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姐姐捡回家后》 1. 第 1 章 南城二月的天气,还是一片寒凉。 音乐教室内开了暖气,余晖掠过树梢,从窗影之中斜斜地照射进来。 黑白琴键起伏跳跃,在斑驳的光影之下,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飘过。 少女的长发束起来,扎成高高的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琥珀色的眸子,目光静静落在琴键上。 她脱了外套,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毛衣,在暖色的阳光之中,干净清澈。 曲调的节奏越来越快,《牧童短笛》需要快速的音阶跑动丝毫没有扰乱少女的动作。 悠扬的旋律落下,教室里响起轻轻鼓掌的声音,钢琴老师陈轻歌忍不住说道:“见晚这节课进步很大,刚上课的时候还有些衔接不流畅的地方,刚才这一遍,基本上已经都改过来了。” 周见晚两只手放在身前,琥珀色的眸子轻轻眨动,露出来个轻轻的微笑:“谢谢老师。” 陈轻歌的眸子里忍不住荡出来柔柔的笑意。 周见晚两周之前才开始来上课,有些基础,之前似乎因为一些变故,学琴中断了一年。 周见晚温故的速度很快,可见她之前的基本功也很稳固。 当然,陈轻歌不只是因为周见晚的天分喜欢她。 南城一高是重点高中,她的音乐教室就开在南城一高旁边,教的学生也都很优秀。 周见晚在钢琴上目前还不到业余六级的水平,远远称不上是她的得意弟子。 陈轻歌更喜欢的是周见晚的乖巧。 上课总是提前来,在走廊乖乖等着,学琴的时候很认真,练习的时候很刻苦。 琥珀色的眸子里面一片清澈,认认真真盯着别人看的时候,满目都是乖巧和认真。 这样的乖乖女,没有老师不喜欢。 陈轻歌翻了翻手里的琴谱:“这件教室接下来没有课,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在这里多练半个小时……” 嗡——周见晚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微微震动。 周见晚低头看了一眼消息,站起身道:“麻烦老师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样啊……”陈轻歌顿了一下,却见周见晚已经在穿外套了。 还没等陈轻歌说什么,她已经拎起包跑了出去。 然后在跨出门的前一刻,转过身来,微微鞠了个躬:“老师辛苦了。” 就算是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周见晚还是记得打个招呼再走。 “不辛苦,你注意安全。你刚才上课的视频……”陈轻歌话语未落,周见晚已经不见了影子。 还未见过周见晚这样着急,陈轻歌无奈摇了摇头:“小朋友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她拿起刚才放在钢琴边上的手机,打开了刚才录制周见晚弹奏《牧童短笛》的视频。 窗外斑驳的光影落在少女的手臂和侧颜上,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恬静美好,在悠扬的曲调之中,17岁的少女像是一只优雅从容的白天鹅。 陈轻歌找到了微信里面的联系人,备注为周见晚家长岁医生,把视频发了过去。 [家长您好,这是今天见晚的练琴视频,现在已经下课,孩子已经离开教室。] 来这里学琴的基本上都是高中生,不需要家长接送,但作为老师,还是要发一下信息。 书包随意挂在车把上,蓝白两色相间的校服衣摆被风猎猎吹起。 自行车以极快的速度压弯,从人群之中穿过,穿过老旧小区中间的街道,来到了一处小巷。 周见晚捏紧刹车,单脚支地,自行车稳稳地在路边一个穿着红白色校服的女生面前停下来。 那女生眼睛一亮,连忙迎上来:“晚晚,你来了。” “赵二那小子呢?”周见晚环视一圈,“不是说六点半在这里见吗?这小子敢放我鸽子?” 周见晚微微蹙了蹙眉,看了看天色。 二月份的天,这会儿正是太阳往下落的时间,再过半小时天就黑了。 周见晚骑了一路自行车,背上起了一层薄汗,随手脱了外面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间。 再抬头,面前多了一个包在牛皮纸里面的烤番薯,还带着热气。 唐宁塞到周见晚手里:“辛苦你跑一趟,送你吃。” 周见晚微微瞪眼,轻甩书包背在肩膀上:“跟我见外?你要再这么说,我走了啊。” 唐宁意识到周见晚想歪了,连忙道:“别别别……” 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讷讷道:“都怪我没本事,又被人勒索。” 周见晚无奈叹了口气,轻哼一声道:“的确是怪你。” 修长的眉轻轻扬了扬:“这都过去三天了,你才找我?那可是你补习班的钱,真不打算要了?” 唐宁的妈妈就是摆摊买番薯的,高三的补课费上千块,不知道要卖出去多少番薯才能赚回来。 周见晚轻哼一声:“我搬出去了,就敢欺负你,我看赵二那小子的皮又松了。” “赵二他们几个也不敢惹我,是最近不知道哪儿来了个什么大哥什么的,连赵二都被打了两次,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唐宁的指尖轻轻搅弄着衣角,齿尖咬在下唇上,怯怯地低下了头。 她也觉得自己无能,被人吓唬了两次,就把手里的补课费都交出去了。 可她真的不敢和那些人作对,她怕被人打,被人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唐宁说道:“能进南城一高上学不容易,一高校规严,把你扯进来受处分了不好。” 南城一高是南城首屈一指的重点高中。 周见晚是三周之前才转回到南城一高的,三周之前,她还在宁化路高中读书。 唐宁是她之前在宁化路高中的同桌,也是她在九源社区的邻居。 周见晚在南城一高适应的速度很快,因为她高一就在南城一高,高二才转走的。 转走是因为一场意外。 高一暑假刚开始的时候,七月,她去上钢琴课,回来却骤然巨变。 她的父母发生了一场车祸,连人带车冲出大桥,坠入江中。 救援队打捞了三个小时,只捞出来车辆,用了一天一夜,才从江里捞出来两具尸体。 那一天一夜的时间,周见晚就坐在江边看着,整个人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 那个时候,她才不过16岁,她看着江面,一天一夜,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直到看到被捞出来的尸体,控制不住的情绪喷涌而出,她哭得撕心裂肺,也哭得失去了意识。 等到醒来之后,丧事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操办。 料理后事的人是周见晚的亲姑姑。 周见晚和姑姑家的交往并不多,但见她忙前忙后,间隙里还对自己嘘寒问暖。 周见晚还是个小孩子,自然就把姑姑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签了申请书和材料,姑姑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拥有了全权处理丧事和遗产的权利。 姑姑说办丧事要花很多钱,就把周见晚家里的房子卖掉了,给周见晚在九源社区租了新房子。 九源社区是个很老旧的还建小区,租住的人员鱼龙混杂。 丧事结束之后,姑姑只在这里住了两天,然后就说有别的事情,再也没来过。 周见晚的学籍也被姑姑转到了宁化路高中,南城最差的高中,在这里几乎不可能考上大学。 周见晚稀里糊涂地过了一个暑假,稀里糊涂开了学。 在房东上门要房租的时候,后知后觉意识到,姑姑只交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就消失了。 她在办丧礼期间的嘘寒问暖,对周见晚的各种关心好像都是演的一场戏。 周见晚被抛弃了,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失去了所有,只能靠自己。 九源社区里有很多社会闲散人员,跟踪周见晚几次,也就发现了这个小女孩是独居。 起初只是上下学路上的骚扰,后来变成午夜敲门,挤挤攘攘笑闹着进到屋里玩儿。 言语之间放肆,把整个屋子弄得一团乱。 唐宁就住在周见晚对门,从门缝里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睹了全过程。 她不敢开门,因为妈妈不在家,家里只有她一个,还有原因是,这几个小混混也经常欺负她。 可最后,眼看着,那小混混的手摸到了周见晚的身上。 周见晚是她的新同桌,虽然这些日子交流不多,但也是同学情谊…… 她再也忍不住,心一横,把门拉开了,还未说话,就听得扑通一声。 黑影重重落在她面前,砸起来尘土漫天。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周见晚拍了拍手上的土,单脚踩在了那人的手指上。 那三五个小混混顿时被吓得懵住了,冲出来准备鱼死网破的唐宁也懵住了。 不等唐宁说话,周见晚就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混混赵二:“要不报警,我正当防卫,你进局子,要不就给我现在滚蛋。” 刚刚16岁的小姑娘,身量也不算高,肤色白皙,眸色干净,扎着乖巧的高马尾,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个可以捏圆搓扁的年糕团子。 然而此刻,却吓得那几个小混混夺路而逃,甚至没人上来扶一把地上的混混赵二。 周见晚琥珀色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看向唐宁:“我的新同桌,你可以当做没看见吗?” “啊?”唐宁一时语塞,有些没明白周见晚的意思。 “打架违反校规。”周见晚淡淡道。 末了,周见晚补充了一句:“我可是老师喜欢的乖孩子,不能惹事。” 自从周见晚和唐宁认识之后,她们两个人一起上学放学,唐宁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那些小混混都是些辍学的未成年,看着争强斗狠,其实胆子小,被周见晚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唐宁是后来才知道,周见晚从三岁开始练跆拳道,拿过全国青少年组的冠军。 三周之前,周见晚离开了九源社区,也转回到了南城一高继续读书。 因为出现了一个资助人,说要资助周见晚上学期间的全部支出,一直到大学毕业。 周见晚需要这笔钱,也需要一个安静优质的学习环境,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周见晚把牛皮纸里面的番薯掰开两半,分给唐宁一半:“这是你的晚饭吧?饿了先吃。” 赵二那小子十分钟之前就说快了快了,现在还没到,等得周见晚有些不耐烦。 她知道唐宁的性子,要是她一口不吃,唐宁又会胡思乱想。 她掰了两口,没什么胃口,随手包起来放在了包里。 唐宁啃了口番薯,问道:“你最近怎么样啊?那个姐姐对你好吗?” “不算差……”周见晚抿了抿唇说道,“我们不怎么说话,她上班很忙,没空管我。但是该给我的钱会给我,还鼓励我继续上兴趣班,给我找了钢琴老师。” “那很好啊,你真是遇到了好心人。”唐宁眼眉轻轻一弯,露出来情不自禁的微笑。 她和周见晚相处一年,她知道周见晚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化路高中这个乌七八糟的地方不适合她,九源社区也不该困住周见晚。 她有才艺,学习好,长得也漂亮,不该身处泥潭之中…… 唐宁是真心为周见晚开心。 周见晚眉宇之间却忍不住轻轻蹙了蹙,轻声道:“这世界上哪儿有好心人……” 上一次,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心人,被姑姑骗走了所有的遗产。 这世界上真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关心?周见晚在心里直接否认了。 “那……”唐宁大概知道之前的事情,语气微微顿住延长,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会好好做个乖乖孩子,好好读书,好好学习,毕竟我需要她给我钱。” 周见晚这么说,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没有大人不喜欢乖巧懂事的小女生。 她在姑姑家学会了做乖孩子,知道该怎么讨人喜欢。 只是让她再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她做不到。 与其相信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资助人,不如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2. 第 2 章 华丰大学附属医院,岁安按下电梯,松了口气,轻轻用拳头敲了敲有些僵硬的肩膀。 她只觉得自己耳朵边上乱糟糟的,还都是吵闹的声音。 刚刚结束的一台手术是给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做的,从床上摔下来,颅脑内出血。 送来很及时,切开引流的常规手术,几乎没有什么难度,所以全程也很顺利。 只是来了一大堆的家长,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到了。 为了孩子到底为什么受伤,是谁的责任这件事,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和家属谈话的时间,岁安本来只想喊一个家属代表,结果又是一群人挤了过来。 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说两三句,那就是叽叽喳喳不停,听得岁安头都要炸了。 “岁医生,刚下手术吗?”温温的声音打断了岁安的思绪。 走来的人穿一件素色的羊绒大衣,微卷的黑色半长发,脖子上一串莹润无暇的珍珠项链。 她的步履之间有几分雍容的气度,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眸色之中满是自信淡定。 华丰大学附属医院小儿神外的大主任,梁钟乔,也是岁安的顶头上司。 她自有镇定自信的本事,这个大主任的位置,是一台一台手术实打实做出来的。 岁安对这样的人向来敬佩,点头道:“梁主任好,是刚刚下手术,准备下班了。” “刚才那边吵起来了?”梁钟乔无奈摇了摇头,“儿科医生就是这样,里外不讨好。现在孩子金贵,家长也难做,养个孩子不容易……” “多谢梁主任开解,我想得开,不会放在心上。” 梁钟乔笑道:“这种心态最好,我可得多多关心你,别让首都来的人才跑了。” 梁钟乔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多看了几眼岁安。 她不像是在克制,或者说在说谎隐瞒,岁安的眸子里一片淡然,似乎真的没有把刚才的乱局都放在心上。 梁钟乔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岁安的目光里更是饶有兴味。 她在医院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听得最多的就是医护们的诉苦和抱怨,尤其是儿科,压力大,医患关系紧张,人都是情绪动物,难免被影响。 岁安却不太一样,她仿佛有种超脱于世俗的淡然和理性,纷纷扰扰都进不了她的世界。 听到梁钟乔的吹捧,岁安下意识客气自谦了一句:“我不算什么人才……” “首都大学医学院硕士博士连读,毕业之后在首都工作,怎么不算是人才?”梁钟乔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想到要回南城?” 南城到底比不上首都,无论如何,首都的发展前景都比南城要好。 这也是岁安这段时间被问最多的问题,所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说出了熟练无比的应答:“我大学本科是在南城读的,我很喜欢这个城市。” “原来是这样啊。”梁钟乔并不继续追问,继续说道,“明天周五下班,小儿神外约了团建聚餐,刚刚在群里发了接龙。” 梁钟乔毫不掩饰对岁安的喜欢:“要是有空就来参加,大家都很想要美女医生来参加活动。” 她这话是半开玩笑,但也不是全部胡诌。 岁安来了华丰大学附属医院医院之后,就成了整个医院的风云人物。 她长得漂亮,眉眼之中藏不住的温婉书卷气,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的气质。 无论是什么人,对美人都是天生有几分好感的。 岁安性来到华丰大学附属医院才不过一个月,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关注。 她完成工作兢兢业业,与同事相处也很和睦。 但是和医院里的医生却没什么私交,也不主动与人有过多的亲密。 她像是袅袅绕绕的烟,看起来柔柔的,没什么攻击性,却有种抓不住的疏远和神秘感。 这就让这个江南美人,首都来的高材生,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电梯恰好在此时到了,梁仲乔率先走了进去,笑着说道:“要融入大集体啊,我们的工作也是要合作的。” 医生从来都不是独立的工作,做手术要有手术团队,商量手术方案要齐心协力。 岁安是个性子比较淡的人,不喜欢太多的社交,但迎着梁仲乔的笑脸,最后还是点了头:“好,我参加。” 她打开手机,找到小儿神外的群,在群接龙里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龙之后,就切出了群聊界面,一个一个的未读信息列表浮现出来。 南城一高家长群,里面班主任刚刚发布了今天的作业内容。 钢琴版陈老师,发来的视频,今天的学习进度,以及孩子已经离开的消息。 岁安忍不住想起刚才梁钟乔的话——家长也难做,养个孩子不容易。 吃喝拉撒都要管,学习成绩要关心,兴趣班也不能少…… 岁安没养过孩子,也只是在按照自己看到的身边家长的做法去做。 不过现在想想,周见晚算是个让人很省事的孩子,这三周以来,除了给钱,别的也不需要她。 作业不需要催,老师从来没找过她,上学放学都是自己骑自行车。 岁安的指尖轻轻拨动消息列表,然后微微顿了顿,翻回到钢琴陈老师的聊天框。 周见晚已经离开教室的消息,是一个多小时之前发过来的。 家里安装的是智能门锁,每次开门都会发送消息和实时监控。 可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家里门锁没有开门的消息,周见晚还没有到家? 周见晚的确还没有回家,此刻太阳已经基本上完全落下山了。 就在周见晚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远处终于出现一辆疾驰而来的自行车。 老式的自行车,漆面斑驳不清,叮哐叮哐的声音简直是要散架了。 车稳稳在周见晚和唐宁的面前停住,骑车的是个十多岁的小男生,染着一头黄毛。 他把车在路边停好,快走几步:“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就行了,你怎么还来了呢?” “怎么?我不能来?”周见晚眸色微微沉了沉,把肩上的书包递给唐宁。 琥珀色的眸子盯着赵二,周见晚缓声道:“听说九源社区来了个新的什么大哥?什么来路?” “这你都知道啊……”赵二挠了挠头,语气有些含糊不清。 周见晚不说话,只是抬手理了理头发,用橡皮筋把马尾扎得紧了些。 “晚姐,晚姐,我马上说马上说。”赵二连忙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他苦着一张脸:“我也是受害者啊,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听到他说的好人这两个字,周见晚的眉宇之间忍不住蹙了蹙:“你算好人?” 在周见晚来到九源社区之前,这个赵二就是九源社区小混混里的地头蛇。 赵二年纪也不大,还不到二十岁,初中就辍学了,也不工作,就到处混。 欺负小孩,问学生要保护费,妥妥的社会蛀虫。 赵二听到周见晚的话,吓得往后缩了缩:“呸呸呸,你就当我瞎说。”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这吓得往后退的动作…… 周见晚整理好了头发,收回手:“我就扎个头发,至于吓成这样吗?” 就像是她才是欺负人的小混混一样…… 其实,周见晚没有揍过赵二几次,赵二这人色厉内荏,单纯就是怂。 见周见晚没有动手的意思,赵二嘿嘿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他这才继续说道:“梧桐路西边,二职的新校区搬过来了,你知道吧?” “知道。”周见晚点了点头,“过年之后才搬过来的是吧?” 赵二点头道:“二职好多学生不住宿走读,在附近租房子住。就宁宁家后边那栋,有个叫孙占的,二职的学生,就是他抢了宁宁的钱,真和我没关系……” 赵二赶忙解释:“我怎么可能会抢宁宁的钱?宁宁……那可是我的好妹妹啊。” 他继续说道:“那个孙占,据说挺有背景,在二职横行霸道,没人能管得了。” “听说你被他打了?”周见晚语气淡淡的,她可不会随便被赵二挑唆,被赵二当刀子使唤。 她向懂这些小混混的心思,一个个都爱面子,被打了也绝不报警。 可她不能冒这个风险,这些人是局子的常客,早不在乎了,但她要考大学,和他们不一样。 赵二也觉得被打有些丢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那是他们人多……” 赵二继续说道:“我刚才就是去找孙占了,想着带他过来,让他把钱还给宁宁,结果没找到他,他兄弟说他有事回老家了。” 末了,赵二话锋一转:“但是……我喊了那个抢宁宁钱的过来,他说马上就到。” 周见晚眸色微微一顿,赵二明显今天就是来拱火的。 他就是被打了之后不服气,想蹿腾孙占那边和她这边打起来,不怀好心。 但她除了赵二,也没有别的人脉可以用了。 她在九源社区的时候,并没有认识别的混混。 虽然打了赵二几顿,但她始终记得洁身自好,没有掺和到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突突突突突——”远处传来的是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确实如赵二所说,他约的人马上就到了。 周见晚手腕上的手表震动了几下,她低头正好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姐姐。 岁安给她打电话?周见晚眉间轻轻蹙了蹙。 这三周以来,她和岁安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好像是陌生人。 岁安也没有和她打过电话…… 摩托车已经在周见晚的面前停下来了,车上的人取下头盔,一脸玩味,对着赵二说道:“这就是你说给我介绍认识的朋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挺漂亮的妞儿。” 唐宁被这人打劫过,吓得往周见晚的背后躲了躲。 周见晚挂掉了手表上面的电话,抬眸与来人对视:“就是你抢了宁宁的钱?” 那人从摩托车上潇洒跨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周见晚:“原来是来鸣不平的……” 他的目光掠过周见晚腰上系着的校服,啧啧道:“南城一高的好学生啊。” 这人站在这儿,比周见晚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看上去颇有些压迫感。 周见晚琥珀色的眸子却是淡淡的,率先转身朝着边上的小巷子而去:“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末了,她还看向唐宁:“你在这儿等着,帮我看着自行车。” 那小混混也不放在心上,把摩托车钥匙揣兜里,跟在周见晚后面往巷子里走。 “小妹妹,你早说那丫头是你朋友,我肯定看你的面子上不抢她的钱。” “别的不说,你给我当三个月女朋友,我什么都听你的。” “喂喂喂,学霸妹妹,你这么不理人就不太礼貌了吧……” 周见晚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上前两步,眸色之中神情淡淡。 还没等那小混混反应过来,周见晚一脚从侧面踹在了他的腿部。 腿部微微一弯,重心下移,整个人的稳定性就变差了。 然后周见晚侧身用手部的力量压住了他的手肘,扑通一下,就把他压在了墙面上。 从小到大学了这么久跆拳道,周见晚实战的借力技巧学得很好。 那小混混挣扎了两下,面上涨红了:“三八,居然搞突然袭击。” “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周见晚语气淡淡松开了手。 那小混混终于离开了墙面,然后就是直直的一个拳头朝着周见晚迎面而来。 周见晚下意识侧身躲过,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力量相抗之间,周见晚隐隐落入下风。 可就在那小混混再度发力,准备一拳打倒周见晚的时候,却只觉得手腕上力度一松。 然后侧边一条腿踹在他的腰窝上,顺着旋转的力度,周见晚反剪住他的手臂,把他压在了地面上。 周见晚从来都不靠力量胜人,毕竟身形上就不占优势。 “你……”那小混混的半张脸贴在地面上,灰头土脸,很是狼狈。 “把钱还回来。”周见晚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上,眸色沉沉。 那小混混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手上没有现金。” “转支付宝。”说着,周见晚把手表调整到收款码,放在小混混面前,“现在转。” “小天才啊……”小混混看着那手表,有些狐疑。 “怎么?电话手表不能收钱?”周见晚脚下的力度重了些。 她踩在那小混混的手臂上,力度压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姐姐姐,好好好,马上马上……” 他也只是好奇一下,毕竟现在出来混的,哪有人用电话手表的? 这是只有未成年才用的幼稚东西……而且还买的粉色款式…… 怎么看起来,都觉得周见晚应该是个甜妹,结果打人这么狠。 他拿着手机磨磨唧唧打开扫码转账,换了两张银行卡都余额不足。 他有些怯怯地看向周见晚:“我没钱,我的钱都给占哥了。” “占哥?”周见晚语气一沉。 “孙占,我大哥,他最近回老家了,下周就回来。”那小混混连忙解释,“不是我不给,我真的没钱,姐,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没钱啊。”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唐宁的声音:“岁姐姐,啊?对对对,晚晚是来找我了。” 她刻意上扬了声音,明显是在提醒周见晚。 “站起来。”周见晚瞥了一眼地上的小混混,把手表在手腕上扣好,转身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十步,抬眸就看到匆匆而来的岁安。 岁安的脚步有些匆忙,却不显得狼狈。 风衣外套之下,是一件素雅的半身裙,身影窈窕,气质温婉,会让人想起江南水乡的书香气。 然而此刻,那双向来温柔的眸子里却有些暗色。 她拉住周见晚护在了自己身后,看着小混混的眼睛里有些忌惮:“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欺负人?” 小混混摸了摸脸颊上刚刚擦出来的伤口,忍不住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此刻听到岁安的话,更是瞪大了眼睛。 周见晚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他这一身土,到底是谁欺负谁…… 周见晚抢在他面前说话:“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遇到了老朋友,打个招呼。” “你说是吧?”周见晚扬声,然后想起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现场取了个名字,“大壮?” “大壮”懵了一瞬间,然后感受到膝盖的痛感,连忙点头:“嗯嗯嗯,是是是,打了个招呼。” 3. 第 3 章 岁安眸间微微凝了凝,眸色略略在“大壮”身上打量了一圈。 不是她对人有偏见,而是这个“大壮”,全身都透着一种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气质,怎么看上去都不是好人。 她把目光转向周见晚的时候,却直直地对上了一双澄澈干净的琥珀色眸子。 那小混混看上去脏兮兮的,周见晚身上的白毛衣却依旧是干干净净的,不像是刚才胡闹了的样子…… 周见晚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在背后搓了搓手,拍掉了上面的灰尘,轻声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周见晚在岁安面前一直以来都是乖乖女的形象。 首先是因为她要上学,需要学费生活费,寄人篱下,她懂得如何讨人喜欢。 其次是因为,她不想在岁安面前彻彻底底暴露自己,经历了姑姑的事情之后,她选择不相信岁安。 “你的手表有定位的。”岁安没有多想,直接就说出来了,“放学之后一直不回家,定位跑了这么远,我肯定要来看看。” 末了,岁安不忘再次问了一遍:“他真的没有欺负你?” 岁安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的忧愁并没有消散。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周见晚这种品学兼优的乖乖女,怎么会和这种小混混模样的人是朋友。 “没有。”为了防止岁安有别的想法,周见晚几乎是毫不犹豫摇了头,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姐姐你今天不加班吗?” “今天我值二线,可能会有紧急情况,也可能没有。”岁安瞥了一眼“大壮”,只想尽快把周见晚带走,“走吧,我们回家。” 岁安转身率先朝巷子外走去,周见晚缓缓松了口气,算是把这关过去了。 只是今天没办法帮唐宁把钱要回来了。 想到这里,周见晚转身瞪了一眼“大壮”,眸子里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周见晚的自行车停在巷子口的路边,她整了一下肩膀上的书包,跨上去只蹬了一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低头,两个自行车轮子都瘪了。 “怎么了?”岁安跟过来,看了一眼。 “可能是刚才路上有钉子,把车胎扎了。”周见晚虽然是这么说这话,目光却忍不住飘向大壮。 这里属于九源社区的范畴,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一般都是这里的小混混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真的有钉子,也不会这么巧,一下子扎了两个轮胎,而且她骑过来的时候,明明一切正常。 这车是她骑过来的,是唐宁在这里负责看着的,扎车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下手的人不是冲着她,就是冲着唐宁。 而且,多半是大壮的好兄弟们。 此刻,周见晚抓不到罪魁祸首,只能把针对的目光投向了大壮。 大壮身上的伤还在疼,迎着这样的目光,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欲哭无泪,他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好人”帮他出气。 眼看着再不表态,周见晚就要把债都记在他的头上了。 大壮赶忙迎上来:“那个,我知道这附近有几个修车铺,你把车给我,我给你修好了送到你们学校去。” 态度诚恳,笑容满分,大壮在心里盘算着,态度这么好,是不是能消除周见晚的仇恨值。 可迎面而来的是岁安冷冷的声音:“不用了,这车不要了。” 说完,她拉住了周见晚的手就朝外走。 “车……”周见晚的声音刚出来一半,就被硬生生压了回去,乖乖巧巧跟在岁安身后走。 岁安平日里为人的气度总是温温和和淡淡的,像是什么都不能波动起她的情绪,可此刻周见晚却似乎感觉到了岁安的情绪波动。 她生气了?周见晚有些惊讶。 周见晚忍不住想起来,跟着岁安离开九源社区的那天。 周见晚的姑姑周秋燕,本来已经消失了半年,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办了把椅子堵在门口,说什么都不给让路。 周秋燕身形比较高,黑黑壮壮的样子,指着岁安的鼻子大声喊,说她是人贩子,要去报官。 又叫又嚷,语气里的意思就是,岁安不给点好处,她这个法定监护人绝不会放人。 起初还能有来有回的谈判,后来周秋燕没有从岁安这里拿到好处,说出口的话更加口无遮拦,甚至直接朝着下三滥的方向发展。 她的嗓门比锣鼓还要响亮,惹得街坊四邻都来指指点点。 岁安穿了件浅青色的毛呢大衣,发簪挽起长发,散落的鬓发的掩映之下,肌肤白皙,轮廓精致,柔柔弱弱的模样,俨然一副体面的读书人的样子。 若是寻常人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下三滥的话,早就气得恼羞成怒了,可偏偏岁安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失态,神情镇定。 明明只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却完完全全挡在了周见晚的面前。 冷漠,淡然,坚决,她的情绪稳定,思维也清晰,最后硬生生从九源社区把周见晚带出来了。 也就是说,当时那么嘈杂,那么混乱,那么不堪的环境,岁安都没有生气和恼怒。 可现在,为了一辆车,生气了? 周见晚有些想不通,只是乖乖巧巧跟在岁安后面,走出巷子,岁安的车停在路边。 周见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进去坐好,绑好安全带,却迟迟没有等到岁安上车。 她似乎是在外面打电话,周见晚垂眸,百无聊赖地拨动了一下电话手表的表盘。 这是岁安刚刚给她买的,说她是未成年高中生,不适合用手机,电话手表刚刚好。 她不喜欢粉色,她喜欢黑色,但是在岁安面前的乖乖女周见晚是喜欢粉色的,她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粉粉嫩嫩的手表。 扒拉了两下之后,收到了唐宁发过来的消息——大壮说要加你联系方式,把你的车还给你。 周见晚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大壮可能真的要失去本名,以后就叫做大壮了。 然后唐宁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他说没法加你,要你加他才可以。 儿童手表的过滤功能,禁止陌生人添加好友。 周见晚的嘴角无奈地撇了撇,然后添加了唐宁发送过来的号码为联系人。 好友申请倒是很快就通过了,只是等了三分钟,对话框里就是一片空白。 周见晚眉宇之间皱了皱,发送消息道——不是说给我修车吗?怎么没消息了? 此刻,大壮叼着烟头蹲在巷子口,噼里啪啦打字,然后发出去,屏幕上瞬间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他丫的,怎么发不出去?”大壮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他看向唐宁,脸上挤出笑脸来,却一个不慎扯到脸上的伤口,笑容变形,瞬间变成了龇牙咧嘴的表情。 他连忙捂着伤口说道:“宁宁,你早说你有个这么能打的朋友啊,你帮我解释解释,扎车胎真不是我的意思。” “我的钱……”唐宁的语气顿了一下,她本能有些畏惧往后退了半步。 但是却也只在这一瞬间,眸子里染上了坚定的神色,多了些勇气出来,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些:“我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钱啊……”大壮说话有些含含糊糊,道,“等占哥回来再说,我也没钱啊,钱都给他了。” 他这明显是不认账的意思,唐宁忍不住脸色一急,但是又无可奈何,她身形上都比大壮矮一头,又没有周见晚的身手,拼了命也打不过这些小混混。 唐宁眸色一沉,转身道:“那我走了。” “别啊——”大壮着急地站起来,拦住了唐宁的去路,把手机递到唐宁面前,“她是不是把我拉黑了,我消息怎么发不出去?” 唐宁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消息—— 他丫的,我真没让人扎你车胎,都是那群狗娘养的自作主张,我帮你修好送到你们学校去,这事儿你就别计较了。 他真的很急于解释,平日里打架输了,他还有些想要打回去的热血,可今天差别太大了,被小姑娘哐哐揍,简直留下了心理阴影。 其实,他心里最大的想法就是,还好今天在巷子里,几乎没人看到。 要是真的惹急了周见晚,当着一群人的面把他揍一顿,他的脸都没了。 他可不觉得孙占会帮他找场子,那些所谓的兄弟们,到时候也只会笑话他。 为了脸面,他暂时只能求和,不敢再继续惹怒周见晚。 唐宁眸子微微转了转,睫羽轻颤,捏紧了指尖,冷声道:“让我解释也行,现在还我的钱,就现在。” 大壮挠了挠头:“我真没钱,刚才转账都没转出去。” “有多少算多少。”唐宁伸手过来道,“你总不能身上连烟钱都没有吧?” 唐宁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扑通扑通狂跳,她之前是不敢在这些小混混面前这么硬气的。 周见晚搬出去了,以后她不能总是这么软弱下去,她控制着自己的手不抖,抬头和大壮四目相对。 “行行行……”大壮没了办法,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沓零零散散的纸币,放到唐宁的手上,“我也不数了,就这些。” 零零碎碎,加在一起也就一百多块,唐宁攥在了手里,只觉得自己心跳更快了些。 大壮还在着急:“你赶紧帮我解释一下啊。” “你自己说。”唐宁转头就走,“把你的用词规范礼貌一下,就不会被手表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统屏蔽了。” 儿童电话手表,屏蔽保护功能,脏话自动识别屏蔽无法发送,大壮的口癖里面全都是脏话。 大壮:…… 被看上去就是甜美的妹妹打了就算了,现实还在一遍遍提醒他,这妹妹还是未成年。 总觉得更丢人了。 片刻之后,周见晚的手表上收到了新消息——同学你好,损坏你车胎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安排的人,我会把车修好给你送回。 周见晚忍不住怔了怔,现在的小混混这么懂礼貌,五讲四美的好青年?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岁安已经挂了电话,拉开驾驶位的门,迅速坐进来,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医院急诊来了个病人,你先跟我回一趟医院。” 周见晚乖巧点头道:“嗯。” 最近和岁安一起生活,她也早就习惯了岁安这种工作模式,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随时随地被医院叫回去。 已经过了晚高峰最堵的时间,路上车流量依旧很多,城市忙忙碌碌,永远只能看到前面的车尾灯。 车走得很慢,周见晚坐在副驾驶上,心里有些忐忑。 她忍不住去用余光看岁安,昏暗的光线,看不太清楚岁安的神情,车里一片寂静。 最终,还是周见晚没忍得住,轻声说道:“今天的事情,是……” 她不想在岁安面前透露出来自己和小混混有往来。 她在心里已经找好了借口。 大概就是说回去见唐宁,偶然遇见的朋友,彼此之间关系并不好。 随便两三句话搪塞过去。 毕竟现在岁安是她的资助人,她还是要树立一个乖孩子的形象。 “我明天送你上学,然后给你买辆新的自行车。”岁安打断了周见晚的话。 岁安神情淡淡,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后悔,刚才不知为何,没有压住心里的怒意。 她并不想介入别人的生活太多,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也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牵扯。 这些别人之中,也包括周见晚。 她把周见晚接回来,也只是供她读书,供她上大学,尽完情分,以后一别两宽,不会有更多的感情。 所谓的情分,只是当年和周见晚母亲棠老师的师生之谊……以及愧疚不安…… 一年前,她回南城参加同学聚会,偶然之间拍到了一张照片——周见晚的父亲周炎,和女大学生在酒店开房。 她把这张照片用邮件发给了棠老师。 然后两个月之前,她得知,棠老师的车祸发生在去民政局离婚的路上。 若不是那张照片,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 岁安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棠老师因她而死,这个猜测让她忍不住呼吸一滞。 自此以后,她夜夜噩梦难安。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再也不要和任何人走得太近,再也不要介入别人的生活…… 或许是怯懦,也或许,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前面的车尾灯骤然亮起,岁安却有些没回过神来,直到距离已经在十米之内,才一脚踩死了刹车。 惯性作用之下,两个人的身体都是往前猛地一倾。 咣当一声,周见晚怀里的书包掉下去,她自己也差点一脑门撞在车前。 “没事吧?”车停稳,岁安就忙不迭转头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周见晚捡起来书包,抱在怀里。 转头看向岁安的方向,本来准备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微微沉默住了。 因为岁安已经转过头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的车尾灯。 周见晚轻轻眨了眨眼,她总觉得今天的岁安有些奇怪。 刚才在箱子里和大壮打架的时候,岁安冲进来挡在她面前,刚才下意识出口的关心…… 可,这个关心好像也只有一两个瞬间,周见晚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一两个瞬间之后,岁安就变成了一缕冷淡缥缈的雾。 她有些搞不懂岁安的态度,就更不懂岁安为什么要资助她,就为了所谓的师生之情? 可岁安这种缥缈冷淡的人,怎么会被大学里浅薄的师生之情拘束呢? 周见晚的指尖轻轻捏着书包上的拉链扣打转。 车外晦暗不清的光线从车内闪过,只在周见晚的心里留下——目的不纯,这四个大字。 岁安借着看右后视镜的时候,余光瞥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周见晚。 她抱着怀里的书包,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前方,干净稚嫩的脸颊透着青春的气息。 两个人各自装着心事,一晌之间,车内只剩下一片安静。 4. 第 4 章 把周见晚安排在自己办公室,岁安就脚步匆匆地去看病人。 急诊室的刘医生看到岁安,就连忙迎了上来:“岁医生,病人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呕吐的症状持续了很久,看了三个月的消化科,今天突发癫痫,送来医院。” 岁安走到床边,大致看了看小女孩的瞳孔反射和五官神态,蹙眉道:“五官都扭曲不对称了,应该不是消化科的问题,很明显是神经系统的疾病,癫痫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就是安排入院做检查,很正常的流程,不至于现在把我喊来吧?” 这完全是急诊科和一线值班医生就能解决的事情,按照流程来说,紧急程度不至于喊岁安。 岁安淡淡的声音,周围却是一片寂静。 继而刘医生连忙笑着打了哈哈:“我们也是忙得看不过来,小题大作了。” 末了,笑着补了一句:“岁医生来了,顺道帮忙看看,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就是朋友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岁安眸色顿了一下,然后拿起笔在检查单上签字,语气淡淡:“不用。” “这……”刘医生忍不住一怔,他之前和岁安打交道不多,只听得传闻是个满身书卷气的美人。 然而此刻,他分明觉得岁安周身的淡淡的冷气,明明他还要比岁安高一些,却一时有些被压住了气势。 说实话,一般这种情况之下,大多数医生都选择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把病人看了,吃个哑巴亏算了。 可明显,这位岁医生,不打算这么简单糊弄过去。 他都如此示好了,但岁安还是这种冷冷淡淡的样子,显然是不高兴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实话:“小儿神外值一线的那个沈曼,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们也不敢说啊……” 岁安想起来了这个人,沈曼,小儿神外的实习医生,她的父亲是华丰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根基深厚。 刘医生也是为难:“我问了好多人,都没找到她,护士长说,一个小时之前,看到有个骑摩托车的黄毛来找她,好像是她男朋友,后来就没人见过她了。” 说完,刘医生还感慨了一句:“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家世背景,容貌学历都是好的,怎么就喜欢黄毛呢?” 岁安的脚步微微顿住,纤细的眉宇之间忍不住轻轻蹙起。 刘医生自知理亏,加之岁安的态度并不热情,连忙说道:“算了算了,要不我自己处理吧……” “来了就帮你看看,分内的事情。”岁安眸色平静,看不出来情愫。 她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刘医生:“开绿色通道,先做脑部CT,还有颅脑MRI,血常规和血生化也都做,我记得今天有两个出院,病房那边好像还有空位置,可以直接安排住院。” 岁安不忘叮嘱了一句:“CT比较快,结果出来之后就通知我。” “啊?”刘医生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岁安不接他的人情。 “好,马上安排。”刘医生点头道,“有空一定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本来就是分内的事情。”岁安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先回办公室,有紧急情况叫我。” 岁安的背影已经走出去好远,有人拍了拍刘医生的肩膀:“嘿,刘头儿,发什么呆呢?” 护士笑着说道:“斯人已去,你在这儿看什么?cos花痴呢?” “编排我是吧?”刘医生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把检查单子塞给她,“带着病人去做检查,我看你太闲。” “不闲,真的不闲。”护士吐了吐舌头,拿过检查单翻了翻,“我去了,但刘头儿,你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也太丢急诊科的人了,别的不说,岁医生的爱慕者从南门排到北门,我看你还是有些难度……” 没等刘医生反应过来,她调侃完已经一溜烟走了。 刘医生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紧张的工作氛围里,其实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他倒不是对岁安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岁安这人奇奇怪怪的。 来帮忙,顺水推舟收个人情,以后就是朋友了,很正常的人际交往方式。 岁安什么活儿都干了,却又完全冷冷淡淡,公事公办的样子,还真就是最近传闻之中的冷美人。 岁安按下电梯,静静等着电梯到达,沉默地立着,眉宇之间却忍不住轻轻蹙了起来…… 她忍不住想起刘医生的话——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喜欢黄毛呢? 这句话让她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周见晚为什么忽然回九源社区? 还有那个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的大壮,周见晚怎么会认识那样的朋友? 而且很明显,周见晚在遮遮掩掩,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岁安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沈医生,睡了没?” 对面回复的速度很快:“跟我这么客气,怎么,愿意听我的意见了?” 聊天的语气很随意,岁安的眉宇之间也忍不住带了和缓的弧度:“谢谢,但是算了。” 手机对面的人叫做沈竹青,南城有名的心理医生,经营着青竹心理工作室,常常是预约爆满,一位难求。 岁安和她是大学的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岁安在南城也就只有这一个朋友。 沈竹青道:“作为心理医生,我不该给你这么有指向性的建议,我的想法只是从朋友的角度提出来的。” 沈竹青继续发消息道:“你本来就不该回到南城,也不该把一切错误归咎在自己的身上,更不该靠近让你不开心的情绪来源,放过自己,想开些,或许你能过得轻松一些。” 在沈竹青的角度看来,岁安为了那桩车祸执意回来,又执意资助周见晚,其实就是执拗地不放过自己。 可岁安又实在是个不听话的病人,无论是药物还是心理咨询,对她都收效甚微。 她心里装着的心病,已经是沈竹青这个知名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了。 岁安轻轻呼了一口,她何尝不知道,放下就能获得心里的自在,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和焦虑。 电梯到了,岁安只是回复道:“放心,我知道分寸,我也只是想资助她读书,没想干涉她的生活。” 沈竹青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道:“那这次是来找我约时间的?” 岁安找她,也就这些事情了。 岁安回复:“想约,不知道沈医生有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我也给你变个时间出来。”沈竹青查了查安排表,回道,“这周末晚上吧,我有时间。” “好。”岁安没有再挑别的时间,因为沈竹青的工作安排真的很忙,挤出来周末晚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岁安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 只有一个人的空间里,她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找过沈竹青了,但最近实在是睡不好…… 她知道睡不好的根源就是周见晚,每次她看到周见晚柔柔笑着的样子,眼前就像是蒙着棠清荷老师的影子。 大学时候,棠清荷是华丰大学的美女教授,也是整个南城有名的美女作家,作品本本畅销。 讲课的时候,出席签售的时候,她对待所有人都是这种柔柔和和的样子,温柔笑着,眸子里像藏着星辰大海。 周见晚也是实在乖巧,她做不到弃之不顾,尤其是在知道她姑姑对她并不好之后。 岁安的办公室不是独立办公室,一共有四个位置,岁安的位置靠着窗户,在最里侧。 这个时间医生已经都下班了,屋里就只剩下周见晚一个人。 岁安的桌上收拾得很干净,干净整齐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轻微的强迫症。 周见晚就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写作业。 到了高三了,学习时间很紧张,去年她在宁化路高中,住在九源社区,根本不能全神贯注好好学习。 她的学习成绩落下去了一些,如今算起来,还有四个月高考,她能做的事情只有抓紧所有的时间。 算完小木块在一会儿光滑轨道,一会儿粗糙的平面上的动能势能变化,周见晚合上了物理作业。 抬手去拿化学作业的时候,就感觉到手腕上手表微微震了震。 是唐宁发来的消息——大壮给了我两百块钱,我最近有钱,你别担心。 唐宁性子有些软,但很细心,明明现在自己身陷麻烦之中,还不忘安慰周见晚。 周见晚指尖微微顿了一会儿,回复道——补习班不能不上,我先帮你想想办法。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现在高三了,一节课都耽误不起。 发完消息,再抬眸,映入一片幽邃的眸子之中。 岁安不知何时已经推门进来,就站在桌前,微微垂头的姿势下,鬓发散乱落下,看不清神情。 周见晚下意识捂住了手表的界面,压住了手腕,把手腕朝着靠内的方向微微收了收。 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躲过岁安的眼睛。 周见晚在藏什么,不想让她看到消息界面。 岁安的眸色顿了顿,没有多说什么,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面上打开:“还没吃晚饭吧,医院食堂的饭,也不是特别难吃,吃饱了再接着写作业。” 饭盒打开,菜色虽然清淡,还是飘出来一股股食物的香味。 周见晚的确是饿了,伸手过去的时候,手表却正好亮了起来。 周见晚余光撇到,似乎是唐宁发过来的消息,她下意识把手往后收了收。 岁安语气不变,似乎什么都没看到:“我这儿不知道要忙到几点,等会儿我帮你打车,你先回去休息。” “哦。”周见晚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空白,讷讷地答应了一声。 周见晚忍不住余光看手表的界面,其实买手表的时候,售货员说连接监护人手机,监护人可以全程监控消息。 但是岁安并没有连接,她也从来没问过周见晚的社交情况,除了给钱,就是提供衣食住行的生活保障…… 她像是被领养资助了,又不像是……现在的生活状态完全还是放养。 眼看着岁安转身准备走了,周见晚咽下嘴里的一口饭说道:“姐姐,有一份成绩单要家长签字。” 周见晚从书包里翻出来一模的成绩单,成绩单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烤番薯的香味。 当时唐宁掰了一半的烤番薯给她,被她用纸包起来,随手就丢进了书包里。 周见晚忍不住有些犹豫,有些不好意思,岁安明显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她脏脏的成绩单有点拿不出手…… 可岁安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随手拿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笔,在家长签字一栏勾上自己的名字。 岁安随手把笔插回去,淡淡说道:“好了,你把书包收拾一下,我给你打车,车牌号等会儿发你手表上。” 岁安的字很飘逸,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字都格外加密,这个签字也看不出来岁安这两个字的样貌。 不过这个签字整体上看上去却很好看,像是随手画出来的艺术品。 岁安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周见晚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意识到一件事情——刚才岁安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成绩。 周见晚之前在成华路高中耽误了一年,一模的成绩不是很优秀,但也算不上难看,过了一本划线。 如果是正常的监护人,肯定要看一眼成绩,再交代两句,但岁安却完全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周见晚没心思写作业了,眸光在岁安的办公桌上打量了一圈,不自觉地被桌上的相框吸引了注意力。 相框里是一张单人毕业照,背景是华丰大学的校门口。 穿着学士服的岁安,捧着手里一大束香槟玫瑰,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周见晚轻轻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却在记忆里找不出岁安笑着的样子。 相处了这么久,她好像没有见过岁安露出过这么开怀灿烂的笑脸。 就在周见晚看着相框发呆的时候,忽然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了。 周见晚吓得一愣:“姐……姐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岁安脑子里闪过那个小混混大壮的样貌,最终还是沉沉舒了口气,缓声道:“没有,没事。” 岁安是真的忍不住想说,这个年纪不能喜欢黄毛。 可是她又不是周见晚的监护人,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决定? 再次退出去之后,岁安又开始后悔,应该管的…… 毕竟好好一女孩子,长相清纯乖巧,怎么也不能喜欢黄毛啊。 可纠结了许久之后,岁安最终还是没有说。 总觉得和周见晚不够亲密,说这样的话有些奇怪,而且,她也不想和周见晚建立亲密关系。 只是多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小心,发现周见晚的手表定位没有去过九源社区之后,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南城一高外,钢琴音乐教室,周见晚收起来乐谱,跟陈老师打招呼告别。 陈轻歌老师拿出手机,找到刚才的视频给周见晚看:“《牧童短笛》已经练得很好了,下次可以练新的曲子了,你不走艺考的话,接下来是不是要停课好好准备高考了啊?” 周见晚钢琴的水平可以考虑走艺考的路子,但她只把钢琴作为爱好,还是打算走文化生考试的路。 视频里,悠扬的音乐声还在响起。 陈轻歌老师很会找拍摄的角度。 视频里这个角度之下,正好拍到周见晚认真的侧脸,背景是摆在教室窗台上的装饰花。 柔柔的光线洒进来,整个画面显得温暖又美好。 周见晚却没什么心思看,眸色顿了顿说道:“好。” 岁安问她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她别的都没提,只说了要上钢琴课。 现在满打满算上了也就十几节课,就要被停掉了。 就像是被姑姑带回家的时候那样。 最开始姑姑对她也是温暖热情的,后来没几天就变了脸色…… 就像是之前的经历要再次重演,周见晚没说什么,也早有预料,心里却觉得堵堵的。 不是失望,而是一种,终于要露出真面目的了然,早已知道,还是有些难过。 见她闷闷的,陈老师说道:“那我把视频发给你姐姐,然后和她商量一下是退费,还是高考以后再来学。” “退费?”周见晚愣了一下。 “对啊。”陈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低头把视频发给了岁安,“她给你交了半年的费用,每周两节课,也不知道你高考之后有没有时间来学,后面上大学不在南城,就更没时间了……” 陈老师说着,周见晚的关注点却重点放在了上半句:“她……我姐姐……给我交了半年的费用?不是她要我停课的吗?” “不是啊。”陈老师说道,“是我的想法,我觉得你可能全力准备高考比较好。” “缴费的时候我就说课时有点多,可能上不完,她说没关系,你喜欢就好。”陈老师笑了笑,补充了一句,“你姐姐每次收到视频都会问一句,你是不是已经回家了,不像有些家长都不搭理我。” 周见晚眨了眨眼睛,指尖轻轻捏在手里的乐谱上。 她好像错怪岁安了?岁安在关心她的安全? 思忖了一下,周见晚露出个微笑,甜甜说道:“陈老师,我先不停课了,每周两节课,我有时间来上。” 她把乐谱塞到包里,就急急忙忙往外跑。 照旧是,不忘在要走的时候,微微鞠了个躬道:“辛苦陈老师。” 楼下停着她的新自行车,那台旧的修好了之后送给了唐宁。 因为岁安说不要了,她不想暴露出来自己和大壮那些小混混还有联系。 一路蹬自行车回家,差不多二十分钟,她开了门,岁安那边就收到了智能门锁的消息。 岁安要上夜班,门上挂着外卖袋子,是岁安给她点的晚饭。 吃了饭收拾了桌子,写完作业,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手表微微震动,收到了赵二的消息—— 孙占今晚上从老家回来。 唐宁的钱还在孙占手里,周见晚心里惦记着,要把这笔钱要回来。 看了看智能门锁,周见晚的目光落在了窗户上,二楼,不高,可以爬。 而且这房子是小区边户,边上就是围墙,也可以顺便从围墙上爬出去。 说干就干,周见晚撸了撸袖子,扎好头发,顺着窗台麻利地翻了下去。 一连串熟练的动作,楼下等着的赵二看得一愣一愣的:“晚……晚姐……你这是?” “别废话,从围墙爬出去,把孙占堵家里。”周见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指了指围墙。 “这里……没有保安发现吗?没有监控?能爬吗?”赵二看着围墙吞了口口水。 周见晚道:“没有,我在上面看过了,没有监控。” 这个小区也有些年头了,再加上这一片治安很好,保安和监控都很懈怠。 否则也不会让赵二这个混混,光明正大从正门混到楼下来。 赵二还是犹豫:“晚姐,要不我们还是走大门吧。” “不行。”周见晚摇了摇头,指了指围墙,“就这儿,我先上去,你跟上,连个墙头都不敢翻,怎么说自己是小混混?” 岁安经常上夜班,深夜或者是凌晨回来,和这个小区的看门大爷都很熟。 这些看门大爷也就顺带着认识了周见晚,周见晚就怕他们看到她晚上出去,到时候说给岁安。 “那个……晚姐……我怕高……”赵二还是怂了,“要不我从大门混出去?” “行吧。”周见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手脚麻利地翻墙而过。 赵二一路小跑着,从大门出去,然后绕到小区侧边的位置。 周见晚已经在路边等了他十分钟了,有些不耐烦。 赵二连忙说道:“晚姐,我借了辆摩托,停对面公园门口了,等会儿开摩托过去,很快就能到孙占家。” “这还差不多。”周见晚率先往前走去,“围墙才多高,瞧你这胆子。” “人总是有害怕的东西的,是不是,这也不能怪我。”赵二也觉得丢人,兀自解释道。 “我就没有。”周见晚轻哼了一句,“这世上还没有我怕的东西。” 少女说起这话,满目色彩飞扬,路灯拉长昏暗的影子。 若是说这话的是个中年人,一定透着愚蠢的油腻。 可说这话的是个少女,便是透出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朝气出来。 赵二挨过周见晚的揍,这会儿也只会跟上去,狗腿子一般说着:“是是是。” 嗡嗡嗡,就在这时,周见晚手腕上的手表微微震动,显示岁安来电。 周见晚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连带着微微倒吸了口凉气:“嘶——” “晚姐,怎么了?”赵二愣了一下。 “我姐姐给我打的电话。”周见晚眨了眨眼说道,“我忘记了,这个手表有定位功能,完了完了。” 赵二:“……” 赵二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那个,你不是说这世上还没有你怕的东西吗?” 5. 第 5 章 南城一高,午休的时间,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周见晚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也无济于事。 然后就听到外面哐当一声,似乎是摆在走廊上的绿植花架被人拽倒了。 “姑奶奶我最不怕的就是赔钱,就个花架,你们怂什么,七班那群垃圾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愤愤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周见晚觉得桌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趴着的整个桌子都差点儿直接飞出去。 觉是睡不成了,周见晚抬起头来,发觉自己作为边上围了一圈的人。 人群中心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同桌宋娇。 宋娇拿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又带着怒意一般踹了一脚桌腿:“气死了。” “娇娇,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和七班那群男生抢,我们抢不过的。” “对啊对啊,到时候让老邢知道我们抢球场不好好学习,肯定又要罚我们。” “算了算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赶紧把花架收拾收拾,等会儿老邢就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劝诫着,周见晚却是从三言两语里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这样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南城一高尽管是重点高中,免不了还是会有些走后门被塞进来的学生。 这些学生的学习成绩一般,但背景深厚,南城一高每一届都会特地留出一个班容纳这些人。 并且会在班级名称上给予特别的关注,别的班叫做火箭班,次火班,这个班叫做潜力班。 周见晚这一届里,这个潜力班指的就是七班。 七班是不学习的,七班的学生也仗着自己的背景横行霸道习惯了。 南城一高的篮球场数量有限,平常打球的时间也只有午休这会儿,一般都是先到先得。 可七班这些人不讲规矩,经常抢别的班占好的球场。 周见晚新转来,加上她从来不去打球,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和七班有过矛盾冲突。 反而是周见晚这个新同桌宋娇,本来是个体育生,被父母强行安排到文化班,每天午休必去打球。 这段时间宋娇已经和七班的学生斗了好几次了,可宋娇的跟班都是文化班的乖孩子,斗不过七班,次次吃亏。 “娇娇姐,娇娇姐——”外面忽然传来呼喊声。 有人冲了进来,一个没站稳,直接撞在了宋娇的桌子上。 教室里是单人桌两两拼在一起,宋娇的桌子是和周见晚的桌子挨在一起的。 在这么强大的撞击力下,周见晚和宋娇的桌子都嘎吱一声,整个斜了过去。 噼里啪啦,桌面上的书和本子掉了一地,周见晚皱了皱眉,微微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愣着干什么?还不帮人把书本捡起来?”先说话的人是宋娇,她恨不得要拎着刚才冲过来那小子的领子给周见晚赔礼道歉了,“冒冒失失的,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打扰我小同桌学习,也是不长记性……” 宋娇的絮絮叨叨里,周见晚倒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小同桌。 她也和宋娇做了三周的同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娇给她取了这么个可爱的小绰号。 没等周见晚说什么,宋娇就解释道:“那个,刚才是我没忍住,打扰你休息了,其实我很佩服学习好又多才多艺的小才女的,等会儿我们出去解决,绝对不影响你休息。” 周见晚:“……”她总觉得宋娇对她有误解,把她当做什么乖乖琉璃小娃娃了。 “没事。”周见晚没说什么,蹲下去捡自己的东西。 她和宋娇虽然是同桌,但交情不多,只能说是抄作业的交情。 宋娇单方面抄她的作业,宋娇每天上学第一件事,找周见晚借作业,然后找个小弟帮忙抄。 周见晚也抄过宋娇一次作业,也只有一次。 前天,岁安上夜班。 周见晚收到赵二的消息,说抢了唐宁钱的那个孙占从老家回来了。 当天岁安还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借口自己要睡了,把手表藏在小区围墙根下,然后跑去蹲孙占。 在楼下蹲了一晚上没见人,第二天上课物理考试困得不行。 物理老师不在,课代表监考,于是就多了很多可操作的空间。 宋娇自告奋勇说帮忙解决选择题部分,于是她写完大题就睡着了。 想着平时宋娇就是抄作业,也没管抄的是谁的,反正是个小考,交卷子之前直接抄上去了。 宋娇主动给卷子给她抄这件事情,让周见晚对她挺刮目相看的。 不管这人学习怎样,为人还算得上是义气。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个孙占神神秘秘的,像是见不得人一样,她想找人都找不到。 唐宁的性子软,她要是不管这事,就真的没人管了。 后面她还是要继续找孙占的麻烦。 刚才冲进来的那男生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了,道:“娇娇姐,刚才七班占球场那几个人让我告诉你,打一场球赛,要是我们赢了,就把球场还给我们。” “本来就是我们的,呸。”宋娇气得恨不得骂脏话,看了眼是在教室,又忍住了。 宋娇环顾了一圈,愤然道:“他们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们凑不出来一支球队。” 一般上场要五个人,这个班会打球的都凑不够五个。 她点了点身边的人:“你你你,再加上我,也就只有四个人啊。” 宋娇一脚踏在椅子上,然后踩上了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整个班:“有没有人会打篮球的?” 四下寂静,在宋娇的预料之中。 宋娇不肯就这么放弃,加了一句:“随便来个能打两下的凑场,输了给一千,赢了给三千,我个人出资。” 四下又是一片寂静,都是同学,大家差不多了解到宋娇家境不错,但没人想到一个高中生这么财大气粗。 可还是没有人站出来,的确不会打球,就算为了奖金强行去打了,也只是在球场上拖后腿丢人。 “算了。”宋娇有些气馁地从桌子上下来。 就在此时,传来淡淡的声音:“我可以。” 周见晚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恢复原位,站起身来:“走吧。” “喂喂喂,小同桌,打球可不是胡闹的,你别乱来啊……”宋娇明显有些不自信。 周见晚来到南城一高之后一直很低调,也没暴露过其实她是会打球的,就像是大家也不知道她会跆拳道一样。 从小,周见晚的妈妈在制定培养计划的时候,就没有按照世俗的目光想要把她培养成个乖乖女。 她爱运动,会打拳,也有点文艺细胞,所有她喜欢的事情,妈妈都会支持她去做。 只是后来,在姑姑家的那段时间完全变了,她开始学会隐藏自己。 周见晚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是说道:“你们不是缺一个人吗?就当我是凑场的。” “义气!”宋娇笑着伸手拍了拍周见晚的肩膀,“那就这样,放心,等会儿我会保护你的,输了也没关系。” 输了也就输了,这种事情上输给七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战而逃比较丢人,战了就不丢人,宋娇很豁达。 这场球赛引起了周围好几个班的关注,前呼后拥之中,周见晚跟在宋娇身边往球场走。 宋娇本来是体育生,练击剑的,整个人身材高挑,手长脚长。 对比起来,身边的周见晚看起来就文文弱弱小小一只,清纯稚嫩的脸,还有高高扎起来的马尾,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就是常规意义之中学霸的模样。 走着走着,关注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周见晚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这么多人……不会把事情闹大吧?” 她站出来,最大的原因是想要那三千块,她还没想到办法解决唐宁的补习班学费。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对岁安开口,如果能拿到这三千块,她就不用想办法问岁安要这个钱了。 “放心,不会闹大,我让我妈给学校打个招呼,都能解决。”宋娇伸手揽住周见晚的肩膀,笑吟吟的模样。 周见晚的眸子动了一下,她和宋娇做同桌的时间不久,大概知道宋娇家境不错。 可也没想到,宋娇这么自信…… 不过想来也猜得到宋娇背景通天,塞进来的关系户都在七班这个潜力班,除了宋娇。 宋娇这个学习一塌糊涂的体育生,能被塞到文化班的火箭班里,不只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既然宋娇说能瞒住,周见晚也就放心了,她不想这样的事情被岁安知道,有违她乖乖女的形象。 “宋大小姐还真来了啊。”略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来。 周见晚的目光从人群的缝隙之中穿过去,正好与说话的人四目相对,眼睛微微眯了眯。 原来是老熟人。 穿着秋衣的男生剥开人群走过来,身形瘦高,居高临下轻笑一声:“这该不会是你找的帮手吧?” “严长志,你不要太嚣张,球场是我们先占的。”宋娇气不打一处来,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然而男生却没有给宋娇一个眼神,只是看着周见晚,继续说道:“没用的祸害,带过来也没有用。” 周见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与他直接目光对视:“你这话很没有教养。” “怎么?”严长志满不在乎,吊儿郎当地拍了两下手里的篮球,“不叫你祸害,难道叫你表姐啊?你配吗?” “小同桌……”宋娇欲言又止。 她从这短短几句话里面前听得出,这两人关系不简单,但是看到周见晚的表情不对,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选择直接护在了周见晚面前,一巴掌推开了面前的严长志:“你当你娇姐不存在呢?快开始球赛,别跟我逼逼赖赖的。” 严长志被推得一个趔趄,丢了手里的球,抬拳就要上,却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志哥,宋娇不好惹……”那人小心提醒了一句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志。 之前宋娇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明明对方受伤更严重,结果对方记大过留校察看,宋娇只写了个检查。 校方给出的理由是,对方主动挑衅,但谁都能看出来,背后有人偏袒宋娇。 和宋娇起正面冲突是很不明智的事情,篮球场上落宋娇的面子,宋娇也无话可说。 严长志哼了一声,转身率先朝着篮球场走过去。 宋娇碰了碰周见晚的手臂,小声说道:“小同桌,要不你不上了,我换个人……” “没事,我上。”周见晚语气淡淡,目光落在严长志的身上。 名牌的秋衣和鞋子,一身的光鲜亮丽,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严长志科穿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周见晚不仅要上,而且要赢得漂亮。 周见晚一直知道姑姑把儿子送进了南城一高。 只是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有打听过。 今天见面才知道,自己这个表弟原来就在同年级的七班,今天纯粹是冤家路窄了。 严长志转过身来,扬了扬下颌:“祸害,你打什么位置?” 周见晚抬手把马尾扎紧了些:“你呢?” 严长志一脸骄傲:“我当然打前锋。” 周见晚回头看向宋娇:“我也打前锋。” 宋娇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觉得周见晚像是在赌气,本来想劝劝,可听到严长志一口一个祸害,也觉得火冒三丈。 一咬牙,宋娇也追了上去,输了就输了,反正她宋娇以后还能找回场子。 余光之中,宋娇瞥到,在球场边缘的一群校服之中,出现了一抹绿色。 那是个身形微瘦,气质清冷温婉的女人,穿了件绿色的长裙,长发轻轻挽起,画卷里走出来的书香美人。 宋娇眉间微微蹙了蹙,脚步停了下来,午休时间,按理来说不会有老师在这里闲逛的。 而且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南城一高来了个这么气质出众的女老师…… 意识到宋娇停下了,周见晚转过身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一言未尽,周见晚的声音就停住了,因为她顺着宋娇的目光也看到了站在场边的岁安。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岁安的身上,她就那么站在那儿,白皙的肤色映着暖光依旧显得淡淡。 风轻轻拂过她青绿色的裙摆,还有鬓边垂落下来的碎发,一双如深潭的眸子平静无波。 岁安很好看,站在一群稚气未脱的高中生之中显得更是气质出挑,优雅淡然的韵味,晃得人移不开眼睛。 “怎么?你认识?哪班新来的语文老师吗?”宋娇啧啧了一句继续说道,“和南城一高的气质格格不入啊。” “她不是老师。”周见晚轻轻回了一句,“是我姐姐。”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周见晚顿了一下,姐姐两个字的音量微微低下去。 实话说,她有些心虚,她不想让岁安知道她在学校和别人起矛盾,却没想到岁安今天不知为何来了。 宋娇眼睛一亮:“哇,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啊。” 她伸手揽住周见晚的肩膀,扬了扬下巴:“介绍给我认识怎么样?” 周见晚有些不明所谓:“你认识她……我姐姐做什么?” “美女啊,谁不喜欢?再说了,万一她没对象,我还能追她呢,我可喜欢姐姐了……”宋娇嘀嘀咕咕道。 “打住。”周见晚一脸警惕地看着宋娇,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来,沉沉呼了口气道,“不准早恋。” 周见晚之前只是听说过传闻,宋娇在学校外面谈恋爱,交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没有空档期。 这下算是得到证实了,她真的喜欢女孩子。 “喂喂喂,不要这么护姐宝吧,说不准你姐姐喜欢我呢。”宋娇来了兴致,“再说了,我可不算早恋,我已经十八了,成年人的恋爱,怎么能说是早恋?” 宋娇的确已经十八了,她任性学击剑,但是家里爷爷奶奶很传统,希望她还是走“科举取士”的路子。 兜兜转转又回来读文化课,在班里算是年纪最大的。 她余下的话,周见晚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因为正是此刻,岁安也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周见晚,恰是抬眸看过来与周见晚对视。 周见晚指尖微微一紧,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怎么和岁安解释现在的一片混乱…… 还没等她想出来,就见岁安眉眼微微舒展,她淡淡的声音淹没在人生喧哗之中。 却从唇形之中,明显分辨出那是两个字——加油。 周见晚一愣,她恍惚看到岁安那双惯常幽静的眸子里的点点笑意和鼓励。 岁安的手提包里露出来半截档案袋,应该是她的学籍资料…… 岁安的工作很忙,忙到三餐都没时间准时吃,却还能在工作日跑来处理她的学籍工作。 之前姑姑可从来做不到这样,大部分事情都让她自己来解决。 6. 第 6 章 岁安是今天来帮周见晚办理学籍手续的。 周见晚的学籍被姑姑周秋燕随便转到了成华路高中,现在转回来并不容易,岁安也是花了些功夫。 她来得早,学校学籍办的老师还没上班,就在校园里随便走走,听着动静过来看看,就看到了周见晚。 岁安不会打篮球,但也勉强看得出来下面的局势,应该是两个班级的友谊赛。 周见晚的身高不占优势,清清瘦瘦站在那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却不慌不乱。 岁安并不知道周见晚会打篮球,或者说再想一想,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她对周见晚并不了解。 知道成华路高中不好,她问周见晚想要去哪儿读书,周见晚说南城一高,她就想办法把周见晚转了回来。 问周见晚有没有想上的兴趣班,周见晚说了钢琴,她就给周见晚报了班。 别的,真就再也没有了解了。 不过岁安也不在意,十七岁的小女生,过了青春期,已经到了人格独立的时候了。 况且,她也不想和周见晚建立多么深切的感情。 最多不过四个月的朝夕相处,然后周见晚会去外地读大学,她定时给周见晚打生活费就行。 “三班和七班的打起来?那是三班的吧?” “是的,三班的宋娇,就那个个子最高的那个。” “三班怎么和七班打啊?七班那几个人,天天不上课打球,三班是文化班怎么打得过?” “那也没办法啊,七班抢三班的球场,还约战,这要是不应战,多没面子啊。” “也是,不争馒头争口气,进一个球也是争气,我也早看不惯七班了。” “肯定会输,别想了。” 岁安身边挤挤攘攘的学生堆里,大家三五成群谈论着。 岁安的目光投向篮球场,原来是一场必败的篮球赛。 少年的意气之争,蓬勃的青春活力,不服输的精神,倒是有些意思。 这些高中生一口一个的面子,也让岁安忍不住莞尔,幼稚却充满朝气,她这个“老年人”误入少年世界了。 不知为何,岁安向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今天却发自内心想要看完这场比赛了。 此刻运动场上没有老师,比赛的裁判也是学生,球场上主动要来帮忙的高二学弟。 气氛热烈起来,随着一声哨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半空之中的篮球上。 谁都能看得出,三班不占优势,从一开始就被七班的攻势压着打。 宋娇一边指挥,一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周见晚,她本以为周见晚来凑数的,其实不是,周见晚还真的懂篮球。 周见晚一直没找到好机会,和宋娇也不默契,此刻七班的得分已经到了六分,三班还是零分。 抬眸,对面就是严长志,对面的队友,远远地把球朝着这边抛了过来。 严长志比周见晚稍微高一些,臂展也更长,更占有优势。 可就在他自信伸手的时候,忽觉得面前阴影一暗,周见晚从他头顶把球截走了。 观众之中也响起一片哗然之声,身为旁观者,观众更加清楚看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周见晚硬是靠着自己弹跳的高度,补齐了身高的差距,抢下了这一球。 周见晚却不受干扰,稍稍给了宋娇一个眼色,带球往前推进。 严长志的脸色都黑了,在小女生面前丢球已经够丢人了,这人是周见晚,就更让他一口气堵住下不去。 于是他盯紧了周见晚,满脑子想着都是决不能让周见晚突破,否则他回去就成笑话了。 他严防死守,周见晚晃了两下,并没有找到机会,眸色微微一转,她带着球跃起。 严长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角度投进去的机会不大。 可他也来不及细想,直接跳起来拦。 两个人都动了脑子思考,但此刻的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严长志本能已经跳了起来。 周见晚唇角微微一扬,上当了,她并没有投篮,而是把球扔给了早已就位的宋娇。 宋娇接球之后,迅速把球转回给周见晚,此刻严长志还没有落地,完全来不及阻拦。 周见晚抓住机会,运球几步,高高跃起,把球砸到了篮筐里。 “好——”一片接连的欢呼声,岁安身边的几个小女生几乎要把手拍红了,看着周见晚都是星星眼。 汗水顺着周见晚的下颌落下去,她的鼻尖和脸颊都因为运动,染上了一层薄汗,浸出来微微的红润。 “喔——”宋娇欢呼着跑过来和周见晚击掌。 周见晚也忍不住扬起笑容,琥珀色的眸子亮亮的,扎起的高马尾,发尾微微摇晃。 汗湿了衣服,笑亮了阳光,青春明媚的模样。 岁安看得忍不住微微一愣,这是她这些日子来都没有见过的周见晚的模样…… 周见晚和宋娇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比分从一开始的完全落后,变得逐渐焦灼。 气氛热烈,一声一声的欢呼,宋娇的好胜心被打起来了,揽住周见晚的肩膀道:“稳住稳住,我们真能赢。” 周见晚挑眉看了一眼对面的严长志道:“那当然。” 严长志从一开始的嚣张,到后面脸色越来越黑,再到现在已经沉着脸不讲话了。 周见晚只觉得畅快,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严长志的时候。 他脱口而出:“妈,这就是我舅舅家的赔钱货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妈,也就是周见晚的姑姑捂住了嘴巴:“胡说什么,这是你表姐,叫姐姐好。” 那时候的周秋燕笑得一脸灿烂,上来抱着周见晚就是晚晚长,晚晚短的叫着。 现在想起来,严长志只是个小孩子,大部分观念都是身边人灌输的。 所以所谓的赔钱货,所谓的祸害,多半也都是周秋燕说了些什么。 周见晚的目光看过去,严长志也眯着眼睛看回来,眸子里有些怨毒。 迎着那充满威胁的目光,周见晚不惧,抬起下颌,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张扬恣意。 午休的时间不够打整场,只能打半场。 最后一个篮板球被周见晚抢下,传给宋娇,宋娇带球突破,稳稳进球,两分差距赢下半场。 严长志立马道:“不对,刚才有两个罚球都有问题,我们没有犯规,裁判有问题。” 做裁判的高二学弟连忙道:“不是的,刚才我已经跟你们解释清楚了,第一次是……” 学弟想要好好解释,但严长志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你是不是收了宋娇的钱了?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 “我没有。”这个高二学弟有些百口莫辩的意思,“你可以搜我身,我身上没有钱。”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已经给别人了,或者等到放学再给你。”严长志哼了一声,“裁判不公平,这怎么可能赢?谁不知道宋大小姐手眼通天?” “是你们抢我们的场子,也是你约的比赛,你现在又说我做手脚?”宋娇被气得不轻。 周见晚拽了拽宋娇的袖子,让她不要太冲动。 周见晚已经看出来了,严长志未必是真心认为不公平,他只是想给自己的输找个借口,不想太丢人。 他说是宋娇和裁判学弟暗箱操作,裁判学弟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和自证。 可这种事情是自证不清楚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只要开始自证就掉进了圈套里。 宋娇现在情绪上头,未必能够理智。 周见晚只能先拉住了她,然后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找再多借口也是输了。” “你这个祸害,你说什么呢?”严长志厉声道,他一把砸了手里的水壶,咚的一声。 周见晚微微蹙了蹙眉,这人学习一般,打篮球一般,看起来打架也很一般的样子。 宋娇已经挡在了周见晚面前,怒气冲冲道:“你想干什么?想打架是吧,姑奶奶我奉陪。” 周见晚拉住宋娇,然后直接站在了严长志的面前:“我可不怕你,你如果继续胡搅蛮缠,后果自负。” 周见晚本就处于张扬的年纪,再加上面前严长志可以说是她的仇人,她根本没法在严长志面前忍气吞声。 “你……”严长志伸手一个拳头过来。 周见晚反应很快,推开宋娇侧身躲过去,一掌拍在严长志的小臂上。 严长志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看着周见晚的眼睛更是噙满了愤怒。 当时周秋燕把她捡回家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段时间,分明只是个柔柔的小姑娘。 他没想过周见晚这小丫头居然敢当众对他还手。 周见晚并不想动手,完完全全就是,严长志一拳挥过来的时候,她习武多年的本能身体反应占了上风。 “好了,走了走了,我们知道她们胜之不武就行了。” “两个臭丫头,别跟她们吵了,要上课了。” “对对对,等会儿政教处的老师要来清场了。” “老王肯定在来的路上了。” 严长志的队友们三言两语劝阻,把严长志拉走了。 宋娇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这话说的,像是他们大气不和我们计较一样,一群混蛋。” “算了,反正我们赢了。”周见晚安慰了宋娇一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当然,她也很不喜欢刚才那几个男生的话,明明是不占优势,还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宋娇冷哼一声,还是胜利的喜悦压过了愤怒,一把揽住了周见晚:“小同桌,你可太棒了,今天没有你就赢不了了……” 宋娇激动地满口碎碎念,周见晚也高兴,但在高兴之余也想到了岁安。 她转头看向刚才场边的位置,只剩下一片校服的海洋,没有了那一抹温雅的青绿色。 她……走了?是生气了吗? 她在岁安面前伪装出来的都是她认为会讨人喜欢的样子,今天的确是个意外。 打篮球是个意外,后面和严长志起矛盾,更是意外。 周见晚有点担心,岁安心里会不会对她有看法。 她倒不是真的在意岁安的想法,只是她必须抓住这唯一的资助人,这段时间,她还需要用钱。 “宋娇,等等,你先放开我……”周见晚想要掰开宋娇的手。 宋娇这人,实在是没有距离感,动不动就搂人肩膀,兴奋了,直接用力搂住,都掰不开了。 “都干什么呢?预备铃响了,快回教室。”一声怒吼。 运动场上的学生都吓得缩了缩脖子,政教处王主任的声音,惊天动地,威力无穷。 半分钟之内,大家就作鸟兽散了,纷纷往教学楼跑去。 周见晚也终于见到了逆着人流走过来的岁安。 她领了个看上去有些沉的购物袋,白皙的鼻尖上,浸出来点点的汗珠。 走近了之后,她把手里的购物袋打开,拿出里面的水来。 岁安把手里的饮料先塞了一瓶给周见晚,然后分给宋娇几个人:“你们好,我是周见晚的姐姐,打球累了吧,送给你们喝。” “谢谢姐姐。”几个人有些受宠若惊,拿了水之后就摆手道,“姐姐,我们去上课了。” 政教处王主任也注意到了这边聚集的人,大吼一声:“你们几个,还在这儿,还不走,想干什么?” 宋娇拉着几个同伴一溜烟跑了,剩下岁安和周见晚。 岁安看到那边拿着水的几个小男生也被吓跑了,眉目之间忍不住松了松。 刚才比赛进行到最后,她就听到那几个小男生叽叽咕咕,说是要给宋娇她们送水,什么提升好感度什么的。 打篮球,送水,然后制造好感度,这简直是校园恋爱的标准戏码。 想起来上次没说出口的话,岁安就后悔,不能和小黄毛谈恋爱,也不能和这些愣头小子谈恋爱。 现在是高三,是学习最重要的时候。 但岁安终究不是严肃的中国式家长,也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出来这么严肃的话。 所以想了想,直接用最简单的方式杜绝,于是她亲自跑去买了水回来。 那几个小子,果然知难而退,又或者是真的被这个主任吓到了,水还没送,就落荒而逃。 周见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主动说刚才的事:“刚才……” “刚才是你们赢了吧?”岁安打断了她的话,“回来看你们这么高兴,我猜是你们赢了。” 岁安语气淡淡,补充说道:“我刚才去买水了,后面的部分没看到,不过不重要。” 周见晚眨了眨眼睛,岁安的语气实在是平淡,平淡到她有些搞不清楚岁安的态度。 周见晚手指捏紧了水瓶,补充了一句道:“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浪费时间打篮球了……” “为什么不?”岁安有些意外,俄而想到现在是高三,说道,“虽然学习很重要,但是放松娱乐也很重要。” 周见晚继续道:“可我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也可以打篮球啊。”岁安并没有把周见晚的话放在心上,随口答了一句。 虽然岁安只想和周见晚建立单纯的资助关系,不想过多走入周见晚的生活。 但是岁安打心里还是希望周见晚高考发挥好,走上正路,以后越来越好。 眼见着这小孩钻牛角尖,为了学习都不娱乐了,压力太大并不利于学习,她还是没忍住劝了两句。 也或者是,她今天也被球场上的热烈青春感染了,一时之间竟然对周见晚有些好感。 不只是会学习,会弹琴,还有这么青春活力的一面,让人忍不住喜欢这样蓬勃的青春。 与其说对周见晚有好感,不如说想起了自己青春蓬勃的日子。 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之后,岁安忍不住无奈,果真是年纪大了,都到了怀念青春的时候了。 周见晚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岁安。 和姑姑周秋燕短暂相处的那一段时间。 周秋燕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你是个女孩子,要照顾弟弟。 你是个女孩子,要什么篮球? 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问别人要钱要东西,简直是不要脸。 周见晚起初也不喜欢,偶尔会顶嘴两句,可和周秋燕凶悍的眼神对视之后,就把顶嘴的话咽了下去。 除了这个姑姑,她别无所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姑姑话里的意思,做个乖小孩。 所以,她在岁安面前,也下意识保留自己乖小孩,乖乖女的样子。 可现在来看,好像有些不一样,岁安并不觉得她是个女孩子,就要委屈约束自己。 不过,周见晚还是没打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出来和严长志动手的事情。 毕竟,打架,在任何时候看起来,都不是好事。 “你,怎么还不走?”远远的,政教处王主任看到了这边,吼了一句。 王主任已经走过来了,看到岁安皱了皱眉道:“你是……?” 岁安对着王主任微微颔首,道:“老师您好,我是学生家长,今天来办学籍手续的。” “哦……”王主任挠了挠稀疏的头发,看到了岁安背后的周见晚,“是高一三班的周见晚是吧?” “您……认识我?”周见晚有些意外,南城一高上千学生,她成绩并不突出,之前也没犯过大错。 按理来说,能让老师印象深刻的学生,要么是成绩优异的学霸,要么是让人头疼的学渣,她都不是。 “我和你爸爸妈妈是校友,你外公还是我老师呢。”王主任说完之后,意识到不太妥帖,补充说道,“听到你们家的意外,我也很难过,你也节哀……这位是……” 话语里能听得出,这位王主任认得周见晚的爸爸妈妈,但也仅限于认识,对于基本情况并不了解。 周见晚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可见之前的丧礼吊唁他都没去,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 “我是周见晚的姐姐。”岁安并不多做解释,直接抢在周见晚前面回答了。 “这样啊,有家长就好办了。”王主任说道,“前两天三班的班主任邢老师还跟我反应想见见周见晚的家长,我说之前她爸妈基本上也没来过学校,恐怕不好办,现在有空吗?要不见个面?” 为了办学籍的事情,岁安下午是请了半天假的,点头道:“好,我这会儿有空。” 岁安把购物袋递给周见晚:“你先回去上课,里面有饮料,拿回去分给同学,还买了湿纸巾,擦汗用。” “哦,知道了。”周见晚伸手接过来,指尖不经意之间擦过岁安的指节。 走出去好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趁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岁安。 她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袋子,她没想到岁安会主动给她买水,而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虽然预备铃已经响了,教室里还是有些乱糟糟的,同学们一边聊着天,一边从书包里找下节课要用的书。 周见晚进来,几个相识的同学就凑了上去。 “见晚,那是你姐姐啊?真漂亮。” “好羡慕你啊,感觉你姐姐很温柔的样子。” “对啊,好羡慕,还买了这么多饮料,我姐姐就只会欺压我。” “介绍给我认识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是宋娇说的,周见晚没搭理她,装作没听到。 “咚咚咚——”有节奏的皮鞋声音响起,同学们一窝蜂散了,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台上头发花白的时髦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从包里拿出来一大卷卷子翻开来。 “课代表过来,把昨天的物理试卷发下去。” 这是三班学生最恐惧的物理老师,也被称为灭绝师太,此刻灭绝师太在气头上,没有人敢说话。 除了宋娇。 宋娇凑过来,小声跟周见晚说小话:“你姐姐呢?走了吗?” “没有,被老邢叫去了。”周见晚答了一句。 “你姐姐还挺关心你的啊。”宋娇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家长不来学校吗?” 周见晚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像是回答,又像是没有回答,有些似是而非。 她和宋娇聊天不多,只是前段时间老邢谈起百日誓师家长会,聊了两句。 周见晚随口说了句,她家长从不来学校,被宋娇记住了。 周见晚也不算是在说谎,之前她的家长的确从来不来学校。 她妈妈很忙,有大学的工作,还有作为作家的各种活动,她很想参与周见晚的成长,但总是有心无力。 她的爸爸也很忙,忙着开会,忙着出差,总是没时间管她的学习。 所以从小学到高中,基本上没人参加她的家长会,但她也很省心,也不会出什么特别的情况。 算起来,这种家长跑到学校里面,还买了饮料分给同学们的经历,周见晚还是第一次。 指尖轻轻触了触桌面上的饮料瓶,周见晚的眸子垂了垂,其实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同学们都羡慕她……一个高中生小小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周见晚忍不住抿了抿唇,或许,岁安真的没有不安好心? 有一个这样的姐姐也不错? 她心里忍不住浮现出来这个想法,然后又被压下去。 她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可能是自从那场车祸之后,再也没人关心她,让她产生的错觉。 哗啦,课代表极快的速度把红笔批改的答题卷扔到周见晚的桌面上,然后飞速前往下一个同学的座位。 灭绝师太的声音也是这个时候响起:“这张卷子,做得极其烂,都是讲过的原题,都是送分题,错得一塌糊涂,还有一百多天就要高考了,我不知道你们这种状态怎么去高考。” 又是老生常谈的话,周见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耳朵几乎已经下意识屏蔽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又听到灭绝师太的声音:“尤其是个别同学,选择题全错,我已经告诉你们班主任了,联系你们家长聊一聊,看是不是不想高考了。” 周见晚抬头,和灭绝师太对视,然后心中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觉。 于是迅速把桌面上答题卷反过来,一片刺目耀眼的红色。 现在大考答题卷都过机批改,小考还是有很多老师喜欢手改,灭绝师太就很喜欢手改。 而且很喜欢画叉,大红的叉叉,一片一片连起来,能感受到灭绝师太透过卷子投射出来的愤怒。 周见晚转头看向宋娇。 宋娇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认真做的,真的,做了一个多小时……” 周见晚默默无语。 平时几乎次次都靠抄的宋娇,这次居然独立做题了! 但是吭吭哧哧做了一个多小时,选择题只对了俩,还不如全蒙C的正确率高。 周见晚不敢再看灭绝师太,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卷子底下去。 灭绝师太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有些同学,自以为自己成绩不错,就不好好对待小考了,这种学习态度怎么行?我已经转告邢老师了,请对号入座的同学,课后写一封检讨交给邢老师。” 灭绝师太从教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周见晚和宋娇的雷同卷,周见晚的水平写不出来这么烂的卷子。 她就更不满了,满心都是恨铁不成钢,临门一脚贪图享乐,很容易功亏一篑。 周见晚没敢抬头,心里却咯噔一下。 岁安被老邢叫走了,老邢知道她选择题只对俩,也就是岁安现在知道她选择题只对俩…… 而且,按照老邢的性格,骂完学生骂家长,岁安这时候应该在挨骂吧? 周见晚只觉得脑袋有些疼,就算是岁安不在意她不乖,也不会喜欢养一个麻烦精吧? 周见晚叹了口气,看向宋娇:“算了,以后我作业还给你抄,但是你的我就不抄了。” 灭绝师太已经开始讲题了,周见晚的目光忍不住飘向窗外,对面行政楼的政教处。 这会儿岁安和老邢应该都在政教处,是不是还有办法……补救? 7. 第 7 章 “这道题,最简单的电路图问题……”灭绝师太指着投影仪上的图片讲题。 周见晚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忍不住看向对面行政楼的方向。 宋娇托着腮帮子听课,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发觉了周见晚的心不在焉。 哒哒,宋娇的脚尖轻轻踢了踢周见晚的椅子,灭绝师太转身瞬间,一个纸团落在了周见晚的桌子上。 周见晚转眼,看到宋娇对着她挤眉弄眼,小心地偷偷展开了纸团。 [有心事?] 周见晚不置可否,把纸团团了团,随手丢到桌兜里。 宋娇见周见晚不回复,瞪了瞪眼睛,然后啪嗒又是一个纸团甩过来。 周见晚看着桌子上的纸团,轻轻叹了口气,摊开来。 [跟我说说呗,我们一起打过球,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 这个纸团还没看完,又是一个纸团甩过来。 [说说嘛,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就算不能帮,多一个人也是多个脑子。] 这段时间,虽然和宋娇交情不深,却也大概了解了宋娇这个人。 学习不怎么样,为人大大咧咧,有些娇养出来的公主脾气,但是心眼不坏,很讲义气。 宋娇最不喜欢的就是物理课,灭绝师太不准她睡觉,但她也不会学习,所以大把时间搞东搞西。 摆明了,要是周见晚不回复,纸团就连着一个一个甩过来。 周见晚心里也是真的乱,回了一句。 [物理老师肯定把我小考成绩告诉老邢了,我姐姐现在正在和老邢聊。] 宋娇满不在意眨了眨眼睛,写完字把纸条丢过来。 [这有什么?我经常交白卷,我爷爷也没打死我。] 周见晚隐隐有些头疼。 她果然是不能指望宋大小姐有什么见解,或者压根就不该期待宋大小姐能理解她。 不过宋娇也的确在认真地想办法,她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今天周见晚救场,让三班赢下了这场篮球赛,已经是她的生死姐妹了。 宋娇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朝着周见晚眨了下眼。 周见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宋娇举手站了起来:“宫老师,周见晚同学身体不舒服。” “啊?”周见晚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灭绝师太也愣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刚才批评周见晚过头了。 她也少见地语气和缓了一些,走近了些:“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周见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宋娇抢先了:“宫老师,周见晚同学说她头疼,要不我陪她去医务室看看?” 宋娇留下来也不会学习,而且在这些事情上她还挺靠谱。 灭绝师太同意了她的提议:“去吧,你照顾好周见晚同学,有事情回来找我,或者找你们班主任。” “好嘞。”宋娇答应了一声,拉着周见晚的手就往外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周见晚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出了教室。 上课时间,走廊上没有人,传来各个班老师在讲课的声音。 宋娇长长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自由的味道,真好。” 周见晚回头道:“算了吧,我还是回去。” “这怎么行?”宋娇还在给周见晚支招,“等会儿我把你带到医务室,然后就去政教处找你姐姐。放心,这招我经常用,到时候情况着急混乱起来,就没人关心你小考成绩这种小事了。” 周见晚:…… 宋娇的脑子也只能想出装病这种馊主意了,她可不能按照宋娇的想法去干。 于是周见晚转身就往回走:“算了算了,回去听课吧,小考成绩的事情再说。” 宋娇却拦住了周见晚:“真的没事,肯定管用,我跟你打包票,等会儿我演技绝对好。” 宋娇这么着急,一部分是真的侠骨热心要帮周见晚,另一部分也是好不容易从物理课跑出来,不想回去。 “不是演技好不好的问题……”周见晚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她和岁安的关系,她的家庭情况,都是宋娇不知道的,所以宋娇让她装病的想法未必有用。 宋娇坚持自己的想法:“你信我的,肯定有用。” 一时之间,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楼梯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然后停住。 周见晚和宋娇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正是刚才还在操场上凶神恶煞的政教处王主任。 王主任本能皱紧了眉头,厉声道:“上课时间,你们俩不去上课,在这里拉拉扯扯干什么?” “没事,我们马上回去上课。” “王主任,周见晚同学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医务室。” 周见晚和宋娇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周见晚马上否认道:“王主任,我没有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回去上课。” 谁知,周见晚一句话落下,一向凶悍的王主任忽然转了画风:“不舒服就去医务室,少一节课没什么的。” 语气依旧是很严厉,但很明显透着关心。 宋娇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这,还是她认识了两年的王主任吗? 说罢,王主任还补充了一句:“快去,我通知你姐姐,她还在学校。” “王主任都说了,走吧。”宋娇拉着周见晚朝医务室的方向而去。 周见晚眼看着王主任拿出手机打电话,心下了然,她“生病”这件事已经坐实了…… 王主任挂了电话,轻轻叹了口气。 他刚才从岁安那里大致了解了周见晚的情况。 再加上之前也算和周见晚的父母认识,心里忍不住多了几分疼惜。 这么乖巧的好孩子,父母双亡,被家里的亲戚欺负,现在还能这么努力,为了上课,生病都不去医务室。 医务室里,周见晚和岁安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跟着岁安一起来的,还有周见晚的班主任邢老师,以及处理了事情之后就跟过来的王主任。 校医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看到外面热热闹闹一片人,忍不住愣了一下。 王主任率先问道:“刘医生,周见晚同学到底是什么情况?” “量了体温,做了大概的检查。”刘医生顿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情况,医务室没有设备,还是要去医院。” “病人都有什么症状?”说话的人是岁安。 语气淡淡,却有种不慌不乱的沉稳。 刘医生不认识岁安,犹豫了一下。 王主任说道:“这是学生的家长,也是华丰附医的医生。” 既然是家长,刘医生就放心继续说道:“别的没什么,就是说头疼,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好。” 医院里常见的症状,腹痛和头痛,也是最难诊断的症状,经常查来查去都查不到个具体原因。 “我看看。”岁安熟练地按压酒精消毒液消毒手部。 然后用手肘挤开帘子,走进了里侧诊室里面。 一连串熟练规范的动作,看得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 刘医生也是眨了眨眼,意识到今天这个家长的确是专业的。 周见晚躺在床上有些不自在,她听到了刚才帘子外面的谈话,也深知没有症状是因为自己在被迫装病。 宋娇坐在床边,还在坚持自己的观念:“放轻松,没关系的。” 就在这个时候,岁安进来了。 周见晚下意识抬头,和那双幽静的眸子一瞬间对视,然后看到岁安额上似乎有微微的汗珠。 医务室在教学楼背后的位置,行政楼离医务室还是挺远的。 而且,政教处在行政楼五楼。 岁安几乎只比她们晚了一两分钟到达,也就意味着她和邢老师一路小跑过来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见晚的指尖顿了顿,有些躲闪地不敢看岁安的眼睛。 岁安明显不知道周见晚心里的小九九,轻声道 她的指尖轻轻落在周见晚的发间。 因为刚刚用消毒液消毒的缘故,指尖透着微微的凉意。 周见晚下意识想要往后躲,却听得岁安淡淡的声音:“放轻松,别动,这样疼吗?” “不……不疼……”周见晚有些心虚,却也不敢再动。 因为她到了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一个巨大的漏洞,宋娇可以轻松装病,但是她不能。 因为岁安就是医生,而且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头疼这个症状算是直接撞到了岁安的专业领域内。 头疼无外乎就是皮肤软组织外伤,以及头部血管的损伤。 可岁安检查了,周见晚的头皮和软组织没有任何外伤,颞动脉的搏动也正常且有规律。 岁安比校医专业,却也诊断不出来什么问题。 从专业医生的角度,她也只能给出来去医院这个建议。 听岁安说要带周见晚去医院,王主任和邢老师也是一路绿灯,连请假手续都没走,还要亲自送岁安出去。 宋娇怔了一下,冲了上来,站在了岁安面前,语气又急又快:“姐姐,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邢老师目光有些不满,道:“你添什么乱?就是想着不上课是吧?回去上课。” 宋娇脸不红心不跳:“我是想着到了医院比较麻烦,缴费找路什么的,我可以帮忙照顾周见晚同学。” “行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脑子里的花花肠子?”邢老师都要被气笑了,“平时也没见你和周见晚关系多好,现在又赶着要上,周见晚姐姐是医生,医院里的事情比你熟。” 末了,邢老师面色严肃补了一句:“赶紧给我回去上课,现在是三十六分,我会问宫老师你你回去的时间,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不要吧,老邢……”宋娇面色一苦。 看邢老师的表情是严肃的,她也不敢怠慢,摆手:“小同桌,我先回去了。” 说完撒丫子就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这么快。 可能是老邢给的三分钟时间实在太紧张。 也有可能是知道岁安是医生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出了个昏招。 周见晚跟着岁安出了学校,岁安一路上和邢老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她全程听着,好似还没有说道她物理卷子选择题只对俩的事情。 到了校门口,看到校门外临时车位上岁安的车。 周见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姐姐,我没有头疼了,要不我还是回去上课吧?” 多亏了宋娇,现在她面前埋了两个大雷,一个是物理卷子,一个是装病…… “真的?”岁安重复问了一遍。 “真的。”周见晚认真点头,“我觉得回去休息一下就行。” 现在回家,打断了岁安和老邢的聊天,就没有卷子的事了,还不用检查。 “也行吧。”岁安再次确认了一下周见晚的脸色。 她是神经外科医生,是最专业最能够做出观察判断的人。 如果没有呕吐之类的别的症状,只有头疼,可以先回家观察休息。 “那我们及时沟通,及时联系。”邢老师向着岁安说了句场面话。 “不过……”邢老师话锋一转,风吹得他地中海发型上面稀疏的几根毛,左右摇曳。 周见晚忽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听到邢老师说道:“昨天宫老师跟我说周见晚同学的卷子抄的同桌的,也有同学跟我反应说物理考试的时候,周见晚同学在睡觉,是不是昨天就不舒服了啊?” 周见晚:…… 这老头,平时丢三落四的,这会儿记忆里这么好。 好消息,邢老师帮她把卷子的事情遮过去了,坏消息,这铁定要去医院做检查了。 8. 第 8 章 华丰附医接诊大厅里面,人影来往匆忙。 周见晚坐在椅子上,等着岁安去办手续。 岁安很熟悉医院的流程,直接自己去急诊,用急诊的电脑自己的账号开了检查单。 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孤零零坐在那儿的周见晚。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很是明媚,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半个大厅都在阳光之中。 但偏偏,周见晚坐在一片阴暗之中。 因为走得匆忙,她没有带任何书籍,也没有手机可以玩。 所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地上的光斑。 蓝白两色的校服干干净净,扎起来的马尾之下,靠近脖颈的地方,有微微杂乱的碎发。 在阳光之下,像是个干净的芭比娃娃。 只是孤孤单单坐在那儿,显得有些可怜。 岁安有些后悔,刚才或许可以让那个女同学跟过来,或许周见晚就不会看起来这么可怜。 不过她又想起班主任邢老师的话——平时也没见你和周见晚关系多好。 虽然之前周见晚高一在南城一高读,但南城一高一年分一次班,所以对于周见晚来说是新的班集体。 她们两个是同桌,照理来说,她应该是周见晚转到三班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新同学。 可在班主任看来,她们的关系是不够好的…… 周见晚在学校也是孤孤单单的,想到这儿,岁安有一瞬间的微微心软。 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叮叮叮——”岁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竹青的电话。 接通之后,沈竹青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怎么忽然不来了?今天下午的时间是专门给你留着的。” “实在是抱歉,我这儿出了点意外。”岁安解释说道,“心理咨询的钱我还是按照时间给你。” “我们俩谁和谁啊,你觉得我给你打电话,是问你要钱吗?”沈竹青无奈道,“我是担心你好不好?” 岁安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会找沈竹青一次,在她的专业帮助和药物辅助之下,睡眠质量才好起来。 今天为了办学籍请了半天假,想着办完之后还有时间,就约了沈竹青,没想到周见晚这里忽然出意外。 沈竹青知道岁安的性子。 说好听的,她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 说不好听的,就是她钻牛角尖,把自己活成了谁也不亲近的冷淡摸样。 沈竹青也没法劝,岁安要把周见晚接回家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劝过,可完全没用。 可岁安这么客气的话,还是让沈竹青忍不住生气,作为朋友,岁安对她也实在是太客气了。 岁安听到沈竹青有些不悦的声音,怔了一下说道:“嗯,知道了,知道你关心我。” 沈竹青曾说过,要解决她的心理问题,要从敢于建立亲密关系开始。 她第一个需要建立亲密关系的人就是沈竹青,不只是病患,也要成为彼此的挚友。 她心里知道她需要无条件相信沈竹青,可有时候还是克制不了内心本能的反应。 沈竹青作为心理医生,当然知道急不来,要慢慢来:“算了,不说这个了,你那儿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岁安在南城也就只有沈竹青这一个还算是亲密的朋友。 “不用。”说完,岁安补了一句,“这次我真的不是客气。” 她继续解释说道:“周见晚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带她来医院,医院我熟,我一个人能搞定。” “身体不舒服?”沈竹青皱了皱眉,下意识追问,“严重吗?” “目前看来不严重,只是说头疼,我给她做了初步检查,看不出来症状。”岁安说道,“根据我的专业来看,精神状况不错,神志也清楚,没什么别的症状,问题应该不大。” 其实就算是邢老师提了昨天物理考试的事,岁安依旧觉得不严重,其实不一定非要到医院来。 只是岁安谨慎,她已经对不起周见晚的母亲了,就不能容忍周见晚在她手里出一点点的事。 “如果没什么大问题,没原因头疼……”沈竹青沉吟了片刻,拔高了语调,“有没有可能是心理问题啊?” 这一下子撞到了沈竹青的专业点上,开始喋喋不休:“其实这样的情况有很多的,近几年鸡娃盛行,来我这儿的问题小孩很多,有些就是心理有问题,排斥上学,所以觉得自己生病。” 沈竹青认真解释着:“其实也不算是装病,就是觉得自己生病了,然后产生头疼心脏疼的症状,但其实生理上没有疾病。” 岁安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一顿。 对面沈竹青的声音继续响起:“岁安,你在听吗?” “嗯,在。”岁安应了一声,说道,“我现在要带她去做检查了,晚会儿聊。” 周见晚等的时间并不久,就见到岁安拿着检查单回来了。 她跟在岁安身后,距离不近也不远,就像是她们现在的关系,不近也不远。 不是工作时间,岁安也没有穿白大褂,青绿色的裙子衬得整个人娴静温柔,勾勒出的身形窈窕好看。 她习惯性化淡妆,但是不用香水,身上是一股淡淡的香草味道,是家里的洗衣液的味道。 周见晚的衣服上也是这种味道。 周见晚是个对气味很敏感的人,气味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用相同的洗衣液,同相同的沐浴露和洗发膏,身上的气味就逐渐变得相同。 仿佛是动物本能的气味熟悉和依赖,对相同气味的同类,会慢慢放下戒备之心。 “晚晚?”岁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见晚的视野之中,撞入一双幽静的眸子。 岁安转过身来,眉宇之间似乎轻轻蹙了蹙,又似乎没有:“你没听到我讲话?不舒服吗?” 周见晚醒过神来,刚才她居然看着岁安的背影在发呆。 “没有……”周见晚的声音刚刚出口,就觉得额头上覆上了微凉的触觉。 是岁安手指上的温度。 她用指尖轻轻探了探周见晚额头上的温度,轻声道:“没有发热,头晕吗?或者想要呕吐吗?” “没有。”周见晚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距离太近,她更加清晰地闻到了岁安身上的味道。 刚才她以为两个人身上的气味是相同的,其实不是。 岁安身上还有股淡淡悠远的檀香的味道,被洗衣液香草的味道盖过去了。 檀香凝神静气,但是家里没有檀香味道的东西,岁安也没有点熏香的习惯。 岁安只觉得周见晚有点不对劲,却也没细想:“等会儿到了放射科,我先去排号,你坐椅子上等我。” 华丰附医是南城最大的医院。 人影重重,但无论何时,周见晚一抬头,就能看到人群之中的岁安。 几个检查做完,周见晚先回了岁安的办公室休息。 岁安先出去了,然后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些吃的,还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温水递给周见晚。 见她忙忙碌碌,周见晚忍不住说道:“我不饿……” “那喝口水吧。”岁安指了指她手里的水杯,“温度应该刚刚好,一路过来连口水都没喝,渴了吧?” 周见晚本来想说不渴,可指尖碰触到纸杯透出来的温度,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动。 周见晚抿了一口温水,没有说话,岁安也没有继续说话。 办公室里别的医生都不在,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还有些微微尴尬。 其实周见晚和岁安少有这样长时间共处一室的时间,两个人总是行色匆匆,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周见晚最开始一直觉得岁安不安好心,可又一段时间过去了,她没有发现任何征兆。 她也不觉得,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值得外人图谋的。 她身上对人的防备,完全是出自于姑姑的事情,其实心里也没有太阴沉的想法。 岁安站起身在书柜里翻了一会儿,找出几本书过来:“这里的电脑是内部电脑,不能用来玩,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有几本课外书可以翻翻……” 岁安所在的科室是小儿神外,有些大大小小的病人来来往往住院,落在这里的书,都收了起来。 有幼儿园小朋友看的绘本,也有中学生看的《意林》《读者》《哲思》之类的杂志。 还会关心到她是不是无聊…… 周见晚睫羽微微压了压。 岁安这个人在她面前就像是个矛盾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时候觉得她无法接近,有时候又觉得她周全温暖,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感觉。 “姐姐,你……”周见晚鼓起了勇气,她想试探着问一句,你对我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有护士经过,探头进来看到了岁安。 护士的语气满都是惊喜:“岁医生,你在就好了。连环车祸,急诊来了七八个病人,神外人手不够……” 颅脑损伤是车祸中的常见损伤,连环车祸的情况下,外科大夫的人手肯定不足。 岁安几乎没多想,立刻就站起身来,拿下衣架上的白大褂换上:“好,我马上来。” 走到门口,岁安转过头看周见晚:“你刚才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周见晚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你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有不舒服找外面的护士姐姐。”岁安交代了一句,然后就匆匆离开。 周见晚缓缓吐了口气,她刚才有些冲动了,还好没有问出来。 哪怕现在想知道,也得忍着不能说,以免出现变故,至少要等到高考结束之后,她不再那么需要资助的时候。 想到这里,周见晚忽觉得,不是岁安不安好心,明明是她在不安好心。 岁安帮忙处理了一个简单的颅脑内出血,上手术台,切开引流,并不棘手。 从手术室出来,周见晚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她用手机翻出来检查结果看,看来看去,全部都是正常,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头疼的症状。 她只顾低头看报告,走着走着,肩膀撞上了擦肩而过的人,连忙道:“抱歉抱歉……” 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岁安道:“梁主任。” 此人正是华丰附医小儿神外的大主任梁仲乔,之前对岁安有过赞赏,还邀请岁安参加小儿神外的聚会。 “我来找你的。”梁仲乔也不搞弯弯绕,笑意盈盈说道,“科室请客买了点心,这是你的。” 末了,她还补了一句:“我刚好下班,帮你带过来。” “谢谢。”岁安还是觉得不正常,哪有大主任自己亲自送点心的? 再说,就算是送,直接放在办公室桌子上,然后微信说一声不是更方便? 这么跑过来手术室这边找她,实在是过于大费周章了。 不过岁安没有多问,只是接了东西,道:“今天病患的病历还没写,我先回办公室了。” “别着急啊。”梁仲乔却出言拦住了岁安,道,“病历让那几个小年轻帮你写就行了,我发话让他们给你干活,他们不敢不干。” “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医院附近新开了家粤菜馆子,他们说味道不错。” 自从岁安来了华丰附医之后,梁主任就对她颇多照顾,但岁安没有过多亲近她的意思。 岁安语气平静,淡淡拒绝:“我妹妹还在办公室等我,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那以后……”梁仲乔准备补一句。 “我有个电话,梁主任,再见。”岁安打断了梁仲乔的话,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放在耳边。 她的确是有个电话,但不是拨过来的,是她刚才手伸到口袋里打出去的。 沈竹青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喂,有事情要找我咨询吗?” 岁安一遍接着电话,一遍颔首向梁仲乔表示抱歉,与她擦肩而过,匆匆而去。 岁安能随时用的工具人也就只有沈竹青这一个,既然打通了,总要说几句话的,而且岁安真的有问题要问。 “我看了周见晚的检查报告,没有病理性变化,从神外科角度,我找不到她头疼的原因。” “那就可能是心理性的咯。”沈竹青回了一句。 岁安和一般的家长不一样,她不会觉得周见晚是矫情或者是装病,因为她自己就有心理障碍,她知道这很难。 “那……”岁安的声音刚出口,对面沈竹青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沈竹青说道:“她遭逢巨变,家里亲戚对她也不好,出现心理问题很正常。其实现在青少年的心理问题,大多都是原生家庭的问题,简单地来说,就是她缺爱了。” 顿了一下,沈竹青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想要进一步确定,我要见见她本人。” 9. 第 9 章 岁安的办公室里,不只有周见晚一个人,还有宋娇。 下课的时候,宋娇向班主任邢老师主动请缨,要给周见晚送今天的作业。 其实,是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知道周见晚装病败露,结果到底是什么。 听周见晚大概说了今天的事情,宋娇忍不住瞪眼:“你姐姐都没有怀疑你装病吗?那检查结果呢?” “应该不需要检查结果。”周见晚无奈道,“她是神经外科医生,根据症状也能大概做出判断了。” “那她没有生气啊?”宋娇不敢置信,“也没有追究你物理小考的事情?” “没有。”周见晚摇了摇头,一边和宋娇聊天,一边把作业翻出来,准备做今天的作业。 “那好奇怪啊。”宋娇双手托腮撑在桌上,把自己的脸挤成了一团,“要是我爸知道我装病,能把我打死。” 宋娇想了想,最后说道:“我意识到哪儿不对劲了,感觉你姐姐对你很好,又感觉她对你不够好。” “……”周见晚沉默片刻,“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人话吗?” 宋娇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已经是我50分的语文水平,能做到最佳程度的表达了?” 经过篮球赛,又经过装病风波,周见晚和宋娇已经熟悉起来了,彼此之间说话也没有那么客气了。 “除了作业,还有件事。”宋娇也不纠结人话不人话的问题了,从包里掏出钱包,拿出一沓钱来,“三千块,说好的,今天打比赛的都有。” 周见晚看着那一叠红票子,眼眸之中纠结片刻,伸手接过来:“算你借给我的,我以后还给你。” 虽然说最开始就是为了宋娇许诺的钱去打比赛,但周见晚还是觉得一下子拿人三千块,于心不安。 可现在,唐宁那边又真的缺这笔钱。 “说什么呢?我宋娇许诺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收回来过。”宋娇轻哼一声,颇有些娇蛮大小姐的样子。 说完,她嘿嘿笑了两声:“对了,你记得明天作业给我抄就行了。” 周见晚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还是个病人?” “是吗?”宋娇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样子。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岁安的声音打断了周见晚和宋娇的对话。 “没……没什么……”宋娇怕刚才的话被岁安听到了,连忙找补,“我说周见晚同学是病人,要好好休息。” 周见晚用袖子挡住桌面上的钱,把练习册合起来,正好把钱夹在书本中间。 “嗯。”岁安没有发现周见晚的小动作,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明天多休息一天,再多请一天假。” “啊?”周见晚和宋娇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宋娇惊讶是因为没有作业可以抄了。 周见晚惊讶是,难道真的检查出来问题了?但是从岁安的神色上来看,也不像啊…… 周见晚试探着问了一句:“姐姐,是检查结果有问题吗?” 岁安宽慰她道:“没有,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想让你休息一天。” 岁安说完,补充了一句:“我也请了一天假,和你一起休息一天。” 周见晚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自己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和岁安一起在家里一整天吗? 周见晚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收了收。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事瞒着岁安,又或许是两个人不太熟悉。 周见晚总觉得,两个人单独相处很长的时间,会有些尴尬。 于是,周见晚道:“不用了吧,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明天我还是去上课。” 为了加强去上课的必要性,周见晚补了一句:“明天还有物理课,今天物理课就没上,明天要找老师问题。” 桌上,摞着厚厚的作业,各个科目的各种练习册,还有好几张叠在一起的试卷。 这不过是一天的作业,现在都在内卷的情况下,高三的学习压力真的很大。 岁安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这个资助人很不称职,之前只想着保全自己,不想自己太靠近受伤害,没想过小孩的真实想法。 如此大的学业压力,又遭逢巨变,换了新的生活学习环境,她又对周见晚不够关心…… 周见晚语气平静地说着话,纤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少女充满朝气的脸颊上有些微微红润,乖巧懂事的模样。 岁安缓和了些语气,说道:“不着急,我会找邢老师问这两天的课程内容,缺下来的课我们再找辅导老师补课。学习要松弛有度,这样才能更有效率。” 岁安看着乖乖巧巧的周见晚,心里都已经软下来了。 她明白周见晚的心事,小女孩憋着一股劲想好好学习,给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周见晚越是坚持要回去学习,岁安就越是不可能退步。 “我刚刚已经跟邢老师请好假了,明天就好好休息,别的都不想了。” 周见晚对上那双幽静的眸子,微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总觉得今天的岁安有点奇怪。 之前岁安虽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从来不干涉她的决定,更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势。 好像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也想不通。 周见晚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好点头:“好。” 宋娇有些可怜巴巴地看了周见晚一眼,这下是真的没有作业抄了。 宋娇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作业已经帮你送过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小同桌。” 走了两步,宋娇转过身,一把拉住了周见晚的袖子:“要不你送我出去吧,我担心我迷路。” 她解释说道:“我是个路痴,在我家小区都能迷路,医院这么大,我担心找不到大门。” “那我……”岁安正准备说她送宋娇出去。 就被周见晚打断了:“姐姐,我送她出去就好,就到大门口,我记得路。” 瞧着她们俩像是有自己的话要说,岁安也没有继续坚持:“那好吧。” 岁安看了看时间说道:“那我去把晚饭买回来,等会儿我们在这儿吃饭,可能要晚点儿才能回家。” 虽然今天报了请假,但遇到连环车祸,她又恰好来了医院,人手不够,还是要留下来帮帮忙的。 岁安问道:“你有没有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随便,都好。”周见晚随口答了一句,也随口习惯性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周见晚送宋娇出去,这个时候医院的门诊已经关了,医院里面来往的人流也不多。 宋娇还在感慨:“哇,你姐姐对你真好,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上学,真的太好了吧。” 学渣的幸福就是不用上课,但是对宋娇来说是不可能的。 周见晚没说话,宋娇继续说道:“咦,对了,我刚才看你姐姐姓名牌上叫岁安医生,你们不同姓,是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吗?” “不是。”周见晚否认了,却也不解释,转移话题道,“你家司机来接你了吗?在大门口?” “没有。”宋娇也是头脑简单,一下子注意力就转移走了,“我先从学校回了趟家,自己骑摩托车过来的。” “我的车——”宋娇骄傲地指了指医院门口电动车棚的摩托,“我爸送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是一辆红白两色的摩托车,在一堆电动车小绵羊里面显得格外突出显眼。 红色的车架和黑色的外壳形成强烈对比,显得格外炫酷。 车头上却粘了一只粉色的蝴蝶结,就像是猛犸象头上扎了个蝴蝶结一样,有些格格不入。 提起来车,宋娇有些滔滔不绝:“杜卡迪街霸,我最喜欢的车。喜欢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为了让周见晚放心,她还强调道:“我有驾照的。” 周见晚无动于衷,宋娇继续鼓动:“你是没有尝试过开摩托狂飙的感觉,狂风吹过,那就是自由的感觉。” 在不写作文的时候,宋娇还是能说出来一些高级的话的。 “我也有摩托车驾照。”周见晚只是淡淡答了一句。 “啊?”宋娇瞪了瞪眼睛,“不是成年之后才可以考摩托车驾照吗?我驾照上个月刚到手,今天第一次上路。” 能自己骑摩托来医院,不至于路痴到找不到医院大门。 周见晚明白过来,宋娇喊她过来送,就是为了炫耀自己新上路的摩托车。 “你刚才说的狂风,自由……我还以为你是老司机……”周见晚忍不住轻轻吐槽了一句。 然后周见晚继续说道:“高一假期的时候,我就考了加利福尼亚州的驾照。” “原来还可以这样。”宋娇点头说道,“早说十六岁就可以骑摩托车了,老头儿不肯给我买……” 宋娇余下来的碎碎念,周见晚都没有认真听了,因为她抬头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他靠在医院大门外面的花坛边,嘴里叼着一根烟,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医院内,好像是在等人。 看到周见晚,他抬手摆了摆手。 “你先走吧。”周见晚对宋娇说了一声,眸子微微定了定。 大壮?他这个时候来医院干什么? 大壮有她的联系方式,有事情可以给她发消息,可她这几天并没有收到大壮的消息。 宋娇也看到了大壮,皱了皱眉毛说道:“小同桌,找你的,看上去不像是好人啊?” “没事,朋友,说几句话。”周见晚并没有详说,“你先走吧,新手上路,路上小心点。” 周见晚说完,就迎着大壮走了过去。 她不怕大壮这伙混混,但是唐宁还在九源社区,她总要弄清楚状况。 宋娇看了看车,又看了看周见晚的背影,一咬牙,一跺脚,跟了上去。 “小同桌,我不着急回家,我和你一起。” 大壮掐灭了手上的烟,走过来,然后慢慢挤出来笑容来。 周见晚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宋娇,有些无奈,说不清楚,也就算了:“怎么?找我有事?” 大壮看了一眼她背后的宋娇,宋娇横眉冷对地瞪了她一眼,撑出来一副凶悍的表情出来。 可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大壮选择略过,然后看向周见晚:“晚姐,我大哥说要见你。” “孙占?”周见晚有点兴趣,“之前我在他家楼下等了一晚上,他应该也知道,可也没有露面。” 这个孙占过于神秘,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周见晚怀疑他是故意躲着的。 大壮似乎有些不自在,轻轻摸了摸鼻尖:“那是之前,他今天说想要见你,解决唐宁的事情。” “那行吧,他人呢?”周见晚问道。 “那边。”大壮指了指旁边的小巷子。 他有些心虚:“我大哥说,看你敢不敢去了……” 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人流密集。 与之形成鲜明对的是旁边的小巷子里,看起来就灯光昏暗,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10. 第 10 章 “算了,别去了。”宋娇轻轻拉了拉周见晚的袖子,小声地说了一句。 但是看到大壮的目光飘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装出来一副很凶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让他出来见我。”周见晚语气淡淡的。 “晚姐,你别为难我好不好?”大壮缓声道,容色一变,语气也低微下来,“就当是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周见晚怔了怔,大壮这人是没有什么骨气,第一次揍他的时候就发现了。 但大壮还是有些底线的,把他按在地上的时候,都没有听他说求求了这三个字,始终都梗着脖子。 周见晚目光落在他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上,以及额头上的一片青紫色,心中了然。 “走吧。”周见晚率先朝前走去。 “这……”宋娇有些着急,却还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宋娇追到周见晚身边,小声说道:“小同桌,他怎么叫你晚姐?” 宋娇是有些话痨碎碎念的习惯,继续说道:“要不我们走吧,我觉得他不怀好心。” “或者,我喊我爸,让他派两个保镖过来。” “没事。”周见晚道,“你等会儿保护好自己。” 如果是她解决不掉的麻烦,大壮大概是不会来找他的。 进了巷子,往前走,一直没有人影,忽听到大壮一声“小心”。 从侧边飞出来一只硕大的拳头,直朝着周见晚的面门而来。 周见晚本就全身戒备,再加上还有大壮出声提醒,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侧身躲过去。 那人全力出拳,没想到周见晚能躲开,顺势收拳回钩,依旧朝着周见晚的脑袋来。 拳风狠厉,一招一式都朝着脑袋来,和他比起来,寻常九源社区那些小混混打架简直就是在过家家。 周见晚也明白大壮为什么那么害怕了,眼前这人是个狠角色。 拳风赫赫,巷子里腾挪的空间并不多,周见晚还得注意着,不能把人引到宋娇那边。 大壮也是很有颜色,喊出来小心的时候,已经拉着宋娇往后躲了。 宋娇着急得不得了:“你拉我干什么?去帮她啊,快去帮她啊……” 碎碎念了几遍,宋娇就不念了。 因为她看到周见晚找到了个破绽,抬手挡开了那人的一拳,同时弯膝上踢。 重重的一击落在那人的下面位置,疼得他微微躬身。 而就在这一瞬间,周见晚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咚的一拳把他整个人打的仰面过去。 宋娇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那人扶着墙,揉着脸,看着周见晚的目光恶狠狠的。 周见晚也不惧,揉了揉有些微疼的指骨,缓声道:“你就是孙占?” “小丫头片子。”孙占明显有些不服气,看向大壮,“你就是个叛徒。” “他不是孙占,他是南城一高附近那块的,应该是个学生找来的,威胁我把你约出来。”大壮说道。 “严长志让你来的?”周见晚大概听了一下,就猜到了幕后主使。 她在南城一高还算得上低调,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严长志,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是那孙子啊。”宋娇一听,就来了火气,“球场上的事情,球场解决,拿到球场外算什么本事?” 宋娇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一向是遵守江湖道义的,没有找过校外的人到学校耍过横,没想过严长志这么不要脸。 打人的大汉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变了变,目光在周见晚三人之间转了转。 他刚才试过周见晚的身手,力气不如他,但是让他有种抓不住的灵巧感。 如果三个人一起上,他还真拿不到什么好处。 但是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以后混江湖的面子就没了。 就在周见晚觉得他要鱼死网破的时候,宋娇扬声道:“大叔,我爸是宋扬名,你考虑清楚哦。” 那大汉的眼皮微微跳了跳。 混江湖的,大概都知道本地的名人。 宋扬名,南城数一数二的企业家,经常上新闻的大人物。 他只是个小混混,惹不起这样的大人物。 “周见晚,下次你等着。”他留下这一句狠话,转头就走了。 宋娇也是松了口气,扯大旗的事她没少干,但今天她也没把握能有用。 忍不住有些后怕:“嘶,没想到老头的名号在这一道也好用啊。” “那当然啊,我们是混江湖,又不是江洋大盗,怎么敢得罪你爸?”大壮也是被宋娇的身份吓到了。 想起来刚才他还和宋娇大眼瞪小眼,大壮就有些心虚:“宋姐……” 周见晚无奈:“你先别姐啊姐的了,我让你约孙占,不是说他回南城了吗?怎么这么久都没信?” “不知道啊。”大壮无辜地摇了摇头,“我发了消息,他没回我。” 说到这儿,大壮补充道:“其实我都没见过大哥,只是群里知道他是大哥来着。” 周见晚:“……”她知道大壮是个小喽啰,没想到能小喽啰到这个地步。 “算了,走吧。”周见晚拍了拍手,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宋娇被吓了一跳。 “疼。”周见晚揉了揉指骨的位置,把衣袖撸起来到手肘。 小臂上已经紫了一片,指骨上也是红的,隐隐作痛。 刚才为了找机会,周见晚挡了那人一拳,毕竟是个男人,力气很大,拳头很硬。 周见晚一见面就知道不是对手,所以才相处了走下三路的脏招。 她平时一般不屑于这么不讲道德,但今天也是为了自保,没有办法。 虽然紫了一片,但肯定没伤到骨头。 周见晚也就看了一眼,就把袖子放了下来:“没事,走吧,各回各家。” 大壮连忙道:“晚姐,多谢救命之恩,我请您吃饭。” “算了算了。”周见晚连忙拒绝,“以后除了孙占,别的事别找我,我就谢谢你了。” 周见晚对这些小混混没什么好感,况且他还欺负过唐宁。 今天之所以帮了他,一方面是当时她真的以为是孙占来了,另一方面是唐宁说大壮给了她二百块钱应急。 宋娇一脸兴奋地跟在周见晚身边:“小同桌,你刚才那一招好帅啊,教教我好不好……” 说完,她连忙改口:“不,晚姐,晚姐,你教教我好不好?” “你想学?”周见晚眨了眨眼睛道,“你这么有钱,可以找大把专业的老师教你啊。” “哎呀,你不懂。”宋娇叹气道,“我爸不给我学拳击,他说会受伤不安全。” “的确是不安全。”周见晚点头认同,“而且我练的是跆拳道,不是拳击。” 她从三岁开始练跆拳道,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有很多次家人劝她不要学了,她都继续下去了。 其中的原因既有妈妈的鼓励,又有她自己的倔。 “不管是跆拳道还是拳击,都一样的,好帅的。”宋娇才不管那么多三七二十一。 周见晚意识到宋大小姐只是需要一些花架子,不需要真的去打人。 于是,点头道:“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我都答应你。”宋娇点头如小鸡啄米,“按照外面市场价的课时费结算给你。”、 “课时费再说。”周见晚笑眯眯地看向宋娇,伸手道,“把你的爱车借我用用。” “啊,这个啊……”宋娇犹豫了一下,还是狠心道,“行。” “不是今天,我要用的时候找你。”周见晚道。 “好。”宋娇点头,却还不忘叮嘱,“你小心点,不要摔了。” 按照宋大小姐的豪气,她不是小气,是因为她家教严,买一辆摩托车不容易。 华丰附医,岁安的办公室内,岁安买了几样小炒回来,还买了海带排骨汤。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大概看了看时间。 周见晚也出去将近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过岁安也没有想太多,只当做是宋娇和周见晚说了会儿话。 她正希望周见晚能交几个朋友,所以也不打算多家干涉。 桌面上的东西很多,有她的文献资料,也有周见晚的作业,满满当当挤满了一整张桌子。 办公桌本来就不大,摆不开买回来的饭。 她伸手想要把周见晚的作业收起来,摞一起放在一边。 然而就在她把书拿起来的时候,最下面那本练习册忽然散了。 哗啦啦,一大片红色的钞票飘落下来,落了满地。 周见晚回来的时候,桌面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她的练习册被放到了一边。 她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想起来刚才夹进练习册里的三千块钱。 岁安倒是神色淡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快来把饭吃了,这两天就好好休息,我跟邢老师说过了,这两天的作业可以不用写。” “嗯。”周见晚点了点头,有些魂不守舍。 周见晚拿着汤勺慢慢喝汤,然后岁安就看到了她指骨上的微微红。 岁安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红了?” 周见晚知道瞒不住,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刚才在大门口,被一个骑自行车的撞了一下。” “还有哪儿伤到了吗?”岁安皱着眉问了一句。 周见晚把袖子撸起来,露出来那一片紫色:“被磕了一下,没事。” 周见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就是偏瘦的体型,手腕看上去也偏向于纤细。 白皙纤细的小臂上,一大片的紫,看上去有些吓人。 岁安忍不住轻声道:“这都是什么人啊?撞了人就走了,这得查查医院监控,把肇事者找出来。” 周见晚被嘴里的排骨汤呛了一下,连忙咳嗽两声:“不……不用了……是我要她走的……” 周见晚心虚地含糊其辞:“是个老人家,我见他可怜,我也没什么事情,就让他走了。” “哦,这样啊。”岁安恍然大悟,“那算了。” 岁安给周见晚夹了菜,道:“那好好吃饭吧,想一想明天的假期,我们可以去哪儿放松一下。” 岁安不在纠结这个事情,周见晚也放下了心,随口道:“都行,都好。”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明天要出去吗?” “出去散散心,总不能休息了还闷在家里吧。”岁安微微笑了笑。 周见晚很少见岁安笑,她总是神情淡淡的,像是什么事都入不了她的眸子,入不了她的内心。 岁安的容貌气质是带着书卷气的清隽,纤纤的眉毛,轻轻笑起来的时候有微微的弧度。 像是有春风掠过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很好看,好看到周见晚完全忘记了拒绝,也不记得和岁安在一起会尴尬的这件事了。 吃完饭之后,还是周见晚先回了家。 医院这边人手本就不够,岁安明天要请假,今天就要调班,要上个小夜班。 周见晚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练习册拿出来,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岁安跟邢老师说过这两天的作业她可以不用写,但她不想这么做。 离高考还有三个多月,她必须争分夺秒,才能尽可能获得好成绩。 翻开练习册就看到了那一叠红色的钞票,周见晚在手里捏了捏,总觉得好像厚了点。 于是她就一张一张点了点数,越点越多,到最后居然点出来了六千块,翻倍了。 周见晚连忙用电话手表给宋娇打电话。 宋娇好像在看综艺节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晚姐,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周见晚道:“你给我的钱是不是给错了?” 宋娇那边的笑声戛然而止,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道:“少了吗?少了多少?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末了,还加了一句:“放心,我说三千就三千,绝对不少一分钱。” 周见晚顿了一下,说道:“不是少了,是多了,你是不是少给了一个人?” “没有啊,都给了,我让司机取出来的,一万二,给了你们四个。”宋娇掰着手指头数。 周见晚捏着手里的厚度顿了顿,宋娇给她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厚,当时夹书里也没有这么明显。 那除了宋娇,还有谁给了她钱? 周见晚忽然有了个猜想。 宋娇那边还在算数:“我又算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啊。” “那就是没问题吧。”周见晚缓缓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宋娇有些疑惑。 “没什么。”周见晚顿了一下说道,“我就是问一下,你手里莫名其妙出现一大笔钱,你家里人不关心吗?” “一大笔钱?多少啊?” “三千。”周见晚下意识回答。 “三千就是我吃顿饭的钱啊。”宋娇漫不经心,“他们才不会在意。” 周见晚无语了一下,然后把这个数字按照宋娇的消费水平放大:“如果是三百万呢?” “那我爸肯定把我腿打断,他肯定觉得我在外面做坏事了。”宋娇低估了一句,“老古董的老头。” 周见晚还是有些微微出神。 她的想法没错,她还找宋娇确定了一遍。 她的爸爸妈妈,宋娇的爸爸妈妈,或者说所有正常的家长,看到孩子手里多出来一笔钱,肯定要过问,要担心孩子是不是学坏了。 但是岁安没有,不仅没有,还多给她塞了三千。 她忍不住想起宋娇的那句话——感觉你姐姐对你很好,又感觉她对你不够好。 宋娇的声音传过来:“喂?还有事情吗?” “她到底关心我吗?”周见晚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 “她?谁?”宋娇凝神细思了一会儿道,“你想让她关心你吗?” 周见晚三两句话把宋娇搪塞过去,挂了电话开始写作业。 只是写着作业也忍不住想起刚才宋娇的问题。 她想岁安关心她吗? 一开始是没有奢望的,甚至充满了防备,她只想从岁安手里拿到资助,安安稳稳学习到高考。 可当她开始纠结岁安到底关不关心她的时候,好像有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11. 第 11 章 周见晚是在一股浓浓的烤面包香味之中醒来的。 开了卧室门,就看到厨房玻璃门之内,忙忙碌碌的身影。 今天没有设闹钟,但是高三生的生物钟还是早早地把她叫醒了。 岁安只穿着一身米色雏菊花色的家居服,头发用一个琥珀色的抓夹抓起来,围了个浅粉色的围裙。 抽油烟机呼呼的声音,岁安并没有听到卧室门打开的声音,而是专心于平底锅里的煎蛋。 周见晚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岁安的侧脸,窗外有晨曦洒落进来,照得那幽静的眸子里也似乎多了一层暖意。 不知看了多久,岁安也意识到这边的目光,转过头来,和周见晚四目相对。 她把厨房的门拉开一半,倾身出来道:“快去洗漱,然后来吃早饭。” 和岁安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家里早上还没有开过火。 每天周见晚早起去上学的时候,要么岁安夜班还没回来,要么是也急急忙忙去上班。 周见晚的早饭一直都是在学校旁边的早餐店吃,甚至她都不知道岁安还会做饭。 周见晚洗漱完,早饭也已经做好了,很简单的早饭,自制的三明治,还有一杯热豆浆。 岁安自己那杯是咖啡。 三明治里面是煎过的火腿和煎蛋,混着烤过的面包的香味和醇香的豆浆味道,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周见晚咬了一口三明治,看向岁安:“姐姐,我们今天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岁安喝了口咖啡,看了看时间道,“现在还早,去哪儿都来得及,按照你的心意。” 说到最后,岁安看着周见晚轻轻笑了笑,幽静的眸子里像是泛起涟漪,浅色的唇上染了些许咖啡渍。 周见晚睫羽微微在半空之中一停,只觉得拿着三明治的手有些不自在。 稍稍垂下睫羽,躲开了岁安的眸子,她轻声说道:“要不……去动物园看熊猫吧……”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去哪儿。 出去不过是游乐园、动物园、商场、电影院……对于周见晚来说,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南城动物园里有两只熊猫,五年前来到南城,就成了南城的大明星,到现在流量不减。 周见晚和岁安来得早,在来的路上查好了路线和攻略,九点开园直奔大熊猫馆。 春天的天气,气候适宜,两只熊猫已经在外场的木架子上爬上爬下地玩耍。 周见晚和岁安占据了前排的位置,就在两只熊猫正对面的位置。 两个人肩并肩站着,周见晚仿佛又闻到岁安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 场内,一只熊猫从木架上爬下来,抱着自己的小木马玩具开始摇晃。 引起场内一片惊呼声。 “好可爱——” “主打一个让我们都不白来。” “这辈子我要做多少善事,下辈子才能做只熊猫啊——” 尤其是做熊猫的言论,不只是一个人在说,甚至是引起了周围一群人的共鸣。 周见晚也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在卖萌耍宝的熊猫。 做一只熊猫,看似挺好的,有吃有喝有的玩,还被人供养着,稍微做几个动作就被夸可爱。 可她心里却不喜欢,熊猫再可爱,其实也身不由己,在这里被人围观,被圈养起来。 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生来就是个无拘无束的人。 岁安轻声问了一句:“在发什么呆?也想做一只熊猫?” “没有。”周见晚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只是觉得熊猫挺可爱的。” “可爱就多看一会儿。”岁安道,“反正我们今天一整天都有空,不着急。” 熊猫玩了一会儿,就到了上午加餐的时候,饲养员拿来了竹子和水果,两只熊猫又开始表演吃播。 圆圆的小动物憨态可掬,能让人觉得心里满满静下来,看着它吃东西都是件有趣的事情。 当然,熊猫是圆圆的小动物这件事,可能只是人类被它的外表蒙骗了,毕竟它可是猛兽。 两只熊猫的加餐快吃完了,这里的游客也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为了起来。 人多的时候,秩序一般都是不好的,现场也开始变得吵闹。 明明是工作日,不知道为什么有许多学龄前小朋友,大吵大闹的声音,工作人员根本压不住。 周见晚又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的耳膜要被刺破了。 余光之中撇到岁安微微蹙起来的眉头,猜到她大抵也有这样的困惑。 “姐姐,我们去看火烈鸟吧。”周见晚凑近了些说道,“南城动物园有一群可爱的火烈鸟呢。” “好。”岁安本就是陪周见晚来的,自然没有异议。 进来容易,出去难,这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上了,外层的人在努力往里面挤。 尤其是推着的婴儿车,在人流之中横七竖八。 周见晚想起在路上查攻略的时候,网上游客的评价——南城动物园动物种类很多,但管理很差。 的确是很差,人群都挤挤攘攘在一起,工作日的秩序也一片混乱。 岁安找了方向,率先朝外走去,不忘叮嘱一句:“你跟在我身后。” 外层的人着急往里面挤,只要有空隙,就拼了命往前钻。 周见晚和岁安往外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因为每一步都要扛着往里面挤的人群。 走了几步,忽有人看准了周见晚和岁安之间的空隙,不由分说,迈步就扎了进来。 岁安的背影一下子就被人影挡在了后面。 可岁安很明显没有意识到,还在往前走。 周见晚寸步难行,只见得视野之中的那片背影越来越远。 她心里一急,在这种混乱的秩序里,也顾不上做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了。 她挤开身边的人,往前疾走两步,拉进了和岁安的距离。 可就在这时,又有人流朝着这边涌过来了。 眼看要挤散,周见晚几乎是本能反应,伸手抓住了岁安的手,阻止了人流往两个人之间挤。 岁安的手似乎是微微僵了一瞬,然后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周见晚。 周见晚微微抿了抿唇,轻声抱怨了一句:“人好多……” 周见晚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亲近岁安了。 可刚才完全是本能反应。 就像是小学的时候,和爸爸妈妈逛公园,一回头发现妈妈走远了,于是快走两步追上去,牢牢搂住了的妈妈的胳膊。 刚才的情景就像是小时候一样自然。 可岁安不是她的妈妈,这个姐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两个人之间还远远没有这么亲密。 周见晚微微松了力,准备松开岁安的手。 可就在这一瞬间,同时发生的事情,岁安的手指微微收紧,把她的手笼在了掌心之中。 淡淡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波澜:“抓紧了,人有点多,别跟丢了。” 从人群之中挤出来,岁安和周见晚都不约而同,自然而然松开了手。 接下来并没有直奔火烈鸟,而是按照动物园的游览路线慢慢闲逛。 看完火烈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景区里离得服务点售卖各种小吃,只是门前的遮阳伞有些供不应求。 周见晚听岁安的话,占着一个遮阳伞,等着岁安买东西回来。 回眸之间,看到遮阳伞旁边的小摊上,正在卖水豚的文创毛绒小挂件。 憨态可掬的卡皮巴拉,头上顶着个橘子,一脸呆呆的样子。 她记得岁安刚刚看了那么多动物,就只拍了大熊猫和水豚。 从兜里拿出来零花钱买了一只,放在桌子上,轻轻捏着玩。 岁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周见晚手里的水豚,但并没有说什么。 周见晚的零花钱归周见晚本人调配,她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她刚把手里端着的牛肉面放下,就见面前一晃,那只可爱的卡皮巴拉到了她的眼前。 周见晚眨了眨眼睛,说道:“姐姐,送你的。” “给我的?”岁安有些意外。 “刚才摊主的小女儿找我推销,我没好意思拒绝,就买了一个。”周见晚解释说道。 岁安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坐在摊位后面的躺椅上,抱着一只大水豚玩偶在玩。 岁安随手把挂件挂在了包上:“谢谢。” 周见晚微微蹙了蹙眉,她好像明白宋娇说她们之间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她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岁安之间实在是太客气了,两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谢谢来,谢谢去的。 周见晚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给岁安买那个小挂件。 可能是作为被资助人,对资助人的讨好,卖乖。 也有可能是今天氛围到了,她们一起逛动物园的时候,没有她预想之中的尴尬。 岁安一遍翻看着地图折页,一遍说道:“差不多都看完了,还有一企鹅馆。看完企鹅馆,应该不到两点,我们就可以走了。” 听到岁安说时间,周见晚咬断了吃了一半的面:“下午还有别的安排吗?” “嗯,时间还早,我带你去见个人。”岁安并没有说得很详细,有些含糊其辞。 下午只剩下一个企鹅馆,其实下午的时间还很宽裕,上午走了一万多步,吃了饭就坐着休息一下。 岁安把遮阳伞下面的桌子收拾出来,把位置让出来了。 因为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能坐下来吃饭的桌子就这么几张。 岁安和周见晚就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一片树荫之下,徐徐的春风吹过来,沁人心脾。 天气已经在缓缓变暖了,中午的紫外线很强,在阳光下晒一会儿,就会脸颊通红。 但是有这个树荫在,就晒不到太阳,还能吹到风。 正对面的位置是动物园之内的人工湖,湖面上波光粼粼,映得有些刺眼。 周见晚随手拔了根草叶在手中拈着打了个小小的花环。 坐了很久,也没听到岁安说要走:“姐姐,我休息好了,我们去企鹅馆吧。” 说完,却没有听到岁安的回答,她收回目光转过来。 却发觉岁安坐在原地,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周见晚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才看到岁安眼底下,淡妆没能完全遮住的一小片青影。 她想了想,没想起来岁安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一直在写作业,写到将近十二点写完,然后就洗澡睡觉了。 岁安为了今天出来,和人调班,昨晚上了个小夜班,她并不知道华丰附医的小夜班什么时候下班。 早上她醒的时候,岁安已经在做早饭了…… 算起来,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 周见晚停住了,没有继续喊岁安的意思。 反正离下午两点时间还早,大不了不去企鹅馆了。 风吹过树叶是哗啦啦的声音,在吃饱了,逛累了的午后,的确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光线的方向发生偏转,树荫下的光斑也缓缓移动。 正好有一块光斑落在了岁安的眉心,似乎是阳光的惊扰,她不安地微微蹙了蹙眉。 周见晚一直盯着岁安看,想了想,从包里把遮阳伞拿了出来。 坐着撑伞,要把手抬得高高的,没一会儿胳膊就酸疼起来。 周见晚干脆站了起来,正正好站在岁安对面的位置,撑着伞,挡住了树荫之中落下来的光斑。 又过去了一会儿,忽然响起刺耳的一声“啊——” 是个小男孩,飞快地从路上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尖叫。 周见晚微微厌烦地斜睨了一眼,然后下意识转过头来,就对上了一双幽静的眸子。 岁安被惊醒了,正好抬起头来,和站着的周见晚四目相对。 岁安看了看眼前的情景:“你是在给我遮太阳?” 周见晚睫羽轻轻颤了颤,有些不自然躲开了岁安的眸子,道:“我们走吧。” 周见晚把遮阳伞折起来,放回到整整齐齐折好每一个褶皱,然后放回到包里。 全程,她都没有抬头看岁安一眼。 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还记得,起初被岁安带回家的时候,她觉得岁安不怀好心来着…… 可是现在,她居然很奇怪,一点点和岁安走近了。 小孩儿害羞了,也没有太阳晒到,脸上却有些红红的。 岁安并不戳破小孩的小心思,伸手把包拎起来。 然后就看到,包包上的卡皮巴拉轻轻摇了摇,露出来前爪爪上套着的一个草叶编的小花环。 岁安怔了一下,有些莞尔,之前她心里想要和周见晚划清界限,不知道周见晚能可爱到这个地步。 12. 第 12 章 茶室之中,茶香袅袅,滚烫的茶水从唐风美人造型的茶宠上浇过。 沈竹青手中的茶壶之内再次注满开水,抬手把泡好的茶水倒入精致的白瓷小杯之内。 “今年的新碧螺春,我很喜欢。”沈竹青说着,伸手示意道,“两位尝一尝?” 她穿了件暖绛色的针织衫,长相如柔和的春风,无论何时,那双眸子都带着柔柔的笑意。 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干净温和,让人不自然会产生淡淡的好感度。 但是周见晚还是忍不住对眼前的人多了几分打量,或许是出自于本能之间对所有人的戒备。 茶水很香,周见晚小时候会跟着外公品茶,大概也能喝的出来,这茶叶是上品,价格不低。 这是一家茶楼,从眼前女人的行为看上去,她似乎就是这家茶楼的主人。 周见晚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从动物园出来之后,要来茶楼坐坐。 但她在岁安面前一直都很听话,所以也就没有问。 岁安拿起电话,站起身来:“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先坐。” 周见晚还没反应过来,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还有这个眉眼带着笑意的女人。 沈竹青又给周见晚倒了一杯茶水:“我和你姐姐是同学,我们同龄,或许你可以叫我沈姐姐。” “沈姐姐。”周见晚乖巧颔首,算是打招呼。 沈竹青的眸色微微一动,周见晚喝了茶水之后,双手就放下去了,放在了膝盖上,这是一种戒备的姿态。 她并不明说,只是漫不经心问道:“听说你在南城一高读书?我也是南城一高毕业的,算是你的学姐。” 周见晚没有回答,她继续说道:“我们那个时候很喜欢逃课,去爬到操场的大柳树上。” 周见晚只是点了点头,沈竹青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听说要加音乐教室,不知道现在开放了吗?” “没有。”周见晚摇了摇头,“学校说等到明年再说。” “都是托词,不舍得给我们用,就一年一年拖着,或者里面钢琴都没有。”沈竹青开着玩笑,轻轻笑了笑。 从一个是或者否的问题出发,慢慢开口,慢慢引入到情境之中。 岁安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周见晚和沈竹青的话题从学校到童年,再到兴趣爱好和未来理想。 茶室里飘荡着时断时续的笑声,交流很是愉快。 三个人又一起吃了个晚饭,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岁安才带着周见晚回家了。 宋娇又把今天的作业送了过来,周见晚几乎是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开始写作业。 而岁安,也是终于拨通了和沈竹青的电话。 沈竹青在阳台上吹着晚风,语气温和道:“我今天下午的时间本来是留给你的。” “我知道,你这不也算是留给我了吗?”岁安道,“没关系,我下午睡了个好觉。” “下午?”沈竹青有些意外,“你下午不是和我在一起吗?” 岁安解释说道:“去茶楼之前,在动物园,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好,没有做噩梦。” “这就怪了,你吃了药躺床上都睡不安稳,在动物园睡得安稳的话,不如考虑养只猫?” “算了吧。”岁安连忙拒绝,“养只猫还要管它的吃喝拉撒,现在一个孩子已经养不了了。” 岁安的语气之中带着叹气的意味,最后缓缓说道:“我已经觉得我是个很不称职的家长了……” 今天听到茶室里面的笑声,她才意识到,周见晚在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 “我担心的就是你会这样。”沈竹青也是无奈道,“你这个人的道德标准也太高了吧。” 从一开始,沈竹青就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作为朋友,她不支持岁安把周见晚带回家的行为。 因为岁安的失眠障碍和噩梦的来源就是周见晚的母亲,长时间近距离的接触,只会受到一次次的刺激。 可岁安是一个道德标准太高的人,她会觉得,如果没有好好对待周见晚心里过意不去。 现在把人带回了家里,又回到了死循环里。 养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岁安又开始觉得自己没有把周见晚养好了。 其实就是她心里那份莫名其妙出现的愧疚心在作祟,无论如何做,最后逃脱不掉一次次的内耗。 沈竹青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周见晚的心理状况很健康。” “那就好。”岁安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这时沈竹青的话转了个弯:“但是……” “但是什么?”岁安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但是我能看出来,她是个戒备心很重的孩子,在我面前,她藏了很多东西。” 沈竹青道:“她虽然假装很真诚乖巧,在我面前一直都是微微笑着的样子,但她的动作很紧张,一直都是充满着戒备的动作,而且有些话也说得有些模糊,恐怕是没有几分真诚。” 周见晚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经历巨变,心思比同龄人成熟,也比不过沈竹青这个老狐狸。 沈竹青继续说道:“所以我再结合你昨天说的三千块钱的事情……” “打住。”岁安打断了沈竹青的话,“你是把她当做犯罪嫌疑人来观察了吗?” 其实,沈竹青还主修过犯罪心理学,当年还给警方当过一年的顾问。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心理医生,其实是个审讯专家。 岁安有些无奈:“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岁安昨天看到三千块的时候,脑子也一下子懵了。 这笔钱对于还在读高三的周见晚来说,实在是一笔巨款。 她只有沈竹青这一个朋友,于是就问了沈竹青,然后就约好了第二天把周见晚带到茶楼这件事。 不过后来,岁安也静了下来,给邢老师发了消息。 岁安说道:“今天邢老师给我回了消息,说是班上有个同学组织打球赛给的钱,好几个同学都有。” 这样的事,邢老师已经见了很多遍了,最开始担心会有金钱纠纷。 后来发现,宋大小姐给出去的钱,就不会有往回要的可能性,也不会起纠纷,就不管了。 沈竹青深切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来了:“但她不打算告诉你,也不打算和你商量这件事。” 末了,沈竹青补充一句:“这不已经说明她心思不浅吗?” 岁安直接否认了:“我不这么认为,孩子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很正常的吗?小时候我们也藏过零花钱。” “零花钱是零花钱,三千块是三千块……”沈竹青还是放弃了,“算了,她在你眼里就是乖孩子。” “我不是要和你争。”岁安声音顿了一下,眸色一动,轻声道,“只是我觉得她不是个坏孩子。”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包,包包上还挂着那只卡皮巴拉,以及依旧套在爪子上的小小花环。 沈竹青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道:“我也不是要和你争,我只是觉得你不容易,不想你受伤。你赚钱也不容易,现在都还租住在老小区里,几千块说给就给……” 又是给周见晚办转学,又是给她报钢琴班,辅导班,又是塞钱,岁安的工资早就撑不住了。 还好有前几年工作留下来的存款,本来想着买个小户型的房子,现在也歇了心思了。 沈竹青本人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每次和岁安聊这些的时候,她总是会站在小气的角度。 因为如果她再不劝着点,不知道岁安还能把什么东西给出去。 站在沈竹青的角度来看,给出去的还是个小白眼狼,藏着不知道多少秘密的小白眼狼。 岁安挂了电话,从床头柜拿出来安眠药,吞下之后,看着窗外摇动的树杈微微有些发呆。 俄而,睫羽轻轻垂下。 安眠药的药效起来得并不快,或者说,岁安已经有了些抗药性。 她已经瞒着沈竹青加过一次药量,现在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岁安想起来在动物园那一段舒服的小憩,醒来之后周见晚撑着的那一把遮阳伞。 岁安的眸色忍不住有了些柔软,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她当然知道周见晚藏着很多小秘密,但是她愿意相信,周见晚是个三观正确的好孩子。 或者说,她心底里是相信棠老师的,棠老师教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 就在这时,响起咚咚咚,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岁安随手把桌上的药放进抽屉里,然后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起身过来开门。 周见晚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杯热牛奶。 她从门缝里看到岁安的卧室还亮着灯,但也不太确定岁安有没有休息,动作忍不住带了些小心翼翼。 等了片刻,就在周见晚以为岁安应该睡了的时候,门咔嚓一下打开了。 岁安似乎是刚刚洗过澡,墨色的发随意披散着,身上是棉麻质地的睡衣,慵懒随意的模样。 她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淡淡的,冷冷的,此刻却似乎因为场景的变化,多了些说不出的柔软。 岁安的语气依旧是平静淡淡的:“有事情找我吗?” “嗯。”周见晚回过神来,把手里的热牛奶递过来,“之前妈妈告诉我喝了这个,晚上可以睡得好一些。” 迎着岁安的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周见晚有些不自在补了一句:“我给自己热牛奶,顺便也拿了一杯给你。” “棠老师……”岁安轻声呢喃了一句,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周见晚和岁安之间,少有谈论起周见晚的父母,今天也是偶然提到这个话题。 岁安念起来这三个字的时候,目色有些微微悠远,眸子里似乎也有些平常不会有的淡淡波动。 周见晚沉吟了一下,提起自己的困惑:“妈妈是文学院的教授,姐姐你应该学医学吧?你们……” “我大二的时候上了门选修课,棠老师开的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鉴赏。”岁安似乎也因为牛奶卸下了些防备,多说了两句,“棠老师的课让我印象深刻……” 岁安很少回忆棠清荷,或许是本能抗拒。 但现在想起来,那并不是一段糟糕的回忆。 棠清荷老师讲文学作品是有选择的,讲张爱玲的《小团圆》,讲庐隐的《象牙戒指》,讲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给她这个医学生,打开了一扇看到新世界的窗户。 岁安出身于大山之中,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她是长姐。 都说长姐如母,从小身边的人就告诉她,她应该辍学,在家里帮着父母照顾两个弟弟。 在读中学的时候,她曾经两度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都是父母吵闹到学校,和老师恨不得动起手来。 岁安知道,她长得不错,已经有人来提亲,给了不错的价码。 所以家里急着要把她嫁出去,换钱给弟弟们读书上学。 若不是村支书奶奶一直资助,坚持要她好好读书,她可能不会上大学,也不会来到南城。 也不会听到棠老师的课之后,把自己的原名张盼儿改成了岁安。 她意识到她有自己的人生,她的名字不该是父母的一个念想,她想要的是未来岁岁安好。 岁安和棠清荷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有过几次邮件往来沟通。 岁安改完名字给棠清荷写了一封邮件,也没想到,棠清荷收到她的邮件之后,托医学院的同学带给她一封长长的手写信件,信件里面有鼓励有期许,还有对她未来的担忧,以及两千块钱…… 她摆脱过去的勇气是棠老师给的,棠老师也是她人生之中很重要的资助人。 所以,现在她来资助棠老师的女儿,一切顺理成章。 岁安没有继续往下说,抬了抬手里的杯子道:“谢谢你的牛奶,去把你的牛奶喝了,晚安。” 门被关上了,岁安看着手里的牛奶,有些无奈。 这小孩怎么感觉别别扭扭的,送人卡皮巴拉说是推销不好推脱,给人牛奶说是顺手热的…… 到底是道行太浅,不仅瞒不过沈竹青,连岁安都瞒不过。 岁安并不打算戳破,一方面是没必要让害羞小孩儿难堪,另一方面是她现在也搞不清楚,她和周见晚还能不能保持之前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的关系。 周见晚也转身回了餐厅,桌上还摆着一杯热牛奶。 拿近了到鼻尖轻轻闻了闻,瞬间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好腥。 她是热了两杯,但是她从小就不爱喝牛奶,特别是热牛奶。 周见晚抿了抿唇,她知道这么做,对方会开心,在姑姑家的时候她就学会了怎么讨好人。 岁安每次提到棠清荷就只字片语,像是在回避这个话题,不像是和棠清荷有深厚的情谊。 她越是靠近岁安,就觉得离岁安越是远,越是搞不清楚她的目的。 奶腥味像是缭绕着,怎么都散不开。 周见晚的眸色动了动。 和卡皮巴拉玩偶一样,她是为了讨好岁安,保证自己的学费和其他支出…… 才不是为了别的。 只是刚想到这儿,岁安就想起动物园里,岁安在她面前挤开人流的背影,还有眼眸之下的淡淡青影。 咔哒一声,岁安卧室的门又打开了。 岁安拿了水杯出来洗杯子,看了一眼周见晚:“怎么还愣在这里?早点回去睡觉了。” “好。”周见晚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牛奶杯,面露苦涩。 她不该热两杯牛奶的,直接说自己已经喝掉了一杯,顺便热一杯端过来,挺合理的。 她也不该在这里愣神这么久,刚才有大把时间可以把这杯牛奶倒掉的。 “怎么了?”岁安把自己的杯子洗干净了,伸手过来,“你的杯子也给我洗吧,你赶紧回去睡觉。” 周见晚点了点头:“嗯。” 然后,闭住了呼吸,一口气把整杯牛奶灌了进去。 自己找的借口自己圆,周见晚身体力行地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13. 第 13 章 南城一高,还有一节课的时间才到放学时间。 周见晚看着手里的假条:“你确定这个能用?要是被抓到,老邢肯定会气死的。” “怎么不能用?”宋娇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从老邢抽屉里面偷出来的,他亲笔签名,我又没造假。” “……”周见晚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觉得你家里对你管得还是不够严。” 宋娇总是叫苦连天,说家里这不让做,那不让做,结果她还是这也做了,那也做了。 “谁说的?挺严的。”宋娇不满地瘪了瘪嘴,“老头要知道我今天翘课,估计会打死我。” “给我一张假条,我自己去就行。”周见晚把宋娇那一张假条塞回去。 “这可不行,我得盯着我的新车。”宋娇轻哼一声,“放心,我都调查清楚了,这个时间所有老师都在开全体教师大会,连值班老师都没有,老邢不会发现的。” 宋娇还是有脑子的,但只有在做歪门邪道的事情的时候有脑子。 但凡把这点脑子用在学习上,她家里人也不会每天看着她都是唉声叹气了。 周见晚和宋娇溜出来很顺利,这会儿门口已经有了来接学生的家长。 两个人连忙低着头,一副没有底气偷摸摸的样子,绕进了学校后面的一个小区里面。 在小区的电动车车棚里,停着两辆摩托车。 其中一辆就是宋娇的新车,红黑两色的杜卡迪街霸,看着凶悍,头上绑了粉色的蝴蝶结。 另外一辆,也是一台红黑配色的赛科龙,比不上宋娇那台街霸,也是很不错的摩托车了。 宋娇道:“这台赛科龙是我租的,我开这台跟着你。” 她老早就做好打算了,虽然答应了周见晚骑她的摩托车,但她要全程跟着才放心。 周见晚接过宋娇扔过来的钥匙,淡淡道:“你得跟得上。” “那肯定跟得上。”宋娇一脸自信。 周见晚启动摩托,轰隆一声发动机的声响。 声音的感觉一下子就对了,周见晚也有点手痒,她之前在美国,也没有骑过这么好的摩托。 宋娇的声音几乎被发动机的声音淹没,扬声道:“成华路高中是吗?你要去找谁啊?” “一个朋友,去接她放学,撑下场子。”周见晚的语气淡淡的。 拿到的钱还没来得及给唐宁,最近就听说,那些小混混又开始骚扰唐宁了。 唐宁长得好看,偏偏性子又软,之前周见晚护着还没人敢动,她转校之后,蠢蠢欲动的不是一个两个。 “我的车,绝对撑场子一流的。”宋娇满脸骄傲,“拉风神器……” 一句话未完,轰隆一声,旁边的周见晚已经开出去了。 宋娇连忙道:“等等我,等等我。” 风贴身掠过,两边的风景飞速后退,耳边是发动机的声音。 的确是狂风和自由的味道…… 周见晚骑得并不快,一直从后视镜里关注着宋娇的情况,生怕宋娇这个菜鸟出情况。 赶到成华路高中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成华路高中放学。 周见晚和宋娇的摩托车就停在正门口。 成华路高中在南城几乎是倒数第一,往来的学生各路货色都有,买不起但识货的也不少。 来来往往,忍不住看着周见晚和宋娇目露羡慕之情。 又飒又中二,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浪漫。 遥遥的,周见晚就看见了唐宁。 她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红白两色校服,抱着自己的书包,一路快走出来。 在她身边还跟了个没穿校服的男生,一路小跑追着唐宁。 “宁宁,你就让我送你回家呗,你自行车车胎都爆了,走回去要多久啊?” “宁宁,梧桐路开了家新的小吃店,很好吃的,不如我我请你吃?” “不用你送我,我会自己回家。”唐宁不厌其烦地转了个方向。 那男生还是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宁宁,别这么不理人好不好?我给你机会当我女朋友。” “我不想,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唐宁气得面色通红,“我早就说了我不想,我不想。” 那男生神色一顿,伸手攥住了唐宁的手腕:“三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怒狠狠地目光直接瞪过来,手腕上紧紧的力度疼得唐宁眼眶泛泪。 “我……”唐宁吓得往后躲了躲,却躲不开。 刚才是怒急了说出来的话,此刻被吓住了,唐宁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可是知道,最近好几个男生都在追你,你一个都不答应。”那男生轻笑一声说道,“你们女生,就是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对吧?吊着一堆备胎,看着男人给你献殷勤,玩弄人家感情是吧?” “不是,我没有。”唐宁往后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扯出来,疼得眼圈一红。 “那要不要我大喊一声,唐宁在学校里养备胎,让门口所有人都知道啊?” “我没有,我不谈恋爱。”唐宁委屈得要哭出来了。 之前周见晚和她一起上下学,基本上没人敢为难她。 现在周见晚走了之后,好几个男生来“追求”她,她只想高考,不想谈恋爱。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传出去,她吊着好几个男生,是个放荡随意的女生。 那男生点了点头:“嗯,你不谈恋爱,就是喜欢玩弄感情。” “我没有……”唐宁抿紧了唇,唇上的血色都没了,“我没有答应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那你是有别的喜欢的男生了?是谁啊?说出来让我听听,能不能比得上我。”那男生继续逼问。 “没有……”唐宁不顾疼不疼,手臂用力往后扯,“我不喜欢男的,你放开我。” “三八……” 就在那男生一句话骂出来的时候,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然后淡淡的声音从他背后传过来:“人家都说了不喜欢男的,你还死缠烂打,好没意思。” 他转过头,和宋娇对视,宋娇忍不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长这个鬼样子,还自信啊?” 他不认得宋娇,却听得懂宋娇在羞辱他,恼羞成怒:“你又是哪儿来的死三八?” “长得恶心,嘴巴也恶心。”宋娇摇了摇头,满眼都是不屑。 看着那男生的脸沉下去,宋娇只觉得一股危险的味道,连忙后退:“晚姐,上。” 周见晚:“……”她总有种被人关门放狗的错觉。 周见晚拉着宋娇往后侧身,躲过男生的一拳。 随手把宋娇推到了唐宁的身边:“你别凑热闹了,去帮我看着宁宁。” 那男生一拳打过来之后,才看清楚面前的人,连忙收了力,讷讷道:“是晚姐啊,这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周见晚扬了扬眉梢,轻轻活动了下手腕,“上来就一拳,是误会?欺负唐宁,也是误会?” 周见晚只在成华路高中待过一年,但其实小有名气。 在这样龙蛇混杂的学校里,学校管理混乱,长得不错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女孩是最容易被欺负的。 周见晚刚刚转来的时候,无疑就成了很多小流氓的吹口哨对象。 但不过一个月,校园里就有了周见晚的晚姐的名号。时至今日,依然有效。 宋娇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这男生这么快就怂了…… 但这种气势压人的感觉,让人觉得无比舒爽。 宋娇有些得意洋洋,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叉着腰说道:“快点,就现在,道歉。” 那男生左右看了看,连忙说道:“错了错了,我错了,下次我不敢了。” 周见晚扬声道:“怎么?这么小声?刚才可不是这样的,至少要喊出来吧?” 那男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此刻正是放学的时候,人流最密集的时候。 他要是大喊出来给唐宁这个小丫头认错,明天就不用来上学了。 “我道完歉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那男生并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别着急走啊。”周见晚语气淡淡,伸手落在了男生的肩膀上。 然后手臂用力往后一拉,一脚就踹在了男生的膝弯上。 扑通一声,那男生就这么半跪在了唐宁的面前。 男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周见晚的脚踩得死死的。 周见晚眉宇微微动了动,这男生的力气,居然还没有她大,就这样的水平还出来泡妞。 因为身量身材的限制,力量一直都是周见晚的短板,和人高马大的男性比起来总是劣势。 所以她学了很多技巧性的东西,之前和大壮那几个人动手也都是借助技巧才显得毫不费力。 可面前这男生,分明就是个完全不锻炼身体的菜鸡,就这种货色都赶跳出来欺负唐宁了。 这里的动静终于是引起了一片哗然,周围的人都默默后退,留出来一小块空白的地带。 围观的人一层一层聚集过来,那男生也着急了,可越是着急,越是站不起来。 周见晚沉声道:“道歉,否则别想走。” “你……”男生咬紧了牙关,脸憋成了酱色,“你们这是欺负人,校园霸凌。” 宋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知道校园霸凌啊?要不姑奶奶我帮你宣传宣传,你刚才做了什么事情?” 周见晚抬头看了眼保安亭门房的方向。 两个保安坐在保安室里面,端着茶杯品着茶叶聊着天,完全没有管这里骚乱的意思。 周见晚眸色沉了沉,果然还是这样,去年她在成华路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 一个差到极致的学校,保安和老师都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哪怕打架就在校门口,也没人管。 围观的人叽叽喳喳,总有些乱七八糟的话飘过来,男生看着人越来越多,这么跪着也只是纯丢人。 于是一狠心,大声道:“唐宁同学,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周见晚淡淡追问了一句。 “不敢骚扰唐宁同学了。”那男生补了一句,连忙说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滚吧。”周见晚松了力气。 她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走到摩托车旁边,拿下一个头盔递给唐宁:“走,带你去兜风。” 唐宁看着面前炫酷的红黑两色的摩托车,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场面也太大了吧……” “要的就是大场面,弄出点动静来,才让人不敢欺负你。”周见晚轻轻笑了笑,抬手帮唐宁扣头盔。 “喂喂喂,你们俩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啊,我还在。”宋娇连忙插了一句。 “知道你在啊。”周见晚有些摸不着头脑,无奈道,“走了,骑你的车,跟上。” 周见晚今天来就是给唐宁撑场子的,让这些混混知道,她虽然转走了,但依旧和唐宁是好朋友。 后面她要忙着高考冲刺,肯定没时间解决这件事,不如场面大一些,一劳永逸。 宋娇撇了撇嘴:“知道我在,那你们还秀恩爱。” “什么秀恩爱?”周见晚被宋娇莫名其妙的脑回路整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气笑了,“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在想甜甜的爱情啊。”宋娇眨了眨眼睛,“她说自己不喜欢男的,不是喜欢你还是喜欢谁?” “不是,不是。”是唐宁率先说话了,轻声道,“我刚才只是借口,你不要多想。” “你看吧,你多想了。”周见晚语气随意,随意跨坐在摩托车上,启动了车,“宁宁,坐我后面。” 摩托车头盔遮住了周见晚整个脸庞。 但唐宁却清清楚楚看到周见晚的整个身形,虽然穿着校服,却有种说不出的干净飒爽。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紧紧捏了捏衣角,然后在周见晚身后坐好,伸手轻轻搂住了周见晚的腰。 “那你们没关系的话,我是不是有机会?”宋娇笑着打趣了一句。 宋娇从来不遮掩自己的性取向,在同学朋友甚至家长面前,都大大方方承认过自己喜欢女孩子。 周见晚转头过来,摩托车头盔之下,看不见表情:“那要宁宁愿意,今天那个强迫宁宁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我肯定不会那么没品。”宋娇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不要……”说话的人是唐宁,声音小小的,“我不想谈恋爱,我只想学习。” 说着,她还往远离宋娇的方向躲了躲。 周见晚失笑:“宋大小姐,你可别把小姑娘吓到了。” “切——”宋娇轻哼一声,“我逗她玩的,我不喜欢小妹妹,我喜欢姐姐。你姐姐就不错,长得好看温柔……” “没门,别想。”周见晚语气冷冷地打断了宋娇的话。 油门一轰,整个摩托车已经飞驰而去。 “哎哎,等等我啊。”宋娇连忙道,“小气,追你朋友就行,追你姐姐就不行,你担心我做你长辈啊。” 宋娇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很大,周见晚尽管已经飞驰出去,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宋娇还真是癞.□□想瞎了心了,还和岁安站一起?她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不美好。 也不知道岁安下班没有,最近几天总是在加班上夜班,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周见晚下意识想看一眼时间,然后意识到手表没带。 那个手表有定位功能,她走之前塞进了学校的桌兜里,打算到时候随意搪塞一句,就说忘记在学校了。 “刺——”前面的小轿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周见晚也连忙刹车。 惯性作用之下,周见晚和唐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都分别往前一倾,唐宁整个人都撞在了周见晚的背上。 前方忽然传来惊恐的叫喊声,周见晚的眸子微微一眯,就在前面的小轿车的轮子下,隐隐出现一抹血色。 宋娇也已经追了上来:“惨了惨了,车祸了。” 横在马路中间的是一辆蓝色的电动车,此刻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 这是条小路,来往的车并不多,路边有一个小小的岔口。 电动车从岔口里面忽然开出来,没有观察路上的情况,开车的司机也来不及刹车。 轿车前面部分已经变形,司机是个看上去成年不久的半大小子,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这条小路比较偏僻,此刻除了出车祸的轿车和电动车,就只有周见晚和宋娇这两辆摩托车。 宋娇也吓坏了,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对了,报警,报警……” 在宋娇报警电话拨出去之后,司机终于反应过来,全身发抖着从车里走出来。 像是鼓足了勇气,靠近过去,用手试了试伤者的鼻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死……死人了……” 周见晚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凑过去。 伤者对呼喊没有反应,也没有呼吸,手臂胸腹全都是血渍浸染。 “需要进行心肺复苏,你来帮忙。”周见晚看了一眼司机,把患者从车底下拉出来。 两个人一起抬一个失去意识的中年男人并不轻松。 周见晚用力,手哐当一下撞在了车底盘上,被划出一道纤长的口子。 她只看了一眼,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把注意力放在伤者的身上。 她参加过户外运动夏令营,学习过全套的急救课程,这会儿终于派上了用场。 不害怕是假的,周见晚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可她不能见死不救。 身体前倾,手臂和伤者垂直,用上半身的力气往下压。 伤者是个中年男人,周见晚选择了让司机帮忙在按压的间隙人工呼吸。 30次按压,2次人工呼吸,如此反复七八次,伤者的胸口终于有了起伏,呼吸和脉搏都恢复了。 不多一会儿,路口响起警报声,交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间赶到了。 医生检查伤者,把伤者抬上车,周见晚也松了口气,转身正准备走。 忽听到交警说道:“那三个小丫头,过来。” 周见晚还是愣了一下,才明白交警说的是,她、宋娇和唐宁。 周见晚听话地走过去道:“叔叔,我们不是肇事方,只是热心群众,我们应该没有责任吧?” 她手里抱着摩托车头盔,脸上笑得甜甜的,让凶巴巴的交警的眼神也忍不住瞬间缓和下来。 周见晚眼睛轻轻眨了眨,她实在是太懂在长辈面前装乖了,本就是乖巧的长相,被她发挥到百分之二百。 交警道:“没有,你们当然没有责任,还要多谢你们刚才心肺复苏,救了一条人命。”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没事的话,叔叔,我们就先走了。”周见晚依旧是笑得一脸乖巧的模样。 “等等,这个事没有责任,不过还有一件事。”交警伸手过来,“你们的摩托车驾驶证拿过来。” 宋娇从包里翻出来自己的驾驶证递了过去,周见晚也把自己的驾驶证递了过去。 只不过,交警的眉头一瞬间皱紧:“这是什么?我要的是驾驶证。” “这个就是啊。”周见晚解释说道,“叔叔,我在美国考的证。” “国内只认这个。”交警晃了晃宋娇的证件说道,“这个,没有嘛?” 周见晚之前也没想那么多,连忙缓和了声音说道:“叔叔,这个都差不多吧?” “差得多了。”交警指了指驾驶证上的资料,“这个是出生日期是吧,这个我看得懂,你还没十八岁,未成年就敢骑摩托车上路,跟我走吧。” 周见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顿了一下,试探着说道:“跟您走之后……要把我关起来吗?” 交警看了看她身上的校服:“南城一高的学生?” 终于还是松了口风说道:“不至于关起来,你这也是第一次吧?批评教育,让你家长来把你带回去。” 周见晚:“……”天塌了。 华丰附医,停车场里,周见晚、宋娇和唐宁排排坐在后座上。 前面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交警坐了进来,启动车子:“好了,这边有人接手了,我们回交警队,你们都给监护人打过电话了吗?” 宋娇连忙点头:“打过了,都打过了。” 因为交警要先处理车祸,所以带着她们来医院溜达了一圈,现在才回交警队。 宋娇着急得不得了:“叔叔,我的摩托车……” “已经送回交警队了,走完手续才可以拿走。”交警严肃说道,“虽然你成年了,但还是个学生,以后少骑摩托车,看你们也都是听话懂事的小女孩,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交警碎碎念教育着,把车从停车场开出去。 周见晚却不屑地轻轻撇了撇嘴,小女孩怎么不能喜欢摩托车?就必须喜欢洋娃娃? 当然,因为车还在叔叔手里,软肋被握住了,周见晚并没有敢说出口。 而且她也真的有错,她没想过,美国的驾驶证不能用。 周见晚对唐宁很是愧疚,本来是想解决唐宁被欺负的问题,结果现在要她妈妈来交警队领人。 岁安今天也很忙,本来快要下班了,送来一个车祸颅脑外伤。 处理完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守在手术室外的除了家属,还有一位交警。 大致交代了情况之后,岁安走过去接了一杯水,还没喝,忽听到着急的喊声:“岁医生,岁医生……” 急诊室护士长气喘吁吁跑过来:“岁医生,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做急诊手术之前没电了,我放办公室了,有事找我?”岁安有些意外。 她可是急诊护士长,练就了一颗大心脏,怎么会这么着急忙慌的? “我下午给一个小姑娘包了手,一直觉得面熟,现在才想起来,就是前段时间你带到医院那个妹妹。” “什么?”岁安一怔,“她现在在急诊吗?情况怎么样?” 岁安准备往急诊去,护士长连忙道:“没有,没有,交警已经带走了,说是交通事故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交警是说,要带回交警队处理。” “谢谢你告诉我。”岁安面色一沉,脚步越走越快,回办公室,换衣服拿手机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划拉手机上的未读消息,岁安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毛。 有好多未读消息,都是医院同事的消息,没有周见晚的消息,也没有交警队打来的电话。 未成年人处理交通事故,肯定是要联系家长的,可周见晚完全没有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