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复仇:渣男你别想逃》 第209章 酒楼的最上等包厢中。 南初筝倚在软榻上,看着楼下的动静。 她的对面,蛇娘子手里拿着一杯酒,身姿妙曼妖娆,大红的唇间溢出一丝笑, “这个苏书静,看起来真没脑子。” 为自己的家人鸣不平没有什么错。 可也要找到正确的那个人才是吧。 苏书静从楼上冲下来,看也不看,就对着人群正中的那个书生拳打脚踢的。 她打得还特别的凶狠,看起来就像个小狼崽子似的。 南初筝用手指尖撑着自己的额头,她的眼角也是带着笑意, “她不是没有脑子,而是太过于冲动。” 上辈子的苏书静,倒是没有冲入南家一顿烧杀掳掠。 但她的父亲一直在打压南家放在外面的那些势力。 苏书静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 拿着她父亲从南家旁系搜刮来的银钱,在帝都城里大肆的挥霍。 她明明知道苏时之拿回来的钱,都是一些不义之财。 可是苏书静花了心安理得。 并且以她的父亲为傲。 在苏书静的心目中,她那身为文学大儒的父亲,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就算是将南家放在外面的势力血洗个一干二净。 就算那些做小本生意的南家枝枝叶叶,根本就没有得罪过苏时之。 甚至是一些本本分分的手工艺人,他都不会放过。 只要稍微和千年世家南家有一点点挂钩的,苏时之都找了出来,将他们杀了个干净。 再将他们家里的洗劫一个铜板都不剩。 南初筝记得最清楚的,是上辈子蛇娘子的青楼中有一个妓女,被苏时之查了出来,似乎与南家有点瓜葛。 苏时之将这个卖艺不卖身的妓女抓了,并把这个妓女直接丢到了北疆的军营之中。 等蛇娘子转回头,找到这个妓女的时候,她已经被糟蹋死了。 更让南初筝和蛇娘子愤怒的是,苏时之连这个妓女的钱都不放过。 他抓了这个妓女后,派人将这妓女房中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钱被苏时之放入了苏家的库房里头。 再后来,被苏书静拿来挥霍。 也是苏书静挥霍这妓女的金银珠宝后,南初筝才知道,原来苏时之一直在外面打压南家的人。 那个时候她正准备与秦朗和离,也开始着手处理苏时之。 只是南初筝没想到,问题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秦朗这一群人,比她认识的还要无耻。 “苏书静既然觉得苏时之做的是一件正义的事,那就让她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父亲的真面目是怎么样的。” 南初筝的心头一片冷然。 她要好好的看一看,上辈子帮着秦朗对付南家的这一些人。 在失去了秦朗这个领头羊后,会掀起什么样的水花来。 酒楼的一楼之中,被打的头破血流的书生,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是苏先生的女儿?你也配做苏先生的女儿吗?” “苏先生学富五车,怎么会有你这种泼妇一般的女儿?” 他捂着额头,鲜血就从他的五指之间流出来。 还不等这个书生解释清楚,苏书静捏着拳头,又是一拳头砸上去。 把这个书生的一只眼睛都快要打瞎了。 “这些帝都城的人养尊处优,好米好水的。” “就只知道待在北疆的后面,过安逸的日子。” “我跟着帝都城里,那些假模假样的千金大小姐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站在二楼的那一些纨绔子弟们,看到苏书静如此豪迈的打人。 他们一个个的发出了哄笑声,并且用言语羞辱着那个书生,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整天之乎者也的烦死了。” “苏姑娘才是这帝都城里,最最真性情的姑娘。” “快滚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被羞辱了的书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周围人对他的嘲笑,他还试图讲道理, “我是很崇敬苏先生的。” “我刚刚也在帮苏先生说话……” 可是那些纨绔子弟们发出来的怪叫声,遮盖了这书生的声音。 书生恼羞成怒地指着苏书静,“你!” “我什么我?我阿爹身正不怕影子斜,需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吗?” 苏书静冷哼。 她现在也知道打错了人,但是那又怎么样? 楼上的那群富家子弟,天生看不起这些寒门读书人。 她这个时候若是认错了,岂不是扫了那些权贵子弟们的兴?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书生,愕然地看着苏书静。 他可以理解苏书静的莽撞。 却不能理解苏书静明明打错了人,却依旧摆出这样一副不屑的姿态。 是他不够用功读书吗? 是他没有一腔赤诚,想要报效国家吗? 他凭什么连一句道歉都得不到? 又凭什么在维护心中文学大儒的形象时,被大儒的女儿误会了。 后又被大儒的女儿嘲笑? 书生眼中的热忱渐渐的冷却。 他低垂下了头,然后在一众权贵子弟们的哄笑声中。 宛若一条丧家之犬那般,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热热闹闹的酒楼。 苏书静高昂着头,宛若斗胜了的一只母鸡,在权贵子弟们的拍手叫好声中,走上了二楼。 三楼看着这一幕的蛇娘子,瞠目结舌, “这个姑娘是不是很得意,自己对寒门子弟的不屑一顾?” 南初筝笑着没有回答。 不,苏书静只是单纯的,想要与那些权贵子弟们打成一片而已。 在苏书静的认知中,他们的苏家既然已经回到了帝都城,那么自然就成了人上人。 什么寒门世家,在苏书静的认知里通通都没有。 她看不起帝都城,那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贵女。 同时,又矛盾的看不起一步一个脚印,寒窗苦读的寒门子弟。 但就是这个样子的苏书静,上辈子居然也能够被塞到秦朗的身边。 只不过秦朗也不喜欢苏书静。 之所以愿意让苏书静待在她的身边,完全是冲着她父亲苏时之的名声去的。 这辈子秦朗已经死了。 南初筝真想看看,苏书静现在和这些权贵子弟们打成了一片,她究竟会嫁入哪一户人家? 第210章 苏书静得意洋洋的回到周家,已经是第三日的事了。 她自诩性格不羁,与那一些权贵子弟们,在酒楼的二楼喝的烂醉如泥。 又在第二日酒醒了后,与那一些权贵子弟们出了帝都城去赛马。 帝都城里的权贵子弟,许是第一次遇到苏书静这样的女子。 他们对苏书静抱有极大的兴趣。 一个个的打着脱离束缚,自由自在的旗号,在帝都城外的郊区,对酒高歌了一天一夜。 苏书静一回来,便顶着周家下人那异样的目光,叫了一桶热水。 她的身上,是那一些帝都城的权贵子弟们,送给她的金银珠宝。 待周明珠匆匆地赶到苏书静的房里时,苏书静已经将自己脱得精光,进了浴桶之中沐浴。 “阿娘,我前天在酒楼里,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那一些说阿爹坏话的人。” 苏书静高兴的与周明珠分享,她在酒楼的所作所为。 周明珠的脸色很难看, “你知道你那天打的书生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左右不过是十分崇敬我阿爹的一个穷书生罢了。” 趴在浴桶边缘的苏书静,十分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穷鬼,在北疆可不少。” 苏时之年少成名,苏家人被举家流放到北疆去,这在整个大盛朝都知道。 流放地上,苏家的人虽然过得日子艰难。 但经常有一些游历四方的书生找到苏家,与苏时之谈天说地。 临走之时,那些书生也经常会赠送苏时之一些金银。 并且鼓励苏时之一定要坚守本性。 所有的读书人都相信,总有一天,苏时之会被召回帝都城的。 苏书静从小看着那一些兜里没几个钱的穷书生,追崇着她的阿爹。 她习惯了那一些书生,对她阿爹言听计从。 所以不过是打错了一个寒门书生而已,有什么关系? 反正最后也会有书生冒出来,给她的阿爹传颂美名。 周明珠朝着浴桶之中的苏书静,翻了一个白眼。 她抬起涂了鲜红豆蔻的手指,指着苏书静的额头, “当初你阿爹在北疆立下大功,是这个人牵头联名上书,要陛下放了苏家回来。” “当然,你二姐在太子殿下的耳边,也做了挺大的功夫。” “但若不是有联名上书的声势在,陛下也不好下这个台。” 苏书静一听,便愣了一下, “那人穿的也不怎么样。” 就是因为那个书生穿的很朴素,所以苏书静从二楼冲下来的时候,对着那个书生便是一阵的拳打脚踢。 倘若这个书生穿的若是好一些,她还不会那么的肆无忌惮。 她在私心里认为,便是打错了人,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 寒门子弟就是这样,贱的宛若地上的一根草。 周明珠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有些寒门子弟嘴就是那么的贱。” 周明珠之所以知道苏书静在酒楼里打了人一事。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寒门子弟中,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罗梦溪又是个贱人,外面有一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她就会跑到周明珠的面前来。 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周明珠其实跟苏书静一样,并不在乎什么寒门子弟不寒门子弟的。 现在苏时之都已经被封了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 他早已经脱离了寒门阶层,即将往权贵阶层迈进。 所以苏书静打一两个寒门子弟,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周明珠看不惯罗梦溪那一副看戏的姿态而已。 母女两个说了一会子的话,苏书静便去休息了。 很快苏时之回来。 他刚进院子,便拍着桌子,让周明珠把苏书静给叫出来。 “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与一群男人在郊外鬼混,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时之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精神萎靡的苏书静大吼, “你知不知道你的好事,已经被传的整个帝都城都是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帝都城不比北疆,你的性子要收敛一些,收敛一些!” “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吗?” 他绝没有料到,白景帝前脚才封了他的官,他这身上的官服都还没穿热。 吏部还没有通知他什么时候去上职。 后脚苏书静就得罪了那些寒门子弟。 这天底下什么读书人最多? 当然是寒门子弟读书人最多了。 因为这世上的人全都信奉天大地大,读书最大。 有钱人和权贵子弟,不会下这个狠功夫全族读书。 因为对他们来说要出人头地的路子,不止读书一条路。 苏书静打了寒门子弟,偏生打的又是一个在寒门子弟群体中,颇有威望的人。 书生的一张嘴,苏书静就从性格天真烂漫,变成了淫乱不堪。 一直到苏书静从郊外回来,整个帝都城都在传,苏书静与权贵子弟们,如何如何的在郊外乱搞。 被苏书静打的那位书生只起了个头,流言蜚语全都是那些好事者自个儿传的。 苏书静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不服气, “他们都乱说,我只不过与那些好兄弟们在郊外喝酒唱歌而已。” “这帝都城的礼教为何这么古板森严,连这一点都不允许了吗?” “那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苏时之指着苏书静, “你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人都要顺时势而为之,你的名声差成这样,将来还有哪个人敢要你?” 这话让苏书静更加的不服气了, “阿爹,我认识那么多的好兄弟,他们哪一个不是大富大贵的?” “我可不愁嫁了,在北疆时候你就知道。” 苏书静的五官遗传了周明珠,虽然脸长得很黑。 但是她这样的长相,在风霜凛冽的北疆,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的。 北疆有不少粗犷的汉子,都很喜欢苏书静。 他们认为苏书静是苏时之的女儿,又很崇敬读书人。 所以北疆的汉子,都是捧着苏书静的。 苏书静自然也认为,这帝都城的儿郎们都是如此。 苏时之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女儿。 “周明珠,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你把我的女儿教成了什么样子?” 第211章 周明珠并不觉得苏书静犯了多大的错。 虽然说苏书静不应该得罪寒门子弟,可是得罪了又怎么样? 看到苏时之骂着苏书静,突然又扯到了周明珠。 周明珠心底里涌现出一股愤恨感。 “你读你的圣贤书,什么时候管过孩子?” “我要管着家里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我能够把孩子养的多好?” 似乎是想到了在北疆时,她所受到的那些委屈。 周明珠的眼眶泛着红,倔强又美丽的看着苏时之。 苏时之对着周明珠,依旧是一张冷脸。 但他终究是没在指责周明珠如何。 苏时之的眼眸深沉,冷冰冰的看向苏书静, “你打的那个书生名字叫做于飞之,今天我会约他到周家来,你同他去赔礼道歉。” 说完这个话,苏时之转身就走。 似乎苏书静愿不愿意不重要,苏时之已经安排好了。 苏书静按照他说的去做便是。 但偏生苏书静是那种骄纵不服输的性子。 看着苏时之离开的背影,苏书静跺脚, “我才不要去给他道歉呢,那种穷鬼配得上我的道歉吗?” 如果事情没有闹得这么大,如果于飞之没有批评她和那些权贵子弟们,在郊外纵情声色。 那说不定苏书静会低下这个头。 可是现在于飞之得罪了她。 苏书静宣布,她和于飞之的梁子是结定了。 看着如此固执的苏书静,周明珠无奈的摇摇头, “你呀,你看看你这个脾气,到了帝都城还是改不了一点。” 苏时之是学富五车没有错。 可是在北疆的时候,他整日里关注着的只是那些诗词歌赋予之乎者也。 对于自己的子女,苏时之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教养作用。 而苏家其他的人,忙着生计,忙着如何在苦寒之地好好的活下去。 哪里会管子女的教养? 不光光苏书静是这个德性,苏家的其余子弟,与苏书静也是差不多的德性。 再加上回了帝都城之后,苏时之很快就被封了鸿胪寺少卿,楚净月,又入了东宫。 苏家的子弟在这帝都城里,如今是最嚣张的了。 苏书静骄傲地扬起了她的头,双手插着腰。 她并不觉得自己坚持不道歉的行为有任何错。 甚至还为自己能够有这个勇气,反驳她的父亲,还挺自豪的。 周明珠管不了她,也就随着苏书静去了。 很快就到了于飞之上周家门的那一天。 蛇娘子听到了南家情报网给的消息。 她拉着小铁,兴致勃勃的蹲在周家的门口,准备看热闹。 结果就看到于飞之和另外几名寒门子弟,脸色很不好的走过来。 几个人正在小声的讨论着,关于苏书静这性格的问题。 正好看到苏书静和几个权贵子弟,在周家的门口打闹。 于飞之几人停下了脚步。 苏书静看到了于飞之几人,她脸上扬起冷笑,手一扬。 权贵子弟们带过来的家丁,便一哄而上,对着于飞之几人拳打脚踢。 不远处躲在角落看热闹的蛇娘子和小铁,手里的瓜子都被惊掉了。 蛇娘子,“这姑娘真不得了啊,是觉得她阿爹的名声太好了?” 小铁在一旁点点头,“墙都不扶,小铁就扶她!” 于飞之今天也是看在苏时之的面子上,勉强的过来周家,想要听苏书静一句抱歉。 他其实对苏书静真心认错,并没有什么期待。 所以在决定来的路上,于飞之还邀了两个好友,以免自己在周家的时候没什么话可说。 这可能是于飞之对苏时之最后的尊敬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苏书静的性格居然恶劣成了这样。 打了他一次还不算。 在他刚刚走到周家门口的时候,苏书静居然和那些权贵子弟,围着他和他的两个好友,又把他们打了一顿。 惨叫声响起。 那一些权贵子弟的家丁们纷纷的收回了脚,其中有个家丁满脸无辜的回头,对自家的公子说, “公子,有人的腿断了。” 吩咐打人的公子嘻嘻的笑着,转身,便带着自家的家丁扬长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的蛇娘子,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她才没有这么的好心,上前去给那个断腿的寒门书生治腿。 蛇娘子隔着老远,看到那一些公子们宛若鸟兽一般的散开。 就留下了苏书静一人,还站在周家的门口。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帝都城里,这些贵公子们手掌心里捧着的人了?” 蛇娘子的脸上透着一丝讥讽的笑。 转身便带着小铁回到了南宅里。 小铁将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小姐。 南初筝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那些世家公子究竟为什么讨厌寒门子弟。” 真正有天赋读书的人是很少的。 当年的苏时之算得上是一个。 而且苏家的门第,也还算可以。 当年也是帝都城的一个清贵小世家。 这已经是世家里面万里挑一的人物了。 可是在寒门子弟中,比苏时之更会读书的人比比皆是。 只不过这些寒门子弟没有上升的途径,没有苏时之出名罢了。 在这种情形下,那一些不学无术的贵公子们,经常被家中的长辈耳提面命,让他们好好读书,好好的上进。 尽管每一个权贵世家,都不需要靠读书这一条路来生存。 但是家族中,谁不希望能够多培养出几个读书人做官呢? 所以那一些纨绔子弟们,与寒门子弟之间的仇恨是天然的。 他们彼此互相看不顺眼,在这帝都城里明争暗斗了几百年的时间。 苏书静一回到帝都城,以她那愚蠢的孤勇,成了纨绔子弟们手里的一把刀。 谁都知道天下寒门很尊敬苏时之。 苏时之的女儿,却对寒门子弟不够尊重。 这就是纨绔子弟们,对寒门书生最大的抱负。 偏生苏书静还觉得,这是在与那些权贵公子们交好。 愚蠢无知的,都让南初筝有点可怜她了。 正说着,南辰桡从外面回来,他的手里拿着阎罗司司主的面具。 一进花厅,便将手里的面具随意的搁置在旁边。 南辰桡站在火边烤了烤自己的手,这才凑到了南初筝的身边, “苏时之的官已经给了,赏银和宅子你打算给吗?” 第212章 依照南辰桡的意思,一个苏时之而已,他犯不着对付苏时之。 也从来没有把苏时之放在心上。 所以苏时之担心南辰桡从中作梗,不给他封官职一事。 纯属苏时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天苏时之领着一大群的寒门子弟,堵在南宅的门口鸣不平的时候。 南辰桡就已经对苏时之起了杀心。 但很快南辰桡就收到了南初筝的信,让南辰桡给苏时之封一个不上不下的官职。 这个官职既能让那一群寒门子弟觉得高,又能让苏时之心生不满觉得低。 南辰桡照着南初筝要求的做了。 他用烤暖了的手,抱住了南辰桡的腰身,手掌覆在南辰桡的小腹上。 俊美的眉眼之间都是暖色。 南初筝笑着说, “大盛朝的官员哪里有那么多的闲事,刚刚给他封了官,又要给他赏银与府邸?” “且让他在周家住一段时间吧,尽量的晾着他。” 苏时之受不住这个穷,他会想办法的。 南辰桡没有任何的意见,也并不觉得南初筝干政,有什么所谓。 对他来说,他的妻子现在正怀着身孕。 那让他的妻子高兴,顺着妻子的心意做事,不是一个丈夫理所应当的吗? 南宅里一片风平浪静,可是外面的帝都城引起了一股极大的风浪。 于飞之带到周家门口去的那一个书生,被苏书静打断了腿。 而那书生的家人,就住在帝都城里。 知道了这事儿,那家人肯定不干。 纠结了一帮子的亲戚冲到了周家的门口,要周家给他们的儿子治腿。 “这件事没有一千两银子,不能了结!” 书生的父亲大声的吼着。 那书生的阿娘,盘腿坐在周家的门口嚎啕大哭。 此时周家的门口围上了一大片的人。 有人将这事告知给了医馆之中的于飞之。 于飞之的头上还缠着纱布,脸上更是惨不忍睹。 他整个人被医馆的大夫包的像个粽子一般。 听到友人带过来的消息,于飞之脸上一片冷笑, “我们好心好意的到周家去做客,希望给苏书静一个体面,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也是看苏先生的面子。” “可是他们苏家人是怎么待我们的?” 于飞之的脾气也不好。 很多权贵子弟都很恨于飞之的原因,就是于飞之不仅会读书有才华。 脾气还跟一块狗骨头那么硬。 怎么啃都啃不动。 医馆之中的于飞之摆明了,让这件事情继续发酵扩大,他不插手。 事实上于飞之是人受伤了,待在医馆之中不能动,他若是能走动的话,也想跑到周家去质问。 苏家的人为何要这样待他们这些寒门学子? 难道真是苏书静从小没有受过什么教养的原因吗? 不一定。 有可能是苏家人出了什么问题,才能会养出苏书静这样目无法纪的姑娘来。 在寒门子弟中,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原本坚定的站在苏时之那边,对苏时之的人品没有任何怀疑的书生们。 也在逐渐的动摇。 真的人品没有问题吗? 苏时之在去往流放地的那一路上,真的没有把自己的妻子,明码标价的卖过吗? 如果他坚贞不渝品格高尚的话。 又为什么会纵容苏书静,对于飞之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怀疑就好似在滚雪球那般,越滚越大。 而在此时的周家,苏时之气得狠狠地扇了苏书静一巴掌, “这才回帝都城多久,你就给我惹祸?” 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苏书静被打的踉跄了几步,最后摔倒在地上。 她相当不服气的捂着红肿的脸,倔强的看着苏时之, “阿爹,我有什么错?” “不过一个穷鬼罢了,我欺负了就欺负了。” “我现在可是鸿胪寺少卿的女儿,凭什么要我跟他道歉?” 她本就不愿意给于飞之道歉的,是苏时之逼着她道歉。 再加上身边的那一些权贵公子们给她出主意,让她狠狠地给于飞之一个教训。 就用这样的教训来警告于飞之这些穷鬼,休想让鸿胪寺少卿的女儿低头。 苏书静是错打了于飞之没错,可于飞之难道就没有错吗? 他仗着自己曾经联名上书,让苏家人从流放地回来的恩情,逼着苏书静给于飞之道歉。 这就是于飞之最大的错! 苏时之气的心口起伏,他上前拿脚狠狠的踹着苏书静, “你还不知错?我的脸面和名声就要被你败坏尽了!” 对子女漠不关心的苏时之,什么时候打苏书静打得这样狠过? 苏书静坐在地上,突然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周老太太、周明珠、周夫人和周振昌等一大群人,匆匆的进了前厅。 看到苏书静被打成这样,周老太太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天爷啊,这虎毒都还不食子呢,这是要干什么啊?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吗?” 罗梦溪捂着唇,在一旁笑着劝, “二姐夫,你就不要迁怒书静了,她还是个孩子。” 周振昌也是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书静这个孩子如何如何的话。 一大群周家人,就这么把苏时之给劝了下来。 苏时之气急了,“你们不要再劝,这个孽畜是要毁了我!” “惯子如害子,你们这些周家人若是在劝我的话,我就搬出周家去!” 冯老太太闻言,脸色一黑, “你这是什么话?你要搬到哪里去?” 其实苏家的人全都挤到周家来,周家人不是没有意见。 本来周家的宅子就不大,还要挤下苏家这么多的人。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 只是这些苏家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少苏家人去了流放地后,又生了很多的孩子。 这些苏家的人,一个个的把自己当成主子那般,使唤着周家的下人。 周家早就盼着苏家能够住出去了。 可苏家要走,也不是这样的走法。 自从苏时之回到帝都城,周家人又出人又出钱又出力的。为苏时之付出了多少? 别的不说,上回苏时之办宴席,花的还是周家的银子。 这笔银子说欠着,等他的赏银下来,自会还给周家。 若是苏时之就这么走了,那笔银子怎么还?什么时候还? 苏家人总得给周家一个交代吧。 第213章 苏时之看向周明珠,脸色冷然, “不日,官家赐我的宅子就会下来,你和你生的子女就留在这里吧。” 说完这话,苏时之再不管这群周家人的脸色如何,转身便离开了前厅。 周明珠愣了愣,急忙匆匆的跟了上去,她还一脸讨好的笑,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苏时之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周明珠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可能是这么多年,苏时之对她的冷淡,让她已经疲倦了。 她在心中隐隐的有一种预感,苏时之迟早有一天会抛下她的。 但是怎么说呢,周明珠很不甘心。 她是一个聪明人。 被姐姐周氏换婚的时候,她其实有机会可以拒绝苏家这门婚事。 以她的样貌,她完全可以另外选择一门权贵,重新嫁入权贵之家。 可是当年的苏时之实在是太优秀了。 就连周明珠这样的人,也忍不住为他偷偷的动过心。 周氏换婚的时候,周明珠其实有这个机会可以大声的呼救,阻止周氏的计谋得逞。 可是她没有。 她明明就是半推半就的,让周氏顶替了她上花轿。 然后在面对与苏家的婚事时,周明珠又点头同意了,代替姐姐嫁给苏时之。 那个时候,周明珠是在拼苏时之未来的一个前途。 但是,在这赌博一般的下注中,谁说她没有怀着少女心事,偷偷的嫁给心仪之人呢。 然而周明珠对苏时之的一切幻想,都止步在流放之路上。 后来在流放地,周明珠也想通了。 她收起了自己对苏时之的感情,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对苏时之未来的赌注。 但是,苏时之筹谋的东西太大了。 苏家当时之所以被流放,是因为苏时之的父亲作了一首诗。 那首诗藏头露尾,有批判当时的陛下,要让陛下禅位,让给有能之士的意思。 这首诗说好听一点,是苏时之的父亲铮铮傲骨,不畏权势,勇于与权势做斗争,批判当时的时事。 说难听一点,给苏家冠上一个谋逆的罪名都不为过。 所以苏家被全族流放,其实已经是那时候的陛下心怀仁善了。 但这流放,几乎已经代表了整个苏家好几代人,只能够定居在流放地,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苏时之要把整个苏家,从流放地带回来的话。 他必定要下一盘很大的棋。 至少他要立一个很大的功勋。 所以这么多年,在流放地上,苏时之一直在利用周明珠的美色,与她帝都城第一美人的名声。 替他笼络北疆的那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周明珠也曾经痛苦过。 可是如果她不和苏时之一条心的话,她也会烂死在北疆。 在北疆的这十几年,至少周明珠和苏时之达成了共识。 他们拥有共同的目标。 周明珠知道在流放地那样又苦又冷的地方,苏时之这样的读书人根本活不下去。 可以说苏时之需要她。 周明珠强撑着一口气,她也需要苏时之。 基于这样的认知,周明珠一直非常的笃定苏时之离不开她。 就算苏时之的内心对周明珠充满了厌恶与嫌弃。 苏时之也不可能抛弃周明珠。 可是今天,苏时之居然对周明珠说这样的话。 意思是白景帝封赏的银子和宅子下来了,都没有周明珠什么事吗? 苏时之一直在前面走,并不搭理跟在后面,一脸巴结谄媚笑意的周明珠。 周明珠跟了一截路,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她板着一张脸,往前冲了两步,挡在苏时之的面前, “老爷,你这是要卸磨杀驴?” 苏时之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周明珠。 这个时候,他们这两人全然没有患难夫妻之间该有的情谊缱绻。 隐隐之间,两人的眼神交换处,还有一种难言的恨意。 周明珠冷笑着,“老爷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怎么在北疆活下来的?” “现在帝都城人只传我的名声不行,可整个苏家只有我一个人做婊子吗?” 周明珠的话刚落音。 苏时之抬起手,一巴掌打在周明珠的脸上。 他声音冰冷的问道: “你想说什么?我可警告你,这里是帝都城,不是民风开放的北疆。” “苏家有一个进了东宫的女儿,你不想满盘棋子皆输的话,就好好的闭上你的嘴巴。” 迎着周明珠那冷冷的目光,苏时之浑身发抖。 他倒不是怕周明珠乱说话。 他是生气,也为在北疆那苟且偷生的日子,感到恐惧和不安。 难堪的,被羞辱了的情绪,缠绕在苏时之的心上。 周明珠抬手捂着自己的脸,紧接着她反手一巴掌,打在苏时之的脸上。 此刻的周明珠,全然没有刚才跟在苏时之身后的笑脸, “这么多年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一朝回了帝都城,你发达了就想要撇下我?你想得到美。” 被打了一巴掌的苏时之低下头,没有说话。 周明珠又笑意盈盈的上前,伸手摸了摸苏时之的脸, “夫君,你也真是的,这夫妻之间哪里有隔夜仇的呢?” “如今咱们这样不好吗?你做了官,整个苏家回到了帝都城。” “等陛下封赏的银子和宅子下来了,咱们就再也不用住在周家了,是不是?” 苏时之偏了一下头,躲开了周明珠的手。 他沉默的转身离开,眼眸中带着阴翳。 当年在北疆时,他和周明珠相处的方式,就宛若两株病态的树,互相依靠纠缠。 可是现如今回到了帝都城,苏时之想要忘掉北疆发生的一切。 首要的就是要撇下周明珠,和周明珠生的那几个儿女。 否则周明珠会毁了他的。 就如同苏书静,现如今做的那样,把他好不容易积累多年的名声,毁了个彻底。 就在苏时之转身,进入自己的院子里后。 苏时之眼中的杀意一晃而过。 他想摆脱周明珠,他想杀了周明珠。 可是同时,苏时之又觉得很无力 。 他现在手中没有钱。 他用的所有的钱,都是从周家借的。 想要杀掉周明珠,除掉他这个毕生的污点,还是得等白景帝的赏银下了。 可是陛下的赏银什么时候才能下来?苏时之已经快要等不起了。 于是第二日,苏时之又找到了南宅去。 第214章 不等苏时之敲响南宅的门。 南辰桡便打开了大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要赶着去阎罗司点卯,然后回来陪筝儿去听戏。 于是戴着他那张黑金面具出来,看都没看苏时之一眼。 苏时之伸手拦住了南辰桡, “司主,苏某人想问一问,关于苏某人的赏银和宅子什么时候下来?” 南辰桡站在原地,用着一种很新鲜的语气问苏时之, “你在同本座说话?” 苏时之的心中对南辰桡其实有一点发怵。 但他现在是大盛朝的功臣,他笃定了就算阎罗司的声势再大,这位阎罗司的司主再心狠手辣。 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再说了,苏时之今日过来,并没有问南辰桡要别的东西。 他要的,都应该是他应得的。 苏时之点了点头, “苏某人回到帝都城已经这样长的时间,可一直借住在周家,多有不妥。” “还望司主高抬贵手,若是我的妻子对司主夫人有所得罪,给苏某人一个面子,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不好吗?” 苏时之其实也不敢肯定,他的官位与赏银、宅子迟迟没有下来。 会有南初筝的手笔在其中。 在过去的几年里,苏时之虽然与秦朗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但是从秦朗的口中所描述出来的南初筝,毫无心机。 苏时之认识的南初筝,是一个相当善良单纯,并且很好控制的姑娘。 只不过秦朗败了。 并没有按照秦朗的计划迎娶南初筝,并获得千年世家南家的助力。 但还好的是,秦朗虽然失败了,但并没有把苏时之给牵扯出来。 苏时之出现在这里,在南辰桡的面前故意提及南初筝与周明珠之间的恩怨。 就是想要让南初筝出面自证清白。 一个人只要陷入自证的旋涡,就会不断的拿出身边所拥有的,证明自己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并不是别人口中这样的人。 如果南初筝要证明他没有因为周明珠,故意在苏时之的官运上作怪的话。 南初筝就赶紧的想办法,让他的赏银和宅子下来啊。 苏时之表情笃定。 南辰桡安静的看了苏时之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的想起来, “你是不是就是最近帝都城里热切议论的,那位在流放的路上,把自己的妻子明码标价的卖给衙役嫖的苏时之?” 看着苏时之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南辰桡了然的点头, “应当就是了。” “听说在流放的路上不光光,衙役可以随意的嫖你的妻子,就连路上的那些乡绅富贾都可以?” 听了南辰桡这话,苏时之脸色难看的地低吼,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这又不是本座造谣的。” 南辰桡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原本的声线就很淡,因为难得的八卦,所以稍稍显得有了一些烟火气息。 可现在南辰桡的声音冰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整个帝都城都传遍了。” “本座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你苏时之苏先生的美名。” 苏时之被南辰桡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可是面对阎罗司的司主,他又不敢随便造次。 只能够强扯出一点笑意说, “对于此事,苏某人不知情。” “当年如果真有此事的话,那也应当是周明珠这女人生性放荡,背着苏某人所为。” 紧接着,苏时之又说, “司主也知道周明珠这女人心思诡计多端,当年苏某人也是被周明珠蒙在了鼓里。” “苏某人也是在回了帝都城之后,才经由旁人提醒,原来当年,周明珠居然指使了周家和楚家的人,调换了司主夫人。” 几乎是在那么一瞬间。 苏时之就决定了,要借由南辰桡的手杀了周明珠。 这个女人是他的污点,他不能再忍受周明珠活在这个世上,败坏他的名声了。 苏时之刻意的提到周明珠调换南初筝一事。 他等着南辰桡暴跳如雷。 但南辰桡却是清清淡淡的站立在苏时之面前。 “哦,是吗?夫人的事情,夫人自会处理的。” 南辰桡垂落在袖子中的手指动了动,本来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杀了苏时之。 可是现在南辰桡打算把苏时之交给筝儿处理。 他既然刻意的提起了当年周明珠卖掉了南初筝一事。 就证明其实这件事,苏时之是知情的。 筝儿有筝儿自己的复仇计划。 现在的苏时之已经离身败名裂不远了。 南辰桡只需要给予筝儿最大的权力即可。 苏时之黑着一张脸,看南辰桡离开。 他转过身要去追南辰桡。 背后南宅的门里传来南大的声音, “我们大小姐说了,她一介妇孺不能干政。” “若苏大人对于自己的所得有任何问题,可以入宫去面圣。” “大小姐别的办不到,但帮着苏大人入宫还是能做到的。” 苏时之很不满,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南大, “你们这司主夫人是什么意思?她是铁了心不管我了?” 南大皮笑肉不笑的问, “瞧瞧苏大人这是什么话?” “我们南家的大小姐,与苏大人又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何要管苏大人如何?” “这种话说出去,让不知情的人知晓,还指不定如何揣度我们大小姐呢。” “苏大人是个随随便便的人,连自己的妻子都能大方的与人共享,可咱们大小姐不是那样随随便便的人呢。” 南大一顿抢白,让苏时之这才子面红耳赤。 他指着南大便要发怒,“你!” 背后却有几个书生路过,看到了苏时之。 “这位苏大人又想要干什么?” “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够保护的人,还能指望他干出什么好事来吗?” 苏时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冲南大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笑, “那就麻烦你们司主夫人了。” “好说好说,我们大小姐一句话的事儿。” 南大依旧皮笑肉不笑的,转身就吩咐了一个南家的下人。 带着苏时之入宫, 亲自去找白景帝要银子和宅子。 而苏时之入宫的消息,很快就被宫里的人知晓了 。 楚净月将自己打扮一新,从东宫里头跑出来,在苏时之入宫的路上堵住了他, “阿爹……” 第215章 苏时之穿戴着身上的官服,脸上的表情有着愠怒的神色。 上回南初筝到周家去赴宴的时候,苏时之并没有与南初筝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他只是浅浅的看过南初筝几眼。 这南初筝的长相的确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秦朗说的没有一点错。 苏时之一直认为南初筝的性子很好拿捏。 秦朗也说过,想要让南初筝帮他们做事,只需要给南初筝设置一个浅浅的陷阱。 让南初筝不断的自证便可以了。 可是苏时之要进南宅,逼着南初筝自证。 南初筝却不见他。 苏时之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南初筝给的这条路。 却没有料到刚刚进入皇宫,便遇到了楚净月。 楚净月热情地邀请苏时之去东宫, “阿爹你进宫之前,怎么也不派人同女儿说说?” “今日太子殿下外出了,不如阿爹你先到东宫里头,等一等太子殿下吧。” 苏时之看着面前的楚净月。 这个楚净月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周明珠多一些。 但与他们苏家的人,却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于是苏时之眼神冷了冷,他对楚净月说, “我今日进宫是来拜见陛下的,就不到东宫去了。” “日后等太子殿下回来了,我再到东宫去拜访。” 帝都城里的水很深,秦朗死了之后,苏时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了依靠。 他最近也在想着,自己要站到哪一个皇子的阵营里去。 要想在帝都城里快速的立稳脚跟,以及站起来。 还是得找一个阵营。 但苏时之并不想考虑太子,毕竟他已经投靠了秦朗多年。 并且秦朗把他当成了最亲近的心腹。 对于苏时之来说,秦朗是一个很有远见,并且有大抱负的皇子。 而且秦朗说,他能够知道未来的事情。 这么多年里苏时之被秦朗指引着,在北疆那样的地方,也避开过好多次的祸患。 所以苏时之对秦朗深信不疑。 秦朗说未来的皇帝不会是太子,太子总有一天会被废黜。 秦朗说他的未来会是太子,他会迎娶南初筝。 在娶了南初筝之后,所有跟随他的人,命运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多秘密追随秦朗的人,对秦朗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一直认为,十皇子迎娶南初筝,这是一个命运的节点。 结果十皇子就这么死了…… 苏时之可以负责任的讲,尽管阎罗司一直在打击秦朗的势力。 但南辰桡永远不会知道,秦朗在民间埋的有多深。 这也是苏时之不敢明目张胆的,投靠太子的原因之一。 他若是做出背叛秦朗的事情来,总有一些深深迷恋秦朗的人,会为秦朗报仇的。 那些人想杀南家的大小姐,并不那么的容易。 但是要杀一个苏时之还不简单吗? 见到苏时之拒绝,楚净月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阿爹,不是女儿说,你这个时候入宫,在陛下那里等也是白等的。” “陛下沉迷修仙问道,轻易不会见任何人。” “阿爹还不如随我去东宫坐一坐。” 楚净月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她知道自己是苏时之和周明珠的女儿。 当然这皇宫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皇后。 现在,苏时之在民间的名声很响亮,如果苏时之能够成为东宫的人,那么楚净月的身价又会增长许多。 就连皇后,那个一直都看不上她的后宫之主,只怕也会掂量掂量楚净月如今的价值了。 楚净月尽力的游说苏时之靠近东宫。 但苏时之却是冷着一张脸,不耐烦的说, “太子殿下又不在东宫,你把我拉到东宫里去,无非就是为了增长你在东宫里头的权势而已。” “我对你们这些深宫之中的争斗,一点兴趣都没有。” 见楚净月张嘴还要再说。 苏时之一个转身,不耐烦的离开。 看起来, 他对楚净月一点父女之情都没有。 楚净月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最后看着苏时之在太监的带领下,身影渐渐远去。 “怎么会这样?” 楚净月不能明白,在她的想象之中,苏家人应该是很疼她的。 比她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还要更疼她。 否则当年的周明珠,为什么会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把楚净月送回帝都城。 并且还让楚净月在侯府里头,做了那么多年的千金大小姐? 这就是父母为子之深,为子计之远。 楚净月也曾经幻想过,当她再次见到她的亲生阿爹阿娘时。 她的亲生阿爹阿娘,会比楚侯爷和周氏对她更好,更亲热,更百依百顺。 更何况苏时之是当代大儒。 楚侯爷是什么呀? 不过是一个落魄侯府的侯爷而已。 苏时之能给楚净月的更多。 楚净月一直在沾沾自喜,并迫不及待的,想要与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在这后宫之中,她活的举步维艰。 而苏时之进了皇宫,却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 就连去东宫中坐一坐,替自己的女儿撑撑腰,涨涨身价。 苏时之都不耐烦。 “想知道为什么吗?” 南初筝轻柔的声音,在楚净月的背后响起。 楚净月猛然转身,双目宛若喷火那般,看着站在身后,有一堆奴仆伺候的南初筝。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楚净月指着南初筝, “你把这皇宫当成了自己家的后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南初筝脸上带着笑,仪态端庄的朝着楚净月走了两步, “可不就是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众人其实都忘了,南初筝除了是南家的大小姐外,她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 便是阎罗司的副司主。 对于南初筝来说,进出皇宫,本来就跟逛自家的后花园那样的简单。 以前不进来,是因为不想进。 现在进来逛逛,是因为她饭吃多了,想出来走走不行吗? 楚净月一看到南初筝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便相当的生气。 她刚要开口骂南初筝几句,又听南初筝说, “苏时之之所以不愿意靠近东宫,是因为他对你没有一点感情,甚至在他的心中,你还比不上苏书静。” “楚净月你真可怜。” “你这辈子唯一有的几份舐犊之情,恐怕就只有楚家的人给过你了。” 第216章 楚净月压根儿就没有听出南初筝话里什么意思。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 “那有什么?周氏还不是知道我阿娘是周明珠后,就弃了我?” 当初楚家人待她十几年的好,都抵不住现在待她几个月的坏。 南初筝定定的看着楚净月。 她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占尽了所有的好处。 却依旧觉得所有人都欠了她的。 也是一种性格优势了。 楚净月还在冷笑, “南初筝,你不要以为楚家人现在都会帮着你了,楚家破落成这样,跟苏家完全不能比。” “而我,身为苏家的大小姐,我就是比你好。” 苏时之都还没认她,也没让她回到苏家的族谱上。 楚净月就以苏家大小姐自居了。 南初筝不由嗤笑。 她对楚净月说, “你想做苏家大小姐,那估计不可能了。”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苏时之的女儿呢......” 她的话,让楚净月的脸一僵。 “南初筝,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敢再说一遍!” 说着,楚净月作势就要打南初筝。 但南初筝前后左右都是人,跟着她一同进皇宫散步的,还有蛇娘子。 蛇娘子一弹手指,就把楚净月弹退了两步。 “你好大的胆子,不过一个东宫小小的侍妾,也敢动我们大小姐?!” 小铁上前,对着楚净月连着甩了两个耳光。 楚净月心中又乱又气,又打不赢南初筝。 她气的掉头就跑。 心里头把南初筝骂的要死。 她怎么可能不是苏时之的女儿? 南初筝这个贱人,就是故意要糟蹋她,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来。 楚净月气冲冲的回到东宫,正好碰见皇后和太子。 “给本宫站住!” 皇后的声音严厉,怒斥楚净月, “听说你出了东宫去找你亲生阿爹,你阿爹人呢?” 楚净月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嗫嚅半天, “啊,阿爹他去见陛下了,他......” 面对眼神凌厉的皇后,楚净月最后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总觉得,皇后每次见她,都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楚净月用着可怜兮兮,求救的目光看着太子。 皇后火大的说, “不要看太子,你自己的阿爹,你都拉拢不来东宫,你是有多没用?” 太子的眼中也是有点失望。 他今天正在母后的宫中,与母后说政权的事儿。 正好听说苏时之进了宫。 太子和皇后都想要拉拢苏时之,毕竟苏时之的名气太大了。 如果太子能够拉拢到苏时之,他至少能获得天下寒门学子的心。 现在的太子,因为能力庸碌,本就不得天下人待见。 他之所以能够坐稳太子的位置,全因皇后未雨绸缪,多年来一直打压别的皇子。 但也仅仅只有这样了。 太子和皇后已经用尽了他们的能力。 如果还想要掌控更多的权势,皇后没有那个手段与见识。 他们这边,更没有冒尖能用的人。 所以苏时之对太子和皇后来说,很重要。 楚净月的心中一沉,当即说, “他是我亲生的阿爹,血浓于水,这是割舍不断的。” “他今天真的忙,求见陛下是最重要的,等他忙完了,一定会来拜见太子殿下的。” 原本要发怒的皇后,想了想,觉得楚净月说的也有道理。 哪里有官员入了宫,却不去求见陛下的? 这事儿传出去,又不知会给苏时之安上个什么罪名了。 所以苏时之做的是对的。 相比较苏时之来,楚净月就有点儿太不懂事了。 皇后真是瞧不上楚净月,既不懂事,也没有辅助太子的能力。 好不容易有个有用的阿爹,希望能为太子带来一些助力吧。 “楚净月,你最好是赶紧的让你阿爹,尽快的来见太子。” 皇后横了楚净月一眼,扫袖带着一大群宫女太监离开。 她充满了失望的离开。 楚净月急忙走向太子,将自己投入太子的怀中, “太子哥哥,皇后娘娘好凶喔......” 她只是一个东宫侍妾,是寻常大户人家的通房一般的地位。 所以她还没有这个资格称呼皇后为“母后”。 太子对楚净月是满心的烦闷。 说实话,现在东宫中,就只有楚净月和白洛洛两个年轻漂亮点的女人。 太子都有些腻了。 以前倒还是有几个贴身伺候他的女人。 但太子碰一碰就很倒胃口。 下意识的,太子就要推开楚净月。 但想想苏时之,太子又忍耐了下来。 楚净月凑上自己的红唇,太子闭上了眼睛,任由楚净月陶醉其中...... 太子在东宫中,应付楚净月。 王皇后的娘家人入宫见了皇后一面。 王家在帝都城里并不显赫。 可以这么说,王皇后和太子之所以会有现在这么大的势力,全靠了皇后入宫之后,步步为营的周旋。 也幸亏白景帝是个不怎么爱女色的帝王,所以很多时候王皇后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全靠她的运气好。 这么多年里,王皇后不是没有想过扶持王家的人。 毕竟太子拥有一个强大的母族,他手中握有的权势会越来越多。 但奈何王家的人,个个宛若扶不起的阿斗。 看看太子便知道了,太子这个人眼高手低,普通的边远的政事瞧不上。 大盛朝重要的政事,他又没有能力处理。 而皇后的娘家,从上至下,全都跟太子一个德性。 他们玩女人,吃喝嫖赌倒是个个精通。 家中的院子里头塞满了妻妾。 那些妻妾整日里,把他们的院子弄得乌烟瘴气的。 王皇后有想过,要在家中好好的抓一抓族学,培养几个会读书的文臣出来。 可奈何王家的人个个都读书不行。 他们读书不行便算了,一个个的还特别异想天开。 这不,王家的人找到王皇后,开口便是询问太子妃可有人选? 王家想要塞一个女儿入东宫,想要做太子妃。 不等皇后回答,王家的人立即问,太子妃什么时候能嫁入东宫? 王皇后都要被王家的人给气笑了。 “王家能给太子带来什么?” 王皇后询问下方的王夫人,也就是她的亲阿娘, “王家的女儿,本宫个个都认识,母亲,你说说看,哪一个配做太子妃?” 第217章 王家这次派进宫的人,是王皇后的生母王老夫人。 听闻王皇后这么一问,她瞪着眼睛说, “你的母家有那么多的姑娘,个个漂亮水灵,怎么就当不得太子妃了?” “你别忘了你也是从王家出来的,你能够当上皇后,为什么你母家的那些女子,就不能当皇后了?” 王家的人早就对皇后不满了。 别的家族中出了一个皇家的女人,莫不是费尽的心机,要扶持母家。 就只有他们王家的这个皇后,只顾着自己。 如果他们的皇后能够多照顾着一点五家的话,王家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早就重权大握了。 王皇后冷眼看着王老太太, “本宫与你说不明白。” 整个王家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年将她送入后宫之中。 如果没有她的话,王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怕早就因为家中的人太蠢,得罪了不知哪一方的权贵。 整个家族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一听王皇后这话,王老太太就着急了, “你怎么与我说不明白了,你是从我肚子里头蹦出来的,你有什么想法,王家人可以尽量的去满足。” 说着,这个王老太太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大叠的银票, “母亲也知道,你虽然贵为皇后,但手里总有用钱的时候。” “这些银票是你二叔孝敬你的。” 王家的人以为王皇后是缺银子花了。 想来也是的,白景帝不理朝政,也很少往后宫里来,宠幸哪一个妃子。 近两年来,白景帝更是沉迷炼丹。 整整两年的时间,白景帝都没有招过女人侍寝了。 王皇后在后宫之中,虽然只手遮天。 可毕竟大盛朝的大权,掌握在阎罗司的手中。 在这种前提下,王皇后能够做得有限。 很多要办事的人也知道,王皇后手中没有什么权力。 最多只能够在后宫里说一不二。 所以给王皇后送银子也是白送,她帮不了他们任何。 王皇后身居高位,要办的事情很多,要用银子的地方也同样很多。 望着王老太太送到面前来的这一大叠银票,王皇后忍不住冷笑, “这就是你们最愚蠢的地方。” 她是缺银子办事没错,可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再穷,王皇后又能穷到哪里去? 这宫里的妃嫔,以及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想要在她的手里好好的存活。 孝敬她的东西又少吗? 现在的王皇后最想的不是银子,而是权势。 只有权势握在手中,才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入账。 当然银子不是最重要的,王皇后享受的是权力握在手里的快乐。 而这些王家人根本帮不了她,他们连她最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王老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将手里的银票,重重的放在了王皇后的面前, “我们王家就算是再蠢,也是你的血亲。” “将来太子继位,若没有一个王家人帮衬着,你这个太后还不知道会被挤兑成什么样。” “白家的那一些人,现在不知有多得意呢。” 王皇后深吸了口气,拧着眉头问道: “哪个白家?” 王老太太立即宛若告状那般, “不就是白洛洛的家人吗?以前都是打鱼的。” “自从白洛洛进了东宫之后,他们全家便进了帝都城,穿的绫罗绸缎的。” “一个个好似天生的人上人那般,在帝都城里耀武扬威的。” 说起这个白家,王老太太的脸上便是一脸的愤慨, “前段时间你二叔的女儿,还差点被白家的人给抢走了。” 王皇后高坐在皇宫之中,对于外界的那一些风声,天生的缺一些灵通性。 不仅仅是她这样,整个皇宫里的人收到的消息,都会比外面的人慢半拍。 这也是为什么苏时之的名声在外面差成了这样。 但是他进了皇宫后,却变成了个香饽饽。 楚净月、太子和皇后都想拉拢他。 王老太太愤慨地继续说, “你二叔的女儿,是我们整个王家长得最好看的,比你还要好看。” 王皇后当年进入皇宫,整个王家的人,没有任何人对她抱有期望。 因为王皇后长得一点都不好看。 而王家在帝都城也不显赫。 甚至可以说毫不起眼,只过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家里也没有出过什么出彩的读书人。 王皇后入宫后,就因为她这样的身份背景,不会有外戚干政的危险。 所以才被白景帝封为了皇后。 当时整个王家都震惊了。 没想到王皇后一做皇后,就做了这么多年。 既然王皇后这副平凡的长相,都能够坐稳皇后的位置。 那王二叔的女儿,岂不是能够把太子迷的神魂颠倒? 王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 “她也就只有一张脸而已。” 王二叔的那个女儿,王皇后是知道的。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王家总是想要塞女儿到太子的身边。 尤其是太子长大了之后,王家的姑娘甚至会主动投怀送抱,想要勾着太子到床上翻滚一番的。 王兰芝便是其中,表现的最迫切的一个。 她自十三岁,就想要往太子的床上爬了。 当时王皇后发了好大的一阵火,她认为太子年岁还太小了。 王兰芝待在太子的身边,就是一个祸害。 那个时候王皇后便下令,王家的女子都不能进入东宫。 结果她防住了自己的娘家,往太子的身边送女人。 却没有防住楚净月。 更加没有防住东宫里的那一些妖艳贱货。 让太子年纪轻轻就提前睡了几个宫女和楚净月。 起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王皇后发了好大的一顿火。 她想要让太子固本培元,好好的养大自己的身子。 结果就被这些女人给毁了。 太子长到现在,依旧每日夜夜笙歌。 王皇后只想要给他娶一个权势强的女人。 好帮着太子,从阎罗司的手里抢夺权势出来。 “王兰芝要才没才,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的。” “她根本就帮不到太子任何。” 王皇后一脸的冷笑, “母亲,你的眼界不要太低,现代本宫与太子最重要的,就是要重新拿回皇权。” “只要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上,将来我们要什么没有?” 第218章 皇后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太子妃人选。 虽然这个太子妃的人选,并不是皇后最满意的。 可却是当下最合适的。 那便是镇北将军的女儿闻轻琴。 镇北将军常年镇守在北疆,手中握有几十万大军的兵权。 如果能够让闻轻琴成为太子妃,太子将收拢镇北将军的那几十万大军兵权。 这对于太子从阎罗司夺权,极有好处。 当然皇后最满意的还是南初筝。 但奈何南初筝要自甘堕落,与阎罗司的司主苟且在一起。 现在皇后对付不了阎罗司,可总有一天这天下皇权要回归到她与她儿子手里。 王皇后拒绝了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气呼呼的从王皇后的寝殿里出来。 王兰芝就等在寝殿的外面。 她漂亮的脸蛋上满满的都是期待,只等着王老太太进去与王皇后谈妥,便招她进去见王皇后。 见到祖母出来,王兰芝立即上前, “祖母,日子定下来了吗?” “我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姑母了,我想进去见见姑母。” 王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如今贵为皇后,哪里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了?” 王老太太这话里的声音说的很大,似乎是故意说给王皇后听的。 她知道王皇后的寝殿内外,都是皇后娘娘的耳目。 王老太太又故意的说, “这人哪,总不能够单打独斗的,总得有一个可靠的娘家帮衬着,才能够将屁股下的位置坐稳。” “也不知道某些人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娘家人不帮衬反而心向着外人。” 王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拉着王兰芝,就往宫门的方向走。 王兰芝的生性比较愚钝,还没听出来王老太太话里的意思。 她一把甩开王老太太的手,一脸的不满说, “祖母,我们不是来见姑母的吗?” “我不想离开,我还没有见到姑母呢。” 自从小时候,她往太子的床上爬过后,王皇后就不让她随意的进入皇宫了。 这么多年,王兰芝心心念念的,就是要进入东宫做太子妃。 后来楚净月占据了王兰芝的位置,整天的以太子妃自居。 还与太子出双入对的。 王兰芝伤心了一两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楚净月进了东宫,结果只是一个东宫的侍妾。 王兰芝那一颗野心又渐渐的复燃。 今日能够进皇宫,是她缠着自己的祖母和阿爹,想要他们利用与王皇后的关系,把她定为太子妃。 结果她都还没有看到姑母,祖母就要带着她离开皇宫。 王兰芝当然不肯同意了。 她在皇宫中与王老太太发着脾气, “祖母,你是不是与姑母没有好好的说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姑母是我们的亲人,她怎么可能帮着外人,而不帮衬我们王家?” 王老太太脸色难看,又是一把拽住王兰芝的手, “你姑母想要找一个权势更甚的太子妃给太子殿下。” “快点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回去之后我与你的父亲再商量商量。” 听了这话,王兰芝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回了王家,王老太太和王兰芝的阿爹,关在房门里商量了大半天。 只听得里头王二哥大声的说, “当年她进宫的之前,我们哪一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宝?” “现如今她高高在上,反倒要把我们王家一脚踢开。” “她是不是想得太美了点?” 王二哥怎么都不能甘心。 如果说以前太子迷恋楚净月,太子亲口说过好几次,要让楚净月去做太子妃。 如此王家也就算了,大不了以后,要一个侧妃的位置进东宫。 现在楚净月和白洛洛都在东宫中地位低下。 那王家当然有机会争取争取。 结果王皇后还不帮他们。 王老太太面色沉重, “她若是帮我们与太子说一说,太子不肯同意也就罢了。” “可是她第一时间就回绝了我。” 王二哥在书房里头走来走去,最后王二哥压低了声音说, “看样子我们王家要再出一个皇后,不能够靠她了。” 最近王二哥赌博,输了一大笔的钱。 他急于要一些钱去填他的赌账。 如果王兰芝能够成为太子妃,那赌场的人多少也会给他一些脸面,给他再借一笔本钱翻身。 王老太太问,“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这些年王家的日子越过越紧巴。 他们是皇后的母族,其实每一年得到的银钱都有很多很多。 但是王家的人,每一个花钱都很有能耐。 但是又因为手中没有权利,所以没有更多搞钱的门路。 王二哥说,“不如我们去找阎罗司的夫人,我听说阎罗司的夫人,与东宫的那个楚净月以前很不对付。” 说完王二哥便在王老太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王老太太觉得她这个二儿子很有头脑,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第二日,王老太太便以拜访阎罗司夫人的名义,带着王兰芝上了南宅。 难得的,南初筝让王老太太和王兰芝进了南宅的门。 听完了王老太太的来意,南初筝的目光,落在王老太太放在她面前的,那一大叠银票上。 南初筝笑了一会儿,“知道王家困难,王老太太的银票还是拿回去吧。” 她的目光又落在王兰芝的身上。 王兰芝一直在大胆的看着南初筝。 南初筝果然长得很漂亮,难怪楚净月针对了南初筝那么几年。 只可惜南初筝嫁给谁不好,居然嫁给了那个凶神恶煞,没有半分好名声的阎罗司司主。 王兰芝的目光,又落在南初筝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她撇开了眼睛。 南初筝笑着对王老夫人说, “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求到了我这里,那我便将这事给你们办了。” 南初筝说的十分轻描淡写,让王老太太与王兰芝都不敢置信。 她们要的不是别的,要的可是太子妃的位置。 南初筝说办就能替她们办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王家的人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时。 圣旨就下来了。 王家的人急忙跪地接圣旨,结果圣旨的内容让他们大吃一惊。 白景帝居然册封了王兰芝为太子妃…… 第219章 王皇后气的将她寝殿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王家究竟走了什么门路,居然让王兰芝做了太子妃?” “给本宫去查!” 她的眼眸中都是冷色。 除了丹房,这皇宫里到处都是她的眼线。 王皇后可以负责任的说。 王家的人想要通过不入流的手段,递消息进皇宫,并且直接上达天听。 还不惊动王皇后。 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突然间,圣旨就下到了王家。 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变成了铁板钉钉。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王皇后不知道的事情。 但凡后宫之中有王皇后的手伸不到的地方,王皇后都会很紧张。 结果派出去查探的人匆匆的回来,禀报王皇后, “娘娘,王家的人并没有往宫里送消息,陛下的丹房附近很安静。” 白景帝的外围,到处都是王皇后的眼线。 王家的人有没有递送消息到白景帝的面前,轻轻松松一查就知道。 王皇后的心腹嬷嬷问, “会不会是阎罗司搞的鬼?” 王皇后脸上的表情就宛若吞了一口苍蝇那样的难受。 如果真的是阎罗司干的话,那王皇后除了认下王兰芝这个儿媳妇外,没有别的办法。 心腹嬷嬷不懂,“只是奴婢不明白,阎罗司为何要这么做。” “你还不懂?那位司主就是在报复本宫。” 王皇后面色苍白,颓然跌倒在软榻上。 她知道。 上回因为她执意要南初筝入东宫一事。 她早就得罪了睚眦必报的南辰桡。 所以这下南辰桡是在这里等着她了? “娘娘,奴婢打听到今日阎罗司的司主夫人入了皇宫。” 心腹嬷嬷打听到了消息,急忙给王皇后告状, “这个南初筝无召竟然能进入皇宫?” “实在太可恶了,娘娘,我们这次一定要......” 这个心腹嬷嬷的话还没说完,王皇后继续带着一大堆的人,从她的寝殿之中出来。 快步走到了御花园里去找南初筝。 “本宫今日来找你,就直接了当的说了,关于太子立太子妃一事,你去同阎罗司的司主说一说,这门婚事本宫不同意。” 她快要气疯了。 王兰芝有什么能力? 整个王家除了拖太子和她的后腿之外,还能够做什么? 唯一的一个太子妃位置,就这么被王兰芝那个没有任何脑子的女人坐了。 那闻轻琴怎么办? 闻将军手里兵权,不比王家那些草包香吗? 南初筝坐在亭子里,正在看这御花园里的风景。 对于王皇后的话,置若罔闻,眼神都没往王皇后的身上放。 王皇后身边的心腹嬷嬷,指着南初筝, “你居然敢对皇后娘娘不......” 话都没让她说完,小铁伸手握住了心腹嬷嬷的手指。 “咔嚓”一声,心腹嬷嬷的手指,就被小铁给掰断了。 “啊!!” 心腹嬷嬷大叫一声,捧着被掰断的手指,蜷缩成了一团。 “杀了她!” 心腹嬷嬷疼到失去理智,指使着禁军要杀南初筝。 但是下一瞬,心腹嬷嬷就飞了出去。 她的身子重重的落在雪地上,砸出一片血花。 王皇后这边的人,吓的尖叫出声。 而四周的禁军一动不动,仿佛没看到这一幕。 王皇后脸色铁青,她身边的这个嬷嬷跟了她很多年。 之前屡次对南初筝讲话不客气,南初筝都没有表现出什么。 这次突然就被南初筝的人弄死了。 王皇后心头怒火翻腾。 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奴才,南家的大小姐这是何必?” 王皇后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起。 南初筝这才起身,一步步走到亭子外面, “这也怨不得我,她早该知道我的身份,却依旧觉得我性子懦弱好欺负,不将我的身份放在眼里。” “那我不出手,自然会有替我出手的人。” 她笑看着地上,那个心腹嬷嬷的尸体。 这个王皇后就是这样。 她纵容心腹嬷嬷,无非就是想要试探南初筝的脾气。 就算南初筝背后靠着南家,那又怎么样? 她的性子好欺负,皇后就可以拿捏南初筝。 所以皇后的心腹嬷嬷,屡次对南初筝不敬,王皇后就放纵了。 放纵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王皇后一步步的往后退。 最后,她似乎认输了那般,声音也低了许多, “这个奴才死了就死了,本宫也不缺这么一个奴才的伺候。” 她这么说,就代表这件事儿算了。 南初筝扯了扯嘴角,皇后这是找了个台阶下罢了。 不算了,她还能怎么样? 又听王皇后说,“那太子妃的人选......” “改不了,阎罗司虽然手里有点儿权利,可如何能越过皇权?” “圣旨都下了,陛下也不会出尔反尔,是不是?” 南初筝笑看着王皇后,摆明了不管这件事。 王皇后想要兵权? 那不可能。 以太子的资质,还是不要去霍霍兵权了。 这段时间,南初筝怀着身孕频频做梦。 梦到的,都是上辈子的秦朗屠了南家后的事。 因为强行的拔出南家,导致大盛朝大乱。 他为了巩固政权,也将目光放在了兵权上。 不过闻轻琴那个时候已经出嫁,秦朗无法通过联姻的方式,收拢兵权。 闻将军又不愿意上缴兵权。 最后被秦朗害死。 北疆的防守宛若一片散沙。 漠北的铁蹄踏入了大盛朝,整个大盛朝就这么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具体的详情,南初筝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死了之后,秦朗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可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整个天下都因为秦朗的野心,陷入了一片地狱。 而这辈子,王皇后居然也想打兵权的主意  。 南初筝哪里会让皇后如愿? 太子才能庸碌,配一个王兰芝便是极为不错的了。 再说了,这个太子能不能做到登上皇位,还未可知。 王皇后充满了怒意的看着南初筝,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嬷嬷的死,已经给了王皇后一个很大的警告。 她最好在南初筝面前收敛一些自己的皇后脾气。 王皇后见南初筝油盐不进,只能够带着一副难看的脸色离开。 而在东宫之中,太子知道王兰芝被赐婚为太子妃。 他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多想别的。 只是以王兰芝的姿色,太子有些瞧不上而已。 第220章 “太子哥哥,怎么会这样?” 楚净月急匆匆地跑进了太子的书房,她的脸上都是泪水,不敢置信的拽住了太子的衣角, “为什么会是王兰芝那个贱人?” 很早以前,在南初筝还没有出现在帝都城的时候。 楚净月和王兰芝是最不对付的两个人了。 那个时候王兰芝也想要做太子妃,她把楚净月当成最大的敌人。 和楚净月不分时间场合的恶斗。 楚家虽然是侯爵之家,但日渐没落,与王家这个皇后的娘家家世齐平。 因此楚净月和王兰芝斗的不相上下。 后来还是因为南初筝回到了帝都城,楚净月虽然在楚家,对南初筝处处构陷。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南初筝在楚家,所以整个帝都城的南家势力,都对楚家有所倾斜。 所以楚净月和王兰芝的斗争才日渐占了上风。 但是楚净月不会承认这一点,她认为这是太子殿下对她偏爱的结果。 跟南初筝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自从楚净月进入了东宫之后,她早就把王兰芝这个人忘到了后脑勺。 哪里知道王兰芝就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一直以来楚净月都以为,太子妃的位置是留给南初筝的。 结果却是被王兰芝给截了胡。 “太子哥哥,我与王兰芝有仇啊,真的一定要娶她做太子妃吗?” 楚净月的眼眶红红的,扯着太子的衣袖,整个人就要往太子的怀里钻。 太子早就腻烦了楚净月。 但是为了楚净月背后的苏时之,太子还是耐着性子,把楚净月抱上了他的腿, “这也是父皇的命令,本宫不能不遵从。” 无论楚净月怎么找他撒娇,太子说不行就是不行。 楚净月没有办法,第二天只能够偷偷的出宫一趟,去了周家找苏时之。 现如今的周家,因为苏时之和周明珠的名声,气氛陷入了低谷之中。 罗梦溪皮笑肉不笑地接待了楚净月, “你回来看看也好,最近你阿爹和阿娘似乎有了些口角。” “他们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也给劝一劝吧。” 罗梦溪没有告诉楚净月,关于外界对苏时之和周明珠的评价。 她看楚净月那高昂着脸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楚净月根本就没有把罗梦溪的话放在心上。 她一心只想着王兰芝的事,随意敷衍了罗梦溪几句,便去了苏家人住着的那几座院子。 苏时之今日难得没有出门,他冷着一张脸,正绞尽脑汁想写一首诗。 最近帝都城里对他的评价很不好,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议论,苏时之在流放的路上,出卖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一事。 苏时之有心想要与周明珠,以及整个周家撇清关系,以证明自己的洁身自好。 他甚至偷偷地放出了风声,是周明珠为人生性放荡,在流放的路上吃不得苦。 所以是周明珠出卖了她自己,与苏时之无关。 苏时之太小瞧了帝都城人的热情。 与其相信一个女人自甘堕落的出卖了自己的身体,还不如相信那个十分离奇的故事。 就是苏时之为了活下去,所以不择手段。 因此苏时之放出的风声,没过多久就会消失在大街小巷。 他的名声该怎么差,依旧怎么差。 这些世人似乎忘记了,苏时之曾经在北疆立下的大功。 也忘了苏时之是当代的文学大儒。 所以苏时之想要做一首诗,他要在帝都城里脍炙人口的流传。 好替他文学大儒的名声再添一点光彩。 “阿爹,阿爹,你快点帮我想想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楚净月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 她的嗓音特别的尖利,就宛若一把尖刀那般,钻入了苏时之的耳膜。 苏时之拧着眉头,手里的毛笔一抖,一滴墨汁便落在了宣纸上。 他生气的抬起头,正好看到楚净月提着裙摆走进来。 这个楚净月似乎根本就不懂得礼仪。 她上前就将苏时之手里的毛笔抽出来,丢到了一旁,撒娇道: “阿爹,你知道吗?王家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居然把王兰芝塞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上!” 楚净月不高兴的要求苏时之, “阿爹我不管,你快点号召天下的学子联名上书,阻止王兰芝成为太子妃。” “凭什么我都没有当上太子妃,王兰芝就能够当了?我阿爹还是当世大儒呢。” 现如今的苏时之,就是楚净月的底气。 苏时之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一股莫名的火气,自他的心底窜起。 偏生这个时候,楚净月还在他的耳朵边上嗡嗡嗡的一直在叫。 他忍不住低声大吼道: “你给我闭嘴。” 楚净月一愣,聒噪的话音终于停了下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时之。 苏时之是让她闭嘴吗? 应该不是吧! 其实不自觉的,楚净月对待苏时之的方式,就代入了当初和楚侯爷相处的方式。 楚侯爷那个时候特别的疼楚净月,无论楚净月什么时候进入楚侯爷的书房,并且在他的书房里头做些什么。 楚侯爷都不生气。 苏时之拍着桌子,指着楚净月说, “你知不知道你打扰了我办正事,赶紧的出去!” 不管楚净月有什么话要说,苏时之觉得这个时候,楚净月就不应该来打扰他。 无论是在当初的苏家,还是在后来的北疆。 苏时之身边的人都知道,当苏时之在看书,以及在吟诗作对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能够发出任何的声音来打扰他。 否则苏时之脑袋里面的灵光闪过,等他再要去抓住这丝灵光的时候,便再也做不出诗与文章来了。 楚净月哪里被人这样的训斥过。 尤其是她的“阿爹”。 当初的楚侯爷都没有苏时之这么凶。 于是楚净月一把抓起苏时之做了一半的诗,三两下就把苏时之的诗,撕的稀碎的。 她的嘴撅着,不高兴,充满了委屈的对苏时之说, “阿爹,你怎么能够不听我说话呢?” “我跟你说的,你要赶紧的去做呀,只有我的事才是正事。” 苏时之一见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半的诗,居然就这么被楚净月毁了。 他忍不住抬起手,一巴掌打在楚净月的脸上, “别叫我阿爹!我根本就不是你阿爹。” “谁知道你是周明珠和哪个野男人生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