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黑三年的前男友成了我导师》
1. 第 1 章
温馨整洁的客厅，但沙发上却乱得很。
小山一样的衣服堆在沙发上，衣服的主人站在沙发前，千挑万选了十一套，认真折叠，但最后衣服还是歪七扭八地进了一旁的行李箱里。
收拾完，合上行李箱，十来分钟后，门铃响了，宋斐时起身，推着箱子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寸头男生，微胖，这人叫关旷，是宋斐时高中同学。
关旷看着他推到跟前的两个大号行李箱，眼睛瞪圆：“你搬家呢？”
宋斐时给了他个少见多怪的眼神：“我录制十天！”
关旷沉默两秒，最后给他兄弟的自信竖了个大拇指。
宋斐时今天要去参加《演员的极限》这档综艺的录制，这是一档演技比拼的综艺，今年是第二季，按照上一季的路子，参加的选手从二线到十八线都有，但不管是几线，多少都是有点演戏基础的。
而宋斐时，非科班出身，一个月前才刚签约的经纪公司，演戏经验除了这个月公司安排的表演课程和跑过两次龙套外，其他基本为零。
《演员的极限》这档综艺是有淘汰赛制的。
关旷来的路上，本来还想着等下见了宋斐时，要给他说点打气的话，现在看，完全没这个必要。
宋斐时将较小的箱子推开关旷，然后自己拎起另一个，让楼下走。
关旷夸张：“宋斐时你成长了啊！”
要知道高中时候，宋斐时可是一本书都懒得拿，他跟楚景暄没少帮宋斐时搬过书拎过包。
想到楚景暄，关旷又立即道：“诶，你跟楚景暄……这娱乐圈也不大，你就不怕遇上他吗？这遇上了多尴尬啊。”
关旷口中的楚景暄，是他们同学，同时也是现在口碑流量双TOP的超一线大明星。
说到楚景暄，人人都说是命中带红，老天赏饭，第一年选秀出道爆红，第二年转型演员，第三年凭借一部电影拿下三金影帝。
三年，走完了很多艺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这两人高中时候关系其实还可以，但高三毕业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闹翻了，宋斐时还拉黑了楚景暄。
他之前也试图问过宋斐时闹翻的原因，但宋斐时不肯说，而且每次问到都一脸不爽，时间久了他也就不问了，也没在宋斐时面前提过楚景暄了。
但现在不得不提，毕竟同在一个圈，说不定就碰到了。
宋斐时脚步顿了一下，接着不屑地“呵”了一声。
“我怕遇上他？娱乐圈他家开的啊？他一个人做明星，我就不能做啦？你等着吧，看我以后不碾压他！”
这话说的气势十足，豪情万丈。
一点也看不出来最开始经纪人跟他说这档综艺的时候，他暗戳戳问过经纪人，导师里有没有楚景暄。
笑话，让楚景暄点评他演技，不如让他去捡垃圾。
但好在经纪人说，楚景暄不爱上综艺，除了最开始出道的那个选秀综艺，楚景暄后面就没再参加过任何综艺了。
这档综艺据说也邀请过楚景暄做导师，但被楚景暄拒绝了，所以他才放心参加了。
但宋小爷打小自认自己形象光辉帅气，这种话自然是不可能跟关旷说的，多丢脸啊！
“你就吹吧，人家现在几千万粉丝，影帝。”关旷说着，苦口婆心，委婉提醒：“你见了他，说不定还要弯腰问好喊一声老师呢。”
宋斐时想着反正楚景暄不会上这档综艺，暂时是不可能碰到的。
于是很张狂很有骨气地道：“你就是把我腿打断我也不可能喊他老师的，他喊我爸爸还差不多！”
关旷：“……”
说话间，两人到了楼下，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两人上车。
《演员的极限》录制地点不在A市，而在隔壁城市的影视基地那边，要开两个小时左右，关旷开了导航，朝录制基地开去。
他认识宋斐时这么多年，是知道宋斐时的脾气的，他不乐意的事，不能多提，提了跟你急，因此上车后他就闭嘴没提楚景暄了。
但他不提，宋斐时望着窗外，心不在焉地聊了一会，倒是又自己把话题转回来了。
宋斐时手指搭在窗沿：“你跟姓楚的平时联系的多吗？”
“不多，你跟他掰了后，我跟他联系也少了，好多消息我也都是从热搜上看的。”关旷说着，想到什么，迟疑了下，又道：“我这几年也就跟他见过两次，暄哥他，变化挺大的。”
宋斐时看他：“什么意思？”
关旷拧眉：“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不是那种变成大明星后，气场衣着上的不一样，是他整个人的感觉，有点……”
宋斐时：“成熟？”
“成熟肯定是更成熟了的，但我指的不是这个。”关旷想了半天，最后道：“我也就跟他匆匆见了两次，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性格跟以前不一样了。”
宋斐时：“……”
正说着，关旷女友打来电话，关旷浓情蜜意地跟女友煲了十分钟电话粥，那一句一句的“想宝宝”、“亲亲”、“你都不心疼人家”，把宋斐时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挂了电话，关旷感觉到宋斐时嫌弃的眼神，“哼”了一声，骄傲道：“你个单身狗，不懂。”
说着，又狐疑看宋斐时：“你大学这三年，一个都没谈过？”
宋斐时：“没。”
关旷不解地打量了下他，宋斐时有一张很好看的脸，介于清俊和漂亮之间，而且他爱笑，又生了一双笑眼，笑起来清凌凌。
宋斐时就这长相，大学肯定不少人喜欢，居然没谈，简直不可思议。
关旷：“你肯定是眼光太高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宋斐时：“配得上小爷的人还没出生。”
关旷：“……你脸皮能再厚一点吗？”
宋斐时高贵冷哼一声，偏头看窗外，这会正经过寸土寸金的市区，高档商场的大屏上，正放着楚景暄的高奢代言广告。
关旷不知道，他其实谈过一次恋爱，跟楚景暄。
高考结束后谈的，但只交往了一周，楚景暄就说不合适，跟他提了分手。
他当时都懵了，因为白天两人明明还很好，他怀疑楚景暄跟他开玩笑，再三确认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道：“你！手也牵了，亲也亲了，你跟我说不合适不喜欢？你玩我呢？”
楚景暄的神色就跟最薄情寡义的渣男一样，没有一点愧疚，可谓平静，“没。”
他被楚景暄神色刺到，三联质问：“你不喜欢我，对我那么好干嘛！天天帮我补习功课干嘛！跟我牵手接吻干嘛！有病是不是？”
楚景暄神色讥讽，嗤笑：“对啊，我就是有病。”
他怎么回楚景暄的来着？哦，好像是气炸了，什么都不会骂了，最后只骂了楚景暄一句：“渣男！”
然后拉黑删除，再也没联系过。
宋斐时收回视线，往车座里一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关旷聊天。
聊着聊着，关旷没听到宋斐时应他，侧头一看，只见宋斐时睡着了。
看起来怪累的，关旷调小了音乐声。
两个多小时后，到了录制基地，关旷才叫醒了宋斐时。
宋斐时拧了拧眉，睁开眼，只见眼前是一栋占地很大的房子，看上去像是类似于厂房之类的改建。
远处的正门入口上方，是以红色为主、色彩明亮、设计活泼的硕大招牌——演员的极限，门口还有些工作人员和设备机器。
显然，这里就是《演员的极限》录制基地了。
但比正门口更吸住关旷目光的，是跟他们相反的另一侧侧门入口，只见一辆黑色商务车朝那边开去，刚一停稳，原先站在门口的十几号人就围了上去。
关旷：“嚯，那车里是谁啊？那么多人等着他。”
宋斐时朝他看的方向看了眼，发现迎上去的那些人里，为首的是节目总导演。'');(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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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会刚醒，声音犯着点懒：“导师吧，估计是段柯。”
之前经纪人跟他提到过，说除了上一季的导师，导演段柯也可能会加入这一季。
按照娱乐圈所谓的咖位来说，应该是段柯咖位最大。
那能让总导演出来迎接的，应该也就是段柯了。
关旷探着脖子，很稀奇地朝那边看，只见黑色商务车打开，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但被十来号人挡着，只能看到一点背影。
关旷奇道：“段柯这么高的吗？”
宋斐时打眼一瞧，那个头，肯定不是段柯。
“大惊小怪，肯定是保镖之类的。”宋斐时笃定断言，毕竟上一季的导师也都没这么高的。
他说着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拎出行李箱，给关旷挥了挥手，“开车慢点。”
关旷：“我车技，稳的很。”
关旷开车往影视基地去，打算去逛一圈，宋斐时则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将行李箱给了工作人员，然后去了化妆间。
半个小时后，录制A区，也就是学员首次集结的地方。
这会所有学员都已经到了，坐在阶梯式摆放的座位上，互相寒暄聊天。
整个场地都是重新搭建过的，看得出搭建的很用心，华丽又不失大气，灯光亮如白昼地洒下，折射熠熠光彩。
宋斐时食指落在腕间的白玉手串上，有些出神地拨着一颗玉珠转。
经纪人之前跟他叮嘱过跟导师搞好关系，正脑补着，周围突然变得躁动，宋斐时抬头一看，只见他们正前方的大屏幕突然亮了。
只见大屏被平均分成四块，接着配合颇有恢宏之感，类似金属撞击擦过的音效，每响一声，其中一块就出现画面。
“是段导！”
“邵叶老师也来了！啊啊啊这是大师课啊！”
“这是等下我们面试的地方吗？”
“是分开的吗？”
“高以锦老师！我看了上一季，高以锦老师超温柔。”
大屏上的四块，有三块出现了画面，从画面上看，似乎是三个互相独立的房间，每间房间里坐着一位导师。
导师们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画面被实时传到了大屏上，段柯面容严肃地端起保温杯抿了口茶，邵叶一派雍容贵气的打扮，正翻着跟前的资料，高以锦长相柔美，一派温柔，像在无聊发呆。
接着，最后一块也出现画面，但只有房间，没有人。
大家不由低声讨论。
“诶？导师呢？”
“还没来？”
“是不是切错画面了？”
大家正低声议论着，一道低沉的播音从音响设备里传出了。
“演员极限之旅初面试即将开始，下面有请演员极限之旅导师兼发起人，为学员们介绍初面试环节规则。”
学员们闻言，立时你看我我看你，要知道上一季没有发起人这个头衔。
“发起人？”
“谁啊？”
大家立时伸长了脖子，往大门入口处看去。
宋斐时也有点好奇，发起人应该咖位要更大一些，不知道是哪位大明星。
他一边探头看去，一边又闪过经纪人叮嘱的嘴巴要甜。
要在发起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只见白色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人缓步走了进来。
对方穿的简单，雾绿衬衫配灰色西裤，都是极宽松的款，但穿在对方身上一点不拖沓，反而衬出人身高腿长。
有种松散，游刃有余的感觉。
录制区安静了一瞬，下一秒，整个音浪陡然掀高。
“啊啊啊啊啊啊啊楚景暄！！！”
“我的天，啊啊啊啊我的偶像！！！”
“好帅！真人看起来比电影里还要帅！！！”
整个艺员区都叫了起来，所有人都激动疯了，只有宋斐时看着走进来的人，裂开了。
不是说楚景暄拒了这档综艺的吗？！
2. 第 2 章
楚景暄手里只拿了个话筒，没有拿任何手卡，他走到中央，面向学员区。
眼睫一抬，跟宋斐时的视线撞上。
宋斐时被他一看，心里莫名一慌，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
他既然选了进娱乐圈，就也想到过会遇上楚景暄。
他不怕遇上，但他脑补的遇上是等他也小有名气的时候再遇上，而不是像现在……楚景暄是导师，他是要被导师点评的学员！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周没洗头，邋里邋遢地出门吃个饭，结果遇上了意气风发，开着豪车，打扮得人模狗样，浑身写着帅气二字的前男友！
虽然他洗了头，也挺帅，但这种感受有点共通！
他不太自然地偏开了脸，但一避开又后悔，觉得自己露了怯，于是又立即将视线迎了回去。
然后他就看到楚景暄笑了下，那笑很短促，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在嘲笑他，但反正看着怪欠揍的。
宋斐时不爽地皱了下眉。
楚景暄有什么脸笑？他见到自己不应该心虚愧疚不好意思吗？
但很快，他就没有心情想这些了，因为楚景暄公布了规则。
“大家好，我是这一季的导师兼发起人。接下来公布初面试规则，在场总共52位学员，将随机分成四组前往四位导师处面试，本次初面试，52进40，也就是说每组13名学员，最后只有10名能留下。”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谁能想到，初面试就会设置淘汰！
他们可都是带了行李箱来的，虽然想过会被淘汰，但原以为怎么也是待个两三天再走的，可现在，万一等下被淘汰了，宿舍大楼都还没进，就要带着行李箱滚蛋了？
未免有些丢脸吧？
周围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有人愕然有人担忧也有人淡定说笑。
面对哗然，楚景暄不为所动，“期待大家的面试表现，初面试现在开始。”
说罢，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宋斐时没有看他，因为没有心思去想楚景暄了。
52进40，13个人里留10个，不算很低的比例，但他毕竟才学了一个月的表演，而这里大部分都比他更有表演经验和基础，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演相对来说，能打几分。
除此之外，还有所谓的内定选手。
他签约的公司悦鑫娱乐不是大公司，签综艺合同之前，经纪人就如实跟他说过，手上没有能和节目组交换的资源，不能保证他不被淘汰。
所以他能上几期，全看自己表现，而且这个表现要足够出彩，才能跟有后台有背景的艺人PK，否则就是淘汰。
手机震了下，屏幕亮起，消息栏显示是关旷发来的消息，问他录制怎么样，而消息栏下的屏保是一张四人全家福。
宋斐时低头，看着全家福，神情隐在阴影里。
这时，节目组工作人员推着一个扭蛋机上来，让他们上去扭扭蛋。
周围的人一哄而起，宋斐时抬起头，刚才的沉静似乎只是错觉，这会依旧是一派明灿和冲劲。
他也跟着起身，只见扭蛋机里是一个一个的非透明小球，工作人员说小球里是导师名字。
“居然是用扭蛋分组。”
“第一次扭扭蛋，扭出了紧张感，不知道会扭到哪位导师。”
“啊！抽到了段导！怎么办，我有点怕段导。”
“我在景暄哥那组！好激动，我偶像！”
“他也是我偶像，但我感觉……他很严厉。”
大家拥在一起，像开盲盒一样，有点紧张，又颇为兴奋。
这样的比赛模式，其实导师是谁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跟自己同组的都有谁。
因为同组的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但对于宋斐时来说，导师是谁还是很重要的，他看着五颜六色的扭蛋，只希望自己不要扭到楚景暄的。
在他前面的男生一扭，一个红色小球滚了出来，对方扭开一看，上面写着邵叶。
接着到宋斐时扭了，他心里默念着不要楚景暄，一扭，一个亮黄色小球滚了出来。
拧开小球，里面是一张白色卡片，将卡片翻过来，上面赫然写着“楚景暄”三个字。
宋斐时：…………
天要亡我。
宋斐时蹙了蹙眉，目光看向周围，然后精准锁定了一个男生。
他记得这个男生前面提到过崇拜楚景暄，想去楚景暄那里面试。
宋斐时没有犹豫，走了过去，“嘿。”
对方：“嗯？”
宋斐时凑近，“你抽的是谁啊？”
对方把卡片给他看，宋斐时也将自己的给对方看，只见对方毫不掩饰，一脸的馋。
宋斐时瞅着他，像是犹豫了下，然后道：“我可以跟你换。”
对方惊讶：“可以吗？”
宋斐时：“当然。”
对方兴奋：“换！”
宋斐时眼睛笑得弯起，像极了偷吃到美食的小狐狸，他跟对方换了卡片，正开心往段柯所在的面试点去，但走了没几步，传来节目组的空中广播：“各位学员，本次初面试考核，严禁私下互换导师卡片。”
宋斐时欢快的步伐一顿，跟他互换的那位也一顿，两人转过身，隔着大半个录制间和十几号人遥遥相望两秒，然后默契地走了回来，神情悲痛地再一次互换卡片，交换方向，各往各命定的导师处去。
几分钟后，宋斐时坐到了楚景暄面试处的候场区。
候场区跟面试区一墙之隔，候场区座位正前方，有一块屏幕，从屏幕上可以实时看到面试区里面的情况。
还未坐下，有人兴奋地跟宋斐时招手，“宋斐时，这里！”
这人叫赵锐，是个星二代，前面两人也坐一块，因此认识了。
赵锐块头很大，看着不好惹，但刚才坐一起那点时间，宋斐时已经差不多看透，不好惹只是表象，话痨才是本质。
宋斐时走了过去，在赵锐旁边坐下。
赵锐：“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宋斐时：:)
面试很快开始，工作人员报学员的名字，报到的人进面试间。
第一位进去的学员，叫翁羽滔，算是新生代里小有名气的。
进去后先做自我介绍，然后导师给出面试的表演题目。
楚景暄给他的表演题目是：烽火战乱的时代，你跟恋人因为时局，即将分离，一别之后还能不能再见，无人知晓，或许从此生死不知，山海相隔。
演完，楚景暄一句话点评：“你是在跟楼下大爷告别吗？”
翁羽滔站在台上，本来还挺高兴的一张脸，瞬间变得尴尬，空气都仿佛变得寂静，面试间如此，候场区亦是如此。
本来大家虽然有点紧张，但氛围还算欢快，时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聊个几句。
但楚景暄一句话，让整个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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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瞬间安静。
针落可闻。
楚景暄看向翁羽滔的那一眼，透过屏幕，仿佛看向了每一个人。
一种威压仿佛在空气里蔓延，而这份威压，既是来自于比赛本身的性质，也来自于导师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实力。
楚景暄对刚才的表演不满意，所有人都看得出这点。
而他们里面有些人很清楚，自己的演技可能不比翁羽滔好，甚至还更差，如果翁羽滔也面临这样严苛的批评，那他们等下……
导演在另一处房间，看着监控屏，四个导师那边的情况都显示在屏幕上，坐在一旁的制片“啧啧”了两声，“我还以为段导那边会气氛最凝重，没想到是景暄这边最吓人。”
导演：“楚景暄的性子，本来就不是好说话的。”
制片人一笑：“年轻人啊，太不委婉，不过他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第二季还在策划阶段，他就给楚景暄发过导师邀请，但被楚景暄的团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也听说过楚景暄不爱上综艺，因此后面也没抱希望，没想到两周前楚景暄团队那边突然就又给了他消息，说近期有档期，可以上节目。
他当然是一万个开心了，楚景暄的人气、流量、实绩都摆在那里，最年轻的三金影帝，最炙手可热的超一线大明星，一举一动都被关注，随便一条微博都转发百万以上。
楚景暄上他们的节目，就是最好的招商招牌，最强的宣发手段！
而现在，楚影帝显然没打算在节目上做个只会说好话的“假人”，可以预见，节目会很有爆点！
制片人心里算盘敲得噼啪响，唇角已经翘上天。
导演却没制片那么乐观，他跟楚景暄不算熟，但私下也见过几次，他觉得制片兄对楚景暄的认识不太精准。
以他仅有的几次接触，他其实觉得楚景暄不是不够委婉，而是，很危险。
说不上来，非要形容，像他曾经看过的一场落日，落日盛大，火烧云摧枯拉朽地铺了半个天，景迷人眼，但你知道它终将会坠下。
楚景暄的危险，就在那个下坠的点，你不知道何时会来，但好像随时会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没有任何依据的主观感受，要让圈内其他人来说，都只会觉得楚景暄星途灿烂。
正想着，只听一旁的制片人哗哗翻着楚景暄这边的学员资料，然后“哇哦”了一声。
“这还有个纯新人，悦鑫娱乐，刚签约一个月，比较文学专业？这也太新了吧，怎么选进来的？有什么后台？”
导演对他说的人有印象，摇了摇头，“没有后台。”
制片人：“那怎么选这么新的人？”
导演指了指其中一块监控屏：“这个人。”
制片人凑近一看，眼睛一亮，他知道这人能被选中的原因了，脸好看。
娱乐圈不缺好看的人，但好看跟好看之间也是有层级的，一般好看和顶级好看，那区别可是很大的。
顶级好看的脸，在娱乐圈，那就是通行证，是敲门砖，比学历有用多了。
制片人用自己混迹娱乐圈多年的毒辣眼光，断言：“只要运气不太差，这个男生绝对会红。”
说着又惋惜叹气，“但遇上了景暄，这运气，似乎是不太行啊。”
楚景暄可不是会看脸放水的人。
正想着，候场区那边工作人员播报：“下一位面试学员，宋斐时。”
3. 第 3 章
赵锐在宋斐时前面面试，楚景暄对他的点评是“还行”，虽说不算多好，但评价都是对比出来的，跟前面好几个人学员的相比，他的评价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他前面跟宋斐时聊天，也知道宋斐时刚入行没多久，没什么表演经验，在了解了楚景暄的风格之后，他不禁有些担心地看了下宋斐时。
虽然才认识半天不到的时间，不算多了解，但宋斐时看起来不像吃过什么苦头的样子。
等下不会被骂哭吧？
他拍了拍宋斐时的肩，“被骂是基操，放轻松点，加油。”
宋斐时其实也有点忐忑，虽然表演老师夸他挺有天赋，但他毕竟没有演过什么正经戏份，没有经受过外部的评价，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演水平到底怎么样。
除此之外，他也摸不准楚景暄会不会为难他。
虽然楚景暄在跟他恋爱这件事上，有点渣，但如果是高中时候的楚景暄，以他对楚景暄的了解，肯定不会为难他的，但时隔三年，每个人都会变，刚才从屏幕上看楚景暄点评一位位学员的时候，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他高中时候熟悉的楚景暄了。
他起身，往面试间去。
一墙之隔，几步的距离，到了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从候场区的大屏幕上看的时候，只能看到楚景暄和面试的学员，但实际上，旁边还有很多工作人员，甚至还有道具组和化妆老师。
制片人看着监控屏，一副乐子人吃瓜样，“到这个小孩了，也不知道等下会被骂成什么样。”
只见监控屏上，宋斐时鞠躬：“老师好。”
天知道宋斐时说这句的时候，心里有多不乐意。
同时脑海里飘过很多念头。
进来之前，他特意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安抚，让自己不要去在意导师是楚景暄这件事。
本来心里已经平静下来，做好了面试的准备，但刚才一进门，就撞上了楚景暄好整以暇投过来的视线。
但意味不明。
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念头纷杂，面上却还算镇定，他抬起头，开始做简单的自我介绍。
介绍完，楚景暄没看手上的学员资料，“还没毕业。”
宋斐时手指缩了下：“嗯。”
楚景暄：“为什么？”
宋斐时“啊？”了一声，“什么为什么？”
楚景暄：“为什么这么着急进娱乐圈？”
宋斐时怀疑楚景暄故意为难他，于是嘴比脑子更快，“你不更早。”
候场区学员发出一阵倒抽气，这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新人，居然敢这么跟导师说话！
勇！实在是太勇了！
宋斐时说完也后悔了，自己在干嘛啊！楚景暄现在可是决定自己去留的人，自己何必要逞一时口快惹他！
他正想给自己找补，但楚景暄先开口了，“哦？这是在向我学习？这么崇拜我？”
被这番言论震撼住的宋斐时：“…………？”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崇拜你？你想想可能吗？
想着，宋斐时顿时眼睛瞪大了下，等等，楚景暄不会以为自己是因为他进的娱乐圈吧？楚景暄不会以为自己还喜欢他吧？
这样一想，楚景暄前面的神情好像也解释得通了。
宋斐时：……
夭寿啊！我可不是因为你进的娱乐圈啊！就因为有你，我本来都不考虑进娱乐圈的啊！
他可不想被楚景暄这样认为，干巴巴一笑：“倒也不是。”
候场区的学员：……兄弟啊，你会不会聊天啊！怎么这么实诚啊！
楚景暄挑眉，笑了下，像是不信。
宋斐时：“……”
笑个鬼啊，当了明星怎么这么自恋了？以前高中时候可一点不自恋，哪像现在这样！高中时候除了有点毒舌，总体还是走的冷调路线，虽冷，但可靠。
跟现在也太不一样了。
不行，我得再确凿肯定地辩解一番！
但楚景暄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楚景暄直接不再问了，而是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工作。
“你过来，对着我表演。”楚景暄道。
前面面试的几位，都是站在台中央表演的，还没有走近到楚景暄跟前去表演的。
上一季倒是也有这样面试的，但出于两人的关系，宋斐时不由怀疑楚景暄是不是想搞他。
但他有拒绝的资格吗？没有。
他走了过去，楚景暄就坐在导师椅上，目光不躲不避，笔直看着他。
看得宋斐时有点想避开视线。
他不懂楚景暄怎么好意思这样坦然面对他。
那注视，简直像一把锋芒利剑，直钉他眉心。
他们只谈过一周，就连接吻，也只亲过六次，根本算不上什么多深的感情，更惶提刻骨铭心。
与其说爱情，不如说友情的占比更重些。
宋斐时自认心无歪念，但这会却硬是被楚景暄笔直的、一移不移的注视，盯得心率加快。
楚景暄的五官深邃锋利，薄唇挺鼻，愈走近，眉骨、眼睛、以及那注视，愈发清晰。
宋斐时最终还是偏开了视线。
他看着地面，走到了楚景暄的正前方，跟楚景暄隔着一张窄桌。
制片人看着监控屏，笑了下：“到底是新人，都不敢看景暄。”
导演：“正常，楚景暄这看人的眼神，跟要把人吞了一样。”
宋斐时抬起头，看楚景暄，不知道楚景暄是不是一直就没移开过视线，他一抬起，两人视线就撞上。
“再近点。”楚景暄看着他。
宋斐时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还近？这么近干嘛？
但还是又凑近了些。
楚景暄：“把我当你恋人。”
宋斐时：？
楚景暄：“用眼神演出我们是恋人关系。”
宋斐时：“……？”
这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个题目，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给什么题目不好，非要给这个？甩了他还不够，还要用这种题目搞他？
他正怔愣间，楚景暄身体前倾，手臂压在窄桌上，迫近他。
距离近得眼睫都能看清。
猝不及防的拉近，让宋斐时心脏莫名猛跳了下。
下一秒，宋斐时生出点微恼，他觉得楚景暄在戏弄他。
总不可能是喜欢他，才靠这么近的，喜欢他的话，当初干嘛跟他分手呢？
楚景暄静静看着他，将他细微的恼意、眉尖的轻拧看在眼里，接着唇角勾了下。
似有若无，很轻微，但因为离得足够近，宋斐时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宋斐时愈发觉得楚景暄在戏弄自己。
未等他多想，楚景暄道，“演。”
宋斐时很想打楚景暄，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是完成面试。
他握紧了下手，深呼吸，试图调动自己情绪。
但有点难。
用眼神让观众觉得他们两人是恋人，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心动过，没有喜欢过别人了，更别说，此刻面前的人是楚景暄。
让他心不太静，心一不静，入戏就更难了。
候场区的学员们看着大屏幕，他们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都觉得宋斐时肯定也会被批。
监控间，导演摇了摇头，制片人也有点失望，“到底是新人，演技没有经过训练不太行，不知道景暄会怎么毒舌挖苦他。”
但他们没有等来楚景暄的毒舌，而是等来了楚景暄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这么难吗？”
学员：在讽刺吧？
制片人：？
宋斐时垂下眼睫，用力抠了下掌心，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静下心来，调动情绪，调动素材。
你有这样的素材，你有过喜欢、爱慕的心情和眼神。
他回忆着自己高中时候跟楚景暄的相处。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楚景暄的？其实他也不清楚，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就是在楚景暄日复一日帮他补习的过程中，他就慢慢喜欢上了。
当时高三，他们被分到一个班，楚景暄坐最后一排，他坐楚景暄前面。
那一年他才十七岁，世界于他而言，轻快明亮，虽然一张张考卷做的人叹气连连，但那时候他后座坐着楚景暄。
那是连自己心动了都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的年纪，但就算没有意识到，也拦不住雀跃的心。
他喜欢楚景暄拿笔戳他后背，喜欢他向后仰靠，楚景暄向前，附在他耳边说话，喜欢楚景暄去买水会帮他带一瓶，喜欢楚景暄手撑着脸，指导他做题。
十七岁的楚景暄不算好亲近，冷冷淡淡的，偶尔还有点毒舌，时不时会逗他，但又总是很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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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景暄笑起来的时候不多，偶尔笑一下，也很短促。
但他很喜欢。
日复一日，一张张卷子，一次次后靠，一瓶瓶饮料，一支又一支的笔。
这就是他的十七岁，藏着懵懂的喜欢的十七岁。
他回忆着，记忆在脑海里纷至沓来，他明明应该只回忆高三的部分，但楚景暄跟他分手的画面又总是不受控制地跟着一起挤进来。
可恶！
这时跟前传来楚景暄低低的声音，“宋斐时。”
宋斐时以为楚景暄在催他，立即抬眸看楚景暄，准备再一次表演。
但一抬起眼睫，宋斐时心脏一缩，呼吸微顿。
楚景暄看他的眼神，仿若他们第一个吻的时候。
满眼的喜欢，唇角压着很浅的、羞涩的笑，但正因为浅，才有了克制的感觉，因为克制，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不浮于表面，带着个人特质的，看恋人的笑。
心脏猛烈鼓动，唇与唇相碰的触感，楚景暄的身体、体温，手指摩挲他头皮的感受，过电般忆起。
宋斐时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楚景暄在引导他入戏。
楚景暄确实成功了，名为心动的感受，见到对方就会雀跃的心情，时隔三年，纷杂而来。
摄影师掌着镜头推近，将两人的面部细节精准捕捉，候场区学员哗然惊叹。
“好牛，一秒入戏。”
“啊啊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愧是影帝，这眼神，这表情，太有故事感了。”
“真的很像在看自己恋人。”
“绝了，太有代入感了！”
“宋斐时怎么还不给反应啊？”
“哪有那么好给，这种戏很难接住的。”
他们觉得的接住，就是宋斐时在楚景暄的引导下，能呈现一段看得过去的表演，至于能跟楚景暄的演技匹配，他们想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这会宋斐时连反应都没有，候场区学员都觉得宋斐时应该是没戏了。
赵锐看着屏幕，也为宋斐时捏了一把汗。
这时，只见宋斐时静静看了楚景暄好几秒，然后直起身。
“抱歉，我想准备下。”宋斐时说着，转过身，背对着楚景暄，闭上了眼睛。
候场区学员：他在干嘛？
制片人：这新人……胆子倒是挺大。
导演：珠玉在前，宋斐时的表演很难压不过楚景暄，就怕准备半天，连及格都达不到。
候场区议论纷纷，面试间安静无声。
宋斐时也知道，没有差异化的表演，是很难压过楚景暄的。
他知道他应该表演什么，而且能比满眼的喜欢，演的更生动。
情感总是一体两面，越是回忆起心动，也就越会回忆起分手时候的委屈。
汹涌。
汹涌到时至今日，宋斐时都还想给楚景暄一个巴掌。
工作人员静静等着他，大家本以为他要准备很久，但十几秒后，宋斐时就转过了身。
楚景暄迎上了他的目光，然后怔了怔。
候场区看着屏幕的学员们也怔了怔，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这会全都没了。
就像楚景暄刚才一下子抓住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仿佛身临其境代入到了一段热恋中一样，宋斐时这会也一下子抓住了他们。
只不过不是像楚景暄刚才那样，甜蜜的热恋，而是仿佛小情侣刚吵了架、拌了嘴。
宋斐时看向楚景暄的眼神，有点委屈、倔强，但倔强中又有点撒娇和示好。
候场区安静了好一会，然后有人发出一声：“卧槽！”
接着是更多的倒吸凉气。
“这眼神，我的天！！！啊啊啊啊！！！他怎么这么……我的天，我一个男的都看心动了！！！”
“太勾人了这个眼神！！！怎么做到的！！！要是有人这样看我，我肯定会觉得我怎么能跟他吵架！！！”
“我女朋友要是这样看我，我肯定二话不说道歉了！”
“绝了绝了！太牛逼了这个眼神！”
“他看过来的时候，那种感觉一下子就呈现出来了，整个氛围立马就不一样了！”
候场区看的惊叹，而楚景暄微微晃了神。
片晌，他笑了笑，身体向椅背一靠，跟宋斐时拉开距离，“面试结束。”
4. 第 4 章
等十三位学员都面试完，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因为是分开面试的，不需要跟其他导师商量，每位导师有决定自己这边面试学员去留的决定权。
因此面试结束后，导师就可以直接公布初面试结果了。
学员们在候场区，大屏幕依旧传送着隔壁面试间的画面，从大屏幕上可以看到，面试间安静，楚景暄捻着两张纸。
应该是前面面试的时候，他给每个学员打的分之类的。
这有点像学生在看考官批改自己的试卷。
很难让人不紧张，更何况楚景暄的长相，本就不是柔和型的，薄唇挺鼻，眼型狭长，不笑的时候，有种尖锐感。
不过这种令人难熬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很久，楚景暄几乎只是翻了下手上的两张纸，十秒钟都不到，就起身朝候场区这边来了。
候场区学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要公布初面试结果了，十三个人留十个，有三个会被淘汰。
除了很确定自己不会被淘汰的，其他大部分人都心里打鼓。
宋斐时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留下。
他表演完，楚景暄甚至都没有点评，就说了句“面试结束”，就让他出来了。
虽然出来后，赵锐对他一顿猛夸，其他人也说他演的很好，但他没有看到自己的表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演的怎么样，而且，能决定他去留的是楚景暄。
他想着，狐疑地看向屏幕里的楚景暄，他有点搞不清楚景暄是几个意思了。
又像在戏弄他，又像在帮他。
刚才引导他入戏，应该算是在帮他，难道是自己误会楚景暄了？楚景暄前面看他那个眼神，那个笑，不是戏弄，不是嘲讽？还是说楚景暄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想帮帮他？
他正想着，楚景暄从门口进来了。
赵锐心比较大，看了下宋斐时，凑过去，小声，“你紧张啊？”
宋斐时眼睛微微睁大，看他：“很明显？”
赵锐点点头，宋斐时立即低了下头。
宋斐时从小被宠着长大，可谓走到哪都招人喜欢，就连同龄小孩都喜欢对他好，这样顺风顺水，让他性格被养得颇为骄纵爱面子。
尤其是不能在敌人面前丢面子。
楚景暄不管怎么说，也是甩了他的前男友，他可不想让楚景暄看出来他很紧张。
宋斐时努力调整了下自己面部表情，再抬起时，楚景暄已经走到了他们正前方，目光扫向他，似有不喜。
宋斐时：？
楚景暄这眼神什么意思？干嘛这样看我？我招他惹他了？
赵锐手还搭在宋斐时肩膀上，他也感受到了楚景暄的目光，立即垂眸避开，同时轻“嘶”了一声，跟宋斐时头凑头，低声，“他好像心情不好，是不是觉得我们都不太行啊。”
宋斐时心想，谁知道他又犯了什么病。
不过楚景暄也就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没有太多寒暄，直接道，“下面公布初面试晋级结果。”
宋斐时面上风轻云淡，不甚在意，但右手无意识地抠着左手食指。
楚景暄开始念晋级名单。
“何潜，晋级，赵锐，晋级，翁羽滔，晋级……”
每念出一个名字，周围会小范围地发出点恭喜晋级的声音，接着越来越多人一脸欢欣，而没被念到名字的人神情愈来愈凝重。
楚景暄一口气念了九个人的名字，还剩最后一个。
还没有念到宋斐时的。
还有一个名额……宋斐时用力攥着手指，他跟节目组签的合同，通告费是按节目期数算的，上一期给一期。
他的神情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有点犟。
他等着楚景暄公布最后一个晋级名额，但楚景暄突然就没说话了。
宋斐时抬起头看楚景暄，结果正好撞上了楚景暄的视线。
有点吊儿郎当，并着恶劣的意味。
宋斐时抿唇，蹙了下眉。
楚景暄看着他：“宋斐时，晋级。”
宋斐时怔了怔，被抠着的食指松开，白皙的指节上留下几道印子。
旁边的赵锐揽住了他肩膀，喜笑颜开，“我就说你肯定进！”
周围有人跟他说话，他被赵锐晃了下，视线也跟着晃了下，等再看向楚景暄的时候，楚景暄已经移开了视线。
公布完初面试结果，又说了几句官方话，楚景暄就离开了。
四组全部面试结束后，今天的正式录制也就结束了，大家前往宿舍。
晚上十点多，大家吃完了晚饭，也分好了宿舍，这会基本都在自己房间休息或串门。
宿舍是四人间，男生在二楼，女生在三楼。
宋斐时跟赵锐一个宿舍，另外两个室友，一个是翁羽滔，也就是那个小有名气，但初面试的时候被楚景暄批的挺惨的那位，另一个是贺佳，也是新生代演员，而且跟楚景暄合作过《幻生遥》。
《幻生遥》是一部古装奇幻剧，也是楚景暄从偶像转型演员的第一部电视剧，最开始这部剧并不被人看好，主要是大家不太看好楚景暄，觉得他太嚣张。
那时候楚景暄刚从选秀节目出道一年不到，风头极盛，出专辑、打歌、开演唱会、代言商务一个接一个，时尚资源也是好到开挂，这很难不让人羡慕，甚至是眼红。
谁都想做神话，谁都想把神话从高位拉下。
因此当楚景暄在做偶像做的风光无两的时候，突然转型荧幕，转型演员，很多人都想看他笑话，想看他狠狠跌惨。
毕竟偶像转型荧幕，被批没演技的，那可是一大把。
大家都等着看好戏，等着这个天降神话受挫，光芒黯淡，但最后等来了《幻生遥》的大爆。
颜粉、事业粉、女友粉……各种粉都嗨了，还有什么比别人不看好，但最后自己粉的正主狠狠打脸了不看好的人，不仅没有势头下跌，反而事业、人气、实力都更攀一层更让人爽的！
楚景暄在《幻生遥》里饰演男一，贺佳是男三，也正是因为这部剧，让贺佳在圈内逐渐有了名气。
宋斐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贺佳正在侃侃而谈，旁边围坐着的，除了他们宿舍的，还有隔壁宿舍的。
这会摄影老师已经离开了，学员们也都摘了耳麦，因此贺佳说话也就比较随意。
只听贺佳道：“景暄哥可厉害了，他喜欢玩极限运动，蹦极、滑翔、跳伞，景暄哥都玩，峰哥，就是景暄哥的经纪人，跟我说也就是工作太忙，没时间，要不然他都怕楚景暄要去尝试更刺激的。”
贺佳说的时候，满脸崇拜。
赵锐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看到宋斐时出来，很主动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宋斐时空出一个位置。
刚吹完头发，一身清爽，本来准备爬上床休息的宋斐时脚步顿了下。
我其实也没想听关于楚景暄的事情。
但赵锐都给他空位置了，不坐多对不起赵锐的好意，那就……勉强听下吧。
于是他坐到了赵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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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一边听贺佳侃大山，一边戳开赞助商爸爸的牛奶，吸了一口。
楚景暄喜欢玩极限运动？宋斐时手肘撑在桌上，咬着吸管，皱了皱眉。
高中时候，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去尝试极限运动，不过……每次体育课，还有校运动会，楚景暄都会跟个古板长辈一样，盯着他做好热身。
不像会热衷极限运动的性格。
想着想着，脑海里又闪过楚景暄今天的各种行为，看他的眼神，面试时候的问题，引导他入戏，以及最后公布晋级名单的时候……
虽然总有人的名字会被放到最后一个念，但楚景暄当时一闪而过的神情，让他确凿地笃定，楚景暄是故意的。
宋斐时拧了拧眉，最后下了定论，楚景暄就是在戏弄他！
宋斐时猛地捏了下牛奶盒，牛奶盒啪叽一扁。
旁边的赵锐一惊，看向他，“听得这么激动！你是景暄哥粉丝啊？”
粉丝？宋斐时心底愤愤，很想放下豪言壮语，再讥讽一番，但话到嘴边，意识到这是在录综艺。
虽然这会摄像老师都不在了，虽然镜头都被他们用衣服盖住了，但……这里这么多人，保不齐自己说的什么就会被传出去。
楚景暄又那么多粉丝。
宋斐时又捏了捏牛奶盒，姓楚的，你粉丝多，我先……给你点面子！
他将捏扁的牛奶盒精准扔进垃圾桶，“这牛奶太好喝了。”
赵锐：……哈？
宋斐时在心里殴打着楚景暄，而此时的楚景暄，正在酒店。
经纪人李峰盯着自己的财神爷，严肃问道：“作为你的经纪人，我需要知道你参加综艺的原因。”
楚景暄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双臂双脚成大字状张开。
“参加综艺也要原因？”楚景暄依旧闭着眼睛。
李峰觉得楚景暄这是明知故问，楚景暄肯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他。
楚景暄刚出道的时候，他也有想让楚景暄多参加点综艺，但楚景暄很抗拒上综艺，除了出道时候的选秀综艺，后面再递过来的综艺邀请，楚景暄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就拒绝。
综艺开的价格很高，他为此没少劝楚景暄，但楚景暄不是好商量的性格，他说不上，那就是不上。
后面楚景暄转型演戏，剧和电影，演一部爆一部，今年还一举拿下了三金，至此他就再也没动过让楚景暄上综艺的念头了。
但现在，一万个不乐意上综艺的人，突然主动要求上综艺，还点名了上这档，他能不觉得奇怪？！
“你之前都不愿意上综艺，现在突然这么积极，肯定有原因。”李峰笃定道。
楚景暄“哦”了一声，然后道：“我来帮娱乐圈培养下优秀演员。”
李峰：“…………”
看我像白痴吗？这话我会信？！
这时助理小何从里面出来，“景暄哥，水放好了。”
四仰八叉的人起身，对小何道：“你去休息吧。”
“好嘞。”小何点头，迈着欢快的步伐出了房间。
楚景暄又看了下李峰，沙发桌上放着一盒飞镖，楚景暄弯腰，拿起一枚，对向飞镖盘靶心。
飞镖盘在李峰右后方，李峰虽然知道楚景暄不可能射到自己，但还是吓得立马站远了点。
“噔”的一声！
飞镖稳稳射在了镖盘正中的红心上。
“你就当我来放个假。”楚景暄看着红心道。
李峰愣了愣，没等他多问，楚景暄已经去了浴室。
5. 第 5 章
浴室内，雾绿色衬衫被楚景暄随便扔到了一旁，接着是长裤，精壮挺拔的身体一览无余，从后面看，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楚景暄活动了下肩膀，后背肌肉和肩胛骨牵动，形成漂亮的走势。
顺着这走势往下，是一株色泽艳丽的花，蓝紫色，花瓣宽大纤薄，花蕊嫩黄。
是纹身，在后腰上，延伸着没入尾椎骨。
花朵蓬勃张扬，但如果细看，花朵下覆盖着交错的疤痕。
楚景暄冲了下澡，然后泡进浴缸。
水位线一点点升起，躯体一点点下沉，最后楚景暄整个人没到了浴缸底部。
而此时另一边，宋斐时手机嗡地一震。
是《演员的极限》学员群，这个群是初面试结束后，节目组拉的，这会节目组正在群里发布通知。
[恭喜各位通过《演员的极限》初面试考核，接下来各位将迎来的积分赛考核。积分赛考核时间共四天，每天都将释放不同剧目的考核片段，各位需要通过跑组的形式，向导师争取角色，每个角色将根据难易程度、表演比重，计算分值。]
[本次比赛40进30，四天之后，我们将根据累计分值进行淘汰。]
[以下是明日将释放的剧目，各位学员可自行安排时间，选择想要参与的剧目]
[剧目：《桃》，负责监制：邵叶，开放时间：08:30]
[剧目：《第一次暗杀》，负责监制：高以锦，开放时间：09:00]
[剧目：《茫茫》，负责监制：楚景暄，开放时间：09:50]
[……]
[剧目：《争夺》，负责监制：邵叶，开放时间：16:30]
[……]
……
“积分赛？也就是三天内，演的角色越多，分值就越高？”
节目组的消息一发过来，就有人开始分析最优解了。
贺佳前面讲起楚景暄，明显就是一副迷弟样，于是有人问：“贺佳，你去不去面试《茫茫》啊？去的话明天一起。”
贺佳没有犹豫地道：“去！”
赵锐一听，也立即道：“我也想去面试《茫茫》，明天我也一起。”
他说着，转头看宋斐时，想拉宋斐时一起，“你呢？”
他觉得宋斐时可能也会想去，毕竟今天算是楚景暄引导他入戏的，而且引导的很成功。
两人在学习和教学这块，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相性完美匹配。
但宋斐时毫不犹豫：“我不去。”
赵锐：“啊？”
宋斐时：“我去《第一次暗杀》。”
选《第一次暗杀》并不是随便选的，而是有考量过的，他觉得比较适合自己。
而无论选哪个，都绝对不会选楚景暄的。
笑话，他可不想总跟前男友鞠躬！更不想让前男友点评他演技，给他打分。
多丢脸！
他想着，起身去了床上，明天要早起，今天最好能早点睡。
但没睡着。
大脑不受控制地出现楚景暄的脸。
今天的，高中时候的，交往时候的，分手那天的，以及分手前一天的。
分手的前一天，也就是他们恋爱的第六天，那天他得知楚景暄发烧了，就立即跑去找楚景暄。
楚景暄当时住在宾馆，给他开门的时候，唇色发白发干，一看就烧的厉害。
他赶紧让楚景暄躺下，看了下楚景暄吃的退烧药，又去楼下买了退烧贴和粥，回来喂楚景暄吃了粥，给他脑门贴上了退烧贴。
“你怎么住宾馆？”他当时一边喂楚景暄，一边问。
“在楼下网吧打游戏。”楚景暄大概是虚弱，无精打采的。
宋斐时自动补全了楚景暄的话，大概是打到半夜，懒得回家，就在这里开了间房。
宋斐时咕哝，“有时间打游戏，没时间陪我去欢乐谷。”
楚景暄：“好了陪你去。”
宋斐时更气的其实是另一点，他吹了吹粥，小心喂楚景暄，但语气跋扈，“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今天还是他打电话给楚景暄，从电话里听出来楚景暄声音不对劲，才知道楚景暄生病了的。
要是他不打电话，楚景暄是不准备告诉他吗？
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还是不是情侣了？！
宋斐时气鼓鼓，楚景暄看了下他，敛了敛眉：“怕传染给你。”
宋斐时：“传染就传染。”
现在想想，这句话简直过于恋爱脑。
喂楚景暄喝完粥，逼着楚景暄躺下睡觉，然后他也躺下，戴着耳机，在楚景暄旁边看动漫。
人生病了就是虚弱，楚景暄没一会就睡过去了，宋斐时一连看了两个小时，追到最新一集，然后摘下耳机。
他趴在床上看楚景暄，看了又看，色从心起，忍不住亲了下楚景暄。
结果楚景暄就睁开了眼睛，他当时有点不好意思，但又觉得也没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他看着楚景暄，楚景暄皱了皱眉，“都说了会传染。”
宋斐时：“我不怕。”
楚景暄当时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楚景暄的眼睫很长，眼珠漆黑，眼型偏凤眼，但又更狭长一些，因为发烧，脸色苍白，有点病气。
脆弱、英俊。
宋斐时看的心动，他们才谈了六天呀，正是热恋无比上头的时候，宋斐时眨了眨眼睛，又凑近，非常迅速地在楚景暄的唇上亲了下。
嘴唇有点干，没平时那么好亲。
但他还是很喜欢。
他亲完，有点羞涩，又有点得意地看着楚景暄，像是再说，看吧，我不怕跟你一起生病。
楚景暄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视野一转，楚景暄欺身而上，将他压在了身下。
干燥滚烫的吻缠绵着、沉默着，落了下来，像无声的鼓点，蓬勃的偾张，克制的欲|望，除此之外，还有偏高的体温，温热的呼吸，指尖插进他头皮摩挲的酥|麻，也都悉数落在宋斐时身上。
宋斐时伸手，环住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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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暄，他陷在不算柔软的床垫里，陷在楚景暄比以往更有进攻性和占有欲的吻里。
他很喜欢楚景暄这样对他，他喜欢这个灼热的吻。
晚上楚景暄烧退了一些，赶他回家，他自然不肯。
那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也是最后一次。
他那天下楼买晚饭，站在便利店徘徊了好一会，最后进去，跟做贼似的，迅速买了一盒小雨伞。
顶着微红的耳朵出了便利店，将小雨伞揣进口袋里，然后拎着晚饭跑回了宾馆。
他那时候刚好过了十八岁，成年了，他觉得可以做，他想跟楚景暄做。
一般小情侣睡一起，发生点什么，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他是这样想的。
前面的进展很符合他的预期，他们洗了澡，楚景暄又亲了他，亲了好久。
氛围明明到了，他甚至感觉到楚景暄有了反|应，但一个缠|绵炽|热的吻结束，楚景暄就松开了他。
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他看了下楚景暄，楚景暄刚刚明明……也想的。
他想了想，拉住准备去关灯的楚景暄。
他看着楚景暄，假装老成地道：“可以做。”
楚景暄静静看着他，揉了下他头发，“你还小。”
宋斐时：“我不小了，我们不是一样大嘛！”
楚景暄：“太晚了。”
宋斐时抿唇，心想瞎扯，才十一点。
楚景暄大概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太行，又道：“我还没好全，不太舒服。”
宋斐时接受了这个理由，伸手摸了摸楚景暄的额头，“还很难受吗？要不还是去看下医生吧？”
楚景暄将他手拿下，“好多了，只是有点没力气。”
楚景暄关了灯，然后抱着宋斐时睡觉，黑暗中他说，“你明天可能会生病了。”
宋斐时心满意足地闻着楚景暄身上气息：“不会的，我身体好的很，再说，顶多就发个烧嘛。”
第二天，他没有发烧，楚景暄也基本好了，楚景暄买了票，两人一起去了欢乐谷。
玩的很开心，拍了很多照片，都在楚景暄的手机里。
他当时以为这段恋爱会长长久久，他期待着跟楚景暄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但到了晚上，楚景暄跟他提了分手。
过往在脑海闪现，宋斐时翻了个身。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下，宋斐时没有睡意，干脆扯下眼罩，看了下手机。
是护士琪姐发来的消息。
琪姐：[小时，这是后面一周要交的费用]
宋斐时看着，眼睫垂了垂，他给对方转了费用，转完，看了看手机里的存款，又跟对方聊了几句，就放下手机。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他心想，宋斐时，你搞什么，在录制综艺呢，在搞事业呢。
想什么楚景暄干嘛？
他打定主意，在综艺里跟楚景暄井水不犯河水，反正四个导师，他选其他三个就好了。
但事实证明，他不选楚景暄，楚景暄也总能找他事。
6. 第 6 章
《第一次暗杀》的开启时间是9:00，拍摄地点不在录制大楼，而在附近的影视基地，从宿舍坐节目组的商务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就算提前半个小时到，基本七点半起床也就够了。
但宋斐时五点就起了。
高中都没有五点起过，这两个月倒是开始披星戴月起来了。
五点的闹钟一震，宋斐时眉宇还有困意，带着几分没睡醒的烦躁，但动作却是很利落快速，关闹钟，起床，洗漱，冷水扑了好几遍脸，清醒过来，然后出了宿舍。
到楼下拿了两片面包，就着咖啡，坐在客厅一角，边吃边戴着耳机看今天下午的剧目《争夺》。
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下午打算去面试这场。
《争夺》是一部电影，1.5倍速看，一个多小时也就看完了，这部电影他之前也看过，但时间隔得有点长，他想再看一遍，找找感觉，也多观察下前辈们演戏的一些细节。
看完差不多七点，他又拉动进度条，把自己觉得特别精彩的几段又细细看了一下。
看到七点半，他起身回了宿舍换衣服，他带了十套衣服，都是事先搭配好的，其实穿哪一套都可以，但莫名的，他面对着衣服踟蹰了好一会，最后选了一套重丝绸材质的珠白衬衫和深色西裤。
简单但线条利落，很衬身形。
换完衣服，他就去楼下等车，顺便看等下要面试的《第一次暗杀》。
看了一集多，眼睛有点累，宋斐时暂时摘了耳机，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声音有点熟悉。
宋斐时侧头看了下，只见是翁羽滔跟一个女生。
翁羽滔站着，笑笑：“你怎么剪头发了，上次看你还是长头发呢。”
女生声音有点怯：“就想试试。”
翁羽滔歪着头，笑吟吟，但撇撇唇：“不适合你。”
宋斐时看着翁羽滔这神情，莫名觉得熟悉。
这时工作人员进来：“斐时，你是坐这一班车子过去吗？车子要开了。”
宋斐时立即起身，“嗯，谢谢。”
二十分钟，影视基地。
下了车，只见两个醒目的指示牌，牌子上写着各个剧目场地所在的方向。
《第一次暗杀》跟《茫茫》是同一个方向的。
宋斐时看到指示牌，脚步微妙地顿了下，但转念一想，《茫茫》九点半才开始呢，楚景暄肯定还没来。
念头刚转完，刚要抬步朝《第一次暗杀》的摄影棚去，一辆黑色车身、线条流畅，一看就超豪华的保姆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门打开，一双大长腿从车内利落地跨了出来。
打扮时尚的楚景暄站在了宋斐时面前。
黑色潮牌T恤，休闲裤，右耳一枚耳钉，颈项一根克罗心的十字架项链。
楚景暄比宋斐时高半个头，长腿在地上站定，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宋斐时面前，两人只隔了半米的距离。
一边伸懒腰，一边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垂目看了下宋斐时。
有种混不吝的意味。
宋斐时：……
楚景暄高中时候，虽然不能算温和有礼的好学生，但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混不吝的样子。
旁边的学员见了楚景暄，立即鞠躬打招呼，“景暄哥好。”
宋斐时不想鞠躬，也不想喊楚景暄“哥”，但镜头已经在对着他们拍了，而且楚景暄就在他跟前。
宋斐时磨了磨牙，不情不愿地鞠了个躬，喊了一句：“景暄哥好。”
说完，就装作很赶时间的样子，赶紧跑了。
一路小跑到片场，到的时候，高以锦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高以锦捧着一个大号的粉色保温杯，看到宋斐时，眼睛一亮。
男生身形修长挺拔，身姿矫健轻快，跑起来像带起一阵风，更重要的是，宋斐时的长相、气质，尤其是脸上不畏世事的明亮，都跟《第一次暗杀》中的主角很符合。
《第一次暗杀》是一部武侠权谋轻喜剧，讲的是一个从未杀过人，未出过江湖的杀手，为了向师门证明自己的能力，在某次偷听了一暗杀任务之后，溜出师门，打算单枪匹马完成暗杀任务。
暗杀对象是摄政王，他很快就打听到了摄政王行踪，也寻得了下手机会。
但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在暗处躲了许久，他也没能下得去手。
甚至还救了对方一命。
他心想，我立志做大侠，大侠又岂能只是一个杀手，一个屠夫？他倒要看看，这个摄政王到底是何大奸大恶之人。
于是他跟对方做起来“朋友”，在接触的过程中，他发现对方亦正亦邪，不是良善之辈，但也绝非狡诈残忍、大奸大恶之人。
至少对方是真的在为百姓着想。
他愈发不忍心下手了，他从心底真的跟对方成了朋友，但他到底出自武林，他的来处是暗杀组织。
今天要面试的戏，就是这部剧的高潮之一，摄政王知晓了杀手的身份，而门外是杀手的师父以及一支精锐，要来取摄政王的性命。
杀手叫厉远一，摄政王叫许墨。
高以锦觉得，宋斐时身上的气质，很符合厉远一。
宋斐时一看到高以锦，立马乖巧鞠躬，“以锦姐好，我叫宋斐时。”
高以锦温和一笑，“你好你好，面试还没开始呢，跑这么急。”
我这哪是急呢，我这是冤家路窄。
宋斐时心里吐槽着，面上嘴甜：“我想着早点过来，能熟悉下场地。”
高以锦点了点头，将手里握着的剧本给宋斐时，“这是这一场要拍的戏，你可以先看看。”
宋斐时接过，翻看了下，立马知道这一场要拍的是哪一段了。
《第一次暗杀》是一部双男主剧，厉远一和许墨的戏份都很重，但这一段的高光和重头，是在杀手厉远一身上。
并不是说戏份不重的角色就不值得演，但这毕竟是一场比赛，宋斐时想留下来，就要尽可能拿到更高分值。
而且，无论是作为比赛，还是单纯作为演戏，这一段宋斐时最想演的都是厉远一。
但厉远一是杀手，虽未杀过人，但从小被作为杀手培养长大，他的武功可不差。
这一场戏会有厉远一对他师父的质问，也有师徒二人的交手。
在剧版中，这一段打戏行云流水，既有师徒二人立场上的针锋相对，也有多年师徒感情的不舍、不忍。
要演好这场打戏，是需要一定的武术功底的，但宋斐时以前哪里学过这个，也就这一个月在公司密集培训的时候，每天会跟着武术老师学两个课时。
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宋斐时看着剧本，几分钟后，同来面试的人陆陆续续到了。
高以锦说了下这一场要拍的戏，以及需要的角色，主要角色三人，配角七人。
但来面试的有十四个人。
高以锦简单说完，看了看时间，温声道，“时间不多，我们快速定下来，剩下的没面上的，还要赶紧跑下一场面试，别在我这里耽搁了时间。”
距离下一场面试，只有四十多分钟了。
大家一听，本来嘻嘻哈哈的气氛骤然紧张了些，谁能想到来面试，可能会连配角都捞不到啊？
还可能错过下一场！
要是后面两场也没面上，再下一场，就要等到下午三四点了。
高以锦看向跟前的十四个人，想了下，“我们先定厉远一和许墨，你们谁想演厉远一？”
宋斐时并没有觉得自己演技多好，进入演艺圈之前，他对演戏不了解，还没有多少敬畏心，但经过这一个月的密集学习，他很清楚演戏并不是一件低门槛，谁都能做的事情。
但一场重头戏、一个高光角色，难道要等自己演技达到完美的时候，才去争取吗？
宋斐时没有犹豫地举手了，跟他同样没有犹豫就举手的，还有一个男生。
对方身高跟他差不多，模样也算俊朗，但气质跟他完全不同，偏劲瘦有力的类型。
这人宋斐时知道，叫严霄，是靠打戏出名的。
他们举手后，过了几秒，又有两个人举手了。
高以锦打眼一瞧，从积极争取的态度和形象上，她最属意的肯定是宋斐时。
但这是一档比拼演技的综艺，不是来选谁好看的。
时间不多，高以锦想着节省点时间，不如两个角色对戏一起面试。
于是高以锦又问：“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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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许墨？”
三个人举手了。
“厉远一的师父，厉挽歌呢？”
又三个人举手了。
高以锦点头，光是面试厉远一和厉挽歌的就七个人了，综艺录制时间有限，每个人都面试演技，太费时间，她想先通过打戏筛掉几个。
“这场戏，厉远一跟他师父都是有打戏的，都要吊威亚打，需要一定的平衡感和武术底子，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每个人准备一段打戏表演，耍拳耍剑都行。”
说罢，又开始交代其他人要面试的内容。
要准备打戏的七人，走到了一旁的空地处，空地右侧摆放了刀枪剑戟各式道具，节目组也给他们准备武术指导老师。
十分钟后，打戏面试开始。
面试厉挽歌的三人先上，一人选了长枪，一人选了剑，一人选了拳法。
表演完，高以锦沉默两秒，哭笑不得，也没点评，直接让面试厉远一的四人开始。
严霄第一个，他选了剑，作为打戏出身的演员，他的武术功底扎实，一套舞剑下来，全场学员拍手叫好，就连高以锦也眼底欣赏，频频点头。
接着是后举手的那两人，他们都选了一套基础拳法，打的比面试厉挽歌的好一些，但也只能算是无功无过，力道一般，气势更无。
高以锦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宋斐时。
宋斐时也选了剑。
刚才他们准备的时候，高以锦翻了下宋斐时的资料，发现是个纯新人，入行才一个月，之前也没有过什么表演经验。
有点可惜，宋斐时的外形，实在很符合厉远一这个角色。
但估计打戏不行，演技可能也一般，高以锦对宋斐时没抱太多希望，她觉得厉远一应该就选严霄了。
但宋斐时手持长剑一出来，高以锦眼睛就又亮了亮。
没有拘谨严格的背手负剑，而是随意地握着剑鞘，握剑随意，但身形并不随意，能窥见利落飒沓之感。
接着，手腕一转，剑身出鞘，微微下腰，剑身贴着正脸水平线，在空中如平波横扫。
……
宋斐时的动作不算敏捷，但胜在轻盈，虽然能看出武术基础比严霄还是要差许多，但比另外五个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而且其他人上场，让他们表演打戏，他们就真的都只是表演了一段打戏，只有宋斐时是带着角色上来的。
宋斐时一上来，那神情，那随意握剑但又飒飒的姿态，让人一下子代入了初入江湖、立志做个大侠的年轻剑客。
是厉远一的感觉。
宋斐时表演完，其实心里大概有数，他觉得自己就算拿不到厉远一这个角色，应该也能拿下厉挽歌这个角色，毕竟……除了严霄，其他几个人的打戏，比他还不如。
他从来不是过分自谦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容易翘尾巴，喜欢耍帅的性格。
没比之前，他是心里没数，但比完，他还心里没数，那就该去看看脑子了。
而且看周围学员的神情，也能看出，自己刚刚那一段，应该还挺帅的。
他看向高以锦，高以锦朝他和严霄示意了下，“你们两个，试下厉远一这段戏。”
她给宋斐时和严霄说了下要试戏的片段，又看向要面试许墨的那三人。
她前面跟这三人说的试戏片段，也是这一段。
她从这三人里，先随便点了一个人，让他们分别跟宋斐时、严霄准备试戏。
十分钟后，高以锦皱了皱眉。
她原本想的是两个角色同时试戏，省点时间，但试许墨戏的三个男生，演技都不太行，一场戏演的断断续续。
别说省时间，反而还更费时间了。
还是先选厉远一吧，高以锦想着，正打算自己上阵，扮演许墨，跟宋斐时和严霄对戏。
这时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进入了她视野，只见楚景暄百无聊赖地倚在门外，做围观群众。
高以锦看向他，好笑道：“景暄，这么闲？”
楚景暄：“我那边还没开始。”
高以锦心中一动，问道：“那要不然帮我跟他们试试戏？”
宋斐时：…………？
楚景暄走了进来，笑笑，“哦？好啊，跟谁？”
7. 第 7 章
楚景暄这话问的，就好像他刚才没倚在门外，没看到里面试戏情况。
他在严霄和宋斐时旁边站定，一副晚辈礼貌样笑着，看着高以锦。
就是那笑，怎么看怎么不像真的乖巧。
宋斐时：……
像一只狐狸正笑眯眯摇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
但他这样觉得，高以锦不这样觉得，高以锦一脸笑意，只觉得楚景暄这孩子真不错。
“他们两个。”高以锦目光朝宋斐时和严霄递了下，然后将一份剧本给楚景暄，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我们在试这段戏，你是许墨，他们两个试的是厉远一。”
楚景暄只扫了一眼，就点了点头，“来吧，谁先？”
周围学员惊讶，在这之前，楚景暄应该不知道要演哪一段吧？扫一眼剧本就准备好了？
高以锦也有些诧异，但既然楚景暄说可以，她也就没多问，她看了下宋斐时和严霄，“严霄，你先吧。”
严霄紧张：“嗯。”
他们要试的这段戏，是两人在一山庄别院，摄政王许墨知晓了他以为的好友厉远一，其实是暗杀组织碧落宫的弟子。
他以为厉远一是碧落宫安插到自己身边的棋子，想到自己将对方视为知己，心中只觉可笑，今日他特意带厉远一来这风雅别院，同时还有他的一支暗卫。
这是他给自己好友选的葬身地。
剧本的开场，两人品茶赏景，但对话逐渐机锋相对，厉远一懵懵意识到，许墨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慌忙解释，之所以解释，不是屈于权势，而是真心把许墨当朋友，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不想让对方误解。
但许墨不是厉远一，他比厉远一看上去更贵气、更斯文，但他杀的人可比厉远一这个初出江湖，手上利剑未尝过血的二愣子要多的多。
尔虞我诈看太多了，许墨不信厉远一。
他扔给厉远一一把剑，步步紧逼，“你不是想杀我吗？杀啊。”
试戏就是从这里开始。
严霄扔开剑，神情激动，眼睛直直瞪着楚景暄，“我没有！”
相比严霄过分外露的表演，楚景暄的表演很克制，他笑了下，走近……
两分钟后，试戏结束，在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严霄准备了好一会的表演，被楚景暄随意瞄了两眼台词就上台的表演，完全碾压。
但楚景暄毕竟是拿了三金的人，他们觉得严霄的表演被楚景暄压住，也是情有可原。
严霄的表演虽然不算多出彩，但也中规中矩。
高以锦也是这样觉得的，前面表演打戏的时候，因为严霄没有带着角色上场，因此在她看来，严霄跟宋斐时算打了个平手。
但这一段表演，虽然不算惊艳，但也演出了几分厉远一冲动、豪气的感觉。
刚拿到剧本，准备了这么一会，就能表演到这个程度，已经算很不错了。
再叠加上严霄扎实、出彩的打戏，宋斐时估计挺难越过严霄的。
高以锦心里想着，看了下宋斐时，示意宋斐时试戏。
宋斐时上前，跟楚景暄视线一撞。
这是楚景暄进来后，两人第一次视线交流。
楚景暄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跟刚才同严霄对戏的时候差不多。
宋斐时低头，深呼吸了下。
如果可以选，他并不想选跟楚景暄对戏，倒不是这会计较楚景暄甩了他，只是多少有点尴尬，他功底还不到家，他怕自己被楚景暄影响了。
但现在情况摆在这里，还能咋滴，只能演了。
不能因为他是楚景暄就被影响，宋斐时，你专业一点！
就把他当一根萝卜！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暗示自己，然后抬起头。
楚景暄看着他，语气平淡，“好了吗？”
公事公办的态度，莫名营造出一种专业氛围，也莫名地让宋斐时心更静了一些，宋斐时点了点头。
前面试这场戏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细细想过这场戏了。
他犹豫了下，对楚景暄道：“我想换个演法。”
楚景暄看他，被他一看，宋斐时又有点眼睛不知道要往哪看了。
鉴于楚景暄昨天疑似戏弄他，他怀疑楚景暄不会同意。
但楚景暄只是不甚在意地道，“怎么演？”
宋斐时立即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说完，楚景暄看了下他，宋斐时抿了抿唇，心里有点打鼓。
他其实也不能确定自己这样演，会不会更好。
只是单纯地，以自己的审美和理解，改动了一点点。
要是楚景暄觉得不行，那就还是按原先的演吧。
他正这样想着，楚景暄低声一个字，下了定论。
“行。”
于是，同一场戏。
两人坐在桌前，当许墨说出“碧落三乾外，黄图四海中”，空气仿佛凝滞住了。
哪来那么多巧合，就正好吟了这样一句诗。
这句话等于挑破了最后一层纸，将身份摆到台面上来。
空气安静了足足五六秒，全场没有一点声音。
两人甚至没有大的动作。
但在这安静中，两人的情绪一点一点转变、显露。
……
楚景暄右手猛然一拽，拽住宋斐时重丝绸材质的珠白衬衫，将人扯到与自己咫尺距离。
“就这么想杀我？为了杀我，处心积虑接近我，还要假意跟我称兄道弟，厉远一，我小看你了，你这出戏，演的好啊。”
宋斐时有一瞬的怔愣，其实前面看楚景暄跟严霄对戏，他就有点被震撼到了。
在现场看，跟在屏幕里看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他此刻是直面楚景暄，跟楚景暄近的连彼此呼吸都能感受到。
楚景暄这一拽，力道大，速度快，快的甚至让他刚才差点没稳住身形。
他能感受到许墨眼里的凶猛嗜血，但这凶猛之下还有某种名为疯狂的东西。
一出好戏，只有一个人出彩是不行的。
他被楚景暄拉到跟前，从画面上看，他比楚景暄要低一些，但他仰头看着楚景暄，那神情，硬是将这点位置上的高低给抹平。
气势一点不输。
厉远一是什么样的人？是出自碧落宫却从未接到过一桩暗杀任务的人，他被保护的很好，但他想做大侠。
厉远一是有傲气的。
也是有赤子之心的。
他从下往上，直直回视着许墨，就一个眼神，一个不夸张但情绪真实的表情，就能说明许多。
宋斐时看着楚景暄，看着许墨，“我最开始是想杀你，但我不想杀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人，现在我了解了你，我不想杀你了。”
许墨信吗？还是不信？
他的行为是不信的，但他心里是有挣扎的。
他狠狠将厉远一拎了起来，猛力一掼。
衣料摩擦，脚步交叠，这些声音平时很容易被忽略，但此刻整个片场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人。
宋斐时的后背撞上了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窗外阳光投进，两人却都在阴影里，在这墙角方寸之地，两人力量抗衡，却又互相注视着彼此。
楚景暄的影子压下，右手毫不留情地掐在了宋斐时的脖子上，“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看着用力，其实是装出来的，但再怎么装，到底还是大手桎梏在宋斐时脖子上的。
原先并没有这一幕的。
是楚景暄临场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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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加的。
楚景暄的指腹似乎有些薄茧，宋斐时能感觉到在摩擦着自己。
高以锦给工作人员一个示意，工作人员立即在门外拍了拍。
这是代表马蹄声。
宋斐时一听到，扭头看窗外，心神俱惊。
他顾不上自己脖子还在许墨掌心，当即按住许墨肩膀，带着许墨身形一转，藏到了更靠里的位置。
两人站位也反过来了，他在外，楚景暄在内。
他眉心蹙起，按着许墨，焦急道，“外面是我师父和碧落宫天字派，我出去拖住他们，你立即回山庄。”
他说着就要出去，面对碧落宫。
许墨神色松落了下，厉远一并不知道他今天带了暗卫，在厉远一的视角，整个别院只有他们两人，而外面就是碧落宫的人。
如果厉远一想杀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厉远一松开许墨，抬步往门口去，许墨拽住厉远一的手腕，神色冰冷，“你不怕你师父杀了你？”
厉远一看着他：“我说了，我是要做大侠的。”
大侠，会怕死，但不会后退。
宋斐时的神情骄傲，明亮，飒飒。
一句台词，厉远一活过来了。
试戏结束。
高以锦神色惊艳，她没想到宋斐时一个纯新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呈现这样的表演。
宋斐时前面的部分，其实还是被楚景暄压住了的，但最后这一段，竟然没有被楚景暄盖住风头。
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刚踏进江湖的少年，恣意随性，狂气骄傲，眸子里亮着光，要做个大侠。
在这段表演之前，她心里其实基本认定严霄演厉远一，但现在……
虽然宋斐时的打戏不如严霄，刚才她还问过宋斐时有没有吊过威亚，宋斐时说没有。
但……宋斐时演出来的厉远一，比严霄灵动太多了。
严霄和宋斐时，选宋斐时。
宋斐时一试完，先是低头，轻出了一口气。
演戏的时候，他偶尔有那么几瞬，都不觉得自己在演戏，而是在感受、体会这个角色。
然后共情、代入。
这需要投入大量的情绪和专注，他演完这一段，感觉自己像做了一道大题。
正低着头，跟前投下一片阴影，一双奢牌的运动鞋在他跟前站定，与他鞋尖相对。
宋斐时心跳蓦地一快，他知道这双鞋是谁。
刚才演戏，因为代入角色，不容分心，因此对跟楚景暄的肢体接触，他并没有什么感受。
但这会，出了戏，再想到刚才的各种肢体接触，就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尤其是两人挤在墙角，身体贴着身体……
宋斐时：……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低低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懒懒散散，“帮忙试了戏，连句谢谢都没有？”
宋斐时闻言，立即抬头，一抬头，才发现楚景暄跟他离得极近。
跟刚才对戏的距离差不多。
楚景暄挑了挑眉。
“……”宋斐时抿唇，“谢谢。”
楚景暄得了谢，却没退开，依旧一避不避地注视着他：“演的还行。”
宋斐时：楚景暄在夸我？
这时楚景暄又靠近了点，低下头，附在宋斐时耳边。
贴的很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你耳朵红什么？”
宋斐时：？
宋斐时：？？？
宋斐时：！！！
我耳朵红了？？？！！！
他吓得后退一步，慌忙胡乱找了个理由，“我没有！！！这……这热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耳朵原本没红。
但这会是真红了。
8. 第 8 章
宋斐时拿下了厉远一这个角色，严霄则饰演了同样有打戏的厉挽歌。
另外又快速选了许墨和几个配角，就开始紧锣密鼓做妆造，换衣服，开拍。
先拍的是厉远一和许墨的戏份，这一段戏宋斐时刚才试戏的时候，就已经呈现的不错，到了正式拍的时候，唯一的不足是宋斐时没有拍戏的经验，不太会照顾镜头。
但好在人聪明，教起来很快，高以锦跟他说了几次后，他就基本没再犯这类的错误了。
他的戏很顺，但饰演许墨的学员，比楚景暄差了实在太多，高以锦耗了不少时间在调对方的戏。
拍完许墨跟厉远一对峙的戏，许墨的戏份结束，到了厉远一跟厉挽歌的戏份。
这一段宋斐时就没前面那么顺了，NG了很多次，主要都是在打戏上NG的。
这段打戏是要吊威亚拍的，虽然因为时间有限，不会像剧版那样拍一长段打戏，但也不可能只是随便做做样子，划水拍摄。
一些重要的打斗画面，该呈现的也还是要呈现的。
比如吊着威亚在空中后空翻，做出被厉挽歌踢飞，砰地撞到地面的效果之类的。
这些对于没有吊过威亚的宋斐时来说，并不简单。
而且除了要将打戏做的好看，还要将厉远一跟师父的质问、羁绊呈现出来。
这是双重考验，考验打戏，考验演技。
宋斐时缺打戏功底和经验，严霄缺演技，这一段戏，武术指导主要调宋斐时的打戏，高以锦主要调严霄的演技。
严霄还算好些，毕竟他饰演的厉挽歌是师父，功力自然在徒弟厉远一之上，因此两人对打，主要是宋斐时挨摔。
摔摔打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拍到了下午一点。
还没拍完，只是大清早的过来，这会再不吃饭，大家都有点扛不住了。
节目组在片场附近搭了个专门用餐的场地，用来给学员吃饭，同时拍摄。
宋斐时和严霄一起去拿了盒饭，然后往用餐处去，还未走近，赵锐就看到了他们，远远地朝宋斐时招了下手。
宋斐时看到赵锐，脚步迟疑了下。
赵锐也在这里，那《茫茫》的拍摄片场估计离这不远，《茫茫》这一剧目的监制是……楚景暄。
脑海里闪过上午的画面，以及楚景暄那句“你耳朵红什么”。
宋斐时：……
想逃离地球。
自己怎么就红耳朵了呢？！
严霄见他停住，看向他，“怎么了？”
做贼心虚的人往往会有很大的反应，宋斐时立即夸张地“啊？”了一声，然后道，“没怎么。”
继续往餐桌那边去。
那边除了赵锐，还有贺佳，以及其他三个他并不怎么熟悉的学员，应该都是《茫茫》那边的。
他们既然已经在吃饭了，楚景暄作为导师，肯定也早就去吃饭了，那既然现在不在这里，估计是在专门的休息室或者他自己保姆车上。
以锦姐刚才不也没跟他们一块过来。
宋斐时想着，觉得不会遇上，所以安心过去了。
这是一张长桌，为了镜头好拍，背对镜头的那一边没有坐人，其他位置就随意坐着。
宋斐时走到桌子右边，用脚勾了一张椅子，拉开，坐下。
贺佳和赵锐的注视有点夸张。
“……”宋斐时看着他们，“虽然我知道我这扮相还可以，但你们两个，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他跟贺佳和赵锐中间隔了一个桌角和一个人，但这不影响这两人发挥，贺佳还好一点，只是酸溜溜地说了句，“你好适合古装扮相。”
赵锐则发出一声“卧——”，接着一个转音，改成了“我的乖乖，你怎么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那句叫啥，翩翩少年郎！”
宋斐时扮演的厉远一，虽然梦想是当大侠，但少年人也爱仰慕风流，说白了就是有些爱美臭美，因此平日里更多是公子哥一般的打扮。
这会宋斐时就穿了一身质地极好的青衫，腰间一根半掌宽竹叶纹带，贴合着腰线收束，极好地衬出他身形。
很是风流潇洒。
宋斐时没心思贫嘴，他快饿死了。
一坐下，就扒开饭盒，先夹了一块红烧肉吃。
赵锐也扒拉了一口饭，但话痨停不住嘴，而且坐在一块吃饭，自然会聊到彼此情况，赵锐问道：“你们拍的怎么样？”
宋斐时吃到了一根姜丝，表情痛苦，边挑姜丝边道，“其他还行，但我打戏不太行。”
跟宋斐时的吃相比起来，一旁的严霄吃的可谓风卷残云，但也不妨碍他表达不赞同：“你对自己要求也太严格了吧，第一次上威亚拍打戏，能到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宋斐时其实也觉得自己第一次拍打戏，能到这样应该不算差，但这毕竟是录制综艺，是比赛，大家看的是成果，可不看你是不是第一次。
宋斐时没有说什么，一边有点烦地挑姜丝，一边问道，“你们呢？”
赵锐叹气：“我上午被骂惨了。”
贺佳也叹气：“我也是。”
旁边另外三个，也都哭丧着脸。
宋斐时：…………
楚景暄这是把他们骂的多惨？
赵锐又叹气一声，自我反省：“是我自己演的不好。”
贺佳点头：“我也是。”
另外三个，也都点了点头。
宋斐时：………
他感觉下一秒这五个人就要抱头痛哭了。
从昨天初面试，就可以看出楚景暄的毒舌比之高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脾气显然也没高中那么好，虽然高中的时候，脾气也算不上多好……
但以前楚景暄在教人这一块，还挺耐心的吧？至少高三辅导他功课的时候，很耐心。
现在，耐心很差吗？
他正想着，赵锐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他，“你今天早上起那么早干嘛去了，我中途醒来都没看到你。”
未等宋斐时回答，贺佳两眼放光，“暄哥和以锦姐过来了。”
宋斐时：？？？
他顺着贺佳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高以锦朝他们这边走来，楚景暄则在更后面些。
旁边跟着的应该是他助理，楚景暄似乎在交代助理什么事情，神情散漫，有点冷。
大家位置坐的比较随意，贺佳和赵锐旁边正好还有个位置，而且算是这张桌子的中心位，高以锦也就很自然的坐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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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斐时跟着大家喊了一声“以锦姐”，但目光又往楚景暄的方向瞄了下。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在心里祈祷着，但上天显然听不到他的祷告，楚景暄跟助理交代完事情，助理离开，楚景暄拿着盒饭，往他们这边走来。
宋斐时：…………
他感觉自己幻觉了，耳边好像又晃过楚景暄上午那句“你耳朵红什么”。
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景暄过来也就算了，宋斐时看了下这张餐桌还剩的位置。
就剩两个了，左侧一个，他这边一个。
宋斐时：……不会坐到他这边吧？
余光一瞄，只见楚景暄朝他旁边的位置走来。
宋斐时：…………
这时，很“懂事”的赵锐腾地站起身，对楚景暄乐呵呵道，“暄哥，你坐这。”
他的位置挨着高以锦，他觉得导师肯定要坐中间位啊，哪能让导师坐边边呢！
楚景暄：“不用——”
但他话刚出口，贴心小棉袄赵锐就动作麻溜地端着自己的饭盒，坐到了宋斐时旁边。
楚景暄：…………
宋斐时：赵锐我爱你！！！
赵锐露出八颗大牙，笑得一脸阳光。
楚景暄坐到了中间位置，高以锦旁边。
高以锦温声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赵锐才想起来，他爽朗一笑：“我刚在问宋斐时今天早上干嘛去了，他今天起好早，五点多就不在了。”
宋斐时：赵锐，我不爱你了！
大家闻言，看向宋斐时，宋斐时其实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是很想在楚景暄面前说。
但他做了什么，镜头都拍到了，他胡说似乎也不太行。
他对高以锦笑了笑，“起来看了下《第一次暗杀》，想着学习一下。”
没有人会不喜欢有灵气且努力的人，高以锦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认真是好事，演戏就是要认真，你演戏很有天赋，打戏我们等下再拍拍，不用急，这打戏本来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速成的，后面可以慢慢再练。”
她说着，看向楚景暄，像极了学校里骄傲的班主任，在跟别的班主任炫耀，“这小孩拍戏那拼劲，跟你有的一比，这一场不是有打戏嘛，他吊着威亚摔了好多次，没喊一句疼。”
宋斐时想闭眼。
他觉得自己此刻很像过年的时候，被家长硬拽到一堆长辈面前，开始疯狂炫耀考得有多好的小孩。
他是小孩，楚景暄是长辈。
脚趾有点想抠地。
楚景暄听高以锦说着，看了下宋斐时，只见宋斐时低头啃着红烧肉。
一旁的盒饭盖子上，是被挑出来的一小叠姜丝。
他穿的青衫衣袍，像古代金贵的小少爷，大概是宽袖吃饭不方便，两侧袖子被宋斐时往上撸了点。
露出的小手臂上有一块青紫，估计是刚才拍打戏的时候磕到的。
高中时候，搬个东西都懒懒散散，感个冒都能搞得跟受了天大的罪一样的人，现在却会主动五点起床，摔出青紫也不喊一句疼了。
楚景暄收回视线，咬了一口红烧肉。
9. 第 9 章
下午三点半，《第一次暗杀》剧目片段拍摄结束。
每个导师手里都有一张打分表，表格上有每个角色的分值，这个分值等于这个角色的满分，导师在这个分值的基础上，根据学员在整个拍摄过程中的表现扣分。
宋斐时临离开前，正好高以锦找他说话，他瞄到了一眼自己的打分。
他的角色分值是150分，高以锦只扣了他15分。
是所有人里扣的最少的。
宋斐时心里翘尾巴，什么打戏的摔啊疼啊，这会全都忘了，只觉得很值。
不过一颗心虽然已经飞上了天，但面上却装淡定，原因无他，觉得淡定点更帅气。
这会结束，正好还能赶上《争夺》这一剧目。
宋斐时往《争夺》的拍摄场地去，走到半路遇到赵锐，赵锐也往《争夺》去。
相比于宋斐时的喜笑盈腮，赵锐这朵向来阳光的花，就像刚被一场暴风雨洗礼过，恹耷耷的。
宋斐时明知故问：“不去楚景暄的组了？”
赵锐一脸委屈无人诉说的可怜样：“不去了，太痛了，我今天的被骂份额已经满了。”
宋斐时被逗笑：“打是亲，骂是爱，再说，又不是只骂了你一个人。”
赵锐虽然哀怨，但深以为然，“确实，贺佳也被骂的挺惨。”
还挺骄傲的。
宋斐时：“贺佳呢？”
赵锐：“他今天的被骂份额还没满。”
看来是又跑去楚景暄那一组面试去了，宋斐时咋舌，贺佳还真是楚景暄的小迷弟。
两人到了片场，导师邵叶还没来。
拍了半天的打戏，宋斐时这会断然是能坐着就不站着，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顺便看了下手机。
有很多条未读消息，其中关旷一个人就贡献了十几条。
小胖：[卧槽，楚景暄是导师？！！！]
小胖：[宋斐时你完了]
小胖：[这可咋搞]
小胖：[暄哥有为难你吗，要是没有，你找个机会和好呀]
小胖：[要不我给你们俩拉个群？]
小胖：[这可是抱大腿的好时候]
小胖：[这么粗的大腿，你不抱一下？]
……
小胖是关旷的外号，他爸妈给他取这个名字，寓意是希望他人生旷达通透，关旷思想旷不旷达不知道，但这身材打小就如旷野一般，一旷到底。
所以小时候，他们都喊关旷小胖。
关旷、楚景暄还有他，其实小时候是住在一个居民楼里的。
三人打小就认识，也偶尔在一起玩，只是四年级的时候，他就搬了家，跟关旷和楚景暄断了联系，一直到高中，才又都在了同一所学校。
不过隔了五六年没见，难免生疏，他跟关旷高一就在一个班，倒是很快就熟悉起来，跟楚景暄则是到了高三才算重新说上话。
因着小时候的原因，所以他给关旷备注的是小胖，现在关旷倒是开始注意形象了，瘦了不少，但他备注习惯了，就一直没改。
宋斐时看到关旷发来的“我给们俩拉个群”，眉头猛跳了下。
他怕关旷等会真的给他和楚景暄拉个群，立即啪啪打字。
V我五万看看实力：[你敢拉群，我就敢把你拉黑]
小胖：[…………]
小胖：[是人吗你，我这不是为了你好]
小胖：[委屈蹲墙角画圈圈.jpg]
小胖：[这么粗大腿，抱一下多爽啊]
抱楚景暄的大腿爽不爽他不知道，但他脸会疼他知道。
不管楚景暄现在什么态度，但要他跟甩了他的前男友卖好，他暂时做不到。
哪天他要是要上街讨饭了，那他考虑一下。
小胖：[而且不和好，你们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尴尬吗？]
宋斐时：…………
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尴尬的，尤其是他还时不时要恭敬礼貌地喊楚景暄一声“哥”。
但楚景暄似乎不觉得尴尬。
人就是奇怪的要面子的生物，宋斐时想，他都不觉得尴尬，我为什么要觉得尴尬。
再说，四个导师呢，我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他吗，后面也不选他监制的剧目就好了。
V我五万看看实力：[有什么好尴尬的]
V我五万看看实力：[幼稚]
刚发完，听到有人说：“导师来了。”
宋斐时跟关旷打了句“开工了”，就按灭手机，揣回兜里。
然后还没扭头去看，就先听到一旁赵锐发出一声惊恐的“卧槽”。
宋斐时：？
顺着赵锐的视线看去，只见浑身写着精致、时尚、帅气的楚景暄正迈着大长腿，被四个摄影师簇拥着，朝这边走来。
或许是个子高，比例好，普通的走路都被他走出了几分T台秀的感觉。
漫不经心，看上去不太好亲近。
他姿态是散漫的，但头颈笔直，右耳的耳钉在阳光下晃着光，然后蓦地，那双漆黑的眼睛朝他看来。
宋斐时被他看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句“你耳朵红什么”，仿佛又飘过了他耳边。
楚景暄怎么来这里了？他记得楚景暄监制的这一场戏的拍摄场地，并不在这个方向。
走错了吧？
但几秒钟后，楚景暄站在《争夺》的拍摄片场，“我跟邵叶姐换了下，今天这场由我监制。”
宋斐时：…………？
再扭头一看，旁边的赵锐，已经成了漫画里生无可恋得褪了颜色的人。
但没有时间给他们风中凌乱，楚景暄说完，就直入主题，开始面试，这场戏目前安排的角色有十一个，来面试的这会也正好十一个，不需要筛掉谁，只要分配角色就行。
宋斐时本以为也会先问他们各自想演谁，然后先试一段戏，但楚景暄分配角色的方式，跟高以锦很不一样，高以锦温柔、公平，楚景暄直接、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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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
他不问他们想饰演谁，看了一眼面前的十一个人，点了几个人问了几个问题，或者直接给出一个画面，让对方演一下。
前后加起来不到十分钟时间，他就定好了每个人的角色。
而这十分钟里，他都没有问宋斐时任何问题，也没有让宋斐时做任何表演。
他跟宋斐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定角色。
“宋斐时，你演傅雅明。”
傅雅明是《争夺》这部电影的主角，一个年轻、俊美，但傲慢、残忍的人。
《争夺》讲的是傅雅明，一个普通人，进入明珠集团，机缘之下跟高层结交，因为年轻俊美、风趣幽默，且能力不错，逐渐得到向上走的机会，这是一个纸醉金迷、追名逐利的故事，是傅雅明从普通人一步步走上明珠集团的最高位置，而后又从这巅峰坠落的故事。
宋斐时愣了愣，楚景暄前面给了他们剧本，今天截取的这场戏，依旧是以傅雅明为主的，傅雅明的戏份是最重的。
都……没让他表演，就给他戏份最重的角色了？
楚景暄什么意思？是觉得他演技很好，不用试戏也相信他可以演傅雅明？还是……楚景暄在跟他示好？
为什么示好？想和好？还是……难不成想吃回头草？
宋斐时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又赶紧把自己拉回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重点在比赛，在演戏！
虽然他想尽可能地拿高分，但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上一场戏他敢抢厉远一这个角色，是因为他能共情、能理解这个角色，能挖掘到自己跟这个角色相似的情绪。
但傅雅明这个角色，跟他相差实在太多，他并不觉现在的自己能驾驭。
虽然被给了分值最高的角色挺开心，但他想了下，还是道：“那个，我——”
楚景暄挑眉，看他：“那个什么那个，我没名字？”
宋斐时：“……景暄哥。”
楚景暄：“说。”
宋斐时：“……我能换个角色吗？”
楚景暄走近：“换哪个？”
宋斐时心想，这么好说话，难不成真的想跟我和好？
“马建德。”宋斐时说。
马建德算是这场戏里，戏份第二重的角色，表面上是傅雅明敌对阵营的管理层，但实际上是傅雅明的追随者。
不过被傅雅明用完就抛弃了。
今天这场戏，讲的就是马建德被一脚踢开后，因为愤怒去质问傅雅明。
宋斐时觉得这个角色，他能找到共情点，这个角色在这场戏里的情绪，他也能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类似的作为替换。
他应该可以演的还行。
他期待着楚景暄说“好”，但楚景暄看着他，一笑，“不换。”
宋斐时：…………
不换你前面问什么问！
宋斐时磨了磨牙，觉得猜测楚景暄是在示好的自己，真的是脑子有泡！
10. 第 10 章
《争夺》是围绕傅雅明对明珠集团的夺权之战展开的，今天这场戏，背景是傅雅明在追随者马建德的暗地帮助下，赢了他的竞争对手，成功坐上了集团首席执行官的位置。
在傅雅明上任首席执行官后，马建德以为会自己会得偿所愿，拿到集团下属分公司总裁的位置。
但他等来的不是升职通知，而是解雇通知。
这场戏就是从这里开始，两个场景，一个是办公室场景，一个是傅雅明家门外的场景。
办公室场景宋斐时演的也不太顺，但好歹NG了五次后还是过了。
而到了下一个场景，那才是不断NG的开始。
这一场景，是得知自己被解雇了的马建德，没有选择在公司质问傅雅明，而是来到了傅雅明的别墅。
傅雅明刚从车上下来，等候多时的马建德立即愤怒冲了上去。
但只跟傅雅明挨到了一下，就被司机和保镖拦住了。
这场戏里，宋斐时饰演傅雅明，赵锐饰演马建德。
场务打板：第三场五镜一次。
宋斐时被饰演司机和保镖的两个人护在身后，而在他跟前的是怒气冲冲瞪着他的赵锐。
赵锐：“傅雅明，没有我给你的资料，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吗？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宋斐时神色淡漠地拍了拍刚才被赵锐碰到的衣袖，就好像那里沾了灰。
他动作慢条斯理，掸完并不存在灰，才看向赵锐，“你喝完矿泉水，会把矿泉水瓶留下吗？”
这一段，表情、动作都挺到位，一个披着年轻俊美的皮，但骨子里高傲残忍、精致利己的上位者，通过这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灰这个动作，呈现出来。
但下一段，就不太行了，因为下一段不是通过动作，而是只通过一个面部表情去表演。
需要一个精准、恰当的面部神情，一个眼神，去呈现傅雅明这个人，这一幕在镜头里只有短短几秒，但是这部电影中的经典画面。
只见赵锐做了个愣住的神情，接着像是气极了，双拳用力攥紧，整个人向前，想奋力挣脱司机和保镖的阻拦，他成功了那么几秒，拳风在宋斐时面前擦过，但很快就被司机和保镖再次挡开。
他眼睛发红，愤怒地喊道：“傅雅明，你根本就是个下三滥！”
赵锐这一段前面也演的不好，但被楚景暄骂了几次过后，这会已经好了很多。
这一段的表演相对来说难度不是特别高，因为这一段他的情绪是比较外放而浓烈的，在表演里，外放的情绪比内敛的情绪要更好演。
他演的不错，但宋斐时就不太行了，因为宋斐时这一段的情绪，没有浓墨重彩。
只有鄙夷、傲慢、浅淡的厌烦。
一个上位者，是不会跟下位者争论太多的，就好像一个人，不会跟一条狗去对吼。
因此傅雅明的面部表情应该是收着的，不能夸张，但又要表现出他骨子里的自私和傲慢。
这一切，都只能通过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来呈现。
这很难，而对于宋斐时而言，难度还不止在于这里，还在于他难以从自己的生活体验里，找到那种视别人为垃圾的情绪。
“cut。”楚景暄叫停。
工作人员跑了过来：“斐时，楚老师叫你过去。”
学员都面面相觑地看了下宋斐时，这已经是宋斐时第五次被叫进去了。
宋斐时攥了攥拳，往监控间去。
而他一进去，看到的就是楚景暄在他的打分表上，写了个“-20”。
楚景暄已经扣了他60分了，而他也已经被楚景暄训了五次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导师批评他，指出他问题，但楚景暄扣他分扣的太厉害了，也没见楚景暄这么严格要求别人啊。
再扣下去，他怕是要是负分了。
宋斐时一时间有些窝火，尤其是想到自己上午还对楚景暄耳红，就愈发觉得难堪丢脸。
在楚景暄看来，自己一定像个傻子。
但这会他更在意的并不是自己这点面子，他脑海里闪过昨天护士琪姐发来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商宛乐，才五岁，但现在躺在医院。
同样在医院的，还有他母亲。
两个月前，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继父，母亲和妹妹活了下来，妹妹被母亲抱住，情况好些，但也在重症监护病房住了一周才转出来，母亲则在重症室躺了一个月才转到神经外科病房。
虽然脱离了危险，但从车祸到现在，两人都还昏迷着。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面子，但他不能不在意这场比赛，因为他不想被淘汰，他想赚钱。
因此当看到楚景暄大咧咧地扣他分的时候，他一时间有点被气到，也没将楚景暄当什么导师看了，“楚景暄！”
他这一声，楚景暄看他，工作人员也看他。
工作人员咂了咂舌，他们没想到宋斐时一个新人，还敢这样带着脾气直接喊楚景暄了。
楚景暄的性格……可也不是吃素的。
整个视频监控室一时间针落可闻，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又偷偷觑着楚景暄。
只见楚景暄沉着脸起身，走到宋斐时面前，就在大家以为楚景暄可能会让他不想演就别演的时候，楚景暄低头，逼视他，冷声，“你觉得我在为难你？”
要不然呢？扣我分扣成这样，难道不是为难？
他清楚自己演的不算特别好，尤其是达不到楚景暄所谓的“好”，但他的表演怎么也没有差到要扣这多分。
更何况，他是学员，又不是导师，他要是能随便一段就呈现一百分的表演，他还做什么学员，他直接做导师好了啊！
宋斐时可不像其他人那样怕他，他丝毫不怯地回视着楚景暄，“楚景暄，你敢说你不是在为难我？”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工作人员心中倒抽一口凉气。
其实他们作为围观者，也隐约感觉到楚景暄对宋斐时的严苛，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宋斐时敢这样直接呛楚景暄。
他们觑了觑楚景暄，只见楚景暄面色很冷，但看不出喜怒，他进一步迫近，两人咫尺距离，“我就是在为难你，谁让你演的差。”
宋斐时攥了攥手，简直想对着楚景暄的脸给一拳，想现在就对着镜头，说楚景暄是他前男友，楚景暄这是在恶意整他。
黑红不也是红！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
导演助理匆匆赶来，正想上前缓和下气氛，学员也听到动静，有些挪过来往这边瞄。
但没等导演助理开口，楚景暄又无情地道：“你如果带着这个情绪表演，等下还会扣分。”
宋斐时拳头握得更紧了点，满脸犟色和不服。
这时楚景暄身形往后退了一点点，垂目看着他，森冷严厉的神情蓦地收了几分，变得缓和了些。
他语气淡淡：“你看过《海贼王》吗？”
正双拳握紧的宋斐时：？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学员：？？
这话题，转得如此突然？而且跨度也太大了吧？！怎么突然讨论起动漫来了？！
宋斐时也一愣，心想楚景暄搞什么？而且，他看没看过，楚景暄不清楚吗？当初还是他拉着楚景暄一起看的《海贼王》呢。
宋斐时眉心微拧，狐疑看他，但还是回答了，“看过。”
楚景暄道：“里面有个角色，桃之助。”
宋斐时怔了怔，接着立即猜到了楚景暄的意思。
他以前跟楚景暄吐槽过这个角色，觉得这个角色真的是没一点用就会哭，看的人心烦。
果然，楚景暄道：“你就把马建德当桃之助。”
工作人员和学员：……？
宋斐时心里本来还压着火气，但这会，这火气发也不是，不发又像自己吞了个哑炮似的。
但最后只能吞了这个哑炮，扭头出去继续拍了。
他调整了下情绪，然后跟工作人员道：“开始吧。”
场务：第三场六镜一次。
视频监控室内，楚景暄看着监视屏。
他前面几次是故意当着宋斐时的面扣他分的，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激出宋斐时对他的鄙夷和厌恶，从而移情到这段表演上。
但试了几次，作用不大。
宋斐时有愤怒，但没有鄙夷。
楚景暄很轻地蹙了下眉，像是有点想不通。
这时，监视屏中的画面，来到了宋斐时刚刚NG的部分。
只见赵锐的拳风从宋斐时面前擦过，些微地碰到了宋斐时的脸，宋斐时脚下没动，只是上身不甚在意地向后移了点，脸偏了下。
整个姿态，是散漫的，是压根没把马建德的攻击当一回事的。
他如此轻松随意地躲开了赵锐“猛烈”的拳头，而赵锐也彻底失去了进攻的机会，这次被司机和保镖死死按住。
赵锐在宋斐时面前愤怒盯着他，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在怒吼。
但宋斐时偏开的脸没有立即转回，而是视线先顺着脸侧偏的角度，了无兴趣地看了一眼。
接着，他的视线才慢慢转回来，看着赵锐。
面部肌肉都仿佛没怎么动，但那神情，又确凿地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垂视着赵锐，了无兴趣的眼神一点点转变，你说不清他是怎么调动自己眼神和面部肌肉的，但眼神就是在这无甚动作中转变了，他看赵锐的眼神，有一种残忍的倦懒，像是看死物，以及很细微的、一闪而过的厌烦。
周围的工作人员前面还觉得楚景暄对宋斐时确实是有点过于严苛了，但这会，看着宋斐时的表演，他们突然就觉得楚景暄的严苛是有道理的。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明明是一场几乎是静态的戏，但片场的工作人员也好，暂时没有戏份的学员也好，都不受控制地被宋斐时吸引住了。
宋斐时的外形足够好看，再配上这种傲慢、倦懒、残忍的神情。
很带感。
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角色。
摄影老师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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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对着宋斐时，当他将宋斐时这个眼神拍下来的时候，他心里断定，节目播出的时候，这个片段一定会上热搜。
……
晚上八点，《争夺》剧目拍摄结束。
宋斐时演完，没看分，就抬步离开，他觉得没什么好看的，都被楚景暄扣的快要负分了。
赵锐急急忙忙喊住他，“你去哪啊，不去吃饭吗？”
宋斐时一想到自己这一场几乎没什么分，就吃不下。
刚才节目组又释放了两个配角角色，虽然分值不算很高，但总比没有好。
他想去争取下配角角色，把这一场丢掉的分给补回来。
因此他干脆利落地道：“我不吃了，刚刚不是释放了新配角吗，我打算去试下。”
赵锐愣了下，他心想宋斐时不饿吗？但没等他问，宋斐时就快步离开了。
赵锐只能转回身，准备跟其他人一起去吃晚饭，结果刚走几步，遇上了从视频监控室出来的楚景暄。
赵锐现在是一看到楚景暄就怕，他觉得自己都哆嗦了下，但还是乖乖跟楚景暄打招呼。
“景暄哥。”
楚景暄目光朝宋斐时的方向看了下，然后看赵锐，“他去干嘛？”
赵锐神奇地领悟了楚景暄说的是谁，“刚释放了新配角，斐时说他去试试。”
楚景暄薄唇轻动了下，眉间飞快地蹙了蹙。
赵锐：……这是记恨上小宋了？
这时助理小何跑了过来，“哥，车在外面了。”
楚景暄目光朝宋斐时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晚上十一点多，宋斐时终于结束了拍摄，回了宿舍。
回宿舍的大巴车上，他蜷在座位里，只觉得又累又困又饿。
他偏头看着车窗外，这个点的影视基地，依旧还在忙碌着，远远能看到不少剧组还在拍夜戏。
他看了几眼，就闭上了眼睛，一边闭眼休息，一边想着等下去客厅拿个面包和牛奶吃。
二十分钟后，到了宿舍大楼，一进去，只见赵锐这会也在一楼，赵锐一看到他，露出八颗大牙，“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宋斐时：？
赵锐下巴一抬，朝客厅长桌上放着的几个大号的保温盒示意了下，语气夸张，“刚到的外卖，就比你早两分钟。”
他说话间，又有几个学员也下来了，目标明确地往保温盒去。
宋斐时这会饿得要死，听到是外卖，眼睛亮了亮，也朝长桌走去，“节目组还挺贴心的。”
“不是节目组给的。”赵锐说着，想到宋斐时白天差点跟楚景暄起了冲突，话语不由顿了下。
宋斐时看他：？
赵锐挠了挠头：“景暄哥让人送来的。”
宋斐时：……
他脚步顿了两秒，然后闻到了别人打开盒子后，飘来的食物香气。
喉头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下。
他抿了抿唇，心想，楚景暄送来的又怎么样，他就吃，他才不会因为楚景暄，委屈自己肚子。
他走了过去，从大号盒子里，拿了一份外卖。
外卖包装的精致，每一份都用单独的保温袋装着，宋斐时坐下，打开保温袋，只见里面放了两个外卖盒，一大一小。
他将外卖盒拿了出来，打开，然后怔了下。
大的那份是虾仁馄饨，小的那份是芒果奶昔。
都是他喜欢吃的食物。
是巧合吧？宋斐时眨了眨眼睛，然后坐下，镇定地掰开筷子。
楚景暄也挺爱吃这两样的，他们高中时候，经常在校门口的小店买着吃。
肯定是巧合而已。
宋斐时想着，喝了一口热乎的馄饨汤，又捞了一个馄饨进嘴里。
饿了大半天的肚子，这会吃到这样一口馄饨，宋斐时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些。
吃完馄饨，他又开始吃芒果奶昔，吃到一半，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分值排名出来了！”
宋斐时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大屏幕上亮了。
他这会坐的偏，离得远，看不清上面的具体排名。
他预估自己的排名大概在中位左右。
他想着，正要起身去看，这时站在那边的赵锐先发出了一声惊呼，赵锐眼睛放光地看着他，“宋斐时，你排名第一！”
宋斐时：？
他心想赵锐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排名第一，他自己多少分，他自己没数吗？楚景暄那一场，他基本就没剩几分，怎么可能排名第一。
但赵锐的神色不似开玩笑，而且赵锐还一脸激动地示意他赶紧过来看。
宋斐时懵懵地走了过去，抬头，只见屏幕上，四十个人的分值和排名都清楚写在上面。
宋斐时，分值：365分，排名：第一。
宋斐时怔了怔，365分？高以锦那场他得了135分，晚上演配角这场，他得了80分。
所以，楚景暄那场，他的分值是……150分。
满分。
11. 第 11 章
摄影棚，灯光助理在外面调整光线，发型老师在休息室给楚景暄弄头发，摄影师则端了把椅子，在跟楚景暄沟通拍摄主题和细节。
结束了《演员的极限》的录制后，他们就直接来这里给《Vogue》拍摄杂志封面了。
摄影师跟楚景暄沟通完，就去看拍摄现场了，楚景暄闭上眼睛，任由化妆老师和发型老师在他脸上头上发挥。
妆造前面已经做过了的，这会只是重新做点调整，因此挺快就弄完了。
弄完后，负责妆造的老师出了房间，这会还没喊拍摄，楚景暄就在给他准备的休息室假寐。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郑医生”，楚景暄看了几秒，接了。
聊了几句，对方问：“还是听得到水声吗？”
楚景暄：“偶尔。”
对方又道：“今天呢？”
楚景暄沉默了几秒，才回：“没。”
……
临挂电话前，那位郑医生道：“听下来，最近情况好了很多，这是好转的迹象。”
挂了电话，楚景暄低垂着头，仿若静止似的坐了几秒钟。
好转吗？楚景暄觉得自己的问题，并不是偶尔会听到水声这一点而已。
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起身，走到了墙边，伸手，“啪”的一声，关掉了房间内的灯。
整个房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楚景暄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然后，他又听到了水声。
仿佛要将他淹没。
啪——
房间恢复了光亮，楚景暄蜷了蜷手指，像是自嘲似的笑了下。
-
《演员的极限》宿舍大楼，宋斐时洗好澡，躺到了床上。
他今天起得早，又累了一天，这会也过了十二点了，本应该倒头就睡，但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
他想不通楚景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满分是觉得他演的好，所以给的？还是因为他们认识给的？他不觉得自己应该被扣那么多分，但说实话，NG了很多次，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得满分。
但如果是念着同学情或者别的情，那前面扣他分扣那么厉害干嘛呢？
他翻了个身，面对墙壁，但怎么想，也想不透楚景暄是个什么意思。
第二天依旧是跟昨天一样的跑组面试积分赛，宋斐时依旧是一大早就到了影视基地。
今天倒是没有一下车，就遇上楚景暄，但往片场去的中途，还是遇到了。
想到昨天的事情，宋斐时一时间有点尴尬，他昨天可是没怎么给楚景暄好脸色，若是楚景暄昨天没有给他满分，他这会也就不会想些有的没的，估计会直接视而不见走了。
但楚景暄给了他满分，这让他觉得自己昨天发的脾气，有点不太对。
但也不能全怪他吧，谁让楚景暄非要故意扣他分呢。
他正踟蹰着要怎么跟楚景暄打招呼，楚景暄倒是先跟他打招呼了。
楚景暄像个没事人似的，看着他，笑了下，“早上好啊。”
不心虚不闪躲，坦坦荡荡，甚至还有点吊儿郎当。
宋斐时：……
这是什么情况？楚景暄怎么做到这么坦然的？
他怔愣了下，而未等他说话，楚景暄就已经经过了他，在经过他的时候，还一边跟助理说话，一边伸手，薅了一把他头发。
薅完，就跟他错身而过。
耳边还飘过他吩咐助理买咖啡的话语。
掌心揉过他头皮的感觉，像是过电，但宋斐时却皱了皱眉。
楚景暄的神情，还有这举手投足，风轻云淡、散漫随意，让他觉得自己的纠结、尴尬像个傻子，他在思忖着昨天的事情，但楚景暄却似乎浑然没放在心上。
他突然就想到了他以前遇到野猫，偶尔也会开心地薅小野猫一把，又想到自己一个大学同学，对很多女生好，也常常会跟人家有各种看似亲昵的举动，但对谁都不上心。
楚景暄刚才那样，漫不经心地揉他头发，让他想到了自己薅小猫，想到了那位同学。
楚景暄，像极了一个风流纨绔的公子哥。
所以楚景暄不打算为难他，但刚刚是在调戏他吗？
宋斐时拧了拧眉，不由转回身看了下楚景暄，只见那辆黑色商务车在楚景暄面前停稳，楚景暄躬身进了车内。
车门车窗将一切挡住，宋斐时收回视线，抬步往片场去。
他不知道的是，楚景暄坐在车内，隔着车窗，在看他。
-
宋斐时今天依旧没有选楚景暄监制的剧目，但上午的剧目拍的意外的顺利，等拍完，才下午两点。
距离下一批剧目开启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宋斐时本想先往下一场的拍摄片场去，休息一下，再揣摩下下一场的人物底色。
但过去的路上，经过了楚景暄监制的剧目，还没结束，他经过的时候，楚景暄正在指导学员演戏。
这是一场弑父夺权的戏，张力很强，但也很难演，演不好就成了干瞪眼。
比如这会饰演皇子的那位学员，就是。
楚景暄显然是对对方的表演很不满意，于是亲自上阵做示范。
宋斐时本来要走，但楚景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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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演张力实在太强，一下子就把他抓住了。
一个被皇权和父权压迫的皇子，绝望而畅快地向自己的父皇反击的形象跃然而出。
宋斐时看的怔愣住，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抖了抖鸡皮疙瘩。
“我都被楚老师的演技吓到了，怎么能演的这么真实。”
“你摸我手，我感觉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看的我心都揪起来了，怎么做到的。”
“有没有可能……我听说楚老师跟他爸关系很差。”
“我也听说过！据说对他爸非常非常不好。”对方说着，本就小的声音，这会压的更低，近乎气音，“听说还打过他爸，打的可凶了。”
他们距离楚景暄比较远，因此这几人说悄悄话也不怕被听到，宋斐时站在他们后面，听着，皱了皱眉。
“背后议论人，不太好吧。”宋斐时突然开口。
那几人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站他们身后的。
宋斐时说完，本来抬步要走，但临走前，想了下，又还是忍不住留了一句：“再说，又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是好父母。”
他其实不太清楚楚景暄跟他父亲的关系，到底怎么样，高三的时候，楚景暄是住校的，那时候住校的同学不少，他们之间也很少会聊到楚景暄的父亲。
但楚景暄家的家庭情况，他是了解一些的。
小时候他们住一个居民楼，那个时候楚景暄的父母就离婚了，楚景暄是跟他妈妈生活的。
印象里，楚景暄的妈妈挺严厉的，对楚景暄要求很高。
不过小孩总是玩心重，小时候的楚景暄虽然比他和关旷更早熟懂事一些，但毕竟也是小孩子，那时候还时不时会偷溜出来，跟他们一块玩。
那时候的楚景暄，是他印象里，性格跟自己年龄最相符的时候。
再后来，他就搬家了，等他再遇到楚景暄的时候，楚景暄就已经跟他父亲生活了，因为他妈妈过世了。
虽然知道这些，但从来没有问过楚景暄关于他家里的事情，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问，不知道该不该问，而楚景暄又从来不谈。
关系很差吗？是因为从小没在一起，所以生疏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宋斐时已经走出去了几步，但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回头，朝楚景暄那边看了下。
接着他脚步顿了下，因为楚景暄也在看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一撞，宋斐时只觉得心口也像被撞了下，嗡嗡的，怔怔的。
楚景暄什么时候看到他的？楚景暄为什么看他？
杂七杂八的念头倏忽而过，而楚景暄已经收回了视线。
12. 第 12 章
后面这一整天，宋斐时就都没再跟楚景暄遇上。
这原本是他想要的，不遇上就可以不用尴尬，不用喊楚景暄“哥”。
但当结束了所有剧目的拍摄，坐大巴回宿舍的时候，宋斐时却又不由想到楚景暄。
尤其是跟楚景暄视线撞上的那个瞬间。
他脑袋靠在大巴车的车窗上，外面依旧是跟昨天类似的街景，远处依旧有剧组亮着灯在拍夜戏。
但昨天看到，其实没什么感受，只是当新鲜在看，可现在他看着外面，却不由地想，楚景暄以前，应该也经常这样拍夜戏吧。
楚景暄那么红，他自然也看到过楚景暄的各种热搜，有一个印象很深刻，说是狗仔偷偷跟拍楚景暄，拍了整整300天，这300天里，楚景暄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
狗仔一点料都蹲不到，还每天要跟着楚景暄起早贪黑，披星戴月。
跟了300天后，狗仔实在跟不下去了，那时候正好有人传楚景暄的绯闻，狗仔怒而发微博，痛斥楚景暄根本就是工作狂魔，绯闻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有。
于是，那个跟拍的狗仔和楚景暄一起，因为这条微博上了热搜。
他才录制了两天，从早拍到晚，就已经觉得挺累的了，那全年几乎无休的楚景暄呢？
他这个人一向很公正，他觉得楚景暄渣，不影响他觉得楚景暄能力确实强。
他收回视线，又想到早上被楚景暄揉了下头发，不由就伸手，摸了下自己头发。
但早上的时候，他头发是没有做造型的，就是自然洗完吹干的状态，可这会因为白天拍戏做了造型，发型老师在他头发上涂了很多发胶。
硬邦邦的，不太好摸。
宋斐时又收回手。
一个小时后，宿舍大楼，宋斐时刚洗好澡在床上躺下，手机就嗡嗡震了下。
节目组发来的消息。
[明日八点，将在《演员的极限》录制大楼A区开启积分赛第二阶段——导师挑战赛。]
“这就没了？规则也没讲啊？”赵锐这会也在宿舍，他看着消息，一脸懵逼。
宋斐时也好奇导师挑战赛是什么赛制，但节目组既然没有详细说，那肯定就是要等到明天录制的时候才会公布。
虽然没有公布规则，但既然叫导师挑战赛，那肯定跟导师有关，跟导师pk演戏吗？怎么pk？对同一段进行演绎然后pk吗？
他猜对了一半，第二天当他们所有人做好了妆造，站在录制大楼A区的时候，节目组公布了导师挑战赛的规则。
按照前两天跑组积分赛的分值排名，前四名自动成为挑战者，依次选择自己想要挑战的导师，在选择完导师后，再由挑战者根据剧目需要，选择自己的队友。
挑战者和被挑战的导师，以及所选队友，将在两天的时间内，共同完成一组影视化拍摄。
影视化片段最终将由专业评审团进行投票，决定挑战者是否挑战成功。
也就是说，是跟导师pk，但不是演绎同一个片段pk，而是共同完成一段表演，再由评审团投票。
挑战成功，全员分值加300分，挑战失败，全员分值减100分。
导师挑战赛后，就将迎来40进30的淘汰，也就是说，这是分值末位的学员最后的机会，也让分值中位的学员岌岌可危的时候。
在公布完了规则后，节目组公布了前两天跑组积分赛的排名。
第一名：宋斐时，分值：705
按照排名，宋斐时优先选择要挑战的导师。
再在后三位挑战者选择完导师后，再按照排名，轮流选择队友，每次只能选择一名队友，被选择的队友有拒绝的权利。
主持人看向大屏幕：“这上面就是我们四位导师各自负责的剧目，也就是说，四位挑战者选择了哪位导师，也就同时选择了你们所要表演的影视片段。”
说罢，主持人看向宋斐时，笑吟吟：“斐时，请选择你要挑战的导师。”
整个A区，分为了导师区，学员区，挑战者区，以及主舞台。
刚才公布分值之后，排名前四的四位选手，就已经先到了挑战者区，挑战者区分了四块，四位挑战者一人站在一个区域。
宋斐时这会就站在挑战者区，在主持人说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宋斐时则看向了写着每个导师对应剧目的大屏幕。
四位导师中，段柯虽然是导演，但自己也演过电影，演技一点不输各大老戏骨，因此段柯也是在其中的。
四个导师，四个剧目。
正犹豫着，这时高以锦笑着道：“斐时，选我。”
这话一出，学员区立即起哄：“选以锦姐选以锦姐！”
宋斐时其实还没想好，他对高以锦笑了笑。
高以锦确实是很好的选择，高以锦负责的剧目是关于一桩谋杀案的，情节和戏剧张力都很不错，而且这两天接触下来，高以锦的脾气是四个导师里最温和的，教人演戏的能力也很强。
高以锦显然是真心欣赏宋斐时，又道：“你选我，我保证好好教你。”
学员再次起哄，就连邵叶和段柯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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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乐呵呵帮高以锦说话，正起哄着，这时一道低磁的声音横插进来。
“那我也来抢一下人。”
说话的是楚景暄，楚景暄的话音一落，起哄声戛然一停。
学员：…………
这要是换了别人说这句话，威力还不会这么大，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前天楚景暄跟宋斐时闹得很不愉快的消息，早就传的每个学员都知道了。
这会楚景暄说来抢人，真的不是……故意搞事吗？
高以锦佯装生气：“你怎么跳出来跟我抢呢。”
楚景暄一笑：“也不能说是抢，我本来就想找他的。”
话是跟高以锦说的，但眼睛却是看着宋斐时，那神情，跟昨天早上薅他头发时候的风流纨绔样很像。
宋斐时：……
宋斐时其实觉得保险起见，不应该选楚景暄的，谁知道楚景暄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说，他本来就不想跟楚景暄有什么瓜葛。
但脑海里蓦地闪过昨天楚景暄朝他看来的那个眼神。
心脏仿佛仿佛被什么拧了下。
其实抛开楚景暄不谈，楚景暄所负责的剧目，是四个剧目里他最感兴趣的。
宋斐时突然就想，既然他对那个剧目感兴趣，那为什么不能选那么剧目呢？
凭什么要因为剧目负责人是楚景暄，就避开？
我要是避开了，那不就是让楚景暄得逞了，那不气势上就输了。
我才不会因为楚景暄，而改变、委屈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想法很正确，于是他果断道，“以锦姐抱歉，我这次很想演警匪题材，所以，我选楚景暄老师。”
他心想，我可不是因为楚景暄选的，我只是觉得楚景暄的剧目更适合自己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说出刚刚那句话的时候，心跳莫名地跳快了几分。
高以锦一阵惋惜，而楚景暄也不知道是早就猜到，还是没想到，他静静看着宋斐时，看了几秒，然后挑了挑眉，吊儿郎当笑了下，“合作愉快。”
照道理，宋斐时应该回“我的荣幸”、“很开心能跟楚老师合作之类的”，但宋斐时并不想那样回答。
尤其是看到楚景暄这有点欠揍的笑后。
“……”宋斐时撇了撇唇，“很开心能挑战景暄老师。”
而这句话，落在学员区的选手耳朵里，那就是叫板！
学员区选手原本闭上的嘴巴，又再次张成了“O”状。
众学员：宋斐时为了跟楚景暄叫板呛声，是真敢选，真敢说啊！
13.第 13 章
导师被选择之后，其实是不用前往挑战者区的，但楚景暄煞有其事地道：“既然是同一个战队，分开就没有意思了。”
这话要是出自其他导师之口，那就显得很贴心很负责，但出自楚景暄之口，就不由让众学员在心里“哇哦”了一声。
但楚景暄可不会管别人怎么想，他飒飒然地起身，朝宋斐时走了过去。
宋斐时：……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怎么总感觉楚景暄没安好心呢？
有楚景暄在前，后面三位导师在被选之后，也都来到了学员旁边。
等四位挑战者都选好了导师之后，就到了选队友的环节。
每一组剧目所需要的角色数量是不一样的，挑战者需要根据具体剧情，选择自己的队友。
依旧是宋斐时先选，但每次只能选一位。
但他眼睛刚移向学员区，就看到两个人在朝他疯狂暗示。
暗示最用力的是贺佳，朝他挤眉弄眼，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宋斐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贺佳疯狂暗示是因为这一组导师是楚景暄。
宋斐时：……真不愧是楚景暄的迷弟。
而另外一个是赵锐。
这两人其实就算他们不暗示，宋斐时也会想选他们，一是觉得演技不错，二是相处下来，感觉人也不错，三是他们对演戏的态度都蛮认真的。
而且宋斐时觉得他们两人的形象，也挺符合这一场剧目的两个重要配角。
在选队友的时候，就要决定好让对方演哪个角色，因为一场戏里，就算同是配角，也有戏份重的配角，和几乎是打酱油的配角。
学员可以根据挑战者给到自己的角色，决定要加入，还是拒绝。
不过越到后面，越是戏份少的角色，而到最后留下来的人，是没有选择权利的，将会自动补位进入还没满员的队伍。
因此一般没有人会连续拒绝，能在前面加入，就尽量在前面加入。
但一次只能选一个，宋斐时想了想，果断道：“张宇光我想给赵锐，洪志民我想给贺佳，你们俩想要这个角色吗？”
贺佳：“当然。”
赵锐：“可以！”
就这样，宋斐时迅速敲定了两个角色，第一轮选了赵锐，第二轮选了贺佳。
到了第三轮，重要配角还剩两个，还需要一男一女。
在第一轮都没有朝他示意的翁羽滔，大概是连着两轮都没有被选，这会也开始着急了。
他用力地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示意宋斐时选他。
宋斐时视线在翁羽滔身上落了下，虽然同在一个宿舍，但他跟翁羽滔其实没说过几句话。
莫名的，他对翁羽滔最深的印象，居然是跑组赛第一天的早上，翁羽滔跟那个叫杨伊容的女生说，你短发不好看。
他正想着，这时某人无声无息、没有一点预告地贴在他耳边，嗓音压低：“他不合适。”
猝不及防的耳语，让宋斐时不由激灵了一下。
宋斐时：！
说话就好好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他立时躲了下，扭头逼视楚景暄，只见楚景暄垂目看着他，一脸坦然，还朝学员区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像是一脸正经地在催他选学员。
宋斐时：……
宋斐时又扭回头，心想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选。
还剩的一个重要角色，是一个黑|帮老大，翁羽滔的形象非常的奶油小生，光是形象他其实就觉得不太合适。
虽然可以通过妆造来改，但谁知道改出来是什么效果呢，最重要的是，根据他这两天跑组看到的，他觉得翁羽滔的演技，实在一般。
于是他道：“严霄，我想你潘崇厚这个角色，加入吗？”
严霄，也就是跟他合作了《第一次暗杀》的那位，身材劲瘦，打戏出身，挺符合这场剧目中表面斯文实际狠戾的□□老大的形象。
严霄眼睛一亮：“加入啊！”
他乐呵呵地起身，往宋斐时那边去，而没被选的翁羽滔面色微变了下，但也就一瞬，下一秒就又挂起了笑容。
宋斐时选人的先后顺序，完全是根据角色的戏份比重来的，戏份重的先选，第四轮要选的就是他这边最后一个戏份比较重的配角了，这次要选一个女生。
宋斐时在学员区看了一眼，然后道：“我选杨伊容，我想给你李哲然这个角色，来吗？”
杨伊容似乎是没想到宋斐时会选自己，懵了下，然后立即点了点头，小声道：“嗯。”
说着，就起身往宋斐时战队去。
她走的步子很快，而且眼睛基本都是看着地面，宋斐时看着，抿了抿唇，似乎是个社恐？
杨伊容走到战队，宋斐时主动朝她笑了下，得益于长相和那双笑眼的原因，他笑起来向来很有感染力，就跟外面的阳光似的。
杨伊容愣了下，然后小声道：“谢谢。”
这下换宋斐时愣了下，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杨伊容在谢自己选了他。
宋斐时：？
这有什么好谢的？
宋斐时看着她：“我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演技好。”
杨伊容怔了怔，宋斐时又笑着道：“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你演的很好啊，所以你不用谢我，要谢也是谢你自己。”
他这话说的极为自然，楚景暄就站在他旁边，听着他的话，眼睫垂了垂，然后不动声色看向他。
笑眼弯起，清凌凌的。
录制这四天来，宋斐时每次看到他，都跟炸了毛但又不吭声的兔子似的，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宋斐时脸上看到这种简单明亮的笑。
跟高中时候很像。
这时宋斐时突然转回头，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上。
宋斐时：？
楚景暄：……
楚景暄淡定地移开了视线。
选完前四个戏份重的配角后，后面又选了三个，四组都选完队友，组队完成后，就各自去了排练室。
他们这一组要影视化拍摄的片段，是来自《暗线》这部电影。
这是一部警匪题材的电影，大背景是黑|帮集团跟警方之间的较量，而影片中的主角则是警方派去黑|帮集团的卧底，也就是宋斐时要扮演的角色，名叫程耀。
程耀在黑|帮卧底多年，逐渐得到重用，成为黑|帮老大手下的得力干将。
但多年的卧底生活，压力巨大，为了家人的安全，程耀甚至跟家人断了联系，程耀期待结束卧底生活，但本答应他在完成某次任务之后就帮他恢复身份的上级，却在任务结束后，要求他继续担任卧底。
对上级逐渐失望的程耀，身心开始在黑暗中游走，这也导致了他上级的死亡。
上级死亡后，知道他卧底身份的人没了，程耀的身心进一步往黑暗滑落，但在一次贩毒过程中，他看到了自己久未联系的弟弟染上了毒瘾，这一幕阻止了他继续滑向黑暗，但知道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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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的上级已经去世。
程耀的情况陷入僵局，直到在一次混战中，受伤的程耀跟一位警察遇上，对方将他拉入一间房间，说自己知道他是卧底，会帮他从这里出去，帮他继续隐瞒卧底身份。
但程耀并不敢相信对方，他怕对方是黑|帮插在警方的卧底。
楚景暄要饰演的角色，就是这位知道他是卧底的警察李祖其。
故事的后半段，就是两人从不信任到信任的过程，最终程耀迎来了身心的救赎和自由，恢复了身份。
他们这次要影视化拍摄的片段，重头就是在程耀和李祖其首次相遇。
排练室，这会在排练的片段是洪志民怀疑程耀是卧底。
洪志民就是贺佳扮演的角色，是跟程耀同在黑|帮的一个中层，两人算是平级。
几人正排练着，楚景暄作为导师和剧目负责人，除了饰演角色外，自然还要负责指导战队所有学员。
排了一会，楚景暄叫了暂停。
经过前两天的跑组，大家但凡有去过楚景暄监制的组的，就都知道楚景暄的指导风格那可是相当冷酷无情。
更何况，这里还有跟楚景暄起过冲突的宋斐时。
大家都以为楚景暄会冷着脸开口，但扭头一看，只见楚景暄眉眼居然带了几分笑。
众人：？
楚景暄走上前，先是跟演宋斐时小弟的一个男生道：“你演的是什么？”
男生有点懵：“……小弟？”
楚景暄难得的和颜悦色：“你是小弟，你不怕他？你给你们公司老板点烟，也是杵着等老板自己凑过来？”
男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问题，连忙点头。
楚景暄说完，又看向宋斐时。
他就站在宋斐时正跟前，离得很近，眼睫一垂，就能将宋斐时脸上的细小茸毛都看清。
宋斐时抿了抿唇，看他，心想看什么看，笑什么笑。
楚景暄看上去心情很好，盯着他：“抽过烟没？”
“……”出于一种莫名的好胜心，宋斐时嘴硬道：“抽过啊。”
楚景暄一笑，拍了拍他的脸：“抽过烟的不是这样的。”
宋斐时：！
说话就说话，拍我脸做什么！
他的手指温度比宋斐时脸颊要高，宋斐时被他一拍，只觉得自己脸上温度也跟着升高。
他眼睫颤了下，下意识想躲开，但没等他有动作，楚景暄已经拿过了他手里的烟，咬在了嘴里。
宋斐时：…………
这根烟，他刚刚咬过的。
只见楚景暄泰然自若地含着，又拿过他手里的打火机，砂轮刺啦一声，他低头虚拢着火，但眼睛从头到尾都看着宋斐时。
接着两指捏着烟，动作熟练而漫不经心，他的动作是抽烟，但重点在看人，眼神是懒散的，也是狠辣的，白色烟圈吐出，扑到宋斐时脸上。
烟草的气息混着楚景暄身上的凛冽，一起灌入宋斐时鼻息。
楚景暄收了狠辣的神色：“看清了吗？”
宋斐时：“嗯。”
楚景暄：“重点在哪？”
宋斐时：“在警告我。”
换到他身上，也就是要警告贺佳饰演的角色。
楚景暄似乎是觉得孺子可教，笑了下，拿出烟，递到宋斐时嘴边。
宋斐时：……
楚景暄：“张嘴。”
宋斐时张嘴，楚景暄将烟送到了他嘴里。
14.第 14 章
指腹热度跟唇短暂地擦过。
宋斐时整个人僵了下，接着楚景暄退开，宋斐时才又恢复，他眨了眨眼睛，生硬地转向贺佳。
他继续跟贺佳对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唇部被擦过的地方，触感始终明显。
有点灼烫的感觉。
他其实依旧不懂楚景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像讨厌他，也不像喜欢他，难不成真的是把他当一个可调戏的对象了？
和贺佳的这场戏拍完，就到了身心逐渐滑向黑暗的程耀，在一次活动中，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妹妹李哲然。
李是他本姓，程耀是他假名。
杨伊容演李哲然。
这一场的剧情，就是印象中阳光可爱的妹妹李哲然，因为吸毒而死在他眼前，他在看到这一幕后，大脑一阵空白，仿佛周围一切声音都消失，都化为了嗡嗡震鸣。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崩溃，周围都是黑|帮的人，甚至还有人在嘻嘻哈哈嘲笑这群毒虫。
排练室，杨伊容蜷缩在墙角，仰头看着天花板，神情呆滞。
宋斐时本来正跟小弟，也就是赵锐，说着话，这时看到了杨伊容。
宋斐时的话语一顿，赵锐朝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笑嘻嘻地道：“这看上去要不行了，得赶紧把她扔出去。”
说着就招呼旁边的小弟，把杨伊容抬出去。
杨伊容被抬起的时候，整个人是毫不挣扎的，她像一滩向下坠的泥浆。
在被抬起的过程中，她的脑袋一侧，偏向了宋斐时，她双目失去焦距地看着宋斐时。
“停一下。”楚景暄突然道。
大家立马停了下来，杨伊容空洞的双目恢复了焦距，站起身来。
她以为是自己演的不好，紧张而怯怯地看着楚景暄。
楚景暄看了下她，极轻地皱了下眉，他惯常不会安慰别人，也懒得安慰别人。
但杨伊容这种近乎讨好的神情，让他脑海里不由闪过了另一个女人的脸。
“你演的挺好的。”楚景暄道。
杨伊容一怔，神情依旧怯怯，但明显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楚景暄又看向宋斐时：“情绪不到位。”
宋斐时手指轻轻握了握，面上没有不服的神色，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情绪，是虚浮的。
楚景暄看了看他，又道：“这是你的亲妹妹，虽然很多年没见，但你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在你想象里，你妹妹现在应该穿着漂亮的衣裙在大学里读书、谈恋爱，你想恢复身份，也是因为想见你的家人，想见你从小疼爱的这个妹妹，但现在，她没了，她就在你眼前，死了。”
楚景暄说着，顿了一下，最后才缓缓道：“宋斐时，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说话的语调没有煽情，听起来很平静，就像冬日推开门的时候，你感受到的第一阵雾气。
宋斐时垂了垂眼睫，他知道自己应该呈现什么样的情绪，因为他其实有类似的情绪可以调动，但下意识地抗拒。
因为抗拒，所以刚才的心是很不静的。
宋斐时缓缓呼吸了下，再抬起眼睫，“再试一遍。”
楚景暄默了下，“嗯。”
第二次排练，当宋斐时目光看向杨伊容的时候，他像是凝滞了一下。
那凝滞的神情，就如同他最开始接到家人出车祸的电话的时候一样。
他看着自己因为吸毒而死去的妹妹，被人抬出去，赵锐饰演的小弟，收拾完人，嘻嘻哈哈回来，问宋斐时下一步要做什么。
宋斐时，也就是程耀，神色有一瞬的松动、痛苦、绝望，但他必须压抑住，他对赵锐笑了下，然后吩咐后面的事情。
在经过自己妹妹的尸体的时候，他一眼都没有看，往前走。
在电影里，这一段是比较长的，但在综艺里，作为用来比赛的影视化片段，不可能将这中间的所有细节、各种铺垫都拍出来，因此下一幕转向了程耀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先是坐下，看到桌上有油渍，就抽了一张擦油渍。
他擦着油渍，但其实整个人的状态是疲累的，木然的，油渍早就被擦干净，但他一直擦，一直擦。
终于，他压抑不住了，他双手紧紧握住，青筋蹦起，身子伏在桌上，哽咽声断断续续，像是忍着，然后他突然将桌上所有东西砸向了地面，彻底哭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段带进了戏里，工作人员和学员都看的呆住，甚至还有人忍不住抹了下眼泪。
到这里，这一段排练就结束了，赵锐简直激动地走了过去，拍了下宋斐时，“你演的也太好了，我都要看哭了，你怎么做到说哭就哭的啊。”
宋斐时起身，他擦了下眼泪，对赵锐笑了下，然后道：“想之前让你哭的事情就可以了，我去下卫生间。”
赵锐心比较大，乐呵呵地“嗯嗯”一声。
宋斐时出了排练室，在门关上的时候，楚景暄看了他一眼。
宋斐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去了走廊尽头的服装室。
这会大家都在排练，还没进入到正式影视化拍摄，因此不会有人用到这里面的衣服。
宋斐时进了服装室，门关上，然后刚才还在对赵锐笑着的宋斐时，蹲在了地上，双臂抱住了自己脑袋。
刚刚调用的情绪，这会还没完全收住。
他脑海里一遍遍闪过自己继父商尤之的脸，闪过当初留学前，商尤之跟他说的话。
“你想读就去读，叔叔还年轻，可别小瞧叔叔了，还能差你这点学费不成。”
“不用做太多兼职，又不是养不起你。”
他人生前二十多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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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是幸福的，小康家庭，父母恩爱，小时候几乎是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就是当天的作业和如何偷摸看电视。
而即便自己生父在工作途中意外身亡，母亲再嫁后，他也没有遇上所谓的再组家庭的各种狗血伤痕，继父商尤之对他和他母亲都极好。
当初出国留学，就连母亲看了下学费，神色都有些许迟疑，但是商尤之却毫不犹豫地供他出国。
商尤之在感情上、物质上、陪伴上，都从没有缺过他。
但他却从没有喊过商尤之一声“爸”，他怕自己喊了，自己过世的父亲会难过，他怕自己忘了对方，因此执拗地，只喊商尤之“叔叔”。
但商尤之从来不在意，至少在他面前，从来没表现过不满或伤心，商尤之跟他妈妈刚结婚的时候，还是比较清瘦的，但为了家庭奔波，天天应酬，商尤之慢慢就有了啤酒肚，脸也跟着变圆。
但那张胖乎乎的脸，不难看，宋斐时觉得像哆啦A梦，憨憨的，很可爱。
出车祸那天，是商尤之刚出完差，从外地回来，后来医生鉴定，说大概率是疲劳驾驶导致的。
疲劳驾驶，宋斐时想到这四个字，就后悔自己出国读书。
他时常会想，是不是自己不出国，商尤之的经济压力就会小一些，就不会疲劳驾驶，就不会出车祸。
都是他的错。
而他，还愚蠢地、没良心地，从来没有喊过商尤之一声“爸”。
他在服装室待了许久，等自己情绪终于缓缓平复，等自己眼睛没那么红了，才走出了服装室。
服装室离排练室那边比较远，他原以为没有人会过来。
但门一打开，就看到了身体靠着墙的楚景暄。
楚景暄就站在门旁边，门一开，楚景暄偏头，看了他下。
宋斐时立在原地，他脑子有点乱地想，楚景暄怎么在这？自己眼睛还红？楚景暄什么时候在这的？他有听到自己哭吗？
楚景暄早就关了自己的麦，而宋斐时刚才偷哭，自然也关了麦。
楚景暄站直身体，看着他：“你不会是因为想到我们分手哭的吧？”
宋斐时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哈？”
消化了两秒，宋斐时翻了个白眼，刚才还残留的一点难受情绪，这会被楚景暄这个自恋鬼给彻底打散。
宋斐时认真道：“楚景暄，你怕是要去看下脑子。”
他说着，就抬步往前走了。
楚景暄并没有立即跟上，他静静看着宋斐时的背影。
他自然知道，宋斐时不是因为他哭的。
他其实，也知道一点关于宋斐时的事情，知道他临时回国的原因。
所以，他才来了这档综艺。
他刚刚，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宋斐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安慰宋斐时。
15.第 15 章
下午两点，排练室，墙角。
墙角原本没有放任何东西，宽敞明亮的很，但这会却被摆上了一个置物架。
置物架跟墙壁之间留了约莫半米的距离。
这是为了排练更有真实感，简易模拟了戏中场景。
这场戏是宋斐时跟楚景暄的对手戏，卧底程耀在混战中受伤，又被不知道他身份的警察穷追不舍，这时他遇上了警察李祖其，电光火石之间，李祖其将他推进了旁边的储物间。
程耀惊疑看着李祖其，正准备挣脱开李祖其的桎梏，但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是前面追击他的警察在外面。
他这会跟李祖其互相桎梏着彼此，就在他担心李祖其会将其他人叫进来，或者发出声音的时候，李祖其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卧底。”
程耀眼底闪过一瞬的波动，但下一秒就又恢复如初，他们能安插卧底在□□，那□□也能安插卧底在他们这里。
他不敢随便相信眼前这个警察。
他不能说自己不是，毕竟这个情况，即便是真的□□，也会选择先与对方周旋，而不是矢口否认。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逼近，储物间摆放了很多货架，光线昏暗，过道狭窄，程耀不敢相信李祖其，但也不想这会发出太大的动静，将外面的人引进来。
因此两人互相抗衡，但又注意着不发出大的动静，两人的脚步声、呼吸在这狭窄密闭的空间交叠，李祖其听着外面的动静，将程耀往储物间最里面一排货架推去。
楚景暄将宋斐时推进墙角，货架跟墙壁之间的距离只有半米，这对于他们两个成年男子来说，空间过于局促，两人不得不贴得很近。
楚景暄右臂往宋斐时脖子处一拦，“我之前在张sir那边看到过你的资料，我知道你是卧底，我不会暴露你卧底的身份。”
他声音极低，距离极近，近到宋斐时能感觉到楚景暄的大腿、胸膛都紧紧贴着自己，楚景暄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两人的唇都近的，几乎在快要贴到。
他看着楚景暄，他这会应该是警惕防备的，但心跳不受控制地跳快，他的关注点不受控制地落在楚景暄的体温上。
好热。
这一幕学员不太能看清，只有摄影老师的镜头透过货架拍着两人。
楚景暄垂目看着他，空气仿佛静止，按照这场戏来说，他应该是看着宋斐时眼睛的，但他视线从宋斐时眼睛上，往下垂落了下。
唇跟唇的距离，几乎只有一厘米。
他看了下，又抬起眼睫，看着宋斐时的眼睛。
宋斐时又不瞎，他自然看到了楚景暄视线刚才微妙的移动，他本就有点出戏的大脑，这会愈发从戏里抽离出来。
好热。
他定定看着楚景暄，试图赶紧再次入戏。
这时，楚景暄看着他，冷静点评：“心不静。”
宋斐时：……
既然点评了，那就是暂停的意思了。
既然暂停了，那还贴着他干嘛！就不能松开他再点评吗！
宋斐时腹诽着，推开楚景暄，但同时面上滚烫。
因为心虚。
被楚景暄说中了，心不静，而心不静的原因……
但脸上再怎么发烫，也还是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绝对不能在楚景暄这边落了下风。
两人从货架过道走了出来，楚景暄看他一眼，这时楚景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然后道：“你们先继续排练。”
说罢，就接了电话，出去了。
宋斐时其实觉得自己刚才那场戏，主要是因为“某些”外部因素，导致了自己刚才出戏，但这场戏应该是什么情绪，他前面都已经细细想过了。
等下只要自己不要被“外部因素”打扰，应该就问题不大。
他想着，打算看下下一场要排练的部分。
他们今天要全部排练完，明天四组剧目的场景都会搭建好，明天白天用来拍摄剪辑，到了晚上，四组影视化拍摄的片段就要出来，交给评审团评审。
下一场的戏，是他跟杨伊容的，剧情不多，主要是拍几个回忆片段，到时候放在成片中做闪现画面，好让整个片段的剧情更连贯。
宋斐时想找杨伊容先对下戏，但在偌大的排练室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杨伊容。
“伊容呢？”宋斐时问一旁的赵锐。
赵锐撇了撇唇：“被翁羽滔叫走了。”
宋斐时：“啊？翁羽滔？他叫走伊容做什么？”
赵锐：“不知道。”
这会已经下午五点了，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宋斐时想着，便去翁羽滔他们那边找杨伊容。
结果还没走到他们排练室，就在小客厅看到了翁羽滔跟杨伊容，旁边还有其他两个人。
宋斐时走了过去：“伊容，你们在干嘛呢？”
没等杨伊容回答，翁羽滔先开口，他笑吟吟：“伊容在帮我对台词。”
对台词？这种事为什么不找自己组内的人？
但宋斐时也没问，只是道：“哦，我们现在要排练了，你找其他人帮你对下台词吧，伊容，我跟你对下我们后面的戏。”
杨伊容刚要说“好”，但翁羽滔像是有点委屈地皱了皱眉，“啊？我这里很快就对完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一家公司的，关系很好的，我也会帮她的呀，等我对完台词，我也会帮她理一理她后面的戏的。”
关系很好？宋斐时看了看杨伊容，他可没从杨伊容脸上看到关系很好的感觉，只看到了拘谨和胆小。
宋斐时又想到那天早上，翁羽滔歪着头，跟杨伊容说“不好看”的样子。
宋斐时很轻地拧了拧眉，这时翁羽滔又冲他一笑，道：“虽然我们是竞争关系，但也是互相帮助互相成长的关系啊，又不差这么一会，很快就好了的。”
如果没有这句话，宋斐时可能说话还会客气一些，但这句话一出，宋斐时就不太爽了。
翁羽滔这是在道德绑架他？他要是不同意，就成了不互相帮助的人了？
宋斐时一笑：“哦，好啊，我们这会也正好需要人帮忙搬下道具，你们过来帮我们搬吧。”
翁羽滔眉头一皱，像是被欺负了似的，“搬东西找工作人员不就好了，宋斐时，我只是想让杨伊容帮我对下台词，我们之前在公司，也会互相帮忙的，我又没有恶意，你何必这样故意为难人呢？”
宋斐时：？
这是什么清新脱俗的绿茶白莲混合体啊！
他简直被气笑，也就不跟他客气了，“我也只是想找我队员回去排练，怎么就为难你了？翁羽滔，你说我们不是竞争关系，这话错了，我们就是竞争关系，竞争关系在前，互助关系在后，不要在这里用这种假大空的名头绑架我。”
他把话直接挑破，直接干脆大方地承认他们就是竞争关系，这让翁羽滔愣了愣。
镜头还在拍着他们，闹得太难看了不好，最关键的是，就算难看，也得是宋斐时难看。
翁羽滔皱眉：“谁绑架你了，我可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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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伊容回去就回去呗，我不就是找她对下台词而已。”
宋斐时好笑道：“诶，你别说的好像是让着我，我无理取闹一样。”
翁羽滔面色微变，他没想到宋斐时一个新人，这么牙尖嘴利的，平时在宿舍，也没怎么见他说话啊！
宋斐时耸耸肩道：“也不是我不想让着你，不过这次挑战赛，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管是赢是输，都肯定能进下一轮，但我的队友就不一定了，我选了他们，他们也选了我，我就需要对他们负责，我对你慷慨好说话，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了，你说对吧？”
杨伊容早就站了起来，想插话阻止两人针锋相对，但她连拒绝翁羽滔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插进两人的对话里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横插进来。
“在干嘛？”
嗓音好听，语调淡漠。
楚景暄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翁羽滔见到楚景暄，想着楚景暄跟宋斐时还起过冲突，对宋斐时的印象不一定能有多好。
于是他摆出一副受欺负的样子，看向楚景暄，“景暄哥，没怎么，就是我跟伊容比较熟，伊容给我对下台词，我等下也会帮伊容理一下她后面的戏的，但斐时可能是误会了，没事的没事的。”
宋斐时：…………
最后面六个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让人冒火呢？
楚景暄走到了宋斐时旁边，看了下宋斐时，两人对视一秒，宋斐时就移开视线，他并不想跟楚景暄解释，也不想在楚景暄面前，跟翁羽滔争辩。
但他还是想把杨伊容带走，毕竟要排练呢，40进30，他们队有好几个人的分值都挺岌岌可危的。
他正想着，这时楚景暄看着翁羽滔，用匪夷所思的语气道：“你帮她梳理？你演的还没她好呢。”
翁羽滔：……
翁羽滔面色微变，但又不敢直接跟楚景暄起冲突，而宋斐时听着，则唇角抽动了下。
不行，有镜头，不能笑，宋斐时，忍住！
宋斐时憋着笑意，楚景暄眸光朝他扫了下，看他忍着笑，唇角不由极轻地扬了下。
楚景暄装严肃：“回去排练。”
于是宋斐时跟杨伊容乖乖一左一右跟着楚景暄走了。
走了几步，楚景暄扫了下杨伊容，虽然面对着镜头，杨伊容有在尽量掩饰，但他还是能一眼感受到杨伊容身上的拘谨和不安。
类似的神态，他其实在很多人身上见过，包括他母亲。
如果当初有人拉他母亲一把，会不会更好一些，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楚景暄想着，突然道：“杨伊容，你知道做演员需要什么？”
杨伊容其实是挺怕楚景暄的，她以为楚景暄是要责怪她，有点紧张地看了下楚景暄，结果楚景暄只是道：“需要自信。”
杨伊容愣了下，楚景暄的话，简单，但却无比准确。
准确到她有种被看见的感觉。
鼻子蓦地一酸，她轻声：“嗯。”
宋斐时看了看杨伊容，又看了看楚景暄，他心想楚景暄这心思还挺细腻的嘛。
正瞅着，楚景暄的视线一转，看向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宋斐时：……
看我干嘛，我又没做什么。
楚景暄道：“你一个人跟别人吵什么？”
宋斐时心想我这哪里是吵，我找杨伊容回来，不是做正事吗？
他正要说，但楚景暄看着他，嗓音浅淡，又道：“有事不知道找我？”
16.第 16 章
晚上十点，排练结束。
学员和导师一同出了录制大楼，楚景暄的司机早就已经等在了正门外。
从录制第二天，就有风声走漏，不少站姐和代拍出现在录制基地附近，其中大部分都是来拍楚景暄的。
虽然已经赶走了部分，但难免还有没注意到的，因此楚景暄一出大楼，就直接进了商务车。
赵锐好了伤疤忘了疼，今天的楚景暄有点和风细雨，赵锐就把前两天被楚景暄痛苦折磨的经历给抛到了脑后，兴冲冲地朝楚景暄喊了一声：“景暄哥，明天见。”
他一喊，旁边其他学员便也跟着喊。
楚景暄坐在车内，朝外看去，十几号人，但宋斐时在人群里太显眼。
他不知道宋斐时有没有说“明天见”，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了下。
其实今天跟楚景暄相处的，很是和平，但莫名的，宋斐时很难像其他人那样，轻松简单地对楚景暄喊出那句“明天见”。
但被楚景暄看着的时候，又莫名觉得心跳漏跳了一拍。
楚景暄什么都没回，朝他们的方向摆了下手，然后车门关上。
关上车门的时候，宋斐时看到了坐在商务车里侧的一个中年男人，约莫三十多岁。
他这几天常见这辆车，每次都能看到楚景暄司机和助理，但这个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楚景暄的经纪人李峰。
只是对方的神情，为什么看着有点焦虑不安呢？
他猜的没错，这人正是李峰，而他此刻也确实是很不安。
车门一关上，李峰就觉得自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经纪人和明星之间的关系，谁强谁就占主导，而在他跟楚景暄之间，毫无疑问的是楚景暄占了主导。
他们公司都可以说是楚景暄带起来的，在楚景暄之前，他们公司下面没几个一线艺人，而他手下也没什么大火的明星，他现在能被称上一句明星经纪人、金牌经纪人，说白了，是楚景暄给他的，不是他自己真有多厉害。
而楚景暄的性格，又是绝对的不好拿捏，别看年纪轻，但想忽悠他是不可能的。
工作上就事论事的时候，他还能摆出几分经纪人的样子，跟楚景暄谈判，但这会，他们要谈的事情，他知道楚景暄有多厌恶。
门一关上，楚景暄看了他一眼，声线浅淡，“你们每个月都给他钱？”
听不出喜怒，但莫名有种冷漠的意味。
李峰一脸心虚，楚景暄收回视线，淡声：“合约还剩一年。”
李峰一听，急了，“我们给他钱，也是为了你好啊，多少眼睛盯着你，想把你拽下来，这有点什么负面新闻，说不定就是致命的，之前一个演员，就是因为被父母告了，你看现在都销声匿迹了。”
楚景暄毫不理会，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还剩一年，你们可以选择继续给他钱，那我不再配合你们工作。也可以选择不给他钱，这一年尽量从我身上多赚点，至于我会不会身败名裂，反正一年后你们也不用考虑了。”
他说的那么随意、轻松，就好像谈及的不是自己。
李峰哑然了好几秒，然后咬了咬牙，道，“公司不会再给他钱，绝对不会，但一年后，不管你口碑有没有受影响，我们都不会放弃你的。”
说实话，他也不想给楚景暄的父亲钱，要不是怕对方乱说话，影响了楚景暄的发展，他们理都不会理对方。
现在楚景暄提了一年后，一年后楚景暄会不会续签现在不好说，但如果他们继续给楚景暄的父亲钱，那这位爷是肯定不会再跟他们续签的。
很多人都说楚景暄不好相处，性格冷漠，但他其实隐隐觉得，楚景暄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冷漠，这也是他还会惦记续签的原因。
楚景暄听他说完，没有回他，而是翻出眼罩，戴上休息了。
-
学员宿舍，宋斐时刚洗完澡，一出来就被贺佳又拉进了浴室。
浴室内水雾缭绕，宋斐时：……
只见贺佳跟做贼似的，摸出手机，翻出一个□□群，这浴室里也没装摄像头没装收音设备，但贺佳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就跟这里面除了他们还有人能听到似的。
贺佳将□□群往上划拉了几页，然后将屏幕往宋斐时面前一怼。
“这是景暄哥的一个大粉群，他们拍到你跟景暄哥起冲突啦！”贺佳一脸凝重。
宋斐时：？？？
宋斐时有点懵地看了看群聊，只见里面有几张他前天跑组的时候，跟楚景暄起冲突的照片和视频。
[这是哪来的糊咖，真是给他脸了]
[不知道自己是学员吗，导师说几句都说不得了？]
[节目开播看我不喷死他]
[这种肯定很快就会被淘汰的]
宋斐时：……
贺佳严肃又焦急：“你说你，景暄哥当时说你，肯定有他的原因啊，你跟景暄哥起冲突做什么，现在被粉丝知道了，他粉丝战斗力可是很强的。”
宋斐时：……再过几天就是第一期开播的日子，自己不会还没红就被黑了吧？
宋斐时沉默两秒，这时贺佳颇为忧心地道：“你跟景暄哥到底什么情况呀？”
这让他怎么回答呢？他也不知道他跟楚景暄这是什么情况，他最开始只是单纯想来上个综艺赚点钱的。
宋斐时看了贺佳一眼，心想非要说的话，大概算是前任的情况。
但这话自然不可能跟贺佳说，他只能道：“没什么情况，不就导师和学员的关系嘛，那天也就是理念有点冲突，又没真怎么样，今天排练，你不也看到了，我跟他不是排的挺好的嘛。”
贺佳拧眉，像审犯人似的看着宋斐时，“我怎么感觉你跟景暄哥有点怪怪的。”
宋斐时干笑：“哪有。”
贺佳笃定：“就是有，你都他他他的这样喊，我们都是喊他哥或者老师的。”
宋斐时：……
真的刁钻又细腻的观察角度。
-
宋斐时虽然面上不在意楚景暄的粉丝群里说的话，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
毕竟谁也不想还没红就先被黑了。
因此第二天影视化拍摄的时候，他几次三番忍不住朝楚景暄看。
楚景暄知道他粉丝要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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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暄的团队跟粉丝之间有联系吗？楚景暄能跟他们澄清一下吗？
诸如此类的想法在脑海里反复来回，但最后还是碍于该死的面子，没有问出口。
但他没问出口，楚景暄却感觉到了他三番五次投过来的视线。
于是到了下午两点吃饭的时候，当宋斐时再一次瞄了下楚景暄的时候，楚景暄拿着盒饭，直接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斐时像被抓到尾巴的猫，立即转过头，扒拉了一口饭，“什么想说什么。”
楚景暄毫不顾忌镜头在拍，说话直白，“你都看了我无数次了，这么喜欢我这张脸？”
宋斐时一口饭差点呛出来，脸上又红又绿。
赵锐和贺佳拿好盒饭一走过来，就看到宋斐时憋着一张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但又确实很精彩纷呈的脸。
贺佳：……不是让他跟景暄哥好好相处的吗！
赵锐：两人说啥呢！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呢！
-
晚上八点，录制大楼C区。
由业内制片人、出品人、导演、演员、影评人共同组成的评审团已经在评审席坐下。
最先放的影视化片段是邵叶组的，放完，评审团点评，然后对挑战成功与否做出投票。
邵叶组，导师挑战赛，挑战失败。
第二组是段柯组，第三组是高以锦组，最后一组是楚景暄组。
前面三组，全部都挑战失败，而且在点评的时候，部分演员被说的很难听，难听到导师都出来维护了。
马上就要到宋斐时他们组了。
贺佳坐在宋斐时旁边，他胳膊怼了怼宋斐时，然后将自己手机以很隐秘的、躲着镜头的角度，给宋斐时看。
“左三和右五，最会看名气下菜，不用理会他们说的。”
原来是特意提前安慰下他。
其实不用贺佳说，前面三轮点评的时候，他也看出来了。
演的好但没名气的，一笔带过；演的好同时有名气的，大夸特夸；有名气但演的差的，强行夸一夸。
而他，显然是属于没名气那一波的。
他们这一组的拍完剪辑好后，他自己其实也看过，他其实觉得他们演的挺好的。
但他没有名气，而楚景暄又是新晋影帝，又是顶级流量。
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但至少看名气下菜的那两位是肯定觉得，让他挑战成功楚景暄，断然是不合适的。
他正想着，这时在播放他们这一组的影视化片段之前，楚景暄突然开口：“这次拍摄，挑战我的是一个新人演员，他叫宋斐时，虽然新，但很有灵气，成片我看过了，我觉得他的挑战，很成功。”
宋斐时听着他的话，微愣了下，他看向楚景暄。
只见楚景暄右手握着话筒，漆黑锋锐的眉眼看着评审席，“这两天我既是被挑战者，也是他们的导师、负责人，希望我负责的这一组剧目片段，能让各位评审喜欢。”
“也希望各位能记住我们组的新人演员，宋斐时。”
楚景暄说着，朝他看了一眼，宋斐时被他看的，感觉心口一烫。
17.第 17 章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楚景暄会这样表扬宋斐时。
包括宋斐时自己。
在楚景暄这样一番夸赞之前，评审团老师对于“宋斐时”这个名字，确实是完全不了解的，因为不了解，因此甚至兴趣也不大，更多的关注点都是在楚景暄身上。
但楚景暄几句话，提了对方两次，这就让他们一下子记住了宋斐时这个名字，而且也突然被吊起了兴趣。
不过楚景暄这样夸对方，这要是等下放出来的影视化片段不尽人意，那就有点尴尬了。
正前方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他们的影视化片段。
说实话，楚景暄的实绩摆在面前，第一部电视剧就大爆，第二部电影就拿下三金，虽然楚景暄的努力不容忽视，365天里360天在工作，但大部分人提到楚景暄的时候，更多用到的词汇还是“天才”、“天生的演员”之类的。
所谓天才，哪那么好超越呢？
因此即便楚景暄那样说，大部分评审心里都还是没觉得这个新人演员能在演技上跟楚景暄匹敌。
但当影片播出来之后，几乎所有人，从评审到学员，都眼前一亮。
宋斐时的演技，完全没有被楚景暄压住，甚至可以说两人互相成就了这样一段精彩的表演。
毕竟一场对手戏，如果只有楚景暄一个人演的好，那这场戏也是很难出彩的。
而除了宋斐时跟楚景暄的表演，其他配角的表演也非常可圈可点。
十几分钟后，投票结束。
楚景暄组，导师挑战赛，挑战成功，全员分值加300分。
300分，是足以改变晋级结果的。
有学员激动得“啊啊啊啊啊”叫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改变他们晋级结果的宋斐时。
“哥，时哥，你以后就是我永远的哥！”
宋斐时：“……我比你小。”
“不管，你就是我的哥！”
宋斐时哭笑不得，同时有点懵懵的，说实话，在看了前面三组的结果之后，他自己都对挑战成功不太抱希望的。
但，他挑战成功了。
虽然不管挑战成功与否，以他的分值，都能晋级，但真的挑战成功的时候，那种被认可的感觉，还是让他呼吸微屏了下。
欢呼声，队友的尖叫，以及楚景暄。
楚景暄走上台，将代表挑战成功的金色徽章别在他胸口。
楚景暄帮他戴徽章的时候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而是看上去很专注地在帮他别徽章。
莫名的，有种高中时候的楚景暄的感觉。
周围人声鼎沸，宋斐时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他看了下楚景暄，眉骨锋利，冷淡又散漫，又低头看着楚景暄帮他别徽章的手指。
这次挑战成功，有他自己的努力，有队友的努力，同时不得不承认的是，还有楚景暄的帮助。
是楚景暄一次又一次帮他调整演技，引导他情绪，还有刚刚……那番夸奖。
徽章戴好，楚景暄的手指离开，宋斐时看着，抬起眼睫，又看楚景暄，楚景暄的视线，也从徽章上落到了宋斐时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楚景暄对他笑了一下。
方才面对评审的时候的那种认真严肃的神态没了，这会的笑又显得有点吊儿郎当的。
“恭喜，挑战成功。”楚景暄道。
-
导师挑战赛结束后，40进30晋级赛就尘埃落定，有人留下，有人离开。
录制结束后，大家回到宿舍大楼，被淘汰的选手今晚就要离开，因此基本上每个宿舍都有人在收拾行李。
相处了四天，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多少也还是有一点，尤其是本来四人间的宿舍，现在变成了三个人甚至两个人住，空荡荡出来一两张床，这种切实的感受难免让人有点离愁。
不过这样的情绪在宋斐时他们宿舍并没有，因为他们宿舍没有人淘汰。
甚至可以说不仅没有离愁，还反而有点隐隐的矛盾。
这矛盾自然是翁羽滔跟宋斐时的，不过宋斐时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他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跟所有人做朋友的。
不过他没放心上，但上帝似乎天生偏好看乐子，第二天，他跟翁羽滔出现在了同一个面试片场。
在昨晚的40进30晋级赛结束后，节目组就立即发布了第三轮的比赛规则。
第三轮比赛，既叫团队赛，也叫灭星赛，这一轮比赛由导师组和评审组共同给团队表演打分。
团队获得导师组和评审组全部满星，则全员晋级。若未获得全部满星，则导师和评审再单独给每个选手打星，最后根据所获星级，进行30进20淘汰。
因此这一轮比赛，团队成员既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
而是否成为同一个团队，很大程度看学员自己的选择。
节目组给出四组剧目，但不公布监制导师，学员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剧目，前往片场进行面试。
也就是说，到了片场，才会知道面试官，也就是这场剧目的监制导师是谁。
而宋斐时跟翁羽滔选择了同一场剧目，因此这会两人出现在了同一个面试片场。
同样选择了这场剧目的，还有杨伊容。
不过三人事先并不知道对方选了这一剧目，因此翁羽滔看到宋斐时的时候，皱了皱眉；杨伊容看到翁羽滔的时候，神情瑟缩了下；而宋斐时看到杨伊容的时候，心底生出了几分可惜。
这是一部双男主剧，杨伊容会选择这一剧目，显然就不是冲着饰演主角来的。
但他其实觉得杨伊容的能力，是可以争取一下主角的。
明明演技挺好的，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呢？
面试的学员到的差不多的时候，导师来了，是段柯。
段柯手里拿着个保温杯，喝了一口，看了看眼前来面试的这十来号人。
不用试戏，他就已经定好了主角是谁。
宋斐时跟翁羽滔。
一个是演戏的好苗子，一个是节目组要保的人。
其实在他看来，翁羽滔演技一般，生硬，没有灵气，归其根本，他觉得是这个男生笨，不会用脑子去揣摩戏。
但挡不住对方有流量，背后还有公司在捧。
节目组要保他，他也不好不给节目组这个面子，于是简单的面试过后，参演学员就都定了下来，翁羽滔跟宋斐时饰演两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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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
这部剧目叫《回生》，讲的是两个兄弟各自走上了不同道路的故事。
一个读完大学，进了司法机关，一个则成了赌棍，不仅将家里的钱都偷走赌博，还在金钱的驱使下，做出很多非法之事。
这一次要表演的片段，就是走上了不同道路的两兄弟，再一次在家里见到，两人发生剧烈冲突。
这是这一次剧目的重点，因此段柯想先排练这一场戏。
这一轮比赛，跟之前不一样的一点是，这次的表演方式，是到时候直接在舞台上表演。
类似于话剧的表演方式。
也就是说，到时候是没有NG，没有重来，没有剪辑的。
这就要求这两天，所有参演的学员都要最大化地熟悉这场剧目，这也意味着同一个片段，即使演的好，也可能会不断地进行重复排练。
这种情况放在普通的戏，是问题不大的，但放在宋斐时跟翁羽滔的这一场，就有点问题了。
因为这会是两人起冲突的戏份，宋斐时饰演的是进入司法机关的哥哥张维，翁羽滔饰演的是成了赌棍、亡命之徒的弟弟张硕。
两人时隔一年在家里重逢，起了冲突，弟弟张硕朝张维挥拳。
这种戏份，一般非拍摄状态，只是排练状态的话，挥拳都不太会用力的。
但翁羽滔根本没太收着力。
演了好几次后，段柯看不下去，走到翁羽滔跟前：“翁羽滔，你收着点力，你们这次是现场演，这会只是排练。”
翁羽滔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演戏的时候比较容易代入，等下我注意点。”
态度摆的好，但下一轮排练，依旧没有收着力。
这一段如果演的还可以，段柯也就让这一段先过了，不会一直重复排这段。
但翁羽滔演的一直不太行。
而这场戏又是重中之重。
排了一个小时后，段柯简直想骂人了。
如果不是节目组要保翁羽滔，他早就把翁羽滔换下去了。
段柯看了下宋斐时，宋斐时的右脸都已经泛起一片红印了。
不能再排下去了，再排下去，宋斐时的这脸明天还怎么上台。
因此虽然这段没过，段柯想了想，还是先暂停了这段，开始先排练其他的。
排练到中午十二点，段柯抱着一肚子的火，暂停排练，先去参加了个饭局。
这个饭局是楚景暄组的，楚景暄在附近酒店包了包间，请他们吃饭。
一到酒店，没了镜头，段柯在片场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会是更加黑了，一坐下，就开始跟邵叶、高以锦还有楚景暄骂翁羽滔。
“就翁羽滔那演技，还跟我说演戏投入，所以收不住力。他演的我高血压都要犯了，这场戏也不算难，怎么能演的那么差。”
“宋斐时那脸，都被他弄出红印子了，还好宋斐时人也机灵，排了两次后知道巧妙避开，躲开了大部分力。”
“要不是节目组要保他，我早就把他换了。”
段柯越说越来气。
楚景暄听完，将手里的茶往段柯那边推了下，然后道，“段导，我对《回生》挺感兴趣的，我跟你换吧。”
18.第 18 章
片场，学员们刚吃完饭，陆陆续续回来。
杨伊容吃的最快，但回来却比宋斐时晚，她一回来，就不声不响地往宋斐时那边去，走到旁边，偷偷塞给了宋斐时一个小毛巾，毛巾一拿到手上就能感觉到凉。
宋斐时一看，只见毛巾里面包着一个小冰袋。
杨伊容小声道：“你脸有点红了，敷一下会好一点。”
宋斐时没想到杨伊容会惦记着这个，毕竟他自己都没对那点印子放在心上，不过被人关心总是开心的。
宋斐时弯了弯笑眼：“谢谢。”
两人正说着话，翁羽滔也回来了，翁羽滔是他们公司现在主捧的新生代艺人，圈内很多人都觉得翁羽滔算是待爆艺人之一。
因此不少学员也会跟翁羽滔走得近些。
翁羽滔正跟两个男生说说笑笑，看到宋斐时，也没打招呼，扫了一眼就移开了。
而那眼底，掠过几分高高在上的得意。
从录制第一天，他就看宋斐时不惯了。
初面试，他被楚景暄骂，宋斐时则赢的了同组学员的好评；导师挑战赛，他都跟宋斐时示意了，宋斐时明明也看到了，却居然没有选他。
这他就不得不给宋斐时一点教训吃吃了。
而且，他也是一点不希望宋斐时能在圈里冒头，毕竟在他看来，他们年纪相仿，类型也相仿，如果宋斐时真的冒出头来，那绝对会抢他赛道。
好在他前面查过了，宋斐时在的公司是家小公司，背后又没什么人，这样的新人，他欺负一下，打压一下，怎么了？
上午要不是段柯喊了暂停，他还要再出出气爽一爽，不过这场戏后面肯定也还会排练的，翁羽滔想着，心情愉悦地扬了扬唇。
这时，只见对面那两人诧异地看向不远处，翁羽滔便也转头看了过去。
一看，愣了下，只见楚景暄正往这边走来。
翁羽滔：？
楚景暄怎么来这边了？无聊过来闲逛？
几秒钟后，楚景暄给了他答案，楚景暄语调浅淡，有种冷意：“你们这边接下来由我来监制。”
一句话，直入正题。
所有人都愣了下，心想这次导师是轮换制的？
翁羽滔心里亦是打鼓了下，但转念一想，就算是楚景暄，也不能把他换掉啊。
他这样想着，放下心来。
楚景暄说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宋斐时身上。
宋斐时已经将包着冰袋的小毛巾放下，藏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两人对视，楚景暄道：“剧本给我看下。”
其实宋斐时离他有两三米，而他旁边多的是学员，随便问旁边学员要一份就可以了。
但他偏偏就是问了宋斐时。
宋斐时起身，将自己那份剧本拿给楚景暄。
楚景暄接过的时候，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下。
宋斐时没有化妆，只让发型师打理了下头发，显得人精神一些。
白皙的脸上，右侧有些泛红。
楚景暄眉心极轻地蹙了下，收回视线。
他翻了下剧本，然后道：“你们上午排了张维跟张硕起冲突这一场。”
翁羽滔抢着回道：“对的，这场还没排完。”
楚景暄没有回他，也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一个摄影老师，“上午拍的，我看下。”
摄影老师调了回放给他看，看完，楚景暄看了下一旁的宋斐时。
宋斐时本来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已经不是高中时候，磕到碰到都会哼哼唧唧的人了，他也没有资格那么金贵了。
他觉得要么接受，要么反击，他甚至都想好了再排练这场戏的时候，如果翁羽滔还是不收力，那他就也挥拳回去，到时候问起来，就也说自己太入戏了。
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但这会被楚景暄这样看了一眼，莫名的，感觉自己心脏被轻轻拧了一下。
他想到楚景暄上次跟他说的，有事不会找人吗。
鼻子蓦地有一点点酸。
宋斐时不愿被楚景暄看出来，偏开了脸。
他垂了垂眼睫，不禁在想，楚景暄是什么意思呢？从昨天的挑战赛之后，他几乎可以确定楚景暄是有意在帮他，但是因为什么帮他呢？
没等他多想，楚景暄道：“这场戏再排一下。”
翁羽滔一听，唇角扬了下，但没等他开心两秒，只见楚景暄对宋斐时道：“张硕的台词，你记得吗？”
翁羽滔一愣，宋斐时也一愣，接着宋斐时点了点头。
为了更好的入戏，所以他把这一段看了很多遍，在记自己台词的时候，顺便把张硕的台词也记了。
楚景暄冠冕堂皇：“你们两个互换下角色，感受下对方的情绪。”
翁羽滔怔了下，心道还能这样？还有这种入戏的方法？他怎么不知道？
但楚景暄是导师，他也不好质疑，而且他也不敢质疑楚景暄，于是只能闷着脸，开始互换角色，排练这一段。
这段戏，他只记了自己的台词，压根没记对手的台词，因此演的磕磕绊绊，但楚景暄并没有喊停，于是两人在一番对峙之后，弟弟挥拳向哥哥。
翁羽滔心里一紧，心道宋斐时应该不敢真的打他吧？他虽然没有楚景暄那么高流量，但粉丝也有大几百万。
刚想完，宋斐时的拳头就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落到了他脸上。
翁羽滔感觉自己脑瓜子都嗡了下，脸上一阵痛。
他稳了下身形，恼怒地看向宋斐时。
这时楚景暄挑了下眉，喊了“停”。
宋斐时松开翁羽滔，翁羽滔对自己被挥了一拳很是不爽，正要借题发挥，但他还没开口，楚景暄先道：“演的挺好。”
是对宋斐时说的。
四个字，将翁羽滔想质问宋斐时的话堵了回去。
楚景暄都夸宋斐时了，那就是认可了刚才的表演，那他再借题发挥，恐怕也只会让楚景暄不满。
翁羽滔磨了磨牙，将这气忍了回去。
他心想，反正后面他还能再还回来。
但下一秒，楚景暄看向他，“他演的挺好，你学会了吗？”
翁羽滔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他可不愿意跟宋斐时学，自然也不愿意回答想“学会了”，因此他强行扯了个笑，道：“景暄哥，我有自己的表演方式。”
楚景暄：“行，那你用你的方式，再来演一遍。”
翁羽滔心想，报仇的时候到了。
但很快，楚景暄又道：“我来跟你对戏。”
翁羽滔愣了下，他没想到楚景暄说的演一遍，是楚景暄来给他对戏。
翁羽滔：…………
他可不敢往楚景暄脸上挥拳。
于是楚景暄饰演张维，跟翁羽滔排练，而翁羽滔挥拳向楚景暄的时候，没敢用力，只是轻轻擦过了下。
排练完，楚景暄冷声：“这就是你说的，你的表演方式？”
翁羽滔预感不会是什么好话，楚景暄每次点评都非常苛刻。
他脸色不太好看，但也还是尽量维持住自己表情。
就当他以为楚景暄顶多就是讥讽他几句的时候，楚景暄往其他学员里看了一圈，然后道：“杨伊容，你来演张硕。”
杨伊容愣住，她演张硕？她？
就算是换下翁羽滔，那不应该是再换个男生吗？让她演的话，是把这个角色从弟弟改成妹妹？
她怎么都想不到会让她演张硕，一时间有点太震惊，都有点懵在原地。
而同样愣住的，还有翁羽滔，翁羽滔难以置信地看向楚景暄：“这个角色是我的。”
楚景暄：“谁说是你的？”
翁羽滔张了张嘴巴，面对咖位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的楚景暄，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但他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把角色让出去，他道：“可张硕是男的。”
楚景暄看他：“现在不是了，换成了妹妹了。”
翁羽滔差点就要把那句“节目组可是答应过我的”说出来了，但话到嘴边，还算有点脑子，又咽了回去。
于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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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容代替了他，饰演张硕。
而他饰演杨伊容本来的角色，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
杨伊容跟宋斐时在排练，他这会没有戏份，更不愿观摩宋斐时和杨伊容的排练，于是拿着手机，往人少的地方去。
他压着火气，给经纪人罗瑜发消息，质问经纪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楚景暄能把他换下来。
罗瑜：[什么情况？]
翁羽滔将刚才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罗瑜：[……]
罗瑜：[导演刚刚给我发消息了]
罗瑜：[怎么偏偏遇上楚景暄了]
罗瑜：[导演说是段柯跟楚景暄没跟他们商量，自己换了剧目，但换人监制并不影响拍摄，两个导师又都彼此同意，他们也没办法要求导师必须换回来]
翁羽滔：[节目组不是答应这一轮我主演的吗]
罗瑜：[段柯是选了你啊，但谁知道临时又换成了楚景暄]
翁羽滔：[换成楚景暄怎么了？]
罗瑜：[还能怎么了，楚景暄腕大，节目组要求不了楚景暄]
当初楚景暄接这档综艺的条件之一，就是不会配合节目组的剧本，拥有自由淘汰选手的权利。
这会，一边是楚景暄，一边是翁羽滔，节目组选谁帮谁，还用问？
翁羽滔看着消息，简直要气炸了。
他磨了磨牙，心道我搞不了楚景暄，还搞不了宋斐时吗？
他阴着脸，继续给罗瑜发消息。
罗瑜：[……你当这节目我开的啊？]
翁羽滔：[姐夫不是集团高层吗？这有什么难的，宋斐时后面又没人]
他所谓的姐夫，是罗瑜的金主何总何许扬。
罗瑜近来颇为恃宠而骄，想了想，回道：[行吧，我去跟他说下]
几分钟后，罗瑜给翁羽滔发消息：[答应了]
翁羽滔看着消息，黑着的脸终于转晴。
他演不了主角又怎么样，反正他会留到最后，至于宋斐时，演完这一场就滚蛋。
他心满意足地抬步往回走，结果没走几步，又收到了经纪人的一条消息。
罗瑜：[他又说不行]
翁羽滔脚步一顿，心道什么叫不行？
他皱着眉，发消息过去问。
罗瑜心情不太好：[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突然又说淘汰不了]
她觉得一个宋斐时，能有什么淘汰不了的呢，她又问了何许扬为什么，但何许扬并没有回她。
何许扬这会，正看着节目组回他的消息。
[何总，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是这个小孩背后也有人，我们也没办法，实在不好淘汰。]
[而且对方演技确实很好，为了节目，也不能换。]
[毕竟节目重要。]
《演员的极限》是金腾旗下出品的节目，而这位何总亦是金腾集团的高层之一。
他之前帮翁羽滔，一方面是因为罗瑜，一方面也有点押宝在翁羽滔身上。
但节目组给他发了几段这位叫宋斐时的新人跟翁羽滔排练的视频，看完，他觉得自己应该压错宝了。
就翁羽滔那拉胯的演技，还有硅胶脸，跟对面那位新人比起来，实在太不够看。
一时间，他有点好奇这个新人背后的人是谁。
但节目组回他：
[不清楚，是周总要我们保他的，但不是周总，应该是周总的朋友。]
[当时好几个公司往节目里塞人，这个小孩虽然好看，但实在太新了，没一点名气，背后也没什么资本。]
[我们当时虽然挺看好他的，但也没下定决心跟他签合同]
[后面是周总点名，让我们选他的]
何许扬的职级比节目组口中的周总要低一些，他跟周总也不熟，但混到集团高层，人脉还是有的，相熟的朋友自然也有一些。
于是他敲了几个人问，没想到问的挺艰难，辗转问了好几轮之后，才得到了答案。
宋斐时背后的人，是楚景暄。
19.第 19 章
片场，宋斐时正和杨伊容排练起冲突这场戏。
宋斐时对于这场戏其实已经挺熟了，毕竟上午他已经拍过好几遍了。
但楚景暄似乎对他特别严格，看完后楚景暄觉得他这场戏的情绪还不太到位。
但相比于他，杨伊容的问题更大。
这场戏需要杨伊容有很暴烈外放的情绪，而这样的情绪对于平日里说话都细声的杨伊容来说，有点难。
“想想你厌恶的人。”楚景暄试图将杨伊容暴烈的情绪引导出来。
杨伊容正要说“好”，楚景暄却仿佛看透了她似的，又道：“是厌恶，不是讨厌，你要在心里告诉自己，对方是你厌恶的人。”
“厌恶就是厌恶，不要用讨厌这样情绪不浓的词。你用讨厌这种的词，首先就是在骗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骗，这场戏的情绪就永远不会够。”
“杨伊容，我说过演戏要自信，如果你连在心里厌恶一个人都不敢承认，那就不会生出自信。”
“你有权利厌恶别人。””
他指导人的语调很淡漠，杨伊容听着，却是轻轻攥了攥手。
是啊，她连在心里对讨厌的人，不，厌恶的人怒吼的勇气都没有，就像翁羽滔，她明明不喜欢翁羽滔对她说的很多话。
“你真的是太敏感了。”
“你是我介绍进公司的，除了我，谁会愿意带你进公司啊。”
“难怪你跟别人处不来，在公司都没人跟你说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绝对没有。”
“伊容，他们都觉得你奇怪。”
……
所有这些，她都不喜欢。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是不是翁羽滔说的没错。
她不知道，所以她连讨厌翁羽滔的勇气都没有，明明每次见到翁羽滔的时候，她都迫切地想躲开，但最后又总是否定了自己身体的感受，假装她好像没有不喜欢翁羽滔。
最后，翁羽滔那一句又一句的话，就像一根一根的绳索，不知不觉地缠绕在了她身上。
……
楚景暄见杨伊容有了点类似情绪的苗头，便让杨伊容先感受这些情绪，同时叫了一个负责表演的老师帮忙引导杨伊容。
然后他往另一间房间走去，同时看了下宋斐时。
“过来。”楚景暄道。
宋斐时抿了抿唇，跟着楚景暄进了隔壁房间。
这间就是普通的排练房了。
摄影老师也跟着进来，楚景暄看了摄影老师一眼，没说什么，然后又看了下宋斐时。
“你刚才的情绪，不准确。”楚景暄看着他，“他对弟弟有恨意，但也有爱，他是个心软的人，他还念着小时候两人的兄弟情，念着他是自己弟弟。”
说话间，他已经在宋斐时跟前站定，两人咫尺距离。
他垂目看着宋斐时，目光落在宋斐时还有点红的右脸上，然后，他突然伸手，很轻地碰了下宋斐时的脸，“疼吗？”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让宋斐时愣了下，也让摄影老师愣了下。
宋斐时自然知道楚景暄在帮他，但为什么帮他，他不知道。
而这句“疼吗”，隐约的，模糊的，好像缠绕了一点点暧昧。
宋斐时看着楚景暄，眼前的楚景暄跟高中时候很不一样了，现在的楚景暄穿的是一件上万的衬衫，全身从上到下都是造型师精心给他打理过，意气风发，光彩夺目，比高中时候的青涩，好像多了几分成熟。
但此刻的神情，又仿佛嵌入了高中时候楚景暄的影子。
高中时候，他跑步扭到了脚，楚景暄把他背去了校医室，他脱了鞋，坐在校医室的检查床上，楚景暄蹲着，看了看他扭伤的脚踝，没敢碰。
然后抬头看着他，问他，“是不是很疼？”
他当时矫情无比，回道：“嗯，疼，超级疼。”
宋斐时脑海里闪过高中时候的画面，跟此刻的楚景暄重叠。
楚景暄难道是在心疼他吗？可是楚景暄不是不喜欢他吗？都跟他提了分手，都说了不喜欢。
是心疼老同学不成？
“不疼。”宋斐时说着，看了下一旁的摄影师。
他心想还在拍摄呢，楚景暄这副神情问他，也不怕被别人看出来什么。
他想着，又绕回最开始的话题，他看向楚景暄，“你说我情绪不准确，是觉得少了不舍不忍吗？”
楚景暄移开手：“嗯。”
说完，停了好几秒，就静静看着宋斐时，看得宋斐时都有点扛不住想移开视线的时候，楚景暄突然道：“生活中肯定有辜负过你的人。”
宋斐时一愣，楚景暄又道：“把我想象成辜负了你的人。”
宋斐时：“……”
这不用想象，你不就是跟我同床共枕一晚后就甩了我的人吗。
虽然那一晚，他们只接了吻和拥抱，没做其他的，但甩了就是甩了。
未等宋斐时做出反应，楚景暄先开始了，楚景暄一把拽住了宋斐时的衣服，将人往自己跟前拉，他目光讥讽：“恨我吗？”
饶是知道楚景暄是在引导他情绪，但楚景暄进入情绪进入的太快了，快的宋斐时被拽住的时候，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楚景暄看着他，将他一把推到了墙角，他力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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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斐时大上许多，手臂牢牢压着宋斐时，“不恨我吗？难不成还喜欢我？那你可真长情。”
楚景暄语气嘲弄，宋斐时听着，很轻地皱了下眉。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都怀疑楚景暄是真的在讥讽他。
“对我吼出来。”楚景暄语气严厉地命令他，同时更进一步地将他往墙上压，“挣开我，推开我。”
“不舍得吗？宋斐时，我推开你的时候，可没有不舍得。”楚景暄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压的宋斐时感觉要喘不过气来。
宋斐时皱眉，用力去推楚景暄，但楚景暄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力道居然比他大了好多。
楚景暄讥讽的话语，楚景暄的压制，他试图挣脱开但却失败，所有的这些，酝酿出了一种气氛，一种愤怒的、委屈的、难受的气氛。
“用拳头打我，怎么，不舍得吗？”
宋斐时怎么都挣不开，这会听到楚景暄的话，他一时间也分不清这句话是楚景暄用来激他情绪，还是让他真的动手。
他被楚景暄弄得难受，不由在听到这句话，挥拳向楚景暄。
试图通过这个方式，挣开楚景暄。
但当他拳头就要落下的时候，楚景暄一避不避。
宋斐时仿佛是怔了下，接着他的拳头，在快要碰到楚景暄的时候，戛然止住。
没有落下去。
“难受。”宋斐时放下手，看着楚景暄，小声道。
楚景暄像是愣了下，然后松开了他。
他虽然桎梏住了宋斐时，但并没有真的将宋斐时狠狠往墙上按，顶多就是为了激出宋斐时情绪，偶尔施加一点力，更多时候，则是类似于给宋斐时加了一道围栏。
楚景暄看着他宋斐时锁骨处因为按压而泛起的微红，不由地想，很疼吗？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不要跟我撒娇。”
宋斐时：？
摄影老师：？？
宋斐时脸瞬间变红了些，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心虚似的，音量都提高了几分：“谁撒娇了！我没有！”
楚景暄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评估这句话的真实性。
宋斐时：……
宋斐时：！！！
你什么眼神！小爷我才没有撒娇！！！
宋斐时又道：“是你刚才弄我弄痛了，我才说的难受！不是撒娇！！！”
楚景暄“哦”了一声，看了看他：“很疼？”
宋斐时：……
说疼，显得他不爷们，说不疼，那不就代表他刚才是故意撒娇？
宋斐时磨了磨牙，最后蹦出一句。
“我压你试试！”
20.第 20 章
在宋斐时和杨伊容都重新调整了情绪后，排练再次开始。
虽然这次比赛，是到时候现场直接表演，但表演也还是会通过镜头，呈现到录制厅的大屏幕上的。
因此除了演员的表演要事先排练好，摄影、灯光等也要事先排练好的。
而把控这所有的，就是导师。
因此楚景暄这会还是在视频监控室看监控屏。
杨伊容的情绪相比之前出来了些，但还是不够放得开，楚景暄出去给她调了两次。
到第三次，杨伊容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了。
周围的学员和工作人员，都被杨伊容所展现出来的暴烈情绪震撼到了。
杨伊容平时看上去太文静了，跟这会简直形成巨大反差。
宋斐时却并没有很惊讶，在他看来，杨伊容的演技本来就不差。
杨伊容差的，可能一直都是一句鼓励，一次自信，一场反抗。
这场戏两人排了两个多小时，中间楚景暄时不时会出来帮他们调整一下。
而在最后一次的时候，工作人员跑了过来，“斐时，楚老师叫你过去下。”
宋斐时：……
一想到前面被说撒娇，就不太想过去。
有什么要说的，非要进去说，刚才不都是在这里说的吗？
脑海里飘过过上一次被叫进去的场景，跑组赛那次，当时楚景暄也是总把他叫进视频监控室，然后训他训得厉害。
宋斐时：……不会又是跟上次一样吧？
刚才……感觉演的还可以啊。
楚景暄还是觉得不行？觉得演的很糟糕？
宋斐时抿了抿唇，跟着工作人员过去了。
可结果，工作人员并没有把他带到视频监控室，而是带到了旁边另一间房间。
推开门，只见里面只有楚景暄一个人，没有摄影老师，也没有安装摄像头。
房间布置得休闲，有躺椅、沙发、茶几，一旁柜子上摆了好些饮料。
似乎是楚景暄的个人休息室？
宋斐时：？
这是觉得他演的多差，要说的多难听，所以把他拎到这没人能听得到的地方讲吗？
宋斐时走了过去，虽然知道楚景暄在有意帮他，但他也很清楚，楚景暄在演戏这块很严格。
他已经做好了被楚景暄批的心理准备。
他走到楚景暄旁边，等着楚景暄说他哪里演的不好，可结果，楚景暄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往他后颈贴了个东西。
冰冰凉凉的。
宋斐时：？
宋斐时扭头看了下楚景暄，楚景暄看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甚至伸手，将他扭过来的脸又掰了回去。
“别乱动，不好贴。”耳边是楚景暄冷冷淡淡的声音。
说话间，楚景暄已经拉开了他T恤后领。
宋斐时：……？！
干嘛呢！拉他衣服干嘛！
但没等他试图抽回自己衣领，又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他后背上。
楚景暄在给他贴膏药。
意识到这个，宋斐时愣了下，连抽回自己衣领都忘了。
而楚景暄一边给他贴着膏药，一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这人紧实薄韧的后背。
太瘦了，比三年前瘦，楚景暄不由地想。
最后一块青紫，在后背肩胛骨附近，从衣领处不好贴，于是楚景暄直接从下面掀起他衣服，露出整个后腰。
宋斐时站在原地，一时间有点懵，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
他觉得自己应该抽回自己衣服，然后跟楚景暄说不要动手动脚。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抽回自己衣服。
他就傻愣愣站着，任由楚景暄给他贴膏药。
最后一块膏药贴在了他肩胛骨旁边，然后他感觉到楚景暄指腹的薄茧，在他后腰上擦过了下。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但宋斐时被那细微的触碰，激得感觉像全身过了下电。
“当演员，要学会爱惜自己身体。”楚景暄道。
宋斐时却没太听进这句，他的注意点还在刚才那触碰上，他觉得大脑好像空白了一瞬，浑身酥酥麻麻的。
“嗯。”他胡乱应着，同时感觉体温急速攀升。
衣服落下，楚景暄帮他贴完了膏药，再抬眸一看，只见宋斐时耳朵泛着红。
楚景暄这会站在宋斐时后面，他看着那微红的耳朵，喉结轻动了下。
宋斐时并不知道自己耳朵红了，见他贴完膏药，便强行淡定地转过身，没想到一转身，发现离得超级近。
对上楚景暄深黑的眼睛，宋斐时耳朵又红了些。
宋斐时“淡定”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道：“谢谢。”
楚景暄见他往后退了一步，眸光沉了沉，但理智又告诉他，宋斐时确实应该离他远一点。
那宋斐时红耳朵做什么呢？
楚景暄又看了他耳朵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他张嘴就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斐时：？
但没等他说话，楚景暄又道：“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宋斐时：？？？！！！
“谁对你有非分之想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了？！！”宋斐时耳朵依旧很红，张牙舞爪地抓狂看他。
楚景暄恶趣味地觉得，宋斐时抓狂的样子挺可爱的。
接近一下，又怎么样？他就这段时间接近一下。
他这样想着，走上前，将宋斐时刚刚后退的那一步拉开的距离，又重新拉回。
甚至更近。
他近乎是贴着宋斐时的，夏日穿的衣服单薄，体温都仿佛传导到了彼此身上。
宋斐时感觉周围空气都变热了几分，楚景暄身上那种独特的近乎凛冽野性的气息灌进他鼻息。
楚景暄语调变得有点吊儿郎当，“不喜欢我，你耳朵红什么？”
宋斐时哑然两秒，然后气势汹汹道：“那是因为你……你随便掀我衣服！谁让你没事掀我衣服的！”
楚景暄一笑，像在逗人：“掀你衣服你就脸红啊，这么纯情，跟我分手后没谈过吗？”
他说着，居然揽住了宋斐时的腰，将人往自己身上带了下。
宋斐时懵了两秒。
他有点搞不清楚景暄在做什么了，楚景暄前面的意思，是不喜欢他的意思吧？那现在又抱他干嘛？！
没等搞清楚这些，话倒是先脱口而出了。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宋斐时道：“谁说我没谈过！”
楚景暄顿了下，然后又一笑，揽着人的手更用力了些，“谈过几个？”
谈过几个？额，应该说几个比较合适呢？
宋斐时愣了下，然后飞快道：“八个。”
说完，又觉得八个是不是有点多，有点假。
不对，我为什么要回答楚景暄这些问题！楚景暄为什么还抱着他！
“反正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宋斐时总结陈词，然后伸手想要推开楚景暄。
楚景暄很轻地蹙了下眉，但一瞬即逝，他手臂力量一收，将宋斐时往自己身上压得更紧。
宋斐时甚至都能感受到楚景暄的腹肌。
楚景暄看着他，一笑，依旧是混不在意的样，“可别人说，一般初恋就是自己最喜欢的。”
“……”宋斐时看着楚景暄那张脸，居然卡壳了两秒，才偏开脸，“胡说。”
刚一说完，宋斐时身体僵直了下，试图推开楚景暄的手不动了，自己整个人也不动了。
耳朵上的红，飞速蔓延到了脸上和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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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
楚景暄刚才还纨绔公子哥似的调戏人，这会也不动了。
而且宋斐时脸上的红，像会传染似的，居然也传到了楚景暄的耳朵上。
楚景暄松开了他，宋斐时立即往后退了一大步，同时转过了身。
空气安静了足足十来秒，楚景暄终于轻咳一声，“你，你去卫生间，解决下。”
他这间休息室，有单独的卫生间。
宋斐时耳根通红：“闭嘴！”
他才不需要去卫生间解决，他站一会就好了！但站了一会，又觉得这个场面实在太过尴尬，于是红着耳朵，跟要去炸敌人似的，进了卫生间，“砰”的关上了门。
一进去，蹲到了地上，抓狂地薅起了自己头发。
想死，想离开地球，他为什么会起·反应？为什么？！！！
他自己都不能理解，他觉得肯定是刚才喝了红牛的原因，肯定是的，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
他馋楚景暄的身体不成？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是自己太久没恋爱了吗？人到了年纪还是要谈谈恋爱？宋斐时脑海里飘过无数的想法，试图为自己找到一个起反应的科学理由。
几分钟后，宋斐时从卫生间出来了，他飞快地瞄了下楚景暄，又飞快地移开视线，“我出去了。”
说完，就跟躲鬼似的，飞速离开。
宋斐时回到了排练片场，杨伊容一看到他，奇怪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宋斐时：“……被蚊子咬了。”
因为这次要现场表演，因此这次的剧目场景都是搭建在录制大楼里面的。
杨伊容看了看这周围，心中疑惑，这里面有蚊子吗？
-
晚上十一点，排练结束，宋斐时回了宿舍。
今天是《演员的极限》第一期开播的日子，宋斐时心想第一期，应该就是初面试。
上次贺佳给他看了楚景暄的大粉群里的聊天，他当时是有点担心会被黑，但在上次导师挑战赛结束后，他却突然不担心了。
他想，反正看到后面，应该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应该算不上很差？
算不上很差，但……算好吗？
宋斐时想着，不由伸手，碰了下自己后颈。
后颈处还贴着楚景暄给他贴的膏药，这膏药还挺管用的，贴完后，白天磕到的那些地方，好像都不怎么酸疼了。
宋斐时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进了宿舍。
一进去，只见贺佳和赵锐双双抬头，跟看猎物一样地看着他。
而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平板，平板里正放着综艺节目，听了两句，放的应该就是《演员的极限》。
宋斐时：…………
干嘛这样看我？难道我被骂的很厉害？
宋斐时正脑补着，赵锐就冲了上来，手臂环住他脖子压了压，激动但小声道：“你小子，蹭到大流量了！”
宋斐时：？
贺佳也很是激动，但他觉得这里有镜头不太适合，于是他又拉着宋斐时进了浴室。
赵锐也挤了进来。
宋斐时：…………
三人挤在并不宽敞的浴室，贺佳将手机怼到宋斐时面前。
屏幕上是微博页面，tag是#超绝情侣感#。
而这个tag下面，有人转发了截图，有人转发了视频。
转发的都是他初面试的时候，面对楚景暄，演“情侣”感的那一段。
宋斐时：…………什么超绝情侣感，某人下午才刚对他说过“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虽然这样想，但脑海里又不由冒出自己下午丢脸的那一幕。
虽然自己很丢脸。
但他当时……好像看到楚景暄，也红耳朵了。
21.第 21 章
第二天排练，很多学员看到宋斐时和楚景暄，都目光忍不住朝两人身上瞄，眼底甚至偶尔还带上了几分说不上是八卦还是嗑CP的笑意。
宋斐时：……
楚景暄倒是毫无异样，跟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见到宋斐时甚至还又揉了一下他的头。
摄影老师眼睛放光，这一幕拍下来。
当天的排练一直排到了晚上十点，排练结束后，节目组喊了宋斐时拍商务。
这是从录制到现在，宋斐时第一次拍商务，工作人员喊他的时候，他甚至还愣了下。
拍商务代表被节目组看好，但相比于被节目组看好，宋斐时的第一反应是，他能赚钱了。
他能给母亲和妹妹赚到医药费了。
宋斐时弯了弯笑眼，跟着工作人员去拍了商务。
商务拍的很快，宋斐时拍完，心想楚景暄应该还没回去，他犹豫着要不要去跟楚景暄说一声谢谢。
节目组今天会喊他拍商务，肯定是因为昨天第一期播了，看他在网上热度还可以。而他第一期之所以热度会比较高，除了自己表演的还行，也因为楚景暄。
就连那段表演，也是楚景暄引导他，他才表演出来的。
他想着，抬步往楚景暄的休息室去，他想楚景暄如果还在，应该这会在休息室。
但刚走到门口，就被赵锐喊了一声，“斐时，导演喊我们录制茶水间啦。”
《演员茶水间》是《演员的极限》的一档衍生节目，也算是加更节目，每一期会找几个学员一起，闲聊、采访或者做游戏之类的。
宋斐时脚步一顿，目光在一步之遥的门上和赵锐身上犹豫了下，但没等他犹豫，赵锐就一把揽住他脖子，拉着他往录制茶水间的地方去。
而跟他们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楚景暄确实还在，他手里的手机正跳出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是关旷给他发来的。
昨天《演员的极限》第一期一播出，关旷就立马看了，别人看完觉得挺好嗑，但他毕竟知道楚景暄跟宋斐时闹翻已经三年了，因此看完后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
看完后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给楚景暄发了消息。
[暄哥，你跟斐时……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因为什么闹翻的，但毕竟咱们从小认识，你总不至于真的跟他过不去]
[我其实也犹豫了挺久，才来跟你说的]
[斐时家里出了车祸，商叔叔去世了，阿姨和乐乐都还在医院，之前在ICU，现在转出来了，但每天的医药费还是很高，而且两人现在都还没醒]
[可能是太担心她们出意外，不敢离得太远，他跟学校申请了休学，打算等她们情况好转了再继续回学校]
[签经纪公司，进娱乐圈也是因为这个，想赚点钱付医疗费]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他现在可能吃苦了，每天忙到凌晨才回]
[这么拼，大概是觉得没有人可以依赖了吧]
[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说，看在小时候和高中的份上，你别太跟他计较]
[就算是我拜托你的，能帮帮他的话，帮一下他吧]
一条一条的消息，不算多，但楚景暄来回看了很久。
[可能吃苦了]
[每天忙到凌晨才回]
[大概是觉得没有人可以依赖了吧]
他仿佛在通过这些消息，看宋斐时这两个月的生活。
他其实知道宋斐时家里的事情，也猜到宋斐时进娱乐圈的原因，是因为家里出了事。
所以，他才来了这档节目的。
但当看到关旷说宋斐时这两个月每天凌晨才回，心底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这时，门被敲了敲，助理小何探头进来，“景暄哥，司机在楼下了。”
楚景暄起身往外走，同时回了关旷：[好]
两人往电梯去，正好路过了拍摄《演员茶水间》的地方。
里面在采访的是宋斐时和赵锐，不知道说到什么，宋斐时笑眼弯起，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楚景暄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脚步不由顿住。
助理小何也跟着停住，朝里面看了看，他昨天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超绝情侣感#的热搜，按照他这两年对自己老板的了解，他觉得自己老板应该会非常厌恶这类热搜。
但今天一看，自己老板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疏远宋斐时，甚至……他还隐隐觉得，相比对其他人，他老板对宋斐时好像要更亲近很多。
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
他正想着，只见楚景暄脚尖一转，进了隔壁的视频监控室。
小何：？
他敢打赌，这要是放在平时，放在大多数时候，他老板是绝对不会进视频监控室，看别人采访的！
在他老板看来，这种无聊的事情，谁会干谁傻逼。
但现在，他老板进去了！去看这种没有意义没有营养全是寒暄的采访了！
为什么进去？小何往录制间又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主持人，就赵锐和宋斐时。
小何：……总不能是因为赵锐吧？也不能是因为老板突然转性了吧？所以……老板是比较看好宋斐时？
老板不会是想签约宋斐时吧？！
小何一边脑补着，一边跟着楚景暄进了视频监控室。
只见这会，主持人正拿着卡片，在问两人问题。
楚景暄坐下，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个耳机，楚景暄戴上。
只听主持人问：“斐时，我听说高以锦老师加了你微信。”
宋斐时：“对。”
主持人脸上有些许的暧昧，笑着道：“那楚老师的微信，有吗？毕竟你这段时间，跟楚老师合作最多。”
宋斐时：“……”
这个问题，对于其他人来说，应该是不需要犹豫就能回答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但……他算有还是没有呢？
他有楚景暄微信，在他黑名单里，但这种肯定不可能说出来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楚景暄想不想加回微信。
楚景暄说不定只是看在同学情谊上，帮他一下呢，并不代表人家想加回前男友的微信。
宋斐时想着，回道：“没有。”
楚景暄听着他的回答，在心里想，骗子。
但同时，又再次想到关旷那条消息：[大概是觉得没有人可以依赖了吧]
是因为这个，所以拍打戏挨摔也不喊一句疼吗？
是因为这个，所以翁羽滔敢对他真挥拳吗？
……
在经过了两天的排练后，第三天正式进入30进20比赛录制。
这次比赛，除了四位导师，还邀请了四位业内人士作为评审，在表演结束后，导师和评审根据团队整体的表演，选择是否按下满星键，若全部按下满星键，则全员晋级。
若没有全部按下满星键，则进入学员单独评定环节，每一轮，每位导师和评审手中都有三颗星星，导师和评审可以决定三颗星星分别给谁。
在四组比赛全部结束后，再根据每个学员获得的星星数进行30进20淘汰。
录制大厅，导师组坐在舞台正前方，评审组坐在左前方，而舞台的幕布后面，则是为四组剧目搭建的场景，以及庞大的工作人员团队。
第一组上场的是高以锦组，未获得满星。
第二组上场的是邵叶组，获得满星。
当四位导师和四位评审全部按下满星键的时候，台上的学员疯了，在舞台后面准备的学员也疯了。
因为大部分人其实是没有想过，真的能有团队拿下全员满星的。
邵叶组的学员激动，而台下的学员，有人激动，也有人感受到了压力。
毕竟邵叶组全员晋级，这也就意味着另外三组的竞争就更激烈了。
第三场，段柯组，未获得满星。
最后一组，楚景暄组。
在开始表演前，宋斐时看了下杨伊容，杨伊容肉眼可见的紧张。
宋斐时：“你排练的时候，演的很好，不用担心。”
杨伊容依旧有些紧张：“嗯。”
宋斐时又道：“还有，我觉得你短发很好看。”
杨伊容微愣，看向他，宋斐时混不在意地朝她笑了下，就好像刚才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随口一说。
确实是像随口一说，但杨伊容却是怔了下，然后她奇异地，没那么紧张了。
工作人员喊他们准备。
镜头，滑轨，灯光，一切就绪。
他们跟工作人员都排练了很多遍，表演开始。
宋斐时对他们这场表演是有信心的，他觉得是有可能拿下满星的，但等表演结束，他就预感到应该拿不到满星了。
翁羽滔饰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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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角色，跟他有对手戏，在中间要拿一个道具给他，但翁羽滔给他拿错了道具，以至于他中间不得不临时改了台词。
翁羽滔是故意的，他想着反正节目组这一期会保他，那他们这一组是不是满星，对他来说都一样，反正他能晋级。
至于宋斐时，就算不能淘汰掉他，也最好能让他出点错。
所以他换了一个小道具，他想看宋斐时懵住，一懵，后面的节奏肯定也就都乱了。
一乱，说不定就淘汰掉了。
他预想的是这样的，宋斐时看到道具的时候，也确实闪过一瞬的怔愣，但他预想中的慌乱、懵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宋斐时几乎都没有任何卡壳，就继续表演了。
……
表演结束，学员从后台来到舞台上，导师和评审选择是否按下满星键。
果不其然，没能获得全部满星。
于是就到了点评和单独评定环节。
评审席，一个制片人道：“这一组其实让我挺惊艳的，在表演之前，我其实对这一组没有很期待，因为两位主演，宋斐时和杨伊容，都是我之前不认识的，但你们两演的很好，非常非常好。”
说着，话锋一转，看向翁羽滔，“这里面，我之前最期待的是翁羽滔，因为对翁羽滔更熟悉一些，但没想到看完，最让我失望的是翁羽滔，这个角色我觉得相对来说不算难的，戏份也不多，但你演的就很假。”
翁羽滔拿起话筒，神色委屈：“我想解释一下，我最开始演的角色，并不是这个，而是张硕这个角色，我是临时被换成这个角色的，所以，可能准备的不够充分。”
这话一出，学员也好，评审席也好，都面面相觑了下。
这是当场告状？评审正想着是推波助澜问下去，还是跳过这个“临时换角”的话题，这时，楚景暄嗤笑一声，拿起话筒，看着翁羽滔：“翁羽滔，我为什么把你换掉，你是不清楚是吗？”
大家立即嗅到了一丝火药味。
翁羽滔到底还是有点怕楚景暄，犹豫了下，正要说不是，为自己找个台阶下，但楚景暄却没给他机会，“你要是不清楚，就去把排练视频拿出来看看，找找原因，要是看完还不清楚，那就不用走演员这条路了。”
翁羽滔面色有点难看，主持人见状立即出来打圆场，笑呵呵揭过这个话题。
在一轮点评过后，评审和导师开始给每个学员打星。
翁羽滔刚才被楚景暄落了面子，但这会已经没太在意，他心想，反正他又不靠楚景暄，他背后的人捧他就行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背后捧他的人，早在他跟经纪人说想淘汰掉宋斐时的那天，在了解了情况后，跟节目组说，不用保他了。
因此学员评定环节结束后，翁羽滔一颗星星都没有得到。
翁羽滔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的演艺事业当然不可能只靠这一场综艺定输赢，但说好的保他到节目最后，而现在，他零星，零星是肯定会被淘汰的一批。
这是什么情况？节目组搞错了？经纪人没跟节目组说清楚？还是……何总不打算捧他了？
翁羽滔脸色微白，但无人在意他。
在学员评定结束后，主持人笑着道：“各位导师和评审，还有什么要跟我们学员说的吗？”
其他评审和导师都说了一堆正经的。
轮到楚景暄，大家都以为楚景暄应该也会说一下关于演戏方面的话。
但楚景暄手指在话筒上漫不经心地点了两下，他看着宋斐时，一笑，“宋斐时。”
宋斐时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的，也很认真，“嗯。”
楚景暄：“你跟别人说没我微信？”
宋斐时：？
宋斐时：？？？
楚景暄在说什么鬼东西？他提微信做什么？？？
导师、评审、学员、节目组，都仿佛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但他们还没意识到这是个多大的瓜。
他们以为楚景暄是要当场加宋斐时微信，毕竟高以锦也加了宋斐时微信了。
然而，楚景暄下一句道：“我微信不就躺在你黑名单里。”
宋斐时：……！！！
楚景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而周围其他人，从导师到评审到学员到节目组，听到楚景暄的话，都惊得瞪大了眼睛，懵住了。
什么东西？？？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