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女配很冷静》 第2287章 如懿传-高晞月115(二合一) 第2287章 如懿传-高晞月115(二合一) 高晞月搬到养心殿后面的臻祥馆暂住一事在后宫引起了不小涟漪,只不过这皇帝亲口下的旨意,旁人即便有什么想法也无置喙之地。 皇后自然是不高兴的,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旁素练就抱怨道:“奴婢看贵妃就是太过矫情了,住在东六宫的其他嫔妃都没事,就她娇气,无非是想借机博取皇上的怜惜,搬到臻祥馆去暂住也是打着离皇上近些,能多见到皇上的主意。那养心殿是什么地方,就算要去养心殿与皇上同住,也该是皇后娘娘您才是,贵妃凭什么?” 素练这番话也说到了皇后的心坎,她从未觉得有谁如高晞月这般矫情娇气,便也不喜她乔张做致。偏偏却是高晞月最得宠,高斌在前朝又得势,皇帝对高晞月又是纵容得不得了,皇后再不满,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皇帝说了高晞月身子孱弱,闻着那鱼腥味儿吃不下药,就算吃下了也会吐出来,这样下去于高晞月的身体有碍,只等白答应和仪贵人生了再让高晞月搬回承乾宫。皇帝连理由都为高晞月找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若是再反对,恐怕就是她这个皇后的不贤惠了。身为皇后她不能拈酸吃醋,否则于名声也不好,即便她心里真有妒意,也不能表现出来,还要顺着皇帝的话关心高晞月的身体两句。 “好了,别说了。”皇后揉了揉额头,轻斥道:“她是贵妃,岂容你饶舌,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况且本宫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六宫之主,是皇上的正妻,你这话要是让旁人听见,还以为本宫不贤善妒,容不下宠妃爱妾,要与嫔妃争风吃醋呢!本宫是什么身份,又岂会做这些有失身份的事。”“是,奴婢知错,日后定不敢再多话。”素练福礼认错。 对于高晞月搬到臻祥馆暂住一事除了皇后有不满外,再就是纯嫔有些羡慕高晞月的得宠,若她如高晞月这般得宠,是不是就能将三阿哥养在身边了?除了此想法外,她便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了,更多是将心思都放在三阿哥身上。 仪贵人的心思也全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上,对此事毫不关心。白答应自然是不高兴的,可她再如何不高兴也改变不了结果,便只能让自己不要去想,先安心养胎。 嘉贵人除了佩服高晞月有手段与得宠外,却为因此整颗心提了起来,就怕高晞月搬到臻祥馆去住有什么目的,或者高晞月会不会横生枝节破坏她是谋划。 海兰对此完全没任何想法,只是担心如懿会不会因此而难过。 如懿得之此事后只觉得腔子里至喉舌底下,都酸楚极了。可是那种酸楚却全然不顾她的感受,自顾自强行而肆意地蔓延开来,爬入她的五脏六腑。除了酸楚外,她也有着害怕和担心,害怕皇帝对高晞月不仅仅是宠,更担心高晞月获取了皇帝对她这样的,独一无二的爱。 她不在意皇帝宠谁,也不在意皇帝为了前朝后宫安稳而冷落她一些,可她在意皇帝会爱上除她以外的其他女人,那样他们之间的情意就不再纯粹,而她亦不再是他心里唯一所爱之人。 满宫里唯一一个对高晞月搬去臻祥馆抱以乐见其成的只有婉常在,她本就担心东六宫的腥味太重会影响到高晞月的身体,还为高晞月做了香包压味儿,又抄了经书供奉在宝华殿为高晞月祈福。现下高晞月能搬到臻祥馆好好调养身体,她自然是高兴的。 不管后宫众人有什么心思,高晞月搬到臻祥馆已成定局,如此众人的日子该怎么过便继续怎么过。好在高晞月搬到臻祥馆去住着并未影响皇帝翻牌子,如此她们也安心了不少,只是皇帝不进后宫的时候是不是召了高晞月伴驾她们也不得而知,可只要没有妨碍到她们伴驾,其他的她们也不愿去多想。 嘉贵人端起药碗叹息一声,“怎么喝了那么久促孕的药,也不见我有孕呢!仪贵人侍寝的次数还没我一半,连她都有了,我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贞淑宽慰道:“您承宠后一直服药避免有孕,可是药三分毒,难免还是伤到了些底子,得细细调养回来才行。而且您停药也没多久,前后也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您别急。” 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嘉贵人放下空碗,拿着绢子沾了沾嘴角,伤感道:“其实谁也没有让我喝避免有孕的药,都是我太小心了。当年我入府的时候,哲妃正怀着大阿哥,皇后刚生下大格格,可谁知大格格早殇,而后哲妃在生二格格的时候便难产了,最后母女俱亡。我说不准这里头有没有皇后的算计,更不敢生个与嫡子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以免失了皇后这个倚仗。”她看了眼贞淑,坚定道:“如今我没有长子,也没有嫡子,只能看好时机生个让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了。” 贞淑肯定道:“一定会有的。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帮您扫清一切障碍,您一定会是贵子的生母,您生下的小阿哥一定会得皇上的喜欢。小禄子已经按着奴婢的话去办了,咱们耐心些等着,等时候到了,一切必定会如您所愿。” 嘉贵人思忖着道:“小禄子那边确定稳妥吗?” “这……”贞淑一下也不敢确定,“奴婢说是白答应害了贵妃的孩子,贵妃对白答应怀恨在心,让他为贵妃好好报答贵妃,为贵妃分忧。只是,仪贵人这边怕是不能用这样的理由了。” “不知为何,我总着白答应那边让小禄子去办恐怕也不稳妥。”嘉贵人道。贞淑疑惑道:“为何?” 嘉贵人蹙了蹙眉,“不好说,就是直觉,总觉得白答应这胎只交由小禄子去办总让我觉得心慌,你别忘了还有贵妃呢。” “贵妃?”贞淑更加疑惑了,“可是贵妃并不知道咱们与小禄子私下有联系。” “谁能保证贵妃一定不知,谁又能保证小禄子不会将此事告诉贵妃?”嘉贵人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你也说了贵妃此人深不可测,总觉着她知晓许多事,只是许多事她抱着看破不说破的局外人心态,可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一直插手。”停了停,她犹豫道:“你说会不会她已经知道小禄子去求她是咱们提点的?贵妃心思缜密,或许会猜出小禄子这事其中有问题,若是她召小禄子前去询问,那不就知道了咱们的计划了吗?” “这,”贞淑也急了起来,“是奴婢想得太简单了。”嘉贵人摆摆手,“不是你的错,也不知怎的,咱们总是容易忘记贵妃不是个简单的人,每每算计总容易忽略她,也是奇怪了。好在如今想到了也不算晚,以后你别在去找小禄子了,不管他是否按着你说的去做,你都别去见他了,免得破绽越来越多,容易被贵妃抓住把柄。” 贞淑道:“那白答应与仪贵人的胎……” “咱们再想其他法子。”嘉贵人思索片刻,忽而道:“金家给咱们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总有用得上的。” “主儿的意思是启用金家给的人?”贞淑纠结道:“可有用人也就那么几个,用一个少一个,咱们是不是该留到关键是时候再用会更好些?” 嘉贵人道,“如今也是关键时刻,若是舍不得用咱们的人,那生下贵子的良机就错失了。” “也好。”贞淑认同的点头,又问:“那主儿准备启用谁?”嘉贵人问:“内务府有咱们的人吗?” 贞淑思索须臾,道:“有,是个打理库房的小太监,不起眼,也不得重用。” “越不起眼越好。”嘉贵人招了招手,待贞淑走近,她在贞淑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这个法子好,没人会注意到这些东西上头。”贞淑笑着道:“主儿的炭火快用完了,奴婢这就去内务府走一趟,让他们给咱们送些来。” 嘉贵人满意地笑着,“快去吧!” …… “主,这是松鼠鳜鱼,您尝尝。”俗云用银筷夹了块鱼肉给白答应。 白答应点点头,将鱼肉吃下。 俗云又夹了一只虾放到餐碟里,关心道:“这虾还有些烫,您小心着吃。” 白答应一口接着一口将俗云夹来的鱼虾都吃了下去。 俗云忧虑道:“我怕您天天吃这些腻了,要不,停两天鱼虾?” 白答应连忙摆手,“不能停……”忽地,她“嘶”了一声。 “怎么了,主儿?”俗云担心道。 “这,”白答应轻柔着嘴角,“嘴里像是长了东西,一咬就疼。” 俗云这才放心些,“太医说您是怀了孩子火气大,才会这样的,想必怀的是个阿哥。”说着,抿嘴笑了起来。 白答应也高兴道:“要真是个阿哥就好了,如今仪贵人也遇喜了,我就总担心她后来者居上,尤其是她也学着我天天吃鱼虾,打量着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哼。好在我比她的月份大好几个月,等我生下贵子,来日她即便也生了皇子,那也不如我的孩子尊贵,到时看她们谁还敢瞧不起我。来,多夹些,我再多吃点儿,孩子聪慧健壮,皇上才会喜欢。” 俗云忙拿起银筷伺候白答应继续用膳,“多吃点鱼。” 这一日娴妃与海贵人、纯嫔相约了去探视白答应,她正捂着嘴嘤嘤哭泣,嘴角上的燎泡起了老大的两个,涂着薄荷粉消肿。 见三人来,白答应便一一诉说怀孕的不适,“我这嘴上的燎泡之前擦了药没两天就消了,也不知怎的,最近这一个月以来燎泡却总是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如今又起了老大两个,说是涂了薄荷粉可以消肿,可也不见效啊,连吃东西也妨碍。” 纯嫔就道:“这可不行,若是吃不下东西,你们母子俩的身子都亏着呢!” 白答应难受道:“纯嫔娘娘,这一个多月来嫔妾时常夜不能寐,醒来又觉得头昏脑涨,还怕冷,只恨不得在屋里多放几个炭盆,现如今连手也开始发抖了。” 纯嫔是生养过的人,知道孕中多思虑对女人和孩子都不好,便握着白答应的手,含笑劝道:“妹妹不必紧张,怀着孕总归是不舒服的,有这么多太医在呢,一定不会有大碍。”说罢,她淡淡扫了一眼殿中摆放的七八个炭盆火炉,饶是屋里暖烘烘的,可白答应这手却还是有些发凉,她眼里有闪过一丝疑虑,却并未多言。 闻言,白答应又抱怨太医无用,偏偏治不好她的病。 听得一旁候着的几个太医逼出了一头冷汗,忙擦拭了道:“小主息怒。小主的种种症状,皆是因为怀胎而引起。等到瓜熟蒂落那一日,自然会好起来的。” 如懿瞥了太医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无趣地扫视这殿内的摆设。布置得精致秀雅的暖阁内颇有琴书静韵,仿佛在那份喧嚣的恩宠之下,白答应亦有着一份自己的清新雅致,才赢得皇帝的垂眸。看着看着,她的目光与同样百无聊赖的海兰对视上,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再说这样的话题她们插不上话,只能听着。 纯嫔闻得太医之言,方才心里那一丝疑虑便也消失无踪,忙劝道:“是啊。再说你又是头胎,会更难受些。且看这种种不适的症状多半是由体热引起的,像个男胎呢。”说完,她莞尔一笑。 白答应这才转怒为喜,笑道:“都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懿笑道:“纯嫔是自己生育过阿哥的,不会有错。” 海兰亦道:“嫔妾记得纯嫔娘娘在怀着三阿哥的时候身体也总是不舒服,孩子生出来反而更强健了。” “那就好。”白答应信了这话,心情一下明朗起来,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今日怎么不见嘉贵人?”“她呀,”纯嫔笑着解释,“她听说你身子不安,说是去寻些红参予你补身子呢!” 白答应喜笑颜开道:“嘉贵人嘴快,倒是个实心人,要不是那日她逼着纯嫔娘娘细想吃什么用什么对孩儿好,纯嫔娘娘你哪里会想起鱼虾这些。” 纯嫔点点头,“是啊,说起来啊嘉贵人真是不错。” 三人又安慰了白答应一番,见天色也不早了,便也告辞了。 第2288章 如懿传-高晞月116(会员加更) 第2288章 如懿传-高晞月116(会员加更) “素练,白答应怀胎八月,接生姥姥备好了吗?”皇后问道。 素练一边指挥着宫女将茶点摆放好,一边答道:“内务府已经挑了人了,过几日就会送到永和宫。” 皇后点点头,“这按规矩接生姥姥要备在永和宫上夜守喜,另外你也让太医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是。”素练应下。 嘉贵人幽幽一叹,“白答应到底是有福气啊,娘家没人还有皇后娘娘看顾。” 皇后就道:“怎么说也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随着月份越大,皇上就越重视,你也知道。” “皇后娘娘真是辛苦了,到了腊月又要忙着年节之事,又要忙着照顾白答应,还要照着仪贵人的胎。”嘉贵人的目光落在仪贵人微凸的小腹上,遗憾道:“只是可惜仪贵人遇喜晚了些,否则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仪贵人生的了,那时咱们既有嫡子又有贵子,二阿哥有这样一个弟弟帮衬着,大阿哥是长子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认命。” 仪贵人紧张地看了眼皇后,见皇后脸色正常,暗暗舒了一口气,赶紧表明态度:“臣妾没有白答应的好福气,肚子里的孩子不拘是男是女臣妾都喜欢,若是个公主正好与和敬公主作伴,若是有幸得了阿哥,日后自然是要孝敬皇后娘娘,唯二阿哥马首是瞻。” 皇后满意地笑了,“说这些做什么,不管是公主还是阿哥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这个做嫡母的都一样的疼爱。”她看向嘉贵人,和煦道:“你是个伶俐的,幸而有你帮着本宫打下手,又时常替本宫去探望白答应。你也抓紧着些,仪贵人这胎也算是坐稳了,白答应也快生了,你什么时候也给二阿哥与和敬添个弟弟妹妹!” 嘉贵人笑道:“承蒙娘娘吉言,只是这种事也不是臣妾说了算,还要看缘分,也是臣妾没福气。” “你哪里就没福气了,放宽心些,指不定哪日就来了。”皇后温声宽慰。 仪贵人端起茶正要喝,忽地只觉胸闷恶心、头晕难受得紧,一下没忍住干呕起来。 皇后担忧道:“仪贵人这是怎么了?” “臣妾也不知怎么了,忽然难受得紧。”仪贵人倚着环心,抚着胸口,紧锁眉头。 见仪贵人的确是难受得紧,皇后连声吩咐道:“素练,叫太医来给仪贵人看看。”仪贵人道:“不用麻烦了,想来臣妾是害喜的原因。” “还是看看吧!”皇后皱眉道:“事关皇嗣,小心些总是错不了。” 嘉贵人的眼眸闪了闪,她知道可能是贞淑的安排起作用了,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派的担忧之色。 是夜,如懿坐在暖阁里,看着月光将糊窗的明纸染成银白的瓦上霜,帷帘淡淡的影子落在碧纱橱上。阁内只有铜漏重复着单调的响声,一寸一寸蚕食着时光。 皇帝正在专心地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名字,如懿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拿着绣绷一针一针将五彩的丝线化作红色绢子上精致的吉祥图案。 暖阁里静极了,只能听到蜡烛芯哔剥的微响和镂空梅花炭盆内红箩炭清脆的燃烧声。 绣得倦了,如懿起身到皇帝身边坐下,笑道:“向例都是生下了孩子以后内务府才拟了名字来看的吗?如今白答应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产,尚不知道是男是女,怎么就拟好名字了呢?看来是皇上心急了!” 皇帝不自觉便含了一分淡淡的笑色,道:“倒也不是朕心急,是内务府的人会看眼色,觉得朕对登基后的第一个孩重视,所以先拟了几个名字来看。” 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名字,如懿道:“内务府既然知道皇上的期许,那一定是好好起了名字的。” 皇帝揽过她道:“你替朕看看。这阿哥的名字拟了三个,永字辈从玉旁,永琋、永珹、永珏;公主的名字拟了两个,璟盈、璟馥,你觉得哪个好?” 如懿笑着推一推皇帝,托着脸娇羞一笑,嗔道:“皇上这话不是应该去问白答应吗,怎么倒问起臣妾了?”皇帝就笑道:“将来啊你也是要做额娘的,到时候有了孩子,朕也让你给孩子定名字。” 如懿微微笑着,摸着耳垂上的红玛瑙耳环,啐道:“皇上惯会笑话臣妾的。” 皇帝道:“朕原也想问白答应的意思,可是她身子一直不好,总说头晕,嘴里又发了许多燎泡。朕现在只希望,她能平安生下孩子。” 如懿带了几分娇羞,指着其中一个道:“皇上既然对白答应的孩子颇具期许,那臣妾觉得永琋便是极好的。如果生的是个公主,馥与盈都像是恬静女儿家的名字。” “永琋?”皇帝拿起撰写着“琋”字的木牌,笑道:“朕也觉得永琋这个名字极好。” 铜漏声滴滴清晰,杯盏中茶烟逐渐凉去,散了氤氲的热气。如懿依偎在皇帝怀中,听着窗外风动松竹的婆娑之声,心下便愈生了几分舒和与安宁。她正享受着此刻的静好岁月,却听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步伐,仿佛有低低的人声,如同急急惊破湖面平静的碎石。 如懿微微不悦,扬声道:“谁在外头?” 进来的却是进忠,这么冷的天气,他的额头居然隐约有汗水。如懿看到他便想起那夜被王钦冲撞时不见他上前阻拦,好在李玉机灵,将王钦胡闹抓扯的手踢开,否则她的衣襟必然会有破损,在那么多面前损坏了衣襟,她的脸面何存。思及此,她满心不舒服地别过头去看别处。 进忠急得声音都变调了:“皇上,永和宫的人来报,白答应胎气忽动,怕是要生了!” 皇帝陡然一惊,“什么?太医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才是产期吗?” 如懿温婉一笑,大度道:“不如皇上去看看白答应吧!” 皇帝连忙起身,如懿替他披上海龙皮大氅。皇帝拖住她的手道:“走,你跟朕一块儿去瞧瞧。” “是。”如懿沉静地点头。 永和宫离延禧宫最近,自延禧宫的后门出去,穿行过仁泽门和德阳门之间的甬道便到了。尚未进永和宫的大门,便已听到女人凄厉的呼叫声。 走过游廊,皇帝望着被门帘遮挡住的产房,有些担忧,道:“怎么白答应的叫声听起来特别凄厉啊?” 如懿轻声道:“皇上过于忧虑了。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 宫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一盆一盆的热水和毛巾往里头端。 很快齐汝走了过来,他来不及见过皇帝,皇帝便道:“你都在这儿了,是不是白答应不大好啊?”齐汝忙道:“皇上您请安心,早产一个月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龙胎下不来才是大事,微臣要开催产药了。” 皇帝吩咐道:“好,你赶紧去!好好伺候,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齐汝忙赶着进去了。 不过须臾,皇后也带着人到了。一番行礼后,皇后便吩咐道:“素练,多叫几个人进去伺候,好生照应着。” “是。回皇上,皇后娘娘多带了两位接生姥姥来,都是极有经验的。”说完,素练立刻领着人去安排了。 皇后温言道:“皇上,臣妾为了白答应能顺利产下孩子,已让宝华殿的师父诵经祈福,保佑母子平安。” 皇帝欣慰道:“皇后贤惠,一切辛苦了。” 皇后含笑:“臣妾身为六宫之主,一切都是分内的职责。” ~~~~~~~~~~~~~~~~~~~~~~~~~~~~~~~~~~~~~~~~~~~~ 晚安! 第2289章 如懿传-高晞月117(二合一) 第2289章 如懿传-高晞月117(二合一) 产房里头的叫声愈加凄惨,恍如割着皮肉的钝刀子,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人毛骨悚然。伺候着的宫女不断地进出,端出一盆盆染着腥气的血水。 见皇帝的脸色愈加有些难看,皇后忙劝道:“皇上,这外头冷,不如咱们去偏殿等着吧。” “也好。”皇帝转身阔步朝偏殿走去。 等待中的时光总是格外焦灼,虽然偏殿内生了不少火盆,暖洋如春,但掺着偶尔出入带进的冰冷寒气,那一阵冷一阵暖,好像心也跟着忽冷忽热,七上八下。 见皇帝紧张的来回踱步,皇后笑道:“皇上也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还这般紧张啊?” 皇帝叹道:“白答应这胎要紧,莫名早产,朕总是放心不下。” 忽然,一声微弱的儿啼声响起。 皇帝微微皱眉,侧耳听着道:“怎么哭声这么微弱?” 话音刚落,只见齐汝疾步进来,跪下后喘着气道:“微臣叩见皇上。” “齐汝,白答应和龙胎如何了?”皇帝问道。 “白答应累得晕过去了,但是并无大碍。只是,只是龙胎……”说到此处齐汝说不上话来了,只是嗫嚅着不敢抬头。 皇后疑惑道:“龙胎怎么了?” 齐汝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道:“白答应生的是个……”他顿了一下,斟酌着该如何说,最后咬牙道:“是个小公主,但是先天有不足,生下来不久,便,便薨了。” 皇后惊得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刚刚明明听到了小公主的哭声。” 见齐汝提起孩子时神色躲闪又语焉不详、遮遮掩掩,皇帝心中愈发疑惑,更想知道发生了何事,便吩咐道:“进忠,去把孩子抱出来给朕看看。”进忠应着赶紧去了。 齐汝劝道:“还请皇上节哀,既然小公主去了,还是,还是不看为上。” 皇帝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这……”齐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蠕动了几下嘴,最后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不过片刻,进忠便抱着一个襁褓来,可是他却抱着襁褓站在门帘外不敢进来。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尤其是看到进忠那与齐汝如出一辙的躲躲闪闪眼神,皇帝当即变了脸色,加重了语气:“进忠。”进忠面色发青,抖着两腿进到屋内,却迟疑着不肯挪到皇帝跟前,眼睛却朝着皇后看去。 皇后对上进忠的眼神,隐隐觉得不好,忙道:“素练、惢心,你们都去门外候着,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待两人退下后,皇帝沉声道:“把孩子抱过来。” 进忠迟疑道:“皇上,您还是……” 皇帝低声喝道:“把孩子抱过来。” 进忠颤颤巍巍往前挪了两步,抱着孩子扑通跪下了道:“皇上,您,您,您不管看到了什么,您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您都要稳稳当当地站着。您还有千秋子孙哪……您……” 他话未说完,皇帝已经伸手拨开了襁褓,进忠吓得一哆嗦,侧头闭目。而皇帝触目所见,愣在了当地,碰着襁褓的手似被针扎了似的,立刻收了回来。如懿发觉不对,一眼望去,吓得呆愣在原地,喉咙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皇后也看清了,惊得别过脸去,余光中却见皇帝站不稳,忙上前扶着皇帝坐下。 皇帝的身体剧烈一震,像受了什么无法承受的力量似的,死灰般的面庞上唯有一双惊恐而哀伤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哀伤因为触及孩子的模样而如寒雪冷霜,却又转瞬不见,只余下惊恐与嫌恶。 齐汝冷汗涔涔,大着胆子禀告:“皇上,这孩子身形有异,即便生下来,也不能活长久。您不要太伤怀。” 皇后迅疾反应过来,带着冷冽的决绝。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柔软与迟疑,强自冷静的吩咐道:“进忠,你安排下去,告诉所有的人,白答应不幸生下的是个死胎,立刻葬了去。” “嗻。”进忠赶紧应下。皇后又道:“此事不得再有他人知晓,至于已经知道的,除了本宫、皇上和娴妃,就只有你进忠和齐太医了。” “臣(奴才),不敢外泄。”齐汝和进忠悚然一凛,急忙答道。 皇后欠身行礼,语气恭和而安稳:“皇上,是白答应无福为您绵延子嗣,还请皇上节哀。但愿白答应来日有幸,日后还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再续香火。” 皇帝疲倦地摆摆手:“皇后,你和娴妃去看看白答应,朕累了。” 皇后知道皇帝此时并不愿与白答应相见,或许此后,皇帝都不会再想与她相见了,于是便温婉劝道:“皇上操劳一夜,是该休息了。此地有臣妾和娴妃照料,请皇上放心。” 如懿从震惊中回神,也欠身行礼道:“请皇上安心歇息,臣妾会与皇后娘娘好生安慰白答应的。”皇帝离开后,如懿跟着皇后推门进了白答应的寝殿,寝殿还是如那日她来时那般布置得精致秀雅。可是此时此刻,殿中沉积的百合香味底下却掺着浓郁不退的血腥气和潮腻的来自产妇身上的大汗淋漓的味道。 寝殿内的哭闹声越来越凄厉,是白答应急着要看她的孩子,却无人应对后的焦灼与不安。 甫一见皇后与娴妃走来,白答应满面泪痕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只能无力的躺着,泣道:“皇后娘娘,她们都拦着臣妾,不让臣妾见自己的孩子!”她的慌张与不安明白铺在她清秀的面容上,“皇后娘娘,您告诉臣妾,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不大好,亦或是孩子长得有些难看?”皇后的沉默让她有些慌不择言,“长得难看些不要紧,只要是全的,全的。皇后娘娘,孩子不会缺了什么吧?” 怎么会缺?分明是多了些许不该有的东西。 短暂的沉默后,皇后缓缓开口道:“白答应,你要节哀啊。”她瞥一眼如懿,如懿会意,蹙着眉淡淡道:“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皇上已经吩咐安葬了。” 闻言,白答应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有惊雷从她头顶毫不留情地碾过,惊得她浑身战栗不已,“不可能,不可能!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明明还听到她的哭声呢?” “白答应,你确实没听错。孩子生下来是哭了两声,可是实在是天生体弱,很快就是没了气息。”皇后怜悯地看着她,“齐太医是想救,可也来不及了呀!” “怎么会呢?”白答应号哭不已:“怎么会这么快就安葬了呢?我连她的面都没见呢!” “白答应,皇上也是担心你见了孩子过于伤心。”说着皇后转身目视着宫中跪着的诸人,“你们当时都在白答应身边,你们告诉白答应,是不是如此?” 皇后的目光和缓如往日,可是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抬头,皆俯首低眉道:“是,皇后娘娘说得是,还请小主节哀。” 看着痛哭不已的白答应,如懿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低低道:“白答应你要是实在伤心,不如请宝华殿的师父诵经超度,也可以让孩子早登极乐。” 白答应在泪眼朦胧里醒过神来:“皇后娘娘,您好歹告诉臣妾,孩子是男是女……” 皇后微微一怔,旋即道:“是个小公主,所以你也别太伤心了。娴妃说得对,是要请宝华殿的师父好好来替小公主诵经超度。”随后,她沉声吩咐众人,“你们也仔细听好了,这些日子白答应要坐月子补养身体,不宜走动见风,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白答应修养。” “是。”众人齐声应下。 如懿斜眼瞥了一眼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白答应,随着皇后的步伐一起离开。寒冷的冬夜哈气成冰,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永和宫里传了出来,听见哭声的人心底犹如被月光映照的茫茫雪野,凄寒而发冷。 “娘娘……”双喜疾步进来。 高晞月放下手里的经书,轻声道:“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双喜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奴才一直盯着……”见高晞月斜他一眼,双喜立马放低声音,“奴才盯着永和宫动静,起先时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微弱的儿啼,接着就没动静了。不大会儿工夫永和宫便关上了大门,奴才不敢靠太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不多会儿就见进忠抱着一个襁褓悄悄出了永和宫,身边没个人跟着,奴才就猜想着那个襁褓里约摸就是白答应刚生下的孩子了。只是刚生下的孩子不好好在永和宫里,却被进忠悄悄抱着离开,这里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奴才本想拦住进忠问问情况,可是想到娘娘的嘱咐,便没上前去拦,悄悄的又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高晞月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轻声叮嘱道:“这事不要多问,也别有好奇心,忘记你今夜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我也保不住你。还有,记得咱们现如今住在养心殿后边,一言一行虽没有人特意盯着,却也难免会被有心人看见,下次谨慎些。下去吧!” 双喜闻言一下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本想私下同进忠打探的心思瞬间消弭无踪,亦不敢再多问,打了个千,道:“是,奴才明白,奴才今夜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娘娘的话奴才会谨记于心,奴才告退。” 高晞月侧头看向烛台上不时跳动着的烛火,叹口气道:“我已经阻止了小禄子在鱼食里掺朱砂,没想到白答应还是躲不过此劫,看来嘉贵人对小禄子不信任,否则又怎会留有后手呢。”她的心口有些发堵,喉头又酸又胀,有些迷茫道:“茉心,我明知嘉贵人不是个好的,也知道她为了生下贵子会不折手段,我却什么都没做,更没有阻止,就这么在一旁看着她作恶,我……” 茉心忙出声打断,道:“娘娘不必介怀,更不必愧疚,这不是您是错,是嘉贵人的手段太恶毒。您已经帮了白答应一次,阻止了贞淑利用小禄子在鱼食里掺朱砂,您不可能帮白答应一辈子。说来是白答应自己不够细心,着了别人的算计也不曾察觉丝毫,难道她还要指着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保下孩子吗?容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进了这后宫就该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算计无时无刻不在,作为母亲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能让孩子平安生下、长大,那就是这个母亲无能。皇上才不在乎这些算计,哪怕折损的是他的孩子又如何,这个的孩子没了,总会有其他女人为他生下健康的孩子。所以白答应连皇上也不能指望,她既然想靠孩子荣华富贵一生,那就该明白这事上谁都帮不了她,只能靠自己。” “你说什么没错,倒是我迷障了,累得你担心。”高晞月调整好心绪,重重吐了一口浊气,“说来的确是白答应太过粗心了,一点防人之心也无。以为怀的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以为背后有太后撑腰便能平安无事。其实在她嘴上的燎泡反反复复怎么医治都一直不好时,她就应该警醒的,特殊时期就该怀疑一切能怀疑,疑心重些也无妨,偏旁人几句话她便信以为真,只当是怀了男胎所以火气大。若她能早点察觉出有问题,孩子或许还有得救,即便孩子因为朱砂之毒出生后身子羸弱,也比让孩子背上妖胎之名强。”她摆摆手,“算了,不说此事了,以后这话也别说了,咱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是,奴婢明白。娘娘也别再想了,多思多虑对您的身体并无益处。”茉心伺候着高晞月睡下。 “什么,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太后脸上满是惊诧之色。 福珈皱眉道:“是,皇上忌讳的很,这个白答应真是没福啊。”太后郁郁道:“的确是没福。要是早产也就罢了,偏偏还白辛苦一场。皇帝怎么说?” “皇上什么也没说,倒是皇后娘娘吩咐了,永和宫不许外人进入,让白答应免了惊扰可以安心休养。”福珈回道。 太后点头道:“皇后这样处理也妥善。明儿把皇帝请来。” 福珈躬身道:“是。” 翌日一早贞淑从外边回来,屏退了其他宫人后,低声道:“主儿,奴婢听说白答应生的是个小公主。” “什么?”嘉贵人先是惊讶,随即喟叹一声,“早知道是个公主,咱们何必花费那么多心思呢。” “孩子未出生前,咱们也猜不准到底是男是女啊!”贞淑也跟着叹了一声。 嘉贵人就道:“纯嫔生养过,她说是个小阿哥,太医也说是个小阿哥,谁知道最后会是个小公主呢?” 贞淑犹豫道:“那,仪贵人那边是不是可以暂时停手,若是仪贵人怀的也是公主,其实咱们没必要多此一举。” 嘉贵人烦躁道:“你说的是没错,可谁也不知道仪贵人怀的到底是什么,连宫里的那么多太医都说错白答应的胎像,我哪里还敢相信太医的话呀。就怕等咱们停手了,到时仪贵人生的是个皇子就晚了。” “可若是继续动手,以仪贵人的情况怕是坚持不到孩子出生就会小产,到时小产下来的胎儿容易发现异常,太医们必定会发现端倪。那时只怕皇上要彻查此事,如此一来白答应那边的事也就瞒不住了,那时咱们就只能将小林子推出去了。”贞淑苦恼道:“日后内务府那儿咱们就没人了,再想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了。” “你让我想想。”嘉贵人蹙眉思索片刻,忽地眼睛一亮,“咱们真是灯下黑。”见贞淑疑惑,她就笑道:“你能摸出仪贵人的脉象是男是女吗?” 贞淑思索着道:“若是月份再大些,奴婢或许能摸出。” “那咱们先暂时停手,待仪贵人的胎月份再大些,找个机会你悄悄给她摸摸脉,若是公主最好,若是个阿哥,咱们也还有时间除了这个孩子。”嘉贵人自信道。 “也好。”贞淑点点头,“就按主儿说的办。” 第2290章 如懿传-高晞月118(会员加更) 第2290章 如懿传-高晞月118(会员加更) 白答应骤然丧子,不只合宫惊讶,连太后亦颇为伤心。宫中人心浮动,阿箬在背后私语,说白答应是骄奢享福太过,才折了孩子的阳寿。流言如沸,幸而如皇后所言,永和宫不许外人出入,白答应才免了惊扰,可以安心休养。但白答应伤心如斯,皇帝却也再未踏足永和宫一步探望安慰。太后几度欲问皇帝白答应死胎之事,皇帝也不过含糊了几句,便过去了。 因着嘉贵人暂时停了手,仪贵人不适的症状便慢慢减轻,气色也好了起来,仪贵人只当是月份渐大,害喜的症状在慢慢减轻,遂也没有多想。 这一日已是玫贵人丧子的半月之后,高晞月陪皇帝在养心殿暖阁中闲话。皇帝的神色始终有些郁郁,对着窗外雨雪霏霏,兀自沉浸在默然的悲戚中,一遍一遍地抄写着《往生咒》。 雨雪天气的黄昏也显得格外暗沉,高晞月见皇帝身前的几案上犹搁着一壶残酒,一盏孤杯,数支白烛燃着几簇昏黄的冷焰,每一跳动,都溅起抽搐般的影光。皇帝穿着一身缂金云白狐皮龙袍,那龙袍原是银白的底色,簇了雪白的狐皮绲边,连缂金的绣龙图案亦显得清冷了不少。 皇家一向讲究色调清雅富贵,皇帝亦少穿这样的素色。如今这般打扮,也不过是心情的缘故罢了。 空气里残留着冷酒的余香,高晞月卷起衣袖,轻轻为皇帝研磨墨汁,轻声道:“皇上要喝酒也先让人温一温,冷酒太伤胃。或者,与人对酌说说话也是好的。” 皇帝并不抬头,淡淡的语调中颇有伤感之意:“自饮自酌,冷酒才有味道。何况殿中熏得那样暖,再喝热酒,就失了意趣。” 高晞月静静磨完墨,闻着殿中的龙涎香有点淡了,便让李玉带着人捧了香炉下去,又用紫铜拨子拨开镂空鹤纹铜炉的一角,添入一把苏合香进去。 皇帝只低头专心抄写,问道:“怎么不用龙涎香了?” 高晞月柔声道:“苏合香能通窍辟秽,开郁豁痰,冬日里用最好。” 皇帝搁下笔叹了口气,苦笑道:“朕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朕心气郁结,岂是一把苏合香能解的?” 将皇帝所抄的《往生咒》一一理好,高晞月温然道:“皇上抄了这么多《往生咒》供宝华殿诵经超度所用,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很是在意那个孩子。既然皇上在意那个孩子,那皇上近来又常去延禧宫看望娴妃,而永和宫与延禧宫不过数步之遥,皇上何不去看看白答应,稍做安慰?”皇帝眉心的悲色如同阴阴天色,凝聚不散:“近乡情更怯,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彼此,反而是两下里伤心。”他静一静又说,“是不是怪朕近来少陪你了?朕只是……” 高晞月用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嘴,轻声道:“皇上不必解释,皇上的心情臣妾都明白。那夜陪在皇上身边之人除了皇后娘娘就唯有娴妃了,近来皇后娘娘忙着年节之事,还要分心照顾仪贵人的胎不得闲,您若是去见白答应也怕徒惹她伤怀,也唯有去娴妃那儿才能纾解一二心里的郁结,臣妾都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正要提笔再写,只听外头两声叩门声响,却是进忠在外道:“皇上,永和宫白答应送了东西来请圣上过目,皇上您要不要看一看?” 犹豫片刻,皇帝便搁下笔道:“拿来朕瞧瞧吧。” 进忠答应着推门进来,却是在黄鹂鸣枝多子多福红漆托盘里搁着一叠婴儿衣裳。皇帝一时未解,便问:“这是什么?” 进忠恭声道:“白答应说,听闻皇上辛苦手抄《往生咒》化与小公主,所以想把之前亲手做的给小公主穿的衣裳一同焚化,即便小公主在人世间穿不上一遭,到了极乐世界也不会受冻凄寒。” 见皇帝的神色间闪过一丝凄楚之色,高晞月便道:“皇上,白答应忆女心切,您还是成全了她吧。” 皇帝点点头:“朕准了,你告诉她,便留在自己宫里焚化吧。” 进忠又道:“白答应说,今晚亥时一刻是半个月前小公主出生的时辰,希望皇上能亲临永和宫,陪白答应一同焚化这些衣裳,以尽哀思。这些衣裳都是白答应亲手做的,皇上看看这针线,一定是花了不少工夫的。白答应慈母之心,可钦可叹啊!”皇帝眼中一动,本已心软,可那个孩子的模样忽然在他眼前乍现,他的眸中不觉凝住了薄薄一层碎冰似的寒气。他别过脸,再也不看那些衣裳:“去告诉白答应,她还在月中,朕不宜探望,这些事她这个做额娘的一力完成就是了。” 进忠也不敢多话,立时退下。 见皇帝面色难看,高晞月忙含笑道:“或许是这些衣裳留着白答应看见了难免刺心,所以想都给小公主焚化了,尽一尽慈母之心。” 皇帝颓然坐倒在椅上,长叹道:“朕一看见那些东西,便会想到白答应所生的孩儿。偏偏白答应自己懵然不知,她无心所选,却让朕不得不想起那个孩子可怕的……”说到这里,他惊觉失言了,旋即话锋一转,恓惶而无助道,“晞月,你告诉朕,是不是朕无福失德,才会使得白答应生下死胎?是不是?” 高晞月恍若为觉皇帝的失言,忙安慰道:“皇上初登大宝,乃天命所佑。这个孩子虽是死胎,却也是纯属意外而已,皇上不要多想。” 闻言,皇帝心头一松,还好高晞月没听懂他的失言之语,只以为他因孩子是死胎而伤怀。他将脸贴在她温热的手心之上:“就是因为朕初登大宝,所以才更不安。白答应的孩子,是朕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 皇帝话音未落,却听有风声伴着殿门悠长的吱呀之声一同扑入。 高晞月抬首,却见皇后独自站在殿门处,衣袂翩然。 皇后端然迈进,每一步走得都很沉稳。她看着皇帝定定道:“皇上安心。这个孩子的意外,完全是因为白答应德行浅薄,不堪承受皇上圣恩。”她行至皇帝身边,俯身将皇帝的手合在自己掌心,语气沉稳而不容置疑,“皇上已经有好几位皇子皇女,个个都聪明康健,唯有白答应所生的是死胎,便可证明万恶之源在于白答应而非皇上。皇上大可不必挂怀。”皇帝神色稍稍和缓:“皇后所言,不是宽慰朕吧?” 皇后唇边的笑意让人望之心安:“是否是宽慰之词,皇上只要去撷芳殿看看各位阿哥与公主,不就知道了。” 知道皇后要借几位年幼的阿哥与公主开解皇上的心痛,高晞月识趣的默然行礼,缓步退了出去。 ~~~~~~~~~~~~~~~~~~~~~~~~~~~~~~~~~~~~~~~~~~~~~~~~~~~~~~~~~~ 晚安! 第2291章 如懿传-高晞月119 第2291章 如懿传-高晞月119 白答应的失宠,似乎已成定局。因为生下的是不祥的“死胎”,从前的荣宠在她生育之后几乎是消弭殆尽。没有任何安慰,没有一次探视,一向花团锦簇的永和宫就此沉寂,再无一人踏足,连最为贤惠的皇后也退避三舍,不再前往。 为着怕见面伤情,皇后还是不许白答应离开永和宫半步,出月之后,连在偏殿祈福的法师也退回了宝华殿,唯有寂寞的风雪回声,相伴同样寂寞而悲伤的白答应。 连着好几日是难得的晴好天气,又逢旬日,宫嫔们便也随着帝后一同前往慈宁宫请安。 太后见莺莺燕燕坐了满殿,也稍许有了些笑容,支颐含笑道:“前些日子雨雪不断,也免了你们往来请安了。今日皇帝和皇后有心,带你们一起过来坐坐。” 众人道:“能向太后请安,是臣妾们的荣幸。” 太后理了理衣襟上的垂珠流苏,缓缓道:“皇帝,白答应已经出月了,怎么不见她来给哀家请安?” 见皇帝眉目间微有黯然之色,皇后忙含了恭谨的笑意道:“皇额娘,白答应伤心失意,是儿臣要她好好休养。” “过分伤心,那就是白答应的不是了。”太后疾言道,“于嫔妃而言孩子固然重要,但侍奉君上更为重要。” 皇后忙应道:“皇额娘说的是。” 太后叹口气道:“这段日子皇帝郁郁寡欢,哀家看着真是焦心。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后宫中事固然紧要,但皇帝的一切总要为先。你可千万不要轻重不分哪!”这句话说得颇重,皇后微有惶然之色:“儿臣无能,不能使皇上开怀,所以这些日子也安排各宫嫔妃随侍。除了贵妃和娴妃多有伴驾外,其余嫔妃也都侍奉在侧,皇额娘若是不放心,可让内务府送来记档可查。” “若都是好好的,哀家还查什么记档啊”太后抚着手边一把紫玉如意叹道:“皇帝,你还年轻,你看看你的后妃们也都还年轻着呢。即便是白答应这一胎不顺又何妨?身子养好很快就会又有孩子的。仪贵人的胎已经五个多月了,即便太医说了这胎或许会是个公主又何妨,你膝下只有景璱一个公主,再添个公主也是好的。这女儿多贴心哪,只要仪贵人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那便是件值得高兴的喜事。再者其他嫔妃也都会有孩子的,你还怕没有皇子吗?” 仪贵人有些失落的垂下眼帘,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可旋即又放松下来,其实对她来说生个公主或许更好,若真的生了皇子,即便皇后现在没什么想法,可随着皇子年岁渐大,皇后只怕会对她和孩子愈发的忌惮与提防。她原是皇后的侍女,能伺候皇帝也是因着皇后的提拔,她的家人都在富察氏手低下做事,皇后想要拿捏、掌控她和孩子易如反掌。与其日后看着孩子被皇后控制着犹如傀儡,不如生个公主更好。 “多谢皇额娘宽心,儿子明白了。”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又看了高晞月,便又低下头去。 “皇额娘所言儿臣铭记在心,不过今日儿臣还有一事要禀告。”皇后含笑看向太后和皇帝道:“皇额娘,皇上,嘉贵人遇喜,已经一个多月了。” 闻言,皇帝眉眼间的郁闷一扫而空,喜道:“皇后所言可是真的?” 皇后的笑意温煦如春风:“臣妾岂敢妄言。嘉贵人这个时候怀了龙胎,这便是上天安排,以慰圣心。” 嘉贵人满面笑意,享受着众嫔妃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起身福礼道:“臣妾深受皇上与皇后福泽,皇后娘娘怕出错,特意派了三四位太医来诊脉,臣妾的确是已身怀龙裔了。” 如懿心中酸楚,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是那样平坦,她还是那样没有福气,没有自己的孩子。或者说,是从未有过。 太后朗声笑道:“甚好,甚好。” 高晞月放下手炉,将藏在手中一枚小药丸捏碎,遂起身领着诸位嫔妃福礼道:“恭喜太后,恭喜皇上。” “好,当然是好事了……” 太后话音未落,忽然听见一阵干呕声突兀地响起,殿中一静,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婉常在正捂着嘴不住的干呕。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婉常在涨红了脸,忙福礼道:“太后、皇上恕罪,臣妾失仪,臣妾也不知,呕……”话没说完,她又忍不住干呕起来。高晞月遂笑道:“太后、皇上,臣妾瞧婉常在这样子像是……遇喜了,不如让太医过来瞧瞧?” 婉常在感激地朝高晞月笑笑,谢她为自己解围。 若能双喜临门自然是件好事,尤其在这个时候。是以皇帝心里认定婉常在已然是有孕,喜不自禁地看向太后道:“皇额娘,皇额娘……” 太后点头,“福珈,去请太医来。” 福珈正准备退下,谁知又是一阵干呕声响起,这次却是纯嫔。 高晞月故作诧异,“莫非纯嫔也……” 话音未落,却见皇后也忍不住侧头干呕起来,脸上满是难受之色。 原本正享受着众人羡慕眼光的嘉贵人见状脸色变得难看,旋即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快速挂起满面笑意,实际心里已经怄得要死。而然而这干呕犹如会传染一般,除了高晞月和海兰外,所有后妃皆一个个都捂着嘴止不住的呕着,其中也包括如懿。 方才还满心满嘴酸楚的如懿这会儿已然是惊喜得有些懵了,好容易止住干呕,回神后激动地朝皇帝看去,期待皇上也如她这般欢喜。 皇帝的确是欢喜,甚至是抚掌大笑起来,只是根本就没注意如懿朝他看来的殷切目光,激动地对李玉道,“李玉,快,去叫太医来,多叫几个,快……” “嗻。”李玉应声急急退下。 太后也被这阵仗弄得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只是让人探不清那笑容背后真正的意味,“看来天佑皇帝啊,此乃大喜啊!” 第2292章 如懿传-高晞月120 第2292章 如懿传-高晞月120 没一会儿,李玉就领着卫太医、齐太医和许太医走了进来,皇帝连忙示意太医不必行礼,赶紧给在座的后妃诊脉。 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焦灼难熬,即便这时间要不了多久,皇帝亦觉得格外的漫长。 不多时,齐汝率先上前回话,“恭喜太后,恭喜皇上,皇后娘娘乃喜脉,已经一月了。” “果真?”皇帝激动地站了起来。 “皇上若是不放心,待会儿可叫卫太医和许太医替皇后娘娘诊脉。”齐汝恭敬道。 “好,好,赏!”皇帝颇为激动地拍拍皇后的手,温和道:“皇后,咱们又要有嫡子了。” 皇后也是没想到她还能再次遇喜,自从生了景璱以后,太医说她五年内连生三胎,导致身子亏损严重,日后还能不能再遇喜要看缘分了。这些年来她一直细心调养身体,可景璱已经五岁了她却未再有妊,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来了,当真是意外之喜。 时人讲究多子多福,她又怎会不期盼能再得麟儿呢?皇后亦是欢喜地回望皇帝,满面红晕,“皇上,臣妾没想到还能再为您诞育皇嗣,真是祖宗庇佑。” “好,好啊!”太后看着皇后的肚子,喜悦万分,“若是这胎既是嫡子又是贵子,那真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太后脸上笑着,却在心里吐槽,本来再想用贵子让嫔妃起争端,现在倒好,几乎全都怀上了。原本是指望着白氏的这胎,谁知白氏不争气,不过现在的情况或许也不坏呢!而且连皇后也怀上了,这怀胎的女人一多,又个个想生贵子,更容易起争端呢!高晞月看了看一脸喜色,仿若味觉此话会搅动多少人心的太后,又看了看听到此话后嫔妃们脸色皆僵硬了一瞬,只觉好笑。太后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挑拨后宫的争斗,就怕后宫太平静了。好在她如今不住在后宫,不管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也难攀扯到她身上。 只是太后这话一出,接下来后宫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别的不说,就嘉贵人那铆足劲要生贵子的心思,还不知会如何上蹿下跳的搞事呢。皇后已经有了嫡子,这胎是不是贵子她或许没那么在意,但富察夫人就不一定了,正好又个喜欢自作主张的素练在,嘉贵人指定会借机挑唆素练对有孕的嫔妃动手,好坐收渔利。反正若是有孕的嫔妃都发生了意外,皇帝要查,嘉贵人还可以栽赃在如懿头上,再不济最后还有皇后来背锅。 是如懿想生下贵子,亦或是皇后想要嫡子是贵子,所以容不下其他有孕的嫔妃,这倒是现成的也合理的理由呢,嘉贵人怎会放过。既然她当了“送子观音”,将这些本不该存在的孩子带到什么这个世界,那她就护她们一程,让她们平平安安降生。 接着卫长青也上前回禀,“恭喜太后,恭喜皇上,娴妃娘娘遇喜月余。” 比起方才眉宇间带着沉郁之色,现下皇帝简直是容光焕发,那笑意是止也只不住,对如懿叮嘱道:“娴妃,你这是头胎,平日里要仔细着些,若有不懂之处,多问问太医,亦或可以问问皇后和纯嫔,她们生养过,对于此道懂的也多。” 如懿对着皇帝盈然一笑,起身福了一礼,“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会仔细着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一桩接着一桩的喜事上,没人注意到皇后在听到如懿有孕后脸色一下变白不少。 皇后眼里闪过慌张,两只手紧紧交握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暗想着如懿有孕难道是发现了镯子里的零陵香,还是高晞月告诉了如懿此事。 她朝高晞月看去,只见高晞月怔了怔,眼里同样有着疑惑不解,遂明白高晞月没有将此事告诉如懿,而看如懿的模样也不像是知道了零陵香的存在,否则如懿不会不将此事告诉皇帝,而皇帝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无奇怪之处。看来或许是时日长了,那零陵香的作用失效了。 也罢,本来她给如懿用零陵香心底也总有一股淡淡的负罪感萦绕着挥之不去,如今如懿有孕或许是上天的安排,既然阻止不了如懿有孕,那她便寻个机会将镯子里的零陵香除了,免得日后被发现反而对她不利。 高晞月笑盈盈道:“恭喜太后,恭喜皇上。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得天庇佑,今日真是三喜临门的好日子呢!” 众人也起身跟着恭贺,“恭喜太后,恭喜皇上。” 众人的道喜声刚落,许太医也上前行礼道:“启禀太后、皇上,纯嫔娘娘也遇喜近一月。” 未等皇帝发话,齐太医再次回禀道:“启禀太后、皇上,婉常在遇喜一个半月。” 遇喜的后妃在孕期上前后相差不过半个月之数,也与敬事房的记档都一一对上了,谁不在心里暗暗嘀咕一句皇帝厉害。 原本先是白答应生下死胎,接着太医说了仪贵人此胎或是个公主,皇帝低落了高些日子,嘉贵人自觉这个时候遇喜不仅备受瞩目,还能得皇帝的关心,甚至是能晋一晋位分也不一定。谁知一下多出来四人遇喜,如今连她在内宫里一共六人身怀有孕,这让金玉妍怎么受得了,她不再是独一份的了,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根本不占优势?前有备受皇帝太后期待的嫡子,后有与皇帝情意深重的如懿有孕,她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怄得想吐血。 “好好好,真是大喜啊!后宫顶了天的要紧事,就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福泽万年。咱们的千秋万代,不在别的地方,都在你们的肚子上。今儿得知这样的天大喜事,哀家便是做梦也能笑醒了。”太后笑吟吟地转头吩咐,“福珈,今晚收拾下东西,哀家要去宝华殿进香祝祷,答谢神恩。” 皇帝恭敬道:“有劳皇额娘了。” “皇帝何须如此说?”太后笑嗔,“后妃们诞育子嗣,她们固然是孩子的生母,但哀家是孩子们的皇祖母,也一样的高兴。这份高兴,既是为了她们,也是为了大清的基业。”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润泽:“儿子让皇额娘操心了。” 同几位怀有身孕的后妃絮絮叨叨聊了些孕期注意事项后,太后扶着福珈的手站起身,“说了一早上的话,哀家也累了,先进去歇息。你们坐一坐,便各自回去歇着。雪天路滑,路上仔细着些。” 太后离开后,皇后环视座下:“臣妾有一事想回禀皇上。嫔妃之中,贵妃与娴妃的位次最高,侍奉皇上也久……” 如懿听见提到自己,不自觉地一凛,下意识按住小腹看向皇后。她抬头时正撞上高晞月的目光,两下里相触一闪,旋即转头,各自露出无比得体的笑容。 皇后含笑望着她们俩:“如今正是年下,后宫事务也多,臣妾这个时候遇喜怕是顾不过来,本想着让贵妃和娴妃帮衬一二,谁知娴妃也有了身孕,那便只能劳烦贵妃一人多费费心了。”她怎么可能会想将手里的权力分出去,可如今这情况容不得她不这么做,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多少知道,可不能为了将后宫之事抓在手里而害了腹中了孩子,便只能暂时放权。 而且在这个时候遇喜,盯着她的人只多不少,她不能因小失大。只要将腹中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她想收回宫权也不难。 第2293章 如懿传-高晞月121(会员加更) 第2293章 如懿传-高晞月121(会员加更) 皇帝思索一下,颇为赞同,欣慰道:“如此,朕赐贵妃协理六宫之权,皇后也能安心养胎。” 高晞月可不想全权接手后宫这一摊子事,除了不能出来的白答应以及没有怀孕的海兰外,个个都是孕妇,她一手接下是疯了吗?万一谁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那便是她的过责,她可不会上赶着去找事。 她起身行了一礼,柔柔道:“皇上与皇后娘娘看重臣妾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本不该推辞,可奈何臣妾的身子不争气,实在难以担此大任,而且臣妾也不懂如何管理六宫,只怕会难以应对。再加上臣妾这身子总是三病两痛的,也怕没精力将六宫管理好,到时岂不是辜负了皇上与娘娘的信任。不如皇上和皇后娘娘另择人选?” “这……”皇帝也犹豫起来,高晞月的身体的确不适合管理六宫,可一时间他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皇后眯了眯眼,她不信没人会不喜欢权力,尤其是在后宫里没个皇子作为依靠的女人只会更加渴望权力,想让权力成为手中的利刃与依靠,就连太后都舍不下。高晞月这般推诿只怕不是不想要协理六宫之权,而是不敢接手。唯一让她不愿接手的原因只怕是后宫有孕的嫔妃太多,却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是非只会有多无少。 怀有身孕的嫔妃只怕都想争先生下贵子,偏偏有孕的时间又相差没多少,期间会不会有人动歪心思也未可知。尤其是她也怀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论是不是贵子但都是嫡子,若是嫡子也是贵子,那盯着她的人只怕是更多了。 越是如此她更该放权,先安安心心的将孩子平安生下来才是重中之重,提防着有人在她孕期动了外心思想要算计于她。尤其是如懿也怀了身孕,若是如懿因着她有孕还要管教六宫分身乏力之际对她暗中下手,她便疲于应付,不小心着了道那就悔之晚矣。除了如懿还有其余嫔妃难保没有同样的心思,如今她们这些有孕之人都要互相提防着,谁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就会来。 而且她是若还掌管着六宫,就不得不照顾着有孕的嫔妃,若是其中谁出了事,她便是有嘴都说不清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给她扣一个为了让嫡子既是贵子,便容不下其他嫔妃的龙胎之罪名。 越想,皇后越觉得此时的六宫之权犹如烫手山芋,得暂时交给别人才行,这满宫里数来数去就高晞月最合适,待她平安生下孩子后,也可以借着高晞月身体不好为由收回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其他人想收回怕是要费好一番功夫了。 看着皇上的模样似乎有所动摇,若是她坚持非要让高晞月协理六宫,只怕会让皇帝起疑,于是皇后故作为难地看着皇帝,委婉道:“臣妾也知道贵妃身体不好,可如今满宫里就属贵妃位份最高,由她协理六宫最合适不过了。”她含笑望着高晞月,眼中尽是温煦,“本宫也知你从未管理六宫事务,一时手忙脚乱也在所难免。不如本宫让素练帮你打打下手,贵妃就辛苦一段时日?” 高晞月只想翻白眼,既想让她当苦力,又想推她出来为接下可能会发生的“混乱”、“意外”等背责,还想让自己的人盯着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咳了两声,缓了缓,才道:“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臣妾再推诿便是辜负娘娘的信任了。”见皇后笑了起来,她话锋一转,“只是还是那句话,臣妾的身子恐怕难以当此重任,可臣妾又不想辜负了皇上与娘娘的信重,所以不如将六宫之事交由太后掌管?”皇后一怔,旋即脱口而出,“太后年纪大了,本该颐养天年,怎能拿这些琐事烦扰太后?”她只是想暂时将权力分出去,可不是为了分出去后收不回来。好容易这半年来后宫在她的管理一下井井有条,皇帝也满意,太后没话可说,她才将六宫之权大部分收了回来,让太后想插手后宫之事也不如之前那般容易,怎么可能会愿意再将六宫之权交到太后手里。 高晞月也为难地看着皇帝,“若是没个定海神针镇着,臣妾是真怕管理不好六宫。臣妾也知不该拿这些琐事劳烦太后,不如太后把握大方向,臣妾按着太后的意思处理那些细小繁杂之事,保证不会累着太后。再有就是请皇上将毓瑚姑姑暂时借给臣妾一用,让她协助臣妾处理六宫事务。” 大方向由太后掌握,琐事她又交给皇帝的人毓瑚去办,日后真有什么岔子也攀扯不到她头上,如此多好。还能趁机困住嘉贵人,让她送来的孩子们能平安降生。尤其是婉常在,毕竟是她亲选的贵子生母,莫要让人给害了才是。其他嫔妃或多或少都有自保的手段,就婉常在不仅位份低,还没人手可用,背后更是无人依靠,她还是多照看一二为好。说来这协理六宫之权来得也是时候,她必定让合宫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这……”皇后自然是不愿的,可高晞月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她若还要反对就显得居心不良了,遂不再多说,只望着皇帝,等他做决定。 皇帝思索片刻,点头道:“那就按贵妃的意思,大事上交由太后定夺,朕会让毓瑚协助你,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慈宁宫向太后请教,不要拿这些琐事去烦扰皇后安胎。” 皇后还想说是,但见皇帝看来的眼神带着些许的不满,她心里一咯噔,怀疑皇帝是不是猜出了她的打算,便也不敢再多言其他,只笑道:“皇上说的极是,如此臣妾正好也躲个懒,只安心养胎就是了。”如是皇帝又与众人闲话几句,各人也便散了。皇帝对有身孕嫔妃格外重视,便让李玉等人细心点送她们回去,而他则陪着皇后去了长春宫。 看着皇帝陪皇后离开的背影,明明晴暖的阳光卷起碎金似的微尘,一丝丝落在身上,亦沾染了那种明亮的光晕,可是如懿分毫也不觉得温暖,那种从身体深处蔓生的凉意与酸楚,丝丝缕缕,无处不在。 明明皇帝是那样期盼着她与他之间能有个孩子,可当她怀了孩子,他的目光却没有过多关注她,更多是放在皇后身上,不仅亲自送皇后回长春宫,甚至连多一句的关心之语也不曾与她说。这一刻,她觉得她的少年郎有些陌生。 看到如懿的神色,海兰知她难过,忙劝道:“姐姐,你期盼了那么多年,如今心想事成,该宽心些,高兴些才是。” “是啊!”如懿想起高晞月对孩子的求而不得,好容易怀上了却在未知晓孩子的存在时就那样没了,便涌起一股奇异的舒畅之感,“从前我与贵妃一样从未遇喜,可她后来有了,我却一直没有动静,心里总是遗憾的。幸而皇上顾惜我,让我抚养了大阿哥,而贵妃娘娘孩子却那样没了!如今我期盼多年的心愿成真,贵妃自那次后就再无孕信,可见老天还是厚待于我。”她温柔地抚了抚平坦的小腹,笑道:“我必不会如贵妃那般粗心大意,连孩子来了不知道,让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去。海兰,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日后永璜也能有个伴,不像现在这般形单影只的待在延禧宫里。”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陪着姐姐,护着姐姐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若是大阿哥知道姐姐即将要为他生个弟弟,也定会开心的。”海兰笑着感叹道:“或许是姐姐仁善纯良,所以老天格外眷顾姐姐,才让姐姐心想事成呢。比不得有些人,想来是平日里没有积福,以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2294章 如懿传-高晞月122(会员加更) 第2294章 如懿传-高晞月122(会员加更) 如懿亦感叹:“是啊,可见人在做天在看,所以只有咱们这样心存善念的才能有福报,否则就如同……” “娴妃好像感触颇深,是觉得谁作恶多端得了恶报吗?”高晞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如懿,缓步朝她走上去。 如懿微微欠身道:“贵妃娘娘听岔了,我只是在说好人有好报,没有说谁得了恶报。” 高晞月唇边含了一丝笑容,挥手示意跟着的宫人都退下,低低在如懿耳边道:“本宫还以为你方才那话在暗指白答应呢,原来不是吗?本宫见皇上日日低落成那样,正好当夜你也在永和宫,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才会有此感慨呢!” 如懿心口微寒,唇角却含了一缕恰如其分的笑意:“没有。臣妾不过是随口感叹一句罢了,倒是惹贵妃娘娘多心了。至于皇上,那孩子毕竟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皇上又亲眼见了,所以伤心罢了。” “是吗?”高晞月收敛笑容,冷冷一嗤,“娴妃日后说话还是注意着些,切莫在人来人往之处说这些怪力乱神之语,以免弄得宫中人心惶惶。再则如今后宫多是怀有身孕的嫔妃,你也知道有孕之人最是容易胡思乱想,你这话叫她们听见了,没得会引起乱子,若伤到龙胎就不好了。娴妃如今亦身怀有孕,自该最能体谅她们如今的心情,就更该谨言慎行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让本宫协理六宫,今日你这话本宫只当没听过,若你下次再说这些容易让人吃心的闲话,别怪本宫将此事禀报给太后和皇上,到时责罚下来,你便自己担着。”“是,臣妾记下了。”如懿波澜不惊的应下。 高晞月的目光移到海兰身上,只把海兰看得汗毛直立,才道:“海贵人,你伺候在皇上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自该知道宫里的闲言碎语一向比在阴暗角落里窜来窜去的蛇虫鼠蚁都要多,今日你们无意中说的这些似是而非之语,岂知他日会传成什么模样?你以为只是随口而言,可这种语焉不详之话,且还带着怪力乱神之言,最是会让人联想到他处。” 停了停,她朝着永和宫的方向看去,徐徐道:“人哪,最擅长也最愿意只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然后这些话会藏匿在宫苑红墙黄瓦之下的犄角旮旯里,嘈嘈切切,鬼鬼祟祟,交头接耳,蠢蠢欲动。像灶房里老鼠的窸窸窣窣,一只耳朵咬了另一只耳朵,好话赖话,一律咬着牙舔着舌头咀嚼着吐进吐出。只有添油加醋的,从来没有短字少句的。” 高晞月目光再次落到海兰身上,冷笑道:“这便是后宫的闲话了,没有一日断绝,倒像是无边无际的春草,漫无边际地滋生着。往往这些闲话却最是会逼得人满心的绝望。” 高晞月走近海兰,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海贵人,当初你也受过闲话碎语的苦楚,在潜邸时你也曾被那些流言蜚语逼得想要几欲自弃,所以你最该明白其中的厉害。望你日后莫要成为当初你最痛恨之人那般可恶,也别学着那些长舌之人说些会逼死人的闲言碎语,有时候逼死一个人只需一句话,所以你更该要谨言才是。” 海兰不明白高晞月为何会对她说这番话,只以为高晞月再暗指白答应一事,遂福礼道:“多谢贵妃娘娘教诲,嫔妾记下了。” 高晞月嗤笑道:“要真记住才好。”说罢,唤过茉心等随行宫人一同离去了。 待高晞月走远,海兰才道:“姐姐,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如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想立威罢了,不必多管她。”海兰犹豫道:“毕竟接下来贵妃要协理六宫,万一她揪着此事不放,到皇上跟前搬弄是非,那……” 如懿淡淡道:“她只是协理六宫罢了,上头还有太后、皇上和皇后看着,她也不敢刚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就惹是生非。再说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今日说的话本就是随口感叹而已,也是实话实说,更没有如贵妃说的那般暗指谁,难不成贵妃还能以此给咱们泼脏水吗?你不必过于忧心,咱们回去吧!” 海兰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纠结此事,唤了惢心等人上前,与惢心一人一边搀着如懿慢慢往延禧宫而去。 然而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印证高晞月说的那番话一般,不过两日就传来白答应自缢的消息。 ~~~~~~~~~~~~~~~~~~~~~~~~~~~~~~~~~~~~~~~~~~~~~~~~~~~~~~~~~~~~晚安! 第2295章 如懿传-高晞月123(二合一) 第2295章 如懿传-高晞月123(二合一) 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印证高晞月说的那番话一般,不过两三日就传来白答应自缢的消息。 白答应自缢的消息传来,众人相继赶到了永和宫时,白答应已经被救了下来。 高晞月到时皇帝和皇后以及娴妃都已经在了。她请了安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白答应被皇后贴身的侍女素练和莲心按住了坐在床上,兀自呜呜哭泣。 皇后看着满地跪着的宫人,板着脸斥责道:“仔仔细细叮嘱过你们,要你们好生看顾着,如今竟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们不好好伺候着白答应由着她伤心胡闹,本宫非要好好处置了你们才是。” 宫人们吓得拼命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皇上娘娘恕罪。”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叮嘱道:“你还怀着孩子,莫要动怒,当心动了胎气。” 领头的俗云哭着道:“这几日我们主儿一直心绪不定,夜里还惊梦连连,睡得并不好!今儿午后主儿本是要午睡的,可是她却打发了奴才们出去。奴婢在外头不放心,又听见了凳子落地的声音,怕出了什么事,连忙闯进来看,竟然,主儿竟然把自己挂在梁上了!” 闻言,皇帝气恼之余不免有些心疼,口吻却是十分严厉:“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敢在紫禁城内自缢,也不怕添了宫里的晦气!” 白蕊姬只穿了一身素白色缀绣银丝折枝迎春的衬衣,外头披着一件石青缂丝灰鼠大氅,那蓝蓝翠翠的素白底色,愈显得那脸没有血色,唯有雪白的脖颈上留着深紫一道勒痕,楚楚可怜地昭告天下,她是刚从鬼门关上被人拽了回来。她只呜呜咽咽地哭着,并不答话。 见状,皇帝气得别过头去,皇后亦不免又含了怒气:“即便你没有家人需要顾及,也不怕连坐。可是皇上有什么不疼你的,你便这样自轻自贱,轻易毁损自己的性命,岂不是辜负了皇上对你素来的心意?” 白蕊姬哭得愈加幽凄:“只有臣妾自己对不住皇上的。臣妾无话可说,也无颜再侍奉皇上!” 明知白蕊姬这闹一出是苦肉计,但高晞月看着她这凄楚模样也着实有些可怜,叹了一口气,问道:“可是为了孩子的事?” 白蕊姬再次抽抽噎噎的不说话。 皇帝气得狠了,连连问:“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尽可跟朕和皇后说,嫔妃自戕是大罪,就如皇后所言你怎可轻易损害自己的性命?”白答应哭着道:“皇上不就怕臣妾和别人说话知道些什么吗?所以皇后娘娘才将臣妾关在这永和宫里不许见人。臣妾自知人微言轻又命薄如纸,皇上就让臣妾去死罢!” 皇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怒喝道:“荒唐!” 皇后忙接过茶盏吹了吹道:“茶盏太烫,皇上仔细手疼。” 皇帝微微颔首,正要说话,却见高晞月幽幽道:“白答应听说了那些闲话,心里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好好的孩子没了也就罢了,还要被人传成是不祥妖孽。这世上有几个做母亲的能受得了啊?” 皇帝神色大变,蹙眉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无稽之谈?” 高晞月瞥了如懿一眼,才道:“不知怎的,这两日满宫私底下传得到处都是。”她起身盈盈施了一礼,自责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信任臣妾,让臣妾协理六宫,可臣妾无用,这样的流言传了两日才知晓。臣妾原本准备将此事禀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定夺,谁知路上接到了白答应自缢的消息,又急急赶来,还没来的及去查流言从何处而起,是臣妾之过。” 皇帝的神色缓和了些,“这事也不能怪你,你这两日忙着年节一事,哪里得空盯着奴才们在私底下传什么混话。” 皇后也点头道:“你一下子接手这么些事,之前又从未接触过,难免一时顾及不过来也是有的,贵妃也别太自责。” 而如懿却有些怔愣,方才高晞月看她的那一眼让她生出不好的预感,可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现在是谁传出的这些流言还尚未可知,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白答应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行至皇帝跟前跪下,抱着他龙袍一角道:“皇上,求您告诉臣妾一句实话,臣妾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妖孽?所以您才会厌恶臣妾至此,都不愿来看臣妾一眼!皇上,皇上……” 皇帝勉强挤了一丝笑容道:“外头的胡话你别听信!朕不来看你,也是为了让你安心静养身体!” 他对素练和莲心道:“扶白答应起来。” 白答应哀泣道:“臣妾哪里还能养得好身体呀?难怪皇上连那孩子也不让臣妾看一眼便送走了,是不是那传言是真的啊?!” 皇帝有些烦躁,喝道:“李玉!” 李玉紧赶着从外头进来道:“皇上,奴才在。” 皇帝闭了闭眼,冷冷道:“你立刻去彻查,到底是哪些人在宫中胡言乱语、散步谣言。一旦查到,立即送到慎刑司发落。” “奴才遵旨,奴才即刻去办!”李玉应下,忙躬身退下。高晞月劝道:“白答应,你该听皇上的话安心养好身子,孩子还会再有的。” 看到高晞月眼里含着的怜悯之色,白蕊姬一时复杂难言,或许她当初不该那般任性得意又娇慢无礼,或许她应该如流言说的那般少造口孽多积福,不然哪里会有如此的事。是不是因为她无意间害了高晞月的孩子,所以遭了报应,可为什么要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都是她造的孽,孩子的无辜的啊! 思及此,白答应痛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额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高晞月又劝道:“白答应,旁人有这样的揣测谣言都不要紧,但你是孩子的生身母亲,你若存了这样的疑心,还要为此赴死,岂不是连你自己也在这样揣测自己的孩子了?” “朕没有别的话,只告诉你,你便再要寻短见,谁也救不了你,更换不回那个孩子!”皇帝再无二话,起身离去。一行人才走到庭院中,却见皇后犹豫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道:“有话便说吧。” 皇后施了一礼,便道:“臣妾想白答应生下了那样的孩子,终究不吉利。且她又这样寻死觅活的,怕是冲撞了什么。” 皇帝不悦:“什么那样的孩子?白答应的孩子就是个死胎,皇后慎言。” “皇上误会臣妾的意思了。”皇后叹道:“臣妾是觉得“死胎”终究不吉利,有碍于大清祥瑞。如今后宫多位嫔妃遇喜,要是受了冲撞,再涉及腹中龙胎,那便不好了。皇上多有子嗣,人人无事,唯有白答应的孩子……那便是白答应的不祥了。” 皇帝道:“皇后的担忧朕明白,皇后如今再次遇喜,后宫也有多位嫔妃有孕,难免会谨慎些。朕的本意,是想请几位法师超度之后便可以解了白答应的幽禁。”皇后摇头,正色道:“宫中子嗣为上,若是沾染了此等不吉利之事,那可如何是好?再则白答这般自缢胡闹,置皇上于何地,置皇家法度于何地?臣妾想着应大清百年国祚祥瑞,不能断送在她手里,不如将她送出宫去。” 皇帝只是看着庭中幽幽红梅,沉默着并未说话。皇后悄悄看着皇帝的脸色,只觉得什么也瞧不出来,皇帝的神色平静极了,如同秋日里澄净如镜的湖面,犹有暖日的金色余光洒落面上,平添了一分暖调。 高晞月柔声道:“白答应自缢是因为听了流言害怕,才一时犯了糊涂,如今她也已经清醒了。皇上,白答应的孩子纯属意外,既然孩子一生下来就已经没了声息,那便不会干系旁人,更不会影响大清国祚。” 皇后皱眉道:“贵妃这话说得太轻巧了。贵妃如今未有生育,试想若是你哪日有幸遇喜,又受了不祥之人的妨碍,不能顺利诞下龙胎,难道贵妃能接受?本宫要念及的不仅是自己的孩子,还有眼下有孕嫔妃们的孩子以及日后的其他孩子。贵妃你为白答应求情,是不是敢担保,以后宫中再不会有这样的祸事,还是有了这样的祸事,到时你与白答应便一起殉了那孩子,以报大清?所以为了皇嗣着想,本宫不得不小心谨慎着些,哪怕谨慎过了头,也比到时悔之晚矣好。”她望向一旁的如懿,问道:“娴妃,你如今也怀着身孕,你觉得呢?” 如懿一听皇后拿自己腹中的孩子来说事,只觉皇后其心恶毒,可转念又觉得皇后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若是没有遇喜,她大可说一句天命庇佑,自己不怕。可如今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这样的不惧之语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纠结了一下,如懿缓声道:“臣妾是不怕的,只是皇后娘娘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如今宫中有孕的嫔妃不少,臣妾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担心,若是嫔妃们因为此事不能安心养胎,那便不好了。”高晞月嗤笑道:“娴妃也认为白答应不详就直说,何必如此冠冕堂皇,用其他嫔妃来做借口,倒显得娴妃你细心妥帖了。” 皇帝有些烦躁,呵斥道:“好了。都少些口舌。” 如懿与高晞月对视一眼,只得屈膝道:“臣妾冒昧了。” 皇后低声道:“皇上,那您的意思是……” 第2296章 如懿传-高晞月124(二合一,会员加更) 第2296章 如懿传-高晞月124(二合一,会员加更) 皇帝皱了皱眉,扶住皇后的手道:“皇后安心养胎就是了。至于白答应,就先挪出永和宫,住到宝华殿前头的雨花阁去,让她可以邻近佛音,也好好清净清净心思。”静了静,他继续道:“白答应的孩子已经没了,朕现在最想知道,宫中哪些人如此胆大妄为,散布流言,惑乱人心。朕断断容不得!” 这话说得沉肃,如懿闻言一凛,悄悄觑了皇帝一眼。 “贵妃,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皇帝道。 知道皇帝有话同皇后与娴妃说,高晞月有眼色的行礼告退。待高晞月离开,皇帝负手立在庭中,身边再无旁人伺候。 如懿见他如此神色,又兼之方才那番话,心下便有些沉郁。 皇帝的声音极轻:“那夜见过那个孩子的,只有朕、皇后、娴妃,还有齐汝与进忠。” 皇后婉声道:“是。其余见过孩子的人,当夜都打发走了,应该来不及在宫里说些什么。” 皇帝长叹一声,看了眼如懿,道:“你们都是朕近身的人啊。” 如懿心下一紧,旋即道:“臣妾谨遵皇上吩咐,不敢有一言半语泄露。” 皇帝点点头,又问:“皇后,你说会不会是进忠把孩子送出去的路上,被人瞧见了呢?” 皇后想了想,道:“进忠虽然伺候在皇上身边不多久,可御前之人做事最要紧的便是小心谨慎妥帖,若是连这点事都有所错漏,又哪里能得您的重用和提拔呢。” 这话却也没错,若进忠不是个细心谨慎的稳妥之人,皇帝也不会破例提拔他重用。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进忠办完事后来回禀过朕,说小心地把白答应的孩子用食盒放好送出去处理妥当了,并未被任何人瞧见。”说完,沉思着慢慢踱出庭院。 “恭送皇上。” 回到殿中,如懿便有些心神不宁。她描了几笔花样子,便烦恼地将笔一搁。冬日所用的杏子红团福洒金锦帘是喜气洋洋、花团锦簇的颜色,落在她眼里却只觉得那金茫茫的颜色格外刺眼。 见惢心打了帘子捧着茶水进来,如懿便问:“阿箬呢?怎么都没有看见阿箬?” “主儿的白狐里子大氅旧了,阿箬说是去内务府皮库挑些新的,去了这么久,大概是挑皮子耽搁了。”惢心回道。如今关于白答应的孩子流言四起,她担心是不是阿箬又管不住那张嘴,跑去外面胡说八道了什么才惹出来的事端。可自从经了上回的教训,如今阿箬的性子安静稳重了好些,不比从前那样话多浮躁,如懿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惢心看着如懿,小心翼翼地问:“主儿怎么又不高兴呢了?” 如懿理了理自己烦乱的心绪:“如今宫中流言如沸,不胜其扰。我总担心有人借着此生事,尤其是我如今遇喜,盯着我的人只会比之前更多,皇后与贵妃便是头一个,就是担心会牵连到此事中去。” “宫中从来都不缺流言,主儿何须烦扰?”惢心劝道:“主儿,太医说孕中最忌多思多想,或许是您怀着龙胎才会如此敏感。” “不是我多虑。”如懿蹙眉道:“如果皇上最忌讳的流言,出处只可能在我、皇后与进忠、齐汝这四处,你觉得皇上会如何想?”惢心神色遽变:“这件事若不查清,只怕皇上会对主儿存了极大的疑心。” 如懿烦心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只是这件事皇上已经在查,但愿很快能水落石出,最好是我杞人忧天了。” 所谓风水轮流转,永和宫闭门冷清,有孕的嫔妃们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宫人们源源不断往长春宫、启祥宫、景阳宫、钟粹宫以及延禧宫等各宫里送贺礼递补品。 阿箬从皮库过来,不觉被钟粹宫的热闹吸引。 钟粹宫里住着纯嫔和婉常在,因着两人都遇喜,来往穿梭于钟粹宫的宫人便格外多一些,也显得热闹非凡。 嘉贵人正准备去钟粹宫找纯嫔和婉常在说话,顺便探探情况,瞧见了阿箬那羡慕的模样,心下了然。贞淑干笑了一声:“那丫头果然是对富贵恩宠动了心。” 这么好的东西,泼天倾倒下来,谁能不动心。除非,是心有别念罢了。 嘉贵人扶着贞淑的手缓步上前,问道:“瞧什么那么出神?” “请嘉贵人安。”阿箬转头看着源源不断送进钟粹宫的东西,回道:“奴婢瞧着钟粹宫如此热闹,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是啊!”嘉贵人幽幽道:“纯嫔与婉常在都是底下官员敬献上来的民女,原不过是民籍,连汉军旗包衣都比不得,仪贵人本是伺候皇后的侍女,白答应更是南府的琵琶伎,可一旦承宠就飞黄腾达,多少人羡慕。若是再有幸诞下皇嗣,那就更不得了了,别的不说,一世的荣华富贵那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她看着阿箬,语气里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其实都是奴才,说来阿箬你比仪贵人和婉常在美貌,阿玛又得脸,还是上三旗满包衣,指不定哪天也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阿箬忙掩饰艳羡之色,低首恭谨:“仪贵人是有皇后娘娘这个好主子,奴婢没有这么好的命。” 举那么几个人为例,阿箬偏偏只听到了仪贵人,要说心里没有想法怎么可能。而且听阿箬这语气,分明是有了怨气。 金玉妍嫣然一笑,啧啧几声,怜道:“也是。娴妃哪里会让你爬上去,尤其是如今她怀了身孕,皇上去她那儿,她又不能伺候,只怕是防你防的更厉害了吧。瞧你青春年少的,打扮起来谁不喜欢呀。皇上又这般的英俊风流,这宫中多少人巴望着能侍奉在皇上身边呢,却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 阿箬的头越发低下去,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 金玉妍见她如此,勾唇一笑,扶着贞淑的手,携着随行的宫人们离开。 阿箬看着嘉贵人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须臾,她的目光忽然坚定起来,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齐汝从养心殿出来,冷风一钻,才发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不觉苦笑,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分明不是自己做的事,居然也担心起来。在宫中行走多年,他是知道里头的轻重的。 方才他为皇帝请平安脉,皇帝倒也温和,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自己侍奉他也十余年了,从皇帝在太后膝下为子,他便跟着。皇帝最后似笑非笑:“朕最喜欢你一点,就是嘴严实得很。可是如今宫中流言纷纷……” 齐汝当即就跪下了,坦然明言:“皇上,若是流言自微臣口中传出,臣愿领欺君之罪,甘受皇上一切责罚。” 皇帝点头,似是信了,也不大信。只吩咐他为表分明,这些日子不必在宫中走动,回自己府中待着。齐汝明白得很,皇帝若查出任何与自己有关之事,只怕拿满门的脑袋去填都不够。 这般请了一遭平安脉,差点把自己的平安都搭进去。齐汝晃悠悠走过长街,福珈从转角出来,对着齐汝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了太后要问白答应之事,便领着他去了慈宁宫。 夜来的雨花阁还格外幽深寂静。雨花阁本是前明遗留的建筑,一共三层。除了第一层供奉佛像经书外,上面两层均可住人。只是规制陈旧简朴,与东西六宫不可同日而语。 白答应新移居此地,连侍奉的侍女也只剩俗云和一个粗使宫女以及一个跑腿的小太监小贵子,其余的宫人皆被打发了,有些还被送进慎刑司审问。连着三五日听着后头宝华殿梵音悠长不断,心下更觉凄凉。 可是此身孤苦,一世的荣华与美梦,都随着那个苦命的孩子去了。她也生生被困在了这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个解脱。白蕊姬伏倒在佛像前,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泣如诉,亦不觉落下清泪。只觉此生茫茫,再无可度之处了。 太后进来之时她尚浑然不觉。倒是一旁的俗云提醒,她才回神,赶紧起身跪下参拜,“恭迎太后凤驾,臣妾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夜来参拜,太后身边只带了福珈,几个随侍的宫人都留在雨花阁外。太后穿着一身简素而不失清贵的宝黄缎芭蕉福鹿纹长袍,头上用着一色的寿字如意金饰。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白蕊姬,太后缓缓地拨着手中的翡翠佛珠,缓声道:“你若还在永和宫,见你也不方便。如今雨花阁还住得惯吗?”见白蕊姬一时语塞,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太后温和笑道:“也是。住惯了东西六宫的繁华,哪里受得了雨花阁的孤苦?只是皇帝的意思也对,你这般伤心,这般悲戚,住在这里听听佛音,其实对你也是好的。”白蕊姬闻言,不觉清泪滂然:“太后,宫中所有的人都传臣妾生的是个妖孽。臣妾怎会生出那样的孩子,肯定是有人加害臣妾啊!或者,或者是不是老天对臣妾的惩罚,都是臣妾初有孕时太过得意,以致无意间害了贵妃娘娘孩子,所以,所以才得了报应……” 太后注视着她,双目沉静如能照透人心:“当日哀家也没亲眼见着那个孩子,是否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哀家也无从确认。至于你所说的是报应,哀家却是不信的,若真有报应一说,无辜枉死在紫禁城里的人何其多,怎么不见旁人得了报应呢?不过白答应哪,孩子已经不在了,皇帝也不愿再提起,你又何必苦苦执着呢?你若再如此执意,那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白蕊姬浑身剧烈一震,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瘫软在地:“太后……” 太后慢慢地捻着佛珠,缓缓道:“哀家听闻皇后曾向皇帝进言,说你生下死胎不祥,有碍太清的国祚祥瑞,又说如今宫中有孕的嫔妃不少,未免再生下不吉的婴孩,不能再将你继续留在宫中,以免沾染晦气。皇帝一时心软,未曾答应。可若是哪天枕头风吹得更厉害了,皇帝听进去了也未可知。到时候,也不用你费神寻死上吊,皇帝就成全你了,即便是不要你的命,也会将你送离宫中,送得远远的。若是离开了紫禁城,到时你想再回来那就难了,除非你能让皇帝念念不忘,可是你若有这个本事,如今也不会待在这儿了。” 白蕊姬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道:“太后,臣妾不是存心要自缢寻死的。只是皇上他一直都不来看臣妾,臣妾怕皇上厌弃了臣妾,又怕皇上自此再不愿见臣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连那些宫女都是臣妾安排的。臣妾不想被送出宫,更不想死啊,太后……”说着,她俯身一拜,“臣妾愚钝,还请太后指点迷津。” 太后闻言淡淡一笑,“起来吧!”~~~~~~~~~~~~~~~~~~~~~~~~~~~~~~~~~~~~~~~~~~~~~~~~~~~~~~~~~~~~~~~~~~~~~ 晚安! 第2297章 如懿传-高晞月125(二合一) 第2297章 如懿传-高晞月125(二合一) 太后揽着白蕊姬单薄的肩,淡淡道:“那日把你从南府捞出来哀家就发现你是个有心性的,你若这样轻易就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哀家栽培你的心思。” 白蕊姬低眉顺眼道:“太后,臣妾愚钝,还请太后怜惜,指点迷津。” 太后淡淡一笑:“指点迷津的有满屋神佛,能自度迷津的只有你自己。哀家知道你痛心孩子没了,可你要记住,只要你活着就会再有机会再得宠、再生养。但如何走出这雨花阁,如何不负哀家对你所托,就看你自己了。” 白蕊姬屈膝跪下,悲痛的神情中多了一分郑重:“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扶过福珈的手,漫步踱出,她的语气缓而沉:“不过哀家也想不明白,问齐汝他也不知,你的怀相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生出像传言那样的孩子。这其中是否有异,只怕还需你细细推敲了。” 白蕊姬瘫坐在地,眼泪落了一地。平滑如镜的澄砖地冷而硬地硌在额上,那股冷意直逼进脑仁里去,究竟是谁要害她,害她的孩子,是不是贵妃,或是其他人。她抬起头,殿中只余下太后长年所焚的檀香余味,气息幽沉,弥漫一室。 如懿才用完午膳,正听着阿箬说着宫里带走了好几个太监宫女的事,却在此时李玉急匆匆赶来了:“娴主儿,皇上有旨,请您立即前往养心殿暖阁一趟,闲人勿带。” 听得最后一句,如懿心下便微微一沉,脸上却还笑着:“皇上这样的旨意,可是出了什么事?”李玉的神色不似往常,只道:“辇轿已在外头备下,娴主儿请吧。” 如懿连阿箬和惢心也未带,便扶着李玉的手出去。直到了仪门外,她才听得李玉用极低的声音道:“方才贵妃去养心殿了,说是有事禀报,奴才被打发了出去,奴才也不知是什么事,只知没过多久皇后娘娘也到了。” 听得“贵妃”与“皇后”,如懿心下更是阴沉难言,只得道:“那就快走吧。” 如懿甫一进殿,便觉得殿中气氛不似往日。皇帝神色沉郁,眼底隐隐含了一分怒气。皇后亦是坐在榻上面容沉静,高晞月坐在皇帝对面的紫檀椅上,不知在想什么。还有进忠也候在一旁,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如懿忙福了福道:“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安。” 皇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起身,又叫她坐下。皇帝向高晞月道:“贵妃啊,你把方才跟朕说的,再与皇后和娴妃说一遍。” “是。”高晞月点点头,“臣妾奉皇上之命协理六宫,前几日宫中流言纷飞,虽然皇上让李玉彻查此事,但臣妾亦不能坐视不理这些流言蜚语,遂派双喜去调查流言的出处,却发现流言主要盘集在东六宫,尤其是延禧宫和永和宫一带。臣妾让人盘问了几个传过流言的宫人,他们皆异口同声的说,最初是在延禧宫附近听闻的此谣言。” “延禧宫?”如懿自觉问心无愧,便道:“皇上明鉴,永和宫之事臣妾未曾对任何人说出一字半句。”说完,她目露怀疑地看着高晞月。 高晞月神色淡定的回视如懿,道:“皇上,臣妾不敢妄言,所以特意带了一些散布流言的宫人回来,请皇上明察。” 皇帝冷冷道:“既然查了,那就传进来吧。”“嗻。”进忠躬身退下,不多时外头窸窸窣窣有人进来,地上的锦毯极厚,几乎是踏步无声,唯有衣袍与地毯相触的摩擦声刮着耳膜一阵阵逼近。大约是四五个宫人跟在进忠身后进来,跪在了离皇帝一丈之地,叩头问安,缭乱了一阵。 进忠冷着脸道:“贵妃娘娘问你们什么话,你们据实以答就是了。在皇上面前,都老老实实的,不许有一句妄言胡说。” 众人怯怯答了“是”。 高晞月道:“本宫问你们,最早是在哪儿听说白答应那些不干不净的话的?” 那几个宫人怯怯互视了几眼,其中一个怯生生道:“奴才最早是经过延禧宫时在的凝祥门附近听说的。” 如懿闻言一颗心越发往下沉了沉,只觉她预料的没错,果然有人用流言来对付她了,只是不知道是谁,皇后、贵妃,还是其他怀了龙胎想要对付的嫔妃。想到龙胎,如懿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下放松。皇帝曾对她说过有他在,叫她放心,所以她很安心,相信皇帝不会任人污蔑与她,一定会还她清白。 皇后追问道:“最早?最早是什么时候?” 那宫人脸色煞白:“就是旬日那天。” “旬日?”皇后微微一愣,徐徐道:“是咱们去给太后请安,诊出多位嫔妃有孕那日。也就是说嫔妃们有孕一事传开后,宫中就有流言了?” “是。”那宫人答道。 另几个宫人也忙跟着道:“皇上,皇后娘娘,奴才等不敢胡说八道,就是那日在延禧宫一带传出来的。” 如懿凛然道:“听延禧宫谁说的,说的什么?” 一个胆子小的宫人结结巴巴的答道:“奴才对延禧宫的人也不太熟悉。大黑夜的,也实在是没听出来是何人所说。但是奴才确实是在延禧宫附近听到的……话,就是说……就是说娴妃娘娘仁善……心怀怜悯,所以,所以善有善报,多年夙愿得以成真,定能平平安安生下贵子。不像是有的人,平日里不积口德,不……不行善事,着了……着了恶报,才……才生了个妖孽出来……当时满宫里唯有白,白答应刚生下龙胎没多久,所以奴才听到时吓坏了。” 如懿忿忿地剜了高晞月一眼,冷然道:“这话说得无凭无据、不清不楚。”她目视皇帝,委屈道:“皇上,臣妾确实不曾对任何人说过一字半句。” 高晞月轻哼一声,“那娴妃可有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话?” “臣妾只是随口感叹一句罢了,可臣妾说话时并未提及白答应和她的孩子丝毫,贵妃娘娘不是也听到了吗?”如懿不满地看着高晞月,口气也沉了些:“贵妃娘娘为何要揪着臣妾这两句话不放,凭空揣测臣妾的话中之意。贵妃口口声声咬住臣妾,有何居心?” 听了许久的皇帝这时开口道:“贵妃,娴妃说的那话你也听见了?” “是。”高晞月语气不带任何偏颇,缓缓道:“那日从慈宁宫散了,臣妾准备回承乾宫拿了琵琶在回臻祥馆,走到凝祥门附近时听到海贵人说娴妃仁善纯良,所以老天格外眷顾她,才让她心想事成。随后海贵人又意有所指的说比不得有些人,想来是平日里没有积福积德,以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随后娴妃就说可见人在做天在看,只有咱们这样心存善念的才能有福报,否则就如同……只是娴妃还没说完就被臣妾出声打断了。” 高晞月转头看着如懿,“娴妃,本宫不曾多添一字半句,这是你们的原话对吧?” 如懿愣了愣,点点头,“是,这是臣妾与海贵人的原话,可是臣妾……” 高晞月摆手打断,“你先等本宫说完,有什么要辩解的待会儿你再一气都说了。”她目视着皇帝,继续道:“听得娴妃与海贵人这么说,臣妾只觉这话意有所指,便出声打断娴妃的话,至于娴妃当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没说完的话到底是暗指谁臣妾也不知,毕竟臣妾不是娴妃肚子里的蛔虫。臣妾提醒娴妃和海贵人不要在宫里说这些怪力乱神使人人心惶惶之语,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更不该说,毕竟白答应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生息,这样的话会容易让人浮想翩翩。” 皇帝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冷斜了如懿一眼。 如懿的嘴巴嗫嚅了一下,正准备解释,就听皇帝道:“贵妃,你继续说。” 高晞月道:“臣妾当时还警告娴妃和海贵人日后莫要说这些语焉不详又引人遐想的胡言,宫里的闲话就是因为她们这样的话传出来的,这些闲话像是无边无际的春草,漫无边际地滋生着,看着不过是随口说说,可往往却最是会逼得人满心的绝望,到时反倒徒惹是非。谁知没过两日便传来白答应自缢的消息。那日臣妾之所以没提及此事,是因为臣妾不能确定白答应自缢一事是否与娴妃说的那些话有关。臣妾得皇上与皇后娘娘信任协理六宫事务,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胡乱开口,免得冤枉了任何一人。直到今日查出流言自延禧宫一带传出,而这些宫人听到的又与那日娴妃与海贵人说的话有六成相似,所以臣妾这才来禀报皇上。” 皇帝直直盯着如懿,口气沉了沉:“娴妃,贵妃说的可是真的,你有何话要说?” 镏金错银福寿无疆的大鼎中,若有若无的苏合香薄烟,丝丝缕缕交错密织,无边无际地扩散开来,如懿只觉仿佛织了一张无形的网,遮天兜地地笼的朝她罩下来。 可偏偏高晞月所言并未添加一字半句假话,她也否认不得。她有些恼怒海兰那日好端端的说这些话做什么,害得她随口接了一句就被高晞月听到了,还被有心人用来做文章陷害五她。 见皇帝一直盯着自己,如懿讷讷道:“贵妃所言并无错漏,只是臣妾那日与海贵人不过是闲话家常而已,并未暗指任何人,更没有提及白答应与孩子一字半句,请皇上明鉴。至于为何会传出那样的流言,臣妾不得而知,或许是有心人故意陷害。”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高晞月。 高晞月冷笑道:“娴妃看我做什么,是怀疑我利用此事陷害你?那你便拿出证据来,不然你便是胡乱猜测!为着猜测就敢猜疑本宫,实在大胆!” “臣妾没有证据,不过白答应曾经因过失之举害了贵妃娘娘孩子,难道贵妃不恨她吗?”如懿质问道。 “本宫当然恨她,若本宫说一点儿也不恨她那才是假的。”高晞月道。 如懿淡淡一笑,“那便是了。贵妃对白答应怀恨在心,之前苦于无法为那个小产的孩子报仇,如今正好有机会,顺便还能栽赃臣妾,贵妃岂有无动于衷之理。” 高晞月面色不变,淡定道:“若本宫真想对白答应做点什么,大可在白答应孕期动手,整整八个月本宫都没对白答应做什么,等到现在再来传些这样的流言,若是查出反倒是本宫之过,也不能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报仇,本宫是傻子吗?本宫还是那句话,你若怀疑本宫,那便拿出证据来指证,不然就是你的胡乱猜测,攀咬本宫。” 如懿反驳道:“贵妃同样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做过。” 高晞月嗤笑道:“娴妃,你这话真可笑,本宫没做过,为何要率先拿证据来自证清白?就连大理寺审案也是谁状告,便由谁先提供证据指证,待大理寺核实证据是否为实,才由被状告者提供证据来反驳状告者的指控或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到娴妃这儿略过前面的步骤流程,直接跳到由被状告者提供证据来自证清白了呢?按理说乌拉那拉氏出来的女子不该如此浅薄无知才是,连大清律法都不知道。幸好皇上英明神武,没让你阿玛去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此三司法任职,否则要出多少冤假错案来。也幸而先帝慧眼如炬,钦定了皇后娘娘为嫡福晋,否则如今后宫还不知如何的乌烟瘴气。” 她顺口拍了一下帝后以及先帝的马屁,又顺脚踩了一下如懿。更何况她也没说错,如懿的阿玛本就是个庸碌无为之人,而如懿当了继后以后后宫也确实是乌烟瘴气,一切全凭着她的喜好来,全然不管是非对错。 如懿羞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一时说不出反驳之言来。 第2298章 如懿传-高晞月126(二合一,会员加更) 第2298章 如懿传-高晞月126(二合一,会员加更) 皇帝默不作声听了好一会儿,问道:“娴妃,你怎么说?” 如懿窘迫道:“皇上,臣妾无话可说,唯有一句,臣妾并未对任何说过一字半句。” 皇后婉声道:“皇上,臣妾觉得不会是娴妃有意所为。” 皇帝思忖片刻,慢慢道:“朕也觉得不会是娴妃所为,只是这流言所指,朕不能不细查。” 皇后连忙道:“皇上说得是。只是娴妃侍奉皇上多年,如今又怀着龙胎,但请皇上先勿责罚。臣妾想,既然此事要彻查,娴妃卷入其中也不太妥当,不如让娴妃暂时不要出入延禧宫,等事情查清之后,再还娴妃一个清白,正好也能让娴妃在延禧宫里安胎。” 殿中苏合香的香烟袅袅飘散荡开,连皇帝的面孔也遮了一层薄薄的雾翳。皇帝沉吟:“查便查,不必禁足娴妃了。” 殿中分明是和暖如春,如懿却觉得那空气似乎也滞塞不堪,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似赌气,又似想要证明什么,遂道:“皇上,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臣妾身陷流言,还是避开为好。臣妾近来总觉得神思倦怠,待在延禧宫里安胎正好。” 皇帝目视着如懿,只觉她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又叫人疑惑不解 如懿起身,神色坚定:“皇上,臣妾自请禁足,远离是非。而且臣妾相信皇上会还臣妾一个清白。” 高晞月嘴角抽了抽,如懿的脑回路总是这么的奇特,总是自己将主动权扔出去,让自己变得很被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皇帝身上。总是那么自信的相信皇帝一定会护着她,为她处理好一切,相信她与皇帝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相信皇帝一定会相信她、理解她,更相信清者自清这样的话。 她不佩服如懿别的,唯一佩服如懿喜欢赌人性与皇帝对她的情意,是真不怕人性与情意经不起考验,也不怕清白还没被证实又被栽赃更多是非,反正她做不到如懿这样。 既然如懿都如此说了,皇帝便唤过殿外的李玉送如懿回去。 待到人少处,李玉道:“冬日苦寒,娴主儿暂居延禧宫躲避风霜安胎也好,外头的事儿有奴才在。”说罢,他垂下双眸,保持着一如往常的温驯和恭顺。 如懿点点头,轻柔眼波划过李玉的面颊,坐上暖轿离开。 皇帝见如懿离开,想到流言纷扰之事,不免又勾起那夜在永和宫的伤心与惊惧,眉宇间便落了一层云翳般的烦忧。 皇后眼见皇帝对如懿的回护,心尖略略发沉,只是问:“皇上似乎很相信娴妃?” 皇帝支着额头,那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皇后心里便有些柔软的涟漪泛起。 皇帝沉声道:“虽然那些宫人说的话与贵妃和娴妃说的倒也互为印证,但朕相信有贵妃的提醒,娴妃只要不蠢便不会将那些话宣扬出去,是以没有动辄怀疑娴妃的理由。” 皇后微微颔首,似乎同意,但出语却仍是担忧不信的口吻:“但是娴妃年轻,臣妾也怕她一时糊涂乱言。”她缓一缓,“毕竟,她还是年轻女子,从未见过此等骇事。再者娴妃不会宣扬出去,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皇上可还记得娴妃身边的阿箬?她之前就因为多嘴饶舌被贵妃处罚,偏娴妃又不好好管教约束阿箬,时常任由阿箬在外边搬弄口舌是非,臣妾是怕阿箬听了娴妃这让人浮想联翩之语后,便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这才引得宫中流言四起。” 皇帝摆摆手,似乎只想等查清楚再做定断,却也忘记了,皇后也不过还是个年轻女子。 皇后自是知道如懿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但一次次如此耳闻目睹,便是位极中宫,到底也不过是个爱慕夫君的女子,嘴里实在含了酸与涩,对娴妃的疑心与不喜也重了几分。她想说那一夜她见了那情形也惊也怕,却不得不以皇后的身份控制着自己不能流露出一丝软弱的神色。她也想有人轻言安慰,一起出主意,赞许她那日的镇定,却觉得此时此景,又有高晞月在,说什么都是不适宜的,只觉徒然无趣。 见皇帝眉宇间依旧沉重,高晞月双眸清亮如宝珠,笑盈盈道:“皇上切勿忧思过重,龙体要紧,此事总会查清的。娴妃禁足在延禧宫也能安心养胎,不受外面是非的纷扰,说来也不算坏事。” 皇帝笑了笑,“知道你关心朕,此事之后交由李玉和进忠去查,你专心打理年节之事,只是莫要累着,有什么吩咐毓瑚去办就是了。朕瞧你最近瘦了些,气色看着也不如之前,别让朕担心。” 高晞月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省得了,臣妾不会累着自己的。” 皇后再看不下去,皇帝对如懿有情,对高晞月又疼爱,对她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雾气,越想越难受,便抽身先走了。待出了殿阁,清冷空气扑面而来,才觉得胸腔里一股郁气稍稍散些。 素练扶着皇后的手,很是贴心:“皇后娘娘原是来陪着皇上主持公道的,却不想眼看着皇上不辨是非,明明有宫人为证,却只护着娴妃。” 皇后叹气道:“连贵妃也证实了娴妃曾说过那般意有所指之言,明明娴妃自己也承认了说过那样的话,可皇上却还要回护娴妃。方才皇上说了他没有怀疑娴妃的理由,可不是娴妃还能是谁,难道皇上疑心本宫不成?” 素练忙劝道:“怎么会呢?您是皇后,皇上怎会疑您?况且您近来忙着安胎,调养身体好生个健壮聪慧的嫡子,连六宫事务都交由贵妃打理,哪里有精力去想这些事,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皇后上了软轿,眉目间失去了往日的温和:“皇上对高氏的宠爱太过了,本宫眼瞧着都要越过娴妃去了,好在她没有孩子,否则贵妃有宠有家世,若再有皇子,指不定生出什么心思来。” 素练走在皇后近旁,语声唯二人可闻:“贵妃如今也只是面上敬着您,不再忠心于您,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也未可知,您何必还待她如此好呢。依奴婢看,若贵妃来日有了皇子,只怕野心不小,到时咱们二阿哥的储君之位怕是……从前在潜邸时贵妃可是巴巴的巴结着您,自进宫得了宠就不听话了,不如嘉贵人踏踏实实的一心侍奉您。”她只知道高晞月不再忠心于皇后,可究竟为何她却不知其中缘由,她不是没问过原因,可皇后却是闭口不谈,她也不敢多问。 皇后又岂会不知素练说的没错,可高晞月拿着她的把柄,她若不想失了皇帝的信任,夫妻之情破裂,便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如懿禁足的日子,便是从这一个阳光灿烂的晴明午后开始的。朱红色的阔大宫门“吱呀”一声从身后紧紧合上,便是锁链重重锁住的声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再打开会是什么时候。延禧宫的宫人们慌得眼泪都下来了,忙不迭地跪了一地,却不知该对着谁去跪。 海兰在后殿亦被惊动了,惊慌失措地奔过来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把延禧宫的大门锁起来了呢?” 如懿站在庭院中,扶着海兰的手缓步拾级而上,轻声说:“你别担心,是我自己自愿禁足延禧宫。角门是皇上特为你和永璜留的。这阵子你还要多照顾永璜,别让他太担心。” 海兰眼底含了稀薄的泪花,不安道:“姐姐,这日子才刚好起来,怎么又不安生了呢?” 如懿望着远处宫阙重重,琉璃瓦上浮光万丈,神色平静的抚摸着还平坦的小腹:“有时候不出去不一定是坏事。如今宫里有孕的嫔妃不少,却又都提防着彼此,禁足在延禧宫对如今的我而言未必是坏事,不论她们谁算计了谁,便也不能再攀扯到我的头上了。这道关上的宫门也能隔绝大部分对我不利之事,如此不好吗?” “娴妃被禁足延禧宫了?”嘉贵人诧异道。 “是,延禧宫门外还有侍卫守着,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延禧宫。”贞淑道。 嘉贵人的气道:“我们算计一回,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躲在延禧宫里安安稳稳的安胎吗?” 贞淑皱眉道:“谁说不是呢?那日听阿箬说起娴妃与海贵人闲话时被贵妃训诫,本以为可以借着此事让娴妃栽跟头,谁知皇上却只是禁足娴妃,并未有其他处罚。” 嘉贵人狠狠拍了一下案几,“本以为白答应生了死胎,你和太医都确定了仪贵人怀的是个女胎,我在这个时候遇喜便能一举生下贵子,到时晋位自是不必不说,也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思与重视。谁知除了贵妃和海贵人外,上至皇后下至婉常在都遇喜了,我不是独一份的,这贵子最后会花落谁家也没了定数。” 贞淑宽慰道:“主儿别急。现在咱们最该好好养胎才是,到时奴婢为您配服催产药,可以制造意外提前生产,只要小阿哥在胎里养得好,即便未足月生产也无妨。” 嘉贵人满面愁容道:“我是可以提前生产,我也相信你的,可我就怕即便我生下贵子,也不如咱们预期的那般得皇上重视。皇后怀着嫡子,以皇上对嫡子的看重,皇后这胎只要能平安生下来,便会分走皇上大半的喜爱。还有娴妃,娴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你我皆知,待娴妃也平安产子,又会将皇上剩下一半的喜爱重视又分走大半,如此我便是生了贵子还能得皇上的看重吗?” “可咱们的手也伸不进长春宫呀。素练虽说有些蠢,咱们也利用她做了不少事。可一旦事关皇后,她必也会谨慎起来,只怕没那么容易被忽悠了。”贞淑也愁道。 “所以皇后那儿咱们只能祈祷她怀的是个公主,再不济只要我比皇后先生产,即便皇后生的嫡子分有皇上一半的喜爱,至少咱们还有一半不是?”嘉贵人烦忧道:“只是剩下这一半我是怎么也不能让旁人再夺走,否则我岂不是白白谋划了?其他人就罢了,皇上对纯嫔所生的三阿哥也不多喜欢,即便纯嫔再生个皇上也不见得就能让皇上重视起来,婉常在本身就不得皇上喜欢,她的孩子只会如她一般不得喜欢,那么便只有娴妃了。我不能让娴妃就这么禁足在延禧宫里安心养胎,再安稳生下孩子,得想个法子才是。”贞淑道:“主儿想怎么做?” 嘉贵人揉了揉太阳穴,“让我好好想想。”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