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披铠甲,将军夫人她英姿飒爽宋惜惜战北望》 第1176章 一句从严处理,向怀玉等人便害怕了,纷纷往后挪了挪,想跟齐姿礼拉出一段距离来。 齐姿礼泪只觉得自己十分的委屈,更觉得王之语不该为方十一郎说话,“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嘴巴发贱的?她姑姑做了那等丑事,她还掺和进去帮方十一郎说话,她就不觉得羞耻吗?” 王之语被打的时候都没有哭,听到这句话,她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一扭头,伏在了另一位同学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老师们都被请来处理此事,就连宋惜惜都被请了过来。 一同吵架的学生都有些担忧,担心自己会因此受罚,全部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方才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如今是半点戾气都没有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颜如玉素来冷静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冷色,“她先前三番四次闹事,如今竟还出手打人,看样子也不是来学习的,我提议把她驱逐出书院,以免坏了我们书院的风气。” 齐姿礼本来就不想上学了,但自己不想上和被赶出去,那是两回事,而且娘娘也叫她留在书院里,她要做的事情都没做到呢,怎么能被赶出去? 情急之下,她冲先提议的颜如玉骂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因为你曾经跟方十一郎议亲,人家没看上你,他看上了我,你吃醋,你嫉妒,所以你要把我赶走,你有私心。” 国太夫人皱起眉头,“齐家的教养怎是这般?出口就污蔑,动手就打人,满嘴的胡言乱语,乱扯是非,老身也同意将她驱逐出女学。” 顿了顿,国太夫人还是有些心软,“老身建议你自己退学,免得传出去,影响了你的婚嫁。” “我也同意。”武大姑娘执掌规条,知道她们是什么德行,根本就不是来念书的,就是来捣乱的,之前造口舌便饶过一次,之后带着向怀玉她们几个胡闹,也打了手板心,想不到如今敢动手打人了。 传出去,岂不说雅君女学就是一个毫无规矩毫无分寸的杂院? 沈青禾与郑夫人也认同,等于是全票通过把齐姿礼驱逐出雅君女学。 宋惜惜便点点头,对齐姿礼说:“为了你的名声,我建议你自己退学。” 她一个是尊重国太夫人的意见,另外一个,被驱逐出去确实也会影响到她的婚嫁,同时影响了女学的名声。 齐姿礼哭着道:“我不退学,你们欺负我,这件事情她就没有错吗?她侮辱我。” 宋惜惜知道跟她扯也没用,道:“我会去请你们双方父母过来,把这事情说个清楚明白,至于平西伯府是否会追究你打人,这得看平西伯夫人的意思。” 说完,她就派人去请双方的家长。 齐姿礼见状,转身去找向怀玉和朱畅雨,“你们快帮我说说,是不是她先侮辱我的,她说方十一郎瞧不上我,是她先诋毁我的。” 向怀玉和朱畅雨支支吾吾的,不敢帮她作证,但是帮她求情了,“她知道错了,求山长给她一次机会吧。” 软弱无力的求情,宋惜惜就当做听不到了,指挥着叫学生们先散了,然后把王之语和齐姿礼带回了书雅苑,等着双方父母过来。 齐家四老爷没来,来的是四夫人,因为知道王彪不在京城,平西伯府那边去的肯定是平西伯夫人,且是女学的事情,便叫夫人去处理。 第1177章 本来四夫人还想着叫上齐大夫人的,但是齐大夫人说身子不适,不便出门去,四夫人知道她是不愿意帮忙,心下虽恼,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带着一名妈妈就过来了。 姬氏也是带着锦绣来到,听得自己的女儿被打,她先去看了女儿,脸上肿了,还划了一道细细的口子,知道是国太夫人给她上过药,安抚了女儿两句之后,便忙又回到了书雅苑去给国太夫人道谢。 两位夫人坐下,由宋惜惜出面把事情说了清楚,待说清楚之后,才派人把齐姿礼和王之语叫过来,还带来了几名学生作证,以方便两位夫人问话。 齐四夫人的脸色特别难看,一是怨女儿不争气,不懂事,竟然把这件事情拿回书院来说;二也是恼恨王之语口出无状,竟说方十一郎瞧不上她的女儿,这传出去,对她女儿闺誉有损。 只是,到底是齐姿礼动手打人,这性质与吵架就不一样了,她不得不低下头,跟姬氏赔了个不咸不淡的罪,“虽说是小姑娘们不懂事吵吵闹闹的,但小女出手伤人到底不对,还请姬夫人莫与她一般见识。” 姬氏打量了齐姿礼一眼,见她依旧满脸不甘和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打了呢。 姬氏淡淡说:“她已及笄,不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了,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是她打的人,那么要道歉也是她来道歉,道歉之后,与不与她一般见识便是我的事。” 四夫人打量着不管如何,平西伯府也要给他们齐家这个面子的,宋惜惜显然也想让她们和解,不想让事情闹得太难堪,才会把她们请来。 她也服软了,却没想到姬氏这般不给面子,叫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这还有其他的学生,她们回去肯定要跟家里人说的。 她挺直腰脊,既然是要计较,那就得好好计较。 虽然知道事情始末,她还是端着架子问了那些学生,起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又会吵起来,为什么导致打人。 学生们只得重复了一遍,因着山长在,便是有齐姿礼的伙伴,她们也不敢偏帮,把事情原原本本还原出来。 四夫人便揪住了王之语的话,嗤笑了一声,“哟,难为王姑娘了,还知道为方十一郎说句公道话,只是她为方十一郎说话便说,怎地还说他瞧不上我们家姑娘呢?这话传出去,我家姑娘名声还要不要了?王姑娘这言语有失在先,也是有错,既然要退学,该是两人一同退学才是啊。” 她说着,冷淡地看了王之语一眼,又道:“再说,方家和你姑姑的那些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就敢说?知不知羞的?” 王之语哽咽着,“就是她先说的,不是我挑起的,怎地她说得,我说不得?” “这牙尖嘴利的,大人说你两句,你还顶嘴了。”四夫人阴阳怪气,对着姬氏说:“虽然平西伯府全由夫人掌家,忙里忙外的不少事,但夫人也该好好管教一下孩子,这样顶撞长辈的姑娘,可不好说亲啊。” 她这属于倒打一耙了,而且还隐隐带了威胁。 她在圈子里头混得开,姬氏想为女儿定下亲事,她是知道的,“可不好说亲啊”这句话,其实就隐隐威胁了姬氏,如果闹大了,她保不准会出去说点什么,让她的女儿真的不好说亲。 第1178章 姬氏也是人精,焉能听不出这威胁? 以往她肯定在乎,但现在她都破罐破摔了,自从王清如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平西伯府已经没有面子了。 什么都不管不顾之后,人是有一种发疯状态的,她道:“别的不要说,单说这事,如今山长和几位老师都在,事情也都清清楚楚了,两边争吵,都是口头之争,我姑娘说方十一郎未必瞧得上她,大有可能只是实话实说,总不能你女儿是个香饽饽,是个人都要喜欢她,如果她觉得侮辱,就不要拿这些事情在书院里说,首先说的人是她,就不怪别人也跟着说,意见不合争辩是正常的,但动手打人就不行。” 姬氏的平静里,透着一股子咄咄逼人的疯感,继续道:“让你女儿道歉,退学,这是我的诉求。” 齐四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不信姬氏没听出她话外音。 她态度强硬了些,“没必要闹得这样大,道歉可以,但退学就太过严重了,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为这样的小事退学,传出去只会让人说雅君女学小题大做,夫人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也为雅君女学着想吧,毕竟,我女儿退学之后真有什么风言风语传了出去,损害的可就是雅君女学的名声了。” 方才是威胁姬氏,如今算是威胁上雅君女学了。 宋惜惜淡冷一笑,“打人还不退学,传出去才是损了雅君女学的名声呢,我们请齐四夫人过来,是想着大家体面些,该道歉道歉,该赔罪赔罪,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两家因孩子们的事结了什么怨,可退学是肯定要退的,如果你不愿意自己退学,我便做主把她赶出去。” 齐四夫人不敢直接跟宋惜惜对着呛,只问其他老师,“你们为人师表,总不至于不能包容学生的小错吧?” 颜如玉态度也是十分强硬,“我是要求把她驱逐出女学的,是国太夫人与山长为了给齐姿礼一个体面,才叫她自己退学的。” 国太夫人压压手,“就自己退吧,多说无益,只会惹了大家不快。” 齐四夫人狠狠地剜了颜如玉一眼,根据那些学生说,是颜如玉先提出来驱逐出女学的,其他人只是附和。 颜家跟方家原先的那点事,谁不知道?也只有他们以为捂得住。 方十一郎没瞧上她是真的,毕竟颜家如今还有谁堪支撑?也只有一个名声了。 齐家管着吏部,这门亲事如果不是太后发了话,又被宋惜惜进宫去阻止,只怕方十一郎早就上门提亲了。 齐四夫人认为,方家原先婉拒,是陆淑人这妇人不懂这官场上的利益,但方十一郎不可能不懂的,一个武将若要成为名将,权倾一时,少不了要朝中的人鼎力相助。 唯有联姻,才是最实际的捆绑。 念及此,她出言嘲讽,“颜老师年纪不大,这威严大啊,真当自己是正儿八经的老师了?只怕这里头有些女儿间的嫉妒算计吧?罢了,这女学不上也罢,我们自己退学,就不劳驱赶。” 宋惜惜既已经发话,那么退学之事不能挽回,与其被撵走,自己退学还能保住名声。 她起身一手拉过齐姿礼,“我们走!” 齐姿礼被她拉了一个趔趄,泪水便落下来了,“母亲,要退学也该她一同退学,凭什么我自己退学?” 齐四夫人冷眼一扫,道:“一个草台班子,算不得什么好书院,回头母亲给你请先生便是。” 第1179章 姬氏站起来,伸手一拦,“退学是书院的决定,但打了我的女儿,没一句道歉便想走,没这么容易的事。” 齐四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方才不是道过歉了吗?你怎么不依不挠的呢?” 姬氏看着她们母女,“你没道歉,她更没道歉,打了人就不是一句小姑娘争吵便能过去的。” 姬氏非得要讨个公道,因为女儿还在这里上学,挨打了还没个公道,以后岂不是人人可欺? 而且,也可以趁机教教女儿,自己占理,对方却耍无赖的情况下,一定是半寸不让的。 齐姿礼哭着道:“我才不道歉,她侮辱我在先。” 齐四夫人知道女儿的性子,哪里是肯轻易服软的。 她看着姬氏,想着好声好气再说一说,“齐家的面子,你也不卖?” 姬氏冷冷地道:“打了我女儿,便谁人的面子都不好使,且你还不能代表齐家呢,如果真要我卖齐家的人情,便请齐家的家主来同我讲。” 齐四夫人气结,“你何必闹得这样大家都不好看?我女儿已经退学了,还想如何?” “道歉!”姬氏提高声音。 齐姿礼挣脱齐四夫人的手,冲着姬氏便吼,“我就不道歉,你拿我怎么样?你有本事便打回我。” 她一张小脸往姬氏面前凑,眼底含着泪水,脸色涨红,仿佛是说不出的委屈。 姬氏自然不会打她,只是忽然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便去齐家找齐帝师问一问,你们齐家这是什么家教。” 她转身问宋惜惜,“宋山长,还劳烦您到时候给妾身做个证明。” 宋惜惜道:“若是去见齐帝师,我自然是实话实说的。” 齐四夫人知道不能惊动老爷子,惊了他老人家,四房定被骂死。 想到这里,她咬着后槽牙对齐姿礼说:“给她道歉。” 齐姿礼两行泪滚下,跺脚,“母亲,我不道歉,是她们欺负我,还要把我赶出书院,该是她们给我道歉。” 齐四夫人看了一眼冷眼冷色的姬氏宋惜惜,不由得板起脸严厉地道:“既做了错事,道歉便是天经地义的事。” 齐姿礼自认为这几日遭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母亲不仅帮不了她出头,还要她去道歉,她一甩手,跺脚哭道:“我就不道歉,她们要闹便让她们闹去,我宁死不屈。” 说完,撒腿就往外跑去。 宋惜惜在这里,她是跑不了的,几步便追了回来拽到姬氏的身边,对姬氏道:“这件事情发生在雅君书院,书院也有责任,这样吧,她既伤了王姑娘的脸,便送官府去,官府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雅君女学该负什么责任,我们也会承担的。” 姬氏执着自己女儿的手,凛然道:“听王妃的,那就去官府吧。” 齐姿礼吓得大叫,“我不去官府。” 哪里有好人家的姑娘被送到官府去的?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齐四夫人也急声怒斥她,“那你还不赶紧道歉?快些道歉,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齐姿礼发恼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走到王之语和姬氏的面前,撇着嘴巴说了句,“对不起,是我错了。” 态度还是很差,但姬氏也不想再跟她计较,只淡淡地道:“罢了,齐家的人我们惹不起啊。” 在场还有其他学生,这句话是得说一说的。 齐家这些年自大而不自知,如今齐皇后还明目张胆地想用联姻拉拢武将巩固大皇子的地位,便是她一个妇人也能看出这意味着什么,皇上能不猜忌她是想逼着立太子? 所以,与齐家闹翻了也好。 齐四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别扭,一时也没想别的,拉着齐姿礼便走了。 就连国太夫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说了句,“齐家四房怎如此的跋扈了?” 武大姑娘道:“齐家不是以前的齐家了。” 因着有其他学生在,便也不多说了。 颜如玉叫学生回去准备上课,她仿佛情绪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依旧神色淡柔平和。 宋惜惜没有马上离开,和沈师兄聊了一会儿,姬氏则出去安抚一下女儿,跟她讲讲道理。 他的课,大家一般都比较听话,尤其他教丹青的时候,那好学的劲叫人看了都欣喜。 “颜老师是最辛苦的,操心最多,她的课也总有那几个人闹事,好在如今是赶走了一个,刺头儿没了,剩下的也不敢太放肆,从女学开设至今,她承受了不少流言蜚语,都扛过去了,她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所以你也不用太操心。” 宋惜惜点头认可,说了几句之后,她起身道:“我和平西伯夫人一同回去,路上说点话。” “去吧。”沈青禾微微颌首,眼底似有担忧,顿了顿,叫住了她,“师妹,选几个懂得武功的女子来书院,这段日子看着点儿,我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宋惜惜知道师兄担心什么,她也担心,但是现在懂得武功的女子不多,石锁师姐和箩筐师姐在工坊不可调动,就只能让粉挽红绡她们几个轮流来了。 真希望收一批学武的女学生啊。 第1180章 姬氏和女儿王之语坐在院子里石凳上,院子里种满了花木,但长势都还不好,尤其如今冬日,更显得萧瑟凋零。 “你为什么会帮你姑……方将军说话?”姬氏拿手绢轻轻地揉了揉女儿脸上伤口周边,压了压,没血水流出,好在是伤得不深的,不然便要毁容了。 就是这个掌印十分清晰,看得姬氏心头微微发紧。 她也好奇女儿为什么会帮着方十一郎说话,府中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都会瞒着孩子们的。 她自问,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瞒得极好,或许是最近的流言蜚语影响到了他们,她想知道孩子们对这件事情了解多少,或者知道多少。 王之语抬起红肿的脸颊,分明是单纯澄明的眸子,却总叫人瞧出了一丝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娘,还记得姑父带着姑姑回门的时候,送了我什么吗?” 姬氏回忆着,“娘记得他身边的嬷嬷给你和贤哥儿都抓了一把金瓜子,还有一把金锁,出手十分大方。” 王之语摇摇头,眼神坚定,“是国太夫人的山河志,他告诉我,这个世道,女子很少能离开自己出生地,除非外嫁,但是外面海阔天空,纵不能亲眼见一见,也要知道我商国秀丽的风光,要知道外边的天是有多大,有多高,如此才不会目光短浅,不会被无足轻重的小事纠缠,更不容易为别人高兴来委屈自己。” 姬氏微怔,是吗?当时她只记得是送了些金银首饰。 那时候的她也庸俗,一般回门看男方准备的什么礼物,去猜测小姑在方家是否得脸,她只顾着那些了。 “从他回来到如今,没有找我们家或者小姑姑发过难,母亲,他难道不憋屈不生气吗?那些事情对他来说,真的可以云淡风轻就这么轻易揭过吗?他肯定受伤了,他肯定难受了,所以在说亲的事情上,他总是显得那么不积极,他的伤还没好,他如今虽不是我的姑父了,但我依旧关心他,依旧以王家女儿的身份觉得愧对了他,所以我不容齐姿礼这样说他。” 姬氏震惊地看着女儿。 在她的印象里,女儿少言,很少会表达自己的意见,也很少说这么多话,往日教养她,都是按照贵女的规矩,更教了她要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要轻易被人发现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因为,情绪外露,便等于是露了软肋,很容易会被人拿捏。 这一两年她其实有些后悔将她教养成那样,所谓情绪不外露,说白了便是要同她自己一样隐忍,是委屈了自己。 所以,她现在反而希望女儿有自己的主见想法,不要被束缚,不要被捆绑,活出她自己真正的人生。 原来,很早很早之前,方十一郎便教过她了? 姬氏心头既欣慰,也更觉得小姑错过了良人。 “颜老师说,人人都只看他的功劳,知他风姿俊逸,却很少能到他心胸之宽广,能人所不能,母亲,颜老师应是很喜欢他的。” 姬氏又是一怔,“你跟颜老师说过他?什么时候的事?” “那阵子大家都在说小姑姑和陆世钦的事情,也骂姑父的时候,颜老师总是一个人坐在回廊的尽头,孤独又落寞。”王之语执着母亲的袖子,扬起小脸,“武老师去问她,她便这样跟武老师说,我在后面偷听到的,她说很心疼,却什么都帮不了他。” 第1181章 姬氏把女儿抱入怀中,微微地叹了口气,“希望,希望他能幸福啊。” 颜如玉自然是好姑娘,但姬氏没有立场为他们奔走,只看他们的缘分吧。 宋惜惜和姬氏一同回去,她自己的马没有骑了,叫人牵着,她坐在了姬氏的马车上。 宋惜惜是有两件事情要跟她说的,“五师哥挑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又卖出去了,所卖的银子没有换成银票,全部都放在了望京楼的地窖里头。” 姬氏轻声道:“原就是平西伯府亏欠了他,那些银子他想花便花吧,我另外也存起来了一些的。” “他不会花,他不缺银子。”宋惜惜再说第二件事情,“顾青舞的身份皇上已经查实看,也知道她认了庐州一位夫人为义母,至于沈姓,取自江南沈家的一个旁支,也是在庐州做生意的,你原先查到说她与一人密谋来往,那人大概就是沈家人,皇上现在动他还好的,但皇上现在没动,那么平西伯就很有可能泥足深陷。” 宋惜惜没把关键的信息告诉她,例如要在庐州查私兵的事情,这些是断断不能说的。 只告诉她这些,是让她做好准备,王彪现在回头,平西伯府还能想尽办法摘出去,顶多是爵位不保,但不至于落得最坏的下场,就看平西伯夫人有没有办法挽得王彪回头了。 但姬氏听完,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宋惜惜便知道,她其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王彪没听她的。 宋惜惜拍拍她的手,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半道下了马车,策马回府了。 有些事情潜移默化,就让大家接受了。 例如以前宋惜惜穿着官服策马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百姓会分外关注她,什么眼神都有,但现在大家仿佛是见惯不怪了,有些人还会跟她笑着打个招呼。 他们已经接受了这么一位另类的王妃,只是,依旧没能接受另类的女人。 齐姿礼退学的事情,当晚就被齐尚书知道了。 但是四夫人和齐姿礼都没有如实相告,只说几个女孩子因着一些事情争吵起来,宋惜惜去主持公道,就齐姿礼一个人被退学了。 齐尚书本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但这些年他确实自大,也对自己齐家的教养颇有信心,认为齐家的子侄不会做出没有规矩的事情。 尤其,齐姿礼哭哭啼啼地说本来是为了伯父的名声,才同那些女孩子争吵的,这使得齐尚书羞愤难当,脑子也离家出走。 他养外室的事,纵然如何压着外头的议论,总有人翻找出来说一说,这严重挑衅了他的权威。 他认为宋惜惜是故意针对他,因为当初是她亲手承办了顾驸马那些妾侍子女的安置事宜,从而使得夫人知道了他那外室的事。 这段日子来,夫人对他一直冷冷淡淡,府中的事情虽还是她掌管,但显然消极了许多。 因着这些恩怨,他甚至都没有怀疑过齐姿礼和四夫人说的话。 而齐姿礼和四夫人也没有想过他会去找宋惜惜,为她们母女讨回公道,因为以往也是不管的。 但这一次,她们估错了。 她们让齐尚书认为,宋惜惜处事不公针对的不是齐姿礼,是他。 他可以不为四房出头,但他必须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因此,他做了此生第二件最愚蠢的事情,便是找了门生参了宋惜惜一本,说她任雅君女学的山长,却处事不公,拉帮结派,针对齐家。 第1182章 虽然不是亲自上奏本,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那是他的人? 本来,女学是不怎么入得满朝文武的眼,送自己的女儿去上学,不过是因为女学是太后下旨创办的,他们总得要给太后卖个面子。 现在,齐尚书的门生出来参宋惜惜一本,为的还是女学的事情,莫名地,大家觉得女学忽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肃清帝完全不搭这茬,就像是没听到似的,淡淡扫了一眼之后问道:“众爱卿可还有别的事情上奏?” 这般无视,简直是打了齐尚书的脸,满朝静了一下,才开始有官员出列禀报。 齐尚书呆呆地站着,没挨耳光,却觉得脸上辣痛辣痛的。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为着雅君书院那些学生的事情,他捅到朝堂上来了。 他就这么站着,一直到退朝,肃清帝出言留下了他。 留下他在御书房,却叫他在外头站着,这大冷天的,寒风似刀,他足足站了两个时辰,皇上也没叫他进去。 他心里什么滋味都有,更有一股怒火在胸腔里四处乱撞,他好歹是皇上的岳父,就算此事做得再不对,皇上也不该让他在这里受冷。 两个时辰,他身子冻得几乎僵硬,吴大伴见他实在快受不了,送上一个暖手小炉。 极冷之下,有一丝暖和也好受些。 吴越匆匆进了御书房,片刻之后,吴越出来站在他的面前,“齐尚书,您怎么在此?” 齐尚书冷得牙关打战,“等着皇上召见。” 吴越惊讶地道:“皇上方才吩咐下官出来寻寻您,看您是去了哪里,怎没见人,您快进去吧,皇上都等急了。” 齐尚书面无表情地道了句谢,便迈着发僵的双腿进去。 行礼,赐坐,一律皆如往日。 但齐尚书知道,皇上心里有怒气,方才站两个时辰,是在敲打他,可就为了女学,他不服。 殿中暖和,齐尚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吴大伴奉上热茶的同时,还奉上了一份调查结果。 他疑惑了一下,拿起来看了,顿时目瞪口呆,继而是怒不可遏。 她们母女骗了他! 起因竟是齐姿礼说方十一郎求娶她,嘲笑他老牛吃嫩草,然后带着大家一同起哄。 “齐家竟想跟方家结亲吗?”肃清帝笑容淡淡,“岳父啊,这满京城的权贵和文官,都以联姻的方式同气连枝了,如今也看上了方十一郎,看来朕重用方十一郎也没错,毕竟岳父也这般高看他呢。” 齐尚书噗通一声跪下,后背冷汗涔涔,“皇上,此事微臣完全不知情,四房儿女的婚事,臣素来也是不过问的。” 肃清帝笑着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岳父是齐家的家主,怎可不过问族中子弟的婚事,之前不是一直都过问吗?朕觉得方十一郎挺好的,若两家能缔结百年之好,如此齐家文武的路子都打通了,朕也觉得欣慰。” 齐尚书跪得双腿发软,皇上疑心有多重,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怎么不知不觉之中,齐家竟这般毫无顾忌了? 他素来谨小慎微,约束子侄,一言一行都不可狂妄嚣张,唯恐落了把柄。 现在,不是落了把柄,而是让皇上误以为齐家有野心,想连同文武官员把大皇子扶上太子之位。 在皇上看来,无异是齐家联合皇后逼迫他立太子。 长春宫,皇后焦灼难安,一直等着前面小太监传来的消息。 第1183章 她知道父亲已经被罚在御书房门口两个时辰了,派人去打听是什么缘故。 终于,打探的小太监回来了,“回娘娘的话,听闻是齐尚书的门生上奏,参了女学的山长宋惜惜一本,皇上不高兴了。” “就为这事?”齐皇后觉得不可能,皇上是不喜欢设立女学的。 但随即想起皇上曾想让宋惜惜入宫的事,这未必是没有可能啊,皇上对宋惜惜总归是偏宠些的。 所以,在皇上看来,女学可参,宋惜惜不可参? 小太监道:“如今齐尚书已经入了御书房,奴才来的时候,他还没出来,不过,倒是赐了茶的。” 齐皇后稍稍安心,赐茶证明皇上不会为难父亲。 只是,女学终还是得除掉才是,既然礼妹妹被退学了,必须要证明女学是藏污纳垢之地,否则岂不是只损了齐家名声? 她眼神微冷,心生一计,此计并不高明,但从来都是百发百中,极为有效的。 “兰简,你过来!”她招手,把兰简叫到了身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兰简听完,点头,“娘娘放心,奴婢这便去寻。” “人先找到,但切忌着急行事,要等待机会。”齐皇后叮嘱道。 那边厢,齐尚书回到府中,叫了四房的人过来,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 齐四夫人也委屈,“大哥,我们也是遵照娘娘的意思去办的,本来我便想着给礼姐儿说广陵侯的三公子,但娘娘说咱们没有武将的支持。” 她把齐皇后差点想赐婚却被太后阻止的事情说了出来,言语间也忿忿,"方家也是拿乔,我们齐家的姑娘配不上他吗?大哥,方家这是没把齐家放在眼里。" “他们方家为什么要把齐家放在眼里?我们把方家放在眼里了吗?”齐尚书反问,他觉得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族中的人便觉得外边所有人都要给齐家面子。 恐惧感油然而生。 不知不觉中,齐家在所有人眼中已经权倾朝野,齐家的人也是这样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自然是外边的人托举的。 齐四夫人哑然片刻,喃喃道:“但我们是齐家啊。” 因着这件事情,齐尚书召集了全族的人,告诉他们要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可轻浮,不可托大,要谦逊,要低调,更不可胡乱结交,免得落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他有外室的事,也只是族中妇人议论了下,男人们嘴上说着不该如何,心里确实理解的,是的,男人总是能理解男人在这上头犯下的错,因为那不叫错。 因此,他今日这一番话,族中的人是会遵守的。 齐尚书心里也特别不安,在大皇子没显露出笨拙刁蛮之前,他觉得不需要为他筹谋什么,他就是天之骄子,那位置始终是他的。 但大皇子的平庸渐渐显露,发现就不仅仅是平庸,性情德行也不行,皇上显然也知道的,所以这个时候去筹谋些什么,就更容易被皇上猜忌了。 好在大皇子还小,还能好好教导,现在低调些,韬光养晦把大皇子教育好,这才是正确的出路。 但消息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皇后却认为父亲太怂,这个时候该是多结交人脉才是,尤其武将,更该多结交,最好是跟兵部尚书李德槐多些来往。 所以她派人给父亲传信,让父亲为大皇子考虑。 齐尚书也回了信,告诉她大皇子平庸,教养大皇子才是要紧事,别的一律不要做,免得失了圣心。 皇后怎不知道大皇子平庸?她就是因为知道,才认为大皇子不具备文韬武略的潜质,只有靠前朝臣子托举扶持,他才能稳固位子。 她着急啊,父亲怎么不着急?齐家怎么能不着急? 如果大皇子没有成为储君,日后齐家定然是要没落的,齐皇后觉得父亲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齐家权力滔天,一点也不想以后。 兰简姑姑从殿外进来,轻声道:“娘娘,淑妃和德妃她们日前聚在一起说礼姑娘被逐出女学的事,如今宫里议论的人很多,都说齐家大儒世家,怎么出了一个被逐出女学的姑娘。” 齐皇后眼底寒霜,“淑妃越发嚣张了,连本宫娘家的人都敢编派,分明是自己退学的,怎么是逐出去的?一派胡言。” “宫里头的人说什么都不打紧,怕的就是外头世家人人都说,那么礼姑娘的婚事怕就要被耽误了。” “她既是嫁不了方十一郎,本宫也不必管她。”齐皇后厌烦得很,“本宫的这些姐妹,没一个能帮上忙的,看似是与世家联姻,却都守着自己夫家那一亩三分田,不肯为大皇子奔走。” 兰简姑姑知道她说的是秦王妃齐怡月,秦王妃往日还愿意到皇后宫里走走,但自从亲王的媛侧妃生下一子一女,明侧妃又诞下亲王次子之后,她就鲜少进宫,一心备孕,要生下嫡子。 因此,皇后好几次传召,她都是敷衍过去,不愿意向秦王吹枕头风,让秦王在皇上面前进言。 第1184章 腊月十五,肃清帝来了长春宫。 皇后红着一双眼眶,说了齐姿礼被退学的事。 肃清帝已经因此事敲打过齐家,没想到皇后也在此时提起,他心头不快,却也没有说什么。 齐皇后察言观色,知晓他不高兴,便转了话题,说如今京中名流贵妇纷纷吹捧着宋惜惜,认为她是女子典范与表率。 肃清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朕倒是奇怪,为什么世家夫人官眷们吹捧的不是皇后呢?按说皇后是国母,嫁给朕之前,更是誉满京城的才女,你才该是大家认为的典范。” 齐皇后一时摸不准皇上这句话是褒还是贬,又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真为她鸣不平。 她现在越发看不清楚皇上了。 她讪讪地奉了一杯茶,顿了一会儿,试探地说了句,“如今北冥王妃风头是真盛啊,女学和素珍工坊都办起来了,以前骂她的人,全部都夸赞,而如今北冥王也深得皇上重用,臣妾看,这未必是好事啊。” 肃清帝蹙眉了片刻,却也什么都没说。 齐皇后瞧见他的神色,心头微微一松,显然皇上还是忌惮他们夫妇的。 他们夫妻受到的赞誉太多,大臣们对他们心悦诚服,百姓也赞誉一片,皇上怎能不忌惮? 他们夫妇肆无忌惮地扩张自己的势力,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最终还是要自食恶果的,现在就先让宋惜惜栽一跟斗。 宋惜惜让红绡粉挽她们几个轮流去女学守着点儿。 如果按照齐家以前的做派,那她也不必担心,但现在几房都各有各的心思,加上齐姿礼退学的事情,必定会惹得皇后大怒。 齐四夫人那日的所言所行,像个泼皮无赖,防着点是没错的。 最近沈万紫和两位师姐挺忙的,宋惜惜好久没跟她说过话了,这日难得见她回来得早,便拉着她一同去给太妃请安了。 太妃屋中暖和得很,见儿媳妇和沈万紫来,连忙就把这些日子做的新衣裳一一试了试。 得到了儿媳妇和沈万紫的一致称赞,好看好看说个不停。 “马上便又是年关了,衣裳头面都得好好准备一番,哀家倒是没见你们试过新衣裳,要不一同拿过来试试?” “儿媳还没看呢,过两天再穿给您看。” 宋惜惜笑着说,四季衣裳往往是送到她的屋中,宝珠便为她叠好,等要穿的时候再取出来熨烫一下。 不过,她白日里基本穿的都是官服,回府沐浴过穿的是寝衣,置办的衣裳只能是休沐时候穿一穿。 所以她早就跟梁嬷嬷说,不必准备太多新衣裳,梁嬷嬷却不听,道:“外头穿官服,里头不得穿啊?” 姑娘有姑娘的吩咐,她有她的做法,这年纪就该要许多好看的衣裳,穿不穿是另外一回事,不缺这点银子。 沈万紫以前是最爱美的,如今穿的衣裳只求简便,不过她也做了几身,都是买料子去给工坊的人做,她再付做衣裳和刺绣的银子。 她们逗留了半个多时辰,给太妃的衣裳搭配了首饰,便告退离开。 姐妹两人进屋,吃着茶聊天。 “孔大人找过你?”沈万紫问道。 “嗯,找过。”宋惜惜想起两天前,瑞儿的舅舅,京兆府尹孔大人特意到京卫府去找她。 见到她的时候,一脸叹气,“人就这么扔过来,证据却少,不得已又只能放了,放一次,沈姑娘就恼一次,快把京兆府折腾得人仰马翻了。” 第1185章 沈万紫眉目里浸出了笑意,这笑意也带着无奈,“没法子,查案的话,还是他们比较在行,我都逼得他们招认了,但没有证据,被欺负的姑娘也不愿意承认被欺负,只能放人,其实我知道孔大人的苦况,只是那会儿实在也忍不住怒火。” 沈万紫如今当师父之外,还和石锁师姐她们几个组成了小团队,专门抓那些采花贼。 之前觉得这是很轻易的事情,找到他们,打得他们认罪了,便扭送到官府去,结果到了官府说是挨打了才招认的。 石锁师姐偷偷去找那些被欺负的女孩,她们也一个个否认,说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不承认的算好,有些是见了她们就把她们撵走。 所以,苦于没有证据,最终还是要放人的。 沈万紫杀意不止生了千百次,按照江湖的快意恩仇,她完全可以杀了人一走了之。 但她现在不是江湖人了,王爷是公门的人,惜惜也掌着玄甲军,她不能当个杀人犯。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笨拙的办法,可惜是真的笨拙,没效啊。 白忙活了一通,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送进去。 所以,她眼底里总是凝着一股子的愁与怒。 两人互相说了会儿,宋惜惜安慰道:“你不必气馁,至少打了一顿出了气,他们也知道你盯紧了,不敢再犯。” “打一顿怎么够?我希望他们被绳之以法。”沈万紫用拳头支着太阳穴,侧着脑袋好苦闷啊。 宋惜惜道:“被欺负的姑娘,她们不敢站出来,只恨不得把事情匿藏得越深越好。” “那就这么任由他们逍遥法外了?没办法了?”沈万紫道。 宋惜惜道:“下次如果确实也没有证据,也不必送官府去了,打一顿狠的,折一手或者一脚,又或者叫他们不能再人道。” 沈万紫看着她,眉目舒展,“倒是个好办法。” “你们调查得仔细吗?” 沈万紫连忙保证,“你放心,调查得很仔细,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只是受害者没有出来作证,我们调查的手段也不那么的合法,官府奈何不了他们。” 她其实有些气馁的,因为一开始以为只要那人招供了,衙门就可以处置,殊不知还要证据,还要有受害人。 这种事情,宋惜惜也没有办法,律法的严谨是需要维护的。 姐妹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鼓励。 谢如墨在宫里待了很久,直到宫门下钥之前才出宫回府。 出宫的时候下雪了,策马一路回来,到家的时候,披风上满是白绒绒的雪。 宋惜惜为他脱下披风,抖落了雪,“吃了没?今晚怎那么晚?” 谢如墨在火盘旁边烤了烤双手,道:“在宫里同皇上吃了,皇上打算让我过几日悄悄去一趟庐州。” 宋惜惜诧异,“叫你亲自去?为什么不让玄铁卫去?” “吴越派人去了,有发现,只是无法进一步查探,派出去的人武功一般般。” 宋惜惜明白了,派出去的人武功一般,或者心思不够缜密,贸贸然打探很容易被打草惊蛇,一旦被发现,迅速转移那就功亏一篑了。 “你带几个人去?”宋惜惜问道,如今已过十五,眼看还有小半个月就过年了,“什么时候去?” "明日找谢如龄谈谈,看他知道多少,估计三天后出发,带张大壮和棍儿,以及府中几位武功教好的护卫同去。" 他双手朝她腰上抱过来,柔声道:“放心,我行事很谨慎,不会有什么事。” 第1186章 “叫上五师哥吧。”宋惜惜道。 “他最近扎在兵部跟着研制火铳,别叫他了。” 王乐章其实并非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都不会,跟着师父任阳云做这玩意许久,他是陪伴在侧的,一开始装作什么都不懂的,也是师父吩咐的,说到了京城就少干预,让他们自己做。 但是那日他去兵部走了一圈,实在看不下去,决定出手了,所以这段日子他几乎都很少在府中。 北冥王府除了护卫之外,是没有培植什么暗卫之类的,顶多是几个总是跑外办差的,武功不错,但他们都有差事在身,有时候半月一月的回来禀报一次。 其次便是探子,这些多用来刺探敌情,不轻易私用。 没有过多培植人手,一则是因为谢如墨上南疆之前,就已经立过战功,在京的时候带着玄甲军,先帝也不许他设太多府兵,尤其培植暗卫实是大忌。 二则,是上南疆战场之后,也顾不得这些,等到凯旋归朝,在皇上的猜忌之下,就更不会动方面的念头。 自然也是有过衡量的,府中的护卫队伍,还有亲王规格内的府兵,可以在出现突发情况的时候,能护送大家全身而退。 现在,如果皇上明着叫他去办差,玄甲军那边是可以抽调人手出来,但现在是悄悄去,就不能调动玄甲军了,只能用自己的人。 “要不我陪你去?”宋惜惜问道。 “不用。”谢如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危险,只是探听一下,又不会行动的,真要行动也不可能只我们几个人去,而且年底了,京卫丝毫不能松懈,你在这里看着点比较好。” 宋惜惜想起过年的时候确实京卫和巡防营会比较忙,也容易出乱子,公职在身不好随便离京。 但是,就他们几个人去,她也不放心。 翌日沈青禾听得,便说过十天八天的书院也要放假,三天之后的话也就剩下这几日了,不若便他陪同去一趟。 沈师兄去,宋惜惜自然是放心的,但这件事情还得跟国太夫人她们商量商量。 沈师兄回去同她们一说,她们也都同意,反正还有三日,可以考完试再走,剩下的便是与她们讲卷子的内容,至于丹青课就不用上了,让他安心回梅山过年。 沈师兄自然不会透露真正的行踪,只跟她们说是回梅山过年。 行程便这么安排下来了,今日便考试。 考试以文章和算术为主,丹青为次,至于文章可以随意发挥,不用写骈文,而且给的自由度相当大,用教过的知识不限制题材,可以针砭时弊,也可以小意闲情,家长里短都成。 主要是考大家的文笔,见识,记忆。 大理寺内,谢如龄被陈以带到了谢如墨的面前。 谢如龄是第一次踏足寺正的厅堂,只觉得这里井然有序,威严逼人,竖起的几排书架,摆放着无数案宗,有些上锁,有些就这么叠了起来。 唯一熟悉的,是摆放在右边木架上的大商律,因为这是他如今正在读的,陈少卿说,让他熟读大商律,于以后晋升大有裨益。 他便一头扎了进去,每天晚上都挑灯夜读,他读进去的每一个字,都觉得是为自己的前程添砖加瓦。 他刻意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断告诉自己,现在他是大理寺的司狱,有官职在身,他要做的便是好好办差,争取晋升,他似乎看到了一丝未来。 第1187章 直到陈少卿来找他,说谢如墨要见他的时候,他从自己编织的梦里瞬间回到了现实。 他是燕王的庶长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参见王爷。”他拱手行礼,自从被宋惜惜骂过一顿之后,他就不敢再攀亲情了。 谢如墨倒是温和得很,微笑道:“兄弟间,不必这么拘礼的,坐。” 不是上位者的压迫态度,使得他心头放松了些,但他整个状态依旧是不安的,惶惶然地坐下,道:“是!” 他本以为谢如墨会和他闲聊几句再问的,殊不知方坐下就听得他问了,“庐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谢如龄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双手蜷在袖子里头,紧紧攥住,这样冷的天,手心都出汗了。 他知道他是要做出选择的。 在他当了大理寺司狱的时候,他心里千百回地想过,想来想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后来是陈少卿见他心绪不宁,让他什么都不要想,只做好眼前事。 没想,就没有答案,现在面对谢如墨的提问,他发了一会儿呆,再看着他摄人的目光,脑袋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道:“庐州有兵,但有多少我是不知道。” “你是从何处得知?”谢如墨问道。 谢如龄在说出庐州有兵之后,心慌了一下,之后反而镇定了许多,原来做选择也不是很难的。 他便坦然地说了,“在燕州的王府里,书房有两层,我总是窝在二楼里看书,有时候一看便是一整天,听过他们在底下谈论过几次,但虽说是只隔着一层,可书房实在太大,我很多是听不清楚,庐州倒是说过好几次,除了庐州,还有雍县,赣县,浮县,罗县等地,还有几个地方我不记得名字了,还听到有一次,他们说送粮草去庐州。” 谢如墨皱起了眉头。 这不对劲啊。 燕王能在几个地方养着兵?那他的势力有多大啊?养兵可不像是在某个地方开个店铺那么简单,一旦养兵,官场上下都要打通,粮草武器全部供给都要给到。 据他面前所调查到的,燕王不具备这样的势力与财力。 雍县赣县就罢了,浮县与罗县靠近南越,与江南差着千里呢,一旦起事,这些兵马能给他多大的支援?沿途支援的话,又会受到多少阻击? “只听到说送粮草去庐州,没说送去别的地方?”谢如墨问道。 “听得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无关紧要的地方。” 确实也是。 “他们还提过什么地方?”谢如墨问道。 谢如龄认真想了想,摇头,“忘记了,可能有,可能没有。” “你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可以提供吗?例如他们和谁来往得比较频繁?” “那些来往都是书信,要么便是约在外头,燕王府里只能议事不会客,他怕燕王府里有京城的探子潜伏。” 谢如龄说完顿了一顿,又道:“其实,在燕州,父王名声很好,母妃凄惨地死在青木庵,但在燕州,人人都知道父王是送母妃去了很多位神医的山庄治病,耗费万金,他最后娶沈氏,也对外说是母妃的意思。” 这点谢如墨知道,燕王二十年如一日地打造自己的名声,必定是耗费不少银子和心思,他极为看重名声,对骂声特别的敏感,容不得有人说他半句不好。 是极不要脸也极为虚荣的一个人。 这些自是不必说的,但让谢如墨感到奇怪的是,便是京城这边,他的人脉全部靠着谢蕴去走的,顾驸马的庶女一个个进了高门大户,想让这些庶女把世家府邸里搅烂,自顾不暇。 用的招,都不是什么好招,他是如何扩展到这么多地方去发展兵力的? 其中有谁,在帮他奔走?这个人,或许就是幕后之人。 谢如墨拿出一张名单递给他,“可曾见过这些人到燕王府?或者看到你父皇与他们往来?” 谢如龄接过,认真地看了看,才指着镇国将军谢听澜,“我们回京之前,他来过一次,问我父王借银子的。” “其余的,都没见过?”谢如墨再问道。 谢如龄道:“有些是见过的,是逢年过节的往来,但都没什么特别,基本是应酬,父王有时候还会说谁谁谁送来的礼少了,回礼多了,其实父王的谋算,我一直都不知道的,是近这一两年才猜到些,到姑……谢蕴谋逆案出来之后,才肯定。” 谢如墨看了他一眼,同一屋檐下这么多年,又是父子亲情,他竟然不知道,而且看着不是装的,也不知道说他单纯好,还是说他迟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