。
“好，麻烦你了。”
“在衣柜下的第二个抽屉。”
脚步声逐渐远去，不一会儿，路辞京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想要哪一件？是沸羊羊，懒羊羊，还是……”
姜稚：“……都、行。”
*
穿好衣服，姜稚觉得自己今晚都不想再看见路辞京了。
他揉了揉脸颊，绷着一张小脸离开浴室，然后逃似地回到卧室。
【今晚我有点困，先睡了。】
姜稚给路辞京提前发消息。
半个小时后，收到路辞京的回复：【睡了吗？今天的药酒还没抹。】
【不用吧，我觉得我的脚踝好的差不多了】
姜稚试图拒绝。
路辞京：【需要。】
几分钟后，没有拒绝成功的姜稚看着提着药酒进入卧室的路辞京，感觉今晚的尴尬，他至少需要用一个月才能忘记。
路辞京大抵能猜出姜稚的想法——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很可爱。但是这个时候，理智告诉他，还是平静地把这件事掀过比较好。
“脚。”
姜稚伸出脚，偷偷打量路辞京的神色。
很平静，没有嘲笑。
“一只就行。”
“哦。”
姜稚盘腿，心不在焉收回没受伤的脚。
路辞京在床边坐下，抬起姜稚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打开药油倒在手心搓热——
药酒很管用，姜稚的脚踝今天明显好很多，不红也不肿了，只残留一点青紫。
于是，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受伤的那只脚上。
20. 20
穿喜羊羊内裤这件事暴露之前，姜稚觉得自己在路辞京面前，应该是比较好地维持着一个帅哥的形象。
他的审美不错，长相还行，衣品也还行——
除了这次的羊羊的内裤。
姜稚再一次在心底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买卡通内裤了。
他以为穿在里面，不会有任何暴露的风险。没想到……“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路辞京他……不会误会我的品味吧？
姜稚走神想着，忍不住抬起头，再一次去看路辞京。
路辞京也在走神——
本来他没有多在注意那件事，但是姜稚异常的态度，倒是让他忍不住将事情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良好的记忆力，让他几乎记得其中每一个细节。
姜稚伸出来的、还带着湿意的手臂；姜稚通红的耳朵；刚刚浴室内重新摆过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还有那件喜羊羊内裤……
很可爱。
他喜欢这个风格吗？
路辞京在心底暗暗记下。
走神想着，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增大。
姜稚还在观察路辞京，被他逐渐增大的力气摁的想缩脚。
……但没成功。
小腿反而被握的更紧。
姜稚忍不住开口：“你轻一点。”
路辞京被他的声音唤回思绪，猛然松开手。
“抱歉。”
姜稚下意识缩回腿，还没成功，又被路辞京下意识按住。
姜稚：“？”
路辞京：“！”
他顿了一下，才略微不自然解释道：“药酒……小心蹭到被子上。”
“噢噢”
姜稚点头，“谢谢。”
路辞京：“不客气。”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姜稚脚架在路辞京的腿上，半靠在床边，总觉得不太自在。
路辞京大腿的温度隔着布料源源不断传过来，有点热。热意通过相接那一块皮肤传过来，姜稚感觉心底都有点莫名其妙的燥意。
腿也像僵硬了一般，哪哪都不舒服，想动一动。
“那个”
他斟酌着说词，轻微动了一下脚踝。
姜稚曲起一只腿，试图不着痕迹地、自然地把脚从路辞京的腿上拿下来。
路辞京再次被声音唤回思绪，他抬眸去看姜稚，却对上姜稚微微躲闪的目光。
像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在大西洋彼岸掀起飓风。
路辞京一下愣了。
脑袋一片空白，思维像突然生锈的机器，缓慢转动着——他盯着姜稚，几乎移不开目光。
头一次忘了答话。
但姜稚也没注意到，他还在苦思该如何“自然”、“不着痕迹”。
另一边路辞京隔了半分钟后，才恍然拉回思绪，仓促移开目光。
他又看见姜稚微微泛红的耳尖，看见姜稚匀称的小腿，精致的脚踝……
一切和以前一样，他看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又不一样。
那些画面在漂亮的基础上，似乎又多了一层无法言语的美，以及令人上瘾的吸引力。
姜稚说话了。
路辞京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嫣红的薄唇上下张合，唇珠偶尔抿起，嘴角会微微上扬……
但他完全没有听见姜稚在说什么。
姜稚：“我是说明天可以试试一食堂的南瓜饼，听说甜度适中……”
姜稚说了一大堆兜圈子的废话，然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去上个厕所。”
他自然收回腿，却再次被路辞京按住。
姜稚：“？”
路辞京慢半拍收回手，“抱歉。”
他站起身，没敢看姜稚，急匆匆转身离开。
好奇怪。
姜稚看着路辞京的背影，陷入沉思。
发生了什么吗？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路辞京刚刚应该在走神。
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自己好像说的都是废话，也没什么重点欸？难道是……
姜稚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沉思，把刚刚的不自在丢到脑后——
难道是突然有了解题的灵感？
这个想法虽然离谱，但是再一想数院那群聚会都要凑一起解题的人又觉得好像不是没有可能。
他起身擦干净自己的脚踝——
虽然小幅度动着不疼，但是走路还是会有一点痛感。
姜稚简单收拾一下，重新躺到床上。
希望脚踝可以早点好起来。
彻底睡熟之前，姜稚在心底许愿。
另一个房间。
路辞京失眠到凌晨三点。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什么好朋友、好室友、好人，都解释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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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况。
以前看到姜稚的笑脸，是漂亮，是欣赏，甚至是开心喜欢。
但现在，除去这些，他还看到姜稚闪闪发光的眼睛，姜稚软软的唇，姜稚说话时露出来的牙齿……
路辞京纠结了两个小时，不得不承认：这些画面，带有欲望。
“欲望”。
直面这两个字，他像被烫到一般，开始坐立难安，甚至有些心虚和愧疚。
像在姜稚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好吧，亵渎也是。
他失眠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直到迷迷糊糊靠在椅子上睡着——
他梦见自己按照心中的愿望，和姜稚成了很好的朋友，是最亲密的朋友。
但很快画面一转，换到姜稚的房间。
他抓着姜稚的脚踝，姜稚半靠在床边，看着他。
那只脚踩着他的腿，往前触碰到腿间，稍稍用力。
他听见姜稚问：“你在想什么？”
路辞京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理智在叫嚣：这样不对。
但他的身体不动不动，他看着姜稚凑近他，听见姜稚又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
路辞京猛然惊醒。
对，他喜欢姜稚。
*
深夜论坛。
路辞京是第二次上这个论坛。
他摸索着创建账号，并发帖询问：
【求助：喜欢上自己朋友怎么办？】
凌晨三四点，论坛上的人并不多。
路辞京刷新好几次，才等到两条回复：
【喜欢就追求呗，问题不大。】
【赞同一楼，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喜欢上朋友多正常。谈恋爱不就是先朋友再恋人再陌生人嘛。】
路辞京皱眉。
路辞京沉思。
路辞京发觉，好像是这样。
一条先前没有注意到的路呈现在路辞京面前去，他拿着笔，无意识在纸上写下几个姜稚的名字，很快下定决心。
他要追求姜稚。
路辞京重新摁亮手机，在论坛里道谢后，躺到床上。
虽然解决了纠结好几个小时的难题，但精神依然高度亢奋，睡意细碎。
他硬躺到了天亮，瞧见今天天气阴沉后，立刻出门去给姜稚买早餐。
21. 21
21
姜稚昨晚睡得早，第二天醒的也早。
睁开眼睛，才不到六点。
还可以再睡一下。
姜稚想，但翻了一个身后，脑海里又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时候起床，是不是就会起的比路辞京早了？
困倦的大脑稍稍清醒一下，脑细胞逐渐活跃，很快便模拟出“路辞京震惊”的小剧场。
姜稚在脑海里把模拟对话都过了一遍，越想越精神，忍不住爬起床。
天光还不是很亮，客厅里安安静静，路辞京的房间门正关着。
姜稚放轻步伐，路过猫窝时，忍不住蹲下身体，去看还在熟睡的纸巾。——小猫枕着自己的尾巴，靠在小枕头边，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仔细听还有小小的呼噜声。
姜稚看了几分钟，就被它传染上一点困意。
接连打两个哈欠后，他立刻站起身。
洗把脸清洗一下吧。
姜稚朝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关着，姜稚伸出手刚要摁下门把手，门就从里面打开。
伸到一半的手没能及时收回，落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上——
姜稚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半眯的眼睛刷地睁开，看见裹着浴巾、头发还带着湿意，刚刚洗澡出来的路辞京。
两个人都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出现，猝不及防间均愣了好几秒。
姜稚率先反应过来。
他快速收回手，背到身后。
“你醒了？”
路辞京也跟着反应过来，开口询问。
“嗯。”
姜稚心不在焉应了一声，被在身后的手指好像还残留着温热柔软有弹性的触感，他忍不住捻了捻。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姜稚又立刻放下手。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扫过路辞京，没敢与对方对视。
“你——这么早起来洗澡啊？”
“咳……嗯。”
路辞京耳廓微红，“有点热。”
“噢”
姜稚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个人站在浴室门口，总有点怪异。
安静几秒后，姜稚主动道：“我去上厕所。”
说着，他准备绕过路辞京进入浴室，但脚步刚移动，就被路辞京拦住。
“那个，你等一会。”
“浴室还没清理。”
路辞京说着，后退一步进入浴室。
姜稚站在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浴室的门就在他面前关上。
姜稚：？
好像有点奇怪。
他又退回客厅，继续去看纸巾。
来回折腾这一会，纸巾被他吵醒了。正探着脑袋去看姜稚，软软地喵了一声，似乎带着不满。
姜稚赶忙给它顺了顺毛，看着纸巾重新入睡。
路辞京清理浴室的时间，略微有点长。
姜稚靠在沙发上再一次昏昏欲睡时，终于听到开门的声音。
路辞京：“好了。”
姜稚“嗯”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走进去，震惊的两秒没说话。
物品摆放整齐，地面一点水渍也没有，瓷砖干净的都能反光。
他打开水龙头，掬一捧水，扑到脸上。凉意刺激着感官，整个人立刻清醒不少。
姜稚再次环视整间浴室——干净。
除了干净就是干净。
就连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路辞京都带走了。
整间浴室干净整洁，还飘着淡淡的、沐浴露混合着清洁剂的香气。
姜稚在心底对路辞京肃然起劲。
离开浴室时，路辞京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客厅。
姜稚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诧异一秒，主动询问道：
“今天不出门吗？”
“过一会出门，但今天不晨跑。”
路辞京回答。
姜稚又“噢”一声，“浴室……”
他似想到什么突然开口。
“怎么了？”
沙发上的路辞京微微坐直，身体略微紧绷，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怎么，我是想说浴室真干净。”
“能跟你当室友实在是太幸福了！”
姜稚说着，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感觉……路辞京今天坐的好板正。
路辞京仔细打量过姜稚的神色，没有看到任何一丁点不自然后，才松一口气。
他忍不住询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姜稚：“昨天晚上睡得好嘛。”
准备提前起床让路辞京大吃一惊的想法，既然没有实施成功，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路辞京点点头，“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你要和我一起出门，还是我帮你带早餐回来？”
姜稚闻言，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天空，果然比平时早晨要更阴沉。好像随时会下雨。
但——
姜稚收回目光，转头去看路辞京：“跟你一起吧，我今天需要去一趟画室。”
有些问题需要问师姐师兄。
路辞京点点头。
于是两个人收拾着东西，一起出门。
早餐吃的是鲜汤馄饨，清淡适口，味道不错。
到食堂门口，姜稚想和路辞京分开，却被路辞京拒绝。
路辞京：“我送你吧，万一下雨路会滑，你的脚还没完全好。”
好像没法拒绝。
姜稚点点头，跟着路辞京一起前往画室。一直到姜稚进入画室，路辞京才折回。
姜稚站在窗边看着他离开，隔着楼层窗户朝他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路辞京忍不住停下脚步，也跟着挥了挥手，看见姜稚离开窗边，他才转过身继续往前。
但没走两步路，就遇见了姜稚的师姐：许晴。
“早上好。”
路辞京主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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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
许晴点点头，“早。”
“送姜稚来画室？”
路辞京点头。
简单招呼后，两个人各自分开。
路辞京继续往前，没两步路又看见步伐匆忙的危叶——姜稚的师兄。
“早。”
“早。”
两个人各自打过招呼后，再次分开。
继续往前走过两步后，路辞京突然停下步伐。
他转过身，看见危叶进入美院大楼。
姜稚的师兄和师姐身上的香水，好像是同一种。
思绪一划而过，很快就因为不重要而被搁置到角落。路辞京收回目光，返回数院。
*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过。
姜稚和师姐师兄交流过自己的想法后，就再次沉浸在创作中。
一直到肚子“咕咕”叫，饥饿感传入大脑，才拉回他的思绪。
姜稚摁亮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
锁屏解开后，手机立刻叮叮咚咚跳出多条消息。忽视掉不太重要的，姜稚挑出重点查看：
许晴师姐给的叮嘱。
危叶师兄发的压缩文件。
小组内其他人在群里的交流……
还有路辞京的消息。
路辞京：【外面有点小雨，中午想吃什么，我送给你】
【需要水果甜品吗？】
发消息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十一点钟。
【抱歉抱歉】
姜稚赶快回复消息，【我搞忘了，没注意手机的消息】
对面好像正在等他的回复。
姜稚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回复。
【我给你带了三食堂的煲仔饭，可以吗？】
【我在楼下。】
姜稚又惊又喜，赶忙跑到窗边，探头去看。
果然看见楼下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
【快上来。】
姜稚给路辞京发消息，发完又忍不住离开画室，下楼去找路辞京。
不过两分钟，两个人在楼梯间遇见。
“等多久了？”
“下次有事直接来画室找我就行，不用等在楼下。”
姜稚加快步伐，走到路辞京身边，开口。
外面的雨不大，但雨丝细密，随风乱飘，路辞京的大衣上覆盖着一层潮意。
路辞京：“不久，我也才刚到。”
说完，他又说：“担心打扰到你。”
姜稚摇头，不赞同道：“不会。”
“下次直接进来就行。”
说完，怕路辞京反驳，姜稚又补充道：“我的画室，听我的。”
路辞京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止住。
“好。”
他应声，嗓音中还残留一点笑意——
“听你的。”
姜稚抬手摸了摸耳朵。
又有点热。
22. 22
22
煲仔饭味道不错。
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是自己的喜欢的口味。
吃过午饭，姜稚拖着下巴，看着桌子对面的路辞京，假意惊叹：“真是可怕！”
路辞京抬起头，目光略微有些不解。
姜稚继续道：“你竟然已经完全拿捏住我……”
“的口味。”
路辞京：“说话不要大喘气。”
姜稚看着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忍不住笑。
路辞京看着他，也忍不住翘了一下嘴角。
“给你带了水果，还有甜品。”
姜稚看着路辞京打开包装袋。
樱桃、荔枝、枇杷，都是应季的水果。
还有甜品——
“草莓慕斯？”
姜稚忍不住惊喜，“我最喜欢的甜品。”
“好巧。”
路辞京打开草莓慕斯的盖子，连同叉子一起推到姜稚面前。
“不巧。”
姜稚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尝尝。”
“好。”姜稚点头。
*
路辞京离开画室，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姜稚坚持要送他一程，路辞京没拒绝掉。
两个人一起并肩下楼，路辞京主动道：“晚上忙吗？”
“不忙的话，我接你一起回去。”
姜稚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要做的事情，点点头。
“好，那就麻烦你啦，到时候我送你一个礼物。”
总不能一直是路辞京照顾他。
姜稚笑着戳了戳路辞京的胳膊，“你可以提前期待一下。”
“礼物”。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事情。
路辞京空闲的时候，忍不住都在想它。
……还有姜稚。
与喜欢的人分别，近乎度日如年。
路辞京只有完全沉浸在数学中，才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六点钟。
姜稚正在给自己的画收尾，木质的画室门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很独特的节奏，不常见，跟姜稚熟悉的几种敲门声更是截然不同。
几乎是一瞬间，姜稚就想到了路辞京。
“请进。”
姜稚停下画笔，抬头去看，果然看见熟悉的衣角，下一秒，路辞京推开门走进来。
“等我几分钟，很快结束。”
姜稚主动开口。
路辞京点头，来画室几次，他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
他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安静等待姜稚结束。
十分钟后，两个人一起离开画室。
晚餐是在学校食堂吃的麻辣烫，味道不好不坏。
离开食堂，外面再次飘起细雨，天是阴沉的，远处昏黄的路灯下，雨丝像细密的绣花针。
“伞落在食堂了。”
姜稚猛然想起，他正要转身，身边的路辞京就主动道：“我回去拿。”
“你在这等一会。”
“好。”
姜稚看着路辞京重新进入食堂，再转头，一把雨伞就递过来。
“姜稚，你没带伞吗？我可以借你。”
定睛一看，面前的女孩子笑意盈盈。
姜稚记得，她是文院的学生，他们是大一时在一场聚会上认识的。
女孩摇了一下手上的伞，挽着身边室友的胳膊，“我可以跟我室友一起回去。”
“不用。”
姜稚摇摇头，“我也带了伞，不小心落在食堂了，室友刚回去拿。”
他又朝对方道谢，挥手告别后，路辞京从食堂里走出来。
“走吧。”
路辞京走到姜稚身边，撑开伞。
“你扶着我？”
他伸出手臂。
姜稚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走到路辞京身边，和他一起走入雨中。
下雨天，伞内好像独成一个小世界，和熙熙攘攘的周围都隔了一点距离。
伞下的两个人被雨丝逼迫的格外近，胳膊贴着胳膊，走路时肩膀偶尔碰撞。
路辞京一侧头，就能闻到姜稚发丝的香气。
是熟悉的洗发水味道，和他同款。
上次姜稚询问过后，就和他换成了一样的洗发水。
“一样”
这个平平无奇的词，竟然也能品出一丝细微的开心。
路辞京看着面前的路，又想起刚刚——
“食堂门口和你说话那个，是你的朋友？”
姜稚点头，“嗯嗯”
“她想借我伞来着。”
路辞京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种事情对于姜稚来说，实在是很常见。
两个人一起走在校园里，撞见过很多次姜稚的朋友——就好像半个校园的人都是姜稚的朋友。
他们的关系都很好。
手臂传来一点力道，拉回路辞京的思绪。
他转过头，身边的姜稚正看着他。
路辞京：“怎么了？”
姜稚：“前面有家奶茶店，问你要不要喝奶茶？我请你喝一杯。”
路辞京迟疑两秒，摇摇头。
“晚上喝奶茶不健康。”
“好吧。”
也是，今天已经吃过草莓慕斯了，甜品量摄入已达标。
姜稚点点头。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过那家奶茶店时，路辞京步伐又放慢一点。
“你”
其实他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
这个问题，好像听身边人讨论过。
他的回答显然不是一个最佳答案，甚至连及格分都拿不到。
姜稚他……
路辞京悄悄去看身边的青年，想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可朦胧的夜色总将一切都遮掩的很好。
路辞京停下脚步，“你想喝的话可以买一杯。”
姜稚摇摇头，“不用，你说得对。”
路辞京迟疑，他抬高一点伞，让更多的光线进入伞内。
“真的？”
姜稚不理解。
“真的啊。怎么了？”
路辞京摇摇头，确定姜稚没生气后，两个人才继续往前。
但依然是一路上无话。
一片安静中，心思沉沉的路辞京不得不承认，他好像不太会谈恋爱。
连追求别人都显得生疏磕绊。
路辞京绞尽脑汁，想着两个人之间的话题。
路辞京：“雨不大，天气预报说明天多云转晴。”
姜稚：“真好，明天我的脚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路辞京：“……”
他又想：“今天食堂饭菜的味道一般。”
姜稚：“对，我也觉得一般。”
“食堂就是这样，基本无趣的菜品，吃过一段时间后就会不感兴趣。”
路辞京沉默。
姜稚在想今天画的画，今天的草莓慕斯。
那家味道做的不错，很好吃。
姜稚：“草莓慕斯是在哪一家定的？很好吃。”
路辞京：“校外。”
“我把地址发给你。”
他说着，就准备拿出手机，但手上拿着伞并不方便操作。
姜稚：“等回去吧。”
路辞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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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有点不太方便。”
姜稚应声，“不着急，我就是想以后点一下。”
“那份草莓慕斯是我在学校附近，吃过的最好吃的草莓慕斯。”
路辞京：“学校附近？”
姜稚应声：“对啦。”
“我从小就爱吃草莓慕斯，到目前为止，最喜欢的草莓慕斯是小时候奶奶给做的。”
“后面陆续尝过很多草莓慕斯——我老家附近有一家甜品店的草莓慕斯能排上第二，是我吃过最多的。”
姜稚说着，陷入回忆。
“第三并列很多。印象最深的是我外出旅游时吃到的一份。”
“可惜没来及的多吃，就匆忙赶回家了。当时在那边好像还认识了朋友，约定第二天见面的，结果我当晚的飞机赶回去了。”
“……那你现在还找得到他吗？”
姜稚摇摇头，“不太能了。”
“其实我都有点记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记得他数学好，教我数学题来着。”
“噢”
路辞京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姜稚收回思绪，抬起头，总感觉身边的我路辞京情绪好像有点低落？
但又好像是错觉。
姜稚难以辨别，于是他主动问：“你呢？”
“你喜欢吃什么甜品？”
“和你一样。”
路辞京重复道：“草莓慕斯。”
姜稚惊讶一瞬，而后才点头道：“好巧，我们好有缘分。”
路辞京点点头，主动岔开其他话题。
一直到回到公寓，打开门，纸巾兴奋扑上来，抱到姜稚的腿上。姜稚弯腰抱起它，才后知后觉发现一点不对劲。
“你今天还挺开朗的。”
路辞京：“？”
姜稚补充解释：“就是……话说的挺多。”
路辞京：“……是很奇怪吗？”
“不奇怪呀。”
姜稚快速摇摇头，亲了一口小猫咪，注意力快速被转移走。
不过，礼物的事姜稚还是记在心里的。
他趁着路辞京去洗漱，回房间将礼物包装了一番，还用心画了贺卡。
路辞京从浴室出来，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姜稚。
“铛铛”
“礼物。”
姜稚将礼物递到路辞京的面前，“拆开看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路辞京拆开礼物，是一个电子手环。
“运动装备，你应该可以用的上。”
“不习惯戴手环的话……”
姜稚话没说完，就看见路辞京已经戴上手腕。
“谢谢，我很喜欢。”
“不客气啦”
姜稚摇头，“你帮了我那么多的忙，送你一点小礼物。”
“我早上没办法起床，就让手环代替我陪你锻炼吧。”
姜稚握住路辞京的手，来回看了看他戴上手环的手腕。
“感觉还不错噢，这个颜色你喜不喜欢？”
路辞京点头，“喜欢。”
“谢谢。”
姜稚怀疑自己弄一个荧光绿的手环给路辞京戴上，他也会说“喜欢”。
“你的脾气也太好了吧，这样感觉以后会被人欺负哎。”
路辞京：“被谁欺负？”
姜稚想了一下，没想出来。
“好吧，是我说错了。”
“但是第一句没错，你的脾气太好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几乎没有看见路辞京生气，连跟人发生矛盾都没有，妥妥一个“好好先生”。
路辞京却摇摇头。
他沉默一下，才开口：“我脾气算不上好。”
23. 23
23
脾气算不得好？
姜稚拧起眉头去看路辞京，眸光中微微带着诧异。
“真的吗？”
路辞京点头。
姜稚看着他，试图想象路辞京生气的模样，但是没成功。
“比如呢？”
他又问。
路辞京顿了一下，一时间也举不出合适的例子。
姜稚笑起来，没太在意。
“你要是脾气差的话，那我的脾气肯定比你的更差。”
瞧见路辞京脸上明显的不相信，姜稚忍不住乐：“看吧，你也不相信我说的。”
“……”
路辞京哑然，话题被轻易带过去。
*
天气预报灵验，第二天果然天晴。
姜稚一早醒来，起床在客厅卧室晃悠一圈，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脚踝彻底好了。
不红不肿，正常走路没有一点刺痛的感觉。
他拿出手机，和徐翊宝分享这个消息。顺手点进朋友圈，才注意到路辞京居然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张运动手环的记录截图。
今日晨跑：5.2公里。
配文：礼物。
姜稚点赞，评论道：【厉害，跑这么多！】
路辞京回复他一个黄豆笑脸。
【我快回来了】
下一秒，姜稚收到路辞京的消息。
【今天去美院附近的四食堂吃饭吧？】
美院附近的四食堂？
姜稚疑惑一秒，但还是熟练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
在过去的一年里，姜稚去四食堂吃的次数，稍微多一点。
相反，因为距离问题，路辞京去的次数反而远不如姜稚。
于是，姜稚难得当了一把食堂早餐推荐官。
从食堂离开后，还没到八点。
姜稚去看身边的路辞京，刚要开口与他分别，就听见路辞京主动开口：“走你这边吧。”
姜稚惊讶：“美院那边？会绕路哎。”
路辞京点头，“没关系，消消食。”
“噢”
路辞京今天早上确实吃的比平时多一点。
姜稚收起疑惑，应了一声，点头道：“那走这边。”
“这边近。”
那是一条通往美院的小路，显然广为美院学生熟知。
路并不宽阔，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认识姜稚的人也不少——招呼声不断。
路辞京几乎没有找到空隙，去和姜稚聊天。直到两个人在美院附近停下——
“你都认识他们？”
路辞京实实在在疑惑。
姜稚摇摇头，“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我之前帮老师做过范例。”
姜稚解释：“所以认识我的人比较多。”
路辞京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一个男生就突然冒出来，凑到姜稚面前。
“学长！”
“真的是你啊，我远远看身影像你还有点不敢认，好久没有在学院遇见你了！”
热情的声音随之响起。
路辞京后退一步，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下意识抬眸看一眼姜稚，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路辞京稍稍移动步伐，站到了姜稚身边。
“你是……鹿源？”
姜稚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身影和名字，对应上。
“学长还记得我，真好！”
鹿源笑起来，“我给学长发消息，学长都没有回。”
姜稚也不尴尬，回答道：“嗯。”
“不是重要的消息一般不回，不闲聊。”
鹿源也不尴尬，“我知道。”
“就是问问学长，如果学长愿意跟我闲聊的话，那我岂不是赚了？”
说完，他才看向姜稚身边的路辞京：“这位是学长的新朋友吗？感觉以前没有见过哎！”
“嗯，是。”
姜稚应声，转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我到了，你先走吧。”
路辞京脚步没动，“不着急。”
“我还有一点重要事要和你说，等你一会。”
姜稚又重新去看鹿源。
“你……”
“我也不着急，学长。”
鹿源抢先开口，“我最近水平提升不少，想请你指点一下我的画。”
提到自己热爱的专业，姜稚起了一点兴趣。
“你是……”
他仔细回忆，“水彩课上的？”
鹿源惊喜：“对，你当时给打的唯一一个九十分。”
姜稚印象逐渐清晰起来，“我记得是你。”
“水平最近有进步？”
鹿源点头，笑起来：“还要学长帮忙指点一下啦。”
一旁的路辞京：“……”
他面无表情看着鹿源，感觉这个人从头发丝到鞋，都透露着一股碍眼。
“矫揉造作”这个词，被对方刻画的生动传神。
路辞京忍不住开口：“时间不早了。”
鹿源：“我只是想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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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请教一点问题……”
路辞京：“……”
“……你要迟到了。”
话音刚落，铃声就响起。
姜稚看向鹿源，“你快去上课吧，下次再说。”
鹿源：“……”
“学长再见。”
看着人在面前快速消失，路辞京情绪立刻好了不少。
姜稚抬头去看他：“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路辞京顿了顿，几秒后才开口道：“想问问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姜稚：“……重要事？”
路辞京：“不重要吗？”
姜稚认真思考一下，觉得确实也还算重要。
“想吃学校外面的黄焖鸡。”
校外……
路辞京：“那我们中午一起出去？”
“好！”
姜稚快速应下来，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对学校的食堂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
路辞京要准备论文，姜稚要画画。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定的稍微迟一点，十二点半。但等路辞京掐点到达美院门口时，却没看见姜稚。
还没出来？
路辞京抬起头，拿出手机正给姜稚打电话，突然看见美院一楼大厅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的背影，正是姜稚。
“姜稚。”
路辞京走近一点，认出了另外一个背影。
早上才见过的鹿源。
他手上拿着一幅画，正放到姜稚面前。姜稚在和他分析——
路辞京放轻自己的步伐，走过去认真听。
但没听太懂。
尽管鹿源看上去依然碍眼，但路辞京还是没开口，而是默默坐到一边等待。
不过，他没开口，姜稚却提前注意到他。
加快语速，简单分析过后，姜稚就对着鹿源挥挥手，将人打发走离开。
“走吧。”
姜稚走到路辞京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去吃黄焖鸡。”
路辞京站起身，跟到姜稚的身后。
“结束了？”
姜稚应声：“差不多。”
“剩下还有不懂的，让他自己问老师。”
路辞京点头，离开美院大楼后期，不过几步路，再一次碰见鹿源。
鹿源看着姜稚，和他打完招呼，才扫过路辞京。
路辞京与他对视一眼，几乎是一瞬间，脑海里就冒出一个笃定的想法：
这个人也喜欢姜稚。
24. 24
24
这其实并不值得意外。
喜欢姜稚的人很多，路辞京一直知道。他曾经意外看见过姜稚的屏幕，表白的信息列表一大串，不过全部被主人忽略了。
姜稚他……
路辞京收回目光，忍不住去看身边的姜稚。
他正低着头回复群里的消息，还在讨论院徽设计的注意事项。
姜稚他、考虑过谈恋爱吗？
路辞京记得袁理说过的话，他说大部分人到大学都会谈一场恋爱，那姜稚呢……？
又或者是——
前男友。
之前某一个清晨，意外听到的电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路辞京？”
“哎？”
手臂被拍了拍，注意力重新被拉回，路辞京转头看见姜稚正看着他。
“抱歉，刚刚走神了。”
“怎么了？”
姜稚：“想问你一些关于数院的事情。”
第二版设计稿还在优化，大家想对数院了解的更多一点，拥有一个数院室友的姜稚，就成了当仁不让咨询的人。
姜稚：“可能会有些繁琐，可以吗？”
路辞京点点头，“当然可以。”
“你想问什么？”
姜稚打开手机看一眼，“先说说数学吧，大家对数学的看法，兴趣之类的。”
路辞京思考几分钟后，缓缓开口。
这一顿午餐吃的格外久，几乎是在不间断的交流中度过的。
姜稚：“你们数院的人都对数学这么痴迷吗？就是像书呆子一样，无时无刻不想着数学。”
实话说，上次聚会一起讨论数学题还是惊到了姜稚，他自认为很热爱美术，但也不会在出去聚会时还带着画板画画。
“不是所有人。”
路辞京摇摇头，“而且每个人对待喜欢的事物表现也不一样。聚会上讨论数学题……”
路辞京思考着回答：“对有些人来说，解数学题是一种乐趣。像玩游戏一样，只是热爱数学的人玩的是解题这个游戏。”
“反复演算推演的过程，就像是在解谜，遇到困难，就是游戏里的打boss。”
姜稚问：“你就是这样吗？”
“享受解题寻找正确答案的过程。”
路辞京点头：“是的。”
姜稚被他的话感染，脑袋一热问：“今天下午我可以去你办公室看你解题吗？”
路辞京微愣一秒，随后点点头。
“可以。”
于是饭后，姜稚跟着路辞京直接前往数院。
*
姜稚只来过数院几次，对里面的布局并不算熟悉。中午一点钟，教学楼里安安静静，几乎没什么人。
姜稚放慢步伐，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去看墙上的名人介绍。
路辞京也跟着放慢步伐，陪他一起看。
“好多，这些你都知道吗？”
路辞京点头，“基本都看过。”
他在数院这么久，这栋大楼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很熟悉。
“以前这里还放着一个留言墙，用来写一些丢失物品的。”
姜稚停下步伐，听路辞京介绍。
路辞京：“后来不知道谁先写一道微积分的题上去，有人给出了解法后又出了一道。”
“然后呢？”
“然后那块留言板就全是题了，密密麻麻的。”
“再后面，学院就把留言板给撤了。”
姜稚：“撤了？”
“感觉有点可惜欸，交流题目的留言板好像很有趣。”
“不可惜。”
路辞京摇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留言板放在这里，本来是为了方便大家找东西，所以很醒目。”
“但写上题后，就显得格外杂乱。碰巧那一年有上级领导视察，为了干净整洁的院内环境，就把留言板撤销，换到了里面。”
路辞京停下，顿了顿才道：“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好。”
姜稚自然是感兴趣的，他一口应下。
穿过长长的走廊，转过两次弯后，姜稚就见到了“留言板”。
大概有正常半个黑板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题目。
乍一眼看过去，确实有点杂乱，但仔细一看，又能明显区分出区域。
“这块是高等代数。”
路辞京给姜稚介绍，“这块是数学分析……”
进入数院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才到达路辞京的办公室。
姜稚试图观摩路辞京的“数学日常”。
第一项：看书、阅读论文。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姜稚坐在路辞京的身边，跟着他一起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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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
三分钟后，姜稚悄悄打了一个哈欠。
不过路辞京是专注的。
姜稚悄悄看了一会路辞京，他都没有发现。打开手机，画完了一张路辞京学习的草稿，他也没发现。
姜稚将办公室仔细打量一遍，绿植毒换位置重新摆过了，路辞京依然在写写算算。
姜稚又坐到路辞京身边，他看着路辞京握着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串串数字和英文。
一行又一行。
一行……又一行……
胳膊突然重了一下，路辞京一愣，注意力从题目上拉开。
他侧过头才发现身边的姜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靠着他的肩膀，睡的正熟。
发散的思绪被快速收拢，路辞京半边身体都僵硬了一下，而后才慢慢放松肩膀。
他往下倾了倾了身体，让姜稚靠的更舒服一点，左边肩膀就不再动了。
姜稚没睡多久，不过十分钟，他就突然惊醒。
睁开眼，看见屏幕上的数学后，几乎两眼一黑，幸好很快听到了路辞京的声音。
“醒了？”
姜稚看见他，才彻底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穿越回去又在补课了。”
路辞京：“补数学吗？”
姜稚应了一声，思绪逐渐清醒，他立刻道：“抱歉，我睡着了。”
他揉了揉路辞京的肩膀，向他道歉。
路辞京摇摇头，“你中午没休息，正常。”
姜稚拖着下巴，撑着自己的脑袋去看身边的路辞京。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再次确认，我对数学真的不开窍。”
“小时候我爸妈可没少因为这件事操心，给我请了一个又一个的补课老师。”
姜稚说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当然，现在对数学也不算开窍，是宁愿画一百张画也不愿意写一道题的程度。”
“话说，你是怎么确定学数学的？一直都对数学感兴趣吗？”
姜稚随口一问，没想到身边的路辞京却摇摇头。
姜稚惊讶，“竟然不是吗？！”
路辞京点头。
“以前学什么都无所谓。后来遇到了一个特殊的朋友。”
“他说我，数学这么好，以后肯定是数学方面的博士院士。”
“我信他的话。”
25. 25
25
特殊的朋友。
姜稚忍不住去看路辞京，却正好撞入他清亮的眼眸，微微发着光，满是笑意。
“噢噢噢”
姜稚点头，心底那一点奇怪的感觉，被路辞京一看，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想不起来了。
“那你现在已经是博士啦，以后肯定也会成为院士。”
“你朋友说的没错。”
路辞京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借你吉言。”
*
姜稚在数院呆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才重新返回美院。
虽然仔细算起来，在数院并没有做什么，但大概是受到了环境的熏陶，晚上开小组讨论会时，姜稚的灵感一个接着一个，跟其他人讨论了两个小时，才勉强结束。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办公室。许晴师姐撑着下巴，坐在老蒋的位置上，看向姜稚心情很好。
“没想到啊小师弟，今天下午效率这么高，今晚算是有大进展。”
“等整理过后，和数院那边协商，我们就可以交第二遍稿了。顺利的话，可能就可以定稿。”
今晚讨论到后期，可以看出大家对新设计的粗略版本，都挺满意的。
姜稚捧着杯子，慢慢喝着里面的温水。今天晚上话说的太多，嗓子都有点哑。
“我们、咳，我们师门，必然是不能差的。”
“快，少说点话，多喝点水。”
“危叶，你去给小姜订一杯冰糖雪梨，润润喉。”
许晴师姐赶忙道，“你这嗓子……别脚踝刚好，嗓子又出问题了。”
“我……”
姜稚刚出声，许晴师姐就打断他，“别出声，少说点话，我们微信交流。”
姜稚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正要说自己过会就走，不需要危叶师兄去买冰糖雪梨。但转头的功夫，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危叶师兄人影了。
【师姐，师兄呢？】
【不是说了吗，给你去买冰糖雪梨了。】
【！这么快？师兄这么有行动力的吗？我还以为他一直是不缓不急的模样。】
【呵他行动力最快的还不是这会呢】
【那是什么时候？】
【过去的事，不必再谈，有时候看他就烦】
【好吧好吧，对了，师姐，今天晚上关于设计图，我还有一点补充……我可以开口说话吗？】
【不可以！保护你的嗓子！】
【好吧，那我打字】
打字交流着实慢一点，两个人思想的碰撞，还时不时闹出一点乌龙。
危叶一回来，就看见安静的办公室，以及对着手机笑的两个人。
危叶：“小姜，你的冰糖雪梨。”
许晴：“放在那里吧。”
“小姜说谢谢你。”
危叶：“……不客气。”
办公室再次陷入安静，危叶在姜稚身边坐下，几分钟后，他忍不住开口：“你们在聊天吗？”
许晴没回话。
姜稚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朝危叶点点头。
危叶：“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姜稚刚准备回答，但张开嘴又想起自己的嗓子。
于是，许晴代为开口道：“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危叶就又不说话了。
他低头打开手机，群里安安静静，什么消息都没有。
不管是设计组大群还是他们师门的小群，都没有一条消息。
危叶：“……”
“聊工作内容的话，我应该也可以参与一下吧？”
姜稚刷地抬起头，转头看向危叶师兄。
他低头给许晴师姐大消息：【师姐，师兄这句话什么意思……？】
许晴：【……】
她正要告诉姜稚，不用搭理他，就又看见姜稚的下一条消息。
【师兄不会觉得我们在孤立他吧？】
虽然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像——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姜稚的脑海已经开始自动配上BGM，他继续给许晴师姐发消息：
【要不，我们换到咱们师门的群聊？】
许晴：【……行。】
半分钟后，危叶的手机终于收到了消息。
姜稚：【抱歉啊师兄刚刚没想起来，那在这里聊。】
危叶：【好，谢谢】
许晴：【……】
群里就又开始聊了。
危叶想：嗓子不舒服的，只有姜稚师弟一个人，他们可以开口说话啊。
但他没出声。他几乎能想象出来说出来后许晴的回答——“哇，就你知道的多呢”
算了。
危叶低下头，开始敲击键盘往群里发消息。
*
冰糖雪梨味道不错。
姜稚喝下去，又休息一会，嗓子感觉舒服不少，也没那么哑了。
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下楼时，他收到路辞京的消息——
【回去了吗？】
【还没，准备回去。怎么了？】
路辞京：【我也在路上，咱们一起回？】
姜稚想，也行。
他给路辞京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我在楼下等你】
但美院一楼，路辞京没等到，姜稚下楼先看见了等他的鹿源。
“学长！”
鹿源很热情地朝姜稚挥手，依然带着一些画。
他在绘画上天分不低，找姜稚改画后，下一次或多或少都有进步。
“嗯”
姜稚点点头，对他态度不错。
鹿源笑起来，小跑到姜稚面前，“这次依然有一点小问题想问问学长啦。”
“学长方便吗？”
路辞京还没到，等他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姜稚点点头回答道：“暂时空闲。”
“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
鹿源摊开自己的画。
路辞京来的很快。
姜稚给鹿源讲完一幅画，抬头无意间就注意到路辞京走过来的身影。
“我朋友来了，我得先走了，下次再聊。”
鹿源刚因为这句“下次再聊”惊喜，扭头就看见了走过来的路辞京。
“学长和他是在谈恋爱吗？”
鹿源忍不住问。
姜稚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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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
“正在追求中。”
鹿源点点头，理所当然认为是对方正在追求姜稚，但姜稚还没同意。
心底不由得冒出一阵紧迫感，他原先还以为学长这种神仙是不谈恋爱的，毕竟大一的时候，就传学长以后要出国留学。
早知道学长会谈恋爱，他早就开始追求了，哪会等到现在，白白错失了先机。
鹿源看着路辞京的眼神不善。
踏入美院大楼的路辞京看着鹿源的眼神，也不太好。
他最近几乎天天可以在姜稚的身边看到这个人，心思摆明了不单纯，却还每次拿着几幅画装正经好学生。
真那么有求知欲，问题不应该早问过老师了？逮着姜稚问什么？偏偏他对艺术这些也不太了解，压根插不进去一句话。
等走近了，两个人的脸色又恢复平常。
路辞京看向姜稚：“回去吗？”
姜稚点头，“回去。”
他转头跟着鹿源简单打过招呼，就和路辞京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稍显安静。
两个人肩并肩走了好一段路后，路辞京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你的那个学弟……”
发呆的姜稚思绪被拉回，他疑问道：“他怎么了？”
“他，怎么样？”
这是个很含糊的问话。
姜稚想了想，给出评价。
“人还行，挺热情的，学习态度也挺认真。”
“总体来说，天赋不错。”
路辞京得到了一个很笼统的回答。
他不死心，又进一步试探道：“……他最近来找你还蛮多的。”
姜稚像是突然被提醒到这件事，“对噢，他怎么最近来找这么频繁？”
路辞京忍不住紧张起来，他看着姜稚认真思考，两分钟后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
“他们最近有一项蛮重要的比赛，能拿奖的话，下学期几乎可以稳拿奖学金。”
路辞京：“……？”
“他是因为这个来找你？”
姜稚点头，“对呀。”
神色间满是笃定。
路辞京换了换，心底逐渐浮现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但这个预感还没成形，就被姜稚接下来的话打断。
“我当年大一的时候，也参加了这个比赛。”
“虽然是校内的，但是奖励丰厚，含金量也还算可以。”
路辞京：“第一？”
姜稚点头，神情自信又带着一点点小猫翘尾巴般的得意。
“那当然。”
路辞京看着他，几乎忍不住笑。
“真厉害。”
姜稚假意吃惊看向他，“哇你现在都会直白着夸人了！”
“好大的变化。”
路辞京也不辩驳，他笑着看着走在路灯下的姜稚，点点头。
“因为有人一直有让人改变的魔力。”
“没办法，近朱者赤。”
姜稚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他。
“好吧”
“那有人告诉你，这种改变很好，请继续保持！”
路辞京笑：“收到。”
26. 26
26
那杯冰糖雪梨效果显著——姜稚第二天醒来，嗓子没有一点不舒服。
他在群里发消息，特地感谢师兄师姐，然后收获两个摸摸猫头的表情包。
路辞京已经起床，姜稚趴在床上刷手机，房间门没关严实，能听见他晨练回来的动静。
锻炼……
姜稚又想到已经被自己搁置许久的篮球运动，几秒后，他决定不提醒路辞京。
运动什么的，他每天爬楼洗颜料就很累了。
……问就是脚还在恢复期。
“咚咚咚”
十分钟后，房间门被敲响，随后传来路辞京的声音——
“出去吃早饭吗？”
“来了。”
姜稚拿起手机，跟着路辞京一起出门。
数院和美院隔的远，他们平时都忙，几乎没有时间相处。只能挤点吃饭的时间，或者是晚上休息的时间。
姜稚想，要是连饭都不一起吃了，他的追求计划就再无施展的余地。虽然……现在也成效甚微。
离开公寓，姜稚看一眼路辞京，刚想问问他去哪里吃，又止住话头。
他藏了一点心眼，故意问：“跟昨天一样？”
路辞京：“好。”
好好先生的回答跟姜稚预料的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在心底佩服自己的巧思：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身边的路辞京也松一口气，他还在想该怎么和姜稚多呆一会，就听到他的问话，当即顺水推舟应下来。
又多了一点相处的时间！
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心底想。
*
吃完早饭后，姜稚没问，路辞京也不多说。
两个人不约而同复刻昨天的路线，先到达美院。
“我到了。”
美院楼下，姜稚停下脚步，抬眸去看身边的路辞京。
路辞京应了一声，下意识左右看一眼，今天难得，没看见鹿源。
心情都好了不少。
路辞京：“那我走了？”
姜稚应声：“好。”
说完，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看向路辞京。
路辞京对上他的眼眸，卡了两秒，才继续道：“那……中午见。”
他的眼底是明显的笑意，声音温柔。
姜稚又感觉耳朵有点热，他点点头，应声道：“中午见。”
像许下一个约定，心中忍不住雀跃。
姜稚朝路辞京挥挥手，后退两步，“再见？”
“再见。”
路辞京也挥挥手。
姜稚转身进入大厅，一直到走进楼道，才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不知道路辞京有没有看到？自己应该很明显吧。
姜稚想。
他好像又更喜欢路辞京一点了，刚刚心砰砰砰跳动的声音，他自己都听到了。
姜稚出神想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学长！”
是鹿源。
知道了鹿源的意图，姜稚很乐意指导他。两个人寻了一个自习室交流一番后，姜稚还拍了拍鹿源的肩膀，对他寄予厚望：
“过段时间的比赛，你一定可以拿奖的。”
鹿源一愣，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好。”
“我听学长的，我会努力！”
说完，他顿了顿，又问：“如果我拿到了比赛第一，学长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姜稚懵了一下，反问他：“你拿第一，不是你的事情吗？”
鹿源表情僵了僵，而后才重新笑起来。
“开个玩笑啦，学长。”
“我会加油的！”
姜稚没在意，挥挥手回到自己的画室。
鹿源看着姜稚的背影，犹豫几秒后，忍不住开口：“学长……”
姜稚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有些疑惑：“还有事吗？”
“你……”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鹿源沉默两秒，摇摇头。
“没事，想说谢谢学长。”
“不客气。”
姜稚上楼回到自己画室。
鹿源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他其实，今天也看到了姜稚和那个男人，还有他们的相处……
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不会什么都没有。但——
说到底，鹿源还是有点不甘心。
*
设计稿二稿进展顺利，姜稚也轻松很多。
先各个画室乱窜，和同组的学长学姐讨论讨论设计稿的细化，再揣着满满的干货回去。
消化吸收之后，时间还早。
姜稚趴在窗户边，想了一会路辞京和中午吃什么，然后铺开画纸，又画了一幅今天早上的路辞京。
大概是因为喜欢，他格外爱画路辞京。
这次，他只画了路辞京的眼睛。
尽善尽美修改好后，姜稚拿出手机给路辞京拍照发过去。
【图片】
【猜猜这是谁？】
路辞京没看手机，没有及时回复。
姜稚退出聊天软件，手机又给他推送一条消息——
【不营业面馆本周日玩法重磅升级，快带着你不爱社交的朋友，一起来解锁吧～】
不营业面馆。
姜稚从脑海里扒拉出相关记忆：上次和徐翊宝一起吃过，味道不错，好像也很有趣。
现在玩法升级。
带着你不爱社交的朋友。
姜稚立刻就想到了路辞京。
虽然路辞京不能算是不爱社交，只是社交圈子比较小。但姜稚想带他来试试。
今天……正好周日。
姜稚立刻又给路辞京发消息——
【忙不忙？】
【不忙的话，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吧】
【我知道一家面馆，感觉还不错，想去试试】
路辞京十一点时，回复的姜稚消息。
【是我吗？】
【不忙，好。】
【我来找你。】
姜稚就在美院等着路辞京过来。
“不营业面馆”——
和上次相比，面馆的外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姜稚带着路辞京站在紧闭的大门前。
路辞京道：“好像来的不是很凑巧。”
“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家？”
姜稚故意皱眉，“可是我就想吃这家面馆哎。”
“听说，有些店铺会在门口放钥匙……”
姜稚说着往前，目标明确在门口的花坛里摸了摸，找出一把钥匙。
“真的有哎，我们——”
路辞京按住姜稚的手，“你想吃面的话，我也会做。”
“这种事情不能”
路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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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低头对上姜稚满是笑意的眼睛，才卡了一下。
他顿了顿，咽回自己想说的话，立刻猜到姜稚是故意的了。
这家面馆估计不简单。
他心底已有猜测，却依然想进去看一看。
“好吧。”
他松开姜稚的手，“我猜你要给我一个惊喜。”
姜稚：“猜对啦。”
他把钥匙塞到路辞京的手上，“去开门吧。”
行。
路辞京接过钥匙，先一步走到门边。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的声响，转动起来极为顺畅。
一个来回后，门口应声而开。
光线很暗，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路辞京转过身看向姜稚，姜稚笑眯眯小跑到他的身后，推了推他的肩膀。
“走吧”
“做好心理准备。”
姜稚忍不住提醒一句。
路辞京迈步走进面馆——
脚刚踏入面馆内，周围就瞬间亮起来。一群穿着古装的人围在门口，齐齐弯腰道：“恭迎陛下回宫～”
声音整齐，浩浩荡荡。
路辞京：……？
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位穿着侍卫服的服务员就冲上来。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臣值守不严，罪该万死！”
路辞京猛地后退，差点退出门外。
路辞京：……？
侍卫单膝跪地，低着头。
周围人却齐刷刷抬起头，看向路辞京。
“陛下，您说句话啊。”
“陛下您快说句话呀。”
“陛下……”
周围人几乎同时开口，路辞京木着脸，头皮发麻。
他刚准备转过身，去叫姜稚。
身后就贴上来一具身体，姜稚趴在他的右肩上，笑到身体颤抖。
“借我靠一会，站不动了。”
姜稚说完对其他人挥挥手，主动帮路辞京开口：“小事小事。”
“该传膳了。”
周围人一哄而散，只剩下原先说话的“侍卫”领着姜稚两个人去包厢。
“我们这还有段表演呢。”
“侍卫”跃跃欲试，提醒姜稚和路辞京。
姜稚摇头，“我们就不用了。”
总要考虑一下路辞京的接受能力。
“侍卫”颇为可惜，“好吧。”
“走之前你们都可以随时加上噢。”
姜稚扭头去看身边的路辞京，问他：“你需要吗？”
路辞京：“……不需要，谢谢。”
姜稚就又忍不住笑，再次扶住路辞京的肩膀，贴近他。
胸腔的震动通过偶尔相接的手臂传过来，路辞京感觉自己被姜稚扶着的那边肩膀都有点麻。一直到两个人分开，坐到餐桌的面对面，那种酥麻感才缓解。
他看着眼睛眉梢都是笑意的姜稚，忍不住也跟着弯了一下唇。
眸光与眸光相碰，仅仅几秒，又不约而同移开。
空间不大的包厢安静几秒，只能听见轻音乐的旋律，气氛一下子变得粘稠起来。
路辞京抬眸，看向对面的姜稚，目光落到他绯红的耳尖上。
小空间似乎容易催生暧昧和妄念。
路辞京终于忍不住想：
有没有一点可能，姜稚也对他有一点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