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九皇子》 第二二六章:匠人,行业精英 皇帝老子跟后宫嫔妃,不都是每天酒池肉林,山珍海味,过着富贵奢侈的神仙日子吗? 楚天麒这个现代人,对皇宫伙食的印象大抵来自影视作品,每次皇帝或是娘娘吃饭的时候,都由膳房传几十道菜,菜品丰富,极尽奢华! 由于普通的皇子,皇女,由宗人府统一抚养,并不跟后宫的嫔妃们一起居住,所以楚天麒在齐王的原有记忆中,还真不知后宫嫔妃们日常伙食吃的啥。 玉儿说道:“以前淑妃娘娘得圣上恩宠的时候,我跟茹儿陪着娘娘吃过很多次卤煮火烧和艾窝窝,现在多半吃不上了。” “去年茹儿托人给我来过一封信,自打殿下闯祸后,娘娘就搬进了景阳宫居住,如今娘娘身边的人都散了,就只有茹儿一个人跟娘娘在冷宫相依为命。” “材米油盐,时常遭到克扣,茹儿跟娘娘在院子里种青菜,取暖的炭火更是一次都没有发放过,日子过的非常艰苦……” 说着话,玉儿的眼泪就簌簌落下,声音哽咽道:“殿下,如今娘娘身在冷宫想要吃一次肉,吃一次荤菜都是奢望。” “咱们齐王府今非昔比了,您是娘娘唯一的倚仗跟念想了,要不咱们……” 楚天麒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大手一挥说道:“这件事你来操办,给淑妃娘娘准备足够的吃穿用度,各样所需罗列一张表出来,我让人去京都采购,想办法送入景阳宫中。” 玉儿跪伏在地,连声感谢。 楚天麒听的有些不耐烦,挥手道:“淑妃娘娘毕竟是本王的母妃,以前本王太不懂事了,如今痛改前非,正是尽孝心的时候,哪需要你来谢我。” 楚天麒穿越而来,并非原来的九皇子,跟淑妃娘娘仅有一个母子名分,面都没有见过一次,哪来的母子情深? 更何处,原来的齐王跟淑妃娘娘也没有太深的母子亲情,皇室母子跟贫民百姓的母子不一样,自小分开居住,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次,亲情淡薄的很。 不过,古人重孝道,以孝治天下,就算当今楚皇要是胆敢不孝顺母亲,言官们也敢在朝堂上戳着他的脊梁骨破口大骂。 所以,无论楚天麒跟淑妃娘娘有没有母子感情,他都得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母妃孝顺,否则就要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叫骂不当人子。 第二天。 楚天麒照例起了个大早,绕花园小跑几圈,然后带着飞燕练习养生功—形意拳。 飞燕不太喜欢楚天麒的慢跑,热衷于忠武堂冲刺跑的训练方式,于是略过跑步的项目,直接等着齐王学习形意拳。 三大侍女,虽然飞燕年纪最小,但唯有她能坚持每天陪同齐王晨练,以及用形意拳对练。 晨练结束正在吃早餐,方大同过来禀告,“殿下,工匠殿选拔出来前往青川县的匠人集结完毕,就等您训话了。” 接下来,齐王府将集齐手里所有的资源,用来支持青川县打造工业重镇。 其中工匠殿的匠人与学徒,除了必要留守的,统统派遣去青川县支持建设开发。 楚天麒吃完早餐后,吩咐飞燕将自己办公桌上的图纸带上,随即一行人前往前殿。 此时的前殿,酿酒匠杜小康,木匠张弓,泥瓦匠王瓦,铁匠李铁,膳房张厨娘,各自领着五六十名学徒,将近三百多号人列队整齐等待齐王讲话。 楚天麒现身后,走到殿前台阶之上,扬声说道:“诸位,你们都是各个行业的精英,以前受到豪族压榨剥削,身份地位卑贱,做着最有价值的工作,却活的人不如狗,更不要说人身自由与福利待遇了。” “但是没有关系,本王赏识你们,知道你们的本事,也了解你们所创造的价值。” “这个社会所欠你们的,本王来给,身份,地位,应有的福利待遇,还有尊重!” 在场的匠人们,都经历过与世家豪族签订卖身奴籍的悲惨遭遇,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匠人们皆是如此境遇,被大小豪族用奴籍捆绑,奴役一辈子,从来就没有获得过真正的尊重。 齐王的一番话,令在场的匠人们一个个热泪盈眶,面色通红,心情万分激动。 啪啪啪!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个个匠人带头疯狂鼓掌,双手拍的通红却恍若未觉。 一句行业精英,就是对他们这些匠人最大的肯定与尊重! “齐王殿下,您是真正把俺们匠人当人看的东家。” “解除俺们的奴籍,给予俺们最好的吃穿住,还有高月俸,更传授俺们最先进的技艺,对俺们恩同再造。” “殿下的恩情,我等永远铭记在心,愿意为殿下永远效力!” 楚天麒摆手,让大家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 “齐王府将集齐所有的资源,全力开发建设青川县,将其打造成一座大楚绝无仅有的工业重镇,集煤、铁开采,炼钢、锻造、铸造,军械盔甲打造,火器、机械研发于一体……” “未来,青川县将是所有工匠发明创造,成就价值,扬名立望的梦想天堂!” “而你们,将是开发建设青川县的先遣军,将来论功行赏,当记头等功!” 楚天麒是个天生的演说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振奋人心,让人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几个大工匠更是当场跪伏在地,向楚天麒磕头,领着众学徒口中齐声喊道:“誓死效忠齐王殿下!” 站在旁边的方大同看得激动不已,要不是具体的工匠调遣安排由他来宣布,说什么也要同大家一同跪拜齐王。 “好了,各位都起来吧,接下来由方长史宣布具体的调遣安排。” 楚天麒适时的将方大同推了出来。 尽管这份工匠调遣安排表,方大同早就呈上来过目了,但身为齐王负责鼓舞士气就行了,具体的工作安排,没必要再亲力亲为。 方大同当场宣布了这份工匠调遣安排表。 酿酒匠杜小康以及他名下的学徒工,全员留下来,负责酿酒坊的正常运转。 膳房张厨娘,以及三分之一的学徒工留守王府,其余几十名厨工前往青川县,负责各个工地工人的伙食。 铁匠李铁麾下的铁匠学徒,留守一部分负责东城外青凌河边的水力锻造厂的正常运转,余者皆随李铁进入青川县。 其余的工匠与学徒,几乎全员出发。 具体的出发时间定在下午,将由鲁大锤率领两千军卒护送运粮大队与工匠队伍,入夜前赶到罗家屯,并在那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继续上路,赶往青川县城。 第二二七章:文人士子中的叛徒 楚天麒给工匠们训话后,便领着飞燕出了王府,当然同行的还有李忠武率领的金武卫成员。 至于为何每次出行,几乎都带着飞燕这个小跟班,那是因为三大侍女中,就飞燕无所事事。 “殿下,咱们今天又要去哪里游玩呀?” 飞燕凑到楚天麒身边,满脸好奇的问道,语气中略带几分撒娇的意味。 李忠武跟在齐王身后,穿着轻甲,右手按在腰间佩刀刀柄上,闻听此言,当即沉声喝道:“小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殿下日理万机,腹有乾坤,干的每一件事都有它的意义!”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母亲遗愿,让你好好识文断字,知书达礼,全都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原本因为出游而欢呼雀跃的飞燕,顿时脚步也轻快不起来了,耷拉着脑袋,像霜打了的茄子。 飞燕支支吾吾道:“我一看到书本就头疼,但我在忠武堂参加集训,样样拿第一做大姐头,不也很出色嘛。” 楚天麒当即维护道:“飞燕还小,这个年纪正是天真率性的时候,以后想学文化知识了,本王再安排专人教她。” 齐王发话了,李忠武不敢再吱声,不过对于齐王所说飞燕年纪还小这一点,不敢苟同。 在大楚十六岁成年,十六七岁普遍出嫁,十四周岁的飞燕再不学点针工女红,以后该要遭人嫌弃嫁不出去了。 楚天麒回头扫了一眼少年老成的李忠武,淡笑着问道:“本王记得你也不认识几个字,刚才那番文绉绉的话谁教你的?” 李忠武黝黑的脸上顿时一阵黑红,尴尬道:“我有抽空去启蒙学堂读书认字,然后时常注意方长史的说话方式……他是秀才公嘛。” 鹦鹉学舌吗? 楚天麒面色一正,强忍住心里的发笑,赞赏道:“上学好进是非常优秀的品质,请继续保持,以后下午给你放半天假,去学堂好好学习。” 齐王一天的日程安排。 早起,带着小侍女晨练,吃顿丰盛美味的早餐。 上午,处理公务,召见下属开会并做出工作安排,有时忙里偷闲逛街巡视,体察民情,与民同乐。 下午,需要午睡,需要看书晒会太阳,喝个下午茶,再手谈几局。 晚饭过后,与三大漂亮的侍女嬉戏玩乐,增进主仆感情。 偶尔召见神出鬼没的暗影卫统领卢玉才,兴致来了画一画各种设计图纸,看心情而定。 从日程表可以看出,楚天麒下午很少有外出王府的需求,正好可以放贴身保镖李忠武去学习,待学有所成,就能更好的服务自己。 不好学上进的牛马,不是好牛马!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启蒙学堂外面的街道。 看着启蒙学堂越来越近的大门,笑吟吟的飞燕莫名的紧张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带着几分颤音问道:“殿下,大哥,你……你们,不会是要强行送我进去读书吧?” “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本王什么时候坑过你?”楚天麒装出几分愠怒的样子,伸手揉了揉飞燕的秀发。 “今天,本王来学堂看看那几个大龄学生……”楚天麒抬头扫了一眼高挂在门楣上的启蒙学堂四个烫金大字。 相比医学堂的章太医,忠武堂的雷子强,启蒙学堂的玉儿确实名气不够大,而且婢女的身份有些镇不住大场面。 大门两侧少了一副对联,气势上也弱了很多。 在楚天麒的计划中,也只不过是让玉儿推广、负责孩童的启蒙教学与初级教育,并没有让她撑起齐郡文化大旗的意思。 但如今,齐郡的文人士子对玉儿非议很多,对学堂诋毁的声音更是不少。 齐王前来学堂视察,早有金吾卫军卒,先一步抵达学堂通知玉儿。 “殿下!” 早已等候在大门口的玉儿,看到齐王一行的到来,快步迎了上去。 “如今学生们正在上课,没有惊动大家,奴婢一个人出来迎接,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楚天麒赞道:“你处理的很好,本王的到来没必要惊动整个学堂。” 金吾卫在大门外守着,李忠武兄妹跟着齐王,一行人迈步进入学堂,边走边聊。 楚天麒:“我记得你说过,如今学堂来了两个秀才,还有几个童生,不知他们学习得如何了?” 玉儿点头,“那两个秀才来了有些时日了,学习很用功,阿拉伯数字的加减乘除运用,两天就会了,目前在熟悉简体汉字的书写。” “俩人家境非常贫寒,自带的午餐仅有些米糊水,时常饿肚子,奴婢见之于心不忍,吩咐食堂多做两份午餐,可两人却不舍得吃,放在书箱偷偷带回家……” “另外那几名童生,来的时日尚短,也是自荐上门来学习的,他们的学习能力跟进度稍差些,但也不是普通学生所能比拟的。” 在玉儿的介绍下,楚天麒对这几个特殊的学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他们在哪间教室,本王亲自去考校一番。” 如果这几个文人士子有真才实学,对齐王府没有偏见,心里抵触不大,那就可以尝试收服,纳入麾下的文官队伍效力。 楚天麒暗自思忖间,跟随玉儿来到中殿左厢房改造的教室外。 不成想,此时的教室内正吵闹成一团。 “各位同窗,今天玉儿老师有事耽搁,由我跟子敬兄来代师授课,我教大家数学,也就是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的运用;子敬兄教语文,也就是简体汉字的认识与书写。” 一名身形消瘦,穿着破旧青色直裰的中年汉子,站在讲台上一边同底下坐着的同学打招呼,一边在黑板上书写阿拉伯数字,以及列出一道道数学计算题。 楚天麒站在窗外,看着讲课的中年男子感觉有些面熟。 “殿下,这人我记得,上次出城的时候,有三个自称秀才的人拦王架索要供米,此人就是其中之一。” 飞燕凑到齐王身边,小声嘀咕。 经飞燕提醒,楚天麒也想起来了。 上次三人索要供米,言称家里无米下锅了,被自己当场拒绝,并为三人指明了出路,可参加民工招聘做工赚钱,或是进入启蒙学堂学习,考核通过后从小吏开始做起。 现在看来,三人中的两人听了自己的劝告,来启蒙学堂学习有些时日了。 “章明杰,王子敬,如今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也别在这里猪鼻子插大蒜装像了!” “实话告诉你,我们根本不是来这里学习的,而是来批判你们这两个毫无骨气的叛徒!” …… 看着教室里吵闹一团,楚天麒止住脚步,打算在外面听听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二二八章:学堂争辩 面对七八名同窗愤怒的指责,章明杰跟王子敬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二人怎么就成叛徒了? “还在这装傻充愣是吧,苟举人明令三申,齐郡的所有文人士子未经他许可,不可私自投效齐王府。” “齐王取消文人士子的优待,无论是否有功名必须再进启蒙学堂重读,且入仕只能从小吏做起,这是对我们的羞辱,对我们寒窗苦读十几载,头悬梁锥刺股,努力科考的漠视!” 面对昔日同窗的大声呵斥,王子敬幽幽叹道:“苟举人并非我的上司,不给我发月俸,而家中老父老母已经饿的头晕眼花,身为人子我得挣钱养家,余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生计所迫,无意义的执拗要不得,就连孙郡守都向齐王殿下负荆请罪了,要想在齐王府名下谋一份生计,遵守齐王的规定又有什么关系呢?” 章明杰更是干脆,直接反问在场众人。 然而俩人的回话,仿若捅了马蜂窝,瞬间招来更尖锐的指责与谩骂。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读书人的气节呢?你这是为了一己小利而不顾大义。” “苟举人此举并非谋私利,而是为了替齐郡文人士子争尊严,争夺入仕的话语权。” “苟举人曾借钱给你们,却不遵守他的约束,此乃无义,与大家约定不私自投效齐王府,却偷偷违背,弃同窗不顾,此乃无信,尔等无信无义之人就是叛徒!” …… “苟举人曾借钱给我们,我们很感激,这钱迟早会还上,但总不能挟恩图报,而让我两家老少活活饿死吧?” 众人一时语噎,场面顿时静默。 在生死面前,满口仁义道德似乎有些微不足道,谁也没有让别人活活饿死而成全气节大义的资格。 啪啪啪! 楚天麒一边鼓掌一边大步走进了教室,大声赞道:“不错不错,至少没有读书读傻,在家人生死面前,所谓的骄傲与尊严不值一提。” “你们两个总算没有到达迂腐的境界,将本王的劝告听进去了,知道将赚钱养家放在首要位置。” 教室里众人大惊失色,看着昂然而入的齐王殿下,虽然年纪轻轻,却气度非凡,眸光锐利无人敢与之直视。 “拜见齐王殿下,”在场众学子皆躬身作揖。 楚天麒扫视一圈,发现好几名刚才慷慨昂扬的学子,现在一个个缩着脖子,打着冷颤,就像一群受到惊吓的鹌鹑。 “儒家所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忠君爱国体恤百姓,尔等自诩为读书人,做到了哪一条?” 楚天麒冷声哼道:“本王是当今圣上册封的齐王,齐王府治理齐郡合法合理,尔等不思报效反而阻扰别人投效,此乃不忠!” “齐郡饿殍遍地,豪族百般压榨,多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诸位熟读圣贤书却对此视若未睹,不思拯救百姓于水火,反而包藏祸心,精于算计为己谋私利,此乃不仁不义!” 在场文人士子,被楚天麒一顿训斥,怼的哑口无言,根本无从反驳。 但是朝廷日渐式微,掌控力急剧下降,天下世家豪族并起,百姓的日子愈发艰难。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文人士子,能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 并没有指望一顿话将大家骂醒,之所以对他们一顿狠狠训斥,只是对他们歪屁股言行的一番回敬,楚天麒快速平复情绪。 “好了,都坐下吧,本王不管你们怀着什么目的而来,竟然到了这里就是启蒙学堂的学生。” “听说你们学习的很认真,如今齐王府缺少文官吏员。” 楚天麒清了清嗓子,沉声喝道:“本王今天来学堂的目的,就是对你们考核一番,择优录取。” “玉儿,你来黑板上出考题。” 玉儿点头称是,随即起身来到讲台上,手持木炭开始在黑板上出了一半数学题,一半语文题。 章明杰跟王子敬面露喜色,来学堂苦学多日,终于迎来了考试,只要考核通过应该就能担任小吏,每月领取月俸了。 其余的学子来此不是为了谋求吏员职位,一来看看启蒙学堂教学什么新式文化,好批判一番,二来就是为了好好的痛骂章明杰跟王子敬两人。 不过身为学子,苦学多日,现在看到考题可谓见猎心喜,八名童生当场有五个人开始研磨铺纸,准备好好答题一番。 这吏员当不当另说,这考题先刷一刷。 余下三名学子,则完全不为所动,也算是向齐王表明自己的意志,不愿意为齐王府效力。 楚天麒对此不以为意,挥手让不愿意答题的三人离开教室,免得影响他人,而愿意参加考试的七人则单人单桌开始考试。 李忠武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楚天麒坐在凳子上开始监考,顺便盯着玉儿手持木炭在黑板上书写考题。 这用木炭在黑板(其实是打磨稀薄的石板)上书写,字迹不是很清晰,而且用布团很能擦拭干净。 楚天麒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在脑海中找到了粉笔的制作方法与原料,用碳酸钙和烧石膏。 碳酸钙可用光粉代替,光粉的古称为白土子,一种石灰岩。 当然,就用烧石膏和水,调和倒入制作好的模具中也能得到粉笔,就是很脆很容易折断,加入碳酸钙可增加粉笔的韧性。 楚天麒让飞燕取来纸笔,将粉笔的制作方法写下来交给李忠武,让他寻个时间交给工匠殿的留守工匠,早日将粉笔制作出来。 楚天麒这边监考开了一会儿小差,学子们已经考试结束了,当然作弊是不可能作弊的。 总共才七个考生,单人单桌,现场还有李忠武、玉儿、飞燕三人全程监考,还能作弊的话就有鬼了。 总共才七张考卷,楚天麒跟玉儿交叉审卷,很快成绩出来了。 章明杰跟王子敬取得了双满分,其余五名童生的数学题也是满分,就是简体汉字的书写出现了各种失误。 事实证明,虽然古代文人士子受到各种糟粕文化的毒害,但能考出成绩的人,一个个基础知识非常扎实,比如算术就一个都没出差错。 能考上童生的都不简单,更不要说秀才了,九章算术,各种经史子集,都烂熟于胸,阿拉伯数字的加减乘除,稍稍熟悉一下就能熟练运用了。 “嗯,都考得不错,其中章明杰跟王子敬取得了双满分,接下来本王出两道面试题,只要能答上来的就能被齐王府录用。” 楚天麒略微沉吟一会儿,心中便有了合适的面试题。 七名学子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题。 第二二九章:齐王三问 齐王府急缺文官吏员,堆积的政务越来越多,一些写写算算的琐事更是仿若一团乱麻。 这七名参加考试的学子,能写会算,还识字,各个都是人才啊! 楚天麒很满意,有心将其统统招入麾下,但是眼下齐郡的文人士子还在跟自己置气,换而言之各个都自持甚高。 这臭毛病,打一开始就不能惯着。 所以眼下这场招募,楚天麒得表现的漫不经心,得设置一步步的门槛,让这几名学子觉得自己是一步步脱颖而出,最终艰难斩获录用资格的。 咳! 楚天麒无视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这第一道面试题,如今齐州城的粮价几何,小麦价格又是多少?” “这第二道题,如今齐州城的肉价多少,各位家中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七名参加考试的学子,不由的面面相觑,这齐王亲自颁布的考题实在出人意料。 这跟被齐王府录用,做官为吏有什么关系吗? 楚天麒继续说道:“这第三道题,以往齐郡由豪族主政,饿殍遍地,路有遗尸,百姓争相卖身为奴,如今齐郡由齐王府主政,百姓的日子有何变化?” “大家觉得齐郡百姓的未来,在哪里?” 听着这第三道考题,大家的面色终于严肃起来。 这道考题还算正常,古代的文人士子参加科考,也会考如何为官做吏造福百姓的施政方针,以及讨论时政的利弊。 虽然出题的方式完全不同,但大体上算是相似,这道题考量的方向跟齐王府实施的一系列政策有关。 楚天麒看着七名学子研磨挥毫,动作小心翼翼,担心毛笔上的墨水滴落在白纸上。仅仅答三道题,却一个个磨磨蹭蹭的,不由的暗暗摇头。 要知道在现代社会,一名考生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几大面的考题,还有八百字的作文。 这要是全程一边研磨一边书写,就算大文豪来参加高考,估计也得交半张白卷,直接铺盖! 是时候让工匠殿的匠人们研发出铅笔来了。 粉笔,铅笔,便宜的纸张,这三个条件达成后,就能开始在齐郡推广文化教育,进行扫盲大业了。 楚天麒的脑海融合了超级AI—龙芯,略微一思索便找到了铅笔的制作方法,正在闭目查阅时,七名学子的考卷终于陆陆续续做完了。 “殿下,这是学生们做好的考卷,请您过目。” 由于试卷是用墨水写的,根本不存在统一收卷这个环节,只能一张张摊开了收上来。 楚天麒顺手拿起第一张考卷,是中年秀才王子敬所作的。 第一道题,粮价几何。 答,在齐王府的打压定价下,如今齐州城的糙米价格三文六每市斤,小麦三文每市斤,白米三十六文每市斤。 第二道题,肉价几何,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答,大型猎物如山猪,是糙米价格五倍;中型猎物如野鸡野兔,是糙米价格三倍;小型猎物如麻雀牛蛙,是糙米价格两倍。 上次吃肉,在五天前,参加苟举人的品诗酒会,至于家中已多年未曾粘荤腥……(纸上有泪痕)。 第三道题,齐王府主政后,齐郡百姓的日子发生了何变化?齐郡百姓的未来在哪里? 答,自齐王大病痊愈,幡然悔悟后,齐王府发布的政策主要有以下几点,1打压豪族疯涨粮价,定平价粮;2以工代赈;3低赋税均分耕田…… 齐郡百姓的未来在齐王府,齐郡豪族视百姓如草芥、两脚羊,割复生的韭菜,唯有齐王真正爱民如子。 似乎写到动情处,王子敬还附上了自己的一番真心实意的劝告。 秀才王子敬磕首附上,望殿下纳听。 齐王殿下爱民如子,以齐王府私财救济饥肠辘辘的百姓,此举大善,却不可长久。 均分田亩可,然超低赋税亦不长久矣。 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形成良性循环方是正道,此乃长治久安之策。 …… 楚天麒对这份答卷相当满意,看到了王子敬对待家庭的态度,这段时间对齐郡百姓,对齐王府施政的细致观察与思考。 这个时代的的读书人是不事生产的,更不要说还考取了秀才,更是向家里索取钱财无度,需要备考,需要游学,需要会同窗好友…… 总之花销很大,一心做着中举人的美梦。 只要中了举人,就能为官为吏了,还能获得免税田的资格,即便一时做不了官吏,也能托庇乡邻豪绅的田亩,成为地主老爷。 举人有一百亩至两百亩免税田的特权,自己没有田没关系,乡邻豪绅的田亩挂在你名下,地还由他们自己耕种,今后就不用向朝廷交田赋了。 当然,这种托庇,举人老爷是要收好处的,那就是收取比朝廷田赋稍低一些的租金,时间越长累积的财富越多,自然就成富贵老爷了。 总而言之。 像方大同这样体恤家人艰苦,不惜卖身王府为奴,补贴家庭的秀才万中无一。 大多文人士子都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像王子敬这样能体会家庭艰苦,会去关注粮价肉价的秀才,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楚天麒之所以会出这样的面试题,就是为了挑选出能关注百姓民生艰苦的文人士子,而不是只会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浪荡子。 至于王子敬还密切关注齐王府的一系列政策,还能对这些政策提出自己的看法,那就纯粹是意外惊喜了。 楚天麒迅速审查其余六张考卷。 秀才章明杰,还有另外一个童生李四靖,两人的考卷同样让他满意。 至于另外四名童生则出身豪族嫡系与旁系,不愁生计,对粮价肉价一概不知,反而对齐王府的施政方向夸夸其谈,大放厥词。 审阅完考卷,楚天麒扫视一圈七双满怀期待的眼睛,沉吟道:“考核结果出来了,本王宣布,章明杰、王子敬,李四靖三人被录用了。为吏员,归长史方大同麾下任用,日常办公在王府前殿,协助方长史处理政务。” “念及尔等家中艰苦,给予安家费四百文,今后月俸两百文,凭功劳擢升文官等阶涨月俸。” 章明杰跟王子敬,可谓欣喜若狂,终于如愿以偿被录用,可以赚钱养家了。 “叩谢齐王殿下大恩,录用我们还给予安家费,今后必将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章明杰跟王子敬激动的跪地磕头。 旁边的李四靖,彻底傻眼了。 他今天只是陪考的,没想过投效齐王府,居然被录用了。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吏员,但却在长史方大同麾下效力,日常工作是协助处理政务,且办公地点在齐王府前殿。 再反应迟钝的人,也领悟到了,这是被齐王赏识,获得重用了。 楚天麒看向发呆的李四靖,沉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为齐王府效力,为齐郡百姓谋福祉?” 这顶帽子扣的可真大…… 李四靖脸色都变了。 第二三零章:就算举人也得从基层干起 眼看场面有些微妙,章明杰赶紧出声劝道。 “四靖兄,正所谓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咱们终究是要择一明主而效劳的,如今蒙齐王殿下赏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李四靖出自小豪族李家旁系,日子过的艰苦,好在他自小勤奋好学,天资聪颖。受到家主看中资助他上学,今年堪堪十八岁,已经考中童生两年了,被很多人看好。 章明杰的劝说让他很是意动,像那方大同一个落魄秀才,卖身王府为奴,受齐王赏识,如今已是王府长史,更是齐郡代郡守,可谓一步登天,彻底改命了。 “齐王在上,李四靖愿意为齐王府效劳,多谢殿下赏识,学生感激不尽!” 李四靖倒也干脆,下定决心后,噗通一声跪在楚天麒面前,毕恭毕敬的磕头谢恩。 教室里,其他四名学子皆愤怒的盯着当场叛变的李四靖。 既痛恨他毫无骨气,当场变节,也恼恨齐王没有眼光,居然看不上自己等人。 楚天麒微微颔首,伸手虚扶,让出身豪族旁系的李四靖起身。 “齐王府的立场,将始终站在百姓那一边,你熟读圣贤书,当识大体明大义,今后为齐王府效力要牢记自己的立场。” 由于刚才李四靖表现的有些犹豫,代表他的立场不是很坚定,楚天麒这话含有几分敲打与警告的意味。 “殿下请放心,学生定当时刻铭记在心,不敢忘却殿下的教诲,”李四靖心头暗沉,今后豪族与齐王府之间,自己终究要选一边站队了。 李四靖出身豪族李家,但仅仅是个血脉稀薄的旁系,就连求学都还需要靠家主资助。 与主家有渊源,但说到家境跟一穷二白的普通百姓好不了多少,若是衣食无忧,他也不会去关注粮价跟肉价了。 楚天麒转头望向其余四名参加了考试的学子,开口说道:“你们四个也不错,算数题全部答对了,如今有几个合适的岗位适合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本王麾下效力?” 原本心里愤愤不平的四人,面色微微一愣,顿时高兴起来,其中一人问询道:“还请齐王殿下明示,我等四人是否也被录用了?” 楚天麒点了点头,“是的,也被录用了,同样从最底层的吏员干起,月俸两百文,签署雇佣合同时给予两百文安家费,家境优越的可以无视。” “你们的工作地点,在齐王府开设在四大城区的粮铺内,担任账房一职,工作出色可凭功劳升迁。” 在楚天麒设定的文官品级中,吏员最底层的,连从九品都不是,不过也算是有编制的,但吏员也有正式、编外之分。 正式的吏员是入职,编外的吏员是签署雇佣合同,具体待遇区分,吏员有俸禄,也就是不仅拿月俸还有各种福利补贴,而编外吏员只拿月俸没有福利补贴,安家费也少一半。 随着买粮食的百姓越来越多,需要核算的数目越来越庞大,方大同培养的那几个半桶水账房先生,脑子都快成浆糊了,时常出现差错,必须尽管更换优质账房先生。 “粮……粮铺内担任账房先生?” 四名童生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各个出身豪族,渴望的是为官作吏。 虽然他们连秀才都还不是,但方大同这个秀才都担任代郡守了,他们去各个县衙担任个六房书吏不为过吧? 给个粮铺账房就给打发了,如此没有牌面的职位,家里又不是没有? 太埋汰人了! “殿下,为何他们进入王府前殿协助方长史处理政务,而我等却只能担任账房先生?” “章明杰跟王子敬是秀才,职位好,我们无话可说,但李四靖与我等同样是童生,为何职位却如此悬殊?” “殿下分派职位的时候,可有一个标准,否则有失公允。” 被几个小小童生顶撞,楚天麒这个齐王却不以为意,淡淡说道:“本王出的三道面试题,他们三人都答出来了,而你们四人前面两道题都答不出来,仅剩下第三大题的夸夸其谈,纸上谈兵。” 四人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知道粮价肉价几何,跟为官做吏有什么关系? 楚天麒郑重其事的说道:“本王心系百姓,齐王府施政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齐郡的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屋舍,病有所医,幼有所学,百姓能安居乐业。” “想要为齐王府效劳,就得心系百姓,知晓民间疾苦,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你们四人连粮价肉价都不知晓,知道什么是民生疾苦,百姓艰难吗?” 四人膛目结舌,被楚天麒这番话训的无言以对。 虽然齐王这番话颇有道理,但读书十几载,去粮铺干个账房先生,说出去那还不给同窗好友笑掉大门牙? 四人相视一眼,暗自摇头,坚决不受命。 当即一人开口说道:“多谢殿下赏识,但我四人打算继续求学,待来年参加院试,若能考中秀才就天幸了。” 这是拒绝就业啊! 到手的苦力,哪能放跑,楚天麒淡笑着说道:“未来几年齐郡都不会举办八股文的科考,到时候考试统一在各大学堂举办。” “再说,就算你中了举人,要想在本王的齐郡为官做吏,也得从基层当吏员开始干起。” 四人大为震惊,齐王殿下居然亲口说就算举人来到齐郡,也得从吏员干起,这……这太荒谬了!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们要知晓,凡是参加了学堂考试,录用考核,通过了却弃职而去的人将列入齐王府的黑名单,今后永不录用。” 本王亲自来召开面试,你们却各个拽的二五八万,弃职而去,莫不是在故意消遣本王取乐? 听到这话,四人顿时面色大变。 他们读书多年,甚至十几年了,考中秀才的希望都不大,出了齐郡更加找不到工作,要是齐王府永不录用,岂不是只能回家耕种田地当农民一条路了? 楚天麒将几人的面色看在眼中,宽慰道:“本王不看重功名,凭工作能力升迁,只要你们本职工作干得好,能力出色,年底吏员考核之后便能升迁。” 这……只干一年账房,就能升迁,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面色缓和,做出了决定。 “多谢齐王殿下解惑,我们愿意为齐王府效力!” 第二三一章:全是韭菜,统统都是耗材 至此,这一趟学堂直聘,可谓圆满成功。 第一,给齐郡劳模方大同配了三个得力助手,第二,顺水捞到了四个优质的账房先生。 这下楚天麒每晚跟三大漂亮侍女嬉戏玩乐的时候,内心的些许愧疚可以一扫而空,终于不用再担心好员工方大同天天熬夜加班,过劳而猝死了。 楚天麒是个有远见的资本家,绝对不干竭泽而渔的一竿子买卖,韭菜还是长长久久的割,才能利益最大化。 招聘大会已经结束,楚天麒领着玉儿、李家兄妹离开教室,外面还有三名不愿意参加考核的学子。 不愿意进入韭菜园的韭菜,不是好耗材,楚天麒直接无视。 至于章明杰等七人,楚天麒已经吩咐过了,让他们自行去王府找方大同报道,会妥善安排他们入职就岗。 楚天麒一行人还没有彻底走远,原地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当场叛变,你们这些毫无气节的叛徒!” “见利忘义,违背诺言,无耻小人!” …… “我们也有苦衷,若是弃职而去,就要被列入齐王府的黑名单,今后永不录用。” “你们能不能理解一下我们的处境……” “够了,无耻小儿,背信弃义,尔等就等着身败名裂,被所有同窗好友耻笑吧!” …… 一阵阵激烈的争吵声,顺着风飘荡过来。 “殿下,他们吵起来了,会不会打架呀?”飞燕两眼放光,大有冲回去看热闹的架势,被哥哥李忠武给制止了。 楚天麒强忍着心中的憋笑,挥手无所谓的样子,“放心,几个读书人打什么架,他们最多对喷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 对骂怎么过瘾啊,最好是呼朋唤友动手打起来,反目成仇,声势越闹越大…… 要不然,怎么分化齐郡文人士子这个群体,怎么让他们放下心中的倨傲,乖乖的给我好好打工卖命? 楚天麒面色如常,心里却不动声色的腹诽了一段。 走在这栋三进大宅院改造而成的启蒙学堂,听着好几个教室传出的朗朗读书声。 楚天麒心头微微触动,有种恍若时空,回到小时候学校读书的错觉。 不过,孩子们的启蒙读本是《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等传统启蒙读本。 至于现代的教科读本,由于齐州城没有印刷作坊,暂时只能作罢,还是先沿用这个时代的启蒙读本吧。 在二进大厅前的空坪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日晷(gui),太阳照射晷针,晷针的影子投映在晷面的刻度上,这便是古代计时工具,堪称古代天文学伟大的发明。 启蒙学堂专门安排一个人看着日晷,时间到了就敲响上下课的铃铛声。 作为一个现代人,习惯了二十四小时计时法,对于古代的记时划分非常不习惯。可惜如今工业还在蕴育发芽阶段,想要制作出钟表的工业实力,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楚天麒朝负责学堂的玉儿问道:“本王视察学堂,还没见识过学生们的伙食,今天午餐就在学堂吃了。” 玉儿点头应好,便在前面带着一行人赶往学校食堂。 学堂午餐食谱,一道青菜,一道腊山猪肉片炒竹笋,一道野菜汤,配糙米饭。 这样一份略有荤腥,以素菜为主的午餐,在饿殍遍地时代背景下,堪称奢华大餐。 叮铃铃,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的午餐时间到了。 一大群孩童蜂拥着跑来,一些年纪大的超龄学生,也不由的加快脚步赶来用餐。 这些学生就餐,包括读书都需要自费,唯独几个牺牲军人的子女,获得免费入读,免生活费的特殊资格。 “齐王殿……殿下!” 原本热闹欢腾,准备就餐学生,不少人认出了楚天麒的身份,顿时大家都拘束起来。 楚天麒笑着朝大家挥手示意,“大家用餐吧,本王今天就是来看看同学们在学堂的学习跟生活情况,顺便看看大家的伙食。” “多谢齐王殿下关心!”众学生纷纷鞠躬行礼。 “学生罗小黑叩拜齐王殿下!”一个皮肤黝黑的半大小子,噗通跪在楚天麒脚边当场磕了几个头。 罗小黑十二岁,他的父亲为了保护战友跟方大同,英勇牺牲,被楚天麒授予勇士勋章,他也因此获得了启蒙学堂免费读书的资格。 “起来吧,下次见面不准再磕头了,”楚天麒一把将跪伏在地,磕的额头红肿渗血的罗小黑拉了起来。 别人磕头无非就是做个样子而已,然而罗小黑太实诚了,用额头把地板都磕的砰砰作响,再磕下去不开瓢也要脑震荡了。 “这段时间在学堂生活的可还习惯?学习上能不能跟上老师授课的进度?” 由于离家二十多里路,罗小黑住宿在学堂,一个星期也难得回一趟罗家屯。 齐王的关心,让罗小黑万分高兴,“学堂的饭菜太好吃了,上次回家,爷爷奶奶还有妈妈都说俺长高长壮实了很多;学堂的老师们很照顾我,已经能算很多算术题了。” 玉儿也轻笑着说道:“罗小黑虽然入学晚,但他对数学很感兴趣,也很有天分,一百以内的加减已经很少出错,目前正在背乘法口诀表。” 个把月的时间,能做到目前这样,确实算不错了。 罗小黑咧嘴笑道:“都是老师们教的好,再者我希望尽快学会算数,以后跟着爷爷、妈妈去赶集卖货物,就能帮他们算数了。” 真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楚天麒拍了拍罗小黑的后脑勺,鼓励他继续努力。 看着孩子们眼眸中的亮光,透着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还有那阳光灿烂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楚天麒感觉非常治愈,连日来跟豪族暗中勾心斗角、博弈,甚至刀兵相向的厮杀,那种心灵上的疲惫感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那帮贪婪无度的豪族,自诩清高的文人士子,全特么是耗材,都是韭菜。 就让我这个老资本家来狠狠剥削收割他们,只要能守护住孩子们那张天真无邪,阳光灿烂的笑脸,那就一切都变得非常有意义了。 第二三二章:钱四海穿儒衫 中午。 东城区,齐王府美食酒楼。 今天又是苟举人宴请的日子,宴请的宾客是豪族钱家的钱四海钱公子,顺带还邀请了城里一众有头有脸的文人士子作陪。 这要是以前,苟高忠作为高高在上的举人,和从事商贾,钻到钱眼里,满身铜臭味的钱四海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但今天,从京都卖酒回来的钱四海,成了苟举人的座上宾。 “钱公子来了,快快上座!” 苟高忠领着一群文人士子,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这些人全是平日互相捧臭脚的读书人。 钱四海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平日这些眼睛长在头顶的读书人,看不起商贾,然而今天热情的有些吓人哈! 一个个满脸堆笑,还双手抱拳作揖,主动攀谈。 由于今天赴的是苟举人的酒宴,钱四海圆滚滚的身材套着一件宽大的直裰,圆圆的大脑袋戴着一顶大号四方平定巾,还故作风雅的拿着一柄纸折扇。 这身打扮,也算是投其所好,毕竟这是文人士子常见的儒衫。 可惜文人士子穿着风度翩翩的直裰,被钱四海穿成了紧绷的圆桶形,像是穿了件超大号的围裙,走路的时候连脚面都看不到了。 直裰穿成这样,真的是惨不忍睹,在场的文人士子皆腹诽不已,感觉辣眼睛。 苟举人强忍着嘴角的抽搐,满脸热情的将钱四海安置在座位上坐下。 “小二,将本举人存放在你们酒楼的齐王府仙酿取出来,给钱公子满上。” 苟高忠大手一挥,豪爽大方的说道。 钱四海扫了一眼满桌面丰盛美味的菜肴,赶紧说道:“让苟举人破费了,如此盛情,钱某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钱四海非常清楚,齐王府的白酒经过自家父子在京城的一番商业运作,早已溢价很多,一瓶两斤装的白酒售价超过八千两的天价。 苟举人这次宴请自己,居然连天价的齐王府仙酿都准备了,当真是诚意满满,大破费啊。 竟然如此,那就原谅他以前目高于顶,用鼻孔同自己打招呼的过往,今后大家好好相处,和气生财。 钱四海极善于社交,一圈酒喝下来,谁都没有冷落,同各个都有说有笑。 大家都很欣赏他的豪爽性格,好几个士子,甚至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场面越发热闹。 “钱公子,你们父子此番在京都卖酒,可谓大展神通啊!” “听说你们钱家在京都卖酒,一夜赚了百万两白银,如此财富奇迹可是真的?” 面对众人的好奇,钱四海笑道:“各位消息真灵通,此事当然是真的,不过赚取百万两太夸张了,是全场拍卖额过百万两。” “我钱家商队将齐王府美酒运往京都,同京都的天香园谈妥合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酒水拍卖会。当晚京都的文人士子,名妓花魁,富商名媛,王公权贵汇聚一堂,当真是嗨翻天,热闹的很啊!” 在场众人闻听此言,一个个莫不神思向往,遗憾未能亲临现场,一睹盛况。 钱四海相当低调的说道:“当晚酒水拍卖额是超过了百万两,但天香园需要抽成,我钱家船队一路护送的昂贵运输成本,外加支付齐王府的酒水成本。” “其实这一趟跑商下来,也就名声大空吆喝,赚了点辛苦费而已。” 虽然钱四海大吐苦水,相当的低调,但在场的聪明人是不相信的。 一夜拍卖酒水超过百万两,轰传天下的财富奇迹,怎么可能只赚取了一点点辛苦费,这不是瞎扯淡吗? 苟高忠撇撇嘴,他无意深究钱家赚了多少钱,他今天邀请钱四海是想跟他打听另外一件事情。 “钱公子,苟某听闻此番齐王府美酒之所以在京都热销一空,与一人有密切关系……” 钱四海哪里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毕竟钱三元乃是天下文人士子的楷模与偶像,读书人皆对他尊崇有加。 “你说的是钱三元钱大学士吧?” “齐王府仙酿,这个酒名便是钱大学士取的,他喝过之后,当场称赞此乃仙酿,人间哪曾闻?” “钱大学士好酒量连喝数坛,诗兴大发,口中大呼惟愿长醉不复醒,换我余生不复忧,随即大醉过去。” “齐王府仙酿之所以能名满京都,引发全城争抢,钱大学士居功至伟啊!” 在场众文人士子,听的各个都两眼放光,振奋不已,恨不得以身替之。 豪饮,喝醉之后诗兴大发,口咏名传千古的诗句,随即酩酊大醉。 豪放不羁! 不愧是儒林领袖,文人精神,大楚百年一出的文脉之魂! 以一己之力,引发京都全城风潮,这是何等风采? 在场文人士子互相敬酒,交口称赞钱三元,争相同钱四海打听有关拍卖会现场的更多细节。 这场京都的盛会,他们未能参与,但一番详细打听过后,一个个面色潮红,心情激动,与有荣焉啊。 蹬蹬蹬! 就在此时,楼下通往二楼的木梯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外加大声囔囔道:“苟举人,诸位同窗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啊!” 众人望向楼梯口,只见三名身穿直裰的年轻读书人,气喘吁吁的登楼而上。 “子瑞兄,你们不是去启蒙学堂启蒙去了吗?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有人打趣道。 “子瑞兄,今天的酒宴,尔等来迟了,必须罚酒三杯,可不能随便糊弄过关了。” …… 登楼而来的三个年轻读书人,正是在启蒙学堂不愿意参加考核的三人,与章明杰、王子敬等人对骂一通后,火速赶来此地。 “罚酒的事稍后再议,我等赶来有大事相告。” 领头的叫做张子瑞,挥动双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开口说道:“苟举人,诸位同窗,今天上午齐王驾临启蒙学堂,对我等进入学堂学习的人举行了一场考试,外加一场面试考核。” “先前叛变,背弃诺言的章明杰、王子敬,俩人率先通过考核,被齐王府录用,划归方长史麾下任用,协助处理政务。” “另有李四靖等五人,也被录用,他们当场叛变,背信弃义,投效齐王府了。” 张子瑞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先前我等八人进入启蒙学堂,是为当面痛斥章明杰二人毫无气节,不遵从苟举人的号令,私自投效齐王府一事的。” “不成想,肉包子打狗,瞬间损失了一大半,仅有我三人恪守信诺,全身而退。” 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前去启蒙学堂探探内幕情况的同窗,几乎全都叛变了? 苟高忠深吸一口气,面目变得森然,这些狗东西太不听话了,这不是拆老子的台吗? 第二三三章:通天彻地的本事 二楼大包厢里一片寂静。 苟高忠死死盯着张子瑞三人,沉声喝道:“不是说好大家伙共进退,让齐王殿下恢复对咱们文人士子的优待吗?” “这并非为我苟某一人谋利,这是为大家争取读书人的尊严与特权!” “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一个个背信弃义,迫不及待的投效齐王府,想要抢先谋个好官位吗?” 苟高忠这是对叛变之人的谴责,亦是对在场文人士子的警告,一个都不遵号令,他这个齐郡文人领袖还怎么当? 张子瑞迟疑道:“其实他们的职位很低,全是吏员,一个官位都没捞着。” “章明杰,王子敬,李四靖三人成功进入齐王府前殿,协助长史处理政务;其余方星四人,进入齐王府在四大城区开设的粮铺担任账房。” “粮铺账房?”现场响起一大片嗤笑声。 背信弃义,自绝于齐郡文人圈子,一个个争抢着给齐王摇尾乞怜,就捞了个小吏,甚至还有担任账房先生的。 一个个脑袋都被驴踢了吗? 苟高忠皱着眉头问道:“一个粮铺账房先生的职位,至于如此背信弃义,争抢着投效齐王府?是不是还有什么好处允诺?” 张子瑞三人连连摇头,“齐王说通过学业考试,以及招聘考核的可担任办事小吏,只通过学业考试的,担任临时吏员,两者皆是月俸两百文。” “他们脑袋被门夹坏了吗?月俸两百文就把自己给卖了?” 张子瑞苦笑道:“齐王发话了,所有参加了考试的人,若是弃职而去,将列入齐王府黑名单,永不录用。” 众人霍然变色,这是威胁逼迫。 看来方星几人,也是被逼迫着,捏着鼻子认下账房先生职位的。 前些天,原郡守孙满辞去官职,苟高忠暗中窃喜,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 凭自己举人身份,又是齐郡文人领袖,郡守一职犹如探囊取物,但现在长史方大同已经兼任代郡守,外加齐王强势的过分。 现在,苟高忠已经不再妄想一步登天,直接获得齐郡最高文职官位了。 苟高忠沉声问道:“考取了功名者,投效齐王府,有何优待?” 张子瑞:“齐王说所有人一视同仁,通过学业考试,招聘考核后统统担任小吏,从基层干起,举人也不例外。” 苟高忠不悦道:“我是举人,在大楚皇朝各个行省都能谋到官职,齐王让我与童生、秀才共同竞职,这是对我的羞辱。” 三人继续道:“齐王殿下说,苟举人出身豪族,从未体察过民生艰难,多半对粮价肉价都不知晓,如果投效,得从粮铺账房干起。” “竖……竖子狂妄!” 苟高忠勃然大怒,愤怒之余也顾不上言语对齐王这个天潢贵胄的大不敬了。 让一名大楚正儿八经的举人,去粮铺当账房先生,就算是当今楚皇,也说不出如此混账的话!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出声讨伐齐王的狂妄。 苟高忠更是当众扬言,要联络同窗好友、恩师联名上书,还要托关系找京都督察院的御史,在朝堂上状告齐王蔑视儒学,轻慢文人士子。 一时间,齐王府美食酒楼二楼群情激愤,众人对齐王口诛笔伐。 酒楼的掌柜出自齐王府膳房,而小二们全是齐王府的家丁奴隶。 听到二楼的文人士子们大声密谋,扬言要讨伐齐王,顿时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起来,正惊疑要不要回王府报信。 “一、二、三、四……” 就在此时,街道上传来一阵阵嘹亮高亢的口号声,随即听着沉闷如雷的踏步声越来越近。 酒楼的掌柜韩厨娘探头瞭望了一眼行人如织的街道,挥手将一名打算前往王府报信的小二召了回来。 “回来吧,亲卫军正在护送运粮队前往南城外集合,街道暂时肃清,行人避让,等晚上城内驻军巡逻街道的时候,再汇报上去。” 小二迟疑道:“那掌柜的,咱们耽搁消息传递,会不会延误大事啊!” “这毕竟涉及到殿下……” 韩厨娘摆手,无所谓的说道:“一群秀才也就无能狂怒而已,能成什么事,等城内驻军将他们羁押进大牢,一个比一个招供的快。” 两人说话间,只见护送运粮队的亲卫军已经到了近前。 一个个军卒昂首挺胸,面容坚毅,大声喊着响亮的口号,踏着整齐步伐,分列街道两边快步而来。 被亲卫军护送在中间的,是一排排推着独轮运输车的民工,每辆运输车上都栽满了两三个麻袋的粮食。 由于有亲卫军开道,街道上熙熙囔囔的人群迅速退往两边,将宽敞的街道避让给齐王府组织的运粮队快速通过。 所有的百姓都在驻足观看,就连酒楼二楼正在开酒宴的文人士子们也不例外,实在是声势太过浩大了。 苟高忠领着一群文人士子,有的站在窗前观看,有的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默默注视。 “这怎么又在运粮,钱家船队的粮食不是已经运进城了吗?” 跟苟高忠站在一起的钱四海,笑道:“我钱家船队这次运送回来的粮食很多,昨天卸了一半运往城内仓库,剩余的一半今天卸,方长史说过好像是运往青川县的。” “本公子离开齐州城一个月,没想到齐王麾下的亲卫军已如此雄壮,进退有度,口号、步伐整齐,俨然是一支精锐之师了!” 钱四海感觉越来越看不透齐王了,自己随父亲跑商一趟,齐王就训练出了一支精锐之师,还把齐郡五大顶尖豪族之一的王家给灭了。 明明去年还一同逛天香园看花魁表演,怎么一场大病过后如有神助,莫非当真开了天窍? 苟高忠冷声哼道:“以前的齐王还知道安分守己,如今的齐王志大才疏,穷兵黩武,未来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钱四海摇着头叹道:“苟举人勿要被私怨蒙蔽了双眼,以前的齐州城死气沉沉,破败肮脏,百姓麻木,犹如行尸走肉。” “如今的齐州城街道整齐干净,行人如织,店铺林立,朝气蓬勃,百姓争相称赞!”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齐王殿下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齐州城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 “试问苟举人,当今天下何人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本事?” 苟高忠张口欲反驳,然而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支撑自己的观点。 嘴巴张合了半天,最终只能哑口无言,沉默以对。 第二三四章:分化士子群体 楼下街道的运粮车队浩浩荡荡,看着就振奋人心。 街道上的百姓,各个都脸上带笑,非常自觉的避让两边,向亲卫军的军卒们挥手示意问好。 齐王府拥有这么多粮食,百姓们心里越发踏实,高兴。 钱四海挺着大肚子,站在二楼观望,悠悠感概道:“一场大病让齐王幡然悔悟,如今的殿下英明至极,将士忠心,百姓拥戴,实乃咱们齐郡之福啊!” 众文人士子看着街道上浩大忙碌的场面,也一个个心绪激动的很,纷纷回应。 “如今的齐王的确非同一般,光是齐王府颁布以工代赈的政策,就不知道拯救了多少百姓,这是一项非常高明的政策。” “可不止以工代赈一件事,齐王府还干了很多实事,比如按每户分发耕田!” “编练亲卫军,颁布森严的军规纪律!“ “”打压疯涨的粮价,出售低价粮!” …… “这一桩桩一件件,半年一载只要干一件,那就当得起英明了,然而齐王殿下一个多月就干了这么多,当真让人匪夷所思,叹为观止!” 众文人士子,即便心里再傲气,也对齐王府这段时间的施政方针心服口服,大加赞赏。 苟高忠听着众人对齐王的夸赞,面色变得越发阴沉,摇着头叹道。 “可惜……齐王对咱们文人士子不待见,连我朝太祖定下优待士子的规矩,都能视而不见,甚至要一举推翻。” 现场的赞美声戛然而止,事关自身利益,这些文人士子纷纷调转枪口,谴责齐王违背祖宗律例,实乃忤逆不孝,不当人子。 总之一句话,齐王是位英明的藩王,体恤将士,善待百姓,可惜取消了文人士子享受的特权。 连大楚开国皇帝太祖的话都不听,忤逆祖宗规矩,不当人子。 “各位,运粮车队中怎么混进了一大群铁匠,他们也享受军卒的护送吗?” 一名士子站在二楼,伸手指着街道上示意道。 只见运粮车队中夹杂着几十名肌肉虬结,浑身黝黑的精壮汉子,他们抬着铁匠炉、风匣,手锤,大锤,钳子,磨石等铁匠吃饭的家伙事。 领头的工匠汉子,更是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身后跟着几十名学徒,俨然一副大工匠,大师傅的风范。 “咦,领头那个汉子是我张家的铁匠奴隶,叫做李铁,前段时间卖与齐王府了。” 一名豪族张家的士子,指着工匠李铁介绍道:“这个李铁只是个小工匠,技艺并不出众,没想到进入齐王府后,已经能统领几十名铁匠学徒了,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钱四海笑着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齐王殿下非常重视各类型工匠,特意在王府设了个工匠殿,搜罗众多工匠,亲自培养,待遇也极好。” “最近名动京都的齐王府仙酿,就是在齐王指导下,由工匠殿的酿酒师酿造出来的。” 众人听后,大为震撼,越发感觉这位痛改前非的年轻齐王,英明神武。 “昨天本公子回来后,齐王特意为我设了一桌接风洗尘宴,一来庆贺齐王府美酒大卖,二来替齐郡百姓感谢我钱家收购回来的大批粮食。” “宴会上,齐王透露接下来齐王府将调集众多工匠前往青川县,打造一座工业重镇。假以时日,青川县将集煤炭、铁矿开采,以及炼钢,锻造,铸造,刀枪盔甲器械为一体的工业重地。” “另外齐州城也将大力发展,重振昔日南北商业重镇的经济地位!” 钱四海想起齐王私底下对自己的叮嘱,当即极力劝说道:“各位,如今齐郡百废待兴,齐王赏罚分明,正是我等投效齐王府,为子孙谋绵延富贵,为百姓谋福祉的好时候。” “莫要死咬着文人士子优待条件,抠字眼了,孙家把持郡府的时候,各位赋闲在家,连投效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文人士子的优待,也得秀才以上才能享受。各位大多连秀才都不是,与其饿着肚子争取摸不着的权益,还不如放下身段为百姓办实事,既能赚钱养家糊口,又能获得升迁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钱四海这话一出口,现场霎那间安静下来,大家都齐刷刷的盯着他。 虽然这话说到很多人的心坎上了,但这与他们一直宣扬,团结一致争取文人士子优待条件的立场完全不同。 苟高忠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爆炸了,愤怒斥道:“钱四海,苟某人盛情邀请你赴宴,好吃好喝的款待,你就是如此恩将仇报的?” “我看你今天是替齐王小儿当说客来的吧?” 钱四海环顾四周,然后对苟高忠郑重说道:“首先感谢你的宴请,如果你愿意,过些天我可以回请。其次,我没有当任何人的说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次随着父亲跑商,一路看到的尽是饿殍遍地,荒草丛生,山匪、水匪、乱民出没,没有看到一座城池如咱们齐州城这般百废待兴,朝气蓬勃。” “各位熟读圣贤书,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空怀一身才干何不投效齐王府,为齐郡百姓干点实事,这也是为建设自己的家乡尽一份力嘛!” 四周的文人士子全都静默不吭声,不少人眼神躲闪苟高忠的扫视,显然对钱四海的话很是认同。 “最后再奉劝各位一句,苟举人虽有古之孟尝君之义,时常宴请各位,但你们的家人可都饿着肚子,总不能因为你本人受了点小恩小惠,而让全家老少都陪着你活活饿死吧?” 场面越发寂静了。 看着苟高忠恨不得扑上来吃掉自己的眼神,钱四海连连摆手,“既然苟举人不欢迎我,那钱某还是告退吧,正好前往南城外,看一看百舸争流,万物竞发的热闹场面。” 话音落下,钱四海带着几名家丁转身离去。 二楼陷入久久的沉默。 在场不少家境贫寒的文人士子,面色阴晴变幻,钱四海的这番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由于自己找苟高忠借过钱,接受过他的宴请,不得不遵守他的号令,未经他允许不得投效齐王府,如果不遵从就会被打上叛徒,背信弃义的骂名,遭到众人唾弃。 可是另一边,家中一家老小饿的饥肠辘辘,眼看着很多百姓都打工赚钱买到救命粮了,他们也迫切需要工作啊! 钱四海的话直接点明了,苟高忠的手段便是用仁义道德,用小恩小惠捆绑众人,让大家奉他为齐郡文人领袖,遵他号令。 “抱歉各位,由于家中老母卧病在床,我出来许久得回家探望一下,先走一步了。”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有样学样。 “苟举人,告罪了,我家中有事,先行一步。” “苟举人,多谢您的酒宴,家中无米下锅了,我去粮铺看看粮价跌了没有。” “苟举人……” …… 眨眼间,热热闹闹的二楼瞬间离开了一大半的宾客,大家都找各种借口离开了。 苟高忠气得暴跳如雷,再也顾不得往日的气度,顺手捞起一个茶壶砸地地板上,大声骂道:“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一群无耻小人!” 场中还有一小半文人士子在,他们都是家境优越,不愁吃穿,无需养家,豪族出身的读书人。 “苟举人,无需动怒,或许他们果真家中有事回去了而已。” 苟高忠气得面目狰狞,大声斥道:“放屁,这群唯利是图的无耻小人,全都争抢着打听如何投效齐王府去了。” 第二三五章:方大同的过往 南城门外。 这里本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如今被修整平坦,用于暂时性军队扎营,运粮车队集合等事项。 距离水源较远的问题,也被解决了,楚天麒早就授意工匠殿的匠人在东城外青凌河边架设了一座大型水车,再通过修建水渠,保障南城门外军队驻扎的用水问题。 此时的南城门外,热闹喧嚣。 鲁大锤指挥两千军卒拔营起寨,已经整装待发,一支支斥候小队早就派发出去,搜索探查前方路途的所有情况。 三百辆独轮小车,外加征集的一百二十辆牛车,八九十头负重的骡子,其余的粮食则靠数千民夫用双肩挑担的方式运输。 整个南城门外,熙熙囔囔的仿若一片人海,各种嘈杂的声音让人耳朵嗡鸣。 王府长史方大同率领一干吏员手下,忙的焦头烂脑。 所有的粮食,车队,骡子,驴子,还有数千民夫都归他们调配分派,这是一项庞大而繁杂的工作。 上午刚刚被齐王府录用的章明杰,王子敬,李四靖,还有方星等四大新晋粮铺账房,全都被传唤过来匆匆上岗。 日上中天,很快开始西移,然而南城门外依然乱哄哄的一团糟。 负责这次粮食护送的鲁大锤坐不住了,亲自来督促方大同,“方长史,这运粮队伍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发?” “目前探路的斥候已经派遣出去十三拨,沿途各处峡谷,山口险要地势皆派遣军卒前去把守了。” “按照计划,我们得在日落之前将运粮队伍护送至罗家屯,让大家在那里修整一晚上。” 鲁大锤坦白说道:“那几个副官全都在催促,说运粮队伍再不出发,就没法按时完成目标了。” “老子言尽于此,若是日后齐王殿下问罪下来,可不关老子的事!” 被鲁大锤一通催促,方大同也知道事情很急迫,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奈何自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提拔的七八个吏员能力有限,只会按照吩咐做事。 正好此时,方大同看到章明杰等人来到了近前,不由的面色大喜,“明杰兄,子敬兄你们可算来了。” “眼下就是燃眉之急啊,快来帮忙。” 大家同属齐郡文人士子,年龄相当,又都是秀才,当年还曾一同喝过酒,算是老熟人了。 章明杰满脸欣喜的上前打招呼,“大同兄,可算见到你了,这些年你一直避而不见,让人好找啊!” 王子敬也快步上前,摇着头叹道说道:“当年听闻你进入齐王府,我们一群好友还曾前去王府索要,可惜被前长史卢玉才给挡住了,更让一群王府恶奴驱赶殴打我等,最终只能就此作罢。” “没想到,这才一年时间,大同兄不仅恢复了自由身,担任王府长史,还摇身一变成了齐郡代郡守,如此际遇当真令人感概万千啊!” 方大同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两人,热泪盈眶道:“多谢大家当年的关心,方某能有今天,多亏了齐王的英明神武与大力栽培。” 三年前,豪族孙家一名旁系子弟带人前往方家屯收租,掳走三名长相清秀的姑娘。 方大同的父亲是一名老秀才,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望,为人又正义,带领大量村民找上门前。 掳人者的父母为了息事宁人,当面道歉,并将人放了回去,然而当天夜里,一群黑衣人夜闯方家屯,大打出手,打死打伤多人。 方大同的父亲被重点关照,当场就被打死了。 方大同跟豪族的不共戴天之仇,就这么结下了,四处奔走,想要为惨死的老爹讨要一个说法,终是徒劳无果。 父亲惨死,方家又接连遭到孙家各种恶意打击,吃野菜都没法存活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大哥方大农,想要卖身豪族为全家换取救命粮。 一心读书不事生产的方大同愧疚无比,于是决定自己去卖身为奴,给家里留一个活命的机会。 奈何方大同跟孙家的仇恨,整个齐郡都知晓,方大同想要卖身为奴,没有任何一家豪族愿意收这个秀才的卖身契。 最终走投无路的方大同来到了齐王府,当时的王府由长史卢玉才掌权,他无视孙家的压力,收下了方大同的卖身契。 一名年纪轻轻,且前途无量的秀才,公然卖身为奴,这件事在齐郡文人士子中间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章明杰跟王子敬,还有一部分跟方大同相识的读书人,纠集在一起想要上齐王府讨要一个说法,或是相助方大同拿回卖身契,恢复自由身。 奈何,王府长史卢玉才强势无比,勒令王府恶奴大打出手,对登门讨要说法的文人士子大打出手,当场打伤数人,余者尽数被驱散。 营救方大同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而卖身为奴的方大同,自此也心灰意冷,不再同文人士子圈中的任何人联系,就连昔日好友找上门来,也远远的避而不见。 事后,方大同醒悟过来,王府长史卢玉才收下自己的卖身契,多半也别有算计。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久卧病床的齐王突然痊愈了,如有神助开了天窍,一举重新掌控齐王府。 方大同也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挺身而出,入了楚天麒的法眼,自此步步高升。 …… 四周喧嚣的吵闹声,把方大同陷入回忆的神思拉了回来。 “明杰兄,子敬兄,咱们稍后再叙旧,眼下任务繁重,咱们必须尽快将粮食、车队、民工安排调遣妥当。” 方大同环顾四周,朝李四靖、方星等人说道:“各位都是齐王府期待已久的人才,非常感谢各位能深明大义,为拯救齐郡百姓的大业添砖加瓦,尽上自己的一份心力。” “等这次调派粮食的任务圆满完成后,方某在东城区的齐王府美食酒楼摆上一大桌,专程庆贺各位加入齐王府这个大家庭。” 被迫担任粮铺账房先生的方星四人,原本心里还有怨气,现在听到方大同如沐春风的一番话,各个都大为受用,感觉郁闷的心情瞬间好多了。 有了章明杰七人的帮助,整个调配工作从混乱不堪变得井井有条,很快组织好了由独轮车,牛车,骡子组成的先行运输队。 第一批粮食,由先行运输队运往几十里外的罗家屯。 第二三六章:苟高忠,字三甲 一大批文人士子,编造各种借口辞别苟高忠后,不约而同的来到南城门外。 因为在钱四海的囔囔下,大家都听到了,齐王府组织的军卒护送队伍,粮食运送队伍,支援青川县建设的各类工匠队伍,统统在南城门外集结出发。 光粮食运送车队,就穿街过巷,惊动全城…… 大家都想亲眼看看,齐王府这次组织的场面到底有多么浩大。 一众文人士子结伴而来,看着眼前人挤人,脚尖踩脚跟的拥挤场面傻眼了,他们身着长衫,连挤出城门通道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出了南城门,看到外面更多人,两千军卒,数千民夫,数百名各类匠人与学徒。 更有一支长长的运粮车队,其中有牛车、独轮车、骡子,满载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沿着蜿蜒的道路,直至地平线的尽头。 “我从未在齐州城见到过这么多百姓聚集在一起,当真是难以置信的的大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齐王府不简单,这份组织能力,各大豪族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没有那么玄乎,无非是百姓信任齐王府,再者充当这次运粮的民工,齐王府会给工钱,又不是白干活,谁不乐意啊?” 一群士子站在忙碌的人群中,对眼前的场面评头论足。 “大家快看,李四靖、方星他们正在指挥民夫装卸粮食,我们也过去瞧瞧!” 众人本就是来打听加入齐王府事宜,于是一窝蜂的涌了过去。 正忙的脚不沾地的章明杰,看到一群文人士子过来,其中还有好几个是昔日的同窗好友,不由的面露喜色,挥手同大家伙打招呼。 “明杰兄,子敬兄,我等听闻二位加入齐王府,正在为百姓做实事,于是过来实地看看。” 众士子尴尬又好奇的打探口风。 王子敬激动的说道:“我们也是刚刚才就职,月俸两百文,不过齐王殿下念我等家境贫寒,额外给了四百文安家费。” “我买了一百斤小麦,还有一些食盐,中午送回家中,全家老少全都抱着粮食激动的哭了!” 在场众多文人士子,望着意气风发的王子敬,满脸的羡慕与渴望。 “各位,莫要再观望了。” “相比起赡养家中父母,在大孝面前,以前说过的些许狂妄之言,又算得了什么,无需再给自己画地为牢,作茧自缚了。” 章明杰也大声开导众人,暗示以前得了苟高忠些许恩惠,就作出与他同进退,遵他号令的诺言太轻佻了,无需再遵守。 一个人毁诺,终归是个败信誉的事情,但如果一群人都毁诺,那还算个事吗? 章明杰打量全场,未曾看到昔日好友李学文,不由的暗暗摇头,为他的顽固而感到不值。 另外一边,长史方大同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快步赶来。 “各位,这次王府调配粮食,缺少大量会核算能统筹的人才,凭我们十几个人的能力,实在是难以为继。” “现在,我以王府长史,代郡守的名义,邀请各位士子出手相助,作为答谢,事后方某将专程设宴款待,另有一百酬劳钱奉上。” “希望大家能放下心里的成见,仗义出手相助!” 方大同是了解这个时代文人士子这个圈子的,极其好面子,于是开口就给足了大家面子。 放低姿态,盛情邀请大家打一次临时工,再摆几桌宴请一下,今后这些人也就跑不了了,都得乖乖来齐王府效力。 不过,方大同作为王府长史,可以适当的对文人士子这个群体放低姿态,以示尊重,甚至拉拢。 楚天麒作为齐王府的主人,却是不可能给文人士子日后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都是给老子打工的,谁都别想要特权。 “方长史言重了,我等愿意帮忙。” “方郡守,我们愿意免费帮忙,为拯救百姓而出力,义不容辞,谈酬劳就是对我等的羞辱。” 方大同一番诚意满满的话,当场就令不少人脑子发热,囔囔着要求免费干活,坚决不要工钱。 “明杰,子敬,还有四靖,你们三人赶紧给大家伙划分区域,分派任务。” 方大同挥手喝道:“希望大家好好干活,审核清楚每一麻袋粮食的出入库记录,至于酒宴跟酬劳,本郡守说过的话岂有不作数的道理?” 这番话,把一群眼巴巴张望的穷读书人,给真正安心了。 不是贪小便宜,实在是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谁不渴望能买几十斤小麦回家救救急,甚至救命? 现场有了这一大群文人士子的加入,统筹规划,调配人手,审核出入库,记账都有了充足的人员。 杂乱的场面一去不复返,一支支运粮队伍错落有序的进出,场面变得井井有条,速度也大幅提升起来。 事实证明,光靠一群文盲莽夫是干不成大事的,有知识有能力的读书人就像机器的润滑油,就像电脑的CPU,可以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井然有序。 …… 夜晚。 方大同信守承诺,给每个参与了运粮的文人士子,发放了一百文铜钱的酬劳。 然后在东城区的齐王府美食酒楼,设宴八桌,邀请大家吃好喝好,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众文人士子打听了更多有关齐王府的细节。 一番打听过后,纷纷打定主意,明天就前往启蒙学堂报道,早日通过考试,通过考核,为齐王府效劳,领月俸为百姓干实事。 同样的夜晚,有人信心满怀,畅想美好的未来,有人喝酒买醉,流连夜场不回家。 失意的人苟高忠,此刻正在天香园的二楼,头牌姑娘小芙蓉的房间里,一边喝,一边醉醺醺的大吐苦水。 “枉我苟某人掏心掏肺,相交多年,居然全是一群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 “一群小人,不配与本举人为伍……” “小芙蓉,你是最懂我的女人,你不会也要背弃我而去吧?” 小芙蓉可一点都不小,胸怀宽广,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五官精致,乃是相当出色的美女。 她听苟高忠说了好一会儿,已经大致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以前簇拥在苟举人身边的文人士子,都不再以他马首是瞻,弃他而去,争相投效齐王府去了。 “三甲公子,整个齐郡最敬重您才华的人就是小芙蓉了,就算所有人都背弃你,小芙蓉也不可能离开你。” 苟举人,姓苟,名高忠,字三甲。 因为苟与狗同音,所以苟高忠不喜欢大家叫他狗公子,而喜欢大家叫他三甲公子。 情绪低落的苟高忠看着笑面如花,五官精致的天香园头牌小芙蓉姑娘,心情瞬间好了一大半,端起酒杯递了过去。 “来,喝一杯交杯酒,用你的温情抚慰一下本公子这颗冰冷孤寂的心。” 小芙蓉姑娘巧笑嫣然的跟苟举人喝了一杯交杯酒,顺便将满嘴胭脂印在了他的右脸颊上。 “三甲,大病一场的齐王果真开了天窍?” “这一个多月来,齐王府的变化,乃至整座齐州城的变化之大,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仿若在做梦一般。” 苟高忠摇摇头,叹道:“我也很难去相信,一个人大病一场会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简直就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事实胜于雄辩,无论大家愿不愿意去相信,事实都已经摆在那里。就连不可一世的孙家,也跪在齐王面前负荆请罪了,王家更是彻底烟消云散,成为了过去。” 小芙蓉姑娘听的双眸泛异彩,悠悠叹道:“大病痊愈后,幡然悔悟,抬手间重掌齐王府,翻手间便压服了齐郡豪族,如此手段称得上抬手间翻云覆雨了。” “如今的齐王,称得上一方人物,想必魅力跟风采也非同凡响!” 苟高忠愠怒道:“你跟我喝酒,却讨论别个男人的魅力,你是存心给我添堵吗?” “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个回合,定让你溃败如潮。” 小芙蓉姑娘娇笑连连,“三甲公子神威盖世,奴家是万万不敌的呀!” 两人正在嬉笑玩乐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哪个不开眼的?” “三弟,快出来随大哥回家,父亲正在家中雷霆震怒,让你赶紧回去,”门外传来一道沉稳厚重感的男子嗓音。 苟高忠微叹了口气,沉声道:“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回家。” “三弟,你还是速速跟大哥回去吧,父亲已经发话了,今晚要是没有见到你本人,就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你……你说什么?” 苟高忠整个人都懵逼了,简直不跟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二三七章:绝望的苟举人 我不是老父亲最中意的崽吗? 我中了举人! 整个齐郡五六十家豪族,唯一的举人,苟家的牌面啊! 父亲一直以我为骄傲! 他为何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苟高忠坐在回家的轿子里,百思不得其解,问大哥,他却守口如瓶,半句口风也不愿意透露。 一路忐忑中,乘坐轿子终于回到了北城区的家。 夜色已深,苟家宅院大门前挂着两盏灯笼,两个家丁站门岗,看到自家大爷、三爷回来了,慌忙上前迎接。 “三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太爷吩咐你回来了,速速去拜见他。” 从家丁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几分如释重负,苟高忠稍微点了点头,便跟在大哥后面,进入家门,朝着父亲居住的后院走去。 自从苟高忠中了举人之后,家里的正厅便给了他居住,毕竟举人老爷没有住偏院的道理,两个兄弟大哥二哥各自带着妻儿住了左右偏院。 “大哥,你能否透露一下口风,父亲这么着急召见我所为何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前后则各有家丁提拎着灯笼照明。 “你是举人,有功名在身,无论做了什么事,我都不能过多置啄,礼法不允许,毕竟大哥只是一介白身。” 苟高忠的大哥微叹道:“只希望三弟能听听父亲他老人家的话,以后出门在外,无论言行都能为全家老少多多考虑一二。” 苟高忠越发迷糊了,自己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会牵连家里那种呀! 很快,苟高忠跟在大哥身后,来到了后院的厅房。 只见母亲坐在左侧的高椅上,劝说着焦躁不安,背着双手来回不停走动的的父亲。 “父亲,母亲,您二位有急事召见孩儿?” 苟高忠迈步进入厅房,躬身朝两人拜见行礼。 “跪下,你这个逆子!” 苟老太爷看着半夜三更回家,脸颊上还留着胭脂红印的三儿子,心里的火气就腾腾的上窜。 老太太看着满脸惊容的儿子,打圆场道:“三甲是举人,有功名在身,除了天家当前,见官都不用跪。” “就这么站着吧,你爹也是气糊涂了。” 苟高忠微微下曲的膝盖,又直了起来,正欲开口询问父母到底发生啥事了,没想到老父亲勃然大怒,直接发飙了。 “举人怎么了,跪天跪地跪父母,举人也是爹妈生养的,今天你这逆子必须给老子跪下认错!” 噗通一声,苟高忠跪了下去,哽咽道:“父亲大人,孩儿究竟犯了何等大错,惹您如此大怒,还请明示。” “如果真的错了,孩儿甘愿受罚。” 苟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点指着叫骂道:“你听听,你听听,这逆子还不知错,甚至还心有怨气。” “如果放任你继续胡作非为下去,苟家迟早被你霍霍的家破人亡!” “父亲,孩儿啥事也没干,无非就是去天香园喝花酒,跟小芙蓉聊了聊天,正所谓士子风流,这也不算什么大错吧?” 苟高忠觉得父亲老了,脑子有点执拗。 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了,当面斥道:“三甲,我且问你,如今城内传开了,你要联络同窗好友,联络恩师,联名上书状告齐王殿下,甚至还要联系督察院的御史言官们,告御状,可是真的?” “你们怎么知道……”苟高忠心道原来是这事,于是拍了拍膝盖准备起身,“这是朝堂大事,父亲母亲你们平民百姓,这事别掺和。” “你给老子好好跪着!” 苟老太爷咆哮道,转身取下挂在墙壁上的藤条,准备请出苟家家法来了。 老太太挡住苟老太爷,大声训斥起来。 “齐王殿下跟当今圣上是父子,你跑去人家父亲面前状告儿子,能告赢?你的脑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再说,大病痊愈后的齐王殿下,幡然悔悟,早已改过,如今爱民如子,体恤将士。你随便上大街拉个百姓问问,谁不拥戴齐王府,不敬重齐王?” “现在左邻右舍听说你要状告齐王,大家对咱们苟家很是不满,走出家门,全都对咱们指指点点,就差戳着脊梁骨破口大骂了,你是不是还很得意啊?” 苟高忠硬着脖子争辩道:“我也认可齐王府的施政,惠民政策,可他身为楚家子孙,却公然违背太祖定下的规矩,取消了文人士子的优待。” “我是大楚的举人,他不来邀请我出仕,还让我去粮铺当账房,你们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 “我就要告御状,告他个蔑视祖宗律法,忤逆不孝,蔑视文人士子,羞辱有功名者!” 啪! 苟老太爷再也忍不了,藤条狠狠的抽在儿子的背上,点指着儿子的鼻子喷道:“你自己都是个逆子,忤逆不孝,还状告别人,这叫贼喊抓贼。” “天天饮酒作乐,往窑子里面钻,一天天正事不干,学问也不作,估计到我死的那一天,也别想看到你中进士了。” 越骂越气愤,苟老太爷扬起巴掌想要搧耳光,想了想还是给儿留个面子,出门在外毕竟是举人老爷,要是两扇脸都肿了,也是给苟家闹笑话。 啪啪,还是两记重重的藤条落下。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大半夜将你叫回来,狠狠的揍你吗?” “因为你给咱们苟家闯大祸!” 苟高忠还是有些不服气,告御状,怎么就闯祸了? “齐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了解吗?”苟高忠压低声音说道:“心狠手辣,诛家灭族,杀人全家不眨眼!” “王老太爷以前何等威风,王家盘踞青川县,把持青川县衙,占据大大小小的矿场,修建坚不可摧的邬堡,现在如何了?” “王家的男子首级悬首示众还不过瘾,直接挫骨扬灰;王家的年轻女眷统统改嫁;旁系子弟,年轻的子嗣虽然没杀,但却签订了雇佣合同,说是打工,还不是当奴隶,而且世世代代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还有第一豪族孙家,孙满身为太守,还不是乖乖的跪在他脚下,负荆请罪,这才逃脱一死。” 苟老太爷说的咬牙切齿,令人听的瑟瑟发抖,“咱们苟家小门小户,在王家、孙家面前屁都不是,你公然跟齐王过不去,莫非想要全家都给你陪葬?” “父亲你不用怕,齐王他只是个藩王,有宗人府盯着,有朝堂百官看着,不能无法无天,随意烧杀劫掠,灭人全家……” 苟高忠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了。 “你读太多事,脑子都傻了,完全不懂变通,人家齐王恶心你,需要光明正大的上门打你?只需夜晚让几十个军卒黑衣蒙面,翻进院墙就能把咱们苟家老小杀个干干净净。” “完事后,就推说青蒙山上的山匪入城劫掠了,天底下谁能追究他?” 苟高忠彻底傻眼了,支吾了半天,“这……这……” 苟老太爷看着懵逼的儿子摇了摇头,叹道:“我意已决,你去跟齐王殿下请罪,认错服软,保全我苟家满门几十口。” “父亲,我是举人,有功名在身……再说,此事另有解决办法……” “你不答应,为父明天就上街吆喝,你这个举人忤逆不孝,不给老父亲活路,要生生逼死我!” 苟老太爷盯着目瞪口呆的儿子,认真说道:“你放心,我真的会死在你面前。” 在以孝治国的古代,要是传出一个举人逼死父亲,那绝对是致命的暴击,自绝前程! 苟高忠瘫软在地上,整个人犹如被抽掉了精气神。 苍天啊,为何我苟某人会有一个这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