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心动钟书宁贺闻礼》 164 无主小狗,要不要跟我回家?(2更) 刚才差点被撞的男人,也是晃着身子离开,江晗浑身被酒水泡着,看着眼前的人,脑袋里满是乱流。 怎么又是他? 这是第三次了吧。 什么缘分,能接连遇到。 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不过她此时脑袋昏沉着,也没功夫细想。 如此近距离看,这男人长得是真好看,睫毛细长,眼睛很亮,头发柔顺着落在额前,像是乖顺的犬科动物。 走廊光线昏暗迷离,视线交缠时,有种莫名缠绵的味道。 江晗刚注意到他的手还搁在自己腰上,掌心温热。 他已经收回手, 显得克制、疏离而礼貌。 “小姐,你没事……” 他话没说完,正弯腰帮她捡起地上的包。 江晗也是晕了脑袋,浑身都燥热,下意识伸手—— 摸了下他的头发。 就像给家里的芬达顺毛, 她还揉了两下。 这只小狗的毛发…… 比她想得还要柔软。 男人似乎被她的举动搞得愣住,直起腰,诧异看着她。 而此时,有声音靠近,“小晗姐是来洗手间了吗?去这么久?她该不会偷偷溜了吧。” “这可不好说。” “但是今晚已经喝了不少,也是小晗姐最近心情不好,她嘴上不说,毕竟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咱们要好好陪陪她。” …… 江晗呼吸一沉,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群人喝嗨了,要是再被他们抓回去,今晚怕是回不了家。 她闪身,想躲进不远处的一个储物间。 刚抬脚走了一步,小臂一紧, 那只茶色小狗竟抓住了她的胳膊。 而朋友的对话声越来越近,江晗想挣脱,无奈这只小狗抓得特别紧,好似完全不想松开,这让她眉头直皱。 怎么回事? 不就是摸了下他的头吗? 不至于赖着自己吧。 随着脚步声逼近,江晗心一横,干脆扯着他一起躲进储物间,这里堆放着消毒用具以及一些清洁设备。 只能容下一人进出的通道,忽然挤入两个人,空间瞬时变得拥挤。 “你……”男人想说话。 江晗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嘘——”示意他别说话。 本就是用来储物的,自然不隔音。 “洗手间找过了,没有人。” “真跑了?” “原本今晚还想好好陪陪她,溜得倒是挺快,我原本还想问问她,贺先生跟那个跳舞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想当小晗姐的弟妹啊?” “我可不敢,纯粹好奇,大家都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分手,目前似乎还住在一起。” 江晗由于喝了酒,本就觉得浑身燥热。 结果此时手背上落下的气息,更烫。 储物间很黑,根本无法视物,男人嘴巴被捂住,从鼻端呼出的气息,一丝不落,全都溅在她手背上。 呼吸潮热。 他很乖,很安静,没有乱动。 离得太近,江晗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她形容不出,只觉得干净又好闻。 他的唇,若有似无擦过她的掌心,温热柔软。 身体微微靠着, 不算亲近的距离, 却暧意纵生。 江晗由于原生家庭的缘故,对异性总是刻意保持距离。 忙着赚钱,还真没跟哪个异性如此亲近过。 此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当时就该直接把这只小狗给踹开,总好过现在气氛如此尴尬。 外面的声音逐渐远离,江晗才松开手,压着声音,“你刚才干嘛抓着我?” “我想,把你的包还给你。” 江晗这才回过神,他帮自己捡了包。 两人此时靠得有些太近了,一说话,呼吸都纠缠在一处,热烫的,让人脑袋都跟着昏昏沉沉。 “你……”江晗本就胆大,又喝酒,说话也直接,“是大学生?” 因为他看起来,年纪确实不大。 男人沉默。 “有女朋友吗?” “没有。” 江晗暗忖: 很好。 原来这只小狗还没有主人。 她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脱口就是一句:“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喝了酒,她声音又娇又媚, 听着,很勾人。 说完,她就后悔了! 你完了!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眼前这孩子分明还小,你还想把他带回家? 还真想把他当小狗养吗? 他一直没说话,江晗心下暗恼,第一次见,就要把人带回家,肯定被吓到了,人家估计把你当成变态、怪姐姐了。 气氛,越发尴尬。 而此时她手机忽然震动,屏幕亮度将他的脸照得越发清晰。 奶奶的电话。 也算是在如此尴尬境地时,救了她一条狗命。 江晗深吸口气,接起,压着声音,“喂。” “你在做贼?” “……” 江晗咬唇,“我没有。” “不在家里吗?” “跟朋友在外面聚会。” “喝酒了吧。” “一点点而已。” 江晗一边接电话,一边把门打开条细缝,确定朋友是否已走远。 “按时吃饭,少喝点酒,我跟你母亲都不在家,喝醉都没人照顾你,回头我跟你王叔说,找个住家阿姨去帮你做饭,至少要吃得规律健康。” “我已经找了钟点工阿姨,人家做得挺好的,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跟我妈好好放松,别操心那么多。” “我是为你好。” “奶奶,我知道,先挂了。” “小晗,你……” 老太太挂了电话,还长吁短叹。 “怎么啦?”江蕴仪瞧着婆婆唉声叹气。 “这丫头,说话还故意压着声音,好像背着我们在偷偷干什么坏事。” “她胆子那么大,干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 —— 这边,储物间的门被打开 新鲜空气的灌入,江晗非但不觉得清醒,反而觉得意识更是模糊。 今晚真是喝多了。 若非喝多,打死她都不能说出这种话。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冲身侧的男人笑了笑,“今晚,谢谢了,若是再有空见面,我再请你吃饭。” 说完,她准备接过男人手里的包…… 他手指攥紧,没松。 “我的包。”江晗提醒。 男人靠近她,他长得太人畜无害,那双茶色眼睛,氤氲缱绻,像是被雨水洗过般透亮,声音温缓着: “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 165 带小狗回家,贺先生的未来姐夫? 灯光昏黄,这只茶色小狗眼睛清亮,温驯乖巧,又人畜无害,你说一只漂亮的小狗就这么直勾勾、湿漉漉地盯着你,谁受得了。 江晗脑中乱流涌动。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你不是。”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漂亮。” “……” 江晗笑出声,到底还小,长得好就不坏? 她笑得腿有些发软,虚虚倚靠在墙边。 那双狐狸眼被酒气浸泡过,有些红,很勾人。 面前的男人似乎是看得有些发愣,江晗努力直起身子,趁他愣神时,拿过自己的包,拍了下他的肩膀,“别这么单纯,你去打听下,我这人坏得很。” “今晚的事,谢谢你,回见。” “等一下。”男人叫住她。 “嗯?” “再见面,你会请我吃饭?” 江晗笑着点头。 她前往停车场,没找到代驾,直接找了李垲。 李垲无语,她不会真把自己当司机了吧,心里怨念,还是到了酒店,酒店周围有车速限制,车子开得很慢,江晗打开车窗,吹着凉风,驱散酒水带来的燥热。 “您今晚似乎喝了很多。”李垲透过后视镜观察她。 江晗歪着头,“李垲,你说,我能不能养条狗?” “狗?” 李垲不明所以,“只要您愿意,养什么都行。” 江晗莫名的,开始后悔了。 刚才要是把那条茶色小狗带回家多好。 声音好听,长得好看,摆在家也赏心悦目。 下次吧, 如果真的有缘,总能再相见。 此时,车子缓行到一个等车点,江晗目光随意流转…… 瞬间怔住。 那只茶色小狗就站在路边,似乎是在等车。 目光交接对视的一瞬, 他似乎也愣住了。 随即冲她一笑。 热烈赤诚,温暖明媚,风灌入衣服,微微鼓起,他的灵魂都好似混着光。 他看着她,视线笔直而浓烈,看得江晗心跳都乱了节奏。 那眼神,仿佛在说: 又见面了。 李垲不知他们认识,径直路过,开车离开…… 江晗透过后视镜,看到小狗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目光却仍紧紧盯着她车子离开的方向。 那模样,好似在控诉,是自己抛弃了他。 车子前行几百米后,江晗咬了咬牙:“李垲,掉头回去。” “您有东西落在酒店了?” “嗯。” 李垲本打算开车直接回酒店,却在中途被叫停,江晗看向路边一个男人,冲他招了下手,“上车。” 李垲傻了。 这是落东西了? 分明是个大活人啊! 还是个男人, 个儿高肤白,五官非常精致优越,甚至可以说长得很好看。 这是表小姐的…… 新欢? 哪儿冒出来的啊! “你是哪个学校的?我送你回去。”江晗托着腮,看向身侧的人。 “时间太晚,宿舍楼有门禁,回不去了。” “那怎么办?” 茶色小狗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 不止江晗, 李垲都看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想跟江晗回家! 李垲懵逼了。 这忽然冒出来的男人,您究竟是哪位啊? 你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吗? 江晗本就胆子大,她之前就在心里想过,要是再见面,定要把他带回家。 所以…… 她歪头说:“那你想跟我走?” 他不说话,那眼神分明是想的。 李垲差点一个急刹车。 自己究竟是错过什么剧情了? 江晗此时忽然看向他,“李垲。” “嗯?” “你知道回头见到闻礼,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我明白。” 这件事,他就算想说,也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要他说,表小姐在路边捡了个男人回家过夜? 江晗是成年人,总会有自己的私生活。 当车子到颐园后,江晗就径直带人回了家,领地内忽然来了个陌生异性,原本正熟睡的芬达睁开眼,喵呜喵呜叫着。 男人显然被突然的猫叫惊到。 “怕猫?” “不怕。” “它叫芬达,我养的。” 江晗随手把包丢到一边,弯腰想换鞋时,脚步不稳,趔趄着,险些摔了。 下一秒, 她只觉得身子一轻,身后那只茶色小狗居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他看起来挺清瘦,抱着她却异常轻松,手臂从她腰上穿过,一手穿过她的腿弯。 将她放在了旁边不足一米高的鞋柜上。 弯腰,帮她脱掉了高跟鞋。 他的手很温热,托着她的脚, 拿起拖鞋,帮她穿好。 江晗垂眸盯着他,动作温柔又细致,那般体贴。 她脑子混沌着,即便喝了酒,也是清醒的,看着他把自己鞋整齐摆放好,又仰着脸看她,视线笔直地撞进他那双茶色眼睛里…… 莫名的,江晗感觉到了一丝侵略和危险。 心跳开始加速。 这年头,哪儿有什么真的傻子,如此深夜,孤男寡女,似乎总是要发生点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这只茶色小狗直起身子,双手撑在鞋柜上,便轻松将她困在了身前,江晗身子绵软,呼出的气息,尽数落在他脸上。 是招惹, 也是变相的诱惑。 “你经常带人回来?”他声音温温的,异常好听。 “除了亲友,你是第一个。” “没有男朋友?” “工作算吗?” 江晗看着他越靠越近,心跳莫名加快,她喝了酒,脑袋昏昏的,虽然胆子大,却多少有些忐忑,扒着鞋柜边缘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室内昏暗,月光透过落地窗漫入室内。 浮浮沉沉着, 芬达紧盯着两人,看着他们的影子,交错到了一起。 …… 此时的李垲,原本还在楼下等着,却临时接到贺闻礼的电话,让他帮忙送份文件。 “就桌上这两份文件,送到商家。” 贺闻礼仍低头处理工作,并未看他,直至察觉他许久未动,才抬着眼皮,瞥了他一眼,“你有事?” “我刚才去接了表小姐。” “她有事安排你?” “没事。” 贺闻礼搁下手中的笔,认真看他,李垲却又抱起文件,飞速离开,几乎是用跑的,惹得正在客厅追剧的钟书宁都忍不住侧目,走到书房,“他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半夜给他安排工作不爽。” 李垲想说,无从开口。 江晗不是那种随意的人,那个男人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都没弄明白。 这如果是他家爷的未来姐夫…… 他家爷直接杀过去, 贸然得罪,待秋后问罪,那他这个告密者可就完了。 166 跪着亲她,贺先生突袭(2更) 江晗本以为他会吻住自己,却没想到他靠过来时,呼吸厮磨着她的耳朵,他清亮温柔的声线,竟也在他耳边摩擦出了一丝热意。 伸手,将她耳边错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说:“你头发乱了。” 江晗咬牙, 为什么她觉得这人是故意撩拨她的。 待他退开身子,江晗挪了下屁股,从鞋柜上下来,她脑袋晕着,跌撞着靠坐在沙发上,而那只茶色小狗则看了眼厨房,“需要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 “你会?” “嗯。” 江晗脑袋晕着,也懒得管他,看着这只茶色小狗在厨房倒腾半天,芬达则趴在她腿上,紧盯着厨房的陌生男人。 待他煮了陈皮水出来,发现江晗已经睡着。 她侧身躺在沙发上,怀里还揣着那只肥肥的橘猫,男人站在沙发边,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 伸手,把芬达从她怀里捞出来。 芬达抗议,试图挣脱,却被男人一记冷眼给吓到了。 随后,被丢回了自己窝里。 芬达都快气死了。 这里是它家,这凭空冒出来的野狗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敢丢它。 它尾巴竖起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结果…… 一个猫薄荷球出现在它面前。 它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眼猫薄荷,迟疑着,还是舔了口。 哎呀—— 这味道, 有些上头! 芬达抱着猫薄荷球疯狂吸,完全忘了自家主人还躺在沙发上。 在自己家,熟悉的气味让江晗放松警惕,丝毫不曾注意有人正靠近,他屈膝,单膝跪在沙发边,盯着她看了良久。 呼吸炽热,落在她脸上…… 像荒原野火,太热。 江晗觉得有些难受,不安地挪动身子。 头发遮住她的脸,他伸手,将她头发往后侧拢了拢,江晗浑身滚烫,他指尖偏又带着点凉意,一冷一热,她忍不住轻哼一声。 娇.嗔婉转,活像是在勾引他…… 他看得喉尖发紧, “是你带我回来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该有心理准备。” 下一秒, 他已经低头,压住了近在咫尺的那片柔软。 浑身所有的触感都仿佛凝结在一起,那点温热,一路酥麻到心底。 她的唇, 烫的,软的。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手。 他跪在沙发旁, 虔诚,又认真。 他克制着从心底冒出来的欲.念,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直奔主卧! —— 翌日 江晗是被门铃吵醒的,还没来得及去开门,手机就开始震动,贺闻礼的电话,她头疼着,接起喂了声,“怎么了?” “在家?” “嗯。” “那我直接进去了。” “好。” 江晗挂了电话,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数秒后,她猛然想到那只茶色小狗,蹭得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这要是被自家这个表弟瞧见,那就完了。 贺闻礼虽说是她表弟,但严肃起来,像是她哥。 江晗确定衣衫整齐,光着脚冲出卧室。 此时,贺闻礼已经进屋,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没穿鞋的脚上,“这么着急迎接我?连鞋子都不穿?” “你怎么突然来了!” “不是你跟宁宁约好,今早去我们家吃饭,她特意做了桂花糕,结果你一直不回信息,不接电话,她担心,让我来看看。” “我忘了。” 江晗环顾四周, 确定那只茶色小狗已经走了。 这才稍稍宽心。 “你做了饭?”贺闻礼却瞧见了这里的异常。 江晗会做饭,但几乎不会做早点。 通常是喝点咖啡,弄点面包对付两口,而此时的餐桌上,居然摆放了清粥,一盘蒸饺,还有两碟小菜。 而自家表姐这状态,显然是刚从被窝爬起来。 最关键的是: 她看着,很慌张。 “姐,你做什么坏事了?” 贺闻礼将装好的桂花糕搁在桌上,有个仇视自己的芬达,他还要上班,本不愿久留,现在却不打算走了。 客厅环视一圈,厨房溜达一次…… 很好! 没人! 那这早餐又是哪里来的? “我能做什么啊?”江晗随意笑着,转身去洗漱,避开某人打量的视线。 幸好小狗走了! 要是被这个表弟抓住,他绝对要完蛋。 “早餐谁做的?” “哦,我找了个做饭阿姨。”江晗准备找头绳,却发现常用的那根头绳不见了,只能拿个鲨鱼夹,先把头发固定,“奶奶说我吃饭不规律,我就特意找人做饭。” “是吗?” 贺闻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又说不出来。 “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 江晗简单洗漱,调整好情绪,走出卧室,“你要上班?那你赶紧走吧,别迟到。” “我是老板,迟到也无妨。” “……” 江晗咬牙。 平时留他在这里,都不肯。 今天倒是反常。 贺闻礼歪头打量她,总觉得自家表姐今天不对劲,明明约了宁宁去蹭饭,好端端的,又请什么做饭阿姨,有种撞了邪的感觉。 “最近他联系你了?”贺闻礼问的,自然是许令丰。 江晗喝了温水,打开桂花糕尝了口,才坐在餐桌前用餐。 茶色小狗做的? 他还有这本事? 长得好看,还这么贤惠。 这要是被贺闻礼撞见她跟个陌生男人躺在一起。 还不得炸了天! 小狗,马上变成死狗。 “没有,我早就把他拉黑了。”江晗回答贺闻礼。 “听说他到处托人想找工作,他安逸享乐习惯了,根本做不了什么事。” “什么叫做不了什么事?这年头,只要肯吃苦就能赚到钱,再不济,端菜刷盘子的工作总能找到,他无非就是不想吃苦。”江晗点评。 贺闻礼点头,“我估计再过不久,就该撑不住了,他熬得住,那个女人也该搞事情了,你自己多注意。”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 “快走不送。” 贺闻礼离开前,又看了她一眼,“姐。” “嗯?” “你家这做饭阿姨起挺早,恐怕天没亮就来了。” “……” 贺闻礼走后,江晗才长舒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吓死她了! 她很确定,昨晚跟那只茶色小狗间没发生那种关系,看来,他并不是什么趁人之危的人,而且家里似乎没丢任何东西,做了饭,就连厨房垃圾都被带走了。 甚至,帮她喂了猫。 给芬达添了水,连猫砂都铲了。 关键是很识趣儿。 但凡知道她身份的,想来许家吃绝户,死缠烂打的人很多。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可惜了,一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167 贺先生当客服?蹊跷的绑架 不止联系方式,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这人就好似凭空出现,又化为一缕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晗工作多,一旦忙起来就无暇想这只茶色小狗了。 偶尔去上次偶遇的酒店,也没再见过他。 倒是某次去钟书宁那里蹭饭,贺闻礼忽然提起:“你不是请了个做饭阿姨?怎么还来我们家?” “被我辞了。”江晗扯谎,面不红心不跳。 “原因。” “做饭不好吃。” 贺闻礼狐疑,却又瞧不出任何异常。 “阿宁,吃完饭去逛街?”江晗扯开话题。 “我网店刚开张,有点忙,而且晚上要去老宅吃饭,过几天吧,我约你。” “什么时候开业的,怎么没通知我,链接给我一个,我去支持你一下。”江晗要了地址,店名【三平二满】,目前上了七八款线香,还有不少香牌与合香珠,“这名字谁取的?” “奶奶。”钟书宁笑道。 寓意生活过得去,很满足。 贺闻野取了个:【重生之我在网上卖熏香】 说最近流行这种店名。 梁嘉因说叫:【风传花信】 老爷子干脆说,直接叫:【东方香韵】 钟书宁最后还是决定用奶奶取的作为店铺名,为此老爷子还有些不高兴,贺闻野直接说:“奶奶,爷爷肯定觉得,你取的名字极差,不如他。” 自家老伴狐疑地看向他, 老爷子气得想捶死这小混蛋。 江晗一次性买了不少,说送朋友,“我请朋友试香,他们要觉得好,还能帮你宣传。” “谢谢。” “都是一家人,你跟我客气什么,酒香也怕巷子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开的店,就说是一朋友,他们喜欢就会回购,不喜欢就算了。” 钟书宁笑着点头。 她开这个小店,贺闻礼是支持的。 自从网店开始营业,她除了制香,大部分时间就盯着电脑,但凡有一个顾客咨询,就激动不已。 如果遇到老顾客重复下单,就更亢奋了。 没推广,一开始几乎没生意,十天半个月也很难开张。 自从江晗帮忙推广,约莫三四天后,就迎来了一笔大单。 熏香,只要有人用,别人闻着也喜欢,要个链接地址,她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 她忙起来,贺闻礼就郁闷了。 因为钟书宁除了固定时间去做按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制香室。 当贺闻礼有空见朋友时,一群人调侃他:“呦,这是谁啊,不是老贺吗?还以为你泡在温柔乡出不来了?” “你最近不是整天要陪嫂子?怎么有空出来,吵架啊?” 贺闻礼:“她工作忙。” 众人:“……” “比你还忙?”大家好奇。 “她在创业初期,要支持她的事业。” 最关键的是,吃饭间隙,有提示音响起,贺闻礼掏出另一只手机,正回复消息。 “新手机?专门联系嫂子用的?” “不是,网店客服。” 所有人:(O_o)?? 什么鬼,你特么还兼职客服? 这么闲吗? 钟书宁想找了个客服,招聘信息已经发出去了,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她有时忙起来,没空回消息,就会让贺闻礼帮忙。 对方知道,跟他们聊天的,是京城眼高于顶的贺先生吗? —— 钟书宁那日正好得闲,约了江晗逛街,顺便面试一个客服,地点约在颐园附近一个咖啡店。 “对方还是学生?”江晗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今年刚毕业。” 江晗点头,那只茶色小狗呢? 又在忙什么? 该不会也在忙着投简历,找工作。 还是,交女朋友? 长成那个样子,在学校肯定很受欢迎。 这个咖啡店,可以看到颐园的大门,钟书宁随口问了句,“贺先生母亲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颐字,当初买房子时,有这方面的考虑吗?” 江晗笑道:“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个楼盘就是贺家开发的吧?” “什么?” “姑姑过世二十年之际破土动工的,小区名字也取了她名字中的一个字。” 江晗感慨着,“时间过得还真快,再过些日子,又到姑姑的忌日了。” 钟书宁再想问具体日期时,没想到应聘客服的女生提前到了。 满脸青涩,却还故意穿了身正装,有些拘谨,扎着马尾,处处透着青春活力。 “吴芮伊?”钟书宁问。 “嗯。”她点着头。 “你有做客服的经验吗?” “我们家也在网上卖些五金产品,寒暑假,我也会帮家里回复信息。” 钟书宁倒是和善,只是江晗举手投足都透着股精英气场,倒是让她越发紧张。 关键是对面这两个人…… 长得也太漂亮了。 “那业务你应该都很熟悉,只是你了解熏香吗?” 她冲着钟书宁笑了笑,“其实我买过你店铺的东西,特别喜欢那款雨后汀兰和暖阳秋桂。” 简单了解,钟书宁决定先试用她一段时间。 “谢谢,我肯定好好干。”吴芮伊十分激动,感谢钟书宁给她机会。 江晗托腮看着她,“小姑娘,跟着你们钟老板很有前途的,好好加油。” 她连声点头。 待吴芮伊走后,钟书宁才看向江晗,“你觉得她怎么样?” 江晗是老板,手下管理员工,有识人的本事。 “还不错,刚出社会,有点愣头青的感觉,不过看起来挺有冲劲,试用一段时间再说。” 话音刚落,江晗手机震动。 一个来自京城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接起,还没开口,对方就迫不及待:“小晗……” 是许令丰! “你别急着挂电话。”他似乎预料到了江晗接下来的举动,“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你,胡梦她……” 江晗压根不想听他说话。 拉起钟书宁去逛街。 这期间,许令丰换了五六个不同的号码骚扰她,惹得江晗彻底没了兴致。 “我们回去吧,你先回家休息下,晚上到我们家吃饭。”钟书宁见她情绪不佳,自然也没心情继续逛街。 “不好意思,等我有空再约你。” 钟书宁点头。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两人需要搭乘不同电梯到各自居住的那栋楼。 所以下车后就分道扬镳。 江晗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又是陌生号码 这许令丰是疯了吗? 她随时会有工作电话,又没法关机,结果,拉黑一个,他换一个电话,简直烦透了。 正当她准备将这个电话拉黑时,从一侧忽然窜出个黑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还戴着帽子口罩,吓得她一整个头皮发麻,手上松了劲儿—— “嘭——”手机砸在地面上。 在空寂的地下车库,声音刺耳。 钟书宁猛地转身。 紧接着,听到一个男人的求饶声! 这个方向…… 她几乎是狂奔到江晗那栋楼所在的电梯口,刚跑过去,就看到江晗拿着包,正在打一个黑衣男人。 她想帮忙,男人已扯掉口罩:“别打了,是我!” 许令丰。 “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江晗被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变态。 “小晗,你要帮我。”许令丰情绪激动,想去拉她的手,被江晗躲开了,“胡梦她……” “她跑了?” 江晗弯腰捡起手机。 胡梦图钱,许令丰被净身出户,即便有些存款,也不够长期支撑两人奢侈的生活开销。 许令丰摇头,“她被人绑架了,对方要600万。” 闻言,江晗皱了下眉。 钟书宁默不作声,这绑架来得有些太蹊跷。 168 动手,挥刀,见了血(2更) “小晗,只有600万而已,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帮帮我,好不好?”许令丰哀求道,母亲断了他所有经济来源。 仅有的存款,最近给胡梦买了些首饰黄金,所剩无几。 “绑架?”江晗挑眉。 对这件事存疑。 许令丰怕她不相信,急忙掏出手机,微信里,【最爱的宝贝】给他打了个不到一分钟的语音,又发了个视频。 视频内,胡梦被绑在个密不透风的房间,嘴巴被胶带贴着,眼睛被蒙住。 她在不断挣扎,手腕脚踝被磨得血红一片。 还有两个绑匪模样的人,用变声器威胁: 【今天如果见不到钱,你就等着给她和腹中的孩子收尸吧。】 【还有,我警告你,不许报警!】 【具体交赎金的时间地点,我会再通知你。】 …… “你看到没,她真的被绑架了!”许令丰急得满头是汗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俩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江晗压根不信她会被绑架,转身就想走。 许令丰急忙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小晗,你信我,是真的!” “如果我骗你,我天打雷劈,我……” “我永远没有儿子!” 江晗挑眉。 没儿子。 这个赌咒有点毒。 “我只要600万,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我知道你不喜欢胡梦,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她,可是她怀着孕,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出事啊。” “那……也是你弟弟啊。” 许令丰原本想找母亲,却得知她前段时间就出去散心,至今未归。 没有许家作后盾,其他人根本不会借钱给他。 他也是没办法,才会找江晗。 “弟弟?”江晗冷笑,觉得反胃,“我可没有这种便宜弟弟。” 她说完,拉起钟书宁,转身往另一边走。 “江晗,你就这么狠吗?”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亲弟弟,我只要600万而已,你又不缺这点钱。” 江晗转头,“我是不缺,可我凭什么救她。” “就当我借你的,我给你打借条。” “你拿什么还?”江晗觉得很好笑,“许令丰,失去奶奶的支持,没有许家,你什么都不是。” “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一分钱都不会出。” “那可是两条人命,你就这么绝情?”许令丰急了,除了江晗,他实在找不到别人,但凡有法子,也不会来求她。 江晗根本不信什么绑架, 可许令丰见她要走,一整个急眼,“江晗,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给不给这笔钱!” 她充耳不闻,抓着钟书宁的胳膊,示意她加快脚步。 真是晦气。 原本逛街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许令丰动着手指,摸了下放在裤兜里的一把弹簧刀,他原本是想着交付赎金时,与绑匪发生摩擦,担心出危险,特意带着防身用。 此时见江晗如此绝情,气得发抖,自己都如此低声下气求她,她却置若罔闻! 这臭丫头,是怕自己儿子出生,跟她抢财产吧! 许令丰此时都不信,母亲会如此绝情。 他想着,当年江晗出生,父母十分欢喜,隔代疼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要儿子出生,母亲见到他,自然会接纳他们。 江晗总要结婚的…… 难道,母亲真想把许家的财产,便宜给一个外姓人? 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江晗是压根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他咬了咬牙。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用非常手段了。 就算是威逼利诱,都要弄到这600万! 他几个箭步冲上前,听到身后传来急乱的脚步声,钟书宁反应快些,转身瞬间,看到他手中竟拿了一把刀,钟书宁呼吸扎紧,下意识把江晗往身后推。 可她没想到,许令丰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江晗…… 而是她! 他想用钟书宁迫使江晗就范。 至于后果,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亲爹,难不成她真能把自己送到牢里不成! 钟书宁胳膊被攥住,刀尖就想抵住她的脖子。 他带刀,也没打算作为这种用途,手腕发抖,刀在他手里颤动着。 “许令丰!”江晗瞳孔震颤,一声大喝,吓得许令丰浑身僵直。 钟书宁则趁机猛地推开他的手臂,远离他。 “你别跑!” 许令丰急眼了。 攥着刀几乎是本能朝她挥过去。 江晗伸手护着钟书宁,这一刀下去—— 割破衣服,在她右侧上臂划出了道血口子。 鲜红的血瞬间将周围衣服濡湿成暗红色,许令丰眼睛被刺激到,手指颤抖着,那把弹簧刀也随之掉在地上。 “许令丰,你是不是疯了!”江晗顾不得疼痛,上前两步,先把刀踢开。 “小晗,我不是故意的,你就给我拿600万就好。” “你做梦!” “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着急,我……” 此时,不远处一个电梯打开,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冲过来。 许令丰没想过真动手。 他只想吓唬江晗,看到出血的瞬间,就吓软了腿。 保安冲过来,将他一把按在地上。 “姐……”钟书宁买了帕子想做些香巾,此时拿出给她扎上伤口,“赶紧上车,我先送你去医院。” “那这个人我们先扭送到派出所。”保安是看了监控才跑出来。 江晗点头。 “不行,我不去……”许令丰急了,“小晗,我是真的等着钱救命啊,难道,你真忍心看他们娘俩一尸两命?” “你知道,绑匪都是没人性的,想当年,你姑姑不就是……” “闭嘴!你别提姑姑!”江晗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而此时,她手机忽然震动,是本地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她没接,对方又再次打来,她才深吸口气接听,“喂。” “江晗吗?” “我是。” “我这边是派出所的,你认识胡梦?” 江晗皱眉,忍着胳膊处的疼痛,“认识。” “我们本来是想联系您的父亲,可他电话没打通,只能找你,胡梦被人送到了派出所,情况有点复杂,需要你父亲过来一趟。” 江晗只觉得头疼。 她在附近小诊所简单处理包扎伤口,就前往派出所。 钟书宁一直陪着她,还不忘电话通知贺闻礼。 当他们到派出所时,才知道: 准确地说,胡梦不是被送过来的。 而是被绑着, 扔到了派出所门口。 连同两个绑匪,被揍得鼻青脸肿。 江晗以为是贺闻礼干的,但他听到这件事,明显惊讶。 那是谁出手,替天行道。 169 宁宁护短:想死?那就去死吧 派出所内 与江晗一起的,自然还有许令丰,他看到胡梦,急忙冲上前,“梦梦,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 胡梦脸上毫无血色,大概是过度害怕,浑身惊惧发抖。 “肚子怎么样?” “没什么事。” 听说孩子平安,许令丰才长舒口气。 他似乎完全忘了,现在自己也是故意行凶的犯罪嫌疑人,冲到不远处的两个绑匪面前,抬脚就要踹他们。 “你们两个浑蛋,绑架、勒索,我打死你俩。” “我绝不会放过你俩,我要请最好的律师,把你们告到死!” “许先生,你冷静点。”民警拦着他。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两个混蛋绑架我老婆,要是她和腹中的孩子有个好歹,我要你们的狗命。” 江晗没作声,钟书宁扶她坐下。 她只冷眼看着许令丰。 老婆? 他和母亲都没彻底离婚,两人的财产分割,房产过户各方面都要时间处理,这就喊别人老婆。 当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她又睨了眼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胡梦。 目光对视,胡梦下意识移开目光。 “梦梦,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检查下,你肯定被吓得不轻吧,你的手脚……”许令丰反复看过很多次绑架视频。 亲眼看到她手腕脚踝被磨得通红。 此时检查,却发现只有些红痕,连轻微磨损都没有。 “我没事。”胡梦急忙缩回手。 “警察同志,真的跟我们无关,都是胡梦自导自演,让我们绑架她。”绑匪被揍过,脸上、身上几乎没一处好的,说话脸都疼。 “是啊,我俩是她老乡,是她说,演出戏,事成给我们每人50万。” “我们想着,就是演戏,没想到会犯法。” …… 两个“绑匪”被送到派出所,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着撇清关系。 而且“绑架”中途,忽然有群人破门而入。 都不给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对着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嗷嗷直叫。 对方大概是顾忌胡梦怀孕,就摁头打他们两个,然后,把他们绑起来,捂了嘴,套了头,就给扔到了派出所门口。 许令丰听着,都懵逼了! 他目光呆滞,怔愣地看着胡梦,“梦梦,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令丰,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胡梦拽住许令丰的衣服,“他们就是怕坐牢。” 江晗冷声笑着:“你是看他被赶出家门,怕没有依仗,想搞点钱攥在手里,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你这个臭丫头,简直胡说八道!” “毕竟之前他给你的所有东西,都被追回了。” 因为是夫妻共同财产,她必须返还。 江蕴仪不差这点钱,但这些钱财既然有她的份,又干嘛不要? 拿去做慈善,也好过便宜这双狗男女。 胡梦恼羞成怒,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指着她,“这是污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什么后路,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钟书宁皱眉,“脑子有病。” “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胡梦冲她大吼大叫,毕竟钟书宁看着,温和好欺负。 “你不过就是贺先生养的玩物儿,不过带你见了几个亲友长辈,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胡梦不敢惹江晗, 此时又急着转移火力,竟把矛头全部对准钟书宁。 江晗眉头紧皱,却没想到钟书宁竟一个跨步上前,扬手,对准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清脆的掌掴声,惊得人心头一跳。 民警都愣了片刻,毕竟钟书宁看着实在温驯…… “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打我!”胡梦在江晗与许老太太跟前接连吃亏,一直憋着火,她们自己不敢动。 难道,还不敢碰这个臭丫头! 她扬手就朝钟书宁打过去,只是钟书宁反应极快。 反手,又是一巴掌。 胡梦身子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打你又怎么了?满嘴污言秽语,别自己龌龊,就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不堪!” “玩物儿?” “我至少没有插足别人感情,不像你,当小三还不知道收敛,蹬鼻子上脸,真以为怀个孕,就有了免死金牌?” “我打也打了,你想怎么样吧。” “你……”胡梦被打懵了。 “不知检点,谁知道你肚子里究竟是谁的孩子。” 胡梦一听这话,委屈得要命,看向许令丰,“令丰,你看她,居然怀疑我……” 许令丰不言不语。 胡梦见状,更委屈,“你也不信我?我不活了。” 钟书宁:“那你去死吧,反正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所有人:“……” 就连江晗都愣了数秒。 认识钟书宁有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 若是平时,钟书宁是不想掺和这件事的。 这事儿说到底,也是许家的家事,可如今江晗受了伤,那她肯定要站出来。 表姐平时那么照顾她。 自己定然不能让她被欺负了。 胡梦一听这话,居然真的开始撒泼耍横,一会儿要跳楼、一会儿要撞墙,惹得民警都很无奈。 明知她是做戏,也要拦着。 直至江晗说了句:“先别急着死,把绑架一事说清楚了。” “有什么好说的,我是受害者!”胡梦急吼吼道,“难道你们会相信两个绑匪的话?” 江晗耸肩,“我就是好奇。” “你被绑架,对方威胁,拿不到钱,要你一尸两命。” “脱险后,一般人肯定恨透了绑匪,想将他们碎尸万段,他们说你是主谋,这要是我,早就冲过去对峙了,你倒好,揪着我和阿宁不放。” “你是脑子智障,真傻,还是装傻,故意模糊焦点。” 胡梦脸色微白。 她想向许令丰求助,让他教育一下自己女儿,结果他的目光也带着审度与猜测。 “令丰,你也不信我?” “我都快被吓死了,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绑架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 许令丰的确很想要个儿子,可他为了要600万,伤了自己女儿,如果绑架是假的,他却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低声下气借钱。 那不就是把他当猴儿耍! 这事儿,伤到了他的自尊和底线。 “梦梦,你老实说,这件事你参与了吗?”许令丰死死盯着她。 民警皱眉,“胡女士,我们手里可是有切实的证据,把你绑着送来的人,还给了些资料,这时候再撒谎,可就没意义了。” 胡梦本想狡辩,一听有证据,瞬间慌了神。 眼神飘忽,手心冒汗。 许令丰瞬间明白了一切。 江晗与钟书宁则对视一眼: 这背后出手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居然连证据都收集好送来了。 170 大打出手,打到流产(2更) 贺闻礼此时还在驱车赶来的路上。 “被人绑着、扔到派出所门口的?”陈最听到这消息,都愣了好几秒,“爷,谁干的?” “我如果知道,还要问你?” “说明这个人一直在暗中盯着胡梦的一举一动,否则不可能出手如此快狠准。” 贺闻礼目光微冷,“就怕不是盯着她的,而是……” 盯着许家。 或者,意在外婆、舅妈,甚至是表姐,都有可能。 陈最明白他的担忧,“不过目前看,对方应该没有恶意,要不然,趁机把绑架给坐实,或者推波助澜,估计表小姐又要头疼了。” 父女,法律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断绝关系一说。 “你让李垲帮我留意着,最近表姐身边,有没有比较敏感的人出现。” 陈最点头。 毕竟李垲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 而此时的派出所内 得知真相后的许令丰,情绪开始失控。 “好啊,好得很……”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原来真是你自导自演的,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就这么对我?” “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了,你居然骗我?” 许令丰那点小金库,几乎都掏出来给她了。 要不然,也不会求到江晗。 胡梦见状,也不再演戏,“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怀孕。” “你看中的是这个孩子。” “我原本以为跟着你,顺利生个孩子,就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是你答应我的,给我买房买车,可如今房子都被你妈收回去了!” “许令丰,你都50多了,还能被个老太婆拿捏,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你母亲说得没错,你啊……” “就是不中用!” 许令丰气得浑身发抖,他手指紧握成拳,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胡梦却不躲不闪,也不畏惧,直接上前,“怎么,你想打我?” “孩子不想要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都别吵吵了?”民警皱眉。 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 当了小三,很光彩? 胡梦见他不敢动手,态度也越发蛮横无理。 “别说你母亲,就连你女儿都能随意拿捏你,就算以后我能顺利进许家,恐怕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我只不过想给自己和孩子留条后路,我有什么错?” 许令丰浑身颤抖着:“梦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没这么穷啊。” “……” 江晗简直无语,她就知道,这两人迟早是要撕破脸的。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许令丰为了胡梦,已经和家里彻底闹翻,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他情绪激动,嘴唇控制不住的抖动,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你、你不是说,跟我是真爱?” 胡梦笑出声,“许令丰,你几岁啊?” “真爱?” “这话你也信?” “我在跟你之前,也跟了几个人,每个人我都说是真爱,逢场作戏而已,你不是不懂吧!” “难道,你真爱上我了?” 像是有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窜上来,彻骨的严寒侵袭四肢百骸,许令丰只觉得浑身都寒津津的。 他们之间本就是玩玩,没什么感情基础,自然谈不上真爱。 只是胡梦特别会哄着他,捧着他,给他提供了极高的情绪价值,这是在江蕴仪身上体会不到的,所以养了她几年。 这些年,陆陆续续在她身上也花了小几百万…… 此时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话, 震惊、诧异之余, 又觉得愤怒、不甘, 毕竟因为她和腹中的孩子,许令丰失去了太多。 胡梦冷笑着:“要不是你有钱,我凭什么跟着你?床上不中用,床下不体贴,弄不过女儿、反抗不了老妈,现在呢……” “很生气吧,还不敢打我?” “孬种!” “你也就是出身好,投了个好胎,如果不是你妹妹过世的早,估计你早就被父母放弃了。” 胡梦跟了他太久,知道如何戳他肺管子。 平时都是她好言伺候,今天也是撕破脸,无所谓。 许令丰手指不断收紧,终于忍不住! 一记耳光抽过去。 “你个贱人!” “花着我的钱,你还敢说我?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胡梦毫无防备,直接被打翻在地。 “行了,别吵了!”民警拦住许令丰。 这家庭的事,只要牵扯到第三者,但凡闹到派出所,很少有不动手的。 胡梦仗着怀孕,以为许令丰不敢动她,气得咬牙,爬起来就去撕扯他的衣服,“你个老不死的,你敢打我……” 她就是个泼妇,一把揪住许令丰的头发。 薅住,撕扯, 钟书宁扶着江晗急忙往后面躲。 场面一度失控。 四五个民警赶来,才阻止这场闹剧,只是胡梦不依不饶,仗着怀孕还想上去撕扯,许令丰也是急火攻心,不管不顾。 “你个贱人,你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他现在也产生了怀疑。 “不是,满意吗?” “……” 这话算是把许令丰彻底惹毛了。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他跟家里所有人不会闹到这一步,这段日子对她百依百顺,体恤有加,结果不是他的种? “你少说两句,别再刺激他了。”民警都觉得头疼。 “你是孕妇,也要克制点自己的情绪。” 而此时怒意已经把许令丰的理智彻底冲垮,他卯足了劲儿,挣脱束缚,冲上去就给了胡梦狠狠一记掌掴。 这巴掌打得极重。 胡梦直接被撂翻在地。 她刚想爬起来,只觉得腹部一阵痛感袭来,胡梦毕竟生过两个孩子,有些经验,那种抽痛感明显不正常,她呼吸急促着,“我的肚子……不行了,送我去医院。” “许令丰,这孩子确实是你的。” 许令丰呆呆愣在原地,看着民警手忙脚乱把胡梦扶出房间,如果真的流产手术,需要人签字,也要他在场。 “姐,我们也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吧。”钟书宁看向江晗。 她一直在冷眼旁观这出闹剧。 派出所附近就有家综合性医院,江晗伤口需要缝几针,又打了破伤风,待处理后,才找到许令丰所在位置。 他双目赤红,瘫坐在地上。 民警并不知道他们父女关系究竟有多僵硬,看了眼江晗,“孩子没保住。” 171 神秘人,难道暗恋我?(3更) 民警叹了口气,“他坐在地上不肯起,你劝劝他。” 江晗没作声。 她觉得挺好的,这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负私生子的骂名,有这样一对父母,出生就是地狱模式,倒不如别生在这样的家庭。 她嘴角轻翘: 这何尝不是种幸运。 许令丰注意到江晗翘起的嘴角,从地上摸爬起来,“江晗,你满意了?” “你很得意吧,我的儿子没了,再也没人跟你争夺财产了!” 江晗嗤笑:“这孩子是我弄没的吗?” “是你亲手,谋杀了他!” 许令丰眼睛被刺激得血红。 没了, 什么都没了! 与家里彻底撕破脸,自家老太太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想回去,很难。 如今,妻子没了,女儿也没了。 儿子更是影子都没看到。 折腾了这么久,妻离子散,却落得一场空,这让他如何承受得住。 “江小姐,关于你报警被刺伤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坚持报案,还是想私了?”民警看向江晗。 绑架虽然是假的,但江晗被刺伤,却是真实发生的。 但她与许令丰毕竟是父女关系。 江晗咬牙:“报警。” 许令丰瞳孔地震,“我是你爸。” “你早就不是了,再者说,没有一个父亲,会跟自己女儿挥刀相向,我受伤后,你关心的,只有胡梦腹中的孩子,你都没问过我伤得是否严重。” “那我又何必关心你是否会被抓。” “咱们之间,还是算得清楚些比较好。” 说话间,贺闻礼已经赶到。 看到江晗绑着纱布绷带的手臂,眉头紧皱,目光落在许令丰身上时,吓得他头皮发紧。 因为贺闻礼的坚持,江晗在医院住了几天。 “你知道,背后出手的人是谁吗?”江晗对这件事十分好奇。 贺闻礼摇头。 目前还没头绪。 “你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贺闻礼盯着她。 江晗耸了下肩,“除了你,凌洲?亦或是你那几个朋友?” “都问过了,不是他们干的。” 江晗瞧着气氛紧张,打趣道:“总不能是某个暗恋我的人,背后帮我吧。” 贺闻礼一时无语。 他是担心这人图谋不轨。 有这种能力,若是想干些坏事,也是轻而易举。 江晗明白他的担忧,“行了,我都懂,自己会多注意的。” “近期,我让李垲陪着你。” “确定不是监视我?” “那给你换陈最?” “还是李垲吧,陈最那小子,太机灵,我还是喜欢老实点的。” 陈最此时就站病房外,余光瞥了眼身侧的李垲。 他,老实? 难道不是木讷? 李垲此时内心百感交集,他心里有个怀疑对象,但不敢说…… 而且对方似乎还是个男大学生。 应该不能吧。 那男人看着挺人畜无害,不过这年头,哪儿有什么单纯的人,就怕是只大尾巴狼。 —— 江晗受伤一时,贺闻礼瞒着外婆与舅妈,所以她们只知道胡梦腹中的孩子掉了,也是唏嘘感慨了一番。 虽然绑架是自导自演,但胡梦也涉嫌敲诈巨额钱财。 警方那边还是要追究她的责任,只是碍于她刚流产,目前允许她在外就医养病。 江晗那天正在病房,钟书宁一直陪着,她带了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网店的事,李垲轻叩着门进来。 “要去做检查?”江晗约了体检。 反正在医院也是闲着,倒不如把身体彻底检查一遍。 “不是,有人想见您。” 江晗何其聪明,“胡梦?我不见。” “她的两个孩子。” “……” 胡梦没成年就结婚了,在老家生了一儿一女,大女儿读初中没来,小儿子来了,还有她的丈夫。 因为结婚时没成年,所以没领证。 男人看着挺老实本分,也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想求江晗帮帮胡梦。 江晗不想帮胡梦,“这都是个人因果,我实在无能为力。” “许令颐。”男人忽然说道。 原本正看电脑的钟书宁,闻言,都抬头看向这个局促老实的男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晗眉头紧皱。 “她说,如果您不来,就让我找贺先生,告诉他这个名字,他肯定会帮她,但我实在找不到贺先生。” “除了这个名字,她还说什么了?”钟书宁追问。 男人摇头。 “我去看看吧。”钟书宁合上电脑。 江晗咬了咬牙,“我跟你一起去。” 有些事,钟书宁不懂。 姑姑去世前,除了贺家人,自己父亲是最后一个见她的,所以姑父曾问过他,姑姑生前,是否跟他说过什么,都被他矢口否认。 胡梦跟了他这么久,或许是知道些、察觉了些什么。 要是直接让闻礼过去,如果听到点事情,怕是克制不住。 胡梦最近真是要疯了。 孩子没了, 豪门梦破碎。 还连累了两个老乡,现在他们的家人也都找过来,要她给个说法,设法捞人。 她哪儿有这种本事啊,能求助的,也只有江晗, 或者,贺闻礼! 她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一个名字,就能让江晗真的过来。 “真没想到,你肯来见我。”胡梦脸色惨白。 “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让她出去,这件事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胡梦看向她身侧的钟书宁。 “她是自家人,没关系。” 自家……人? 胡梦瞳孔倏然放大,她似乎后知后觉,才发现钟书宁与江晗走得实在太近。 江晗性格爽直,对人对事,憎恶分明,如果钟书宁真是贺闻礼养的情.人,自己父亲就是在外找小三,弄得她家庭破裂,她又怎么会跟钟书宁走这么近? 再想到上次在许家,老太太对钟书宁的态度…… 她忽然笑出声。 笑得激动时,眼泪都掉了下来。 “许令丰,他压根没脑子!”胡梦冷哼。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都知道什么!”江晗面色寒沉,“胡梦,我姑姑已经去世很久了,你如果拿她的事开玩笑,我不会放过你。” “具体事情,我并不知道,毕竟我当年我也不认识许令丰。” “只是有一次他喝多,到我这里……” 李垲守在病房外,江晗不让他听,所以他刻意与病房门口保持距离。 约莫十多分钟,两人就从病房里走出。 江晗脸色尤其难看,钟书宁也是满脸凝重。 李垲呼吸一沉: 完了, 这是真的要出事了。 172 所谓自食其果,实在娇气 钟书宁调整了下情绪,“姐,我先陪你回病房吧。” 江晗点头。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李垲也不敢问,如果过世夫人的自杀与许令丰有关,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整个贺家,与这位夫人感情都挺好的。 尤其是…… 贺家那位小叔。 他比自家爷大不了几岁,许令颐嫁过来的时候,他刚学会走路,由于是老来子,老太太那时休养了很久的身体,虽然家中有月嫂保姆,但还是许令颐照料得多。 所谓长嫂如母,这位小叔对她感情可不一般。 毕竟开始认人记事那几年,几乎都是她带的多。 那时,对她的感情,甚至可以说超过对自己的亲生父母。 走得早,留给大家的,都是美好回忆。 是所有人心里的白月光。 而且再过些日子,又是忌日,逢年过节这位爷都不一定回家,但每年前夫人的忌日前后都会回来祭扫。 李垲叹息: 完了! 毕竟是亲兄妹,会这么狠吗? —— 而此时的病房内,钟书宁没心思再打理网店的事,看着还在愣神的江晗,“姐,可能她是胡说的,醉酒时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啊。” “也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你信?” “不过他性情大变,的确是在姑姑去世后,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悲伤过度,所以我妈很能理解他。” 江晗坐在病床上,只觉得浑身发寒。 她记忆中,父亲与姑姑感情挺好。 姑姑待人和善,也是她去世后,江晗才知道,什么叫微笑抑郁症。 “阿宁,这件事你让我再想想,在闻礼面前,你先别说。”她需要好好考虑,再酌情思考如何跟家人开口。 “我明白。” 钟书宁点头。 病房内静得诡异,直至落日熔金时,贺闻礼叩门而入,瞧着气氛有些压抑,轻蹙了下眉,“出什么事了?” 江晗还没缓过神,钟书宁率先开口,“就是我店铺里,前两日上新了一款线香,我觉得很好,想多备点货,姐说味道一般,发生了点争执。” “香味,本就因人而异,各花入各眼,这也能吵起来?” “我精心调制的味道,她居然说不好闻,我肯定不高兴啊。” 江晗一副无所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能一味只听好评。” “……” 两人争执不下,贺闻礼也觉得头疼。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我又不是断了胳膊、瘸了腿,不用你们陪。”江晗冲他们挥了挥手。 钟书宁收拾好电脑,也拽着贺闻礼就往外走。 “宁宁?” 贺闻礼觉得她有些反常。 毕竟这两人平时好得跟亲姐妹一样,怎么闹起别扭和小孩子一样。 不过他再精明敏锐,也不会将她们的反常与过世二十多年的母亲联系到一起。 “今天有特别的人来过病房?”回家的路上,贺闻礼随口问道。 钟书宁一边看手机,一边说:“胡梦的老公和她儿子来过。” “嗯?” “来给她求情,小孩子实在可怜,我就陪姐去了趟她的病房,她痛哭流涕,想让我们帮她,不过敲诈勒索,属于刑案,我们没法干涉。” 扯谎,真假掺半才真实。 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给江晗发信息,让她串供。 贺闻礼没作声。 不过钟书宁素来不太擅长演戏,总有情绪挂脸的时候。 她只说:“阿曜最近出国了,钟肇庆也已经出院,在家休养,希望他和刘慧安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让他好好学习,顺利毕业。” 贺闻礼点头应着,也没深究。 吃了饭,钟书宁照旧在制香室,她有些心不在焉。 “姐说不好闻的,是哪款香?”贺闻礼问道,“我帮你试试香。” “也好。” 线香点燃,鼠尾草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气味浓重,属于很有特色的一款。 “怎么了?总觉得你今晚情绪不太对。”贺闻礼揽着她的腰,把她轻松搂在怀里。 钟书宁的后背紧贴着他,制香室很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胸口的起伏,耳垂处传来温热,混杂着鼠尾草的香。 暧昧、迷离, 之后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发生的。 只是在制香室,钟书宁觉得不自在。 “你今晚有些反常。”贺闻礼吻着她的唇。 “有吗?” 钟书宁心下暗恼,自己确实不如某人擅长掩饰情绪,也是今天这件事实在让人太震惊,怕被贺闻礼看出端倪,目光落在他脖颈处轻微跳动的筋脉,及微微滑动的喉结上…… 她主动,吻上去。 贺闻礼怔住,浑身一僵。 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更紧地嵌入身体。 钟书宁也终于体会到: 什么是自食其果。 索性两人离开制香室时,张妈早已在保姆房休息,隔音好,大概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她趴在床上,累得不想抬胳膊。 像是没了骨头般,任由贺闻礼帮她擦身体,她瞪他,他只笑道:“不是你主动招我的吗?现在又怪我?” 他手指按到她右脚踝,帮她揉了揉曾受伤的地方,她闷哼一声。 “你稍微轻点啊!” “我用力了吗?” “……” 那语气,意有所指。 好似说她太娇气。 钟书宁咬牙,扭头不理他。 ** 在医院,作息都很有规律,定时有人送餐,江晗实在没胃口,说要出去走走。 “我陪您?”李垲随即跟上。 他已经被江晗敲打过,许令颐的事,暂时半个字都别透露。 “你吃饭去。” “爷说……” 他话没说完,就被江晗一记冷眼给劝退了,“你怕他,不怕我?” 李垲不再多言。 打工人真的太难。 江晗有些心不在焉,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发呆,一开始还有不少家属陪着病人在遛弯,随着墨色逐渐吞噬天空,路灯依次亮起,花园里就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 凉风一吹,寒意沁胸。 层林尽染,红衰翠减,这个季节本就容易惹人哀怨。 想着姑姑的事,她又一阵头疼。 江晗觉得有些冷,起身想回病房,却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一时愣神。 173 意外表白:很喜欢你(2更) 他穿着白衣黑裤,搭配黑色的冲锋衣,灯光落在他肩上,像是铺了层银白月光。 不知何时来的,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不似以往那般温柔热烈,有股难以言说的冷清贵气,他手中拎着个黑色提包,看不出装有什么。 江晗皱了下眉。 怎么是他?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直至他走到自己面前,冲她笑着,“怎么?不认识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探望个朋友,刚巧遇到你,还以为天黑,是我眼花看错了。”茶色小狗打量她,“生病了?” 她还穿着病号服。 “受了点小伤,其实没必要住院。” “我送你回病房?” 江晗倒没拒绝,她此时觉得一个人待着太难受,等电梯的时候,茶色小狗脱下冲锋衣披在了她身上。 陌生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衣服残留的温度,把她全身都包裹起来。 热意,一点点暖着她早就凉透的身体。 江晗没作声,看着眼前的男人,垂头弯腰,帮她整理衣服,动作细致又温柔。 她和同龄人一起,几乎都是扮演姐姐的角色,大部分时候都是她照顾别人,由于性格强势些,所以很少接受别人主动的关心。 其实被人照顾的感觉…… 挺微妙的。 主要是,他长得好看。 看着就赏心悦目,心情好像都变得好了些。 —— 此时的病房内 李垲坐立难安,担心江晗出事,又因为心里藏了太多事,他迟疑着,给陈最打了通电话。 “哎呦,今天吹什么风啊,咱们垲哥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儿?” “在家啊。” “有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你说。” “有一天晚上,表小姐喝多了,我去接她回家……” 陈最难得清闲,点着钟书宁送他的线香,泡了杯茶,陶冶下情操,放松片刻,“你继续说。” “结果那天,她从路边捡了个男人,我怀疑这次幕后的人,就是他。” “有证据?” “没有,但我觉得他很可疑。” “多久以前的事了?” “有段时间了,你说我该不该和爷开口?这毕竟涉及她的私生活,我就是个打工的,我……” 话没说完,电话挂断。 随后他收到一条信息。 陈最:【我就当没接过你的电话。】 他又不傻,这种事要么你发现时就跟自家老板说,这都过去很久了,旧事重提,少不得要被责骂。 这件事处理不好,就是自家爷与表小姐都要得罪。 陈最可不想蹚这个浑水。 不过他也没心情继续喝茶品香,在心里暗骂: 李垲, 你特么就是个王八蛋! 美好时光都被你破坏了。 李垲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门从外面被推开。 当他看到紧随江晗进来的男人时,懵逼了。 怎么又是他! 阴魂不散! 茶色小狗进病房就看到搁在床头柜上,没有打开的餐盒,看向江晗,“你还没吃饭?” “不饿。” “我做了吃的,探病时,朋友已经吃过了,你要吃吗?” 江晗点头,又打量他,“那天,你为什么走了?” 指的,自然是带他回家第二天。 “第二天上午学校有课。” 江晗瓮声点头。 李垲站在一侧,简直想发疯。 有课? 你确定自己真的是大学生?他可没见过哪家学生会出入高档酒店,深夜不回学校的,做饭,学校有厨房?还是他根本不住校,在外租房? 这小子扯谎都不带脸红的? 江晗拿起一侧的保温杯,喝着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正打开餐盒。 有些事,她并非不懂。 那晚她喝了酒,没醉得彻底,觉得他看着年纪小,才问了句他是否是学生,可哪个大学生会醉倒在只有会员才能消费的酒吧外,出入高档会所和酒店。 只是眼前的人对她没有恶意。 她不愿深究其他的。 所以她没问过他的学校、姓名,亦或更多。 那晚,她原本想着,最多就是春风一夜,醒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没必要知道太多。 偏生这只茶色小狗没有趁她醉酒干些什么,甚至识趣儿地早早离开,还给她准备了早餐。 这就挺特别了。 江晗看了眼还站在病房里的李垲。 他识趣儿地离开。 关上门时,还不忘叮嘱一句:“我就在外面,有事,您随时喊我。” 茶色小狗此时把餐盒打开,递了筷子给他,江晗没接,目光落在他左手,示意他抬起。 袖管因为他抬臂的动作向上挪了半寸,露出一条黑色头绳。 最简单的款式,大街上随处可见。 江晗却十分笃定: 这就是她丢失的那条。 他想撤回手,却又被江晗一把抓住,“我就说,我的头绳怎么没了。” 此时,两人的手紧握着,江晗可以清晰感觉到他掌心在逐渐升温,那温度像是失控般,越来越高。 江晗原本心情很差,存了逗他的念头,攥着他的手没松开,反而越靠越近…… 这只茶色小狗皮肤很白,而此时耳根与脖颈全都染上一层红。 看起来, 让人特别想欺负一番。 他手很大,手指纤瘦细长,指节分明,关键是这双手像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触感很好,没有一点薄茧。 李垲就在病房外,担心出事,透过那扇小玻璃窗往里看了眼。 他是担心这个大尾巴狼对表小姐图谋不轨,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像是表小姐要对他耍流氓? 江晗松开手,手指勾住自己的头绳,拨弄着。 “你一直戴着?” “嗯。” 他个儿高,江晗需要仰头看他,她嘴角轻翘,那双狐狸眼轻轻一弯,笑起来明媚又勾人,“你是不是喜欢我?” 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可能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况且,他一直戴着头绳。 江晗又不傻,怎么会不懂。 她语气漫不经心,像是故意撩他玩。 只是没想到,这只茶色小狗,却忽然俯低身子,一刹那的靠近,让两人呼吸都瞬间纠缠到一处,江晗呼吸一紧,原本拨弄头绳的手,僵直,却反被他轻握在手心。 即便看着是只人畜无害的小狗…… 但毕竟是个男人。 他呼吸很沉,很热,带有侵略性。 就像一把温柔刀,咫尺间的距离,在她心上扯开个口子,属于他的气息,就瞬时填满她整个胸腔。小說中文網 江晗只是胆子大,到底是没经验,心下有些慌,却仍克制着情绪,保持镇定。 是她主动的,这种时候,可不能漏了怯。 面前的茶色小狗眼睛仍旧清亮,声音温缓着…… 尾音勾着笑意,看着她: “是啊,我很喜欢你。” 他说的,不是喜欢。 是很喜欢! 江晗呼吸扎紧,心脏狠狠跳了下。 174 钓系小狗,齐聚贺家 一瞬间,氧气稀薄,江晗只觉得嗓子紧涩得发干。 面前的这只茶色小狗就这么看着他,笑时眼尾微微勾着,眼底的光,浓烈炽热,对视瞬间,像是能把人灼伤。 江晗莫名心悸。 心口,微微发痒。 说真的,有点心动。 她暗自咬牙: 这些年,跟你表白的人多了去了,他有什么好,无非就是长得好看些,江晗啊,你可不能被男色所蛊,克制些,冷静点! 她的手还被他攥着,小狗就这么站在她面前,轻声问: “我……” “可以抱抱你吗?” 平时,是没人敢对她造次的,一般的告白对象,被拒绝就不敢再纠缠,他倒好,而开口后,不给她说话拒绝的机会,就上前一步,双手环住了她。 李垲都懵了: 你俩不是吃饭吗? 这是干什么! 他身上的味道,清新又干净,浑身都热热的。 手搁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像安抚,因为在花园里坐了许久的江晗,看起来…… 像是要碎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江晗退开身子看他。 “重要吗?” “不重要?” “我喜欢你,比较重要。” “……” 江晗不得不承认,这只小狗,很会说。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自己之前真是小瞧他了。 此时守在外面的李垲才是真的要碎了,这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居然可以打听到表小姐受伤住院,可见不是一般人。 江晗受伤一事,瞒得很紧,就连许老太太都不知道…… 这要是被她老人家知道,她半夜在路边捡男人,都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正想着,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人正匆忙赶来。 一抬眼, 差点被吓死。 许老太太在江蕴仪的搀扶下,正拄着拐杖大步赶来。 他急忙敲了下门,提高声量,“老太太,您怎么来了!” 江晗呼吸一紧。 这时候来的,肯定不会是贺家老太太,定然是自家奶奶,她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着急忙慌四处查看,打开衣柜就想把他塞进去,只是这只茶色小狗太大只,装不下。 最后,没办法,只能拽着他躲进洗手间。 将花洒打开,搁在洗脸池内。 示意他千万别出声。 “小晗!”老太太听说她受伤,都急死了。 许令丰此时还因为故意伤害被关在拘留所,即便她与贺闻礼想隐瞒,又怎么可能真的瞒得滴水不漏。 “奶奶?”江晗故作惊讶,关掉花洒,“我在洗澡,您怎么回来了?” “我们要是不回来,你准备瞒我们多久。”江蕴仪冷哼。 “是不是闻礼跟你们说的?” “你的手不是受伤了?能洗澡?” “我就是简单冲洗,不碍事。” 江晗看了眼身旁的茶色小狗。 怎么每次遇到他,都会发生这种情况。 做贼一样。 “要不要我进去帮你?”江蕴仪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江晗正紧张着,生怕被母亲听到些动静。 却没想到那只茶色小狗忽然靠近,热切的呼吸从她颈部擦过,撩起一阵热意,气氛瞬间暧昧。 那一刹那她心如擂鼓,转头瞪他。 安分点! 小狗随即乖乖的。 “你还没吃饭?”老太太注意到刚打开的餐盒,“这是谁给你做的?” “一个朋友。” “你什么时候交了会做饭的朋友。”老太太皱眉,看了眼菜色,都是比较清淡的,看起来倒也可口,“你不吃?” “我不饿。”小說中文網 “那我尝尝。” “……” 老太太与江蕴仪一路赶车,风尘仆仆,根本来不及吃饭,她上次就因为没来得及吃饭,又急火攻心差点晕倒,私人医生特意强调,一定不能饿肚子。 她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味道挺好。 “奶奶,您跟我妈还没吃饭吧,让李垲带你们出去吃。” “不用,你这里不是有饭嘛?热一下就行。”老太太是吃过苦的,没那么多讲究。 “绝对不行。” 江晗也不能一直躲在洗手间。 而且,若是奶奶和母亲要洗手干嘛的,这只小狗也藏不住啊。 李垲也急忙上前,试图带两人离开。 这要是被他们撞见洗手间有人…… 今晚又要疯了! 李垲就是不明白了: 表小姐躲什么? 她性格爽直外向,朋友很多,加上生意伙伴,其中自然也有异性,只当普通朋友介绍给她们就好,可她非要把这个男人藏起来。 这不就是典型的欲盖弥彰? 如果被撞见,不仅他俩说不清,也会连累自己成为帮凶。 这莫名其妙的,怎么搞出了一股偷情的味道。 老太太吃饭虽没有太多讲究,但她饮食需要忌口些,最后还是去外面吃了点,江晗确认人已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 看了眼身侧的人,“你赶紧走!” “你在害怕什么?”他笑道,“我们之间又没什么事。” “……” 其实连江晗自己都不懂。 一听到奶奶来了,就下意识要把他藏起来。 其实躲起来的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脑抽,直接大方介绍,是位朋友就好,干嘛做这些多余的事,搞得她都神经紧张。 真是最近出了太多事,脑子都转不动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太晚,宿舍就回不去了。” 他说完,离开得倒是很爽快。 江晗简直都要被他搞懵了。 说喜欢自己, 表白了, 抱了, 把自己的心搅得一团乱就这么跑了? 这是什么人畜无害的茶色小狗,分明就是只钓系小狗,年纪不大,心思倒挺多。 **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许老太太与江蕴仪就回来了,江晗跟她们简单说了下最近发生的事,老太太又被气得不轻。 “其实,还有件事……”江晗思来想去,还是要跟她们说。 即便她不说,这胡梦也有可能把事情捅出去。 “你说。”老太太皱眉。 “等我出院再说吧。” 江晗本就伤得不重,翌日就离开医院,到老宅陪母亲和奶奶吃了顿饭,就说开车带他们去个地方。 结果…… 车子径直驶向贺家老宅的方向。 而此时,贺家主厅内,除了贺家二老,贺伯堂与贺仲清夫妇都在,贺闻礼接到电话,匆匆赶回时,发现钟书宁早就到了老宅。 电话里只说有急事,却没明说。 “闻礼,你先坐。”老太太示意他坐下。 这阵仗,像有大事。 贺闻礼多敏锐,发现梁嘉因不在时,就意识到,事情可能与许家有关。 如果只是牵扯到许令丰,找他或者父亲就行,怎么可能让爷爷奶奶及二叔二婶都来。 他与父亲最近都没发生什么事, 那事情就只会…… 跟母亲有关。 思及至此,贺闻礼心跳逐渐沉重,一股寒意从胸口溢出,钟书宁靠近,紧握他的手,“先坐吧。” 话刚落,就听说许老太太到了。 175 贺先生的杀气,引蛇出洞(2更) 见多了风浪与变数,老太太发现车子是开往贺家老宅时,就隐隐察觉了什么。 她紧握着拐杖,如树枝般干瘦的手指,过度用力之下,不见一丝血色。 车子停稳,贺伯堂已出门迎接。 自从女儿过世后,她就不曾来过这里,贺家老宅变化很大,却也能依稀看出旧时的模样,她身体微颤着,看着贺伯堂疾步朝她走来…… 恍惚着,又想起二十多年前, 女儿去世那天, 贺伯堂也是这般脸色凝重,跪在门口等她。 “妈。”江蕴仪有些担心。 “我没事。” 老太太深吸口气,随着贺伯堂进了主厅。 人齐了,江晗先开口,“其实事情的真假我并没有弄清楚,但觉得有必要跟所有长辈说一下,因为这件事我一个人恐怕控制不了。” 贺闻礼微垂着头,摩挲着面前的茶杯。 茶水很烫,他手指好似不怕热般。 钟书宁看着他,很担心。 “之前胡梦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警方要以巨额敲诈罪将她移送司法机关,她想求我帮忙,交换的条件是……” “她说,” 江晗深吸口气,嗓子紧涩,“姑姑的死,虽然是抑郁症发作,可能诱因……” “是我父亲!” 大家似乎多少都猜到了些,贺伯堂却仍没控制住情绪,碰翻了面前的茶水,瓷杯碎落,一地狼藉。 “你继续说。”下人都被屏退,贺伯堂弯腰,自己捡起瓷片。 “她说,有一次父亲醉酒,把她错认成姑姑,问她是不是恨自己,想找他索命,还说他不是故意的,没想过她会自杀之类……” “后来酒醒,胡梦曾试探着问他,” “被他打了一巴掌,让她不许再提姑姑这个人。” “胡梦当时就猜,可能姑姑的死没那么简单,只是她没证据,而时隔这么多年,我也查不到任何东西。” “我倒希望都是假的。” 当年许令颐是自杀,大家猜测或有内情,她虽然有抑郁症,但也不该无缘无故发作,那时贺伯堂就不断询问许令丰,是否和她说过什么?他矢口否认。 那时都没查出蛛丝马迹,这时候就更难了。 江晗抿了抿唇,“其实,也有可能是胡梦主观臆断,胡乱猜测,是我自己想太多。” 在旁,始终一言不发的贺闻礼忽然开口: “是真是假,想求证还不简单……” “试试就知道了。” 凉薄的眼底瞬间迸出的一丝凶光,收敛不住,连带着杀意都漫了出来。 贺伯堂:“怎么试?” “自然是……” —— 贺家二老本打算留许老太太用餐,可她实在没心情,当年女儿的骤然离世,她与丈夫都无法接受,后来丈夫也走了…… 她曾想过,要不自己也随他们去吧。 但考虑儿子不太争气,江晗又小,自己若是走了,靠儿媳也撑不住这个家。 如今却告诉她: 女儿的死,与儿子有关。 事情一旦坐实,对她来说,太残忍。 无异于剜心割肉。 他们离开时,贺闻野恰好回来,同行的还有贺宪洲,两人在同一个大学城,有时都没课,贺闻野就会蹭堂哥的车回家。 一一打了招呼,许老太太才笑道:“一眨眼的功夫,小野都长这么大啦。” 贺闻野不好意思地抓了两下头发。 只是客套寒暄,许家三人就先行离开。 贺闻野虽小,却不傻。 而且小动物的嗅觉素来最敏锐,“怎么觉得他们情绪不太对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贺宪洲直言:“可能是快到忌日,来商量些事情。” 贺闻野满脸狐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他进入主厅,发现大家都在时,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想,尤其是下人正在打扫,垃圾桶内居然是碎裂的瓷片,而父亲的手也被割伤。 父亲素来稳重,好端端的,怎么会打碎茶盏。 贺闻野越想越不对劲,偏又不敢问。 尤其是大哥的表情,尤其可怖。 像是…… 要杀人! 杀气太重,躲为上策。 直至吃晚饭,贺闻野才从房间钻出来。 发现餐桌上除了他与大堂哥,其他人竟都不在。 “怎么回事?大家都不饿吗?”贺闻野皱眉,看向贺宪洲,“哥,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要不然,怎么连许家外婆都来了?” “闭嘴,吃饭!” “闭上嘴,怎么吃饭啊。” “……” “我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贺闻野压着声音。 “小野,有些热闹可以凑,但有些热闹我劝你离得越远越好。”贺宪洲无奈。 这小堂弟,这么旺盛的精力,居然不用在学习上,实在可惜。 贺闻野也是实在无聊,吃完饭回房刷手机,就看到一则八卦: 【许老太太亲自接许令丰离开拘留所。】 此时,一些群里,正在热聊: “我就知道,许令丰迟早还是要回到许家的,这毕竟是亲儿子,而且老太太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 “据说因为许令丰被赶出家门,小三跑了,孩子也没了。” “本来就是冲着他的钱去的,能有多少真爱。” …… 贺闻野刷了会儿视频,忽然有消息进来。 小叔:【小野?】 【我在,小叔您有什么事吗?您是不是要回家了?】 【嗯。】 找他,是询问钟书宁喜欢什么,作为长辈,初次见面,总要有所表示,这个家里除了贺闻礼,就属贺闻野与她接触时间最长。 【嫂子除了跳舞,就喜欢制香,最近她的网店开张了,平时似乎也没特别的喜好。】 【知道了。】 【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有半个月。】 【这么久。】贺闻野咋舌,【你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许家。】 【听说了些。】 【我是没想到,许令丰对大哥做出那种事,如今被抓也挺好的,许家外婆干嘛非要把他接回家,都闹成那样了,再相处起来,不膈应吗?】 【他被接回家了?】 【是啊,我今天还见到许家的外婆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到老宅来。】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手机那端的人,随即明白: 肯定是出了大事。 ** 而此时的许家 许令丰回去后,彻彻底底洗了个澡,见到母亲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痛斥自己不孝,不该一时昏了头。尛說Φ紋網 “妈,我都是被胡梦给蒙骗了。” 许老太太叹息,“你都50多岁的人了,好赖不分?她说什么你都信?” “是我糊涂!我该打,她肚子里怀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她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我的钱。” “不然呢?图你什么?” 许令丰垂头,也不敢再辩驳。 许老太太叹了口气,“无论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不是你的,终究是一条生命没了,而且是因为你动手,她才会流产,我昨天还特意去看她了。” “真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还满嘴谎话。” “她说,我们许家要给她赔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我自然是不肯,没想到她竟然威胁我。” “威胁您?”许令丰皱眉。 “说我如果不答应,就把你干过的丑事公布出去,让你彻底身败名裂。” “这贱人,我……”许令丰随即跳起来,又碍于母亲在场,悻悻笑了笑,“我这辈子,最大的丑事,就是跟她在一起。” 江晗在一旁冷哼:“她说,是你害死了我姑姑。” 一句话, 许令丰脸上的血色急速衰颓,惨白如霜。 176 吓破胆:诈尸,还是活见鬼 大厅内静得诡异,面对母亲探究的目光,许令丰满脸愤懑,“是胡梦说的?”wWW.xszWω㈧.йêt “这贱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故意给我泼脏水,想让我们家永无宁日!妈,这种鬼话您信吗?我跟令颐感情有多好,您是知道的啊。” 老太太点头,“我也不信,但她发誓赌咒。” “这玩意儿可信吗?如果小妹的死,真的跟我有关,我出门就被车撞!” “行了,也不嫌晦气!” 老太太叹了口气,看向江蕴仪与江晗,“既然令丰已经知错,并且受到了教训,这次的事,要不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蕴仪,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我肯定会补偿你的。” 她说着,又给儿子使眼色。 许令丰急忙道歉。 江蕴仪垂头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意,江晗则冷哼着,“奶奶,他还想杀我!” “我没有,就是吓唬吓唬你。”许令丰急忙解释。 “听到了吗?他毕竟是你爸爸,怎么可能真的和你动手。”老太太皱眉,“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总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找对象。” “受不了我这脾气的……那我宁愿终身不嫁!”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 “我就这个样子,您要是想接纳他,那是您的事,我反正受不了。”江晗看向江蕴仪。 “而且胡梦说的话,未必就是空穴来风,他都敢对我挥刀,对姑姑也未必有什么真感情。” “我要走了,妈,您走不走?” 见母亲沉默,江晗气得脸色铁青。 抓起包就驱车离开老宅。 老太太叹了口气,“这孩子的脾气,实在太大。” 许令丰无奈叹息,“是我让她太失望。” “我让人给你炖了汤,你最近都瘦了。”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以后跟蕴仪好好生活,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你太过分。” 许令丰连声点头。 —— 许令丰被接回许家,圈内最关注的,还是贺家的动向。 毕竟,贺闻礼已经放出消息,要跟他断绝关系。 之后的几天,贺家倒是风平浪静。 贺闻礼与钟书宁都住在老宅,平时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但也顺遂平静。 可贺闻野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想知道,是不是要发生了什么事,就旁敲侧击地询问大哥,“哥,你跟嫂子最近为什么总住老宅?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贺闻礼睨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前几天,许家外婆不是还来了?” “没事。” “我不信。” “管住你的嘴,少打听,少说话。”贺闻礼说着,又看了眼贺闻野,“外婆来家里的事,你跟谁说过?” 面对大哥核善的眼神,贺闻野吓疯了。 只尬笑着:“谁都没说,我跟别人八卦这个干嘛。” 他后知后觉,才想起告诉了小叔。 都是自家人…… 这也没什么吧! ** 而这段日子,为了博得江蕴仪的原谅,许令丰简直像一只舔狗,鞍前马后伺候她。 甚至,在老太太的授意下,将名下仅有的一些资产、包括之前给胡梦的所有东西,全都给了江蕴仪。 并且注明: 是夫妻间自愿赠与。 也是表忠心的一种手段。 两人间的夫妻财产,想彻底厘清不容易,经由这件事,许令丰也不要了。 不过江蕴仪还是坚持离婚。 说这是江晗的意思。 离婚不离家, 如果他表现好,以后复婚,照样过日子; 如果死性不改,也省得再纠缠。 许令丰自然不想,但眼下的情况,他必须事事配合。 反正母亲已经重新接纳自己,以后整个许家都是他的,也犯不着计较眼前的得失。 母亲也一直在告诫他: 眼光,要放长远。 之前出事,两人就申请了离婚,距离婚冷静期结束,还有一周。 手续办理完,离开民政局,江蕴仪还看了他一眼,“许令丰,你老实跟我说,小妹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说了,没有!” “可除了贺家人,你是最后一个见他的。” “她最后一个见的,是闻礼跟贺家那个老三,况且贺家那老三已经发现她的异常……” “他那时不过是个孩子。” “童言无忌,保不准就是他说话刺激到了小妹。” 许令丰冲她笑了笑,“行了,不提这件事,母亲在家准备好了饭菜,小晗也回去,说是还约了妹夫和闻礼,在他们面前,这件事你千万别提。” 两人到许家老宅时,贺伯堂与贺闻礼都在。 老太太想当个和事佬,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这父子二人,自然是要卖老太太一个面子,只是脸色皆一般,心里仍有怨气。 许令丰也能理解。 这一晚,喝了不少酒,贺伯堂与贺闻礼都没走,江晗不愿跟他同桌,露个面就回房。 而许令丰在他们入睡后,又悄悄起身,他提前吃了解酒药,意识还挺清醒。 胡梦…… 这个贱人,就是个定时炸弹! 他早就打听过了,胡梦流产后,需要养身体,也是怕她在普通医院休养被八卦记者找到,说出些有损许家颜面的事。 所以老太太特意把她接到许家名下的一家休养中心。 安静,也不会有人打扰。 这也给许令丰寻找她提供了许多便利。 他喝了酒,却还开车到了郊外。 而此时,本该入睡的贺闻礼却悄然起身: 等待数日,这条蛇,还是出动了。 ** 入夜后的休养中心,静得有些可怕,又地处半山腰,许令丰提前打好关照,从后门进入,空无一人的走廊,惨白的月光,婆娑的树影…… 忽然一声秋蝉躁响,吓得他呼吸急促。 妈的, 这什么鬼地方! 当他找到房间,推门进去,没开灯,借由月光,看到床上躺着人,背着他,看不清脸。 他清了下嗓子,惊动了床上的人。 “胡梦,是我!” 声音压得很低,他明显感觉床上的人身子僵住。 “你在我妈面前胡说什么?” “是你敲诈勒索我,我是受害者,你如果表现得好,我可以给你出具谅解书,让你少蹲几年牢。”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替自己两个孩子考虑。” 床上的人动了动,没说话。 许令丰靠近她。 他这段时间在江蕴仪面前装孙子,在所有人面前卑微买好,实在是受够了,终于有个地方能让他好好喘口气。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敢设计我!” “说实话,我是真想过娶你。” “现在孩子没了,注定你没有这个命……”许令丰看了眼床上的人,“胡梦,你老实跟我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床上的人,不言不语。 这让他有些懊恼。 自己说了半天,她怎么一个回应都没有?总不能睡这么沉吧。 此时,一阵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 将窗边挂起的白纱吹气,“嘭——”一声,门也随之被撞上。 许令丰被吓得心头狂跳。 这地儿怎么阴死鬼冷,他想把窗户关起来,余光却发现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他这次来,是警告胡梦两句,让她管住嘴,别惹事,并不想多待,既然她醒了,那就跟她好好聊聊。 结果他一转头……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猝然撞进他的眼里! 那人长发微卷,穿着她生前最爱的长裙,嘴角微翘,含蓄温柔,只是月光下,那张脸惨白如雪,冲他勾唇一笑: “哥——”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诈尸? 还是自己活见鬼。 177 一身狂悖:杀人者,要偿命(2更) 月色惨白,百鬼夜行。 许令丰喝了酒,血气翻涌,睚眦俱颤,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小、小妹?” “哥,你很久没去看我了。”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啊,永远都笑得那么温柔。 可许令丰却被吓得脸色蜡白,他紧贴着墙。 似乎这么做,能让他安心些。 手指不断摸着墙壁,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处开关,吧嗒按了几下,却怎么都打不开灯。 而此时从门缝里,可以依稀见到外面安全出口指示灯的绿色光线,漫入房间…… 绿色,在这种环境下,诡异得让人窒息。 许令丰看着床上的人…… 她缓缓掀开被子, 似乎想下床。 许令丰吓得双腿发软,却还是撑着墙壁,跑到门口。 门把手却怎么都拧不动! 怎么回事? 他拍了下门,“有没有人,救命——” 而身后的人却忽然笑了。 在空旷的房间,似乎还带着回响。 一遍一遍,反复撞击着他的耳膜,更显凄厉诡异。 “哥,你怕我?” “胡梦,你别装神弄鬼!” “你在说谁?” “我警告你,赶紧给我出来。” “你好像一点都不想看到我?为什么?怕我找你索命吗?” 许令丰整个人紧贴着门,他环顾房间,想找个可以傍身的东西当武器,这才发现,整个房间空荡得可怕,只有固定的床、柜子和桌椅。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他都快吓尿了。 尤其是看到她下了床,步步逼近。 “我是人是鬼,你不是最清楚吗?毕竟……” 她勾唇一笑, “当年我是如何过世的,你比谁都清楚!” “不、我不知道!”许令丰吓得连连摇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啊……” “自然是想带你下地狱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他面前,许令丰被吓得肝胆俱裂,尤其是那张熟悉的脸,那般近,似乎要贴到他脸上。 四周似乎瞬间充满寒意。 凉意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灌入他的身体,他僵得身子不敢动,竭力控制着呼吸和心跳,“你滚、滚开——” “你是自杀,跟我没关系!” “不,是你杀了我!”她的声音极冷。 像是从地狱爬上来,浑身都浸着凉意,就连呼吸都是冰冷的,冒着寒气。 许令丰真的要吓破了胆。 加之喝了酒,酒精催动下,热意在胸口不断冲撞翻涌,多年前的事,再次涌上心头,他恍惚又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小妹的情景。 在医院停尸间,她就是穿着这件裙子,只是满身的血,将蓝色的裙子染成了刺目的黑。 “哥……” 女人一声轻轻的哥,直接击溃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 “啊——”他发出一声惨叫,推开面前的人,“你是自杀,又不是我杀了你,你找我干嘛!” “我什么都没做,全是你活该!” “许令颐,是你活该!” “所有人都爱你,你高尚、你圣洁、你美好,我是淤泥、是垃圾、是蠹虫……是你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特别讨厌你。” “你死吧,死了才好,又不是我杀了你,跟我无关。” “无关吗?”被推开的女人已经站起身。 许令丰也是热血上脑。 如果真是鬼, 又怎么可能被他推倒在地。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自杀!” 许令丰急吼道:“谁让你得了那个病,是你太脆弱!” 他再次转身,拧了拧门把手…… 这次,“咔嚓——”一声,门居然开了。 他大喜过望,也想不了太多,他一定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却没想到,迎面就是另一个足以让他吓破胆的人。 “闻、闻礼。” 许令丰声音颤抖着。 而此时,房间里的灯也随之打开。 照在他脸上,本就凌厉的眉眼,刀凿斧刻般,毫无半丝血色,眼底布着浓郁的杀气。 薄唇紧抿,眼睛微眯,寒意笼罩全身。 “舅舅,你刚才说什么?” 此时这声舅舅,就好似来自地狱。 他眼底的森寒阴冷,肃杀嗜血,就好像真的是一头可以吃人的狼,凶悍又狠厉。 “我胡说的,有、有……” 鬼。 一个鬼字没说出口,因为他回头时,发现原本那只“鬼”,已经扯下假发。 是江晗! 居然是她。 她的模样本就像极了许令颐,如今的化妆技术又鬼斧神工,只要再请专业人士稍加修饰,配合室内昏暗的光线,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怎么是你?”许令丰瞳孔震颤。 他此时才算明白: 这是个局! “是你们两个干的?真是反了天了。”许令丰强迫自己冷静,走到贺闻礼面前,“让开。” 他岿然不动。 “贺闻礼,我让你走开,你俩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 许令丰掏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他比谁都清楚,有些旧事一旦翻出来。 他就彻底完了。 就算母亲想保他,以贺家父子俩的手段,也饶不过他。 想报警,可手机没信号。 许令丰心虚,心跳狂颤,看着贺闻礼,仍旧是命令口吻:“你赶紧给我让开!” 他仍旧不动。 这让他着急上火,伸手,试图将他推开,却没想到贺闻礼却忽然抬起就是一脚,他毫无防备—— 整个身子几乎是飞出去的! 直接撞到了后侧的床上,铁床牢固,床腿砸到后背,疼得他冷汗直流。 心口,翻江倒海般,他捂着胸口,想爬起来,发现贺闻礼正步步逼近。 “贺闻礼,你想干什么?” “你没听说一句话吗?”他气场本就冷肃,此时居高临下,压人的气场瞬时加码翻倍,声线更是凉薄冷寂。 “杀人,要偿命!” 一身戾气, 语气更是狂悖至极。 偿命?许令丰吓得手脚发麻,这小子,难不成还想杀了自己?Www.XSZWω8.ΝΕt “你疯了吧!”许令丰目光随即落到自己女儿身上,“小晗,你快阻止他,杀人是犯法的,难不成你要看着他坐牢?” 江晗只低头,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假发。 随即, 走出房间,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178 自杀真相:她清高,她该死(3更) “小晗,江晗——”许令丰大声喊她。 门仍旧被死死关上。 好像,彻底断了他的生路。 许令丰脸色青白,他勉强站起来,佝偻着身子,这个房间,已无路可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贺闻礼越走越近…… 脚步沉重,危险。 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他的心尖上。 许令丰呼吸急促着,胸口被踹,导致他呼吸都异常艰难,卯足了劲儿,想跑出去。 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被贺闻礼一把扯住胳膊。 “嘭——”整个人被狠狠摁在墙上。 后背刚撞到床脚,再遭撞击,疼得他腿软得险些站不住。 “今天,如果你不把当年的事交代清楚,就别想出去。” “难道你还敢杀了我!”许令丰咬牙,狠声道。 下一秒, 他面前竟真的出现了一把刀,抵在他脖颈处,他头皮彻底炸裂。 因为面前的贺闻礼,居然还在笑。 他说:“你喝酒开车,行至荒郊野岭,遭遇车祸,车毁人亡……” “亦或者,醉酒后失足摔下楼梯,头部受创,没有及时送医而死。” “我给你安排的这两种死法,你喜欢哪个?” 许令丰浑身都凉透了。 自己这个外甥,素来心狠。 他此时可不像开玩笑。 好似, 真的想杀了他! 信号被屏蔽,这里又是许家的地盘,有江晗这个臭丫头协助,要把他悄无声息给抹了,未必做不到! 尤其是面前这把抵在脖颈处的刀,已威胁生命,“闻礼,你冷静点,我毕竟是你舅舅。” “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真相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既然如此,你这又是干什么?” “我?”贺闻礼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只想让你死。” 说话间, 匕首刀锋已抵住他的脖颈,针尖般的刺痛感袭来,血珠滚在冰冷的刀锋上,许令丰的心理防线已然崩溃。 他此时很确定: 贺闻礼,是真的动了杀心! “你杀了我,就再也无法得知你母亲为什么过世了?” “重要吗?”贺闻礼冷笑。 “你策划这么多,不就是想知道真相?” “我只需要知道,跟你有关,然后杀了你,给我母亲报仇就行,真相……没那么重要。” 他手腕再度用力,刀锋又刺入半寸,“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无所谓。” “等一下,我说!” 许令丰人都麻了! 人都畏死,生死攸关之际,求生欲望强烈,能多活一分钟,或许就多一分希望,即便当年真相被所有人知道,他就是被戳脊梁骨。 总好过死在贺闻礼手里。 “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得抑郁症吗?”许令丰调整呼吸,示意他将匕首挪开。 “因为她小时候被绑架过。” 这是母亲过世后,他才从父亲口中知道的。 “当年我们年纪都很小,我带她出去玩,绑匪的目标,其实是我,可她见我被人掳走,下意识跑过来救我……” 许令丰回想过去,声音嘶哑。 “后来,我挣脱了,她却被抓了。” “我跑了,没有回去救她。” “我当时都被吓死了,回去后,直至警察找上门,我才说自己见过绑匪,却已经耽误了最佳的解救时间,她回来后,整个人就很恍惚。” “父母带她看了许多心理医生,我害怕极了,怕她告诉家里,当时我懦弱地跑了。” “可后来,她却偷偷抱着我,跟我说,” “哥哥,我没事的。” 许令丰苦笑着,“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自己受了伤,却还安慰别人,那时候,我很感动。” “只是慢慢的,我发现她很虚伪……”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夺走了父母对我的所有宠爱,她总是摆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可最后,什么好处都是她的。” “父母的偏爱,嫁得好,丈夫宠、公婆疼,甚至……还生了个儿子!” 许令丰咬牙。 对生儿子这件事,他似乎格外有执念。 “所以她去世之前,你都跟她说了什么?”贺闻礼竭力控制着情绪。 “那时候父亲动念,想把公司交给她,而且就在这时候,她发现了我出轨。” 站在门口的江晗,身子僵直。 出轨? 那么早?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狗改不了吃屎! “她找到我,让我回家跟妻子和父母坦白。”许令丰此时想起来,还觉得可笑,“我肯定不答应啊,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贺闻礼面色冷凝,沉默不语。 “她说,如果我不坦白,她会帮我跟父母说,到时候会让我滚出许家、滚出公司。” “你说她凭什么!” “我是她亲哥,她就不能帮我遮掩一下吗?” “我不过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那口吻,高高在上,就她清高,她都嫁人了,凭什么要来管我的事。” “我生气、愤怒,我骂她、羞辱她,我说,当年绑架,我是故意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家里,因为我希望她永远都别回来!” “她被绑匪折磨,是她活该,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她。” 许令丰此时语气癫狂。 “她活着就是别人的累赘,是负担,要吃药、要照顾她的情绪,要陪她看医生,她已经拖累了贺家,现在又想来搞得我妻离子散,不得安生。” “你说,她是不是就不该活着!” “我希望她赶紧去死——” “谁特么让她多管闲事!” “她死了才好!” 贺闻礼深吸口气,母亲在产后,曾抑郁症发作,也是父亲小心呵护才逐渐恢复,许令丰这番刺激,让她想起小时候被绑架的经历。 把她的伤口狠狠撕开。 鲜血淋漓时,偏要再割上几刀。 寻常人都不愿回忆痛苦,母亲就更承受不住。 尤其是让她去死这句话,从至亲之人口中说出: 那种痛,无异于剜心。 尤其是抑郁症发作,这些言辞,就是催命符。 许令丰浑身应激颤抖,“但我没想到她会自杀,闻礼,这点我真没想到,我当时也是被逼急了,出轨被发现,我很害怕……” “你母亲这个人,看着很好说话,其实骨子里很倔,她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她让我坦白,就是让我死啊!” 贺闻礼冷笑着:“可直至她自杀,她也不曾告诉任何人,你出轨了。” “你有没有想过,她要的,不是你坦白……” “而是你的一个态度。” “因为我还清楚记得跟她吃的最后一顿饭,她跟我说,你是我唯一的舅舅,希望我长大后,要好好孝顺你。” 这也是这些年,为何贺闻礼始终关照许令丰的原因。 明知他扶不上墙。 “在她心里,你是她最重要的哥哥,而你……” “却想让她去死!” “她去世时,你应该很庆幸吧,你那些龌龊又恶心的秘密,连同她死亡的真相被一起常埋地底!” 许令丰咬牙。 “她总是笑眯眯的,根本不像有什么抑郁症。” “我甚至怀疑她是假装的,就是为了博得父母疼爱和所有人的怜惜。”小說中文網 “我不知道,她真的会去死!” “我也后悔啊,她毕竟是我亲妹妹!她去世,难道我不心痛吗?” “可你从未怜惜过她!”此时门从外面被人踹开,撞到后侧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贺伯堂出现在门口。 “明知她有抑郁症,甚至曾经自杀过。” “你知道她受不了刺激,你还故意激她。” 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太了解,许令丰才专挑她最痛的地方戳。 “许令丰,你就是杀人凶手!” 贺伯堂眼底猩红,像是烧了一团火。 想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179 兰因絮果,让他坠入地狱(4更) 许令丰看到贺伯堂时,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的脑袋像是被人当场打了一记闷棍,胸闷心慌,血压也飙升。 这里太冷,他整个人都好似泡在冰河里,惊惧害怕到浑身发抖。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也破罐子破摔。 “就算是我刺激到了她,你就没责任吗?” “如果不是生了孩子,她不会抑郁症发作。” “贺闻礼,她是因为生下你,才导致病发,而贺伯堂,你身为丈夫,没有尽到照顾她的责任,让她有机会自杀……” “我是杀人凶手?难道你们没有责任?” 贺伯堂手指紧握成拳,直接上前,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提拎起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呵,不敢听?” “令颐过世才几年啊,你那么爱她,就该为她守身如玉。” “还不是在她去世后,又勾搭上了那个姓梁的女人,甚至生了孩子,谁知道你俩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没准她自杀,不是发现我出轨,而是发现你品行不端呢?” “你现在装什么深情,你那么爱她,为什么没有陪她一起死!” 贺闻礼咬牙: 死到临头,居然还口出妄言! 话音刚落, 贺伯堂一拳落在他脸上。 许令丰被打得脑袋瞬间发懵。 下手狠、力道重。 他被直接撂翻在地,结果衣服被揪住,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拖拽起来,按在墙上。 衣领被揪扯,瞬间勒住脖颈,让他呼吸越发艰难。 实力压制, 他甚至无法动弹。 “贺伯堂,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你来啊,我是凶手,你也是——” 贺伯堂手指微微拧紧,握成拳,“行啊,我成全你。” 随后,对着他的脸,就砸过去。 一下,接一下, 毫不留情! 许令丰毫无招架之力,被砸得都快昏死过去,贺伯堂才松开手,他绵软的身子瞬间靠墙滑落,像是一滩烂泥。 他仰头看着面前的父子俩,忽然笑出声:“你们……终究还是不敢杀人!” “很恨我吧。” “那就杀了我啊,哈哈!” 贺伯堂深吸口气,“她毕竟是你亲妹妹。” “那她就该帮我隐瞒,我是她亲哥,她却想让我妻离子散,有她这样的亲妹妹吗?” “你不配当她哥。” 许令丰嗤笑着,“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这么说,她长得漂亮,性格好,只是得了抑郁症,要不然……” “你猜父亲会不会把公司交给她?” “因为老爷子早就看得出,你难堪大用!”贺伯堂咬牙。 “那又如何……最后,她还不是死了,他们就剩我一个儿子,不给我,还能给谁!” 许令丰笑得癫狂。 只是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浑身剧颤,僵着脖子,扭过脑袋,看着那道苍老却又脊背挺直的身影。 许老太太手指紧紧攥着拐杖,脸上不见半点血色。 “妈……”他紧涩着嗓子,声音颤抖。 浑身战栗着。 目光对视,他呼吸急促,心乱肝颤。 陪在她身边的,还有江蕴仪,“妈,您听我解释,我刚才是被逼急了,随口胡说的。” 老太太拄着拐杖,心颤着,往前一步。 手指紧了紧,抬起拐杖。 许令丰上回被打得好似出现了应激反应,整个人缩成一团,怕得连连后退,拐杖抬起,悬在他头顶…… “妈,你相信我,小妹的死,真的和我无关,她是死在贺家,是他们的错。” “况且她是自杀!” “又不是我杀了她。” “……” 许令丰吓死了,可是悬在头顶的拐杖却迟迟没有落下,他被吓得紧闭双眼,过了半晌才睁开眼。 入目,就是自己老母亲垂泪的脸。 那张脸,痛苦、震惊、苍老, 沉沉看着他,却又深深叹了口气。 “啪嗒——”拐杖落在了地上,她身子虚晃着,得亏江蕴仪在旁,及时扶住了她。 “妈?” “回家吧。”老太太声音颤抖着。 江晗进屋,拾起她的拐杖,扶住她另一侧胳膊,老太太看他一眼,“我这辈子可能就是无儿无女的命,这些年,我也对得起你……” “你跟蕴仪也彻底离婚了,以后我们许家,再没有你这个人。” 猜到真相是一回事,但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老太太杀了他的心都有。 抬起手,却又颓然地放下胳膊。 心,彻底凉透。 便也无所谓。 她这些年信佛,相信兰因絮果,星离雨散,终有报应。 因为女儿曾经被绑架,得了抑郁症,她和丈夫确实在她身上花了更多的精力,许令丰作为哥哥和儿子,也被寄予厚望,平时难免会严苛些。 却也没想过,会酿出这种恶业。 她看了眼站在一侧的贺伯堂:“伯堂,把令颐嫁给你,我跟她父亲从没后悔过,你把她照顾得很好,是我们许家欠你……” “我们对不住你!” 老太太挥开扶住她的江蕴仪与江晗,给他深深鞠了一躬。 “妈!”贺伯堂急忙搀扶她,“您这是做什么?” “我没教育好儿子。” “这跟您没关系,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我懂。” 因为久病缠身,老太太看着本就比同龄人更苍老,此时更像瞬间又老了十岁。 深深弯腰后,脊背就好似再也挺不起来。 没打、没骂…… 甚至离开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大概深深的绝望,是这样的。 许令丰后知后觉,才猛然醒悟,母亲这次是彻彻底底放弃他了。 亦或者,从拘留所出来后,这一切就全都是镜花水月,他配合办理了所有手续,包括离婚证。 这段时间,时光好似重新回到了以前。 母亲慈爱,妻子贤惠,而大家见了他还是会尊敬地称呼声,“许先生。” 原来只是黄粱一梦…… 如今梦醒, 他不是被打回现实,而是坠入地狱。 二十多年前的事,没有证据,他们自然不会拿他如何,可他清楚,以贺家的手段,自然有千百种手段可以弄他,让他生不如死。 “妈、妈——” 许令丰摸趴着从地上滚起来,追了出去。 此时的老太太已经上车,司机早已在等候,一脚油门,车子就驶离休养中心。 “妈,我是您儿子,难道您真的不管我吗?妈,我真的没想到小妹会自杀,你信我,相信我啊……” 许令丰刚被痛殴,追不上车。 当他准备跳上自己的车时,却发现车钥匙不知丢哪儿了。 他摸索着口袋,终于翻找出车钥匙。 此时,一辆黑色车子踏破山间的夜雾穿行而来,像是蛰伏等待许久的野兽。 车灯打开的瞬间,露出狰狞的轮廓与尖锐的獠牙。 黑暗中,像是要将他彻底的…… 撕碎! 180 贺家小叔:是神仙,也是修罗(5更) 许令丰被车灯照得下意识眯起眼…… 而此时车子却忽然加速,车轮高速碾压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笔直朝他撞过来! 许令丰吓疯了,转头就跑。 而此时,在房间正准备离开的贺伯堂闻声走到窗边看了眼,微眯着眼,“你让谁来了?”小說中文網 “我没叫人。” 这件事关系许家与贺家密辛,他不在乎许令丰,总要为外婆她们考虑,所以并未通知任何人,就连陈最与李垲都不知道今晚要做什么。 “那楼下开车的是谁?” “这人似乎……” “想撞死他!” 贺闻礼皱眉,走到窗边看了眼,呼吸骤然一沉,“这车,有点像小叔的。” 贺伯堂咬了咬牙,“谁通知他的?” “不是我。” “他跟你母亲感情素来很好,他是看着沉稳,要是疯起来,真的会不管不顾。”贺伯堂急忙往外跑,“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这小子到底从哪儿收到的风。” 想弄他,有办法。 但绝不是这样。 那个烂人的人生,已经是一片废墟。 他不可能让自己弟弟为他而手上染血,赔上一辈子。 —— 此时的外面,当许令丰意识到这辆车是奔着自己过来的时候,吓得心肝狂颤。 好不容易掏出来的车钥匙也掉在了地上。 他慌不择路,转头就跑! 可他哪儿能有车子跑得快,加上被打,身体脱力,刚跑两步,就发现车子已经逼近,他下意识转头,刺目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车子,好似凶兽! 向他张开獠牙, “啊——”他忍不住失声尖叫。 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尖叫,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那辆车停在他面前,车轮已经挨着他的腿。 只要再进一步, 就能把他的腿生生压断!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此时车灯熄灭,车窗降下,许令丰也终于看清了驾驶位上的人。 男人穿着体面得体的正装,一手把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 简单的白色衬衫,山风凄厉,偏头睨着他,宛若俯视蝼蚁般,带着超然物外的冷漠与淡然,只是敛眉垂眸时散发的寒意…… 破风而来。 许令丰眼睛倏然放大,“贺、贺……” “怎么?不认识我?” 许令丰也算看着他长大的,自然知道,他的心有多凉。 “你不是在国外?”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他指了指远处空旷的停车区,“我现在给你机会跑,如果跑不掉……” “我会帮你选个风水宝地。” 言下之意: 他会在这里弄死他。 说真的,整个贺家,恐怕除了贺伯堂父子俩,就属贺家这位小叔对小妹感情最深,或者,贺闻礼对她的感情,都不及他。 毕竟,从他记事开始,许令颐就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了极重的分量。 许令丰吓到麻木。 跑! 必须跑。 他摸爬起来,趔趄着往远处跑。 车子并未开起来,许令丰长舒口气。 他,大概也不敢真杀了他。 就在他放松警惕时,后侧的车灯忽然亮起,引擎发动的声音,在暗夜中,好似勾魂的号角,他被吓得慌不择路。 而车上的男人,慢悠悠调整方向盘,就这么不急不慢,不远不近的追着他。 像猫戏鼠, 把它含在嘴里玩。 只要他愿意,就能一口把它咬死。 这种折磨,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当贺伯堂到外面时,喊了声:“老三!” 许令丰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朝他跑过去,却没想到此时车子忽然加快驶动,他呼吸急促,四肢都完全不受控制,心脏跳得太快…… 像是要失去知觉般。 近了, 越来越近! 他再也跑不动,直接躲到了自己的车后,紧紧扒着车身,以为找到了安全的遮挡。 而紧接着一声闷响。 车子,居然直接撞了上去! 贺闻礼此时也走到户外,看着自家小叔的车,将许令丰的车撞出一处很深的凹陷,车身剧烈震动。 余波,将许令丰震翻在地! 这小子,居然是来真的,不是吓唬他。 他是真敢撞。 他心有余悸,可被吓破了胆,只觉得身下一热…… 失禁了。 “老三!”贺伯堂都被吓了一跳。 而此时,男人已经从车内下来,打量了一眼失禁的许令丰。 居高临下,俯视众生般。 贺家这位外界评价: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 这是所有人眼里的神仙人物,月光下,他浑身笼罩一层白霜,有神仙的清辉,又像是来勾魂的修罗。 他垂眸睨着眼前的人,“死亡的感觉,好受吗?” “你疯了!” 许令丰今晚已经受了太多刺激。 “疯的人是你,我觉得你精神不太正常,你这样的人,不适合生活在外面,太危险,应该去专门机构,好好接受心理治疗。” 他声音徐徐温缓,说出的话,却是这世上最锋锐的刀。 意思是: 要把他关进精神病院? 那种地方,就算是正常人被关进去,也迟早会被逼疯。 “你们贺家无法无天了!”许令丰咬牙。 “我是为你好。” “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 “我最近反正没什么事,可以一直跟着你,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言下之意: 跟着他,折磨他,直至逼到他发疯? 这贺家是不是专出疯子啊! 许令丰太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贺家肯定会让他生不如死,就是看用什么方法而已。 他颓然得坐在地上,满目苍凉。 贺伯堂也松了口气,生怕这个弟弟发了疯,手上真的染了血。 为这种人渣, 不值! —— 而此时的许家老太太坐在车上,她又吃了救心丸,胸口却仍剧烈起伏,难以平复。 “奶奶,刚才……我好像看到小叔的车了。”江晗皱眉道。 “随他吧。” 这个儿子,她是彻底不打算要了。 此刻的贺家老宅灯火通明,贺家二老也一直没睡,所有人都在主厅,贺闻野不明所以,也陪着。 直至一通电话打进来。 “伯堂,”老爷子深吸口气,“弄清楚了吗?” “确实跟他有关。” “畜生!”老爷子气得一拍桌子,直接跳起来,吓得正在打游戏的贺闻野差点把手机甩出去,“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们可是一母同胞啊,他怎么忍心。” “您放心,事情我会处理。” “控制好闻礼,别让他做出格的事。” 老爷子也是担心孙子情急之下,真把人弄死。 “闻礼没什么,就是……” “嗯?” “老三回来了。” “那个逆子?谁通知他的!” “不知道。” 贺老看了眼客厅众人,肯定不会是钟书宁,因为她甚至没有家中这个逆子的联系方式。 逆子? 能让爷爷说出这个词的,只有小叔了。 贺闻野攥着手机,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渴望爷爷把他当空气。 完了完了, 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他都不知今晚要发生什么,怎么可能和小叔通风报信? 181 贺小野:逆子,给我滚进来! 雾色天空,纤月是一钩白。 星子寥落,疏朗朗的,深夜的山风凉得沁骨,贺闻礼打了电话给陈最,让他和李垲把许令丰安顿好,他大概是被小叔吓疯了。 毕竟都失禁了,求着说自己精神不正常,要去精神病院休养。 陈最抵达时,看到两辆车撞在一起,车身凹陷,也是一阵后怕。 贺闻礼又给表姐打了通电话。 “外婆怎么样?” 最伤心的,就是她了。 “不是很好。” “到家了?” “没有,她坚持要去庙里。” 此时她们已经到寺庙,入夜山门已关,也是老太太平时捐了不少香油钱,才让她进去,她跪在蒲团上,叩拜佛祖,头触地的瞬间,江晗看到奶奶肩膀抖动…… 她定是哭了。 江蕴仪示意女儿随自己出去,给她些独处时间。 老太太个性刚直,如果害死小妹的,另有其人,以她的性子,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这人付出代价,偏生是自己儿子。 她对许令丰彻底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生养长大的。 那种痛苦与无力感,大概只有母亲能体会。 —— 贺闻礼与表姐打完电话,转头就看到自家小叔正站在不远处。 指尖一抹红,烧红了夜。 “什么时候回京的?”贺闻礼走到他身边。 “下午。” “怎么没回家?” “去看了下嫂子。” 他整个下午都待在陵园,说着,他给贺闻礼递了根烟,他最近情绪很乱,明明在戒烟,却又忍不住,心里闷得难受。 “恭喜。” 贺闻礼怔了下。 “祝贺你结婚。” “谢谢。” “时间过得真快,这些年,一堆人给你塞对象,你愣是一个都不看,我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看到你能找到喜欢的人,做叔叔的,很欣慰。” “……” “你性格古怪,我之前是真的很担心你。” 说是叔侄,关系和亲兄弟差不多。 贺闻礼无语。 这话谁说都可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而贺伯堂给家里打完电话,就看到自家弟弟正带儿子抽烟。 他头疼得揉着眉心。 自己率先上车,靠着椅背,想起与许令颐初遇的场景。 他们是熟人介绍,相亲认识。 贺伯堂本来是不愿意的,所以那天替他相亲的是弟弟贺仲清,他回来后,只说了句:“哥,我觉得她很好,就替你预约了下次约会。” 贺伯堂都懵了。 他本就不愿,因为听说许家这位小姐,十分娇气,又因为年幼时曾被绑架,很脆弱。 可弟弟替自己擅自同意,他也只能如约到电影院门口。 结果…… 许令颐没来。 托人带了句话给他:“感情最不好勉强,祝你早日觅得良人。” 贺伯堂那时就觉得她挺有意思。 后来,父母想顺势撮合她和弟弟,特意邀请她到家中做客,那日她穿着素色连衣裙,抱了束嘉兰百合,如火般浓艳的颜色…… 只一眼,就让他入了心。 当他跟父母说,自己想深入接触她时,还被老爷子训斥了一顿,责骂他:“你早干嘛去了!” 不过这件事,还得问许令颐的意思。 竟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直到结婚,他才知道,许令颐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他,就连相亲,都是她请父母托关系帮忙的。 他们约好朝暮与共,行至天光。 最后,却留他一个人。 他至今记得,她最后跟自己说的话:“我好像走了很久很久,觉得好累,能遇到你,真的很好……” “闻礼这孩子,打小性子就有点冷,遇事很有自己的想法,等他长大,工作求职、娶妻生子这样的大事,你千万别逼他。” “这不是人生的固化流程,如果他不愿意,咱们不走这一遭也无妨。” 许令颐有抑郁症,常会感怀。 那时的贺伯堂,以为她是忽然有感而发。 后来回想, 才惊觉,像是交代后事。 很多时候,抑郁症发作,并不是大家认为的,会歇斯底里,亦或整天哭泣,他们看起来,可能比正常人还正常,交流时会笑,他们展示给别人的,都是“我很好”的状态。 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会有深深的罪孽感…… 所以许令丰的话,就是摧垮她稻草。 “爸,”贺闻礼上车,打断他的思绪,车内极暗,可他却分明看到自己父亲红了眼。 “你俩抽完烟了?” “……”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贺伯堂又换上一副儒雅温和的模样。 “哥。”贺家这位小叔坐到他身边。 贺伯堂点了下头。 然后某人抽了张纸巾递给自家大哥。 “什么意思?”贺伯堂皱眉。 “给你擦眼泪。” 贺闻礼:“……” 父亲和叔叔间的事,他可不会多言。 贺伯堂冷哼着,“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跟父亲如何交代吧,中秋节你没回来,他挺不高兴的,说你是逆子。” “父亲年纪大了,越来越唠叨。” “他是为你好。” “可他连自己菜园子那一亩三分地都没弄明白。” “……” —— 快到家时,贺闻礼手机震动,是钟书宁打来的电话,询问他到哪儿了。 待车子驶入老宅,贺伯堂与贺闻礼下车,就看到梁嘉因与钟书宁早已在外面守着。 “怎么在外面?”贺闻礼皱眉,近日风凉,气候多变,他担心她的腿。 “在屋里待久了,有点闷,刚好出来透口气。” 当某人下车时, 就发现,大哥有大嫂迎接,侄子有侄媳妇等候, 就他, 孤家寡人。 虽然无人介绍,但钟书宁一眼就猜到眼前的人是谁。 穿了身正装,一手抓着西装外套,又拎了个袋子,随手关门,恣意随性,偏生每个动作都骄矜优雅得恰到好处,气质疏冷。 月光落在他冷白的脸上,矜清如雪。 钟书宁抿了抿唇, 可没人跟她说,贺家这位小叔长得这么好啊。 贺闻礼揽着她的腰,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微笑看她: 宁宁, 收起你的眼神,克制点。 她客气道,“小叔好。” 他微微颔首,又与梁嘉因打招呼,客气喊了声,“嫂子。” 却听远处贺闻野喊了句:“逆子,你赶紧给我滚进来!” 气氛, 瞬时凝固。 182 天塌了:泼脏水,还被侮辱智商(2更) 钟书宁皱了下眉: 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勇了! 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虽说贺家这位小叔年纪不算大,据说在家很有威望。 然后,贺闻野麻溜得滚到自家小叔跟前,“是爷爷让我原话转述的,小叔,您别怪我,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那么说您啊。” “我不怪你。” “爷爷好像不太高兴,您注意点。” 贺闻野笑得十分谄媚狗腿,“小叔,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忙赚钱。” “那今年压岁钱可以多给些吗?” “还没睡觉,就开始做梦?” “……” 贺闻野伤心了。 钟书宁与贺闻礼走在后面,她压着声音,“小叔比我想得更小啊?” “你以为他很老?” 她点头。 “他只比我大四岁。” “难怪。” “长得好?” “是挺好的,眉眼更像奶奶,不过有时给人的感觉又很像爷爷。” “难怪看直了眼。” “……” 这莫名的醋味惹得钟书宁笑出声。 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就是在街上看到漂亮女生,她也愿意多看两眼,纯粹是欣赏而已,他怎么还醋上了。 而贺闻野觉着气氛不太对,所以刚进屋,就紧挨着钟书宁。 目前,这是他在家里,最粗的大腿。 必须抱紧。 贺老瞧见小儿子回来,故意阴阳道: “呦,这是谁啊?咱们家的浪子终于舍得归家了?” “爸、妈……”他与众人打招呼。 贺宪洲与贺凌洲兄弟来也在,急忙起身喊小叔。 “你还知道回来?”贺老冷哼,斜睨了眼小儿子,“整天泡在外面,你眼里还有我跟你母亲吗?” “妈,给您带了茶。”他从手拎的袋子里,取出个密封好的罐子。 绝版的武夷母树大红袍。 老太太爱茶,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从哪儿弄来的?这个可不好搞。” 一克拍卖价曾过万。 “只要有心,自然弄得到。” 老太太一听这话,瞬间乐了。 贺老无语。 实在是谄媚。 他微眯着眼,端起身旁的杯子,喝了口温水,等着自己的礼物。 结果某人又从袋子里掏出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径直递给了钟书宁,“初次见面,也不知该送你点什么,这是我从国外一个陶艺大师那里看见的陶瓷香插,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小叔。” “至于结婚礼物,等你和闻礼举行婚礼再补。” 钟书宁笑着点头。 他还给两位嫂子分别买了些小礼物,礼不大,盛在心意。 老爷子看着他手里袋子被掏空,脸都黑了: 敢情, 没他的份? 这逆子, 分明是故意的!仦說Ф忟網 “你小子到底回来干嘛?” “自然是有事。” “谁给你透的风?还是说……”贺老轻哼着,“贺浔,你小子该不会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贺浔目光轻飘飘落在贺闻野身上,“小野说的。” 贺闻野懵逼了,直接跳起来。 “小叔,您可不能污蔑我啊,我之前都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怎么可能告诉你。” “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您那句话,您故意报复我?” “爷爷——” 贺闻野说着,扑倒在自己爷爷腿边,“您要相信我,不可能是我,苍天可鉴!” 贺老又看向小儿子。 许令丰的事,贺闻野事先确实不知情,这么大的事,即便坐实了,两家人也要一起捂起来,不为别的,总要替许家的将来考虑。 毕竟,斯人已逝,还在的人,都要好好生活。 “爷爷,真不是我,小叔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贺闻野都傻眼了。 “你确定自己什么都没说?”贺伯堂挑眉。 “爸,您也不信我?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你小叔也是我亲弟弟。” “……” 贺闻野简直想撞墙。 来个血溅当场,以死明志。 要不就天降一场大雪,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真的比窦娥还冤。 这么大一盆脏水泼过来,他承受不住! “哥,你相信我吗?”他看向自家大哥。 贺闻礼表情如常寡淡,“你说没说,我不清楚,不过你这段时间,一直旁敲侧击想从我嘴里套话,打听情况,确实可疑。” 贺闻野哭丧着脸,“我……我就是纯粹八卦!” 贺宪洲:“早就跟你说,不该打听的事,别问、别管,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贺凌洲:“真是救不了你。” “好歹是个大学生,怎么做事还像个小学生。” “没挨过社会的毒打,不成熟。” …… 贺闻野莫名其妙成了众矢之的。 怎么两个堂哥都要来踩他一脚,管你们什么事啊。 哪家老幺不是团宠,怎么到他这里,所有人都来欺负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 贺老皱眉,“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干的,这个家里,就你整天咋咋呼呼,没个正形儿。” “一提到学习,你就装傻充愣,让你去看热闹,比谁都积极。” “我刚才问谁通知他,你还挺能装。” “看不出,你小子挺有演戏天赋。” “爷爷,真的不是我!”贺闻野偏头看向贺浔,“小叔,谁举报谁举证,你倒是拿出证据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了。” “有聊天记录,而且电话我都录音了。” 贺闻野傻眼了。 录音? 你是做设计师的吗?你是搞谍报工作的吧。 家里人打电话你还录音? 您没事儿吧! 这是贺浔的工作习惯,有时客户聊天,他们对设计方面的要求,靠脑子或者笔肯定无法详尽记录,录音自然是最便捷最高效的。 “贺闻野!”贺伯堂皱眉,“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今晚差点出事啊!” 也是老三没彻底发疯…… 这要是真的对许令丰动手,要了他的命,白袍点墨,手上染了血,就擦不掉了。 “爸,我就是跟小叔说,许家外婆来过咱们家,我也不知道他会联想那么多。”贺闻野都要哭了。 贺浔点头,“我以为你在跟我暗示。” “我没有!” “怪我想多了,现在想想,你确实没这个智商。”贺浔咋舌,“毕竟,你又不是你哥。” “……” 贺闻野炸毛了。 几个意思啊? 污蔑我,给我泼脏水,现在还侮辱我的智商。 他彻底被惹怒了,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小叔,结果被他轻飘飘一记眼神给吓退了,直接躲到钟书宁身后。 “嫂子,救我狗命。” 钟书宁笑出声。 大家也是不想重提许令丰的事,故意转移火力。 结果贺闻野就成了炮灰。 贺老只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贺伯堂夫妇俩:“这么闲,看来是给的零花钱太多,以后他的生活费减半。” 贺闻野觉得天都塌了。 而贺老给大儿子、小儿子及贺闻礼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自己去书房。 他总要了解下今晚事情的详细经过。 一番交流后,老爷子免不得要感叹几句,“行了,伯堂、闻礼,你们父子俩辛苦了,先回房,早点休息。” “事情已经这样,别把自己陷在过去。” 两人点头,离开书房。 “爸,那我也回房休息。”贺浔转身也要走。 “你给我站住。” “您还有事?” “你又没老婆,没人等你回去睡觉,急什么!” “爸,您这话很伤人。” “实话往往都很伤人。” “那您有老婆,为什么还不睡觉,难道又被母亲赶出来了?” 近来因为许家的事,二老都睡不好,他一夜要醒来数次,老伴受不了,让他睡客房。 所以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滚——” 贺老气得大吼,这个逆子啊! 183 小叔八卦,追妻火葬场? 老爷子知道,小儿子与已故儿媳感情深,本想跟他谈心,宽慰他两句,他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却被他三言两语搅得破功。 让他滚, 这逆子平时不听话,这会儿竟真的麻溜地滚蛋了! 他们家怎么竟出些这种玩意! “贺浔——”老爷子皱眉。 “爸,挺晚了,我去跟母亲打个招呼,让您回房睡。” “……” 一句话,彻底堵住了老爷子的嘴。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作为老来子,老太太难免偏疼些。 老太太年轻时,吃过一些苦,身子亏损,所以生了两个儿子后,再没怀上,检查后也说极难有孕,这大概是医生的话术,所谓极难,基本就是没希望。 没想到竟意外又有了老三。 当时就觉得是上天恩赐,而且她做胎梦,是个漂亮女娃娃牵着她的手。 所以夫妻俩一商量,又征求了老大老二的意见,决定留下。 结果…… 居然是个小子! 当时贺伯堂与贺仲清都很兴奋,毕竟他俩都未婚、没孩子,以为终于要有个软糯的妹妹了,看到是个弟弟两个人都蔫了。 倒不是重女轻男,实在不缺男孩。 这都生了,也不能塞回去啊! 许令颐性格好,小时候被她教养着,也挺省心,越长大,个性越是一言难尽,跟贺闻礼两个,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尤其是许令颐过世后,他总担心这两个孩子心理出现什么问题。 结果…… 他差点被气得心理有问题! 甚至有一次,贺浔跟他发生了点小摩擦,这孩子竟然搞什么离家出走,这也就罢了,偏偏他把贺闻礼也带上了。 全家出动寻找,搞得鸡飞狗跳。 被抓回来时,老爷子自然气死了,“你自己跑就行,你把闻礼带上干嘛!” “他说,想跟我走。” “……” “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在家,怕你对他不好。” 老爷子气得险些背过气。 他是洪水猛兽吗? 最终,以他高血压发作收场。 医生建议: 要静养。 然后贺浔收拾东西,又带着贺闻礼搬去跟贺伯堂同住,他说:“怕父亲见到我,根本静不下来。” “保持些距离,也是为他身体好。” 所以他才说,这是个逆子! 贺伯堂与贺仲清兄弟俩则总是在一旁看戏。 父亲性子急、脾气火爆。 这些年收敛许多,实则是被老三硬生生给磨没了。 老爷子此刻叹了口气: 都不用他多想,此时,这两人定然厮混到了一起。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 “跟我出来,扔下侄媳妇儿一个人,她不会生气?”贺浔与贺闻礼驱车,到了常去的会所。 许令颐的事,让两人都很难受。 也是许久未见,出来喝一杯。 若是在家喝酒,被父亲瞧见,少不得又要挨训。 “最近有人找她定制了一批线香,货很多,她在忙,而且宁宁善解人意,不会生气。”贺闻礼说着,有些无奈地从口袋掏出几页纸递给他。 “做什么?” “签名。” 贺浔狐疑地看向他。 “小舅子要的。” 贺闻礼还记得钟明曜想要自家小叔的签名。wWW.xszWω㈧.йêt “他喜欢我?” “可能吧,他是学艺术的。” “你这小舅子,比你有眼光。” 贺闻礼揉着眉心。 贺浔低笑着,“真是爱屋及乌,你居然会帮人要签名?” “我目前还兼职网店客服。” “……” 贺浔愣了下,“看来,你是真喜欢她,她是青州人?怎么认识的?惦记人家多久了?之前在群里说,你要结婚拿户口本,隔着屏幕都能感觉你多迫不及待。” “挺久了。” “说来听听,好奇。” “不想说,怕你听了无心工作想谈恋爱。” 贺浔轻哂,“结了婚的人,说话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吗?” “要不,你也去结个试试。” 贺闻礼说完,某人倒是沉默了。 结婚容易, 难的是,找到个想结婚的人。 两人找了个包厢,要了酒,几杯下肚,贺浔才看向贺闻礼,“当年,大嫂最后见的人,是我们两个,我当时已经发现她有自杀的倾向,可是我忽视了……” “明明那天她说的话,很奇怪。” “闻礼,你说,如果那天我阻止了她,如今一切都会不同吧。” 贺闻礼看了他一眼。 “肯定会不同……” “我也觉得。” “那就没有贺小野这个人了。” 贺浔喝酒的动作顿住。 这么严肃的时刻,适合开这种玩笑? “小叔,以前的事,没人怪你。” 贺家长辈那么多,他们都没看出母亲的异常,又怎么会苛求一个孩子。 没人怪他,可他怨自己。 —— 而此时钟书宁一边在制香,一边听贺闻野在八卦小叔的事。 朗月疏阔般的神仙人物,她自然好奇。 而贺闻野为了抱紧嫂子的大腿,也是知无不言。 “小叔挺厉害的,只是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已经读大学,开始学房屋设计,不过我俩年龄有代沟,玩不到一块儿去。” “我还在玩沙、活泥巴时,他已经拿了设计奖。” 钟书宁抿了抿唇。 这倒是,他比贺闻礼大了四岁,跟贺闻野就相差十四,确实不太可能带他一起玩。 “不过关于他的事,我倒是听别人说了些。” 钟书宁差点笑出声: 这不是你嫡亲的小叔吗? 他的事,还需要从别人口中知道? “小叔和大哥关系好,我就是听了些八卦。” 贺闻野靠近她,压着声音,“有人说,有个姑娘追了小叔很久,后来人家不追,跑了,小叔却追到了国外……” “嗯?” 追妻火葬场? 钟书宁来了兴致,“后来呢?” 贺闻野耸肩,“没有后续,你看他现在还是只单身狗,肯定是没追到。” “这样啊。” “不过也有传闻,说是小叔跟一姑娘交往后,被甩了,他心有不甘才追到国外。” 钟书宁咋舌: 被甩? 这个版本更刺激。 “那你见过那姑娘?”钟书宁好奇。 贺闻野摇头。 “不过也有人说,以上两个版本都是假的。” “我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个人,也不敢问,反正关于他的事,京城有不少风言风语,他平时不住在老宅,画设计图纸时,总是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近些年,我都很少能见到他。” “倒是没想到……” “他居然这么对我!” “不过小叔性格很难搞,哪个姑娘要是被他看到了,也挺倒霉。” “他还是单身好,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钟书宁被一噎, 那,倒也不至于吧。 184 终至发疯,等她的茶色小狗(2更) 想起今晚的事,贺闻野双手握拳,恨恨地咬了咬牙,“嫂子,我真不是故意透露的,生活费减半,我可怎么活啊。” “他还侮辱我的智商!” “我在这个家,本来生活就很艰难,他还要欺负我!” 钟书宁点头,“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 “哪句话?” “你说在家活得像孤儿。” “……” 贺闻野更难受了。 不过钟书宁紧接着说道,“你如果真的缺生活费,来我这里兼职,我给你开工资。” “真的?”贺闻野喜出望外,制香这种精细活儿,他干不来,但帮忙打包总是没问题的,“嫂子,你们仙女都是这样,人美心善吗?” 钟书宁轻笑出声。 “你这批货好像弄了很久。” “嗯,是个大客户。” 大概是托了江晗的福,最近下单的人很多,她一个人制香有些忙不过来,除了找客服,她已经在考虑,弄个小工作室,雇几个员工。 想到江晗,钟书宁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也不知表姐如今怎么样。 她关心江晗,可这种事又不便问太多。 原本是打算等贺闻礼回来再问他,他大概是与小叔太久没见,直至后半夜才回老宅,待她睡醒,他已去上班。 真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 今日天气晴好,钟书宁把制作好的线香摆好阴干,路过菜园子,瞧见老爷子又在捯饬他那一亩三分地。 贺浔就坐在阴凉处,手边一个保温杯,膝上搭了一页纸,握着钢笔,正信笔涂鸦,余光瞥见她,才停下笔。 “小叔早。” “嗯。” 他微微颔首,不亲昵也不疏远,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钟书宁走近些,才看到纸上用钢笔画了个老式的亭台水榭图。 随后,写上寄语,签上名,递给钟书宁。 “嗯?”她愣了下。小說中文網 “闻礼说,你弟弟想要我的签名。” “他给了我几页白纸,只签名,感觉很奇怪,潦草几笔,希望他会喜欢,希望他学有所成。” “我替他谢谢你。” 贺浔点了下头,拧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钟书宁双手接过。 “贺浔,你到底来不来帮忙!”老爷子皱眉,他忙得热火朝天,这逆子,在旁边看戏呢? “水没了,我进屋倒水。”贺浔说着,拿起保温杯转身就走。 钟书宁分明看到,杯子几乎是满的。 她又垂头看了眼手中的纸。 潦草几笔? 这话,未免太过自谦。 当她把签名纸拍照发给钟明曜的时候,他立刻就打了视频过来,“是贺浔?真的是他亲笔画的?” “嗯,我亲眼看着他画完,交给我的。” “你跟他说话了?” “……” “姐,你可真幸福,可以见到活着的贺老师。”钟明曜叹息。 钟书宁被他这话惹笑。 她见钟明曜如此兴奋,想把签名寄给他,他却怕跨国快递,中途损毁,让钟书宁先替他装裱好,待他回国再取。 装裱? 不至于吧! “姐,你没学这一行,你不懂贺老师在圈子里的地位,他是真的厉害,十几岁的时候就……”钟明曜平时话不多,此时就像被贺闻野给附体了,说个不停。 —— 另一边 贺闻礼到公司,陈最给他说了下今日的行程,又说了许令丰的事,“他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嗯。” “他当晚就有些精神失常,总说自己见到鬼,各种发疯,最后没办法,给他强行注射了镇定剂。”陈最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贺闻礼点头,没作声。 他昨晚以为见到了故去的母亲,又被小叔吓了一遭,只怕不疯也要疯。 所以几天之后,江晗到精神病院,再次见到自己父亲,许令丰见到她第一眼,就被吓得情绪失控,“别过来、你别过来——” “令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 “是我的错,我的错!” 许令丰说着,竟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然后, “砰砰砰——”以头触地,撞得极响。 江晗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没反应过来,闻声而至的医护人员强行将他拉起来,他头上已撞得一片青紫,隐有渗血。 “令颐,我错了,真的错了。” “江小姐,您还是出去一下吧。”护士示意她暂时离开病房。 江晗这张与许令颐太过相似的脸, 就是刺激源! 许令丰以前很宠爱这个女儿,可自从小妹过世,别人不知,但他心里清楚,皆是因为自己。 而看着跟小妹长得越来越像的女儿…… 他害怕, 惶恐! 尤其是江晗的性格,刚烈爽直,总能把他气得半死。 他越发觉得,这是孽缘,是小妹来报复他。 所以对她不再疼爱。 江晗透过病房上的小玻璃窗,看着医护人员将他强行摁在床上,一人拿着针管,给他注射镇定剂,待他逐渐平静,众人才长舒口气。 “他最近总这样?”江晗看向一旁的护士。 “白天还好,夜里经常这样,总说自己见到鬼。” “有一次,趁我们不注意,跑到天台,差点跳下去。” “诊断说,他是受刺激过度,出现精神分裂。” 江晗点头。 转身,离开。 这或许就是命吧。 这些天,她一直在山上庙里待着,奶奶近来几乎滴水未进,一直跪在佛前,直至昏倒,得亏江晗让家庭医生在旁守着。 待她醒时,倒是吃了些东西,打发江蕴仪与江晗离开:“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别管我。” 她痛心、也自责。 虽然她坚持,江蕴仪还是没走,江晗还是下了山,这才得空到这里。 江晗又去公司处理完急事,直至夜深才回颐园。 她路过便利店,买了些酒。 近来,她总失眠。 或许喝点酒,能睡得舒服些。 结算时,余光瞥见放烟的柜台,“帮我拿包烟和打火机。” “要哪种?” “最烈的。” 收银员愣了下,还是给她拿了包味道比较柔和的。 江晗见别人难受苦闷时,总爱抽根烟,大概……这烟可以止疼。 只是她没抽过,就连拆烟的动作都很笨拙,站在楼下,此时夜深,小区内空寂无人,她把烟嘴衔在唇边。 长发被勾在耳后,打火机点燃的瞬间,把她的脸照得一片火色。 她最近没食欲,加之睡不好。 浑身透着股脆弱的美感。 第一次抽烟,一口嘬得太狠,呛了嗓子,她一手捏着烟,一手捂着嘴,猛烈咳嗽。 直至…… 咳出眼泪。 忽然,有人靠近,从她手中抽出烟,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江晗偏头看他,眼底被咳得都是水色,“又是你?这个时间,你不在学校,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我在等你。” 他声音温和徐缓,像柔风,似乎可以轻易抚平人的不安与烦躁。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家?” “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来……” 江晗还没说完,自己先愣了下,除非: 他已经等了自己好几天。 185 吻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江晗没回家,开车到了附近一处环山脚下,夜深,无人,只有天空半片月,挥洒着点点银光。 从这里,可以看到京城夜景。 灯火温暖,霓虹绚烂。 夜间风寒,江晗穿得有些少,方才又被烟呛了几嗓子,此时眼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薄红,不过几口酒下肚,身子就暖了。 “要喝吗?”江晗把手中的红酒递给身侧的人。 “不喝。” 江晗只笑了下,喝了近半瓶,倚在车边,歪头看他,“你觉不觉得,这人活着,有时候挺没意思的。” 男人不说话。 “我们家的事,你应该听说过一些吧,其实上次在医院,我不是生病,是被我爸用刀划伤了。” “伤口刚愈合,又添新伤。” “你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所谓,别在意,他无关紧要,可毕竟不是陌生人。”尐説φ呅蛧 …… 最近发生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她没什么倾诉对象。 反正跟他不太熟,干脆把他当情绪垃圾桶。 江晗说了好一会儿,又接到来自贺闻礼的电话。 “这么晚找我?” “打扰你休息了?”贺闻礼也是刚忙完。 “没有。” 贺闻礼问了下外婆的近况,才进入正题,想跟她商量下今年母亲的忌日该怎么弄,往年总会到许家老宅聚下。 今年情况特殊。 “我回头问问奶奶。” 贺闻礼跟父亲曾想去看外婆,只是老太太不想见他们。 大概不是不想,是不知如何面对。 “你喝酒了?”贺闻礼素来十分敏锐。 “听得出?” “嗯。”贺闻礼语气听不出喜怒,“少喝点。” “知道了。” “要不要我去陪你。” “不用!”江晗拒绝得极快。 惹得贺闻礼眉头轻皱,“有人陪?” “有朋友在。” 茶色小狗目光闪烁,盯着她手中的酒瓶看。 “一个普通朋友,你不认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江晗才挂了电话,最近表弟跟自己通电话,废话非常多,以往通话,最多十几秒。 他这人吧,嘴硬心软。 明明是担心她,偏又不说。 而挂了电话的贺闻礼,却沉默良久,钟书宁刚洗完澡,正搽脸护肤,见他不说话,皱眉道,“姐出什么事了吗?” “有点怪。” “怎么说?” 许令丰的事,两家瞒了下来,这种时候能陪在她身边的,肯定是交心的人。 她怎么偏要强调一句,普通朋友? 不过面对钟书宁的狐疑,贺闻礼只笑了笑,“家里出了事,她情绪难免低落,很正常。” —— 另一边 挂了电话的江晗,喝了口酒,又看了眼一旁的茶色小狗。 他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她,他今天穿了身深色的衣服,搭着长款风衣,与之前相比,看着成熟许多。 看她的眼神,笔直又热切。 “真不喝?” 小狗点头。 “又不陪我喝酒,那你跟我出来干什么?” 他还是沉默着。 “你不说话,又什么都不做,总觉得怪怪的。” 江晗手中攥着酒瓶,勾唇笑道:“有人说过,你长得特好看吗?” “这张脸,你喜欢?” 他缓缓靠近。 “喜欢啊,如果不喜欢,之前怎么会带你回家……” 江晗的没说完,男人一个跨步上前,陌生气息的忽然入侵,强势又直接,她喝了酒,即便大脑反应过来,身子也迟钝半分。 下一秒, 男人低头,吻住她。 呼吸交织,山间的风在耳边奔涌,那一刻,江晗只觉得所有热意都涌到脸上。 他的唇, 热的,软的,惹人心悸。 江晗身子僵直,脑海中宛若惊雷炸开,眼前一片花白…… 这只茶色小狗在干嘛? 亲她? 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他没敢冒进,似乎是在试探,身子也慢慢贴过来,她后背倚在车上,车身冰凉,可身前的男人,身体滚烫。 大概是喝了酒,她身子软着,有些站不稳。 他的手忽然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紧扣着, 身体之间,毫无缝隙。 此时,月亮隐入云层里。 周围瞬间暗淡。 看不见什么东西,唇上的感觉就变得越发清晰。 江晗一只手还攥着酒瓶,逐渐收紧,指节都变得毫无血色,直至唇上的热度消失,她才算松了口气,手上也逐渐恢复血色。 从她唇边退出来,他的身体却并未抽离。 两人呼吸重叠。 纠缠,暧昧, 若即若离的触碰, 这感觉比刚才更甚。 “你在干什么?” “吻你。” 江晗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一个吻,也是让江晗脑子像是生锈般钝住,这不是很明显吗?也是多此一问。 方才被吻过的地方,像是有火舌在叫嚣。 火燎般烫人。 刚才还说他什么也不说、不做, 现在倒是什么都干了。 此时,月亮钻出云层,目光对视,这一刻好像空气都凝滞不前,她嘴唇很红,眼神带着水汽,还有些诧异。 男人看着她,“其实,跟你回家那晚,我就想这么做了。” 江晗咬牙。 这果然不是一只单纯的茶色小狗。 分明是只狼! 完了。 自己那晚是引狼入室了? “你害怕?”茶色小狗盯着她,“这是你的初吻?” 江晗呼吸收紧,咬了咬唇,“不是!” 这种时候,不能露怯! “还要继续喝酒吗?” “不喝了!” 江晗此时身体、心里全都热烘烘的,脑子也是乱的,再喝酒,只怕身上都要热得着火了。 “那我们回家。” “……” 上车后,江晗坐到副驾,茶色小狗很自然地帮她系了安全带,那动作熟稔又自然,就好像两人特别熟。 她后知后觉,什么叫我们回家? 是她回家! 车内开着音乐,行至中途,天空飘起了细雨,江晗最近实在太累,喝了酒,脑子本就晕着,又被他一个吻搅得七荤八素,一片混乱。 ** 翌日 江晗是被电话吵醒的,她本能去床头摸手机,发现手机没在固定位置,脑海中一阵乱流,想起昨晚迷迷糊糊,那只茶色小狗问了她大门密码…… 她猛地坐起身子。 发现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才松了口气。 自从出事后,她总有些神情恍惚,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手机放在另一侧充电,倒是没见到那只茶色小狗的身影。 她头疼得揉着眉心。 想起昨晚的吻,她咬了咬牙: 真是大意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会让她误认为,那是只单纯的小狗啊。 江晗以为他跟上次一样,已经走了,但当她走出卧室,才看到男人并没走,正在厨房做饭。 “醒了?”他偏头看她。 “你没走?” “你昨晚说,让我别走。”他认真看她。 “我有说过这种话?”江晗后来睡着,模模糊糊做着梦,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嗯,我说明天有课,你就说,让我别上学,你养我。”茶色小狗就这么顶着双又清又亮、人畜无害的眼睛看她。 那眼神好似在说: 难道,你现在想抛弃我? 186 跟着我,不会给你名分(2更) 江晗揉了揉眉心,昨晚,明明是他没经过同意吻了她, 如今,却要她来负责。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当她看着餐桌上摆放的早餐,余光瞥见已经被伺候好,正舔毛的芬达,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 养条小狗貌似也不错。 吃早餐的时候,她认真看向眼前的人,“你叫什么?” “谢司砚。” 江晗喝着粥,心下腹诽,这名字倒是蛮好听,“你想跟我在一起?” “嗯。” “你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谢司砚点头,“我懂。” 江晗搅动着面前的粥,“你出现的时间有些微妙,我现在挺需要人陪,我觉得你挺好,刚好可以给我提供极高的情绪价值。” “也许过段时间,我调整好状态,亦或觉得烦了、腻了……把你一脚踹开。” “这样你也能接受?” 茶色小狗看着她,没作声。 “就算我们住一起,你也不会有什么名分,这样也无所谓?” “如果你能接受,以后可以住我这里。” 江晗早就做好了不婚的准备。 毕竟,步入婚姻,如果过得不好,就极有可能和自己母亲一样,代价太大。 过了半晌,他仍沉默。 这期间,他似乎想了很多。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下次见面告诉我答案就行。”江晗示意他拿出手机,“或者电话跟我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谢司砚点头。 江晗并不排斥他,而且这只茶色小狗长得符合自己审美,会做饭,还能帮她照顾猫。 一切, 都很好。 主要是现阶段,她确实不想回家后,总是孤单一个人。 她想让他,陪自己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上回在医院,他已经承认喜欢自己,只要江晗想,完全不用把话说透,他也会心甘情愿陪她,但他之后肯定会伤心难过。 都是成年人,讲究个你情我愿。 就像她主动把他带回家,就做好了会发生关系的准备。 这并不代表,以后就要交往,或者结婚。 有些人在一起,是奔着结婚去的,那他肯定不会同意两人这般不清不楚在一起。 所以江晗要把话说在前面。 免得以后分开时,再含混不清,拖泥带水,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用餐结束,他正准备收拾桌子,门铃响了两声,打开时,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拎着水果和食材出现在门口,她拿出一次性鞋套,刚准备进屋,瞧见里面一个陌生男人,还愣了半晌。 “欣姐。”江晗主动打了招呼。 她是江晗雇的阿姨,会按时来帮她做家务,喂猫铲屎,也会帮她更新冰箱内的食材。 欣姐进屋,一边工作,视线飘飘忽忽,却忍不住往谢司砚身上看。 这谁啊? 跟江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厨房一看就知道是开锅动灶。 看了眼没吃完的食物,以她常年干家政的经验,要做这些,得起很早。 难道: 这男人昨夜没走? 她跟了江晗许多年,她从未留宿过异性,即使是贺先生,待到再晚,也是要回家的,所以这个人究竟是谁? “那我先走了。”谢司砚看了眼江晗。 “去学校?” “嗯。” 欣姐又傻眼了。 这难道,还是个大学生? 江晗起身,“我送你?” “不用,你昨晚喝了酒,多休息,我自己打车。” 谢司砚离开后,江晗才颓然得跌坐在沙发上,芬达立刻麻溜得爬到她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猫着。 他还是个学生,大概很纯情,想要的,也是一段简简单单的恋爱关系,估计自己刚才说的话吓到他了。 如果他跑了也好,自己这状态,跟着她,也是祸害了他。 ** 之后的几天时间,江晗总时不时看手机。 却都没收到那只茶色小狗的任何信息。 看样子…… 是真的跑了! 他长得好,观察他行事说话,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家境不会太差,犯不着没名没分跟着她。 “你在等谁的电话?”江蕴仪明显发现女儿近来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啊。” “在我面前,你还说谎?” “一个客户,前几天和他谈了个项目,我提出了一些比较苛刻的条件,他大概是不能接受,所以没回消息,我估摸着,合作是黄了。” 江蕴仪无奈,“如果觉得这个客户很重要,也可以适当放宽些要求,别把人吓跑了,免得你后悔。” 江晗笑着点头,又瞄了眼手机。 罢了, 跑就跑吧。 只能说没什么缘分。 抱了、亲了……这茶色小狗居然跑了,江晗仔细想来,总觉得有点亏。 这日从山上下来,她直接驱车到了贺家老宅。 因为今年姑姑的忌日,奶奶想给她办一场法事,说来有点迷信,但这是她唯一可以寻得心理慰藉的方法。 届时,贺伯堂与贺闻礼,可能贺家那位小叔都要来。 江晗觉得,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好。 “我没什么意见,就按她说的办。”贺伯堂倒是没想法。 贺浔坐在一侧,正煮茶,没说话,算是默许。 “闻礼呢?” 江晗是卡着下班时间来的。 “应该快到家了。”贺浔说着,给她递了杯茶。 “谢谢小叔。” 其实江晗是极不愿意喊贺浔一声小叔的,明明比自己只大了三岁,可她若直呼其名,就乱了辈分。 贺浔提醒:“烫,小心。” 江晗微微颔首。 此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贺伯堂看了眼时间,“说曹操曹操到,大概是闻礼回来了。” 江晗端起杯子,刚送到唇边,余光瞥见贺宪洲一手拎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抱着几本书进屋,见到她,客气喊了声,“表姐。” “嗯。”她淡淡应了声。 贺家这几个弟弟,她跟贺宪洲最不熟。 因为他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平时有个娱乐活动也基本不参加,不是泡在学校实验室,就是蹲在图书馆。ωww.xSZWω㈧.NēΤ 刚低头准备喝茶,竟又瞥见个身影进屋。 结果, 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闯进她的视线—— 怎么是他! 江晗猝不及防,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烫她嘴里好似如火烧。 偏又不能表现出异样,毕竟贺家除了贺闻野那小子,都是人中之精。 她只能忍着! 目光相撞的瞬间,江晗先移开目光,在心里咬牙: 这是什么孽缘,她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贺家碰见他啊。 贺浔垂头,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将两人的异样,一丝不落全都收入眼底。 187 小叔搞事情,是修罗场 那种感觉,就好似忽然被什么击中,有东西在耳边及心里炸开,血液奔涌,心脏无形中被压迫着,跳得极快,耳膜被震荡着…… 目光相接的一瞬,像是有暗流在涌动。 江晗只觉得手中的杯子,热得发烫,握不住般。 她胆子素来大,让她不敢直视的男人…… 贺浔抬眼打量着。 长得…… 又不是什么怪兽,反而属于很精致那类。 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江晗怕他? “这是你的同学?”贺浔随口问道。 贺宪洲摇头,“我们教授的助教,谢老师。” 江晗瞳孔微震,看了那茶色小狗一眼,助教?他不是学生? 谢司砚客气与众人打了招呼。 “我跟谢老师有些学习的事情要探讨,先回房了。”贺宪洲知道江晗无事不登三宝殿,谢司砚又是外人,不便留下叨扰。 “去吧。”贺伯堂扬了下手,待两人离开,才感慨一句,“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就当了助教,真不错。” “确实不错。”贺浔也跟着搭腔。 “难得见宪洲带朋友回来。” 贺浔抿了口茶,目光淡淡从江晗身上扫过,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江晗却明显心不在焉。 助教? 她真是要疯了! 那就算是大学老师了吧。 “姑父,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等闻礼回来了,姑姑的事,由您转告……”江晗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贺家二老回来了。 入秋,故宫银杏黄了,满地金黄,二老去观赏。 “小晗来啦。”老太太本就很喜欢她。 “贺奶奶。”江晗忙起身。 “快点过来。” 上回江晗来,聊的都是许令丰那点破事,都没来得及跟她好好聊,这次见到,老太太自然不肯轻易让她走,无论如何,都要留她吃晚饭。 “怎么?这么不愿意,是嫌我们家吃得不好?”贺老如常严肃。 “我没这个意思。”江晗解释。 “那就留下。”老太太抓着她的手,瞧着她近来清瘦许多,也是心疼,却又没多问,只吩咐佣人,多做些江晗爱吃的。 此时贺浔冷不丁说了句,“宪洲刚才带他的老师回来了。” 贺老:“老师?” 贺浔没再多说。 这个时间到家里,肯定是要留下吃饭的。 老爷子根本没问贺宪洲,直接让厨房多做些饭。 江晗彻底无语了。 贺家这小叔…… 真是越发讨厌了! 平时不爱说话,今天怎么话如此密。 又不是你的老师,关你什么事啊。 就你话多! 喝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所以谢司砚准备离开时,实在盛情难却,就只能留下用餐。 一群人坐在客厅,江晗低头咬了咬唇。 这怎么有股修罗场的味道! —— 另一边 钟书宁今天要出货,本打算叫快递上门取件,因为这批货很多,她不太放心,就亲自送到快递点,仔细打包装箱。 又去中药店买了些制香原料,倒是折腾了许久。 贺闻礼一直没回,也是下班后,路过中药店等她导致的。 当两人回去时,看到客厅有个陌生男人,眼底皆有些异色。 “太太,东西直接帮您搬到制香室?”李垲手中抱着大箱子。 钟书宁点头,“辛苦。” “您客气了。” 太太? 谢司砚抬头,看了眼钟书宁。 明显诧异。 毕竟,外界如今还在说两人是金钱交易的关系。 李垲抱着箱子,途径客厅时,差点没被吓死! 这野男人怎么也在啊! 出什么事了? 跑到表小姐家也是算了,这怎么还跑到老宅来了?仦說Ф忟網 李垲跟了贺闻礼很久,见过些风浪,表现得还算淡定,抱着箱子径直进入制香室,表面看不出什么异色,陈最也在帮忙。 “买这么多?房间都快堆不下了,太太估计要弄个工作室。”陈最看着满屋的东西,感慨道。 他拍了下李垲的肩膀,“别愣着,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喝不下。” “怎么了?难得见我们垲哥愁眉苦脸,有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陈最瞧他一脸严肃,故意调侃。 “想听?” “咱俩这关系,需要藏着掖着吗?” “不想说。” “说吧,说吧,赶紧的!”陈最催着他,满脸迫不及待。 “刚才客厅那个男人,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表小姐路边捡的,曾经带回家的野男人。” “……” 陈最脸一黑,转头就走。 在心里骂他: 李垲,你丫真是浑蛋! 这种事就该闭紧嘴巴! 不过路过客厅时,他还是下意识打量了一眼那人。 这长相,就是放在娱乐圈都能成为顶流,男人看了都觉得迷糊,表小姐被男色所惑也能理解。 钟书宁都不免多看几眼。 小叔是朗月疏阔般的神仙人物,眼前这位,长得就很赏心悦目。 贺闻礼在旁,看着自家妻子盯着别人看,脸上没有异色,手指轻叩着膝盖,显然有些不耐烦。 贺家二老没问许家的事,一是不想在伤口上撒盐; 二来,是还有谢司砚这个外人在。 老太太打量着他,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又听说年纪轻轻当上助教,又听说与自家孙子关系不错,贺宪洲都喜欢的,那自然不会差。 瞧着,就更喜欢了! 特意拿出贺浔刚送她的大红袍招待。 “喜欢喝茶吗?”老太太对他说话,都轻声细语。 “平时不喝,不太懂。” 在行家面前,最忌讳不懂装懂。 老太太笑了笑,“那就随便喝着玩。” “谢谢。” “到这里,就当自己家,你别客气啊,谢老师。” “您叫我小谢就好。” 他可担不起老太太的一声老师。 谢司砚表现得恭敬有礼,进退得宜,即使面对贺老那般严肃的人,也不卑不亢,倒是惹得贺浔多看了几眼。 一般到他家的人,很多人都畏手畏脚。 他看着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大。 也是近来待在老宅,实在无聊,他才想给生活找些调味剂,这小子与江晗分明认识,两人却装陌生人。 都装傻充楞。 尤其是江晗,愣是不接招。 实在是没意思。 直至老太太忽然问了句,“小谢,你有女朋友吗?” 江晗正挨着钟书宁,闻言眼神闪烁了下。 188 姐姐,你是不想要我了吗?(2更) 谢司砚摩挲着手中的紫砂杯,淡淡说了句,“没有。” 可是那表情…… 极不自然。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贺家这群人精,自然都看得出,他可能有什么话不便说。 “看来也是平时太忙。”老太太笑着跳过这个话题,“你看着年纪不大,二十三四?” “二十七。” 江晗咬牙。 他居然都27了,也是这张脸实在具有迷惑性,害得她一直认为,她就是个大学生。 也可能是一直没出校门的缘故,没沾染上社会气,看着显小。 “看着挺小的,我还以为跟小野差不多年纪。”钟书宁咋舌,“也是,都当助教了,年纪总不可能那么小。”尛說Φ紋網 “姐,你说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看着又乖” 江晗咬牙低声道:“都是假象。” “什么?” “没事,就是觉得有些饿了。” —— 贺家开席很快,谢司砚是第一次来贺家老宅,大家自然会多照顾他一些。 尤其是贺宪洲,对这个老师,简直可以用鞍前马后来形容。 说他很厉害,心里尊敬。 贺浔觉得没什么意思,他中途又接了个工作电话,所以用餐快结束时,就提前离开,惹得老爷子还忍不住皱眉,“就他忙,连吃个饭都急匆匆的。” “你少说两句吧。”老太太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毕竟有外人在,给儿子留些面子。 用餐结束,立刻拍拍屁股就走,也不礼貌。 江晗示意贺闻礼跟自己出来。 两人到花园后,她才说了奶奶想给姑姑办一场法事。 “我没意见,看她安排。” 贺闻礼看着她,“你最近怎么样?” “没事啊,挺好。” “晚上你没吃什么东西。” “……” 江晗是看到谢司砚,实在吃不下。 简直疯了。 “我最近减肥。”江晗随口说道。 “天天减,然后饿了,半夜点外卖?”贺闻礼挑眉道。 “你这张嘴,真的惹人厌,赶紧走吧,别在我跟前碍眼。”江晗打发他离开,贺闻礼也没久留。 待他离开,江晗才长舒口气。 这究竟是什么孽缘! 他居然是贺宪洲的老师?看相处状态,应该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真是烦。 她沉沉叹了口气,转身就看到谢司砚就站在不远处,月光从桂树枝丫罅隙里疏漏而下,落在他身上,有种斑驳迷离的感觉。 他径直走向她,素来胆大的江晗却怕了,下意识环顾四周。 “你干什么?”她压着声音,确定贺闻礼已走远。 “有话跟你说。” “跟我来。” 江晗示意他随自己往花园纵深处走去,她脚下生风,走路很快,转头瞥见某人慢悠悠的,心下一紧。 怎么回事? 你是来游园的吗? 要是被撞见怎么办? 江晗抓住他的手,急忙往里走,到了僻静处才咬牙道:“你骗我?” “没骗你。” “你不是学生。” “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是学生。” “……” 江晗想起自己之前问他,他没否认,却也没承认。 人畜无害? 这分明是一只满腹心眼的狗! 江晗有些气恼,察觉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腕,想松开时,却又被他一把攥住,紧握在手心,微微俯低身子,垂眼看她,“你生气了?” “没有。” “你在意我?” “……” 江晗皱眉,试图甩开他的手。 却没想到,这只茶色小狗手腕忽然一紧,她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若非伸手撑住他的胸口,只怕整个人都要摔在他怀里。 他身上那股好闻干净的味道,再次入侵。 她身体紧绷,感觉他低颈靠近,呼吸落在她耳根处…… 呼吸轻缓着, 热意却好似火意燎烧蔓延。 “你别动,很容易被人看到的。” 江晗咬牙。 以前怎么都没发现,这小子如此有心机。 “你之前跟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江晗打量四周,确定无人,心下稍安。 抬头时,目光对视。 周围风声破碎,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她好似能听到两人浅薄舒缓的呼吸。 近在咫尺, 热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谢司砚垂眼看她,他的唇贴过去,几乎是擦着她的耳朵,声音压得更加低沉…… 气氛直接被逼至最暧昧。 靠在她耳边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没名没分也可以。” 他呼吸吹在她脸上, 却烫得她心口酥酥麻麻。 江晗本就觉得,他不可能接受,如今知道他在大学当助教,体面有身份,前途无量,就更不可能跟她发展这种地下关系。 他怎么还愿意? 江晗诧异,谢司砚只笑着看她,“你很惊讶。” “你没必要跟我纠缠……” 谢司砚什么都好, 完全可以发展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 江晗直言:“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好好谈个恋爱。” “你不好吗?” “……” “我觉得你就很好,我很喜欢。” “我比你大。” “你把我带回家的时候,把我当学生,你当时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比她小这件事,她又不是今天才发现。 江晗被一噎。 到底是智商高,逻辑条理特别清晰。 弄得她哑口无言。 如果他跟贺宪洲不认识就罢了,如今知道是从小认识弟弟的熟人,那种感觉,就像吃了窝边草,江晗总觉得哪里不自在。 看出她的迟疑,手指忽然握住她的腰。 倏然收紧,她整个身子彻底贴过来。 软得像是没有骨头。 江晗偏又不敢乱动,他的呼吸混杂着烫人的热度,落在她脸上,渗进心底,心脏跳动的越发剧烈,像是要麻痹掉了。 呼吸重叠挤压…… 他垂头,额头几乎是贴着她的,气息也变得浓稠灼热。 “你是后悔,不想要我了吗?” “姐姐——” 那语气,温柔,像调.情。 气息湿.热,声音蛊惑。 尤其是眼神,湿漉漉的,有时那般人畜无害,江晗明知他这是只绿茶心机狗,却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下,尤其是他居然喊自己…… 姐姐? 不知为何,让她心都酥了一半。 太多人喊她姐姐, 却都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有这种感觉。 昏暗迷离的环境下,她整个人都被他囿于一方暗淡的小圈子里,身子紧紧挨着,这姿势,克制又不失暧昧。 让人心颤到像是要失了魂儿。 那眼神,看着她,好似在说: 只要你愿意,我就能成为你一个人的小狗。 189 只要你愿意,今晚就跟你回家 江晗被他这声姐姐喊得心头狂跳,两人姿势仍暧昧,不过谢司砚没再冒进,就这么搂着、抱着,足够两人呼吸交织,体温交融…… “怎么?我考虑好了,你却不愿意?”他垂头,眼神清亮。 那语调,莫名带了些怅然若失。 “难道说……” “这段时间,你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 所以不要他? 谢司砚那语气,还挺委屈。 江晗紧抿着唇: 这…… 怎么还委屈可怜上了? 江晗又不傻,知道他不是真的天真单纯,自然明白这只茶色小狗是故意的,那语气,还茶里茶气,一个男人,怎么这般作态。 “我没有其他选择。”她回答道。 谢司砚闻言,嘴角轻翘,“所以,我还是你的第一选择?” 江晗点头。 不是第一选择, 而是唯一! 在遇到他之前,江晗从没有产生过如此荒唐的念头。 一念之差,就变成如今的局面。 “你介意我和宪洲认识?”谢司砚主动开口。 “但至少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具体工作单位,并非不三不四的人,总好过真的一无所知,你就真不怕我是伪装,骗财骗色,或者有什么病?” 江晗确实没想那么多。 只觉得他长得好,下意识觉得不是坏人。 虽了解不多,但入社会多年,总有些识人本事。 饶是如此, 还是看走了眼! 不过他这话,也有道理,贺宪洲跟他认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至少能保证他是个好人。 此时,远处似有脚步声传来,江晗呼吸扎紧,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臂,试图把他推开,奈何身前的人,搁在她腰间的手却不曾松开分毫。 “有人来啦。”江晗压着声音。 相对于她的紧张,谢司砚就显得淡定许多。 毕竟,贺家除了贺宪洲,他没熟人。 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倾身过来。 靠近, 俯颈, 贴在她耳边,“如果你愿意……” “今晚我就可以跟你回家。” 湿热的气息吹在她耳边。 烫得她心口一阵酥软。 江晗呼吸一窒,只觉得心跳阵阵,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紧箍在她腰上的手已经松开,谢司砚往后退了一步,待秋风裹着凉意袭来,江晗才缓缓回过神。 谢司砚已经往小径另一边走去,江晗深吸口气,转头就看到贺浔来了。 时间卡得刚好。 “小叔?您怎么在这儿?”她故作镇定。 也是夜浓,昏暗迷离。 若不然,贺浔定能看到她此时的耳朵,红得发烫。 “这是我家,我在哪里都不奇怪吧。”贺浔打量她,“倒是你,躲在这犄角旮旯干嘛?” “想一个人静静。” “你确定是一个人?”贺浔嘴角微勾,那表情耐人寻味。 江晗看不透他, 从小就这样,故作高深。 “不然呢?”江晗嘴硬。 关键时刻,绝对不能露怯。 贺浔笑而不语。 “我先走了。”江晗可不想跟这种全身都长满心眼子的人在一起待着,可她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小晗,你觉不觉得宪洲带来的那位小谢老师,挺有意思的。” 江晗心下咯噔。 这腹黑男! 她转头,冲他笑了笑,“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是啊,这个年纪博士毕业,留校当助教确实少见,听宪洲说,以他目前发表的文章以及专业领域的造诣,当个副教授也绰绰有余,难得遇到这么优秀的人,自然想跟他多聊聊。” 贺浔说着,伸手折下桂枝,在手里把玩。 若是扎小人管用,江晗肯定要做个小人,使劲扇他嘴巴。 “你随意,跟我说干嘛?” 她说着,转身快步进屋。 贺浔拨弄着手中的桂枝,笑出声。 他和江晗上次碰面,还是去年新年的时候,大半年不见,她倒是变得挺有意思。 —— 江晗回到客厅时,谢司砚早就在了,钟书宁拿了些包装好的线香给他。 她店内新品,味道偏中性温和,也是想多些人试香,给她提提建议。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司砚双手接过礼盒。 此时,贺浔进了屋。 目光与江晗交织瞬间,似有火花。 贺浔漫不经心道:“小谢老师准备走?难得来,这里位置偏,要不今晚别走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贺闻礼挑了下眉。 小叔性格怪,不喜外人。 主动让人留宿,倒是难得一见。 贺宪洲也跟着附和:“挺晚了,谢老师,要不您就在我家住一晚。” 反正家里客房多,让谢老师留宿也无妨。 也省得他大晚上再送他回学校,来回折腾。 谢司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不经意落在江晗身上。 因为他刚说过: 只要她愿意, 今晚就可以跟她回家。 留在贺家,还是跟她走。 选择权落在江晗手里。 可江晗脑中闪过许多想法,心里的顾忌是: 如果今晚让谢司砚留在贺家,以她对贺浔的了解,怕是要从他嘴里翘出点什么,那两人的关系就面临曝光的风险…… 最稳妥的做法就是: 带他走! 但带他离开,就意味着,自己同意两人发展关系。 目前的状况已经由不得她犹豫,所以江晗状似无意地说道:“我要回市区,谢老师如果要走,我可以顺路送你。” “顺路吗?”谢司砚询问。 江晗悻悻笑着,腹诽: 顺不顺路,你心里没数? 什么茶色小狗? 简直就是个绿茶狗! 江晗故作无所谓,嘴角轻翘,“顺路,走吗?” “那就麻烦江小姐了。”谢司砚表现得异常谦逊客气,完全想不出刚才靠在她颈边撩拨她的,竟是同一个人。 有人帮自己送老师回去,贺宪洲也欣然同意。 他还私下跟江晗说: “谢老师平时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扑在学习上,但人很好,不太熟悉社会上那一套东西,希望表姐多照顾他一些。” 江晗差点呕血。 这茶色小狗挺会伪装啊! 竟能让贺宪洲说出这种话。 那语气,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而他那谢老师则是个傻白甜,生怕自己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欺负了他。 贺宪洲,你还是不了解你这老师! 只是贺浔,冲江晗笑得意味深长,送两人离开时,还说了句,“小晗,天黑路暗,小心开车。” “谢谢小叔。”江晗咬牙。 要不是他今天瞎搅和,自己何至于如此被动。 待在贺家这段时间,都心慌。 送走两人,贺闻礼才认真看向自家小叔。 “你看着我干嘛?”贺浔温声道。 “感觉你笑得……不怀好意。” “就是想到了些有趣的事。” “说来听听。” 贺浔低笑着:“你不会喜欢听。” 190 同居,对你做更过分的事(2更) 贺浔说着,又看了眼他身侧的钟书宁,“你上回给我的线香味道安神效果挺好的,再给我取点吧。” “好。” 有人喜欢自己制作的东西,钟书宁自然十分高兴。 但贺闻礼明显看出,自家小叔是故意转移话题。 只是他不愿说的事情,谁都问不出所以然。 不过贺浔从钟书宁手中接过线香后,看了眼贺闻礼,“你最近多关心下小晗。” “我懂。” 贺浔说的是谢司砚。 不过贺闻礼以为,他是指许家近来多事之秋,怕江晗撑不住。 贺浔回房后,翻看桌上的设计图,心下腹诽: 作为小叔,我已经做到提醒的义务。 至于闻礼能不能发现, 就看他自己了。 这两人住在一个小区,如果江晗真的在他眼皮底下跟这位小谢老师交往,倒也挺有意思。 贺闻礼知道自家小叔腹黑,但也没想到一家人,他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与钟书宁回房,自然有他认为的正事要做。尐説φ呅蛧 从身后搂着她的腰,灼烫的吻落在她耳后。 敏感地, 钟书宁身子忍不住颤了下。 察觉他的呼吸逐渐粗沉,钟书宁拍了拍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还没洗澡。” “弄完再洗。” “……” 这方面,钟书宁总是拗不过他。 千般作弄,像是故意逗她,迟迟不交代,折磨得她很不舒服。 床上, 到浴室, 洗漱台的镜子上,又是斑驳不堪的指印,交错重叠,根本无法细看。 她最近弄网店,已经累得不行,被他这么折腾,当结束后,她网店的客服吴芮伊打电话跟她临时汇报些工作时,她声音都隐隐带着哭腔。 “书宁姐,你没事吧?”吴芮伊皱眉问。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就是有个客人投诉,说咱们的线香烟大,不好闻,申请只退款不退货。” 钟书宁愣了下,这是开店以来,第一次遇到,焚香,难免有烟,至于烟的大小,与个人接受度有关,她就同意只退款了。 挂了电话,贺闻礼见她又打开手机,看自己经营的网店,挑了下眉:“贺太太,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看下后台投诉。” “那位谢老师好看吗?” “嗯?” 钟书宁被他问得一愣,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狐疑盯着他,又瞬间明白,难怪他今晚可劲儿折腾自己,故意折磨她。 原来根源在这里? 上回吃自家小叔的醋,现在又吃谢老师的,他上辈子该不会是个醋坛子吧。 “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好?” 贺闻礼点头,坐在床边,抓着她细嫩的脚踝,帮她揉按右腿,他掌心滚烫,搓揉时,倒也舒服。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好?” “不是一个气质的。” “那他是什么气质?” “看着,很干净。” “我不干净。” “……” 钟书宁觉得没法跟他交流,想把脚踝从他手中抽出来,他却攥得更紧,手指更是肆无忌惮从小腿一路往上…… “我还在忙!” “明天再忙吧,先忙我。” 贺闻礼目光幽暗炽热,像狼般,咬一口吃了她。 而事实证明,钟书宁真是被吃得一点不剩。 结束时,已经很晚。 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冲个澡,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般躺在床上,又去自己的店铺溜达一圈后,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觉得手指上一阵微凉的触感。 模糊睁眼,眼睛又忽然放大。 她的无名指上,正静静戴着一颗钻戒。 鹭羽冠冕钻戒,主钻很大,大得不像真的。 即使在昏黄的室内灯下,仍折射出璀璨的火色。 “这是……”钟书宁转头看她。 “之前出差见到,需要定制,耽误了点时间。”贺闻礼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怎么?不喜欢?” “喜欢。” “新店开业礼物。” 钟书宁是第一次收到戒指,那钻石大得有些不真实。 此时的她,不累、也不困,盯着钻戒看了很久。 难怪都喜欢钻石,确实漂亮。 贺闻礼无奈: 只盯着戒指看,更是忽略了自己身边还有他这个大活人。 钟书宁也是挺兴奋,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江晗。 —— 而另一边,数小时前 江晗开着车,谢司砚坐在副驾,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车子直接开到颐园。 一进门,芬达伸着懒腰从猫窝里爬出来,然后……挪着圆润的身体,蹭到谢司砚脚边,惹得江晗眉头直皱。 她的猫什么时候叛变了? 江晗看着谢司砚弯腰,半蹲着,摸了摸芬达的脑袋,又指了指猫窝,“回去睡觉。” 然后,她的猫,扭着身子,竟真的回到了猫窝。 “你对它都干了什么?”江晗都看傻了。 芬达这只猫,是她捡回来的,也是有些脾气的,自从自家表弟带他去绝育,记仇到现在,很少跟人亲近,更别提听谁的话了。 “大概,我和它比较投缘。” 谢司砚说着,弯腰帮她取拖鞋,熟稔得很。 “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弄些吃的?” 江晗摇头,她不得不承认,谢司砚挺会照顾人。 “我明天可以搬过来?”他问。 “嗯,密码你应该还记得。” 江晗说完,又看向他,“我同意你住过来,但也要约法三章,如果我奶奶、我妈她们过来的话……” “我回避。” “即使是宪洲,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我俩的关系。” “我不说。” “我有时工作忙,不一定有时间回你电话或者短信。” “我很懂事。” “……” 江晗提出的要求,有些挺无理,他也答应了,她又看向谢司砚,“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说。” “我确实有。” 江晗挑眉,脱下外套挂在一侧,示意他说出来,转身倒水喝,谢司砚却上前一步,双手一撑,身子就贴了过来,像是从后面抱着她。 她呼吸一沉,喝水动作停滞。 都脱了外套,大家都穿得轻薄,隔着削薄的衣料,她几乎可以清晰感觉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紧贴在自己后背,强劲有力…… 一下一下,震得她心尖打颤。 那种无以名状的悸动感,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会做生意,但这方面的经验极少。 谢司砚垂头,热切的呼吸压着她的耳朵,热意铺陈,“我答应了你那么多,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抱你……” “吻你,” “甚至……对你做更过分的事?” 他身子略微往前,几乎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身体与桌子中间。 紧贴着,毫无缝隙。 人都带回来了,江晗自然做好了会发生一切的准备。 她点了下头,身子就被翻转过来。 被他俯颈,吻住。 他有些急,动作略显青涩,咬得她有些疼…… 这是小狗吗?分明就是狼! 191 同居,养了个小娇夫 江晗腰抵靠着桌子,他整个人贴过来,禁锢着她的身子,近在咫尺的热气,落在她脸上,温柔灼热。 两人身子紧贴着,驱散秋日的凉意,莫名多了些温情暧昧。 一吻结束时,他灼烫的鼻息蹭着她的脸,“姐……” “嗯?” “你的脸好烫,像是在发烧。” 江晗紧抿着唇,“那是因为你没经验,弄得我有点疼。” “我确实没经验。”谢司砚只笑着看她,“上次,是我的初吻。” 他说话时,灼烫的呼吸尽数落在他脸上,掀起的热意,让人心悸,谢司砚撑在她身侧的双手,不断收紧。 靠近, 越来越近。 几乎是压着她的唇,说:“你不是有经验吗?要不……” “你教我?” 言下之意: 让江晗主动。 她就是嘴硬,哪儿来的经验,伸手推了推他,“你先让开,我饿了。” “那我给你弄点吃的。” 刚才他就问过江晗饿不饿,她说不吃,此时又说饿,谢司砚脾气似乎极好,并未多问,只是松开她,捋起袖管进了厨房,洗手,打开冰箱翻找食材。 江晗站在厨房外,认真看他,“你跟宪洲认识很久了?” “我读博时,他在读研,那时候算是他师哥。” “你学习挺好。” “还好。” 江晗挑眉,27就博士毕业留校当助教,这叫还好? 她说不想公开两人关系,也是为他考虑。 他有体面让人羡慕的工作,肯定也是父母家人的骄傲,若是被他们知道他与自己这般不清不楚,定要难受,估计他会被家人打断腿。 自己素来胆子大,但谢司砚这样一心搞学术的,按理说应该很循规蹈矩,何苦跟自己纠缠? 因为喜欢? 她忽然就想起,以前听贺家爷爷评价贺浔: 说外人不懂,觉得他是整个贺家最听话懂事的,十几岁获得设计奖,人人羡慕,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画图,从不出去鬼混…… 但往往这样的人,疯起来,才可怕。 你都不懂他会干出什么事。 难道,谢司砚也会是这样? 学习太压抑? 出来找找刺激? 江晗看不懂,但简单的一碗面已经摆在她面前,她确实饿了,在贺家根本没吃下东西,还是怪贺浔,亏得还喊他一声小叔,做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若非他辈分大…… 打他,那是迟早的事。 用餐中途,江晗接到个工作电话,急忙进书房开了电脑。 忙起来,自然顾不上谢司砚。 他轻叩房门,问她:“还有很多工作?” “不多,有点急。” “那我先去休息?” “好,你睡吧。” “睡你房间?” “都行。” “那我先回房等你。”ωww.xSZWω㈧.NēΤ …… 江晗沉心工作,就像个机器人般,机械性地回复他,待书房门被关上,她才回过神,自己刚才同意了什么? 睡她卧室? 等她回房? 那语气,像个小娇夫。 自己跟他居然真的开始同居生活了,好似做梦般。 当她忙完回房已经挺晚,没想到谢司砚并没睡,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在看外网论文,“你怎么不睡?” “说好了,等你。” “那我先去洗个澡。” 房间里忽然出现个异性,陌生气息的入侵,让她觉得不太自在,原本很困了,结果洗完澡,却变得异常清醒。 她深吸口气,初次跟人同床共枕,总是有些忐忑。 难道…… 今晚就要把自己交代出去? 当两人躺下时,关了灯,空气静得可以听到心脏搏动。 黑暗,让人心更慌。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侧的人动了动,谢司砚看着她,“姐……” “你别喊我姐。” “宪洲就是这么叫你的,我不行?” “不行。” 江晗果断拒绝,谁会跟弟弟躺在……一张床上啊! 一声姐, 有种莫名的禁忌与悖.伦感,尤其是他总是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总会让人产生一种她欺负了他的错觉。 “那我喊你什么?江小姐?小晗?” “江小姐吧。” 叫小晗,总觉得不自在。 谢司砚笑着,越过两人间横亘着的楚河汉界,偏头,小心吻她的额角,他这动作停了很久,似乎格外珍重她。 不过他到底难以抑制,吻逐渐往下…… 眉梢、眼角、唇边, 细细密密, 温热,又炽热。 弄得人酥痒,又觉得心慌。 江晗伸手,轻轻搂住了他,软玉温香,毫无征兆地贴过来。 于他来说,是鼓励,也是诱惑。 这个吻,逐渐失控。 他努力克制着,却又因为是新手,不得其法,咬得她有些疼,她无意识闷哼,像娇颤…… 瞬间,撩拨起黏稠火星。 江晗心想: 就随心而为,放纵一回吧。 就在这时,她手机忽然震动几下,屏幕光瞬间驱散卧室的黑暗,也打乱了两个人的节奏,谢司砚动作停住,翻身回到自己位置。 江晗则深吸口气,以为是什么重要客户信息。 结果, 是钟书宁。 向她炫耀钻戒。 江晗头疼得揉了揉眉心,“她怎么大半夜不睡觉。” “谁?” “阿宁呗。”江晗回了信息,夸戒指好看。 想到钟书宁,谢司砚眼底滑过些异色,“她跟贺先生,已经结婚了?” “嗯。”江晗说着,看了眼谢司砚,“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我有分寸。” 谢司砚就是诧异,毕竟传闻与现实完全不同。 ** 江晗本以为身侧躺了个不太熟的异性,定会睡不着,没想到她竟睡得不错,醒时居然已是上午十点多。 她到客厅时,欣姐正在铲猫砂。 “我来时,上次那位先生也在,他给您做了早餐,需要我帮您热一下吗?” 江晗点头。 “他托我转告您,说他去学校上课了,今天有点忙,不一定过来。” “知道了。” 欣姐皱眉。 上课? 还真是大学生啊。 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 江晗也有事要忙,吃了饭就去庙里,江蕴仪见到她第一眼就皱眉道:“你的嘴怎么了?” “嗯?” “好像有点肿。” 江晗怔住,“可能是早上喝水,太热,烫的。” 她脸上毫无异色,江蕴仪又怎么可能怀疑她在说谎。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许老太太闻言,眉头直皱,“还是给你找个固定的阿姨,帮你做饭打扫卫生,要不你就搬回老宅跟我们一起住。” “做饭阿姨?我找好了。” 谢司砚会做饭。 两人现在算是同居关系,应该算是“做饭阿姨”吧。 “真的?”老太太不信。 江晗点头,“如果您不信,下次来我们家吃饭就行。” 老太太和江蕴仪倒是没怀疑过这所谓的“做饭阿姨”,毕竟在她俩看来,江晗不愿结婚,大概也不想恋爱找男朋友。 但这根本不妨碍她在家偷偷养了个小娇夫。 192 去盛家,冤家路窄(2更) 这之后,谢司砚就搬到了颐园,但江晗很忙,毕竟快到姑姑的忌日,她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庙里陪奶奶。 法事很简单,当天贺家人除了梁嘉因与贺闻野都到了。 江晗再度见到贺浔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贺浔挑了下眉。 自己貌似没招惹她吧。 谁惹她了,气性这么大。 “你小子欺负小晗了?”贺老压着声音问。 “她那脾气,我如果欺负她,能饶得过我?”贺浔小时候逗过他,江晗追着他跑。 “毕竟喊你一声小叔,你对她好些。” “我知道。” 老爷子叹息,“没一点做小叔的样子。” “我只比她大三岁,您希望我怎么样?我已经表现得很老成了。”贺浔看了眼江晗,“她这性格,一般男人还真拿不住她。” 贺老一听这话,火都上来了,“你自己呢?” “好意思说别人,你要是有本事,先去给我带个儿媳回来!你看看闻礼,多跟他学学。” “如果您这么说,那我承认,我没本事。” 老爷子被他气得跳脚。 这逆子啊! 若非场合不对,非得骂他一顿才行。 法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许老太太也是求心安。 之后,众人又去陵园祭扫。 松涛阵阵,凉意浸骨。 许老太太亲手将一束嘉兰百合搁在墓碑前,“令颐,妈妈又来看你了……” 瞧见墓碑上女儿的照片,老太太就禁不住红了眼。 贺老太太在旁,拍了拍她的肩,“无论怎么样,你都要保重身体,令颐这孩子最是孝顺,定然不愿看到你这样。” “我懂。” 这段时间,她也是强撑着,每次都强迫自己多吃点饭。 若不然,身体早就垮了。 许老太太想留下多陪陪女儿,除了江蕴仪,让其他人都先走,大家知道她心里憋闷,并不想太多人围着她,也没多留。 贺闻礼要去公司,钟书宁则蹭了江晗的车回颐园。 她要回去拿点制香的东西。 “你跟闻礼什么时候回颐园住?”江晗状似无意地问起。尛說Φ紋網 毕竟,她和钟书宁走得太近, 贺闻礼倒是很少去她那里,但钟书宁三不五时就爱到自己家。 家里的密码她也知道,很容易撞破她跟谢司砚的关系。 她要早做准备。 “就最近吧。”钟书宁不疑有他。 “你们在老宅住着,不是挺好的吗?何必搬回颐园。” “老宅离公司远,他每天在路上都要耽误不少时间,而且我想买制香的原料,或者寄产品都不太方便。”那里毕竟是郊区。 “那倒也是。” 钟书宁聪明,江晗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可能就会怀疑。 所以话锋一转,“上次闻礼送你的戒指呢?怎么没见你戴过。” “太浮夸。” 江晗笑出声。 “主要是我平时制香,戴着也不方便,而且那个戒指不日常。” 江晗点头,“那确实。” 那钻石,像鸽子蛋那般大。 “姐,你最近有空吗?”钟书宁偏头看她。 “有事?” “我想去买戒指。” “对戒?” 钟书宁点头,她几乎没送过贺闻礼什么礼物,自己的网店抛开制香成本,也开始盈利,她就想拿这笔钱送他个礼物。 “你如果有空,陪我选选款式。” 江晗手指轻叩着方向盘,“一般店里的款式大概就那么多,网上都看得到,要不去定制?” “我上次在盛家给我妈定制了一套首饰,她试戴后,有地方需要调整,前段时间就通知我可以去取首饰,只是近来太忙,一直没空。” “你如果需要,到时可以跟我一起去。” 钟书宁笑着点头,“也好。” 量身定制,独一无二的款,自然更好。 “找他们家定制,不是很难约得上?”钟书宁追问。 “他家有公司,你如果想找盛家人做首饰,那估计得提前一两年预约,还不定给你做,但他们公司里也有其他师傅。”江晗解释,“你可以先去看看,如果喜欢,觉得合适再定制。” 钟书宁点头。 车子开到颐园时,江晗虽然心里打鼓,却还假模假样地问了句:“阿宁,要不要来我家玩?” 她说得随意,其实心里挺忐忑。 钟书宁嘴角轻翘,“不去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那就不打扰你了。” “我会在颐园待一天,如果你想来我家吃饭,提前跟我说。”毕竟之前江晗常去蹭饭。 她点头应着。 可钟书宁不知,她家有了个会做饭的小娇夫,以后用不着去蹭饭了。 江晗开门回家,谢司砚已经在厨房,芬达的猫碗里,用鸡胸、鸡肝和一些胡萝卜、白菜自制了猫饭,它正大快朵颐。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芬达会叛变了。 它本就馋,爱吃,谢司砚总会变着花样儿给它弄吃的,自然喜欢她。 也就几天,她觉得芬达又圆润了许多。 “你回来了?”谢司砚从厨房出来,“大概半个小时后吃饭。” “我去洗个澡。” 江晗忽然觉得,跟谢司砚一起,还挺好。 至少,她的生活质量都显著提高。 就连猫都跟着沾光。 毕竟芬达以前只吃猫粮,或者罐头之类,江晗自己都很少下厨,更别提给它做饭了。 ** 钟书宁忙着店铺的事,两天后收到江晗的信息,约她去定制戒指。 地点在靠近郊外的一处四层楼内,红瓦白墙,偏中式的建筑风格,外面还有假山流泉,锦鲤都被喂得胖乎乎。 外面停了不少车,门上除了门牌,只有【盛世】二字。 如果不是熟人带来,钟书宁怕是路过,都不会认为这里是定制首饰珠宝的。 里面也是别有洞天,大堂就放置着个用各色珠宝与钻石镶嵌制作的繁花,实在精致漂亮,钟书宁甚至挪不开眼。 “这个是盛家以前老爷子和老太太一起做的,”江晗解释,“有人想花6个亿,她都没卖。” 这已经是艺术品。 “第二层还有其他展示的珠宝首饰。”江晗介绍。 “我想去看看。” “那我先去帮我妈取首饰,回头再带你去找师傅做戒指。”江晗已经和之前的师傅约好时间,“看完可以去隔壁喝茶,实在等不及,就给我打电话。” 江晗叮嘱再三才离开。 钟书宁以前在钟家,也看过一些珠宝展,却都远不及这些精巧。 难怪这么多人宁愿等上几年,都想来他们家定制。 看完后,她就去隔壁休息。 来这里定制的,需要一定经济基础,所以人不多,也很安静。 这里是个开阔的休息区,提供茶水和甜品,她自己倒了杯茶,坐下不久,就听到有脚步声。 “……我觉得项链还挺好看,戒指还是用钻石吧,用宝石和我的婚纱不太搭。” 这个声音是…… 钟书宁一抬眼,就瞧见了个熟面孔。 目光相撞,孔思渺也愣在原地。 她身边还跟着个三十多岁,身材有些矮胖的男人。 还有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大概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婚纱? 钟书宁心下错愕,她是准备结婚了?她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异色,只淡淡收回目光。 “孔小姐?”工作人员见她愣神,低声提醒,“关于定制的首饰,您还有其他方面的要求吗?” “都说来盛世定制首饰,很有排面,没想到现在也开始掉价……”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一旁的工作人员脸色微变,钟书宁低头喝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下感慨: 冤家路窄! 191 宁宁:上赶着犯贱找抽 孔思渺见她不搭理自己,搁在身侧的双手猝然收紧。 “你认识她?”她身侧的男人问道,看着钟书宁眼底掠过丝惊艳,她穿着宽松的灰蓝色对襟中式上衣,搭配盘发,一双荔枝眼,又清又灵。 “不认识。” 语气不悦,傻子都听得出,两人认识。 孔思渺准备拉男人离开,却瞧见他一瞬不瞬盯着钟书宁,顿时窝火。 “走吧、走吧。”男人瞧她不高兴,随即搂着她的肩,“要不要再定个手链……” 在工作人员陪同下,两人往楼下走。 钟书宁只觉无奈。 其实她与孔思渺只见过一次,后来只听说她与许令丰合谋,向贺闻礼下药不成,反被父母抓包,强制带回家,至于后来如何,她就不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目标结婚。 —— 而孔思渺这边。 上次被父母从床上揪回来,被父亲怒斥不要脸、不知羞,把她关在家,并扬言,如果再找贺闻礼,就打断她的腿。 她保证,不再找贺闻礼后,父母又快速给她介绍了眼前的男人。 如果对方不是贺闻礼,跟谁结婚都一样。 她破罐子破摔,答应结婚。 对方长得虽一般,但家境优渥,也算老实,甚至答应她到盛世帮她定制一套珠宝,只是没想到,会碰见钟书宁。 她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没听说她与贺闻礼分开的消息,可见两人还在一起。 除了那张脸,她甚至没个正经工作,靠男人养着,凭什么得到贺闻礼的青睐,而她却只能委屈自己,嫁给眼前这个丑男人。 “刚才那姑娘是谁啊?”男人佯装无意提起。 “怎么?好奇?”孔思渺冷哼。 “感觉你们认识。” “你是不是看她长得漂亮?” “不是,因为……” 男人话没说完,就听孔思渺阴阳怪气,“惦记也没用,人家看不上你。” “孔思渺,你这话有些难听了,我只是认为你们认识,又不打招呼,觉得你们之间有恩怨,什么臭脾气。” “我脾气臭,那你就别受着。”尐説φ呅蛧 “这是你说的!” 男人说完,竟快步离开。 孔思渺愣了数秒,站在原地,气得跺脚。 这男人平时挺愿意哄着她的,怎么遇到钟书宁就诸事不顺! 她答应父母不找贺闻礼,可没答应不找钟书宁,一想到自己处境,再对比她,孔思渺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又进了盛世。 钟书宁原本正低头看手机,刚好有顾客在咨询店内的香牌,回复消息时,感觉有人靠近…… 在她面前站定。 闻香水味,也知不是江晗。 抬头看到是孔思渺,不愿和她纠缠,起身,想走。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来这里定制首饰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算什么,也配来这里?” “孔小姐。”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您这是做什么?公众场合,有些不合适,有什么话,可以私下说。” 休息区,还有几位其他客人。 工作人员示意钟书宁先走,替她拦着孔思渺。 但见她要走,孔思渺竟一下撞开身前的工作人员,冲到钟书宁面前,抬手,打落她攥在手中的手机! “嘭——”一声,在安静的休息室,声音显得刺耳。 “钟书宁!你装什么。” 她越不理自己,孔思渺越气。 明明之前见面时,她挺能说的。 此时却不屑搭理她,这让她怒火中烧。 她, 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自己! 钟书宁垂头看着被摔在地上的手机,耐心也耗尽。 “孔小姐!”盛世的工作人员满脸着急,看向钟书宁,“实在抱歉,让您有了不愉快的体验。” 她说着,就弯腰准备捡手机。 却被钟书宁拦住了,“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我的手机,是谁打掉的,就该谁来捡。” 孔思渺笑出声,一抬脚,直接把手机踢飞数米,上前一步,“我就不捡,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就是个手机嘛,坏了我赔你。” 她说着,从包里翻出一张卡,“卡里有五万,够你买手机了吧。” “剩下的钱,就当送你。” “反正为了钱,你连脸都不要,甚至可以出卖身体,真不知道你们盛世是怎么挑选客人的,跟她戴同一品牌的东西,我都觉得掉价。” 说话间,她随手把卡扔到钟书宁身上。 卡掉在地上,她皱了下眉,“钱都接不住?卡在地上,你弯腰捡啊。” 钟书宁沉默不语。 孔思渺冷哼道,“反正你的钱,都是躺着赚来的,现在你只需要弯腰,就能轻松赚5万块,比伺候男人来得轻松。” “还是说,比起弯腰,你更喜欢躺着赚钱?” 工作人员闻言,脸都绿了。 偏生来这里消费的,都是身价不菲的人,把她强行赶出去怕不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只能呼唤同事,赶紧通知领导来处理。 钟书宁不气不恼,却忽然嘴角往上一翘。 眼底,尽是嘲弄。 “你笑什么!”孔思渺咬牙。 “上次爬床失败的教训,你忘了?” “自己不顾廉耻、自甘下贱,却又没成功,恼羞成怒,所以来找茬?” …… 几句话,惹得周围其他顾客都开始窃窃私语,孔思渺更是脸色煞白,那天的事,知道的人极少,她没想到钟书宁也知情。 “你、你胡说!”孔思渺脸色大变。 “我说得是真是假,你我清楚,你爸妈也清楚,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着急让你结婚?” “无非是想给你找个老实人当接盘侠。” 毕竟,这种事若是传开,有头有脸的人家,肯定不愿要她。 钟书宁说得云淡风轻,却字字戳到她的痛处。 周围议论声渐大,孔思渺怒极,手指猝然收紧,看着她的脸,气得牙痒,“你不过是仗着贺先生喜欢,我看他能护着你到什么时候!” 贺先生?! 众人恍然,这就是传说中贺先生的那位啊! 钟书宁低笑:“就算以后不在一起,至少我曾经拥有过他,总好过某些人主动献身他都不屑一顾!” “你个臭丫头!” 孔思渺盛怒之下,理智消失,扬手就要打她。 工作人员吓得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想阻止时已经迟了…… 这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在钟书宁脸上, 下个瞬间, 却被她抬手挡开, 同时一巴掌抽在了她脸上。 伴随着清脆的掌掴,孔思渺也毫无准备,高跟鞋一崴,撞翻身侧的一个玻璃小圆桌,整个人摔倒在地,桌上放置的茶水与杯子也随之倾倒。 混杂着茶叶的水,落在她衣服上,濡湿了大片衣服。 瞬时狼狈不堪! “我已经躲着,不想跟你正面交锋,你却偏要送上来,孔思渺……你真的上赶着犯贱找抽。” 周围瞬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 而此时四楼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开。 “小盛总,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 194 小盛总:一身风华矜贵(2更) 正低头画图的男人,头也没抬。 “楼下有客户,起了争执。” “都赶出去。” “可其中一位是不想惹事的。” “那就把惹事的赶出去,这点事还需要我教你?” “但现在两人动了手。” 男人停笔,“谁被打了。” “惹事那位。” 男人没作声,低头继续画图,工作人员可急坏了,希望他出面处理,说来也巧,今天小盛总刚好在。 孔家也就罢了,偏偏扯到了贺家,“小盛总,要不……您去看看?” “我又不是警察,室内都有监控,报警处理。” “这里面有一位是贺先生的女友。” “贺闻礼?” 工作人员点头。 男人这才搁下笔。 —— 此时的休息区 孔思渺整个人狼狈不堪。 “孔小姐……”工作人员想上前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给我滚!” 她摸爬着从地上地上,衣服上全是澄黄的水在滴落,耳边传来其他人的议论与低嘲,让她更加气急败坏。 孔思渺疾步上前,“钟书宁,不过是狗仗人势,也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至少知道廉耻。” “贱人……我今天非得打烂你的嘴。” 孔思渺被弄得一身狼狈,已经颜面尽失,上前就想打她,只是手刚碰到钟书宁。 她一挡,一推—— 因为地上有茶水,非常湿滑。 下一秒, 孔思渺脚下的高跟鞋一个打滑,整个人竟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她冷汗直流,摔得简直要灵魂出窍。 更显狼狈,她气得咬牙,“钟书宁!你推我?” “是你想跟我动手?难不成我要站着挨打?” “你……” “我是听说你要结婚,不想惹事,才几次三番忍耐,不想揭你的短,可你偏要往我面前凑,既然决定结婚,就不该再对其他男人恋恋不忘。” “我怎么样,轮不到你来管!”孔思渺从地上摸爬起来。 “那你未婚夫总能管你吧。” 钟书宁说着,视线越过她,落在她身后。 孔思渺呼吸一沉,转头,就看到即将和她结婚的男人站在身后。 他手中抱着一束玫瑰。 此时脸色异常难看。 “你……你不是走了吗?”孔思渺忙不迭整理衣服,却挡不住那一身狼狈,快步走到他跟前。 孔思渺放不下贺闻礼,却也知道,跟他不可能。 眼前的男人,长得虽一般,有钱,也宠她。 是她目前最优的选择。 而且两家已经商定结婚日期,如果因为自己导致婚约取消,父亲肯定会打死她。 “她是胡言乱语的,你别信。”孔思渺急着解释。 “我知道你跟我结婚,是因为喜欢的人不可能喜欢你,那个人……是贺先生啊。”男人冷笑,“现在你还喜欢他?” “没有!” “爬床……他不要,所以找我当接盘侠?” “不是的!” 男人扔掉玫瑰花,转身就走,孔思渺伸手抓他胳膊,却被男人抬手甩开。 “你别走,我们都要结婚了。” “那就不结了,你爱找谁找谁。” 孔思渺脸都白了。 她爬床这件事被揭开,很快圈子里就会传遍,被贺闻礼拒绝的异性很多,但如此恬不知耻往上凑的,她是第一个。 顾忌家里的脸面,也不会娶她这样的女人。 男人离开前,看了眼盛世的工作人员,“我定制的首饰,不要了,定金也不要了。” “……” 工作人员愣了下,他们这里的定金超过一半,可不是笔小钱。 孔思渺知道,是彻底完了。 她余光瞥见钟书宁,她神色如常,就像个看戏的旁观者,这让她更加恼火,转身就想继续找她麻烦。 却被已经赶来的保安拉住了胳膊,“放开我,放开——” “孔小姐,请您冷静点。”工作人员劝道。 “你们盛世怎么回事?帮着她?她就是个被人包养的玩物儿,没有任何道德底线,你们做她的生意,帮她?” “这样还标榜是业内的清流,你们盛世也就这么回事!” 孔思渺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钟书宁还没开口,就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好大的口气。” “说我们盛世就这么回事的。” “你是第一个!” 钟书宁闻声回头。 男人身上有种千帆过尽的从容,面容冷淡,一身的风华与矜贵,给人一种很强的距离感。 气质桀骜清高, 一身风骨,有股目送归鸿,手挥五弦的洒脱。 漆黑的眸子,环顾周围,压人的气场无声无息渗透进每个角落。 孔思渺似乎认出了他,咬唇不语。 “怎么不继续说?” “她打了我!”孔思渺只觉得脸如火烧。尐説φ呅蛧 “为什么打你?” “她信口开河,污蔑我的名声!你们盛家要包庇她。” 盛家? 钟书宁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这就是盛家人? 一直在场的工作人员疾步走到男人身边,压着声音,“小盛总,事情是这样的……” 男人听完,说道,“你说这位小姐污蔑我,那把当事人请来就行,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帮忙联系贺先生过来。” 毕竟,她爬的,是贺闻礼的床。 孔思渺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瞬时像是霜打的茄子。 与贺闻礼对峙,她可不敢! 众人见状,约莫也猜到钟书宁说的话,八成就是真的。 “虽然跟他不熟,想来,他也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男人伸手整理袖管,“如果你觉得不需要,还请跟我的客人道歉。” 嗓音温温淡淡,脸上却是极致的冷漠。 “客……客人?”孔思渺脸色蜡白。 “嗯。” 难道,今天负责接待她的设计师竟是小盛总? 这钟书宁何德何能! 肯定是沾了贺家的光,可孔思渺即便再不情愿,也不敢得罪眼前的人,只能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起。” 下场自然是被赶出了盛世。 不过孔思渺试图爬床贺闻礼的事,却由此传开。 钟书宁则冲着这位小盛总客气颔首。 “抱歉,让你有了不好的体验。” “我没什么事。” 此时,工作人员早已把她的手机捡起来,屏幕碎了,他们也觉得抱歉,钟书宁接过手机,发现已经打不开,难免懊恼。 “钟小姐是来定制首饰的?”男人低声问。 “嗯。” “跟我来吧。” 男人说着,转身朝楼上走,钟书宁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工作人员就抵着她的胳膊催她,“赶紧去吧,小盛总这意思,是想亲自帮你设计制作,这机会可遇不可求。” —— 江晗去检查定制好的珠宝,这都是在十分密闭安全的房间里进行,所以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当她前往二楼,没找到钟书宁,电话又打不通时,瞬间着急。 询问工作人员才得知。 她竟去了小盛总办公室。 关键是: 整个四楼都是盛家自己人的地方,没有邀请或是工作人员,根本去不了。 195 小盛总vs贺家小叔,是死对头 江晗一听到钟书宁竟碰见了孔思渺,瞬间头都大了。 “她没吃亏吧?”她急着询问工作人员。 “没有,她还把孔小姐给打了。” “那是她活该。” 说话间,江晗不停看向四楼方向,工作人员低笑着:“江小姐,您不必紧张,我们小盛总虽然看着不好相处,但人不错。” “是嘛……” 江晗悻悻笑着。 这话说出去,你看谁信? 此时钟书宁也心下忐忑,当她跟着这位小盛总进办公室,一面墙的书,还有些宝石原石,简洁大气。 关键是,他招待客人用的长几上,玻璃香插内,有已燃尽的线香。 “是不喜欢熏香的味道?”小盛总见她盯着熏香发愣。 “不是。” 说话间,他的助手询问钟书宁喜好,给她倒了杯温水。 钟书宁看向对面的男人,“其实,我跟孔小姐间本就有些私人恩怨,在这里起争执,已经是给您添麻烦了,又怎么好意思您免费帮我设计。” 刚才随他上楼时,钟书宁就曾婉言谢绝。 也许是怕她担心费用问题,所以小盛总直接说了句:“免费的。” “……” “让你在我这里有不好的体验,本身我们就有错,而且……”小盛总看着她,“我跟你小叔认识。” 钟书宁喝水的动作一顿。 小叔? 说的是贺浔? 她与贺闻礼的关系从未对外公开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和江晗一起来的,她是贺闻礼的表姐,性子是出了名的眼底揉不得沙,所以你跟他的关系应该没外界传得那么简单。”小盛总解释着。 他们每日接待的客人有限,具体名单他都会大致过滤一遍。 “贺老是出了名的严苛,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有私生活方面的问题。” 钟书宁瓮声笑了笑。 到底是聪明人。 “你想设计点什么?”男人打量她。 “对戒。” “要求?” “简洁大方,比较日常的。”钟书宁大概说了诉求,他一一记下。 “钟小姐是青州人?”男人忽然问了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 钟书宁点了下头。 “跳舞的?” “嗯。” “除了这个,平时还有什么其他爱好?” “制香。” 男人眼底滑过丝异色,“你放心,不是查户口,了解客人喜好,看她穿着打扮,也能推断她的喜好偏向。” 结束时,让助理留了她的联系方式,设计图出来,由助理和她联系沟通。 钟书宁原本还很紧张,但他全程都是公事公办。 效率极高。 约莫半小时后,钟书宁就见到了江晗。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此时四楼的窗口,有道目光追随。 “这位钟小姐脾气倒是很好,长得也好看。”助理在旁,低声道。 “哪儿好看?” 助理愣了下,“很少见到长得那么漂亮的杏眼,可能是学跳舞的原因,看起来特别灵动。” “不是杏眼。” “嗯?” “那眼型,是标准的荔枝眼。” 助理抿嘴不语。 看起来也差不多啊。 ** 待钟书宁离开时,有工作人员将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她以为是什么纪念品,行车至中途,她打开才发现是一部与自己所用手机同品牌的最新款手机。 “手机?”江晗皱眉。 钟书宁觉得太不好意思,白拿了设计稿,居然还送了手机。 “我的被孔思渺摔坏了。” “难怪打电话,却找不到你,把我急坏了,你要是出点事,闻礼肯定找我算账。”江晗看了眼手机,“都说小盛总做事体面周全,看来是真的。” “你不认识他?” “见过,不熟,就上回帮母亲定制项链时见过一次,后来跟我对接的,都是他的助理。” “我还以为是熟人。” 江晗笑着:“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如果真的那么熟,江晗早就冲到四楼了! “他说认识小叔。” 江晗笑出声,“你该不会认为他们关系很好吧?”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啊,如果关系真的好,我想找盛家定制珠宝,就可以通过小叔走个后门了,他俩啊……不是死对头,也差不多。” 钟书宁愣住。 江晗这才和她解释了一番。 这位小盛总与贺家小叔确实认识。 以前一起进修过设计,虽然设计的方向不同,但艺术审美,终究殊途共归。 据说关系不太行, 毕竟,既生瑜何生亮。 好在两人一个主攻房屋建筑,一个是珠宝设计。 平时几乎不会碰面,王不见王。 “如果都很优秀,应该惺惺相惜才对。”钟书宁有些困惑,两人又怎么会关系不好。 “有个艺术鉴赏的征文比赛,小叔输给了他,拿了二等。”江晗说到这件事,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贺爷爷早就跟他说,人外有人,让他谦虚,他非不听……” “结果被啪啪打脸!” “你别看小叔现在沉稳,谁还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啊。” “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因为两人涉猎领域不同,平时几乎不往来。” 钟书宁心下了然。 不过一想到这位小盛总,也是熏香的爱好者,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我觉得这位小盛总……” “很有品味。” 江晗嘴角翘起,“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行,可千万别在小叔面前提,他估计得郁闷死。” 快到颐园时,江晗这个大聪明,还是问了句:“来我们家玩?” 结果这次钟书宁竟点头答应了。 “好啊,好久没见到芬达,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又胖了。”钟书宁与江晗如今处得像亲姐妹,自然不会跟她来客气那套。 江晗心里咯噔下,“你今天店里不忙?” “我原本以为定制戒指流程会比较繁琐,特意空出了一整天,没想到提前结束了。” “……” 江晗悻悻笑着,自己真是多嘴一问。 如果钟书宁现在冲到她家,肯定会撞见谢司砚。 “对了,要去买菜吗?今天我下厨。”钟书宁已经用江晗手机联系过贺闻礼,他晚上有应酬。 此时天色渐沉,已到了晚饭时间。 “不用,我请了个做饭阿姨。”按照她对谢司砚的了解,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做好饭了。 “什么时候?” “几天前。” 江晗表面看着很平静,其实心里非常忐忑,说想给芬达买点猫罐头,调头先去了宠物店,顺便给谢司砚发信息,让他早做准备。 谢司砚在这里住了段时间,想把生活痕迹完全抹去并不容易。 当她半个小时后带钟书宁回去时,心下还很紧张。 结果,除了餐桌上摆放着已经做好的饭菜,找不到一丝谢司砚存在过的痕迹。 “你请的这个做饭阿姨真不错,还给芬达做了猫饭。”钟书宁看着正大快朵颐的芬达,“她应该刚走不久,做好饭,她就离开?”Www.XSZWω8.ΝΕt 江晗闷声应着。 这个时间让谢司砚走,心里愧疚。 196 藏了男人,致命的诱惑力(2更) 钟书宁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看着挺不错的,三菜一汤,荤素搭配,看得我都饿了。” “那你尝尝。” 江晗说话间,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谢司砚留下的痕迹,才长舒口气,“你随意,我先回房换件衣服。” 她出门,习惯穿正装,到家后,难免觉得拘谨束缚。 开门后,她还没把卧室的门关上,就看到谢司砚正站在门后…… 吓得她呼吸一沉。 瞳孔放大,四目相对,无声交流。 她以为谢司砚已经走了。 “你怎么没走?”江晗声音压得极低。 “没来得及。” 他是人,又不是神,把东西简单收拾下,再想离开,时间已不够。 关键是钟书宁认识他,要是撞见,就算此时找借口敷衍过去,以后也难免生疑。 江晗皱眉,而此时钟书宁已经催着她出来吃饭,这种季节,饭菜很容易凉,她深深看了眼谢司砚,放下外套,关门,进餐厅。 “话说,这位小盛总帮人设计一次,大概多少钱啊?”钟书宁好奇。 “反正他收了我八位数。” “他这么贵?” “何止啊,我约了他一年半。” “……” “所以他今天免费给你设计,你赚了。”江晗笑道。 两人吃着饭,钟书宁后知后觉,“姐。” “嗯?” “为什么你家的做饭阿姨,是提前知道我要来?为什么做的饭刚好是两人份?” 江晗正吃着饭,听到这话,差点被噎住,佯装淡定地喝了口汤,“因为我妈有时会过来,而且一人餐,做起来也不方便啊。” 钟书宁点头,这个确实。 要把握好一个人的用餐量,确实不太容易。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每天用餐量都是一样的。 钟书宁饭量不多,江晗又吃得心不在焉,生怕谢司砚被发现,就在此时…… 吃完饭,又舔毛给自己清洁完身体的芬达,心满意足后,钟书宁伸手招呼它,“芬达,过来!” 结果它扭着圆滚滚的身体,睨了眼钟书宁,竟直接朝着主卧方向走过去,在门口踱来踱去,“喵呜——”叫了声。 江晗都吓疯了! 这蠢猫! 芬达是有吃就是娘,对谢司砚比她亲。 这会儿,肯定是想去找他。 “芬达这是怎么了?似乎想进卧室。”钟书宁好奇。 她以往过来,小家伙还是挺愿意搭理它的。 “可能是天冷,它想去我床上睡。”江晗急忙走过去,将它抱起,芬达满脸不情愿,挥舞着猫爪,冲着紧闭的房门一直嗷嗷叫。 直至江晗皱眉训了句:“你要是再这样,明天就不给你吃了!” 芬达这才安静下来。 江晗说完,又看了眼钟书宁,“它最近掉毛太厉害,让它去我卧室走一遭,估计弄得哪里都是毛。” 钟书宁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想到表姐会在家里藏男人。 她手机确实坏了,正在更换新手机,又捯饬了半天,白嫖了设计稿和手机,她还询问江晗,下次要不要回礼给这位小盛总。 弄完手机,她又去撸猫,倒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只是芬达却总想往主卧跑。 这让江晗有些心急。 毕竟谢司砚还在屋里,又没吃饭。 “时间挺晚了。”江晗状似无意地说,“你今晚不回老宅?” “回。” “那你还不走?” “贺先生说下班来接我。” “……” 江晗头都大了。 怎么贺闻礼还要过来。 她心下忐忑,坐不住,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主卧上。 好在钟书宁接到贺闻礼的电话,并未让他上楼,而是自己搭乘电梯到地下车库等她。 “姐,你不用送我。”江晗送她到电梯口。 “没事,你跟我客气什么。” 江晗必须亲自确认她坐电梯离开,才能安心。 确定电梯已经下行,她才长舒口气,刚进屋,她手腕一紧,被一股大力拽了进去,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压在了门上。 “嗙——”的一声,房门合上。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的后背抵着微凉的门,他整个人贴过来,禁锢着她的身子,近在咫尺的热气,落在她脸上,温柔灼热。 他微微靠近,微凉的鼻尖蹭在她脸上。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们出门时。” “太危险了。” “我心里有数的。”谢司砚偶尔要给学生上课,穿得更体面正式,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比初见那时多了几分成熟。 “今晚这件事怪我。” “嗯?” “我随口邀请她来家里玩,之前几次,她都没来,结果这次居然真的来了。” “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 江晗后背贴在门上,有些凉,她伸手推了下身前的人,谢司砚却忽然抓着她的手,固定在她头顶上方,欺身压过来…… 他身上很热,唇…… 更烫人。 压着她的唇,并未深入,就这么紧贴着,也足够她心悸不止。 谢司砚学得快,之前接吻时,还很青涩,现在却越发熟练,总能吻得她面红耳热,身子贴得太紧,他皮带上的金属扣紧贴着她,触感冰凉,有些硌得慌。 她皱了皱眉,挪了下身子。Www.XSZWω8.ΝΕt 谢司砚像是知道她哪里不舒服,稍稍退开身体。 却又没完全退开,若有似无地贴着。 总是格外暧昧。 “你刚才问我,想要什么?”谢司砚贴在她耳边,低声厮磨,“什么都行?” 他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别太过分。” “我知道。” 说话间,江晗的手被他握住,拉过去,放在了腰间的金属扣上。 “这样,可以吗?” 此时,他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江晗觉得一股热意瞬间充斥四肢百骸,浑身都热了起来。 她深吸口气,自己以前倒是怎么看走眼的,会觉得他纯情、甚至人畜无害。 他分明很会啊! 见她没拒绝,谢司砚握紧了她的手…… 手把手教她如何解男人的腰带。 他的呼吸紧贴在自己耳侧,就像盛夏时节吹来的风,潮热得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让人眩晕,神智溃散。 江晗觉得自己行走社会这么多年,学会的冷静自持,在他面前变得荡然无存。 谢司砚毕竟是大学老师,平时出门都端得一副斯文内敛又骄矜的模样。 会做饭,帮她收拾家务。 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此时…… 就好似撕破了伪装。 天差地别的反差感,不知为何,像是有致命的诱惑力,江晗喜欢得要命! 197 老夫老妻既视感,小叔想刀人 “咔嚓——”伴随着金属扣打开的声音。 江晗神经都跟着紧绷,所有思绪都集中在手心,芬达从猫窝里探出脑袋,慵懒的猫眼紧盯着两人。 两人身子挨得很近,像是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般。 芬达起身,在两人间踱步,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谢司砚低头亲她。 他呼吸粗沉,越发急促。 靠在她颈边,热息时轻时重,喷在她侧脸和耳廓。 被他气息吹得,江晗都觉得浑身热,脑袋发昏。 整个人好似泡在温热的泉水中,力气被抽干,热得全身都提不起劲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 谢司砚靠在她耳边,“你能不能喊声我的名字?” “司砚……” 江晗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娇颤。 伴随着芬达抗议不满的猫叫,一切都归于沉寂。 江晗却仍觉得身上的热意散不去,整张脸靠在他颈窝处,谢司砚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哑声道:“辛苦了。” 他拿起一侧的消毒湿巾,帮她擦手,帮她搓揉着有些发麻的手腕。 江晗则盯着他,“小谢老师,这补偿够吗?” “够了。” 谢司砚很懂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进、该退。 帮江晗把手清理干净,他才整理衣服,“我去洗个澡。” 待他出来时,餐桌上已摆放着煮好的番茄意面,江晗正坐在一侧喝咖啡,拿着平板在查看文件资料,见他出来,“吃饭吧,咖啡要吗?” “太晚,不喝,你也少喝点,容易睡不着。” “我对咖啡免疫,喝多少都无所谓。” 吃了饭,江晗工作,谢司砚则在书房看书写论文,倒是意外和谐。 颇有种老夫老妻的味道。 江晗忙完时,见他还在低头写论文,就坐到他旁边看了几眼,都是外文,她英语还可以,但太专业的词汇都很晦涩,实在看不懂。 “小谢老师。”她托腮盯着他。 “嗯?” “你这样搬出来跟我一起住,你家里人知道吗?” 今天钟书宁的忽然来访,让江晗意识到,母亲也随时会来,跟谢司砚住一起,风险确实很大。 想着母亲,自然就联想到了他的家人。wWW.xszWω㈧.йêt 谢司砚敲击着键盘,回答:“知道。” 江晗愣了数秒,“你父母知道我?” “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但不知道是你。” “他们同意你这样跟我来往?” “嗯。” 江晗懵了。 哪儿有父母是这样的。 谢司砚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偏头看她,“骗你的,我爸妈不懂,我除了寒暑假都住学校,所以我搬出来住,他们并不知道。” 江晗这才放了心,也就在此时,谢司砚手机震动,江晗瞥见备注是【谢董】,愣了下,他却直言,“我爸的电话。” “那你接,我回房休息。” 他俩这关系,不需要了解那么深。 她还没走,谢司砚已经接起电话喂了声。 “咱们家失踪人口,可算接电话了。” “爸……” “说话方便吗?” “我是谈恋爱,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不方便。” “谈恋爱?你确定?” “确定。” “她同意和你交往了?” “没同意。” 对面的谢董头都大了,“你这叫谈恋爱?你是在做梦吧。” “嗯,梦里我都结婚生子了。” “你给我滚!” “那我挂电话了。” “明天回家吃饭,你母亲想你了。” 当谢司砚回房就告诉江晗,自己最近不过来,要回家一趟。 江晗点头表示了解。 只是谢司砚走的第一天,她就开始不习惯,虽然同居时间不长,但他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她做饭,陪她说话。 跟他一起很舒服。 忽然不在,总觉得空落落,各种不自在。 回老宅看望奶奶和母亲,吃着家里厨房做的饭菜,总觉得不对味。 “吃这么点?又减肥?”江蕴仪皱眉。 “不是,感觉不好吃。” 老太太低笑着:“你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做饭阿姨,把你嘴巴养这么刁。” 江晗只悻悻笑着,怕跟奶奶与母亲待太久,表面淡定,坐在那里,也是心虚。 而同样心下忐忑的,还有钟书宁。 ** 自从上次在盛世定制完首饰,当天回老宅已经很晚,大家都睡了,倒也没什么事,直至第二天傍晚,她正制香,到她这儿兼职的贺闻野兴奋地跑过来。 “嫂子!你昨天跟孔思渺打起来了?” “嗯?”钟书宁愣了下。 “你别装傻啊,视频都流出来了。”贺闻野拿出手机,凑到她身边,画面中,她确实打了孔思渺一巴掌。 看角度,应该是昨天某位客人偷拍的。 标题更是劲爆: 【豪门大小姐,为爱当三,主动献身惨被拒绝】 “现在圈内都在说,你们为了争夺我哥,大打出手。” “没有的事。” 钟书宁垂头,最多是她单方面动手。 “不过现在整个圈子里都知道,孔思渺爬床的事,据说还被未婚夫强行退婚了,现在整个孔家都成了笑话。” “你说她,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干嘛非要招惹你。” 贺闻野叹了口气,“也是她活该。” 孔家此时确实焦头烂额,孔思渺刚到家,父亲就从公司杀了回去,一句话不问,对着她的脸就怒扇几巴掌。 “爸?您干嘛!” “都被退婚了,你还问我干嘛,你自己干得好事,我已经警告过你,别招惹贺闻礼,所以你就去惹他的女人?” “是她挑衅我。” “你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做出那种事,你就该夹着尾巴做人,怎么?你还对贺闻礼念念不忘?” “那个贱人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很早之前我就叮嘱过你,贺闻礼那样的人,除非心甘情愿,否则,你拿不住他。” “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他喜欢那个臭丫头!” “总之,别再做多余的事,许令丰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贺家都不是善茬,你别再异想天开。” 即便被父亲警告,孔思渺仍觉得不死心。 关键是,视频流出去。 她居然被钟书宁那样的人打了,这让她脸上无光,瞬间成了圈内的笑话,连带着整个孔家都成了圈内的笑话。 父亲让她咽下这口气,要她出国避风头! 就这么灰溜溜地走? 她怎么能甘愿! —— 钟书宁自然不知孔思渺在想什么,快到用餐时间,她与贺闻野进入前厅,刚到,就发现一道视线,若有似无落在自己身上…… 那视线,很轻,却压迫感极强。 她一抬眼,目光刚好与贺浔撞上。 他正把玩着贺凌洲养的那只小仓鼠,甜豆在他手里,扭来扭去,颇不安分。 他压着声音:“别动!” 瞬间,甜豆安静下来。 随后,他又冲钟书宁笑了笑,那笑容,吓得贺闻野后背发凉。 我的亲小叔,这是在哪儿受刺激了。 那眼神,分明是想刀人啊! 198 小叔为难宁宁?记仇至今(2更) 贺闻野咳嗽着,靠在她耳边,压着声音问,“嫂子,你什么时候惹到小叔了?” “我没有。” 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贺家很大,平时除了吃饭,都是各忙各的,很少碰面。 她和贺浔都没说过几句话。 好端端的,自己惹他干什么。 “嫂子,要是别人,我就帮你了,但小叔……”贺闻野干咳着,“我真的顶不住。” “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个不中用的家伙,居然借口打电话,溜了出去。 留下钟书宁独自面对贺浔,气氛极为尴尬。 她冲他客气颔首,喊了声:“小叔。” 贺浔点头,没说什么。 钟书宁找了他离他较远的地方落座,贺浔用指腹轻揉着甜豆的小肚子,小家伙在他腿上扭来扭去,“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 “坐近点,说话方便。” 钟书宁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到离他略近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冲他尴尬地笑了笑。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何时惹到这位长辈了。 贺浔伸手,帮她倒了杯茶,“上次送母亲的大红袍,你尝尝。” “谢谢小叔。” 钟书宁对茶了解不深,尤其是顶着贺浔的目光,她又怎么喝得下,只浅浅抿了口。 “味道怎么样?” “还挺好的。” “这是母树大红袍,产量十分有限。”贺浔手指还在拨弄着甜豆,“你说,这人吧,一旦用过、吃过了好东西,应该很难再说服自己,用次等品吧。” 钟书宁愣了下,“这就是所谓的由奢入俭难。” 贺浔点头,语调漫不经心,“所以……” “你去盛世定制什么?” 钟书宁恍然。小說中文網 敢情,是因为自己去了盛世! 因为视频流出的缘故,事发地点很容易就被扒出来,所以钟书宁去盛世,并不是什么秘密。 她虽然听表姐说起,小叔与小盛总关系一般,但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定制个首饰,不至于吧。 还次等品。 真看不出来,小叔这样清风霁月的人,多年前输过一次,竟记到现在。 贺浔把玩着甜豆,“其实……你想设计珠宝,找我也行。” 钟书宁傻了。 “小叔,您不是设计房屋建筑的吗?” “对珠宝也稍有涉猎,有些人名气大,不代表就真的好,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钟书宁只默默听着。 直至贺老从屋外进来,皱眉道:“贺浔,你小子要不要脸。” “爸……” “不就是输给人家嘛,至于记仇到现在,居然还为难起了晚辈,你可真有出息。”贺老冷哼着,又看向钟书宁。 “你别听他的,定制首饰,就去找盛家,人家是专业的,别听你小叔的。” “盛家那孩子多优秀啊,性格又好,不像你……” 老爷子满脸嫌弃。 贺浔挑眉:“他哪儿优秀?” “他差?” “那你为什么输给他?”贺老平时都快被这个逆子气死了,也是难得找到让他气闷的事。 “只能说明,你更差。” 贺浔脸都青了。 一句话,怼得他哑口无言。 贺老也是难得瞧见小儿子吃瘪,心里乐开了花,毕竟平时只有他把自己气得冒火。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坦坦荡荡赢他,为难阿宁做什么?她又不懂你们之间的恩怨,你这小叔做的,可真出息。” 贺浔也是憋闷。 余光忽然瞥见站在门口的贺闻野,没作声。 很显然,老爷子是这小子搬来的救兵。 钟书宁平时对贺闻野极好,见她被为难,他肯定无法坐视不理。 理所当然的,贺闻野承受了来自小叔最终的怒火。 差点被他的眼神给刀死! 为了感谢他的仗义,钟书宁提前给他结算了兼职工资,多给了他不少钱,贺闻野感动得都快哭了。 “嫂子,这个家里,虽然我们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真正的亲人!” “从此以后,我在这个家,再也不是孤儿了。” 钟书宁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当贺闻礼回来时,她还特意问了:“小叔看起来,不像那么爱记仇的。” “因为他这辈子太顺遂,偏生遇到了盛家那位小盛总……” “不就输了一次?” “不止。” “……” “准确地说,他俩是有来有回,那位小盛总也曾输给过小叔,他们是棋逢对手,小叔能记住他这么多年,可见这位小盛总很有实力。” 钟书宁点头。 能让小叔记住这么久,也是本事。 贺闻礼又说道:“你去盛世,在小叔看来,就是投敌。” 钟书宁无奈。 她压根不懂这两人间的纠葛,早知道就不去了。 ** 之后的一段时间,钟书宁一直在忙店铺的事,为了迎接大促活动,许多店铺都在搞活动促销,但钟书宁店内的线香,都是纯手工制作,无法上规模,实在搞不起来。 但网店流量比以前多,销量自然也不错。 当她接到盛世打来的电话时,已是一周后。 “钟小姐,您好,我是小盛总的助理,姓路。” “路助理,你好。” “您定制的对戒初稿已经出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碰一面。” “今天就有空,我去盛世找您?” 钟书宁没想到设计稿会出来得这么快。 表姐说,她是半年后才收到初稿。 又过了两个月才敲定终稿。 再进入制作流程,一整套下来,磨了一年多。 “我目前在城东,去公司有点绕远,您住哪里?方便的话,在外面碰头吧。” “也可以。” 因为视频流出的缘故,钟书宁也不太想去盛世。 听说有八卦记者特意在附近等着。 她可不想被记者堵住。 贺家老宅就在城东京郊,钟书宁收到地址时,发现并不远,就开车前往,地点定在一家茶室,一进去,就闻到股淡淡的檀香味。 “钟小姐。”路助理早已在外等候,目光落在她手拎的包装袋上。 上面印了【三平二满】的字样。 他笑着,“需要帮您拎一下吗?” “上次小盛总送了我手机,又免费帮我设计,真的很谢谢他,见他有熏香的习惯,这是我自己做的,麻烦您帮我转交给他。” 钟书宁说着,将包装袋递过去。 路助理笑了笑,“还是您亲自给他吧。” “嗯?” “小盛总在包厢等您。” “……” 钟书宁怔住,因为根据表姐的叙述,她定制一整套项链,也只见过小盛总一次。 只是对接初稿,这位小盛总没必要亲自来吧。 199 难不成,还想认她当干妹妹? 钟书宁跟路助理进包厢时,由于门没关,她一眼就瞧见那位小盛总坐在窗边,秋风将他头发吹得散乱。 明明是满身风华的人物,但此时身上满是孤寂与寥落。 直至听到开门声,才敛了情绪,看向钟书宁,“好久不见。” “您好。”钟书宁客气颔首,“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刚好在附近有事。” 一旁的路助理,帮钟书宁倒茶后,就安静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有事? 他的有事,大概就是发呆吧。 鬼知道他们已经在这个茶室待了大半天。 不过他家小盛总的心思,很难猜。 有时可以日夜颠倒画设计稿,也能枯坐整天,不问世事。 大概这就是艺术家吧,性格上总有些古怪。 “我给你看一下初稿。” 男人说着,从一侧拿出文件夹递给他,钟书宁微笑接过,对戒简洁大气,倒是与市面上所见的那些都不相同。 “女戒上我做了点创新,镶嵌钻石的部分可以取下或者翻转,如果平时工作不方便戴戒指,用作项链也会很好看。”他示意钟书宁往后翻一页,便有项链的初稿。 一戒两用,倒是很合适。 钟书宁平时要揉香料,确实不太适合长期佩戴戒指。 “这样的设计,倒是很精巧。”钟书宁笑道。 “这样款式的设计早就有了,还可以戒指与镯子两用,看个人需要。”他看着钟书宁,“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钟书宁又提出了几点建议。 这一晃眼,天就黑了。 到了饭点,钟书宁不喜欠别人的,就主动提议:“小盛总,特别感谢您拨冗为我设计,如果您今晚没有其他安排,我想请您吃顿饭。” 路助理一直开着电脑,正把钟书宁提出的要求炼化整理。 冷不防听自家小盛总说了句:“也好。” 他瞬时愣住。 小盛总性子是有些古怪的,也是难得接受邀约。 两人就近去了家中餐厅。 客随主便,小盛总让钟书宁点餐,她不知对面人的口味,点餐很谨慎,却也难免暴露喜好:“钟小姐喜欢吃虾?” 因为她点了道荔枝酿虾仁。 “我是觉得荔枝味道挺好的,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换一道菜。” “不用,荔枝……”男人看了眼钟书宁,“挺好的。” 路助理站在一旁,心下腹诽: 他家小盛总压根就不爱吃荔枝。 反正自己跟他这么久,没见他吃过一次荔枝。 等餐间隙,钟书宁手机震动,“不好意思,贺先生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在哪儿吃饭?” 钟书宁提前跟贺闻礼发过信息,晚上不回老宅用餐。 “就近找了家中餐厅,你到家了?” “没有,有个客户。” “他什么都是随意,倒是不太好搞。”钟书宁皱眉。 把客人晾着不像话,所以两人没聊几句,她就回到包厢,待菜上齐,钟书宁向小盛总敬了杯茶,感谢他免费帮自己做设计。 “钟小姐客气了。”都没喝酒,所以他端着茶杯抿了口。 钟书宁不是健谈的人,小盛总似乎话也不多,气氛有些压抑。 直至小盛总忽然问了句:“钟小姐与贺先生……领证了?” 站在一旁已经神游天外的路助理,瞬间来了精神。 钟书宁只笑了笑,没否认。 助理都傻了。 他以为,两人最多就是正儿八经交往,不像传闻那般不堪,哪里知道已经领了证,还是他家小盛总慧眼如炬啊,这都能看出来。 “钟小姐看着年纪不大,23,还是24?” “24。” 小盛总摩挲着面前的茶杯,脸上看不出任何异色。 “怎么愿意这么早结婚?” “遇到了合适的人,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分别。”钟书宁笑道。 “看起来,贺先生对你很好。” 钟书宁点头。 路助理站在一旁,也是难得见自家小盛总关心别人的私生活,他也乐得听了些八卦。 他只能感慨: 那孔思渺也是脑子短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她居然还上赶着找麻烦,也是那天贺先生不在,若不然,她下场定会更难看。 钟书宁与这位小盛总不太熟,并不想聊太多自己的私事,而他话锋一转,问了句,“贺浔最近怎么样?” 小叔? “他挺好的。” “听说他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也是很久没见了,有机会,倒是想跟他吃顿饭。” “……” 钟书宁只悻悻笑着。 吃饭? 您可别了吧。 没喝酒,纯吃饭,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待离开餐厅时,小盛总看了眼钟书宁,刚准备开口,视线越过她,眼底滑过一丝略带兴味的笑意。 钟书宁一转身,就看到贺闻礼的车停在不远处,车窗半降。 见到她,才开门下车。 天冷,贺闻礼穿了件长款的黑色风衣,本就气场凌人,此时就更显得有压迫感。 他与小盛总客气颔首,轻握了下手,“小盛总,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没见。” “谢谢您今晚照顾我太太。” 贺闻礼那语气,像宣誓主权。 莫名的…… 钟书宁觉得空气中有点火药味。 小盛总只笑了笑,“原本还想着时间太晚,让她一个人回家怕不安全,想让助理送送她,如今你来了,也就不用了。” 又客气寒暄几句,双方才各自上车,分道扬镳。 —— 路助理开着车,不时打量坐在后侧的老板,他正低头打量钟书宁送他的线香,“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犯不着总盯着我看。” “就是觉得,您对这位钟小姐有些特别。” “有吗?” 路助理悻悻笑着,“平时,您很少主动对接客户。” 总能遇到些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客户,他的心思都扑在设计上,如果遇到这类客人,难免疲惫,所以一般对接的工作,都是助理安排,分派给下面的人。 “就是觉得跟她投缘。” 助理咳嗽着,“那……她结婚了。” “我知道。” “再投缘也没用啊。” 小盛总掀起眼皮看他,“小路。” “嗯?” “你思想太肮脏了,男女之间,不是只有爱情。” 路助理尴尬笑着,难不成您还想认人家当干妹妹啊。 200 离别人老婆远点,偷窥跟踪(2更) 干妹妹? 你同意,那位贺先生也未必答应。 他在贺家排行老大,莫名其妙多了个大舅哥,要被人压一头,肯定不乐意。 您可别想这种好事了。 再说了,就您跟贺浔老师那关系,能和平相处吗? “我之前也见过贺先生几次,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那种眼神,又帮忙拎包,还帮开车门,看着倒也不似传闻那般可怕。” 小盛总低笑:“那是你六七年前时,还没跟着我,不认识他。” “什么意思?” “你知道魏家?” 到盛家定制珠宝的人很多,作为助理,也跟着认识不少人。 路助理皱眉,想了半天,“是这些年已经没落的那户人家,好像以前挺风光的,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走下坡路了。” “嗯,他干的。” “……” 路助理悻悻一笑,果然,说贺闻礼狠厉,不是空穴来风。 “那魏家是怎么惹到他了?”路助理好奇,“七八年前,贺先生也才二十出头,似乎都没正式接手公司。” “谁知道呢,”小盛总看着窗外,“有人说,是魏家那儿子惹到他,又恰逢贺闻礼准备接他二叔的班,正是杀敌立威的时候,属于撞枪口上了。” “他作风强势冷酷,所以正式入主贺氏后,大家都畏他三分。” “外界也传,他很不好惹。” 路助理点头。 又看了眼自家老板。 所以啊,您还是跟人家老婆保持距离为好。 免得撞他枪口上。 “你说,她到底为什么嫁给贺闻礼啊?按理说,他们的生活本该没什么交集。”小盛总好奇,“又没公开关系,总觉得他们之间没那么简单。” 助理无语。 您少关心人家老婆行不行,所以他硬着头皮开口,“小盛总,咱们手里还压着十几个设计稿,虽然客人不催,您也该抓紧点。” “你今晚的话真多。” 助理懵了,到底是谁话多啊。 ** 钟书宁上车后,才看向贺闻礼,“你怎么有空来?” “见了客户,顺路接你。” 钟书宁倒没多想。 开车的陈最心里却门儿清。 他们确实见了个客户,只是在城南见的,到城东接太太,属于绕路。 只是这位小盛总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清高孤傲,跟贺浔差不多,年少成名,又有优渥的家世背景,难免恃才傲物。 平素在圈子里,几乎不跟人来往。 所以即便是江晗想去盛家定制首饰,也要提前一年多预约。 忽然跟自家太太一起用餐,他家老板自然心里直打鼓,毕竟,当初,他就是如此…… 横刀夺爱的! 肯定要来宣誓一番主权。 “你跟他聊得还挺愉快?”贺闻礼状似无意地问起,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 “还不错,他人挺好。” 陈最都吓死了。 您在说谁? 小盛总? 他对贺浔都不假辞色,两人争锋相对那几年,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怎么会挺好。 “都聊了什么?”贺闻礼问得漫不经心。 “随意闲谈,只是不太熟,没有聊得很深,就是问些,我怎么会制香,为什么不继续跳舞之类的……”钟书宁抿了抿嘴,“不过他居然猜得出,我们已经领证了,感觉很不一般。” 陈最咋舌: 能让贺浔当对手的人,肯定不一般。 贺闻礼没再多问,只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薄茧蹭得她有些痒。 “我们不回老宅?”钟书宁察觉方向不对。 “去颐园,方便些。” 贺闻礼说得漫不经心。 钟书宁却听出了一丝其他味道。 毕竟在老宅有长辈在,做些事情时…… 难免拘谨。 —— 回到颐园后 两人心有灵犀般,从玄关到沙发,再到卧室床上,衣服散落一地。 这个季节,京城气温已经很低,颐园许久没人入住,虽然张妈每天都来打扫,却也难免冷清,床上没有一丝温度,钟书宁身子跌进柔软的被子里,还觉得一阵寒凉。 身子一个激灵。 “有点冷。” “待会儿就不冷了。” 她看着贺闻礼勾扯领带,脱下衬衫,欺身压下来。 他身上热, 紧贴时,热意扩散,弄得她也出了一身汗。 她承受着…… 浑身都散着潮热。 某人今晚故意作弄她,愣是折腾到了凌晨两点多,才算完事。 钟书宁躺在床上,抬脚想踹他,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按在掌心揉捏。 “你变了。”贺闻礼沉声道。 钟书宁差点被她气笑,折腾自己这么久,她都没说什么。 他满足了,却反咬一口,说自己变了。 “看来,是跟着表姐时间久,行事作风倒是有些随了她的性子。”江晗性子爽直,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宣泄出来,就像钟书宁此刻,竟会拿脚踹他。 几个月前,她在自己面前,还总是谨小慎微,跟之前比,相差太远。 “你觉得这样不好?” 钟书宁只是在钟家压抑太久,与贺闻礼越来越熟,又彼此明白心意,自然就不再拘谨束缚天性。 “挺好的。” “在我面前,你只要做自己就好。” 贺闻礼帮她揉着脚踝,“你最近好像没怎么跟表姐出去?” 前段时间,两人好得像连体婴,钟书宁甚至住到了江晗那里,最近倒是没怎么见两人联系。 钟书宁皱了皱眉,“最近有大促活动,我忙着网店的生意,也没顾得上表姐,她也没主动联系我,可能……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吧。” 贺闻礼点头,他此时还想着,表姐离他们生活远点也好。 表姐那性格,怼天怼地,当初把许令丰赶出家门,又杀到小三的住处,已经够厉害,就她那个性,保不齐哪天又要干出件轰动全城的大事。 “对了,你最近跟吕爷爷联系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安排手术?”贺闻礼看着她。 “大概下个月吧。” 关于右脚手术的事,原本钟书宁是打算先办婚礼再手术,不过近来许家出了许多事,许令颐真正死因被挖出来,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受。 刚经历巨大悲怆,转头就笑着办喜事,钟书宁都觉得不合适。 所以和贺闻礼商量,先把手术做了。 越临近寒冬,雨雪天越多,她的腿肯定受不住。 —— 一处别墅内,孔思渺正在做面膜,手机振动,雇佣的私家侦探发了几张照片给她,她随手翻看着,面膜都被惊到了地上。 钟书宁…… 居然住在贺家老宅? 还跟小盛总碰面吃饭? 真是疯了! 这贱人何德何能。 201 盛家,曾经有个女儿 孔思渺拿着手机,过度愤怒,指节都掐得青白。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小盛总都对她另眼相看? 此时,私家侦探又发来信息: 【我最近还查到了一件事,不过要加钱……】 孔思渺咬牙,心里暗骂对方混蛋。 却还是乖乖又给他打了十万。 几分钟后,她紧盯着屏幕,气得身子发抖,她最近去了趟精神病院,见了许令丰,他神情恍惚,医生说是精神分裂。 情况时好时坏,偶尔也能认识人。 但许令丰是彻底帮不了她。 一切,都是从钟书宁出现后才变了的。 如果,她能消失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带毒的藤蔓在她心里滋长生根,无法消弭。 因为她已经成了圈内的笑话,名声彻底毁了。 出事后,贺闻礼都没如此对她,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可见对她还有几分情谊,但凡那天他叫了其他人冲入房间,她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可偏偏通知的是她父母。 由此得知,贺闻礼对她并非全然无情。 都怪钟书宁那贱人! 可她想不出对付她的法子,正郁闷的刷着手机,倒是意外看到有人发了条朋友圈。 照片中,十几个男男女女正拍合照。 靠中间的这个人…… 好像是魏家的那个。 孔思渺喜欢贺闻礼,而魏家与他交恶已久,所以她与魏家这个儿子不熟,据说很爱玩,花样多,甚至弄出过人命。 之前不知怎么得罪了贺闻礼,把他弄得只剩一口气。 他最后出了国,也是这两年才回来。 或许,自己可以找他。 那条朋友圈下有定位地址,所以孔思渺很容易就找到这位魏家少爷所在的地方,一群纨绔,身边围了一堆锥子脸的网红。 包厢内,光线昏暗,骄奢糜烂,有些不堪入眼。 “呦,这不是最近大出风头的孔小姐吗?”有人调侃。 她爬床贺闻礼的事,早已传遍。 “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 孔思渺看向角落里的男人,“魏朗,你出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她也是急了,直接上前拉他,惹得众人调侃,“孔小姐这么猴急,魏少,你就跟她出去吧……” 说到底也是看孔家面子,魏朗才跟她出门。 到了光线明亮处,孔思渺才看到他身上有道疤,从后颈处往前延伸,一直没入领口,狰狞可怖,左眼似乎伤过,眼尾处眼皮耷拉着,像睁不开,导致眼睛大小不一致。 “你……”孔思渺被吓到。 魏朗却无所谓,点了根烟,睨了她一眼,“孔小姐,我们不认识吧。” “想爬床去找贺闻礼,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有事跟你说。” “你说。” 魏朗叼着烟,斜靠在墙边,听完她的话,放肆大笑,“你疯了吧。” “你怕了?”孔思渺是真的疯。 “那可是贺闻礼的女人,你知道他疯起来多可怕?”魏朗指着自己的脖子,“他干的。” “你怂了就直说。” 魏朗不说话。 孔思渺转身就走,离开前,还偏丢下一句:“以前就废物,没想到现在还这么没用!难怪你们魏家被他压得死死的。”尛說Φ紋網 “只要他在,你就永远别想翻身!” “孬种!” 男人手指攥紧,眼底掠过丝寒意。 ** 钟书宁这两日一直在忙大促活动,她这小小的网店,生意倒是不错,接了不少单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为了方便跟客服交流,她把吴芮伊叫到了老宅。 试用了一个月,她做得挺好,已经转正。 吴芮伊知道自己老板有钱,但也没想到如此豪横。 在京城,居然还有这种园林式的建筑。 还是私人宅邸。 她也算是开了眼。 吴芮伊没找到合适工作,应聘客服只是为了过渡,如今瞧见钟书宁住这里,咬了咬牙,这份工作或许能干一辈子。 关键是,她跟钟书宁到制香室后,就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大学生在打包,另一个模样冷峻的男人…… 坐在电脑前,似乎在当客服。 她看了眼身侧的老板。 让帅哥干这种事? 老板,您也太暴殄天物! “这是我丈夫,还有弟弟。”钟书宁给她介绍,又看了眼贺闻礼,“小伊来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贺闻礼点头,“有事再找我。” 贺闻野只抬头看了眼吴芮伊,低头,专心干活。 谁让嫂子给钱大方。 吴芮伊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加油干吧! 把这份职业当终身职业奋斗,跟着老板绝对有肉吃。 “你上次说,最近又有两个大单子?”钟书宁示意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江晗看人倒是很准,吴芮伊确实不错,也很有分寸感,要不然,钟书宁也不能把她往老宅领。 她看钟书宁的眼神,就好似看着闪闪发光的金主。 她认定: 钟书宁绝对是她命中的贵人! “嗯,对方要两百盒线香,还有一百块香牌,已经给了一半的定金。” 贺闻野皱眉: 这人,看嫂子的眼神,怎么像在发光! 瞧她那副巴结讨好的样子。 她应该不会跟自己争宠吧。 …… 钟书宁这边忙碌,贺闻礼刚经过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随后, 瞧见自家小叔开门出来。 老爷子还在屋里怒吼:“你个逆子,不想待在家里就赶紧给我滚。” “您又惹爷爷生气了?”贺闻礼看向自家小叔。 “我这次是临时决定回来,外面还有些事要处理,这两天要走。”如果不是许令颐的事,贺浔不会早归。 贺闻礼点头,知道自家爷爷是舍不得小叔。 只是他嘴硬,不肯承认。 叔侄俩随意聊着天,到花园漫步,秋色萧瑟,已初见冬日的凉意,贺浔偏头看了眼身侧的侄子,“你有话想跟我说?” “没有。” “有话就直接说,跟我,你还绕弯子?”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贺闻礼的心思,藏给外人看还行,贺浔自然能察觉他的异常。 “我如果问了,你别生气。” “我没那么小气。” “关于小盛总。” “……” 贺浔皱眉,倒没说什么。 “你对他应该很了解。” 都说,最了解你的,可能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了解一些。”贺浔看向他,“怎么?你对他有兴趣?你该不会打盛家的主意吧。” “不是。” “那你问他做什么?” “感觉……他对宁宁不太寻常。” 贺浔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因为知道贺浔把他当竞争对手,所以钟书宁与小盛总碰面吃饭,并没告诉家里人,贺浔也是刚知道两人私下又见了面。 “还真是有点不太寻常。”贺浔驻足,停在一颗桂树前,小径上落满桂花,零落成泥碾作尘。 “你觉得,他对宁宁会不会……” “我哪儿能猜到他的心思,”贺浔转头看他,“不过,我听说,他曾经有个妹妹。” 曾经? 贺闻礼皱眉。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可能没了。 大概是没了。 因为从未听说盛家还有个女儿。 202 有故人之姿?确实有缘分(2更) “说是他父母在他八九岁,还是十多岁时生的。”贺浔深吸口气,“具体原因不知道,可能是生病,还是意外,早早就没了。” “不过我只是听说,毕竟跟盛家不熟,这也属于他们家比较隐私的事。” “听说这之后,他母亲身体就大不如前,还出了意外,精神状况都不太好。” 贺闻礼眼睛暗淡几分。 “精神不好?” 如果女儿很早过世,也是能理解的。 主要是盛家平素太低调,很少与人交际,贺闻礼对珠宝这些又没兴趣,对盛家的事,知之甚少。 “既然是隐私,你从哪儿打听到的?” 他可从未听过盛家还有个女儿。 主要是盛家足够低调,关于他们家的事,流传极少。 贺浔掀了下眼皮,“你管这么多干嘛!” 他总不能说,当年把他当竞争对手,到处搜集情报,想知道他的软肋。 结果, 就探听到了这件事。 而且只是传闻,具体情况恐怕只有盛家人知道。 如果再打听,被盛家知道,触了逆鳞,恐怕自己也讨不到好处。 所以当年,他没再深入调查。 他那时也是一时意气,之后就不齿自己的行径,想打败他,肯定要光明正大,私下调查别人的软肋,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或许是觉得她们年纪相仿,身上有故人之姿,才会对她另眼相看。”贺浔猜测。 作为对手,他还挺了解某人。 应该不会对人妻产生别样的心思。 如果他真对钟书宁有其他念头,也不会摆在明面儿上,如此堂而皇之。 这不是正面跟自家侄子叫嚣? 他没那么蠢! “盛家那个女儿,是真的没了?”贺闻礼追问。 贺浔摇头,“不清楚,听说是没了。” “行了,你就放心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不会害你媳妇儿的。”贺浔示意他放心,“不过盛家的事,少打听,这毕竟……不太好。” 贺闻礼明白。 如果亲人已经去世,没必要再挖人家伤口。 这件事虽不知真假,但不可能空穴来风,恐怕真有这么个人,加上钟书宁是孤儿,或许那位小盛总才会不自觉代入。 也或许正因如此,那日孔思渺惹事,他才会亲自出面。 弄清缘由,贺闻礼心下就释然许多。 贺浔偏头看向自家侄子,“你该不会认为,他想跟你抢老婆吧。” 贺闻礼沉默。 贺浔却笑出声,“以前都没发现,你还挺能吃醋。” “没结婚,你不懂。” “就算结了婚,我也不会像你这样。” “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 “……” 自家这侄子,本身就不可爱,结婚后,更是如此。 贺闻礼看向自家小叔,“你刚才和爷爷吵架,该不会是因为,他催婚了吧。” 贺浔脸都黑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原本贺闻礼一直不相亲,不谈婚论嫁,他家老爷子就说,是他这个做叔叔的,给他树立了一个坏榜样。 如今侄子结了婚,他这个比侄子年长、还未婚的叔叔,自然更不受待见。 老爷子旁敲侧击说他: 不中用! 钟书宁原本正忙着工作,余光瞥见门口有人,抬眼就瞧见贺闻礼正站在门口,手里还端了些甜点。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 “怕打扰你。” 贺闻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倒是没发现自家媳妇儿跟那位小盛总长相上有什么相似之处。 “哥,我刚好有点饿。”贺闻野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甜点,又示意吴芮伊过来吃。 她一开始有些扭捏不好意思,钟书宁又催着她,她才拿了块蛋黄酥。 “你该雇几个人了。”贺闻礼提议。 钟书宁点头,“我也这么想,可是想找合心意的人太难,如果不懂制香,还得从头教,最近太忙,实在没空培养新人。” “书宁姐……”吴芮伊默默举起小手,“我也可以学。” “你平时做客服已经很忙了。” “总有空闲的时候。” 吴芮伊积极又热情。 贺闻野脸都黑了: 完了, 这真是来争宠的。 他必须更加努力。 后来,吴芮伊听贺闻野喊老板嫂子,才皱眉问:“你跟那位贺先生,是兄弟?” “不像吗?”贺闻野冷哼。 “除了名字,长相、性格,都毫无关系。” “……” 贺闻野觉得,这话似乎是在侮辱自己。 ** 钟书宁网店好不容易有起色,忙起来不分昼夜,又逢连日阴雨,腿疼得厉害,前往康复医院时,还被医生给训了。 “让你一周至少来两到三次,你上周只来了一次?”医生神情严肃。 钟书宁心虚地垂下头。 那种感觉,就像回到学生时代,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年纪不小了,还不懂照顾自己的身体,你是腿疼得实在没办法,才来医院吧。”医生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训话。 “你这个样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按摩效果也不大,倒不如不来。” “如果不是看在吕老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 钟书宁恨不能把头埋起来,“我以后肯定准时来。” 医生说话虽严厉了些,也是为她好。 所以做完按摩,她跟医生客气道谢,收拾东西,逃也般得往外冲,杀进电梯后,长舒口气,心虚忐忑,此时才可算能好好缓口气。 此时,耳边传来笑声。 她转头,才发现电梯里有熟人。 “小盛总?”钟书宁诧异,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路助理都懵逼了。 这是什么缘分! 来医院都能碰见她。 在这里,几乎没碰见过熟人,能遇到钟书宁,很让人意外。 他家小盛总若非忍不住,很少来医院,今天过来,也是临时起意,碰见她,实在有缘。 “你来看病?”男人打量她。 “我腿受过伤,来按摩。”钟书宁目光落在他助理身上,因为他手中拎着一袋药,而这位小盛总的右手手腕处,贴着类似膏药的东西。 察觉她打量的目光,男人解释:“腱鞘炎,老毛病。” 钟书宁恍然。 像他这样,长时间伏案设计,还会亲自上手参与制作的人,用手过度,确实很容易得腱鞘炎。 “你一个人?”小盛总询问。 钟书宁点头,“接我的人,很快就来。” 李垲偶尔会被表姐叫过去。 他最近总是神神秘秘,贺闻礼似乎给他安排了什么工作。 “既然人还没来,难得碰见,一起喝杯茶?”小盛总主动邀约。 助理都无语了: 您的手都这样了,医生都叮嘱多休息,您不回家睡觉,还喝茶? 这算什么…… 病友小聚? 你俩是准备一起探讨病情吗? 李垲是被江晗叫走了,当他到康复医院附近茶馆,看到自家太太和小盛总在一起,头都炸了。 贺闻礼让他盯着表小姐,结果…… 他最近发现,表小姐跟野男人同居了。 让他盯着太太,多留意那个小盛总, 结果, 小盛总就出现了。 这狗屁工作,不干也罢。 203 疯魔了,想去验DNA 李垲到茶馆时,透过外面的玻璃窗就看到自家太太正跟小盛总说话,不知聊到什么,气氛还不错。 “那个人是……”小盛总注意到李垲。 “接我的。” 这大概是贺闻礼安排,平时保护她的。 只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钟书宁和他随意闲谈,说起他的腱鞘炎,她倒是有些应对的法子,久病成医,总有些可以舒缓疼痛的偏方。 路助理无言。 这还…… 真的讨论起了病情。 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 “你的腿很严重?”小盛总无意问起。 钟书宁淡淡笑着,“下个月就准备做手术了。” “在哪家医院?” “二院吧,已经安排好了。” 男人点头,看起来贺闻礼待她不错,想来早就安排好一切。 “这家的荔枝红茶还不错,尝尝。”小盛总帮她点的茶水到了。 闻着,有淡淡的荔枝香,入口茶香浓郁。 “怎么样?” 小盛总端起杯子,正欲喝茶,却听钟书宁说了句,“味道挺好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吃荔枝,或是荔枝果茶。” 闻言,男人动作停顿。 幅度有些大,有茶水从杯口溢出,都好似不曾察觉。 路助理急忙上前,接过手中的杯子,钟书宁则快速抽了纸巾递给他,但他手背已被茶水烫得一片通红。 “小盛总?”钟书宁皱眉。 “谢谢。”男人接过他手中的纸巾,撕掉手腕上已被茶水洇湿的膏药贴。 “您要不要用凉水冲一下?”钟书宁皱眉,手背都红了,看着挺严重。 男人点头,起身去洗手间。 路助理想跟着,却被他拦住了。 “钟小姐,您不用担心,茶水不是特别烫,应该没事。”路助理笑道,如果真被开水烫到伤了手,他这个助理,哪儿能如此淡定。 钟书宁点头。 垂头看着面前的荔枝红茶,眉头紧皱。 他的失态,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也可能是他腱鞘炎疼痛,才握不紧杯子,她没有细想。 路助理也心下狐疑,他家小盛总这性子,也算处变不惊,有时他出神,同事们都形容,像是带了淡淡的死感。 说他是活人微死。 有人是心如止水,那他家小盛总,就是心如死水。 尤其是这双手,极稳,平素切割钻石珠宝,分毫不会差,即便腱鞘炎发作,也不至于端不稳一杯茶。 他又重新打量钟书宁…… 总觉得近期他家小盛总的反常,都是自她出现后。 男人此时已到洗手间,脑海中反复回忆起一个画面,小时,他曾骗妹妹喝过荔枝红茶,她喝了口,整张小脸皱成一团,奶声稚气地控诉他,“难喝。” “哥哥是骗子。” “我不喜欢喝这个。” “……” 他手指猝然收紧,心口像是被什么压得喘不上气,平复许久,将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凉水刺激手背,才让他理智稍稍回笼。 冷静些,她们不过是有点像。 仅此而已。 只是他有些不死心,回到座位上时,几句漫不经心闲谈,问了句:“钟小姐……是孤儿?” 路助理傻了。 您怎么还打听起别人的隐私了。 好在钟书宁对此根本不在意,只笑着点了下头。 “你还记得自己去孤儿院之前的事吗?” “那时候太小了,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孤儿院了。” “唐突了。” 钟书宁摇头,关心他,“您的手无碍?” “没事。” 她手机震动着,吴芮伊的电话,网店有些事要她回去处理,所以钟书宁率先离开。 待她走后,小盛总盯着她使用过的杯子愣神,那上面沾了点淡淡的浅色唇膏。 路助理都看疯了。 我的老板, 您在搞什么啊? 人家用的杯子也盯着看,您不是说对她没意思吗?您现在这种行为,说真的,看着有些变态。 关键是,他离开时,叮嘱助理:“把这个杯子买下来,带回去。” 路助理全程懵逼。 搞什么啊! 当他跟店家提出这个要求时,对方也很诧异。Www.XSZWω8.ΝΕt 杯子都是他们定制的,也有全新的,但对方只要用过的那一只杯子。 在回家的路上,小盛总打开包装好的茶杯,眉头紧皱,“杯子被清洗过?” 助理点头,“嗯,里面有茶水,肯定要倒掉,茶渍残留太久不好清洁,店家就帮忙清洁了下。” 男人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头疼。 降下车窗,伴随着凉风一股股灌入,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他是打算拿杯子去验DNA的,都没经过钟书宁的同意。 不过是眼睛和一些言行习惯让他觉得熟悉,但眼型又不是特有的标致,自己妹妹……大概是不在了。 真是疯了! “小路,你说我是不是魔怔了。” 助理尴尬地笑了笑,何止是魔怔,简直是疯了! 是变态了! 难不成,您是想把钟小姐用过的杯子原封不动搬回家? 您该不会长时间独处搞设计,心理扭曲吧。 “小盛总……” “嗯?” “您最近腱鞘炎发作,也不便工作,要不抽空找个地方散散心。” “你是想放假了?” 助理无语,好心当成驴肝肺。 —— 钟书宁跟吴芮伊碰了一面,处理完工作,又请她吃了顿饭,这才回老宅,李垲全程陪着,除了去洗手间,几乎找不到她落单的时候。 “这位钟小姐的行程安排非常简单,大部分时间都不出门。” 私家侦探跟了钟书宁一段时间。 “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贺家老宅,偶尔会跟贺先生到颐园留宿,每周一三五,时间上并不确定,会前往康复医院,中药店……” “而且她身边,大部分时间都有人陪。” “那个人非常警惕,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差点被发现。” 孔思渺听着头疼。 “难道就找不到她一个人的时候?” 私家侦探咋舌,“也不是,她偶尔也会自己开车,不过次数不多。” “那就跟我盯紧她,一旦发现她落单,就立刻通知我。” 孔思渺心里有了计划。 既然钟书宁让自己名声尽毁, 那自己也要让她身败名裂, 她倒想看看,贺家能不能容下一个声名狼藉的烂货。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她不信,贺闻礼的人,真能24小时守在她身边。 204 玩火者易烧身,突发意外(2更) 李垲最近烦心事挺多,有时难免心不在焉,所以才忽视了身边发生的一些异样,就连钟书宁都察觉他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不是。” “表姐又使唤你了?” 钟书宁知道,江晗偶尔会让他帮忙做事。 李垲只淡淡笑着。 因为江晗与谢司砚的事,目前只有李垲和帮她打扫卫生的阿姨知道。 当她要做什么事时,李垲婉言拒绝,江晗就笑道:“李垲……” “我们不是同伙吗?”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忍心拒绝我?” 李垲疯了。 谁愿意给你当什么同伙啊。 只是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家爷,时间拖得越久,他越是无法启齿,他现在就盼着表小姐什么时候对这个野男人腻了、烦了、厌了,两人主动分开。 这样他就可以当无事发生。 但目前的情形看起来,却不像会分手的样子。 她偶尔喝了酒,让李垲过去,会特意到校门口等他; 两人会包场看电影; 到隐私性极好的餐厅用餐; …… 据李垲所知,几乎都是江晗在花钱。 他叹了口气: 表小姐什么时候学有些富婆包养小白脸了。 不过这位谢老师的模样确实好,对她又呵护体贴,是个女人都会心动。 这两人的状态,不像同居关系,倒像正儿八经谈起了恋爱。 但京城就这么大, 玩火者,易烧身。 保不齐哪天就曝光出了事,那他就完了。 他明显看得出,那位小谢老师很想转正,而表小姐本就胆子大,所以做贼之人不心虚,反而是他这个旁观者,每天都生活得水深火热。 有时接送钟书宁,难免有神情恍惚,懈怠的时候。 贺闻礼偶尔问起江晗的情况,李垲表面镇定,心里都快吓疯了。 “表小姐最近,没有异常。” 陈最站在旁边,也是内心直打鼓。 好你个李垲,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不给你搬个奥斯卡真是可惜了。 “是吗……” 当初胡梦自导自演那出绑架,被人扭送到派出所,背后的人,至今都没找到,即便知道对方目前是友非敌,他还是不放心。 “爷,”李垲主动开口。 “还有事?” “最近太太网店的事很忙,我还要帮她收取快递或采买制香原料,有些分身乏术,表小姐那边,您不如交给陈最处理,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定能处理好。” 陈最傻了眼。 看向李垲的眼神,简直可以用凶狠来行动。 怎么? 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吗?你要拖我下水? 你还是人嘛! 李垲平时沉默寡言,几乎不会跟他提要求,所以主动开口,贺闻礼自然不会视而不见,所以看了眼陈最。 “爷,最近公司也很忙,我也没空啊。” “那就你俩轮流。”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最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私下见了李垲,破口大骂,经典国粹都飙出口了。 “你丫疯了,非要拖我下水干嘛!” “你以前不是常说,我们是爷的左膀右臂,要同甘苦共患难?” “滚你的——你这是想跟我患难?你这是自己不好过,还想拉我去死。” 李垲抿了抿唇,“被你发现了。” 至少,他现在有个伴。 陈最都疯了。 “对了,既然咱俩轮流,有些情况就要跟你提前交流一下。” “你说!” “谢老师跟表小姐同居了。” 陈最傻了,“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快一个月了,就上次谢老师到老宅后,两人就住到一起,目前感情非常稳定。”李垲挑眉看他,“收起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谁特么问他俩感情了! “他俩都住一起了,干脆公开吧!” “不能公开。” “为什么……” “他俩目前就是同居关系,不是正儿八经谈恋爱。” 陈最咬牙。 就是在一起吃饭睡觉,但不负责呗。 还是表小姐会玩。 他欲哭无泪,“李垲,我迟早会被你害死。” “没事,死了,我陪你。” “……” 陈最双目无神,这话说的,好像谁想跟他同生共死一样。 ** 因为大促活动,钟书宁网店生意很好,单子多了,难免会有差评,也会有要求退换货的情况。 那日,钟书宁正在康复医院做理疗,又接到吴芮伊的消息,说有消费者要求换货。 需要更换的线香,是她店里平时销售极少的一款,老宅库存不够。 他让李垲去采购原料,顺便去颐园看看那边是否有存货。 自己则做完按摩后,独自开车回老宅。 她偶尔也会独自驾车出门,倒是没想太多,再说了,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总不会出什么意外。 中途,她还跟小盛总的助理通了个次电话,说是设计稿修改好了,让她有空去趟盛世。 这位小盛总真敬业,腱鞘炎发作,居然还在工作。 “我最近有点忙,有空会过去。” 路助理随即笑道,“那您先忙。” 挂了电话,他还看了眼身侧的人,“钟小姐很忙,暂时没空。” 小盛总点头,忽然就无心工作。 助理无奈: 您这,真的不是陷入爱河了? 钟书宁行车至中途,收到李垲发来的信息,发了份采购原料的清单截图给她,询问她是否有其他需要。 她把车靠边停好,回复道: 【我先看下清单,你稍等我一下。】 李垲回了个【好。】 钟书宁正认真看手机,丝毫没注意身侧有车子驶来。 “嘭——”一下,撞到她的车屁股上。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车子被震得晃了两下,钟书宁头差点撞到方向盘上,脑袋一阵发晕,透过后视镜,看到一个模样斯文的男人下车,正打量两人追尾撞车的地方。 钟书宁开的是辆宾利欧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对方开了辆普通大众,神色惊慌。 待钟书宁下车,他才急忙弯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您看您的车……这得多少钱啊。” 她看了眼,车尾灯破损,有处凹陷,车漆也有损毁。 “报警吧,再联系保险公司。” 钟书宁注意到,他车内也无人,是独自驾车,看着又斯文,让她放松了防备。 “对对,您看我一着急,都忘了要找保险公司。”男人紧盯着钟书宁。 她正准备打电话报警,男人忽然上前一步,用东西掩住她的口鼻。 一股窒息刺鼻的气味铺面而来。 钟书宁反应过来,想屏住呼吸也为时已晚,还是吸了几口,挣扎数十秒,只觉得眼前一黑。 又一辆面包车经过,从车上又下来两个人,将她快速拖进车里。 李垲一直没等到钟书宁的回复,以她的性格,不该如此。 再打电话,已显示无人接听。 难道…… 出意外了? 205 杀上门:我来送她上路 李垲皱着眉,按钟书宁按摩结束,医院距离老宅的车程推算,已经开车到了郊区,如今虽然天眼监控覆盖,但郊区位置,有些路段并无监控。 他按下心头不好的预感,快速找到车子定位。 发现车子停在京郊一处路段,没有驶动。 第一时间, 给贺闻礼打了电话。 公司内,因为新年企划迟迟没有决断,办公室内气氛压抑,贺闻礼最近把下个月的工作都压缩起来,忙得要命。 手机震动,眉头紧皱。 看到是李垲,心下忽然一紧。 他自从跟了钟书宁,就极少主动联系他,况且是工作时间,他接起,“怎么了?” “我目前联系不上太太。” “……” 众多高管只看到自家老板脸色忽然沉厉,浑身散发的气场更加压人,随后示意众人继续讨论方案,自己则跨步离开办公室。 期间,又联系了表姐。 因为钟书宁和她聊得来,跟她在一起时,偶尔会不接电话。 江晗原本正跟谢司砚你侬我侬,看到来电显示,随即一点兴致都没了,“闻礼?” “宁宁找过你吗?” “没有,我们最近都没联系。”江晗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阿宁出事了?” “联系不上她。” “你先别急。”江晗立刻合上衣服,“我再联系她试试看,她可能在忙别的事,你别着急,随时保持联系。” “出什么事了?”谢司砚皱眉。 “有点事,我先出门。”江晗说着,抓起外套,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跑。 而贺闻礼也查到,钟书宁失联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盛世的,当路助理接到他的电话,也很诧异。 “贺先生?” 原本无心工作,正盯着茶杯发呆的小盛总,闻言抬头。 “您说,联系不上钟小姐?” 小盛总:“……” —— 钟书宁的车以及追尾的车辆很快就被找到。 但她却不知所踪。 手机也在车底被发现。 而这辆车被证实,是一辆套牌车。 “这是谁干的?疯了吧!光天化日!”陈最气得想骂娘。 这伙人不是找死吗? “目前家里有人接到特别的电话?”贺闻礼询问。 李垲摇头。 绑架,要么是针对人,要么是图钱。 图钱就肯定要联系跟她相关的人,如果一直接不到电话,就只能说明对方可能不是要钱,而是奔着钟书宁去的。 “太太最近没跟什么人结怨,谁会……”陈最话没说完,就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他能想到,贺闻礼自然也清楚。 一边让李垲调查经过的可疑车辆,一边查孔思渺。 “爷,孔思渺今天要出国。” 贺闻礼脸色越发难看。 “出国?她该不会想跑路吧。” “好像是孔家早就帮她安排好的,晚上的飞机。” “那得赶紧拦住她,这时候走,时间上未免太巧合。” 毕竟出了国,山高皇帝远,很难奈何得了她。 贺闻礼此时到孔家,驱车也要一个小时左右,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 此时,钟书宁已缓缓醒来,却没睁开眼。 伴随着车子颠簸,她身子被晃得东倒西歪,她手脚被绑住,无法动弹。 “……这一票成了,我们真能拿到500万?” “肯定啊,对方出手这么大方,直接就给了100万定金,说是给咱们当做行动的启动资金。” “真是赚大发了。” “哥,这女人长这么漂亮,皮肤滑溜溜的,真不能碰啊?” “就是,这腰够我玩好几年,听说是个跳舞的,估计在床上……也挺带劲。” “正事没办成之前,你们别做多余的事。” 最后说话的,就是故意撞她车,制造追尾的男人。 钟书宁听声音,推断对方应该有三个人,车子停稳后,有两个人将她抬下车,走了一段路,伴随着铁门沉闷的开合声,她被放到了一个地方。 周围很静,可以听到虫鸣。 “哥,她什么时候醒?” “我用的量足,估计得三个小时,我们出去搞点吃的回来,你一个人盯好她。” “这才过去一个多小时,你们就放心去吧,给我带点烤串。” 钟书宁对镇定类药物有抗药性,所以醒得早,待外面传来车子驶离的声音,她才试着睁开眼。 天已逐渐暗沉,室内开着灯。 而守着她的男人,正低头玩手机,丝毫没注意她已经醒了。 这里,似乎是间许久空置的办公室。 有铁门声,也许是工厂之类。 她观察好周围的情况,这才拧了下手腕。 绑得太紧,挣不开。 思忖片刻,心下有了计策。 —— 此时的孔家,父母正在给孔思渺举行送行宴,因为她爬床一事闹得尽人皆知,所以送行宴没请别人,只有本家几个关系近的亲戚在。 孔先祥看着女儿,怒其不争,“你出国后,别再惹事,好好躲一阵。” “等京城风声过去,我再接你回来。” 孔思渺笑着点头,“爸,我知道了,我保证不惹事。” “你早这么听话就好了。” 孔先祥觉得今天女儿格外温驯。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车声,伴随着门铃,以为又是哪个来送行的亲友,当佣人刚把门打开,伴随着一道冷风灌入。 江晗就出现在了门口。 “小晗?你怎么来了?”孔先祥诧异,两家本就熟,“你这是……” 她还穿着家居服,裹了件毛衣外套就出来了。 “我找孔思渺。” 表情严肃,走得极快,像是带着风般。 孔思渺本就怕她,见她径直朝自己走来,从位置上起身,幅度有些大,将餐椅碰翻在地,她趔趄着后退,甚至摔在了地上。 此时,傻子都看得出,两人间定是出了什么事。 “小晗啊,渺渺今晚就要出国了,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也该放下了。”孔母笑着打圆场。 江晗冲她笑了笑,走到孔思渺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 “你也是来给她送行的?”孔先祥嘴上如此说,隐隐察觉有事发生。 江晗目光锋利地落下时,孔思渺做贼心虚,甚至不敢看她。 她接到贺闻礼的电话,原本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如今看她的状态,心下就有数了。 看来, 还真和她有关。 “送行……”江晗嗤笑一声,“是啊,我来送她上路。” 206 小盛总来了:强势,走不成了(2更) 江晗轻飘飘一句话,惹得在场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 这话听着…… 实在晦气! 孔思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这里毕竟是她家,她故作镇定,“小晗姐,您要是想来给我送行,欢迎入座,我马上让人给你添一副碗筷。” “她在哪儿?”江晗单刀直入。 懒得跟她废话。 孔思渺不擅演戏,加之本就怕江晗,更心虚。 不敢正眼看她,表情也逐渐失控。 她怎么都没想到,江晗会这么快找过来,还直接杀到了她家里。 “你、你在说什么?” “钟书宁,她在哪里?”江晗又问了句。 “小晗,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位钟小姐怎么了?”孔先祥表情严肃,又转头看向自己女儿,“渺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自家女儿那表情,确实不无辜。 “我真不知道,自从上回在盛世碰了面,您就告诉我,别惹她,我就再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话没说完,江晗已经扬手。 一巴掌抽过去! 毫无防备下,狠狠挨了一记掌掴,孔思渺整个人摔在餐桌上,打碎一副碗碟。 吓得周围其他亲友都集体起身。 知道江晗厉害。 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 “江晗,你干……”孔思渺刚直起身面对她。 不曾想迎面又是一巴掌。 她打得狠,孔思渺只觉得嘴角被打得开裂,脸上更是好似火烧。 还没回过神,衣领已经被江晗揪住,身子被扯向她。 瞬间迫近的距离,让她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江晗的呼吸落在脸上…… 冰冷。 激得她身体一颤。 “小晗姐,您这是干什么!”孔思渺咬牙。 “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从小就认识你,你确定要在我面前演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嘴硬。 “江晗!”孔先祥意识到,一定出了事,但他毕竟是个父亲,“这里是孔家,我是看在许老太太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你别太过分!” 他说着,就上前试图将两人拉开。 却被江晗一下子推开。 “你……”孔先祥差点摔了一跤,看着她,满脸诧异。 周围亲友此时也纷纷上前。 觉得江晗实在过分。 平时在家横一些也就罢了,怎么敢到别人家里如此耀武扬威! 江晗咬了咬牙,“孔叔叔,您别怪我下您面子,现在出了事,她越早交代,对她越有利,若是拖得时间久了……” “只怕整个孔家都会被她拖下水!” “别说您了,只怕神仙难救,我这不是害她,是在救她。” “我相信,您应该懂!” 孔先祥心里暗恼。 如果那位钟小姐出事,的确跟女儿有关,江晗如此做法,他确实不该拦。 但如今,他也要权衡分析利弊。 江晗手里定是没证据,要不然也不会冲过来逼问,大概早就带着警察杀过来,钟书宁大概是下落不明,如此看来,一时半刻应该找不到人。 自己女儿马上就要出国…… 只要离境,贺家、许家的势力,就很难再威胁到她的安危。 孔先祥大概猜到七八分。 明知不对,却还是想拼一次,保住女儿。 所以,他咬紧腮帮,“江晗,如果你有什么猜测,就请拿出证据,否则,我们孔家不欢迎你。” “这里,也不是你随意撒野放肆的地方!” 他说着,示意家中佣人上前,把江晗拽开。 她一人前来,势单力孤。 孔思渺见此情形,心下大喜,“小晗姐,钟小姐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了?”Www.XSZWω8.ΝΕt “联系不上?” “该不会……失踪了吧!” “孔思渺!”孔先祥只觉得脑壳疼,“你给我闭嘴!” 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么个废物东西,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敢刺激江晗。 “你赶紧给我回房拿护照,滚去机场,行李我晚些会让人送去托运。” “孔叔叔?”江晗皱眉,“您这是助纣为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女儿今晚本就要出国,这是计划好的,再不走,怕是赶不上飞机了……” 孔先祥假装不知。 却又让人拦住江晗,不让她阻拦。 当孔思渺拿了护照匆忙要走时,还深深看了眼江晗,嘴角轻翘。 挑衅十足! “你们放开我,让开!” 江晗一咬牙,用尽力气,推开阻拦自己的女佣,再想追出去,被孔先祥示意两个男亲戚挡住去路。 她回身,从孔家餐桌上拿起了一把用于切割牛排的餐刀。 虽然刀口不算锋利,但毕竟是把刀。 两个亲戚迟疑着,裹足不前。 说到底,他们也不敢得罪许家,硬着头皮上。 “小晗,你冷静点。”孔先祥知道她厉害,却没想到脾气如此烈,根本控制不住,孔思渺见状,居然驻足不前,似乎是在看戏。 车子,司机都已在门口等着。 她却不急着走。 有父亲护着,又是在自家地盘。 她很好奇,江晗会怎么样?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她吃亏,难得看到江晗吃瘪。 江晗得知钟书宁出事,心急如焚,来得匆忙,忘记找帮手,如今想来,确实失策,此时的孔家外,一个身影想上前,却有人快他一步。 那人皱眉,又退回阴影中。 就在江晗暗恼时,外面响起一道声音: “你们孔家可真厉害,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还逼得她动了刀。” “好大的本事啊。” …… 众人循声看过去时,此时外面的天已完全黑透,有风无月,男人却风华霁月,一身矜贵,他神色冷清,目光落在孔思渺身上,确定她在,才示意身侧的人,把江晗带过来。 弱女子? 说的是江晗? 她可是京城那些名媛里,数一数二的厉害。 “这是谁啊?”孔家有亲戚不认识他。 江晗此时已走到他身边,也松了口气,“小盛总,您怎么来了。” “也许是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话间,他伸手从江晗手里拿过钢刀,在手心把玩着。 他这手,除了画设计图,平素也会打金刻石,钢刀被他握着,都好似多了些锋利,他视线凉薄,好似不带一丝人气儿般。 语气轻慢,视线轻飘飘落在孔思渺身上。 窒息紧迫感,让她无法喘息。 “孔小姐这么急匆匆的,是准备去哪儿?” “小盛总,我女儿今晚要出国。”孔先祥心下暗恼。 完了, 他担心拖久了,贺闻礼会杀过来,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位爷。 盛家素来最低调,虽跟某些人家走得近,却从不主动站队,或者参与纷争。 这钟书宁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小盛总挑眉,“是出国……还是想逃跑?” 孔思渺心头狂乱,“小盛总,您这话我听不懂。” “有我在,你今晚怕是走不了。” “小盛总,您想干什么?”孔先祥皱眉。 “我想跟孔小姐打听点事,恐怕会耽误不少时间,如果真的跟你无关,我自会致歉,耽误了你的行程,也会安排私人飞机送你出国。” 言下之意: 无论如何,今晚孔思渺是走不成了。 207 演戏设套,小盛总的手段(3更) “孔思渺,我劝你还是赶紧说,真的酿成大错,就无法挽回了。”江晗心里着急,却还只能耐着性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去机场,我必须赶飞机。”她说着,就试图离开。 可小盛总是有备而来,门口都是他的人。 她, 走不了! 孔先祥见状,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心里明白,这个女儿肯定是护不住了。 只是分秒的时间,如果她早些上车离开,一旦过了安检出了关,总能保她一次。 “孔小姐,我这辈子没跟女人动过手,但不代表不会。”小盛总睨了她一眼。 跟他来的人已经准备上前。 孔思渺被吓得往回跑,想找父母求助,却没想到迎面就是来自父亲的狠狠一记掌掴,力道极大,直接把她掀翻在地。 “爸?”她震惊诧异。 “你还不赶紧交代,真要等到警察来吗?” 孔先祥知道,女儿定然知道些什么,如果在家里交代,事后他走动关系,或许能把事情捂起来,一旦捅到警方那里,就真的神仙难救。 “爸,我真的不知道!” “你还嘴硬。” “我是您女儿啊,您不信我?” “就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了解你,因为贺闻礼,你早就变得让我不认识了。”他说着走过去,冲她就狠狠踹了脚,踢得她连声求饶。 孔母见女儿痛苦求饶,想阻拦,却被丈夫一个眼神阻止了。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孔思渺泪水流了满脸。 却仍咬死牙关,不肯松口! “你这混账东西,我真恨不能弄死你,省得你丢人现眼。”孔先祥放狠话,“我们家出了你这么个玩意,真是家门不幸!” 却没想到,下一秒…… 小盛总竟一伸手,将手中的钢刀递过去,“刀虽然钝了些,足够你整肃门风。” 孔先祥傻了。 这时候,不都该劝架吗? 怎么还有给他递刀的道理。 “孔先生怎么不动手?”小盛总眉眼轻挑,“难道,您刚才说想弄死她,只是玩笑话?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绝对没有!” “那就动手吧。” 孔思渺懵了,看向眼前的男人与江晗,“我都说了,钟书宁失踪跟我无关,你们如果有证据,就找警察抓我,要不然,请你们离开,这里是孔家!不是许家,更不是盛家。” “你闭嘴吧!”孔先祥头都大了。 而此时,路助理忽然上前两步,靠在小盛总耳边。 说了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悄悄话。 他说:“小盛总,钟小姐找到了,绑架她的人也都被贺先生抓了,目前在去警局的路上,我们先走吧。” 江晗脸上随即露出笑容,“真的?” 路助理点头。 小盛总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孔思渺,又看了眼孔先祥,“孔先生,盯好您女儿,如果这时候再送她出国,只怕您跟整个孔家都承担不起窝藏和包庇罪。” “我们走吧。”小盛总给江晗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眼色。 江晗呼吸一沉。 随即回过神,笑道:“赶紧走吧,有什么事,等到了警局,警方调查后,自然一清二楚,犯不着在这儿浪费时间。” 她离开前,还看了眼孔先祥,“孔叔叔,您还是劝劝她吧。” “趁警方没调查清楚,主动自首,或许能申请宽大处理。” 说完,他们竟真的全都离开孔家。 孔思渺原本嘴很硬, 此时脸色煞白。 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完了,完了! 她脑中满是乱流,因为过度惊惧害怕而浑身觳觫,惊恐发抖,好似有股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让她说话都变得艰难。 听到外面传来车子驶离的声音,才僵着脖子扭头看向父亲: “爸……救我!” “你个混账,真是你干的?” “我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也尝尝名声尽毁的滋味,没想害她性命,这应该不会判几年吧,只是跟她开个玩笑。” “你没听小盛总的助理说嘛,被抓的是绑匪,你说这是玩笑?” 孔先祥只觉得一阵头晕,拽着她,“你现在就跟我去警局自首。” “不、我要出国,我现在就去机场……” 孔思渺抓起地上掉落的包就往外冲。 夜风扑朔,她刚冲出家门,正准备上车,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渺渺,准备去哪儿啊?” 她一转头, 江晗没走,而那位小盛总也站在她旁边,冷眼旁观。 孔思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假的。 竟是骗她的! 孔思渺也是太慌,此时看着江晗缓步靠近,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慌不择路想跑,但她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 唯一一条路,就是直面江晗。 而这条路, 是死路! “你个糊涂东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隐瞒,赶紧说啊!”孔母跑出来,对着女儿也是一顿拳脚相向,怒其不争,气得脸都青了。 “算了,给她铺好路,她不走,非要找死,我们做父母的也没办法。” 孔先祥叹了口气: “小晗,人给你了,你跟小盛总想怎么处理,都随你们。” 孔思渺傻了眼。 她咬了咬牙,这才把事情交代了。 贺闻礼收到消息,随即驱车前往她所说的地方。 —— 那是以前孔家曾用的一个厂房,因为近些年大环境不好,工厂废弃,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买主接盘,所以空置着。 用自家产业干坏事,这孔思渺也是脑子有病! 而此时的厂房办公室内 正在打游戏的男人,忽然听到有动静,扭头就看到本该昏迷的女人居然醒了。 她似乎是被眼前的状况惊到了,那双荔枝眼,含情带泪,本就漂亮,露出害怕模样,不胜可怜。 娇怯得让人挪不开眼。 “你醒了?”男人盯着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你是谁?想干什么……” “你说呢?” 钟书宁垂头,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男人也是没办法,“你别哭啊!” “大哥,你是想要钱吗?我有钱。” “你有多少钱?”谁不想跟漂亮的人说话,况且钟书宁这情况也跑不掉,男人就是存心拿她消遣时间。 “几十万吧。” 男人笑出声,“这也算钱?” 不是说她跟的男人贼有钱? 怎么才存了这么点。 钟书宁见状,也是急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求你放了我吧,我本来就是个孤儿,没人会管我的死活。” “放心,我们不会要你的命,就是拍点小视频。” “……” 钟书宁又不傻,自然明白是什么视频。 她故作害怕,“我不要拍视频,大哥,求你放过我吧。” “你又没钱,我怎么放了你啊。” “没有钱,我还有人啊。” 男人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几分。 “只要你肯放过我,不拍视频,想让我怎么样都行。” 208 宁宁机智脱困,贺先生从天而降(4更) 钟书宁这话说完,男人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不寻常,贪婪,又充满欲念。 视频,是肯定要拍的。 反正大哥还没回来,先答应她,自己玩一遭也好。 “大哥,能不能帮我把手脚松开。” “这恐怕不行。” “那……”钟书宁咬了咬唇,“那我怎么伺候你啊?” 男人一听这话,心神荡漾。 伺候这个词, 太让人充满遐想。 到底是有钱人玩过的,确实不一样。 看着挺清纯,没想到这方面如此奔放。 钟书宁接着说:“我就是这么一个弱女子,又跑不掉。” 她故意揉捏着嗓子说话,勾得男人魂儿都要飞了,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荒郊野岭,没有车,就算她想跑,也跑不掉。 喊破喉咙,更是叫不来一个救兵。 想到这一层,男人迫不及待上去帮她解开了绳子。 钟书宁伸手,勾住他腰间的皮带。 男人眼底,全是火。 想动她,却又被她拦住,“别急嘛——” 说话间,人已经被她按在了办公椅上,钟书宁则后退半步,伸手佯装脱衣服,余光却落在办公桌上的烟灰缸。 就在男人沉浸在温柔乡时,钟书宁忽然抄起烟灰缸,猛地朝他砸过去。 只一下, 顿时头破血流。 “艹,你特么……” 男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却因为被砸了脑袋,头晕目眩,一个晃神,脑袋又被砸了下,彻底昏死过去。 钟书宁看着男人满脸的血,心有余悸。 试了试他的鼻息。 没死! 她放下烟灰缸,拿起原本捆绑自己的绳子,把他手脚绑起来,又查看四周,取了个破布,将他嘴巴堵死。 拿起他的手机,因为锁屏,没有指纹锁,又不知密码,打不开。 这破手机,甚至没有锁屏状态紧急联络的功能。 她受过伤的脚踝被绑了太久,疼得厉害,走路都不便,她查看办公室,找到把美工刀傍身,又在角落拿了根落灰的高尔夫球杆。 拿起手机,还没离开,就听到有车声…… 他的同伙,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呼吸。 克制情绪,保持冷静! 对方有两个人,如果自己出其不意攻击,还是有机会逃跑的,只是她不清楚身处何地,不知该往哪里跑,加上脚疼,恐怕跑不远…… 但现在的情况,只能殊死一搏!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钟书宁攥紧手中的高尔夫球杆。 常年登台的经验,让她在如此高度紧张的环境下,竟出奇冷静。 “……哥,听说这女人跟了个很厉害的大佬,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出事啊?” “怕什么,等我们拍了视频,手里攥着她的小辫子,就算看到我的样子都不敢报警,除非,她想视频传到网上,被所有人看到。” “至于养着他的男人……” 男人笑得不屑。 “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要个不干净的女人!” 同伙笑出声,“不愧是大哥,还是你想得周全。” 说话间,两人已快走到办公室门口,钟书宁倚在门后,屏住呼吸,在门被打开的瞬间,闻到了一股烧烤的香味。 “喂,你要的烧烤来了,你……” 拎着烤串进屋的男人,刚一探头,钟书宁举起高尔夫球杆,对准他的小腿! 一个狠击, “啊——”男人一声惨烈的哀嚎,痛苦倒地。 她又补了一棍,才冲着他身后那个斯文男人动手。 就是诱她下车的人。 “艹,你个贱人!” 男人猝不及防,胳膊被打了下,伸手抓住球杆,男女间的力量悬殊,钟书宁抢夺不过,球杆掉在地上。 她来不及捡,男人想弯腰拾起时,没想到钟书宁从口袋掏出美工刀,冲他就是一划! 男人闷哼一声。 手臂瞬间鲜血横流。 他急忙捂住受伤的地方,钟书宁仗着手持利刃,推开他,大步朝外面跑,面包车就停在厂区院子里,但她没钥匙。 只能往外跑! “你跑不掉的!”斯文男人咬牙,“妈的,这臭娘们,真是小看她了。” 他看了眼在屋里被绑住,满头是血的小弟。 低声咒骂: 不中用的东西。 抬脚踢了踢捂着小腿哀嚎的同伙,“别叫了,赶紧去追。” 钟书宁右脚疼得厉害,跑出厂区就愣了下。 一条开阔的马路, 周围枯草丛生,秋风凄瑟,穿林而来,发出瘆人的低鸣。 周围很黑,只有远处的路灯亮着微光。 她咬牙,朝光源处跑。 “你别白费力了,这里不可能有人救你。”男人用外套简单扎了下胳膊上的伤口,与瘸了腿的同伙,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她。 料想无人救她, 她就是瓮中之鳖。 “我原本想好好对你,可你非要惹出这么多事,待会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男人笑得邪肆。 钟书宁可管不了那么多,沿着马路跑,脚踝的刺痛阵阵袭来。 她腿一软,险些摔了。 惹得后面两个男人放肆狂笑。 他们就好似在观赏笼中雀,网中鱼,任由她垂死挣扎。 就在此时,三四百米远的地方,忽然有车子疾驰而来,车速极快,刺激着她的眼睛,钟书宁眯着眼,眼前花白一片。 两个绑匪心下大骇。 他们踩点数日,因为厂区另一端是死路,所以根本没有车子经过这里。 钟书宁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找这辆车求助。 车速极快,她咬了下唇, 只能搏一搏,拦下车。 就算被撞死,也好过落在他们手里。 就在她冲上去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车子停在了距她三四米远的地方,脚踝一阵刺痛感传来,她呼吸一紧,跌坐在地上。 “救、救命——” 她呼吸急促,嗓子眼紧涩干疼,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此时,长相斯文的绑匪忽然上前,“老婆,你这是干什么!”仦說Ф忟網 “我知道,跟你动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这么晚你出来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别给人家添麻烦。” 他说着,冲着车里人不停鞠躬,“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你老婆!”钟书宁攥紧手中的刀,“你要是再敢过来,信不信我杀了你。” 她艰难地从地上摸爬起来,右腿已疼得无法正常走路。 “老婆……你别跟我闹别扭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在外面喝酒。”男人装得好似真的一般。 钟书宁拿着刀,不断后退! 男人却仍在步步紧逼。 嘴角带笑,眼底却满是寒意。 只要说是夫妻吵架,一般人都不会掺和这种家庭纠纷,钟书宁不断后退,刚才一阵奔跑,早已耗尽力气,握着刀的手腕都在剧烈颤抖。 就在她腿软得要站不住时…… 腰上忽然一紧。 今晚这一遭把她吓到了,她本能挥刀,刀锋划破身后人前襟的衣服,她手腕被攥住,整个人已被拥入怀里。 “宁宁,是我。” 209 贺先生的狠,逼至跳楼自杀?(5更) 熟悉的声音。 他身上那股熟悉木质香瞬间把她包裹,钟书宁一阵恍惚,整个人放松,美工刀掉在地上,“贺……贺闻礼?” “嗯,别怕,我来了。” 贺闻礼轻拍着她的后背,目光落在那个模样斯文的绑匪身上。 眉宇间,满是戾气。 骨子里的披霜带雪,让人与之对视,都不寒而栗。 “你特么是谁啊,这是我老婆!”视线昏暗,男人并未第一时间认出贺闻礼,还试图上前将钟书宁强行拽走。 只是手指还没碰到她,贺闻礼忽然抬起一脚。 朝着那人狠狠一踹。 只听一声惨叫,那人的身体就好似离弦之箭,狠狠摔在地上。 同伙傻了。 胸口处剧烈的绞痛感,让男人只能蜷缩在地上痛苦哀嚎,他挣扎着想起身时,从车上下来的另一个人又给他补了一脚。 他被踹得脑袋发昏,面色煞白。 还没缓过劲,刚才被划破的手臂就被李垲狠狠踩住。 刺痛,钻心彻骨。 贺闻礼本就气息冷,此时更是寒意迫人,目光沉戾,盯着惨叫哀嚎的男人,“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懂。” “你说……这是你老婆?” 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我的老婆,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 男人瞬间惊恐。 这…… 老婆? 这是贺闻礼吗?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家太太,你老婆?你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陈最也跑下车,冲着他就是一顿狠踹。 “混账玩意儿,你算什么东西,绑架?我看你是活腻了!” 另一个绑匪见状,转头想跑。 因为小腿刚被球杆砸过,跑不快,李垲几个跨步,扯住他,绑匪挣扎,迎接他的,就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暴击。 疼得他连声求饶。 “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李垲却充耳不闻。 一拳,接一拳, 下手越来越狠。 直至打他的满嘴流血,贺闻礼只淡声说了句:“留口气。” “我有分寸。” 钟书宁惊魂未定,双手死死抱着贺闻礼,不肯松开,过了半晌,才被他抱着上了车,她右侧脚踝已经一片青紫血肿。 “我来迟了。”贺闻礼一句话,惹得钟书宁眼眶湿润。 泪水,成串落下。 方才的害怕、紧张,全都释然,哭得一抽一抽,贺闻礼缓缓将她搂进怀里,泪水濡湿他前襟的衣服,让他心疼窒息。 “别哭,已经没事了。” 她一哭, 他觉得心都开始抽痛。 鬼知道他这一路有多忐忑,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整个人心都是空的,直至把她搂进怀里,才觉得三魂七魄终于归位。 “警察很快就到了,这里交给陈最和李垲处理,我先送你去医院。” 钟书宁点了点头,“厂区里,还有个绑匪。” 贺闻礼点头。 当陈最和李垲赶到厂区,借着灯光,很容易找到办公室,那个绑匪刚醒来,手脚被绑,嘴巴又被堵住,他正像一只虫般在地上蠕动着。 看到他俩,还以为见到了救星,眼睛都亮了。 殊不知,这两人是来要他命的。 前往医院的路上,钟书宁心情才逐渐平复,偏头看向贺闻礼:“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孔思渺交代的。” “她……” 钟书宁一阵头疼,她早该想到。 应该是她。 只是她们之间,有如此深仇大恨吗?让她恨到想毁了自己? ** 而此时的孔家,警方还没到,他们就收到钟书宁被成功解救的消息。 “……阿宁真的没事吗?”江晗始终悬着一颗心。 “姐,我没事,你就放心吧。”钟书宁已经接过贺闻礼的电话,“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 江晗这才松了口气,一旁的小盛总见状,也稍稍缓了口气。 路助理心下腹诽: 他实在看不懂自家小盛总对钟小姐的感情了。 她出事,他竟如此紧张! 甚至无凭无据时,就直接冲到孔家,换做以前,他是绝不可能干这种事的。 而孔思渺在看到江晗嘴角扬起笑意时,就知道那伙人没得逞。 她有些心存侥幸。 她盼着, 钟书宁已经被其他男人糟蹋。 明明就是被包.养,却装得清高,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她被那些肮脏丑陋的男人碰了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拍下视频,传到贺闻礼手里,他还能要她? 就算他不嫌弃,贺家人也不在意? 谁会要个破烂货! 可是…… 事与愿违。 那群混蛋,自己已经花了一百万,居然没成事! 事情没干成,那完蛋的就是她。 “爸……”她声音颤抖着,想找父亲求助。 孔先祥早已麻木,这个女儿是彻底不能要了,早做切割,“别喊我,我不是你爸,把你养到成年,没有亏待过你,做父母的,我们也尽到了义务。” “给你安排好路,你总觉得我们想害你。” “既然你偏要一意孤行,那我们也没办法,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孔思渺脸上毫无血色。 她知道, 父母是彻底放弃她了。 而随着外面响起警笛声,她被吓得好似惊弓之鸟,要是被抓到,肯定要把牢底坐穿,贺闻礼不会放过她。 她会不会因此死在牢里? 孔思渺心一横,居然直接往楼上跑,进屋的警察瞧见,急忙跟上。 警方来了,自然没有江晗什么事,她与小盛总一起离开孔家。 “阿宁去医院,我打算过去看看,你要一起吗?”经此一事,江晗觉得这位小盛总人还是不错的。 “也好。” 两人还没上车,就听到孔家四层别墅的楼顶传来声音。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就要跳下去了……” “孔小姐,你冷静点!”民警劝道。 “渺渺——”孔家父母声音传来。 “你们别逼我!” 江晗抬头看了眼,无月的天气,孔家楼顶很暗,只隐约能看到几个黑影。 当她坐上车,听到几声惊恐惨叫,紧接着一声闷响。 有东西摔下楼! 沉闷的撞击,在夜里,诡异异常。 江晗呼吸收紧,因为警车停在孔家门口,周围有不少来看热闹的,此刻,不断响起惊呼,所有警察也都围拢过去。 “开车吧。”小盛总示意助理开车。 江晗倒也没想到她真敢跳,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孔家父母人很好,比起他那个渣爹,孔先祥算很负责的,家境优渥,自小万千宠爱,就算这辈子没有大成就,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过着让大部分人羡慕的奢侈生活。 却偏要选条绝路。 江晗叹了口气。 “你可怜她?”小盛总直言。 “只是觉得她生在福中不知福,替她父母不值。”江晗看了眼身侧男人,“小盛总,似乎对我们家阿宁格外照顾。” “就是觉得跟她投缘,她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故人。” “故人?”江晗挑眉。 她下意识认为,会不会是前女友之类,结果他又补充了一句:“故去之人。” 江晗瞬时噤声不语。 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 而此时已经到医院的钟书宁也听闻孔思渺跳楼,也是唏嘘感慨。 她的腿伤得严重,当吕培安赶到医院,见状,只沉声道:“等不到下个月了,要尽快手术。” “尽快?”贺闻礼皱眉,“多快。” “住院,先做检查,身体各项指征没问题,明早手术。” 钟书宁原本以为简单处理下就能回家,吕老却已强行安排她住院。 江晗听闻,就准备帮她回家收拾些住院所需的衣物,还有些相关证件,小盛总就陪她走了一遭。 她的一些东西,都在颐园,江晗拿了行李箱,按照钟书宁所说,帮她收拾。 打开抽屉,翻找出证件。 钟书宁的所有证件,包括就诊卡,全都存放在一处,很容易找,江晗确定所有证件都在,目光落在一条红绳上…… 红绳尺寸很小,像孩子带的。 她怎么有小孩子戴的东西,还跟重要物品放在一起。 “江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小盛总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210 特殊的红绳,小盛总的失态 “暂时不需要。”江晗直言,小盛总是个体面有分寸的人,只站在门外,并未进入室内。ωww.xSZWω㈧.NēΤ 江晗打量着红绳,挺简单的款式,她是看不出特别。 但仍留着,大概是对她有特殊意义。 江晗迟疑着,还是把红绳也一并装到袋子里。 蹭了小盛总的车前往医院。 途中,除了接到母亲与奶奶的电话,还有谢司砚的。 她咳嗽着,压低声音,“喂。” “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事。” 江晗故作镇定,却下意识瞥了眼身侧的人,两人的距离足以容纳一个人,“不过宁宁明早做手术,我今晚……” “我懂。” 江晗挂了电话,转头冲小盛总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您带着我跑来跑去。” “男朋友?”小盛总声音平和,波澜不惊。 江晗怔了下。 他果然听到了。 小盛总转头看她,“不承认,那看来是特殊关系的男性朋友。” “……” 江晗咬牙。 这个小盛总,果然跟贺家那位小叔一样讨厌。 “江小姐放心,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我的助理也一样。”小盛总说完,转头看向窗外。 光影如流水般,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面无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落寞孤寂。 ** 而此时的医院内 钟书宁被绑架一事,原本闹得不大,为避免家人担心,贺闻礼告诉父亲和两位小叔,却瞒着爷爷奶奶与其他人,毕竟,帮不上忙,只能跟着担心。 可偏偏孔思渺跳楼自杀,导致整个京圈都炸了锅。 甚至有传言说,是贺闻礼逼死了她。 这事儿,越传越邪乎。 贺闻礼无心关心这些,因为他此时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爷爷更是把他训了顿,“阿宁出事,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跟我说!你胆子大得狠。” “闻礼,阿宁现在怎么样?”奶奶的声音在旁响起。 “哥,我的亲嫂子呢……” 贺闻野也在旁叽叽喳喳。 这时候已接近晚上十点,待会儿民警还要来给钟书宁做笔录,所以简单视频后,贺闻礼就以钟书宁要好好休息为由,拒绝了家人来探望。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点过去。” 镜头内,梁嘉因刚说完,贺闻野就挤过来,“嫂子,我明天也去。” 贺伯堂:“你明早不是有课?” “可以请假。” “我看你就是纯粹不想去上课。”毕竟贺闻野去了也帮不上忙,最多就是起到一个调节气氛的作用。 “爸……到底是嫂子重要,还是上课重要啊,你没有心。” “你个小混蛋!” …… 钟书宁知道贺家人都很好,忽然被家人如此密集的关心,让她内心满是暖意。 就连远在国外的钟明曜都听说了此事。 特意视频,确定钟书宁无碍,才算放心,不过她没说自己要做手术,估计他知道后,肯定忍不住要回国。 当江晗与小盛总到医院时,因为民警在给钟书宁做笔录,两人在门外等了会儿。 “今晚的事,多亏小盛总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应付不来。”江晗也是太着急,心里乱得很。 “多谢。”贺闻礼客气道。 “客气了。” “今晚实在分身乏术,改天我和宁宁必亲自登门致谢。”贺闻礼清楚,若非他设计,孔思渺没那么快露出破绽。 绑架,分秒必争,他对小盛总很感激。 男人只客气颔首,看了眼病房,“钟小姐没事?” “腿伤严重,明早手术。” 他紧盯着病房的门,显然是想看一眼钟书宁再走,贺闻礼倒没多说什么,因为他很快就被吕培安助手叫到办公室,商议手术方案。 江晗也跟了过去。 虽然是吕培安亲自执刀手术,但各种风险还要提前告知家人。 需要他们签署风险告知书,以及各种手术同意书。 贺闻礼知道,这都是必须流程,但从医生口中得知可能可能腿可能落下残疾,亦或有生命危险,还是听得莫名心慌。 …… 而此时,民警已经离开病房,守在病房外的李垲送他们离开,钟书宁透过打开的门,看到了小盛总,目光相对,她勾唇笑了笑。 路助理随即将带来的行李拎进病房。 小盛总目光落在她青紫血肿的脚踝上,眼神暗了几分。 “贺先生与江小姐被医生叫到了办公室。”他解释。 “没想到我的事会惊动您。”钟书宁一只手的手背打着吊证,输了消炎和止疼药水,只能单手示意,“您坐。” “不必客气。” 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有时气氛难免尴尬。 而此时护士敲门进来,钟书宁是临时住院,当时是按照特殊流程处理,住院手续之类的都没办理。 这会儿已经接近十一点,护士特意来询问:“请问您的家属把身份证件带来了吗?需要补办各种手续。” “来了。”钟书宁躺在床上,不便移动,指了指江晗帮自己整理的东西,“我的身份证件应该在里面。” “我来拿吧。” 除了一个放置衣物的行李箱,还有个包。 小盛总说着,打开包,里面有个半透明的拉链袋,可以看到类似户口本的东西,证件应该都在里面。 “那家属跟我来吧。”护士说着,看了眼小盛总。 钟书宁本不想麻烦他,想着李垲送民警,肯定很快就回来。 没想到小盛总竟拿起拉链袋,说道,“我去吧。” “……” 钟书宁打着吊瓶,又腿脚不便,根本追不出去,路助理倒是笑着,“钟小姐,您好好休息,就是办个手续,又不费什么事,我家小盛总要去,您就别拦着了。” 他刚才在车里,也听到他家老板说故去之人一事。 想着,他家小盛总肯定是把对故人的思念投注在了钟小姐身上。 或许是想为她办点事,才会心安。 所以老板去办手续,他这个助理倒是留在了病房内。 小盛总随护士到护士站,“先把身份证给我。” 他打开拉链包,找身份证时,目光落在了包内的那条红绳上…… 一瞬间, 他呼吸猛地一沉,攥着拉链袋的手,不自觉收紧。 目光锁死在那条红绳上,呼吸加快,就连心跳都不自觉加速。 浑身紧绷,胸腔震动。 只觉得身心剧震,大脑一片空白。 “这位先生……身份证?”护士见他发愣,出声提醒,却没想到素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手指一颤,竟把拉链袋掉在地上。 里面的证件尽数掉在地上。 入目的,还有那条红绳。 静静躺在白色瓷砖上,在医院的白炽灯下,可以更加清晰看到红绳的编织纹路。 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变得凝涩稀薄。 211 头发,去验DNA(2更) “先生?”护士皱眉,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小盛总正准备弯腰拾起证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靠近,他一抬眼,就看到贺闻礼来了。 他弯腰,捡起钟书宁的所有证件,顺手拾起了那条红绳。 看着眼前的男人,“小盛总?” 他脸色很白,整个人状态极差。 “抱歉,腱鞘炎犯了,一时没拿住袋子。”小盛总勉强从嘴角挤出丝微笑,视线却仍死死落在贺闻礼手中的红绳上。 贺闻礼点头,表示理解。 钟书宁曾跟他提过,自己与小盛总曾在康复医院偶遇。 他的手,确实有旧疾。 贺闻礼把证件递给护士,又打量他,“您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位小盛总能让小叔视为对手,自然不是一般人,虽然接触次数不多,但他给人的感觉总是一身风华,冷静到甚至有些凉薄。 可此时手居然在颤抖。 “我没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落在贺闻礼手中的红绳上,状似无意地问起,“这红绳是谁的?” “这个?” 贺闻礼耸了下肩,“自然是宁宁的。” “她的?” “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贺闻礼知道小盛总是友非敌,而且孤儿院院长一事,也并非什么秘密,简单和他聊了两句,“郝院长被抓后,她儿媳来了,拿了红绳,说是宁宁当时戴在手上的。”wWW.xszWω㈧.йêt “这个人说谎成性,这话是真是假,并不知道。” 不过钟书宁还是将红绳保管起来。 “我能看看吗?感觉样式还挺特别。”小盛总白着脸。 “当然可以。” 贺闻礼把红绳递给他,又继续帮钟书宁处理住院事宜,他此时脑子也很乱。 全都是医生所说的手术风险告知。 当他在风险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时,整个心都揪成一团。 所有心思都在钟书宁身上,哪儿还有其他精力和心神留给小盛总。 自然就没注意到他打量红绳时,眼底的异色。 “贺先生,你是说……这条绳子当初是戴在钟小姐手上的?”他又确认了一遍。 “我并不确定,都是那位院长说的。” 钟书宁就是不信任她,所以这么长时间从未动过寻亲的念头。 “是嘛……” 小盛总紧盯着红绳,半晌,整个人状态才恢复如常,把红绳交还贺闻礼,“绳子编得很精致。” 贺闻礼客气颔首。 他倒是没看出特别。 若是放在现在,各种编绳款式多样,自然不算特别,只是他忘了,如果这真是钟书宁小时候戴在手上的,那就是二十多年前的编织款式。 按照那时候来看,已经是很精巧的样式。 “小盛总,挺晚了,要不我派人送您回去?”贺闻礼帮钟书宁办好手续,询问道。 “不用,我带了助理。” “那……” 贺闻礼言下之意: 您也总该走了吧。 本就没那么熟,时间确实太晚。 “我手疼,准备输一瓶消炎水再走。” “……” 结果,他就在钟书宁的病房常驻了。 这是VIP病房,倒也宽敞,多他一人也不会觉得拥挤,只是莫名多了个“外人”在,贺闻礼与钟书宁说话,都难免会拘谨些。 不过贺闻礼从小叔那里知道小盛总曾有个妹妹。 想来,他是把对妹妹的思念移情到了自己老婆身上, 他母亲早逝,挺能理解他。 也就没多说什么。 路助理是彻底看不懂了。 想输液,休息,我们可以回家,或者去其他病房、休息室也行,干嘛非要赖在钟小姐这里啊。 待钟书宁输液结束,在贺闻礼的陪同下进洗手间。 江晗则在外面接听电话。 路助理就看到自家小盛总竟然拿着自己的输液瓶起身,走到病床前,弯腰寻找什么。 “小……” 小盛总示意他噤声。 然后,从钟书宁用过的枕头上取了根头发,塞进口袋。 路助理:“……” 您这是? 他猛地想起自家小盛总上次在茶室,特意带走钟书宁用过的茶杯,这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家老板想干什么。 唾液、头发,都是可以查DNA的。 他跟了自家小盛总七八年,隐约察觉,他可能失去过兄弟姐妹,因为夫人精神状态极差,但具体的事情,盛家瞒得极严。 难道说…… 他瞳孔倏然放大,张着嘴,瞠目结舌。 不过很快钟书宁与贺闻礼就回来了,而原本正输液的男人,自己拔了针头,随意找了个棉签按住流血的位置,“挺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小盛总,您输液还没……”钟书宁皱眉。 “手已经不疼了。” “……” 钟书宁咋舌,不疼,所以不想继续输液,也是任性。 难怪他的腱鞘炎一直不见好。 刚才赖在这里不肯走的人是他,现在着急离开的也是他,钟书宁咋舌,这位小盛总实在难搞。 上车后,不待路助理开口,将原本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棉团拿下来,上面沾了血,又把口袋里的头发取出,分别密封好,递给助理。 “立刻去找人化验对比,我需要尽快知道结果。” 助理见他表情严肃,认真点头,“小盛总,您是怀疑钟小姐跟您有血缘关系?” “这……” “这应该不能吧,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虽然她是孤儿,但……” “她是被拐卖的,不一定是孤儿。”小盛总纠正他。 孤儿一事,在郝院长被抓后,就被推翻。 “那也不一定跟咱家有关系啊。”路助理是担心自家小盛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毕竟世界这么大,又怎么会如此巧。 难不成,真是应了那句话: 有缘之人,兜兜转转总会遇到? “你的话太多了!” 他表情异常严肃,路助理便不再说什么。 过了半晌,他又开口,“她明天手术,应该一个上午就能结束,帮我准备好飞机,我下午去趟青州,我想亲自见一下那位郝院长。” 路助理认真点头。 看来, 还真是上心了。 男人偏头看向窗外,眼底满是苍凉的寒意,内心却异常澎湃紧张,当年妹妹下落不明,警方的调查结果是身亡,但寻不到尸体,只找到一些血迹和衣物。 没见到尸体,他怎么都不肯相信,妹妹真的死了。 也许…… 苍天有眼,真的又把她送回自己身边。 212 性情大变的小盛总vs小叔 夜已深,路助理送自家小盛总回到住处,漆黑一片,窗户没关,一股股凉意袭来,他被刺激得浑身冰冷。 他家小盛总这住处,不像家,冷冰冰,更像个工作室。 外界都传,盛家人孤僻冷傲。 事实也的确如此。 甚至中秋、过年这些重要节日,盛家都很少张灯结彩,大部分时候,只是聚在一起吃顿饭。 偌大的房子,白墙黑瓦,久未翻修,就像…… 噬人的野兽。 静静张着血盆大口。 作为助理,对老板家的事不敢指指点点,只是心里腹诽,可能是盛家人情寡淡。 如今想来大抵是有原因的。 “小盛总,您好好休息,我已经联系了人,现在就把检测的样本送过去。”路助理看着他。 男人爱喝冰水,倒是意外,给自己倒了热水。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在他离开前,又叮嘱一句:“这件事,你不许跟我们家任何人透露半点风声……我爸妈那边也不行。” 路助理认真点头。 若是假的,也就罢了。 如果是真有血缘关系,那整个盛家岂非要翻了天。 钟书宁手术定在上午八点半,当助理来接人时,发现自己老板一宿没睡,只简单冲了个澡就前往医院。 也能理解。 “小盛总,用私人飞机去青州,申请航线还没批下来,没有直达的航班,要不您还是明天……” “开车去。” 路助理傻了。 毕竟开车的人,定然是他。 “检测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今天。” “最早什么时候?” “下午,也可能傍晚,但今天一定可以拿到结果。” 一般机构需要审核签字走流程,一整套下来,少数也要三五天,也是托了关系,花钱加急。 小盛总点了下头,心下比谁都着急。 —— 医院内 马上就要手术,医护人员正有条不紊地进行准备工作,钟书宁从昨晚开始就禁食,但紧张忐忑的情绪已超过饥饿。 贺闻礼只是跟吕老先生出去聊了几句,回来后,还没进病房,就听到自家弟弟正叽叽喳喳。 “嫂子,你别怕,吕爷爷很厉害的,这对他来说就是小手术。” “保证等你恢复后,可以活蹦乱跳。” “那时候我差不多也该放寒假了,咱们一起出去旅游。” …… 直至贺闻礼出现在门口,他才闭嘴,安静站在一边。 “梁姨。”贺闻礼与梁嘉因客气打了招呼,又看了眼正和表姐说话的父亲,除了他们,贺家其他人倒是没出现。 只说路上堵车,一时半刻可能到不了。 “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继续。”贺闻礼看向弟弟。 “我……”贺闻野抿了抿嘴,“我可以说?” “声音小点,别吵到其他病人。” 大概是经历了绑架,术前紧张,钟书宁一夜没睡好。 贺闻野干啥啥不行。 逗乐子,还是可以的。 贺闻野闻言,立刻跳到钟书宁病床边,“姐,你放心,你住院这期间,我会帮你把网店照顾好的。” “你照顾?” “难道,我不配?” 贺闻野觉得,自家嫂子是老板,自己一直帮她打工,又是他的小叔子,好歹算半个老板吧。 此时肯定要帮她顶起半边天! “不是不配,我害怕等我手术出来,我的店就没了。” “……” 有次,她让贺闻野帮忙回复客人几句话,结果他差点跟人家battle起来,得亏那人脾气好,没有投诉他。 “店铺,还是交给小伊我更放心。”钟书宁说完,贺闻野瞬间丧气。 完了, 自己居然争宠输了。 有贺闻野在,钟书宁情绪松弛许多,只是在进入手术室前,心下忐忑,握紧了贺闻礼的手。 “别怕,我会一直在。”贺闻礼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嫂子,加油!” 直至钟书宁进入手术室,贺闻礼看了眼自家弟弟,某人才算闭紧嘴。 “闻礼,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先回病房吃点。”梁嘉因知道他晚饭开始就没用餐,手术预计中午才能结束。 贺闻礼没什么胃口,只是一转头,却发现小盛总竟然来了。 他对自己媳妇儿似乎…… 过分上心了。 察觉到儿子表情的异色,贺伯堂转头,表情微滞,“这……” “您好,我们曾经见过的,我是盛庭川。”小盛总主动与贺伯堂打招呼。 “好多年没见了吧,上次见你,还是跟我们老三一起学设计的时候。”贺伯堂笑着打量他,“你怎么在这儿?” “与钟小姐有几面之缘,知道她今天手术,本想来看看,却没赶得上时间。” 贺伯堂笑而不语。 总觉得这孩子与以前不太一样。 以前,还没人称呼他小盛总,但因为比赛赢了自家弟弟,贺伯堂对他印象很深,赢了比赛,也不见有多高兴。 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甚至是…… 死气沉沉。 这种神情不该出现在个孩子身上。 今日一见,眼睛很亮,倒是让人惊喜。 贺闻礼也觉得今天的小盛总格外不同,却又形容不出。 说话间,贺家二老也到了。 其实二老及其他人都来了,甚至包括贺浔,只是一大群人,乌泱泱地挤在病房里,估计钟书宁更紧张,就没出现。 贺浔瞧见自己死对头也在,眼底掠过丝异色。 早前听自己侄子提起,他对自己这侄媳妇态度反常,没想到…… 这么反常。 “贺老、老太太……”小盛总与贺家二老一一打招呼,目光从贺浔身上一扫而过,只说了句,“你们好。” 贺浔,在他这里,就是【你们】中的其一。 “很久不见,有空啊,来我们家坐坐。”贺老主动邀约,钟书宁能那么快脱困,他有份参与,这份情,总要还。 这位小盛总很少跟人往来,跟贺家…… 压根没往来。 毕竟有贺浔在。 没想到今日,他竟点了下头,“改日,定会登门拜访。” 贺家二老一听这话,自然是高兴 贺浔:“?!” 他不解,甚至看了眼他身后的路助理,那眼神,分明在问: 你家老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助理无奈: 我知道,但我不能说! 目光对视的瞬间,贺浔眼底满是打量,不曾想素来对他不假辞色的小盛总,竟破天荒地冲他笑了笑。 贺浔皱了皱眉: 他, 又想搞什么把戏! 如今两人钻营的领域不同,碰见机会很少。 但也不至于让他性情大变。 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贺浔不喜他的一个原因就是: 明明赢了他,还摆出一副死人脸,似乎得了第一也不高兴,导致他这个第二名就更憋屈了。 不过他并未在手术室外逗留太久,“本来就打算上班前来探望一眼钟小姐,如今她已经进了手术室,那我就先走了。” 实际上,他没走,坐在车里,一直等到手术结束。 收到通知: 钟书宁手术顺利结束。 才让助理驱车,直奔青州。 213 手术成功,多方求证(2更) 钟书宁做的是全麻手术,推回病房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逐渐苏醒。 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贺闻礼,她想张嘴,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声艰难,但她的手,却被轻轻握住…… “醒了?”老太太说话时,直接把孙子挤到一边。 贺闻礼:“……” 这,好像是我老婆! “嫂子,你还认识我吗?”贺闻野立刻凑上去。 他听说,全麻后,脑子容易不好使。 这可是他在家里的大腿,如今又是他半个金主,可千万不能把他忘了啊。 “你在说什么浑话,怎么会把你忘了。”梁嘉因将儿子扯到身后,俯在床边看她,“感觉怎么样?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 钟书宁摇了下头。 麻药还没完全失去作用,她右腿没什么知觉。 “你饿不饿?还得忍几个小时才能吃东西。”贺老太太伸手想摸了摸她的脸,手悬在半空,只心疼碰了碰她的头发。 “你放心,手术一切顺利,吕老说了,只要恢复得好,以后还是可以继续跳舞的。”二婶徐敏之在旁笑着。 贺家一众女眷挤在床边…… 直接把贺闻礼都挤出了病床。 他这个丈夫,就只能站在外围。 贺家其余人,自然也不曾往上凑。 钟书宁没想到自己做手术,能惊动这么多人,抿了抿嘴,待能张口说话,才嗫嚅道:“大家有事可以去忙,我就是个做个小手术,实在没必要……” 贺老皱眉,“在我看来,只要动刀子的,就不是小手术!” “一家人,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家人这种时候不出现,还算家人吗?”贺老皱眉,“跟我们这么客气,难不成,在你心里,还觉得我们是外人。”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钟书宁想解释,可此时脑子真的反应迟钝。 “你少说两句吧,别吓着她。”老太太皱眉。 “我没想吓她。” “可是你声音很大!” “……” 钟书宁没作声,身体、心里却都觉得暖暖的。 不过太多人留在这里也没意义,除了贺闻礼、江晗与梁嘉因外,其他人陆续离开,许家老太太与江蕴仪又来了。 随后, 有人鱼贯而入,送了一堆鲜花果篮。 贺闻礼揉了揉眉心,“我朋友送的。” 钟书宁只笑了笑,她还没见过贺闻礼那些朋友,“他们怎么知道我做手术?” “昨天的事,闹得太大。” 毕竟,孔思渺跳楼了。 整个京圈都震动。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贺闻礼对钟书宁的感情,可不一般。 “对了,她……怎么样?”钟书宁所有心思都在自己的手术上,自然无暇关心孔思渺摔得如何。 但没听说她身亡的消息,那就是还活着。 “伤了脊椎,高位截瘫,后半辈子应该就这样了。” 钟书宁一阵晃神。 贺闻礼原本并不关心孔思渺,就在钟书宁手术进行中时,孔家就曾跑到医院,给他赔礼道歉之余,还想见一下吕老,毕竟他是骨科方面的权威,如果他去看病,兴许还有救。 吕老是医者仁心,手术结束,就立刻随孔家到了另一个医院。 脊椎的伤,他可以治。 但伤了神经,这是不可逆的,所以手术意义不大。 据说孔思渺醒来后,听说自己高位截瘫,一整个崩溃,脖子以下几乎都没知觉,她想自杀、想摔东西发泄都没办法。 以后生活也无法自理,毕竟不到三十,她无法接受事实。 她只恨,当初为什么没把她直接摔死。 也好过如此苟活。 钟书宁听完贺闻礼的叙述,也是唏嘘,因为不想被抓坐牢才跳楼,可如今的生活…… 还不如在牢里待着。 江晗深吸口气,“这大概就是命,我去孔家时,她曾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迷途知返,可她偏不珍惜。” “不过昨晚还是多亏了小盛总。”江晗咋舌,“对了,他上午还来过。”wWW.xszWω㈧.йêt “什么时候?”钟书宁询问。 “你刚进手术室,他就出现了,待了十多分钟就走了。”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他。” 钟书宁点头,想着出院后,还是要好好感谢他的。 ** 另一边 路助理开着车,打量后排的男人,“小盛总,您为什么不跟钟小姐见一面?” 其实,手术前他们就到了医院,却没上去。 他本以为,自家小盛总要等钟小姐被推出手术室才离开,不曾想只待了十多分钟。 男人偏头看向窗外,“我怕……控制不好情绪。” 而且,在手术室外一直等着,难免会引起贺家那群人精的怀疑,在没有科学依据进行佐证时,他没法确认钟书宁到底是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去青州,路途远,他焦急难安。 完全无法静心。 他膝上放着一个文件夹,里面一沓纸,他让人查了钟书宁。 关于她的所有事,几乎都有记录。 在遇到贺闻礼之前…… 她, 几乎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车子直接到拘留所,因为郝院长的案子复杂,目前还没开庭审理,没宣判定罪前,她被关押在看守所内,路助理提前打点好,直接安排会见。 郝院长本就年纪大,在拘留所折腾一遭,更显老态。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身风尘,却难掩满身风华与矜贵。 仔细看,她并不认识。 自从她被关押,除了家人和办案人员,几乎没人来探望,她盯着眼前的男人,“我们……不认识吧。” “不认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盛总紧盯着她,“钟书宁的事,你知道多少?” 郝院长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数秒,看他的眼神,十分警惕。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凭什么?” “自从你被抓后,你家人在青州寸步难行,只要你肯配合,我可以帮他们办理移民,国内,他们肯定是待不下去的,你的孙子还小,你犯的罪,他以后想进好些的单位,往上查三代,后路就被断了。” 孙子! 戳到了郝院长的软肋,她看向面前的人,“我凭什么信你?” “不信也无所谓。”说完,他起身就走。 郝院长早已求助无门,立刻出声,“这位先生,您别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那就把你知道关于她的一切,都跟我说说。” 男人静静听着。 “……那条红绳,我都已经托儿媳转交给钟书宁了,你如果想看,可以找她。”郝院长料想,眼前的男人,可能是寻亲的。 “那条红绳上……应该有个小金牌吧。” 郝院长一听这话,瞳孔瞬间放大。 事情过去久远,她过手的孩子又太多,不可能事无巨细,记得那么清楚,经他提醒,才猛地记起。 确实有个小金牌。 “你……你怎么知道?”郝院长呼吸都变得热切急促。 214 存在亲权关系,来自同一父亲(3更) 小盛总皱眉:“小金牌呢?” “被我取下来了。” 既然是金子,她又怎么可能放过。 “现在东西在哪儿?” “早就被我和其他金子一起,送去二手回收那里融掉了。”郝院长心虚,“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还记得上面牌子上写了什么?” “一面应该是图案,另一边似乎是安宁?” 钟书宁在孤儿院的小名,就叫宁宁。 名字也是出自这里。 到了钟家,钟肇庆夫妇根据她这个小名,给她取名书宁。 郝院长发现,面前的男人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似乎想笑,这样的表情,她很熟。 许多失去孩子的亲人,在与家人重逢时,也会露出这种悲喜交加的神情。 “这位先生,宁宁是你的……妹妹?”郝院长也是看年龄推断。 小盛总没说话,起身往外走。 “先生,我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小盛总转头看她:“当年,我们家派人寻到青州时,是你隐瞒了她的存在。” “我……” “如果不是你,她本不该平白受这么多委屈。” 派人? 郝院长是瞧着来寻亲之人,看周身气质,并不显贵,如果真是来找钟书宁的,那肯定会耽误她被钟家收养,钟家的捐赠自然就泡汤。 她哪里知道,那几个人,只是派过来的。 “难道,你刚才承诺我的话,是骗我的?”郝院长情绪激动。 小盛总冷笑:“你骗了她二十年,就不允许我骗你?” 他此时内心有七八成把握,可以确定钟书宁是自己妹妹。 当他离开拘留所时,路助理把最新调查到的一些资料递给他,里面有孤儿院旧时的合照,也多亏了钟肇庆爱作秀,倒是留了不少影像资料。 钟书宁每个阶段的都有…… 自家妹妹小时候脸是肉肉的,圆乎乎的小脸,搭配一双荔枝眼,十分漂亮灵动。 但照片中的人,很瘦。 尤其是学跳舞之后,她个子高挑,看起来却不足九十斤。 “小盛总……”路助理低声说。 “嗯?” “DNA报告出来了。” “结果呢?” “报告显示,不排除你们存在亲权关系,可能来自同一父亲。”路助理看到报告结果的第一时间,整个人都麻了。 居然真存在关系。 这未免太巧合。 一瞬间,他分明看到自家小盛总瞬时红了眼,释然、激动、喜悦……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异常生动。 他平复了很久的心情,路助理见他情绪稍缓,才笑道:“小盛总,恭喜!” “谢谢,你也辛苦了。” “您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辛苦的。” “今年的年终奖,我会给你加三倍。” “……” 路助理愣了数秒。 妈耶! 打工人最不喜欢老板跟你客套,如果真想奖励,还是给钱最实在。 他立刻笑道:“谢谢小盛总,那我们直接回京?去找钟小姐?” 这时候,肯定要认亲啊! “先别急。” 原本,他只是觉得钟书宁那双眼睛很像自己妹妹,所以待她特别些,她也喜欢吃荔枝,加重猜想。 既然有所怀疑,他就想要个结果。 如果不是,至少心里清楚,也让他认清现实。 结果杯子上的痕迹被抹了。 他都觉得是自己魔怔。 此时,红绳出现了。 那条红绳是母亲亲手编织的,上面的小金牌则是父亲亲自融金、制作成型,那时妹妹还小,肯定记不得,但他记得很清楚。 他平复了心情后,打了通电话。 打了两次,才接通,“爸,在忙?” “在陪你母亲。” “她最近怎么样?” “情绪不好,前几天刚陪她看完心理医生,他们建议……最好安排她到专门机构接受治疗。” 言下之意,就是精神病院。 自从妹妹“去世”,母亲就精神恍惚,甚至受伤,伤了手,很少有情绪稳定的时候,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母亲。 “妈现在怎么样?” “已经睡了。”男人起身,示意佣人盯着妻子,悄声离开房间,“你有空,就常回来看看她,她最近总念叨你。” “我知道。” “你很少主动找我,有事?” “我如果跟您说了,您别太激动,先克制点。” “让我克制?”男人低笑,“怎么?你要结婚了?” 小盛总觉得头疼,“不是。” “那你说。” “我……找到妹妹了。” 路助理分明听到,自家小盛总说话明显带了颤音。 许久,对面才回话,“庭川,任何事情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这件事开玩笑,你母亲的状况,你是了解的,真的受不了一点刺激,你有多大把握,还是猜测?” “我已经做了DNA检测。” “……” “您有空,来趟京城,我先带您见她一面。” ** 此时的京城市三院 钟书宁终于能吃些流食,麻药过去后,右腿疼痛感袭来,她不太舒服,可能也是太累,倒是很快睡去。 贺闻礼原本想守在他身边,被梁嘉因赶回去了。 “你好好回去休息。”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有我在,你还不放心?” 加之请了护工,根本无需多操心。 梁嘉因催着他走,贺闻礼才说回去洗澡收拾下再回来。 当他离开医院,陈最迟疑着,似乎有话要说。 “公司有什么事?”贺闻礼看了眼陈最。 “不是工作。” “那是什么?” “听青州那边聘请的律师说,有人今天去探望郝院长。” 郝院长的案子还没最终审判,他们也还在继续收集她的犯罪证据,但凡探视、接触过她的人,自然都会成为怀疑的对象。 “谁去了?” “您绝对想不到。”陈最听到时,人都傻了。 “你说。” “是小盛总。” 贺闻礼神情忽然变得严肃,恍惚想起昨夜这位小盛总说腱鞘炎发作时的神态,当时他一心扑在钟书宁身上,没多想。 如今细细深究,他真的很反常。 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小叔曾说的事: 盛庭川,曾经有个妹妹。 难道,没有去世? 和宁宁有关?有这么巧合吗? 215 贺先生察觉,彻夜守着妹妹 贺闻礼揉按着眉心,他曾试图劝说钟书宁寻亲,但她似乎并不相信郝院长的话,这事儿就搁置了…… 盛家。 有如此巧合吗? 陈最并不知晓小盛总曾有个妹妹,又补充道:“据说他离开拘留所后,郝院长情绪很崩溃,吵嚷着要见太太,甚至做出了些自残行为。” “您说这小盛总好端端的,找她做什么?” “京城与青州相隔千里,过去一趟可不容易。” “我本想让律师去探探底,可这郝院长每次问她问题,她总是提条件,估计也问不出东西。” …… 陈最嘀咕着,余光瞥见自家老板靠在椅背上,似是睡了,这两天也着实辛苦,他立刻闭上嘴。 贺闻礼却并未睡着,他此时脑中充斥着各种想法。 小叔调查结果,盛家女儿大概已经离世; 但宁宁是被拐卖的。 盛家那样的人家,怎么会让女儿轻易出意外,走失,或是被拐走?这其中只怕还另有隐情,就怕暗藏凶险。 贺闻礼越想越觉得头疼。 回到老宅,简单洗了个澡,又处理了些公司的急件,结束时,已是凌晨一点多。 他到制香室,取了几本钟书宁关于制香方面的书籍,穿过前厅,倒是意外碰见了贺浔。 “凌晨了,还去医院?”贺浔正在煮咖啡。 他最近没住在老宅,也是钟书宁出事,他才回来小住两日。 “您还没睡?” “绘图。” 贺浔打量他,“医院有人盯着,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再过去。” “不放心,在家睡不着。” 贺浔低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还有人能把你媳妇儿偷走?” 他就是随口开玩笑,却没想到自家侄子表情异常严肃,“有可能,我很担心。” “……” 贺浔注视他远去的背影,喝了口咖啡。 最近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总觉得都透着古怪。 那个盛庭川也是如此。 好端端的,冲他笑什么,搞得他总觉得后背都凉飕飕的。 贺闻礼到医院,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很静,偶尔夜间护士在走廊进出,当他拐个弯,进入钟书宁所在病房的走廊时,看到个身影,枯坐在外面。 灯光自他头顶倾泻,他整张脸位于暗处,看不清神色。 这是…… 盛庭川! 他微垂着头,不知是不是睡了。 空荡的走廊内,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贺闻礼退回拐角处,倚在墙边,面色如常,内心却似潮水奔涌。 按照车程推算,这位小盛总是刚从青州回来,直奔医院,这几乎坐实了他几个小时的猜想。 如果不是手中掌握了一些实证,他不至于大半夜到医院守着。 因为他害怕, 怕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会再度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只有亲自守着,才踏实。 贺闻礼并没上前,而是拎着书又折返回车里。 此刻过去,他不知该怎么如何面对这位小盛总。 毕竟, 极大可能,以后会成为他的大舅子。 他需喊声哥。 从来都是他被叫哥,贺闻礼还真没准备好,忽然就多了个哥。 他此时脑子里有些乱,盛家肯定急切想认回宁宁,不过盛家的情况他实在不清楚,想着小叔还没睡,给他打了个电话。 贺浔刚画完一部分设计图,准备休息,手机震动眉头紧皱,“贺闻礼,你最好有要紧事。” “想跟你聊一聊。” “聊什么。” “聊聊……小盛总。” 贺浔皱眉,直接把电话挂断。 大半夜,给他找不痛快! 他是不是最近压力大,脑子不正常,谁愿意跟他聊盛庭川。 贺闻礼本想把自己的猜想跟小叔说一下,奈何某人根本不给他机会。 小叔, 如果您以后跟小盛总从死对头,变成亲戚,无法接受,可别怪我。 并非我不愿意提前知会您,实在您没给我机会。 贺闻礼哪里睡得着,只眯了一个多钟头,就瞧见小盛总进入停车场,离开医院,虽然一身风尘,眉眼却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态。 —— 病房内 钟书宁压根不懂盛庭川在病房外守了她整夜,醒来时,贺闻礼已在病房,给她和梁嘉因带了粥。 期间,警方又来了一次,问了些她被绑架的细节。 “对了,最近孔思渺的家人,没有来打扰你吧?”民警问道。 钟书宁摇头,“没有。” “那就行,您是受害人,也是重要证人,如果需要,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些安全保障。” 这话就让钟书宁起疑了。 后来,才从贺闻礼口中得知,孔思渺的母亲无法接受好好的女儿忽然瘫痪的现实,说她跳楼,跟江晗、小盛总及警察都有关系。 甚至要追究江晗与小盛总私闯民宅。 又去警局闹了一通。 说如果不是他们,孔思渺不可能被逼跳楼。 “大概是受刺激过度。”贺闻礼评价,“毕竟孔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 钟书宁点头,“也能理解,只是姐和小盛总不会被追责吧。” “不会,你别担心。” 实际上,江晗与小盛总都被叫去了警局。 孔思渺是在民警注视下跳楼,具体情况警方都了解,但孔夫人报了案,纠缠不休,必要的流程他们肯定要走。 孔夫人说他们,私闯民宅、寻衅滋事,警方训诫了两人,又罚了几百块钱。 “小盛总最近没休息好?”江晗打量他。 他精神状态很好,黑眼圈却极明显。 “有些事要处理。” “阿宁做的安神助眠的线香,效果不错,我那里还有几盒,改天托人送给你。” “谢谢。” 两人说着话,却瞧见一个身影直冲过来,路助理紧追在后面,男人约莫五十多,精瘦干练,穿了一身黑,深眉紧锁,因为长期皱眉,眉眼间拧出褶痕。 像是压了一层深深的戾气。 眉眼犀利,浑身都透着股让人生畏的料峭寒意。 因为模样与小盛总有几分相似,加之路助理紧随其后,江晗就猜到了此人身份。 她抿了抿唇,压着声音:“小盛总,你爸来了?” “嗯。” “就是简单的民事纠纷,不至于冲到警局吧,他那神情,像是要吃了你,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下。”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