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八零路人甲美食暴富》
1. 第一章
六月盛夏，空气中都弥漫着暑气，太阳正当空的时候，秦家村的大伙儿却都顶着炎热聚到了老林家。
自从前几年轰轰烈烈的拨乱反正之后，林家的日子便不那么艰难了，大队甚至把一间空着的大瓦房还给了她们。
现在，大伙儿都聚在这间大瓦房，参加林家老太太的葬礼。
这个年代，大伙儿口袋里都没啥钱，林家又早就败了，这两年才好过一点儿，这场葬礼自然算不得多风光。
但是大伙儿肚子里都缺油水，只要马马虎虎随上一点儿东西，就能吃一顿席，还能和大伙儿聊聊这林家的八卦，何乐不为呢？
李老三媳妇儿随礼了一碗自家做的红薯粉，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小孙子凑到了人群里。
“啧，梁金花，你还随了两把粉条呢？你倒是大方，这礼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李老三媳妇儿咧着嘴嘲笑道。
“嗐，还不是我那公爹，非得让我随一点好礼，说老林家对他有恩，要我说，这都是哪年的事情了，不就是在老林家放了几年牛嘛……”
众人听了一会儿抱怨，李老三媳妇儿又神神秘秘地换了八卦的话头。
“你们看到这林家的新媳妇儿了不？我听说就是隔壁村秦三家的秦欢！她娘才死呢，她大哥大嫂就敢把人家卖了去换彩礼，也不知道百年以后敢不敢去见他娘！”
“她啊？落到老林家也还算是好的了，至少赵文娟这个婆婆应该不会苛责她。我听说啊，秦大强本来是想把他妹子嫁给咱们村的孙瞎子！”旁边一个大婶悄咪咪说道。
“孙瞎子！他都快四十了吧？他都那样子了还惦记着娶媳妇儿呢？”提起了孙瞎子，一个年轻媳妇忍不住惊讶道。
“是啊，还不是靠着他老娘，他老娘怕自己走了之后没人给自家儿子养老，听说这次可是咬咬牙把家底全都掏出来了，足足一百块！可惜啊，赵文娟拿了一百五，把这个媳妇儿抢到了自个儿家。”一个大娘神神秘秘地说道。
“一百五？林佳程这两年学徒的工资全都砸进去了吧？啧，赵文娟这个拎不清的，我外甥女可才只要五十块钱彩礼呢，上半年拒了我说的亲，现在可好，多花了一百块吧？这新媳妇儿还不一定有我外甥女贤惠呢。”刘大妈酸唧唧地说道。
大伙儿正八卦得起劲呢，葬礼就要开始了，知客师扯着嗓子让大伙儿给堂屋腾出一条道来。
眼看着赵文娟带着林佳程和林佳豪两兄弟披麻戴孝出来了，大伙儿都赶紧闭上了嘴，谁也不敢触了林佳程的霉头，他当初可是村里一霸，谁都不敢招惹。
打眼一看，赵文娟后头还跟着一个嫩生生的姑娘，看着才二十出头，缩在赵文娟身后，也穿着孝衣，带着孝帽。
要不说要想俏，一身孝呢，这新媳妇儿穿着孝衣孝帽，那杏眼樱桃嘴，瞧着却越发惹人怜爱。
阴阳先生带着大家来到堂屋正对门跪下，这里摆放着香烛和贡品，还有一个用来烧纸的火盆。
阴阳先生这个职业这两年又悄悄走到了人前，毕竟生老病死，结婚建房，都少不了他们的相看。
伴随着阴阳先生朗朗上口的悼词，林佳程开始给奶奶烧纸。
他是三天前刚赶回来的，匆忙拉着陌生的秦欢去床前见了一面老人家，奶奶便溘然长逝了……
经历过前几年的折磨，奶奶的心气早就被磨没了，又病了几年，临走前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拍了拍这对新婚夫妇的手，回光返照般坐了起来，随后，便坐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佳程实在没想到，自己匆匆赶回来，竟然真的只能见到老人的最后一面。
音容笑貌尤在，林佳程昨晚甚至又梦见了当年慈祥的老人坐在窗边教他写字，算术，又或者是趁着农闲带他去山上挖野菜，去城里吃上一碗现蒸的扣肉。
往日的欢乐时光似乎还在眼前，林佳程忍不住眼角一红，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出人头地，让奶奶重新过上以前的好日子……
吉时已到，阴阳先生领着一家人对着老人的棺材叩头。
这寿材是去年老人六十大寿的时候按照村里的习俗提前预备上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使上了。
盛夏里，林家只勉强用了干冰停灵三天，便不得不举办葬礼了。
林家老夫人的棺木每人敢靠近，林家人叩首之后，竟然再无旁人上前来同老太太告别。
也是，经过了那十年，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都同林家划清了界限，纵使是没有交恶，关系也算不上多好。
再说了，村子里年年都会举办丧事，大伙儿早就对此司空见惯，别人家死人，关自己何事呢？有几个大娘甚至在这个时候都还在小声说笑呢。
叩首礼结束，便到了封棺的时候，阴阳先生一手拿钉子，一手拿锤子，当当当地封上了棺木。
那一阵阵的敲击声，敲到了林家人心头，激得赵文娟又狠狠哭了一场。
几个早就安排好了的汉子吐了一口唾沫揉在掌心，待封棺结束之后便喊着号子抬起了这口棺木。
抬棺是力气活，也有些讲究，一般只有亲近的族亲才会参与抬棺。
林家早就在前几年和远近亲戚都划清了界线，这几个汉子自然不是林家的亲戚，而是昨天林佳程拿钱雇的，林佳程这两年赚的钱，足有大半都花在这场丧事上了。
不过林佳程心甘情愿，老太太对他好，养他成人，他自然也要给老太太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林佳程抬着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走在前头，听着唢呐、镲子、铜鼓和铜锣演奏出来的哀乐，面上却没有一点泪水，冷静得可怕。
老太太死了，他娘性子又软，他也必须得立起来了。
送葬的队伍来到了龙虎山脚，阴阳先生大喊了一声：“上——山——喽——”。
哀乐越发急促起来，大伙儿开始抬棺上山。盛夏把整座山都烤出了草香，一片片白幡在绿色里面穿梭着，整齐又哀凉。
山路不太好走，但抬棺的汉子还是喊着号子，稳稳当当地把棺木抬到了早就挖好的地方。
这是赵文娟拜托阴阳先生看好的地方，背后靠着龙虎山，前头是开阔的河谷，最重要的是，这里一眼就能望到林家的瓦房。
到了地方，抬棺的汉子将棺木送进来土坑里头，棺木被黄土包围住了，看起来越发小巧，小小的棺木，里面却装下了老太太的一生。
林家的人又围着墓穴跪下，阴阳先生一边念叨着吉祥话，一边把五谷撒在坟墓周围和林家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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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村里的习俗，洒了五谷，既能辟邪，又能让老太太保佑后人能吃饱穿暖，年年有余粮。
随后，吉时已到，在阴阳先生的催促下，林佳程这个长孙往坑里撒了第一把土。
等林家人撒完土，那几个抬棺的汉子便开始往里头填土了。
看着黄土一点点淹没鲜红色的棺木，林佳程终究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赵文娟也小声抽泣起来，就连秦欢，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要不是老太太临死前非要看到孙媳妇儿，她要面临的，还不知道是多么残酷的人生呢。
悲伤的氛围笼罩了林家人，只有林佳豪还绷着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切，忍不住抖了抖脖子里扎人的五谷，才十岁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
很快，棺木被彻底掩埋，一块石碑，一个小土堆，便是老太太最后的容身之所。
待林家人哭够了，大伙儿才返回去准备吃席。
这个年代都穷，大伙儿兜里都没钱，所以只办中午一顿。
开场是一碗小葱豆腐汤，随后，回锅肉、白菜炒肉丝、韭菜炒蛋和醋熘白菜也都上了桌。
这席面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了，毕竟大家的随礼都简单，甚至还有那脸皮厚的人家，随一把粉条就敢带着全家人来吃。
席面热热闹闹的，林家人却还得继续跪下给老太太烧纸钱。
等席散了，几个帮忙的婶子开始收拾碗盘，林家人才能吃上一口饭。
大伙肚子里都缺油水，席上基本上都没有剩菜，甚至连回锅肉碗底的油都被人带回去了。
等碗筷刷完，林佳程又和几个请来帮忙的人去归还桌子板凳。
这些桌子板凳都是四处借的，村子里都这样，要是要办席，那就你借我家的用，我借你家的用，等席面结束，再根据上面用黄漆写的名字还到各家去。
村子里的人情世故便是如此，每一户的生活似乎都紧密连到了一起。
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拧成了一股绳，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日子就能顺顺当当地过下去了。
但是，这种人情世故同时也是残酷的，要是得罪的人家太多，就算是家里有人去世，抬棺的人可能都凑不齐。
等还完桌椅板凳，院子里已经萧条下来了。帮忙的人都领了一条毛巾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林家人。
“大哥！我们明天一起去摸虾米好不好？大虎哥哥前几天带着小虎哥哥摸了好多虾米！”
一进门，林佳豪就抱着林佳程的大腿，哀求道。
两年前，林佳程考上了城里造纸厂的学徒工，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上都不会放假回来，林佳豪已经好久没见到大哥了。
这会儿，大哥终于回来，林佳豪便缠着他要一起去摸虾米。
那稚言稚语，倒是冲淡了林佳程心底的悲伤。
他摸了摸林佳豪的头发，看着他这般不知不懂不悲伤的样子，勉强笑了笑。
“你带他去吧，老太太走了，咱们也要把日子有滋有味地过下去。”赵文娟也跟着说道。
林佳程强打精神笑道：“好，大哥陪你多玩两天再去上工，等过两个月我在城里租个房子，安定下来了，就把你们都接到城里去住，怎么样？”
2. 第二章
“过两个月就要租房了？你那工作有眉目了？不是才当了两年学徒工吗？照理来说，还得干一年才有机会转正。难道有人提前退下来了？”赵文娟从灶房出来，一边擦手，一边疑惑地问道。
“是，本来是要多干几年的，但我趁着下班之后和刚哥学了开车，把驾照考下来了，运输队就破格把我招进去了，正式的公告过两天应该就下来了。”林佳程笑着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诶呦？运输队啊？我听说这地方可不好进，是不是你刘叔帮你找的门路？那我们可得抽个时间好好去拜访一下他。”
这么大一个好消息砸下来，一下子就把赵文娟心里的悲伤搅散了一些。
这个年代，最吃香的职业之一就是运输队的司机了。
货车这个东西可不好开，驾驶证没学个两三年都拿不到手。
而且要进运输队开货车，只会开车可不行，还得学会最基本的修车手艺，确保半路车出了毛病也能修，然后才有机会运货。
只会开车和修车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要认路，要知道哪条路最近，哪条路最安全，得学会跟各地的人打交道，各地的方言都要会一些。
货车司机走南闯北的，见识也广，连厂里的领导都要给几分面子。
听母亲提起了刘叔，林佳程眼底却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道：“不用了，这事刘长安也没帮我忙，是我自己找的师父，趁着下班的时候练的，要我说，与其送礼拜访他，倒不如把这些心思留下来孝敬刚哥。”
赵文娟最是了解林佳程不过了，一听这话，就知道刘长安和林佳程之间肯定是生了一些龃龉。
“怎么，那刘长安给你眼色看了？他从小就跟在你爹后面蹭西席先生，又靠着那些年和林家划清界限才慢慢发了家，娘知道你看不上他，但是这回他好歹帮了你一次，让你进了造纸厂，咱们要懂得感恩。不然就凭一个考试，你怎么能进去这么好的单位？”
赵文娟轻声细语地劝着，但林佳程眉间的郁色却一点儿也没消散。
坐在灶房的秦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这名字和剧情格外熟悉。
她穿越前实在书荒的时候粗略看过的一篇男频年代文，那本小说里面就有这个情节！
原先只觉得林佳程和林佳豪两兄弟的名字是巧合，现在听到他们的对话，秦欢便确定了，原来自己不仅仅只是穿越，而且还是穿书！
她居然穿越到了《九零靠摆摊发家致富》这部年代文之中！
书中的男主正是刘长安的儿子刘轩，秦欢很清晰地记得，刘轩他爹就是小时候跟在地主家的少爷屁股后头读了一点书，然后一步步爬到了造纸厂副厂长的位置上。
而且，书中还暗示过，当年刘长安能进造纸厂正是因为举报了林家的产业。
可以说，刘家的崛起，是踩着林家一步步爬上去的。
在那本男频年代文中，刘轩是货真价实的男主，不仅出生于职工家庭，一成年就接班做了正式工人，还在风口来临的时候毅然辞职，不仅免受下岗潮的残害，还靠着摆摊赚到了第一桶金。
而后，靠着这点资金以及岳父的帮助，他盯上了“超级市场”这个东西，开了县城里的第一家私立的超级市场，成了几家连锁超市的老板，一步步走上了人生巅峰。
而那书中的反派，正是林佳豪！妥妥的男主对照组，不仅是地主家的余孽，还仗着自己那一点点小聪明，在摆摊的时候抢男主的生意，有了几个钱之后还开了好多家连锁的百货超市，每一步都是在和男主打擂台。
在那本小说里，林佳豪也算是个人物，但是在故事的最后，他却依旧被男主一家给搞破产了。
看着院子里正忙着地挖蚯蚓的小萝卜头，秦欢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还不到她腰高的小朋友，居然是日后叱咤商界的大反派？
对了，林佳程，林佳程在书里的结局是什么呢？
秦欢努力回忆，终于从脑海深处扒拉出来了那一段记忆。
林佳豪一直致力于和男主打擂台，似乎就和他哥哥有关？
这个一直活在林佳豪记忆中的角色，好像是在27岁那年运输货物的时候死在了运输途中。
长兄死后，林佳豪便从小就扛起了养家重任，不仅瞒着妈妈从学校辍学，还悄悄盯着对照组刘家，不知不觉就黑化了。
对，书里说那是一个雪夜，大路结冰封路了，林佳程为了赶订单选择了走小路，然后车子抛锚，遇到了山沟里的匪徒，生命永远停在了27岁。
这个订单，正是刘长安派给他的任务。
27岁，秦欢牢牢记住了这个时间节点。
现在林佳程才23岁，还有四年，还有四年可以逆天改命。
秦欢是不想林佳程死的，她穿越过来的前一天，原主就被大哥大嫂两个绑着去了孙瞎子家相看。
孙瞎子不仅瞎了，还十分邋遢，鼻涕掉了老长，时不时用袖子一擦，把袖子都染得黢黑。
而且一听见女人的声音就嘿嘿笑，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你，十分渗人。
这样的男人，就算是没有瞎，村里也没有小姑娘能看得上他。
但是在他娘那一百块钱彩礼的诱惑下，原主的大哥大嫂居然就要把原主推进火坑。
难怪原主宁愿悄悄烧炭，也不愿赖活着呢。
这不，原主烧炭死了，倒是把加班猝死的她换了过来。
穿越到这样一个凄惨的女孩儿身上，秦欢也十分绝望，回想起原主记忆中孙瞎子的面庞就更加绝望了。
刚吸收了原主的记忆，秦欢就开始惦记着要逃跑，可惜在这个去哪里都要介绍信的年代，跑去城里指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往深山老林里躲也不是办法，深山老林里，先不谈会不会有野兽，要是在荒郊野岭遇上更加恶心的人，到那个时候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秦欢翻找着原主的记忆，更加绝望地发现，自从她娘死去之后，身边就再也没有向着她的亲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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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躲到亲戚家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就在秦欢绝望到想要同大哥大嫂同归于尽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就在大哥大嫂和孙瞎子家商量着加彩礼的时候，隔壁村的赵文娟居然提出自家要出一百五十块的彩礼，替林佳程求娶秦欢。
林家老太太时间不多了，临死前想要看见长孙娶媳妇儿，赵文娟便满村子寻摸合适的姑娘。
听说秦家大哥要把秦欢说给一个瞎子，赵文娟就找上了门，用更高的彩礼把秦欢定给了自己的儿子。
原本秦欢以为林家是比孙瞎子更不堪的人家，直到大哥大嫂收下了彩礼，把孙瞎子家的彩礼退回去，和林家正式定下了婚约之后，秦欢才有了和赵文娟独处的机会。
“秦欢，以后我就叫你欢欢吧。”赵文娟的语气很和缓，恬淡地笑着，和秦欢映像中恶婆婆的模样相差甚远。
见秦欢没有理她，赵文娟便自顾自地开始说道：“抱歉，没有实现询问你的意愿就定下了这番亲事。实在是老太太病得太急，实在想看看孙媳妇的样子，我又四处打听了，倒是有几家适龄姑娘愿意进我林家的门。”
说到这里，赵文娟顿了顿，道：“我提这个不是想说佳程怎么抢手，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着你和佳程从未见过，送走了老太太以后也不一定会真的在一起，不想平白耽误了别的没订婚的姑娘，就想着把你从孙瞎子那里抢过来，至少你也不用跳进那个火坑。”
这真的是雪中送炭了，秦欢本来都快绝望了，以为自己又要被卖给另一个陌生人，现在听赵文娟的话，似乎并没有强迫她的意思？不嫁给她儿子也行？
但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掏出这么多钱来帮她呢？秦欢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
或许是看出了秦欢的心思，赵文娟又说：“只是，我那些彩礼也是用佳程的学徒工资一点点攒起来的，要是你不愿意，就当是借我们的吧，要是这门亲事不成，就等以后你和佳程离婚了再慢慢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欢自然是先同意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离原主大哥大嫂的魔爪。
“好，我答应。”秦欢看着赵文娟，坚定地说道。
为了防止林家这边反悔，秦家的大哥大嫂一收完彩礼，就收拾了东西，让秦欢去了林家住。
只要秦欢在林家过了夜，这门亲事就反不了悔了，彩礼更是不可能退的。
饶是秦欢早就看明白了这两夫妻的为人，但是这么被生生地赶出去，还是让她面皮发紧，心里发凉。
这就是原主的血脉兄长，为了一点点彩礼，把亲妹子赶出家门的兄长。
“好了，东西都在这儿了，这些家具什么的就别带走了，等你走了，牛蛋正好住进来。早就该让他分出来睡了……”收拾完东西，大嫂就念叨着把秦欢赶出了家门。
“走吧，孩子，以后的日子，咱们总会好好过起来的，要向前看。”赵文娟牵起了秦欢的手，把她带回了林家。
3. 第三章
办酒席还剩下了一些肉和菜，等赵文娟和林佳程聊完天了，秦欢就帮着赵文娟做出了一桌子好菜。
盛夏里的肉放不了多久，这次索性就直接把剩下的都炒成了回锅肉，熬出来的猪油盛起来，后面还能细水长流地用。
除了回锅肉，还有苦瓜炒肉、韭菜炒蛋和一碟子泡菜。
炒好了菜，天还没有暗，赵文娟把桌上的煤油灯收了回去，把几个菜都摆了出来，招呼着大家来吃饭。
刚经历过亲人的去世，大家脸上都淡淡的，饭桌上也安静极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秦欢只感觉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来，欢欢，尝尝你炒的这个回锅肉，我闻着可香了。”赵文娟率先给秦欢夹了菜。
秦欢赶紧端起饭碗接下，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孩子，客气什么，就算你和佳程最后走不到一起，能经历这一趟也算是缘分，大不了以后我就认你当干女儿，咱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见什么外。”赵文娟一边给林佳程夹菜，一边笑着说。
这话一出，就算是把秦欢和林佳程的事摆到了台面上。
秦欢知道，这是赵文娟想要问问林佳程的意见。
林佳程匆匆忙忙赶回来就忙着伺候老太太，老太太死后又忙着守灵和操持丧事，倒是把自己多了个媳妇儿这事抛在了脑后。
秦欢偷偷看了一眼林佳程，他估计是饿坏了，正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刨米饭，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秦欢正要开口缓和气氛，对面的林佳程却突然开口了。
“其实我现在还没有成亲的心思，只是为了完成奶奶的遗愿罢了。要是结婚，肯定要等我在城里站稳脚跟，有一笔稳定收入才行，不然怕辜负了人家姑娘。”
秦欢心里一紧，难不成林佳程要退婚？
在这个对女子处处限制的年代，在她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之前，要是离开了林家，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虽然她心里知道，只要再熬几年，等介绍信取消了，就可以天高任鸟飞，到那时候，无论是去南下打工，还是留在县城做生意，世道总是会给女孩子留一条生路。
但是现在，别说身后虎视眈眈的大哥大嫂，就说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和蠢蠢欲动的“孙瞎子”们，秦欢哪一个都招架不住。
就算没了这些限制，她也掏不出离开林家村的钱，连南下打工的路费都没有。
现在，只有紧紧依靠林家，自己才有活路。
就在秦欢胡思乱想的时候，林佳程又开口了。
“不过我们也可以先处处看，只要你不嫌弃这对你名声有碍，我们可以先试试。要是回头你看不上我，就当是我娘收了个干女儿，以后给你一笔好嫁妆，总会有好归宿等着你的。”
或许是没怎么接触过女人，林佳程全程都盯着饭碗，就算是要和秦欢说话，也没敢抬头看秦欢一眼，瞧着纯情极了。
林佳程这话一出，秦欢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相处了这几天，秦欢对林佳程的为人也有了一些了解。
看起来强壮粗犷的汉子，其实心思却很细，回家的第一天就自觉搬去了林佳豪那间屋，行李也都搬了过去。
而且还在秦欢的桌上放了两把用来锁橱柜和卧房门的小锁以及一条窗帘。
看来这是收到赵文娟的电报，知道家里给他说了个媳妇儿后特地买回来的。
“好，既然这样，咱们就说定了，你俩先处处看，说不定以后就处出感情了呢！”赵文娟笑道。
“那秦欢姐姐以后就是我的嫂子了吗？”林佳豪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的，只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想要秦欢姐姐当你的嫂子，你以后可要好好表现才行，要是秦欢姐姐真的愿意和你大哥结婚，秦欢姐姐就是你嫂子啦。”
“好耶好耶，秦欢姐姐漂亮，我想让秦欢姐姐当我的嫂子！”林佳豪的童言稚语，让饭桌上的气氛稍微欢快了一些。
“好好好！以后咱们一起和你秦欢姐姐把这日子过好！”
家里多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总算是把赵文娟心底的悲伤冲淡了一些。人活一辈子，总得向前看的。
吃完了饭，林佳程主动去灶房里头洗碗。
赵文娟的身子弱，老太太的年纪又大了，洗碗都是林佳程和林佳豪两兄弟的活儿。
等洗完了碗，林佳程又去喂了猪，烧了热水，随后竟然又去了柴房，一刻都停不下来。
他从小做惯了活儿，眼里自然到处都是活儿，非得把自己能干的都干完才行。
赵文娟则是把秦欢拉进了自己屋里，从衣橱最底下掏出了一个漆器盒子。
那小小的一只漆器盒子却十分精致，上头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都画全了，还有一只流光溢彩的金凤凰，漂亮极了。
“林家老爷子辛辛苦苦干出来的家业也不剩多少了，这只镯子还是埋在大水缸下头才留下来的，是老太太以前的嫁妆，她临死前说了，这镯子要传给她孙媳妇儿的。”
赵文娟一边说，一边揭开了这只流光溢彩的漆器盒子，里头是一只简单大方的玉镯，翠绿通透，没有一丝杂色。
“不行，”秦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老太太留下来的嫁妆，我可不能收，姨你也知道，我……”
“还是收下吧，你在咱们家一天，这玉镯就属于你一天，不然老太太在天上看着呢，我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赵文娟一边说，一边把手镯往秦欢手里推。
“别想太多，这玉镯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往前几十年它还能值点钱，现在啊，就只能当个好意头。”
“不，这镯子还是赵姨你自己留下，现在这东西不值钱，但再过几年，说不定价格就涨起来了呢？现在市场慢慢放开了，这东西说不定也能涨价。”
秦欢推脱着，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却一清二楚，这种成色的玉手镯，再过几十年说不定就要在拍卖场上才看得到了。
“你别同赵姨客气，老太太也给我留了东西的，这镯子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这当婆婆的，难不成还要抢儿媳妇儿的东西？”
在赵文娟的攻势下，秦欢最终还是收下了这只手镯。
赵姨对自己这么放心，难道不怕自己昧下玉镯子跑了吗？
秦欢想了想，索性出了门，带着手镯去了林佳程那里。
林佳程还在院子里劈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他想把这几个月家里需要用的柴都劈出来。
劈柴是个力气活，即使是晚上了，但林佳程还是出了满身的汗，被通明的月亮一照，脸上满是亮晶晶的汗迹。
见秦欢过来了，林佳程喘了一口粗气，把斧头往树桩子上一剁，等着秦欢说自己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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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赵姨刚才给我的手镯，说是老太太给孙媳妇儿的，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放在你自己手上更加合适。”
秦欢把漆器盒子打开，通透翠绿的镯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精巧。
林佳程撇了一眼那只手镯，漫不经心道：“不用，既然是我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佳程的语气很冷淡，秦欢也拿不准他的真正意思，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镯收回来
“那……那我先保管着，什么时候要了我再拿出来？”
林佳程随意地点点头，像是没有把这东西放在心上。
回到了房间，秦欢在玉镯盒子上挂了一把锁，又把它塞进了衣橱的最里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贵重的东西，可得好好保管，要是弄丢了，她得当牛做马当好几年社畜才能还上。
“欢欢！快来洗脸喽！”赵文娟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林佳豪，别玩儿那些蚯蚓了。把那几只鸡赶回去就来洗漱吧。佳程，你也别劈柴了，快准备洗漱了，忙了一天，都早点休息。”
赵文娟喊了一声，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开始准备洗漱睡觉。
等洗漱完，秦欢招手把林佳程叫住了。
“林大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刚洗漱完，秦欢的脸红扑扑的，颊边有一丝头发被水打湿贴在脸上，越发显得她清秀可人。
林佳程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咳嗽了一声。
“好，那就谈谈。”林佳程倚靠在柱子上，耐心地等着秦欢开口。
倚在柱子上的林佳程背对着月光，秦欢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这倒是冲淡了她心中的紧张。
“我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秦欢思索着合适的措辞。
秦欢知道，赵文娟一次次提起她和林佳程之间的事情，是想要她成为林家的儿媳，却又不想挟恩图报，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
她除了有一对凶恶的长兄长嫂，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记忆中的母亲倒是对她很好，但是眼界不算高，只能笨拙地爱她，努力让她吃饱穿暖，却没想到在自己死去的第一年，原本和善的儿子一家，就会惦记着卖了她换彩礼。
想要在这个年代生存下来，她现在只能依靠林家。
“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当是订婚了吧，磨合得好就在一起，磨合不好就分开。就像我娘说的，就当认个干女儿，我去运输队之后可能不怎么回家，你替我多孝顺孝顺我娘，以后要是磨合不了，我会给你准备一笔嫁妆，你找个远点儿的夫家，他们不会知道你和我有过婚约的。”
林佳程的语气饱含认真，秦欢知道，这恐怕就是他心中所想。
听说他去运输队不常回来，秦欢也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一个陌生的“未婚夫”相处。
“好，我会好好孝顺文娟姨的。”
“嗯。”
简短的谈话过后，二人就各自回了房，谁也不知道对方在床上辗转了多久才睡着。
一对陌生的夫妻，在这个年代十分常见，但是轮到了他们，又十分令人不知所措。
秦欢在床上辗转着，心里还是有些慌，万一和林佳程相处不了，林家也不可能养她一辈子，她得好好想想，如何在这个世界立足才行。
4. 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秦欢是被林佳豪的大嗓门唤醒的。
“大哥大哥！快点起床，昨天说好了，我们今天要去捞鱼的。”
平日里还会赖会儿床的小佳豪，今天居然起得这么早，恐怕是惦记了一晚上的捞鱼，就等着天亮呢！
睁开眼，秦欢也不想继续躺着了，索性起床来和文娟姨一起做早饭。
乡下的早饭十分简单，熬一锅白粥，配上一碟子咸菜就足够了。
或许是惦记着老大回来了，赵文娟还从坛子里摸出了几只咸鸭蛋，搁锅里煮熟了剥好，那蛋白都被里面的咸蛋黄映成了橙黄色，饱涨无比，仿佛下一刻，里面的蛋黄油就要憋不住爆开来。
赵文娟不舍得把咸蛋黄切开，切开之后，蛋黄油淌出来，白白失了鲜气。
林佳程已经从柴房里翻出了以前用竹子编的鱼篓子，又从院子后面的那一小片竹林里头挑了一根细长不成器的竹子砍下来。
这西西的竹子再也长不粗，就只能当柴烧，但是它的弹性好，是当钓鱼竿的不二之选。
林佳程耐心地把每一个竹枝剃下来，把每一个竹节都打磨了一遍，这才把钓鱼竿递给了林佳豪玩儿。
“你先试试弹性，我去给你找鱼线。”
林佳程翻了翻自己带回来的包，果然从侧兜翻出来了一圈鱼线。
他早就知道林佳豪这个年纪的孩子耐不住，与其让他在大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贸然下水摸鱼，倒不如早早把鱼竿预备好，让他在岸上钓鱼，免得发生危险。
林佳程刚把鱼线和鱼钩缠上去，赵文娟就喊着吃饭了。
熬煮浓稠的白粥，配上爽脆咸香的咸菜，还有那一戳就流油，翻沙绵密的咸鸭蛋，一顿饭下来，整个人都吃舒坦了，甚至比昨天那一桌大鱼大肉还要养人。
“走，佳豪，我们去钓鱼去。”林佳程放下碗，对林佳豪说。
匆匆把饭吃完的林佳豪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他高兴地应了一声，去把自己昨天挖的蚯蚓带上了。
蚯蚓放在一个废弃的饼干盒里，纠缠在一起，很有几分恶心。
“诶，等等，你们把欢欢也带上吧！她是隔壁村的，恐怕还没好好逛过我们大队呢！正好带过去认认路。”
见秦欢把饭吃完了，赵文娟赶紧招呼道。
“我……我还是和文娟姨一起洗碗吧！”看着那扛着鱼竿提着鱼篓子站在核桃树下的高大男人，秦欢莫名有些心慌。
“你去和他们一起钓鱼吧，这些碗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赵文娟笑着推了秦欢一把，秦欢便只能跟了过去。
“林佳豪，你带路走前面，我走后面跟着。”林佳程一边说，一边给两人让路，把秦欢夹在中间，自己留在后面殿后。
“我拿这个鱼篓子吧。”到了院门，秦欢犹豫着开口。
“不用，”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于生硬，林佳程又找补了一句：“这鱼篓子太久没用了，可能会有一些小毛刺，扎到你手就不好了。”
“哦……那我要不带个背篓去？万一有什么野菜，还能掐点儿。”
“不用带这么多东西，要是有野菜，去河边掐一片芭蕉叶子，一裹就带回来了。”
显然，林佳程对河边长了什么植物，那可是烂熟于心。
盛夏的早晨，太阳还不算太烈，远远地挂在天边，温和地照耀着大地，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那一片地都是我们家的，里面种的是苞米，再过十多天就该收了。到时候让娘去请人来收，别累坏了自己。”
“这一片林子也是咱家的，大多是竹林和种的松树柏树，以后要是翻修房子，可以砍这里的树。”
“明天我再去挖点儿笋回来，晒点笋干冬天炖肉吃。再让娘泡一点酸笋用来炖鱼，味道可鲜了。”
林佳程一边走，一边向秦欢介绍着沿途的田地。
身后的嗓音充满磁性，脚步声也沉稳又有节律，是秦欢从未经历过的氛围。
或许是太阳慢慢烈了，晒地她脸也发红了。
她看着林佳程所说的田地和林子，记清楚了地方，胡乱着点了点头。
只是看了这一会儿，她还是对地里的东西一窍不通，她只继承了原主最关键的一些记忆，这些农事却完全没有继承到。
还说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呢，秦欢越发觉得这是一件难事。要在村里立足，通晓农事是最基本的，怕是要学好久呢。
要是能去城里就好了……
……
“呦，这是林家大小子？带着弟弟一起去钓鱼呢？哦呦，还带了新媳妇儿？长得可标致，难怪你娘急匆匆就定下了，原来啊，是怕被人抢喽！”
一个婶子正背着背篓在菜地里头摘南瓜，看见了秦欢和林家两兄弟并排走着，不由打趣道。
“这是桂花婶子，”林佳程先给秦欢介绍了人，随后又和桂花婶子打了个招呼。
秦欢也赶紧和桂花婶子打了个招呼。
“呦，佳程还记得我呢。我以为你去城里这两年，要把我们都忘干净了！怎么样，城里那临时工的活儿还好干吧？”
“哪能忘记桂花婶子呢？我娘说了，你小时候还偷偷给我拿糖吃呢！城里那工作还好，最近不怎么忙，今天佳豪非缠着我去钓鱼，等下次有空，我一定上婶子家看看。”
本来在秦欢眼里寡言少语的男人，和婶子们聊起天来竟然也游刃有余，这不禁让秦欢侧目。
“好好好，不忙就好，不然这么嫩生生的媳妇儿，刚结婚就忙工作去了，我看着都可惜哩！”望着眼前这男俊女美的一对儿，桂花婶子又忍不住打趣。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下了声音。
“对了，你现在娶漂亮媳妇儿了，又不常回家，记得买一把好的锁，村子里有几个二流子，小心思可多，你们可得注意着。”
林佳程也正了脸色：“知道了，多谢婶子，我会注意的，等回去我就换上好锁，再给院墙上头铺一层玻璃。”
几人又闲谈了片刻，林佳豪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催促了几声后，几人才同桂花婶子婶子告辞，继续向河边走去。
林佳豪带着两人来到了一片河滩，这里的水不深，还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支流，里面有许多小虾米。
林佳程帮着林佳豪把鱼篓固定在这里，就带着他去找了一个合适的钓位。
林佳程直接撒了一把陈玉米粒打窝，随后就把鱼竿交给了林佳豪。
“等鱼漂动了，过两秒钟你就拉竿，要是鱼饵被吃了，你得像我刚才那样上鱼饵，知道不？”
林佳程刚把这话说完，河里的鱼漂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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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
“动了动了！”秦欢第一个注意到。
林佳豪心一慌，惦记着大哥刚才的话，等了两秒钟才抬鱼竿。
果然，一条小鲫鱼上钩了。
“你这小子，运气不错嘛！”林佳程一边把这条巴掌大的大鲫鱼摘下来，一边有些高兴地说道。
这就是新手保护期嘛？秦欢也有些心动了，她还没有钓过鱼呢！看起来挺好玩儿的样子。
林佳程也看出来她的好奇和心动。
“佳豪，待会儿再上几条鱼，就把竿子给你欢欢姐玩会儿，你去鱼篓那里看看捉了多少虾。”
林佳豪听话地点头，不错眼地看着那细小的鱼漂，专心极了。
见林佳豪眼睛直勾勾地长在鱼漂上，林佳程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去后面那片坡上逛逛，你就留在这里看着佳豪。”
说完，林佳程就迈着大长腿爬上了身后的山坡，留秦欢一个人在这里看着林佳豪。
秦欢站在旁边观了一会儿战，等了一会儿没有再上鱼，就再没了耐心，忍不住开始打量起河边有没有什么野菜。
春日打野可是她春季必备的下饭视频，寻常的野菜她还是认识不少的，而且她早就眼热那些博主们的挖野菜生活了。
河水的冲积带来了丰富的肥料，这一片的野菜也长得格外好。
特别是水芹菜，几步路就能看见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青翠欲滴。
还有那零零散散长着的几丛野葱，肥美无比，散发着特殊的香味儿。
用镰刀轻轻一翘，埋在泥里的野葱头就出来了，雪白圆润，连根须都是香的。
秦欢忍不住拔了一些，白来的美味，不可错过。
很快，林佳程就带着一包芭蕉叶回来了。
一到了秦欢跟前，林佳程就把这包芭蕉叶递给了她。
还没等打开，秦欢就闻到了里面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秦欢打开一看，里面有两朵鸡枞菌，那菌杆子足有两指粗！
除此之外，里面还包了许多红彤彤的地石榴，这个秦欢也认识，她看过这东西的科普。
那芭蕉叶的浓郁香气，便是这地石榴散发出来的。同它的亲戚无花果差不多，地石榴的果肉也是密密麻麻的，藏在果皮里面。
不过这东西可比无花果香多了，连隔得老远的林佳豪都闻到了香味儿。
“大哥！你还去刨了地石榴，好香啊！”林佳豪想跑过来看，又舍不得扔下手里的鱼竿，面色可纠结了。
“对，快把鱼竿让你欢欢姐玩会儿，你和我一起去把地石榴洗干净。”
林佳程开口了，林佳豪再不舍也只得乖乖听话，把鱼竿放下，乖乖来洗地石榴了。
不过看到了这一大包地石榴，刚才还为交出鱼竿感到落寞的林佳豪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没想到大哥找了这么多地石榴！
这个年代的糖很珍贵，甜蜜的野果也很难找到，香软的地石榴可以说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野果之一。
但是村子里这么多孩子，地里的地石榴可不够分，只能凭运气，早早出门才能有希望刨出来几颗。
现在得到这么大一包的地石榴，林佳豪别提有多开心了。
“诶呦，上鱼了，上鱼了！”远处的秦欢突然高兴地喊了起来。
5. 第五章
秦欢刚接过鱼竿没多久，鱼漂就狠狠动了一下，她赶紧一个抬手，却差点没有拉住，看来这条鱼的个头不小。
林佳程也看出了秦欢的吃力，赶紧接过了鱼竿，顺着鱼游动的趋势慢慢溜它。
很快，鱼就没劲儿了，林佳程一抬手，鳞片一闪，果真是一条大鱼！
方才在水里没看清，拉起来一看，这条鱼居然有林佳程的手臂那么长！而且还是相对贵一些的乌鱼。
这么大的乌鱼，就算是拿到市场上去卖，都能卖个好价钱了。
“哇！”林佳豪都顾不上手里的地石榴了，赶紧围到了大鱼跟前。
“这么大的鱼……欢欢姐，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林佳豪崇拜地望着秦欢，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羡慕。
秦欢也很意外，这么小一条河里，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鱼！
不过老太太刚过世，这条大鱼肯定不能明目张胆带回去吃的，村里的人肯定会说闲话。
本来今天带着林佳豪来钓鱼就够破例的了，要是再提这么大一条鱼回去，大伙儿非得在暗地里指点许久。
“待会儿我去县城医院附近一趟，把这鱼卖了。这么大的鱼，应该能卖一块二了。到时候我带条猪肉回来。”林佳程掂了掂这条鱼的分量，小声说道。
“一块二！”林佳豪惊呼一声，这在小孩子的眼里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这鱼是河里土生土长的，花不了什么成本，相当于是白捡来的。
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白白捡了一块二！要知道农村人一年到头可能也才赚二三十块钱呢！
“对，等卖了鱼，我给你带糖回来吃。”林佳程揉了一把林佳豪的头发，笑着说。
听说有糖吃，林佳豪更是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和干劲。
“欢欢姐，我们继续钓，待会儿说不定还有大鱼呢！”说完，林佳豪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鱼漂。
可惜这样的好事儿自然不可能时时都有，后面上钩的，都是一些一指长的小鲫鱼罢了。
还好另一个鱼篓子还收获了半篓虾米，足够一家人吃一顿了。
林佳程挑拣出那几条大个儿的鲫鱼，其他的鲫鱼都倒进了装虾米的鱼篓里。
“你们带着这些回去，我从这边后山绕去县城，免得被人看见了，你们直接回家去，路上要是遇见了人，就说我去山上砍点柴烧。”林佳程把芭蕉叶包着的东西交给秦欢，再让林佳豪提着鱼篓和鱼竿，细心交代着。
回家的路上，果然有人问林佳豪他哥去哪里了，秦欢便按照林佳程的说法打发过去了。
接着，那些婶子们又开始打趣起秦欢这个新媳妇儿。
有些年纪大些的婶子甚至还说些隐晦的荤话，也不知道避着孩子。
秦欢实在是招架不住，赶紧拉着林佳豪回到了家。
钓了这么久鱼，林佳豪早就成了个小花猫，河边的淤泥糊在脸上，像个皮猴子。
“呦，弄回来这么多东西？今年河里的鱼不少咧！”赵文娟望了一眼鱼篓子，惊叹道。
而后，她又突然意识到林佳程不在了。
“佳程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秦欢还没有开口，林佳豪就迫不及待地把秦欢钓了一条大鱼的事情咧咧了出来。
“娘，听大哥说，那鱼能卖一块多钱，他待会儿还要给我们带糖回来，到时候娘也吃！”
赵文娟笑着答应，又提起了鱼篓，打算处理这些鱼虾。
秦欢见状也赶紧上前帮忙，她上辈子可是尝试过当美食博主的，可惜拍摄和剪辑太拉胯，账号一直不温不火，这才会考虑出去摆摊，做摆摊博主的。
不过没有热度，不代表没有手艺，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只要想，人人都能成为一个好厨师。
秦欢又是一个爱吃会吃又肯钻研的人，那些简单的家常菜和小吃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看着这么多小鱼小虾，秦欢也忍不住手痒，想露一手了。
要是大家都吃的满意，说不定能说服文娟姨让她去摆摊。
现在市场慢慢放开了，县城也能看到几家吃食铺子，想来开个早餐店应该不会亏。
要是以后慢慢攒下来钱，说不定还能重新捡起自己烘焙的手艺，这才是自己最感兴趣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秦欢更加麻利地开始给小鱼们开膛破肚。
她在这个时代能不能安身立命，就看这一顿菜能不能抓住文娟姨的胃了！
“文娟姨，你把这些东西放下，让我来吧，今天晚上让我来露一手怎么样？”
“也好，那今天就让我们尝尝欢欢的手艺吧！”
赵文娟让出了主厨的位置，帮着秦欢打下手。
有小鱼，有河虾，还有两颗大鸡枞和一些野葱，秦欢很快就想好了一桌子菜。
野葱炒河虾，香煎小鱼，鸡枞蒸蛋羹，足够四个人吃了。
小鱼处理起来最需要耐心，秦欢挨个儿给它们开膛破肚，刮去鱼鳞，清洗干净后用葱姜水和盐腌制。
河虾就很好处理了，清洗干净之后直接就能爆炒。
鸡枞菌要用南瓜叶子把泥擦洗干净，野葱也要一点一点撕去老叶，切成葱段和河虾爆炒。
很快，食材准备完毕，赵文娟开始生火了。
擦亮火柴，用松毛引火，再把竹块子送进去，锅就烧热了。
“用那壶新油吧，前几天刚去榨油坊榨的，香着呢！”赵文娟指了指橱柜。
自从包产到户后，只要交够了公粮，剩下的东西都是自家的，所以赵文娟特地分了一块田用来种油菜，一年到头的菜籽油都够用了，用油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抠搜。
秦欢往锅里倒油，下入了一条条小鱼，耐心地排列成一圈，等着它们慢慢煎。
很快，小鱼的边缘变得金黄，可以翻面了。
秦欢用筷子挨个儿翻面，果然，底下的鱼皮一点没破，金黄金黄的，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
香油味儿渗入鱼肉里，鱼肉的鲜味儿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激发，把院子里头的林佳豪引得心痒痒。
他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手里的陀螺，顺着香味儿摸进了灶房里头。
随后，便趴在灶台边缘，眼巴巴地看着里头金黄金黄的香煎小鱼。
时不时深吸一口气，想要把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全部吸光，一点儿都不浪费。
“欢欢姐，小鱼什么时候可以吃啊。”林佳豪望着锅里的小鱼，垂涎欲滴。
秦欢好笑地铲起来一只最小的小鱼，这条鱼最小，早就已经煎酥了，正好给林佳豪解解馋。
香煎小鱼在煎之前就已经腌透了味道，现在一点盐都不用撒，直接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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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就足够美味。
“快去洗洗手，来尝尝这小鱼盐味儿合不合适。”
林佳豪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欢喜地应了一声好，就屁颠屁颠洗手去了。
等洗完手回来，这条鱼就正好没那么烫了。
林佳豪得到这条小鱼，爱惜地闻了闻，宝贝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把它放进嘴里。
小鱼干一入嘴，那河鲜特有的香味儿就出来了，被油炸过，鱼肉也变得酥脆，只需轻轻一咬，鱼肉和鱼骨便碎在嘴里，鲜味儿顺着咀嚼盈满口腔。
清透的河水里长大的小鱼，不见一点泥腥味儿，留在口腔里的，只有最极致的鲜美。
林佳豪把一条小鱼干吃完，忍不住嘬了嘬手指，把最后一点儿香味也留在嘴里。
秦欢则开始忙活起后面的几道菜了。
磕两个鸡蛋，加上一些温水搅匀，再放一勺盐和一小坨猪油进去，鸡蛋液就准备好了。
鸡枞早就清洗干净，只需要撕成小块，放进鸡蛋液里，就能放进稀饭锅里蒸了。
后面的时间属于野葱炒河虾，这是一道快手菜。
刚才煎小鱼的底油直接用来爆炒河虾，河虾一下锅，很快就变得通红，撒了盐和一些酱油调味后，就能把葱段撒进去了。
野葱一下锅，整道菜的香气顿时攀升到了新的高度，把林佳豪又勾来灶台旁边，眼巴巴地盯着锅。
野葱炒河虾一出锅，院子里就传来一些响动，是林佳程回来了。
他径直进了灶房，显然也被这霸道的香气扑了满脸。
“那条鱼卖了一块五，正好医院有人需要。我买了一斤五花肉，已经吊进井里了。还剩了六毛。”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掏出钱来递给了秦欢。
秦欢意外极了，她以为林佳程会把钱给文娟姨。
“既然你进了我们家的门，也算是咱们的亲人了，这钱你就收下，正好学学怎么管钱，对以后也有好处！”赵文娟倒是没有多想，反而是劝秦欢把钱收下。
秦欢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把钱收下了，她以后的计划可少不了钱这东西。
“好了好了，快开饭，欢欢做的这一大桌子菜闻着就香。”赵文娟招呼着大伙儿开饭。
林佳豪也格外积极地去腾开桌子，摆好碗筷，就等着吃饭了。
秦欢把鸡枞蒸鸡蛋羹端出来，往里头淋了一点喷香的芝麻油，又撒了一点葱花做点缀，所有的菜就都完成了。
几道菜一上桌，等赵文娟动了第一筷子，林佳豪就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就夹了一条香煎小鱼。
“欢欢姐，这小鱼干真好吃！你也快吃！”一边吃，林佳豪一边含糊地催促道。
秦欢也笑着夹了一条，果然，这土生土长的小鱼，比饲养出来的小鱼鲜美多了，被新榨的菜籽油一煎，连骨头都酥了。
秦欢又舀了一勺子鸡枞鸡蛋羹，这才是她心底最期待的一道菜。
鸡枞是个时令菜，在后世甚至能卖到一百块一斤，配上这新鲜的土鸡蛋，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鲜美。
果不其然，爽滑的菌柄和水嫩的鸡蛋羹一入口，秦欢就被鲜地眯起了眼睛。
林佳豪更是咋咋呼呼地说道：“这个鸡蛋羹也好吃！里面鸡枞菌也比煮的要好吃多了，我要把去年画的鸡枞地图找出来，欢欢姐，我们明天又去找鸡枞菌吧！”
6. 第六章
鸡枞地图？这个词可新鲜极了。
秦欢实在没想到，林佳豪一个小屁孩儿，还搞出了一个鸡枞地图。
不愧是书里的反派大佬，这脑子果然是好使。
鸡枞是白蚁种出来的，每年生长的地方比较固定，有了鸡枞地图，就不用漫无目的地满山转了，按着地图的路线走，保底的菌子肯定不愁。
“好啊，那我们明天又去找鸡枞，要是鸡枞多，还能再炸一点鸡枞油，用来拌面可香了！”
秦欢一边说，一边想着以前吃过的鸡枞油，香得让人控制不住口水。
饭桌上其乐融融，连一贯安静的林佳程也忍不住加入了话题。
“这小鱼干也好吃，我过两天再去弄一点儿，再怎么也算是一口肉。要是能抓到大鱼，还能卖了赚点儿外快。对了，明天就当集了，我带你们去县城逛逛，秦欢你才刚来，好多东西都该添置呢。”
“对对对，到时候多置办几身衣裳，小姑娘要穿些鲜亮的颜色。”赵文娟想起秦欢嫂子给她收拾的破烂行李，忍不住附和道。
饭桌上气氛正浓，秦欢也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我干不来地里的活儿，也不想在家里吃白饭，文娟姨，我想去县城开个小吃摊，你说可不可以？”
“小吃摊？”赵文娟有些迟疑。“这个年头，大伙儿才吃饱饭没多久，会有人愿意花钱花票买吃食吗？自己在家做不是更划算？而且还有国营饭店呢。咱们小门小户的，还能赚上这个钱？”
赵文娟好多年没有出过远门了，自然也不晓得县城的变化。
自从79年后，风声没那么紧了，大伙儿都陆陆续续地开始到处组建起小市场了。
特别是各种菜市，简直是遍地开花。
有些勤快的人家自从放开之后就养了不少鸡，每逢有集就带着一篮子鸡蛋和一背篓田里的蔬菜去城里摆摊，赚几个辛苦钱。
城里人没有地，自然也喜欢这些便宜的蔬菜鸡蛋，所以这菜市场每逢大集就热闹极了。
人多了，自然就有消费。
再加上县城有个很大的造纸厂还有几个小点儿的食品厂、纺织厂等等，还有几家学校，有钱的人不少，特别是很多工人都有买饭吃的需求。
这不，好多人都看到了商机，在工厂和学校附近开起来吃食铺子，靠着做早餐或小吃谋生。
至于国营饭店……自从便宜实惠的私人饭店一家家冒头，看着那些厨子赚得盆满钵满，国营饭店的厨子正头疼着要不要跳槽呢！
林佳程也开始琢磨起来，道：“我觉得这事应该可行。小欢的手艺不错，甚至比我以前吃过的国营饭店的手艺还好。而且县城不是还有我们那个造纸厂吗？我看早上买早餐吃的人不少。要我说，倒是可以试试。”
听见林佳程支持她，秦欢的心便定了，这事应该能成。
只是赵文娟还是有些犹疑，她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难免会有些后怕。
现在说是可以做生意了，但谁知道后面政策会不会变呢？
要是再来一次，这个家可是真的要散了。
“要是闹大了……”
林佳程也明白赵文娟在担心什么，不过在他看来，按照现在这种趋势，以后市场只会越来越开放。
现在这个阶段，只要不搞太大被抓了典型，随时保持谨慎，基本上还是很安全的。
“娘，你放心，现在县城已经有好几家早餐铺子了，他们都经营得好好的，我们自然也能试试水。”
“真的？”赵文娟有些怀疑：“现在真的准让开铺子了？”
“那是当然。”林佳程一边肯定，一边后悔，这些年自己回来得实在太少，竟然让娘错过了这么多变化。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也试试？”赵文娟犹疑地说道。
其实她也不是那眼界短浅的人，只是被磋磨怕了，只想安安分分，平平淡淡地过完一辈子，两个儿子有出息就好，不敢碰一丁点儿红线。
现在林佳程这么肯定，再加上村里好几户人家确实也都去县城卖过菜，赵文娟的心也定了下来。
“好！”秦欢笑着说道：“那我们就试试，等赚了钱，我就可以花自己的钱置办东西了。不过……这铺子前期恐怕还是得文娟姨你帮忙置办，到时候店里的利润咱们五五分成。”
“诶，都说了是一家人了，佳程现在也有了正式工作了，自然该多往家里花钱。放心吧，姨手头还有点东西，你们呐，就大胆去做好了。”
这件事情敲定，饭桌上越发热闹起来，等吃过了饭，赵文娟支使林佳程去洗碗，自己搬了个凳子和秦欢商量着要怎么摆摊。
“我们也是去县城卖早餐吗？那恐怕要起很早，你身子受得了不？”赵文娟有些担心。
秦欢却另有打算，县城离这里有快一个小时的路程，做早餐不划算，要她看，还是做简单的小吃或者晚餐更好。
工厂和学校都有食堂，许多工人和学生的午餐基本上都是在食堂就解决了，现在适合她们做的，基本上就是晚餐了。
还好造纸厂和学校下班放学都早，下午五点基本上就放完了，她们做这个生意也能来得及赶回来。
只是去县城要走山路，如果要带着摆摊的东西，大包小包的，恐怕路上会很辛苦。
“我去借个独轮车，独轮车能过山路。”
这个时候，林佳程边擦手边走过来，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去县城租个房子，以后直接在县城开店就行。”
赵文娟抬起头，盯着这个敢想也敢干的儿子，道：“直接在县城租房子？那不是浪费钱嘛？我们离县城也就翻一座山，不过一个小时的路……”
“娘，”林佳程打断了赵文娟的话：“怎么能说是浪费钱呢？我现在有正式工作了，运输队正缺人，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出门送货了，我出了远门，留你们在村里我也不放心。再说了，我还想让佳豪去镇里上学，村小的老师终究没那么厉害。”
林佳程一条一条梳理着自己的理由，渐渐地把赵文娟也说服了。
赵文娟盘算了一下自家的家底，可算是点了头。
“既然这样，那咱们索性就去县城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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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娟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浑身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好！那咱们去县城大干一场去！”秦欢开心又激动。
她没想到林佳程这么有魄力，她原以为只能从小摊做起呢，没想到能直接在县城租房开饭店！
只要去了县城，秦欢有信心能把饭店开好，毕竟后世的吃食花样可比现在丰富多了，而且互联网时代，什么秘方都能在网上找到。
论手艺和创新，她的摊子应该能成为县城独一份的。
只要这铺子办起来，自己在这个时代便有了立身之本，也不至于靠着林家当一只米虫。
当天晚上，除了林佳豪这个心大的孩子，大家都没有睡好觉。
赵文娟忙着盘点家当，林佳程开始思索县城的好地段，秦欢则是激动地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赵文娟就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了林佳程。
林佳程只一捏，就知道里头是什么了。
他谨慎地张望了一圈，见周围都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你爹当年悄悄藏起来的两条小黄鱼，你找个机会把它们换了吧，摆摊也要置办不少家当哩。”赵文娟道。
“不用，”林佳程推拒了：“我去找刘会计提前支三个月的工资，这铺子就能办下来了，这两条小黄鱼还是藏好，这两年价格慢慢涨起来了，以后应该能卖更多钱。这是咱家最后的家底了，佳豪还小呢，轻易不能动用。”
“提前支钱？那厂里能同意吗？可别留下不好的映象，这东西能留到现在，那就相当于是白捡来的，娘不心疼。”赵文娟又把东西往林佳程手里推。
“开个小铺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娘你放心吧，我现在进运输队了，算得上是厂里分量不轻的一个工人，有工会在，刘长安他会答应的。”
林佳程说得十分肯定，赵文娟也就信了，道：“这东西还是你收着，要是厂里不肯，你就把这东西卖了。对了，什么时候也该去看看你刘叔，他也帮了你不少。他那儿子也要考高中了吧？”
提到了刘长安和刘轩两父子，林佳程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漠。
“算了吧，人家和我也不熟，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
这时候，秦欢也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头出来了。
昨晚她激动得很晚才睡着，今天就不小心睡过头了。
隔着门，她只隐隐约约听到了刘叔两个字。
这两个字顿时就把她的瞌睡折腾没了，还好林佳程看起来也并不是很想和他过多往来，秦欢悄悄松了一口气。
“哟，欢欢起来了？快，咱们准备吃饭，吃完早饭就去县城逛逛大集，看看有没有适合开店的东西。再多逛逛，把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了。”
赵文娟一边招呼秦欢吃饭，一边催促着林佳程去叫林佳豪起床。
很快，林佳豪就睡眼惺忪得揉着眼睛起床了。
不过一听说要去赶集，他顿时就精神起来，求着大哥快些给他倒热水洗脸。
吃完了饭，一家人便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秦欢也踏上了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份事业的路。
7. 第七章
县城是整个县最繁荣的地方，也是整个县唯一有现代工业区的地方。
这里不仅有一家造纸厂，一家食品厂，还有全县最大的供销社和几所学校，是整个县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
一到了地方，林佳豪就被这繁华的街道迷了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呢，也是他第一次进城。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十分热闹，时不时有一辆自行车飞驰而过，车座上的人神气极了，林佳豪甚至还看见了传说中的摩托车！
原来村子外面的世界是这样……
“走，我带你们去供销社看看。”林佳程一边说，一边牵着林佳豪往供销社走去。赵文娟也赶紧拉着秦欢跟上。
在这个年代，虽说市场已经逐步放宽了，但大家的生活还是离不开供销社。
毕竟盐、糖、油、布、粮……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它。
顺着人群往街道里面挤，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供销社门前。
漂亮的实木档口，里面有整整齐齐的货架，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的商品还存放在镶着玻璃的橱柜里。
透着一层青玻璃，林佳豪能看见里头五彩的水果糖
他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这个糖，以前石头哥哥分过他一颗，不过他没舍得一次性吃完，舔了几口之后就又包进糖纸，打算到了晚上再悄悄回味。
可惜夏天的气温实在太高，也可能是因为口水的侵蚀，剩下的水果糖居然化在了裤兜里头，他只能把剩下的糖纸含进嘴里，汲取里头的丝丝甜意。
真甜啊，还有一股他从来没吃过的香气，石头哥哥说这是草莓味。
草莓，草莓，多好听的名字，难怪那么好吃。
林佳豪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水果糖上移开，这糖很贵，他知道。
秦欢却早就注意到了林佳豪的异样，悄悄问售货员：“这水果糖怎么卖？”
那售货员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道：“一块二一斤，还要糖票。”
着实是不便宜了，快比白砂糖贵了一倍了。
“称半斤吧。”
秦欢抬头一看，林佳程已经在数零钱了。
一排纸币和对应的糖票在售货台上排开，那售货员清点之后才笑着给他们称了半斤水果糖。
像是做梦一般，林佳豪看着那一袋子水果糖，觉得有些不真实。
“喏，你和欢欢姐一起吃，记得把牙刷干净，知道不？”林佳程把糖交给林佳豪，耐心叮嘱着。
“我……这个糖太贵了……还是买砂糖吧。”林佳豪犹豫着不敢接下。
林佳程却不由分说地直接把糖送进了林佳豪怀里，“别给你哥丢人，这点儿水果糖难不成还吃不起了？”
听林佳程这么说，林佳豪才放心接过水果糖，美滋滋地挑出一颗粉色的。
“欢欢姐，你快尝尝，石头哥哥说这是草莓味儿的！可甜可香了。”
秦欢没有拒绝林佳豪的好意，把水果糖塞进嘴里。
很廉价很刻意的香精味儿，却是这个年代的孩子们梦寐以求的甜。
买了水果糖，几人开始忙活正事儿。
秦欢逛了一圈供销社，只买到了一些面粉、调料和油，合适的炉子和锅这里都没有，而且很不划算。
“去那边那个小市场看看吧，好像有一家铁铺可以定制大小。”林佳程小声说道。
一行人跟着林佳程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长巷子口。
还没有走近，就能听见里头喧闹的谈价声。
果然，里头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狭长的巷子里头，热闹极了。
巷子两旁是各种摊位，用蛇皮袋垫在地上，上面摆满自己带来的货物，大多数老板直接席地而坐，等待着来往的客人能够驻足停留。
还有一些老板会大声叫卖，吸引大家的目光。
林佳程对这里仿佛很熟悉，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家老摊子面前。
这是一间临街的平房，被打通做了铺面，里头分了好几个区，卖些五金、厨具和百货。
各种货物随意地挤在地上，还有许多货物放在架子上，有些货物上面甚至积了一层灰。
至于铺子的老板，现在正躺在一张摇椅上面，晃晃悠悠的，闭着眼睛，想来正在会周公呢！
秦欢悄悄皱起了眉，这老板看起来有点心大啊……
“李大爷！”林佳程喊了一声。
坐在摇椅上的大爷这才揭开脸上的大蒲扇，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呦！稀客来了！怎么，修车缺零件了？这几位是？”
“李大爷，这是我娘，这是……这是我妹妹，我们惦记着开一个小吃摊子，来置办些东西。”
“哦……那你们随意看，随意看。别看老爷子我的货有些乱，可都是好东西哩！价格也公道，你说是吧？小程子？”
“是是是，咱们先进去挑了，你可警醒着点儿，大白天的，巷子里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你怎么睡得着觉。哪天丢了什么东西，哭都没处哭去！”
林佳程罕见地说了一长串话，想来和这老板关系确实不错。
那老头听了这话，却没有搭理，仍旧坐在摇椅上，一边悠悠摇晃，一边打着蒲扇，悠闲极了。
“诶，这里锅碗瓢盆都有，欢欢你来看看，要哪个？”赵文娟牵着林佳豪来到了餐具区。
果然，这里锅碗瓢盆都十分齐全，一片一片地堆放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不要钱一般。
秦欢看中了一口平底的锅，这锅快有大铁锅这么大的口径了，底是平的，两边还有把手，十分适合用来摊饼。
她轻轻敲了敲锅，不错，十分厚实，应该会很耐用。
“这口锅啊？这么浅，只能用来摊饼吧？欢欢你会烙饼？”
南方人不常吃面食，烙饼这个手艺也不是谁都能掌握的。
大多数人家，能用铁锅摊一个锅边馍，包上一顿包子就已经算得上是手巧了。
“会一点儿，我看这口锅就不错。”
秦欢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一款适合的产品了，正适合用这口大大的平底锅来做。
“那咱们就买这口锅，再看看这些碗筷啥的合适不？”
地上堆着的都是最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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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种老瓷碗，颜色稍微有些暗，却十分耐用，很适合用来做生意。
赵文娟早已经蹲下来开始挑选了，避开灰多的，有瑕疵的，合格的碗居然占了一大部分。
“碗大大小小都得挑几套，我们做的吃食好多都是让客人带走吃的，待会儿还得再多买些油纸。”秦欢一边说，一边翻出来两捆竹签放进了选中的平底锅里。
没想到这个年代居然也能买到现成的竹签，倒是省下了许多功夫。
“这是串糖葫芦用的，大夏天可做不成。”李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我们不做糖葫芦，就做些小吃食，用竹签子方便戳着吃。”秦欢笑着解释道。
“用签字戳着吃？那还挺新鲜，等你们的铺子开起来了，我也去尝尝鲜。”
“那等铺子开了，我让佳程来请你去赏光。”赵文娟客气地说道。
“好好好，到时候一定来，小程子的事业我可得第一个支持。”李大爷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笑着说道。
“欸，这可不是佳程的事业，是咱们欢欢的事业，她手艺可好着呢，到时候开业了，你可要多尝尝。”
李大爷和赵文娟你来我往，倒是聊开了。
“娘，我去找个人，你们先逛着。”林佳程盯着门外，像是看见了熟人，把兜里的钱和票掏出来交给了赵文娟就径直出门去了。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没个定性。”赵文娟嗔怪了一句，又继续和李大爷聊了起来。
等赵文娟和李大爷终于聊够了，赵文娟才掏出钱结账。
李大爷做生意倒是价廉物美，还给打了一个折，一口大的平底锅加上几把竹签子，几摞老瓷碗，一共才花了十一块八，算是顶顶划算的价格了。
付了钱，赵文娟先把东西寄存在了李大爷这里，而后便带着秦欢和林佳豪去市场看合适的食材了。
这条市场虽说才成型没多久，但却十分热闹，卖什么的都有。
当然，最多的自然还是各种蔬菜摊子。
附近乡镇村子里的人会趁着当集的时候把自家多余的蔬菜和辛苦攒下来的鸡蛋用背篓背到这里来卖。
这一大条巷子，一大半都是村民们的蔬菜摊子。
巷子太长，赵文娟打算和秦欢分开两头逛，快些把价格都打听一下。
秦欢尝试着问了几个价，好多摊子卖的菜比供销社都要便宜一些。要是放在前几年，黑市的菜少说也要比供销社贵上两分。
既然价格合适，秦欢便直接放开手买了。
土豆、豆干、四季豆……各式各样的蔬菜秦欢都买了一些。
当然，其余的蔬菜自家也种了一些，这次倒是不需要从外头买。
“我来背背篓吧。”不知道何时，林佳程已经返回，正试探着把背篓从秦欢的背上摘下来。
“你回来了？”秦欢被吓了一跳，而后又松了一口气，乖乖把背篓放下了。
林佳程一把把背篓反背在背上，笑着道：“我刚刚去找了个熟人，看好了一间铺子，价格也可以，待会儿去看看，要是合适，咱们就直接定下来。”
8. 第八章
秦欢眼睛一亮：“已经找到铺子了？在哪里？对了，文娟姨去那头了，我们先去找她。”
秦欢一边说，一边往巷子那头张望，拉起林佳程的手往那边走。
走了好长一段路，秦欢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拉着林佳程的手！
那只手宽厚有力，连温度都比她的更高一些，热度沿着手臂蔓延，秦欢甚至觉得这温度烧到了脸上。
秦欢假装不经意地松开了手，往前快走了一步，“我，文娟姨就在那儿，我带你去找她。”
林佳程看着前面那个红着耳垂的慌乱小姑娘，不由暗笑。
这姑娘，真是不一样。心里成算极多，有时候却又有些粗神经。
“文娟姨！”
这时候，秦欢已经追上赵文娟了。
赵文娟带着林佳豪在巷子这头，倒也不算毫无收获，居然抢到了一块剩下的里脊肉。
这个年代瘦肉没有肥肉吃香，所以到了现在，肉铺里头只剩了一点儿瘦肉和下水。
“文娟姨，这肉在哪里买的？我这头的肉铺都已经收摊了。”
“就在那边。我们来得晚，只抢到一点儿瘦肉，勉强开开荤。刚才老板还说再添几毛送我一副小肠，我没要。那东西不好打理，又苦又不好嚼。要是肥肠还可以洗干净炖绿豆吃，这小肠有什么吃头？”
小肠？小肠也有大用处呢！
用竹片刮干净里面的油脂，只留下薄薄的一层，就是灌香肠用的肠衣了。
小肠还能用来煮节子，把里面的肠液和胆汁洗干净，不仅没有一丝苦味儿，轻轻一咬，还能在嘴里爆出一口鲜香油润的汤汁，越嚼越香。
“那个老板在哪里？这小肠我知道怎么做，做出来也好吃呢！可别浪费了。”秦欢着急地往赵文娟身后张望，生怕有人快她一步把这小肠包圆了。
不过还好，小肠这东西处理起来麻烦，没什么人爱吃，那姓李的屠户正劝着人把它买回去喂猫呢。
秦欢赶紧把这小肠包下了，只添了三毛钱就得了一副小肠，别提秦欢有多高兴了。
“对了，文娟姨，佳程哥已经找到了能租的房子了，咱们一起去瞧瞧？”
“这么快？”赵文娟也很震惊，不过买个菜的功夫，租房子的时间就办妥了？
秦欢点点头，朝着林佳程招了招手。
林佳程很快走过来：“走吧，去看看房子，要是合适的话就早点定下来。”
说完，林佳程就领着一行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商铺面前。
秦欢的空间记忆很不错，只走了这么一趟，就看出了这铺子的地段。
这铺子正对着造纸厂，离刚才的菜市场也不过七八分钟的路程，还是这一头的居民送孩子去小学的必经之路，算得上是非常好的地段了。
“这铺子占地面积五十个平方呢，上下两层，上面可以睡觉，下面用来摆摊，极好的位置，一个月就只用六块八块钱的租金。”
“六块八！”赵文娟忍不住咋舌，六块的租金可不便宜，现在大部分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二三十块。
“这价钱可不贵，你要看这地段，每天厂子和市场里里外外多少人呢，就算是买个早餐，那也不少赚。”中人口齿伶俐，把这铺子说得千好万好。
“这旁边这一家铺子怎么没有开门？难不成没生意？”秦欢往旁边瞅了一眼，问道。
“哦……”那中人语气一转，“这是个成衣铺子，当初没选好地方，这里分明不是卖衣服的好位置，这不，下个月估计就不开了。”
见赵文娟皱眉，那中人又道：“不过这地方开饭馆肯定能开下去！你瞧瞧，造纸厂的工人，小学的学生老师，路过的路人，哪一个不吃饭？”
这铺子的地段的确不错，赵文娟没有过多纠结，道：“那你带我们进去看看，要是觉得好，我们今天就能定下。不过嘛……这房租你得再同主人家商量商量。”
听了赵文娟这番准信，那中人顿时就笑得牙不见眼，“好好好，要是合适，我就再替你们去说和说和，咱们先看看房子，这房子是真的值这个价！”
中人一边说，一边带着一行人进了屋。
这铺子果真是不错，采光很好，屋里也亮堂。
一进门就是一张实木的大餐桌，还配了八张椅子，餐桌旁边是一架可折叠的木床，都被擦得很亮堂，看来主人家很讲究。
一行人把背篓放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开始参观起这间小房子。
再往里走，便能看见两个炉子和一堆蜂窝煤，想来主人家就是在一楼做饭，走的时候嫌炉子笨重没有带走，反倒便宜了租户。
炉子旁边还有一排木板，用架子稳稳立住，正适合用来备菜，上面还有一排橱柜，里面锅碗瓢盆都有！
那宽阔的操作台面看得秦欢眼热，这么宽敞的厨房，在后世可不多见。
“主人家的儿子在京城有了家业，催着老人去享清福呢。这不，什么东西都没带走，你们就带个人来，直接就能拎包入住。”中人一边领着众人看房，一边止不住地夸赞。
“这炉子看着倒是巧，方便。家具也收拾地干净。”赵文娟也夸赞说。
这时候，秦欢看见了角落的一口水缸，上面居然还连着一颗水龙头！
“这户人家阔气，买了水泵，接了井水回来，只要一拧开龙头，井水直接就能进水缸。”中人拧开水龙头演示。
果然，水龙头一拧开，厨房就涌进来一股子凉意，凉嗖嗖的井水哗哗地跃进水缸，划破了夏日的闷热。
赵文娟和林佳豪眼睛一亮，这稀奇的东西村子里头可没有，水龙头，龙头，真是海龙王一般厉害的玩意儿。
中人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而是领着一行人继续往里走。
厨房后面原来还有一个楼梯间，里面放着些杂物，顺着楼梯网上就是二楼了。
二楼被隔成了两个卧室和一间卫生间，卧室的窗户都朝南，一点都不闭塞昏暗。
卧室里面用水泥铺平了，墙也刷得汛白，还有现成的实木床，上面铺了棕榈床垫，甚至还有一排衣柜，随时都能拎包入住。
卫生间也装修得很好，蹲便器刷得很干净，花洒接了一台热水器，里面还有一面梳妆镜和一张盥洗台，样样都齐全。
可以说，这房子真的是处处都令人满意。
“两间屋子，那欢欢和我一起睡，佳程和佳豪两兄弟睡一间，正正好。”听赵文娟的口气，像是要当场定下。
“这房子是真的好吧？六块八真的是实在价，我一分没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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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赚个茶钱。”那中人道。
秦欢听了这话，也觉得这中人没有骗人，这房子确实是哪里都好，值这个价钱。
秦欢点点头，一转眼，就看到林佳程看过来了，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她赶紧点头，生怕这房子没有拿下来。
这么好的铺子和地段，要是错过了，不晓得要捶胸顿足多久呢。
秦欢点了头，赵文娟也悄悄扯了一下林佳程的袖子，林佳程便知道，这铺子是被看中了。
“这房子挺合适，今天就定下吧，先租个半年可以吗？要是合适的话半年后再续租。”林佳程说道。
那中人见林佳程爽快，便也不再耽搁，直接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契约。
“签了这契约，交了租子，这铺子就算租给你们了，修整修整，今天就能入住哩。”
林佳程自然是爽快地掏了钱，摁了手印，这铺子就算是租好了。
……
送走了中人，一行人便彻底放松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这铺子。
林佳豪更是不知道有多高兴，欢欢喜喜地去卧房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房间，这么白的墙，像是一场梦一般。
“哥，我们以后真的住这里了？”林佳豪一边说，一边爱惜地抚上白墙，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触电一般把手收回来，“万一我把这白墙摸脏了这么办？要赔好多钱吧？”
“没事，要是墙花了，再刷一遍就是，现在你哥有正式工作了，咱们啥都不用怕，你安安心心地长大，胆子大一点，不要怕惹事知道不？”
林佳程早就发现林佳豪内心深处缺乏足够的安全感，毕竟他刚有了记忆以来，林家就遭了难，见多了被村里人排斥的场面，那丝忧虑自然埋在了心底。
以前是没有底气，现在工作稳定了，林佳程就迫不及待地要纠正林佳豪心底的想法了。
“佳豪，咱们家既然被平了反，你就要明白，我们老林家世代清清白白的，不比别人家低一等。现在你哥又有了正式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足够一家人吃穿了，你心里就别再东想西想了知道吗？”
林佳程边叠被子边说话，自然没看到身后的林佳豪听见这话眼睛都要红了。
“嗯……哥，我们没有犯错，应该堂堂正正地活。”
小孩子的世界很小，遭遇一点点的不公就能给心灵带来一场不小的劫难，同样，家人一句简单的鼓励，就足够清扫心底的那一丝恐惧。
林佳豪只觉得今天像是一场美梦一般，自己像是来到了传说中的天堂。
他实在不敢相信，昨天还在院子里忙活着挖泥巴的他，今天就能住进亮堂的小楼房。
楼下，秦欢和赵文娟也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夏日里的肉放不得，小肠更是要尽快处理。
还好有了现成的井水和厨房，秦欢就惦记着要好好煮上一顿菜，试菜品的同时，也能好好庆祝一下搬家。
“我来洗这肠子吧，这东西不好弄，其他的我也弄不来。”赵文娟撸起袖子，把手伸进了装着小肠的盆里。
秦欢没有过多推辞，也挽起袖子，取出来今天新买的面粉。
“那我先把面团发好，再去把平底锅取回来，今中午就试试铺子以后的招牌菜。”
9. 第九章
秦欢拿出面粉来，揉了两盆面，一盆放了酵母粉，一盆只放了盐。
秦欢上辈子就喜欢烹饪，这揉面的功夫自然不错，两盆面揉好，放在一旁醒发，秦欢就打算去把刚才买的平底锅什么的拿回来。
“要去李大爷那儿吧？我也一起去，那么多东西，你拿不过来。”
秦欢抬头一看，林佳程已经带着林佳豪下楼了。
“我把两个卧室都擦洗了一遍，今天再通通风，把水汽蒸干就能直接住了。”
“这么快？今天就要住进来吗？”赵文娟有些惊讶。
“明天吧，今天先把地方收拾了，明天就把行李带过来，后天我去给佳豪联系学校。我的假期也不剩几天了，至少在我工作之前要安顿好。”林佳程细数着日子。
“早点开张也好，这铺子的租金可不低呢。”秦欢是最想铺子快点开张的人了，只有看到了铺子的流水，她才有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底气。
“慢慢来，可别累坏了。”赵文娟劝道。
秦欢却不觉得累，为自己的未来添砖加瓦，比上辈子浑浑噩噩当社畜比起来可要轻松多了。
“不累，走吧，佳程哥，我们去把平底锅带回来。”秦欢率先跨出了门。
林佳程默默跟上去，看着眼前那个迎着日光的姑娘，只觉得她朝气蓬勃地像是一颗太阳。
……
到了李大爷店里，那老头子竟还躺在摇摇椅上假寐，看起来闲适极了。
“哟，来啦？”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李大爷眉眼一动，随手摆了摆蒲扇，“喏，还搁在那一堆呢。”
果然，平底锅还放在原处，锅里面装着其他东西。
“你拿些碟子碗就成，剩下的我来弄。待会儿我再来拿一趟，你只管做你想做的菜就成。”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抗起了这口平底锅。
“做菜？”李大爷总算是睁开了眼，“你媳妇儿今中午就要做菜呀？这么快就找到铺子了？铺子在哪儿呢？”
一连数个问题吐出来，林佳程差点招架不住。
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大爷身家不俗，以后说不定还是铺子的常客，自然是仔仔细细地介绍了。
秦欢也看出来这大爷不一般，眼睛一转，把自己今中午要做的东西都数了个遍，听得李大爷差点没流出口水来。
“那这样……小林啊，我铺子里头有架小推车，也别多跑一趟了，我用推车帮你把东西送过去。”李大爷总算舍得离开这架摇椅，屁颠屁颠地去把小推车翻了出来。
见李大爷那馋样，林佳程好笑地跟上去，和李大爷一起推小推车。
有了小推车就方便了，这些东西只要一趟就能送回去。
李大爷招呼着邻居帮忙看一下店，就欢喜地跟着林佳程往铺子走去。
回到了铺子，赵文娟已经把小肠都清洗干净了，现在正和林佳豪一起理小葱。
“回来了？”赵文娟听见动静，往门口一瞧，果然，林佳程和李大爷推着小车，秦欢怀里抱着一摞碗，正要往铺子走呢！
赵文娟赶紧把手里的活撂了，笑着招呼道：“李大爷也来啦？快快快，快进来坐，佳程咋让你也推车，佳豪，快给爷爷倒杯水喝。”
李大爷掏出裤腰带上别着的蒲扇摇了摇，道：“我听佳程说他媳妇儿今中午要做好菜，这不，我来当铺子的第一个顾客。”
“嗨，说什么顾客不顾客的，这么见外，你是佳程的老朋友，这第一顿怎么也不会少了您的。来，先喝口水，这么热的天，可别中了暑气。”
赵文娟一边说，一边给每个人都递了一杯水。
秦欢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吃顿花样多的菜了，喝了水就忍不住要去厨房忙活。
小肠已经洗干净了，也按照她说的，保留了适量的油脂。
秦欢给小肠一段一段打好结，这是节子爆汁的关键。
打好结的小肠冷水下锅，丢几片姜和小葱结焯水，秦欢又开始忙活着熬酱料。
葱花、姜蒜末、红葱头和番茄一起切碎了，再准备好刚才买的豆瓣酱和辣椒粉、花椒粉，就能开始熬酱了。
菜籽油油下锅烧热了，倒入葱姜蒜和葱头碎熬香，再下入豆瓣酱，熬出了红油，再下一点番茄粒增加风味，这锅酱就已经足够香了。
李大爷和林佳豪一大一小两个馋猫都被这香味儿激地爬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望。
很快，加入剩下的调料，酱就能出锅了。
“这酱熬得香！要我说，就是直接用来夹馍馍，也能买个好价钱了。”李大爷咽了一口口水。
小肠已经焯好水了，秦欢招呼着林佳程把它们挨个儿剪开，这小肠新鲜，秦欢只打算用绿豆清炖。
节子有人剪了，酱香饼的面已经饧好了，秦欢随便揉了揉，就把面团放在台面上擀成了薄薄的面片。
这一手利索白案功夫又是让李大爷拍案叫绝：“啧，小林子也不晓得是哪来的福气，这手白案功夫，整个县城也找不出哪个媳妇儿婆子能比得上的。”
听李大爷夸秦欢，赵文娟也觉得面上有光，心中欢喜得连切葱花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秦欢开始往面片上刷菜籽油，这是酱香饼能分层起酥的关键。
在这个信息传播不方便的年代，好些白案功夫都牢牢掌握在大师父手中，大多数人甚至连开酥的原理都不知道。
赵文娟也被这一手整懵了，往面片上刷油，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基于对秦欢厨艺的信任，赵文娟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分心观察着秦欢的操作。
等学会了，以后忙的时候自己也能搭把手。
面皮抹了油，又被秦欢折叠了几次，再次擀平，一张大大的饼皮就做好了。
林佳程也把节子都剪好了，秦欢把它们都倒进煮开的锅里，再倒进去一碗绿豆，放些葱姜，继续小火慢炖。
节子炖上了，可以开始做酱香饼了。
平底锅简单冲洗干净，秦欢取了一块猪肥膘准备开锅。
开锅这一步很关键，关乎到以后会不会经常粘锅。
炉子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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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烧热了，秦欢便用筷子夹着肥膘往铁锅上擦拭，
肥膘过处，噼啪声不断，在铁锅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油膜。
整口锅都用肥膘过了一遍，再用清水洗干净，这口锅就能用了。
秦欢又往锅里倒了不少的菜籽油，油是养锅最好的东西，用来做酱香饼，也能顺便养养锅。
菜籽油烧热了，秦欢把准备好的饼皮摊了上去。
饼皮比较大，只能皱皱巴巴地挤进锅里，但正是这样皱皱巴巴的形状，才能挂上更多的酱，做出来的饼也更加好吃。
“啧啧，真能干啊。”李大爷又忍不住夸了两句。
这么利索能干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呢！
渐渐地，饼皮被煎出了金黄色，先前抹的油也起了作用，饼皮分成了一层一层的，飘出了浓郁的香气。
这是独属于碳水的香气，闻着就让人充满了力气。
接下来就该涂酱了，这才是酱香饼的灵魂。
秦欢用勺子开始抹酱，浓郁的酱汁挂在饼子上，被热油一激，再混着饼子的麦香，那香味儿更是猛然攀上了一个台阶。
林佳豪站在锅边，忍不住开始吞口水。
现在他信了，欢欢姐的铺子肯定能在县城爆火的！
他已经算是能忍的了，都受不了这香味儿，以后过路的其他学生，肯定能把铺子里的饼子都包圆了！
“欢丫头，这饼子好了吧？老爷子我都忍不住了。你这是哪里学的手艺，咋这么香呢！”李大爷望着锅里红彤彤的饼子，盯直了眼。
涂了酱的饼子只需要翻面再煎烤一会儿，撒上葱花就能出锅了。
秦欢把酱香饼盛出来，切成了菱形的小块，金黄分层的饼子被红润的酱汁包裹，夹杂着些许翠绿的葱花，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快来尝尝味道，要是合适，这饼子就能加入菜单了。”
秦欢抽出几张油纸和竹签，火速配了几份酱香饼出餐，招呼着大伙儿来尝。
林佳豪最是迫不及待，也不管烫不烫，直接捧着油纸，拿竹签子戳了一片饼子放进嘴里。
这从未接触过的复合滋味儿顿时就抓住了他的味蕾，饼子外皮有一层薄薄的酥脆外壳，里面是一层一层劲道的面皮，紧紧裹住那咸香醇厚的酱汁，回味还有一丝番茄的酸甜，简单一口，却层次感十足。
其他人自然也对这饼子赞不绝口。
“这饼子不错，我以后一定要多多光临！要是再配上一碟花生，来上一口小酒就好了，啧，那才是神仙日子呢！”李大爷幻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笑纹把眼睛都挤没了。
秦欢也对这饼子很满意，虽说好多调料没有买到，但已经复刻了八分，足够在这片市场分个一亩三分地了。
“对了，锅里还有节子，应该也可以出锅了。我再调个蘸水解解腻。”
饼子垫好了肚子，秦欢又想起了锅里的节子。
这小肠是再便宜不过的吃食，要是能做好吃，就算价钱定低一点儿也能赚不少。
10. 第十章
秦欢剁了蒜蓉和剁椒，切了葱花和香菜，又炼了一点油泼辣子，再浇上酱油，来一点盐巴和糖，一碗蘸水就调好了。
林佳程把锅盖掀开，一股水蒸气便带着节子和绿豆的香气蔓延开来，清炖的节子香气很简单，特殊的内脏香气加上脂肪的香气，清淡却勾人。
“这小肠我以前也炖过，不过又苦又涩，哪有现在这么香！”赵文娟深吸了一口气。
“都快来尝尝，这东西要趁热吃才香呢！”秦欢招呼道。
李大爷自然是第一个坐不住，端着碗就凑了上去，汤碗里头挤挤挨挨装满了节子，每个节子都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汁水，李大爷闻着这香气便再也忍不住，挑了一个饱满的就送进嘴里。
秦欢来不及制止，只听“啊呀！”一声，李大爷被里头爆出来的汁水烫得惨叫一声，龇牙咧嘴的，把嘴里的东西倒腾了好久才囫囵咽了下去。
“这节子里头都是滚烫的汁水，可不能心急。”秦欢赶紧递上了一杯凉水。
李大爷一杯凉水下肚，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
“香！这小肠可香咧，就算烫了一下也值！”李大爷说完，便记吃不记打得继续去物色下一个入口的节子了。
其他人再也忍不住，也开始试探着尝试这新鲜吃食。
秦欢自然也忍不住了，来到这里这么久，吃得最多的便是碳水和维生素，肚子里头最缺的正好是油水，一口节子在嘴里爆开，里面的脂肪也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闹腾的五脏庙顿时就被安抚下来了。
“没想到这小肠也能做这么好吃，明明只是用绿豆清炖，居然没有一丝腥臭味儿，而且一点都不苦。”就连一向稳重的赵文娟都忍不住夸了几句。
林佳程对这节子自然也十分满意，连续往嘴里塞了两个，又喝了一口鲜汤，道：“这节子油水重，造纸厂的工人指定喜欢。”
“嗯，我看这节子汤也得放进菜单里头，早上吃太腻，但中午吃刚刚好！等铺子开张了，我肯定第一个来尝鲜。”李大爷一边说，手里的筷子还不停，显然是对这一餐满意极了。
林佳豪小朋友倒是对节子不太感兴趣，只尝了几个，就把心思放到了酱香饼上，他还是更喜欢吃这重口味的东西。
酱香饼配着节子汤，一顿暖乎的中饭下肚，秦欢又开始忙活起生煎包了。
新鲜的猪肉剁馅，只需要加香料水、葱姜水和盐搅拌上劲，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葱花，馅料就准备好了。
夏季天气热，面团也已经发好了轻轻，一扒拉就能看见里面的蜂窝。
秦欢把面团揉好，排好气，搓成几根长条，再切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圆形的面皮。
“这是要包包子了？我还没做过这么精细的点心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包好。”赵文娟看着秦欢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无措。
本地都是吃大米居多，面粉最多就用来和鸡蛋烙几张鸡蛋饼，好些人家都没买过酵母粉，能蒸上一锅馒头就已经算得上是手巧了，何况是蒸这么精巧的小包子？
“包包子不难，文娟姨你看，擀好的皮放在手心里……”秦欢一边说，一边演示，很快，一只小巧的白面包子就在她手里成了形。
赵文娟还没说话，林佳豪倒是看得得了趣，也洗了手想要加入。
“那我们就一起包吧，等以后熟练了，还能在铺子里帮帮忙。”林佳程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他长这么大，连现成的包子都没吃过几回，现在居然要试着包包子了，还是这么小巧的生煎包，林佳程觉得新鲜极了。
包子皮在秦欢手里格外听话，乖乖地被挤出了大小均匀的褶子，把饱满的肉馅包裹好。
但是在其他人的手里可就不一样了。
“诶呦，破了破了，”林佳豪手忙脚乱地把破掉的地方护住，慌张地想去揪一坨面团把破皮的地方补上。
“包包子要多练才行，第一次多半都包不好。”秦欢一边安慰林佳豪，一边把那破了的地方补上。
“这个包子待会儿就给佳豪吃，好不好？”
林佳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愈战愈勇，又拿了一片面皮子开始研究起来。
赵文娟看着小儿子那青涩的动作，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秦欢。
“没事儿，”秦欢立刻就明白了赵文娟想要说什么，“这批包子本来就是先让咱们自己尝味道的，包坏了也没事，反正是进自己嘴里。多练练总会好的。”
赵文娟听了这话，才没有再说什么，开始琢磨着自己手里的面皮。
林佳程倒是意外手巧，虽说包出来的褶子不均匀，但至少包子没有破皮，形状也规整。
看着林佳程手里的包子，林佳豪更是被激起了胜负欲，手里忙个不停。
很快，第一帘包子就包好了。
秦欢去调了一碗水淀粉，开火把平底锅刷上油。
“这包子不用蒸锅蒸吗？”看着秦欢的动作，赵文娟迷惑极了。
“对，咱们既然要摆摊，那自然得做个不一样的，咱们就做水煎包。等开业了，也能包些大包子卖，由着客人自己选。”
秦欢一边说，一边把包子送进了锅，每个包子整整齐齐得围成几个圈，各自隔开一点距离，免得蒸熟后粘在一起。
待包子煎得差不多了，秦欢把那一碗水淀粉倒进去，随后便盖上了锅盖。
“啧啧，这做法我可没见过，这么稀奇呢！欢欢，你是从哪里学的？”赵文娟不自觉问道。
“哦……”秦欢心里一紧，随口胡诌道：“在书里看到的，一本闲书，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啊？”李大爷十分可惜，“这么好的书，怎么能乱丢呢？还好你看了记下了，不然我从哪里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李大爷这一打岔，赵文娟也没有抓住这个问题继续问，秦欢松了一口气，掀开盖子，道：“好了！”
盖子一掀开，包子的香气就透出来了。
林佳豪早就盯紧了自己包的那几个，兴致勃勃地等着秦欢起锅。
很快，满满一锅的生煎包被呈了出来，暄软白净的包子皮差点透出里面馅料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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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包子底下还有一层金黄酥脆的脆底，还没入口，大脑就已经开始想象起生煎包的滋味儿。
秦欢先给林佳豪夹了第一个，道：“生煎包里面也有汁，晾凉一会儿再吃哦。”
林佳豪点点头，珍惜地看着眼前的生煎包。
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包子呢，而且还是自己参与包的包子！
虽然已经馋疯了，但林佳豪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包子变凉一些，他可还记得，刚才来李大爷就让节子烫了，他可不能上一样的当。
终于，林佳豪试探地咬了一口，生煎包已经可以吃了。
林佳豪眼睛一亮，率先向着金黄的脆底进发。
也不知道秦欢姐姐的手有什么魔法，明明只是普通的一点淀粉水，但煎出来的一层皮却这么香，又薄又脆。
吃完了脆底，林佳豪才珍惜地开始吃上面的包子。
暄软的面皮果然如想象中一般柔韧清甜，里面的馅儿裹满了葱姜香料水，现在早已经被蒸成了一口鲜汤。
一口下去，鲜美的肉馅被那口汁水裹住，在嘴里爆开，葱香顿时四溢开来。
简单的调味，却让人越吃越开胃，就连一贯克制的林佳程都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这个以后也要在铺子上吧？啧啧，我看你这铺子以后就要变成我的常驻早餐店了。”李大爷端着一碗生煎包，忍不住感叹道。
“你这铺子以后肯定火爆，这几样吃食我以前见都没见过，不知道要迷倒附近多少孩子和工人。我看看，你们打算多久开业？我已经等不及要过上天天有美食的好日子了。”李大爷的嘴根本停不下来。
赵文娟也喜气洋洋地附和道：“那就托您的福了，咱们明天就搬到县城，再添置一批家具，联系几个货商，这铺子就能开起来了。”
“家具您就别操心了，我认识一个木匠，他手里的货简单便宜但也结实，过两天我就帮你们联系联系。铺子早点开业，我也能早点享受了。”李大爷直接把这事儿揽下了。
“诶诶，那就多谢李哥了……”赵文娟自然是喜不自胜。
……
其乐融融得试完了这批菜，大伙儿又一起把这铺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便挂了锁，踩着夕阳回家去了。
现在正是工厂下班，学校放学的时候，外面居然比中午还要热闹很多，只是现在，这样好的地方还不属于他们。
“娘，我们明天就要搬到县城吗？”走到了乡间小路，林佳豪看着熟悉的青山绿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丝不舍。
“对，以后你就在县城读书，县城的老师水平高一些，等你以后读出来书，就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孩儿，报效国家。”赵文娟摸了摸林佳豪的头，畅想着未来。
“县城的学校啊……听说县城的学校有滑滑梯和蹦蹦床，比滑草坡还要好玩儿。对了，还有新华书店，据说里面的书可以免费看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连环画……”林佳豪也渐渐对县城的生活有了一丝憧憬。
夕阳渐渐落下，一家人心中的希望和激情却越来越高昂。
11.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赵文娟就早早起来热了一锅生煎包，这是昨天没吃完包回来的，放在水缸上面镇着，一早吃也不会坏。
第二顿的生煎包自然没有那么好吃了，但是比起以前简单的粗茶淡饭，这生煎包已经算是很好的东西了。
一家人吃饱喝足，便开始动员起来，林佳程开始收拾起要搬走的家具，赵文娟也开始忙活着收拾细软行李。
这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自然躲不过乡亲们的眼目，刚收拾了一半，院门外就响起人的脚步声了，听起来人数不少。
果然，林佳豪刚停下手里的活，院子就挤进来一大群婶子。
村子里都这样，院墙从来不会上锁，大伙儿也习惯串门，敲门的习惯自然是没有的。
“赵大娘，你们这大包小包的，是要搬家啊？刚娶了媳妇儿，就要去城里享福了？”说话的是村子里嘴巴最碎的李老三媳妇儿，那眼睛也不老实地滴溜溜转，把整个院子都打量了一遍。
“是，”不等赵文娟吱声，林佳程就先开口了：“我娘身体弱，弟弟又要读书，我一个人在县城也放心不下，就打算一家人都搬去县城住了。”
“这么多人都去县城住啊！这得花多少钱？听说城里的人没有地，连颗小葱都得花钱买。”刘大妈也凑了过来，心里不知道有多酸，要是当年自己再多说和说和，这样的好男人说不定就是自家外甥女的了。
“在县城随便租了个破房子，花不了多少钱，我学徒的工资也够用，只是每个月存不下钱了而已。”林佳程淡淡说道，他并不想把自己转正的消息这么快透露出来。
听了这话，刘大妈才撇撇嘴，心里平衡了一些。去城里享福有什么好，一年到头存不下钱，出门走亲戚都没底气，要她说，还不如留在村里种地呢。
李老三媳妇儿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那你们这院子打算怎么办？还有那几块田地？总不能荒了吧？院子不住人可坏得快，田地不耕也浪费了不是？”
“对对对，赵大姐，你知道的，我们家老三要娶媳妇儿了，嫌我家房子小住不下，你看……”马大娘挤到了最前面，腆着脸笑道。
“你哪来这么大脸呢！这么好的院子，还能让人白住不成？佳程啊，你听我说，我们家小五和小六也嚷嚷着要分房住了，大娘也不贪你的，你把那几块田地也交给我们帮着种，我们每年给你一百斤粮和一壶油，咋样？”李老三他娘也挤了过来，笑着盘算道。
看着李老三他娘谄媚的脸，赵文娟心里一凉，勉强挂着笑脸说道：“这些我们都有安排了，佳程自己有主意，说不定已经和人家谈好了，这房子恐怕不能给你们住了。”
“佳程还小哩！啥事不还得你这个娘帮着把关？”马大娘瞥了一眼林佳程的冷脸，又开始来磨赵文娟了。
“姐，去年端午我送给佳豪的粽子味道还好不？我们都是老交情了，你看……”
“大娘，我说了，这些我已经有安排了，这院子和那几块薄田都有主了。我们还忙着收拾，就不留婶子们喝水了。”
说完，林佳程就冷着脸，再次带上了劳保手套，显然是要送客了。
看着林佳程这大体格，大伙儿都心里犯怵，纵然有多少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离开了院子。
“呸！不就是个临时工嘛，瞧把他厉害得。”离开了院子，估摸着院子里的人听不见了，李老三媳妇儿才敢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看啊，这林佳程就是一辈子临时工的命，真以为那刘长安会帮他呢，也不想想人家当年怎么发的家，不赶尽杀绝就不错了，还想巴着他要好处！”刘大妈也恨恨地说。
“啧，这刘长安也是个狠人，居然真的把林佳程弄去当临时工了。也不怕他真的混出点名堂。”
“怕什么？总不能越过他去，困在自己的厂里才好呢，免得林佳程把他当年做的事情抖落出来，给他一条活路，也免得林佳程狗急跳墙。”还是刘大妈年纪长，看得透一些。
“也不晓得这院子要便宜哪家……”
……
另一头，林佳程把笨重的行李都归拢到一起，便准备出门一趟。
“娘，我去牛叔家一趟。这院子就给他和婶子住吧，顺便帮我们把田地也看顾着。”
牛强以前也在老林家干活，专门负责放牛喂牛，是照顾牛的一把好手。
当年林家遭了难，也就只有这个老实汉子时不时冒着风险偷偷接济。
只是牛强老年得子，把孩子惯坏了，娶个媳妇儿也是个不安生的，成天就想着怎么从老两口手里掏钱。
现在梁金花又生了第三胎，非说孩子要分房，让老两口再起两间大瓦房，但是牛强这两年已经新起了一间房子，牛婶身体又不好，每天的药就没断过，哪里有钱再起两间房呢？
偏偏牛有金被惯坏了，一心就向着媳妇儿，哪里还管爹妈的死活呢？
林佳程念着牛强以前的恩情，便想着把院子给牛叔牛婶住，牛家就能空出一间房来，免得梁金花一直拿修房子的事情烦他们。
而且两人都勤快，肯定把院子当自家的打理。
“好，要是给你牛叔牛婶住的话，这些鸡鸭就留下吧，现在日头大，送到城里也活不了，倒不如留给你牛婶，每天下个蛋补补身子。”赵文娟也清楚牛家的情况，自然是半点异意都没有。
林佳程到了牛家的时候，牛叔正顶着日头翻晒谷，牛婶则正在忙着喂鸡。
牛叔一抬头看见了林佳程，面上一喜，忙把手里的耙子放下，招呼着林佳程进屋来坐，又喊梁金花帮忙倒两碗水来。
梁金花是看不上林家人的，假装没有听到，专心逗孩子玩儿。
牛婶早知道她的脾气，居然也不恼，自己去灶房端了水出来。
待林佳程说了来意，梁金花马上把手里的孩子放下，凑进了谈话圈，她可眼馋林家的瓦屋好久了！
“我们可能要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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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住，佳豪要去县城读书，院子没人看着也不行，还有那几块薄田，虽说不是什么好田，但荒废了也可惜。牛叔牛婶，这院子得交给信任的人家，我娘第一个就想到你们了。”
牛强自然是诚惶诚恐地推脱：“这院子这么好，这两年村子里成亲的娃多，就算是租也是能租出去的。白白给我们老两口住，那不是浪费吗？”
梁金花生怕这院子被公爹的那张嘴秃噜跑了，赶紧张口：“爹，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呢？赵姨第一个就想到您，那说明人家信任您，愿意把房子托付给您，又何必推脱呢？再说了，爹娘你们住不惯那院子，我和……”
林佳程自然晓得梁金花心里的小九九，握着牛叔的手，道：“牛叔牛婶，你们也别推辞，我娘说你们都是讲究人，肯定把院子收拾干净，以后我们时不时回来还能有个干净地方落脚，要是交给其他人，那怎么能放心。牛叔，我也不让你们白住，那院子和地都给你们耕，只要一年能给我们三百斤米和三桶菜籽油就够。”
林佳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牛叔和牛婶互相看了一眼，自然是把这事应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种你们那边的地去。”
梁金花一听林佳程这么说，自然是不愿意了。
听林佳程这口气，这院子只给老两口住，自己和孩子肯定是住不了那个好院子了。
而且老两口去住那院子居然不是白住，还要给粮给油！
除去种子钱和农药钱，再给出去这么多粮油，一年到头恐怕也余不了多少收成。
而且老两口到了那头去住，自己家那口田又是谁来耕呢？难不成还能指望自个儿男人那个懒汉？
“不……佳程啊……你也知道，我们自己家的田都要靠公爹和婆婆帮忙种呢……”
林佳程假装听不懂梁金花的暗示，道：“我记得牛叔只留了一口田，其他的田不都被牛有金租出去了吗？一口田而已，费不了几个力气，有金那大块头，看起来也不虚啊……”
梁金花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牛有金虚，只能咬牙忍下了，反正等林佳程他们去了县城，还不是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难不成还不能让儿孙去看望老人，不能让长辈帮忙料理农事了？
眼看着梁金花没话说，林佳程便准备告辞：“牛叔，我们还忙着收拾东西，就不叨扰了。我待会儿去一趟村支书家，也让他做个见证，除了牛叔牛婶，旁人都不能随便进那院子。”
提到了村支书，梁金花才偃旗息鼓，现在可不是以前了，要是村支书答应帮忙看着，那院子恐怕就真的进不去了。
不过也好，两个老人走了，正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至少少了两张嘴不是？
“诶，不留下来吃饭吗？你牛婶新挖了土豆，今年刚出的，可面呢！”牛叔还想留他吃饭。
林佳程自然是婉拒了，今天事情多，还得趁着下午没那么热，赶紧搬去县城哩！
12. 第十二章
等林佳程提着结婚剩下的水果罐头和麦乳精去了一趟村支书家，赵文娟也带着大家把行李收拾好了，秦欢也做好了一顿简单的午餐。
今天下午，他们就要搬去县城了。
办完了事情，正是正午，院外的蝉被晒得吱哇乱叫，惹人心烦。
“回来了？村支书那边怎么说？”赵文娟看见了林佳程，赶紧端了一碗水来给他喝。
跑了这么几趟，林佳程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赶紧喝了一口水，又拿过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才总算是把被热地活跃的心脏压回去，只是头上的汗还止不住地冒。
“搞定了，村支书那边说会帮我们看着点儿，想来梁金花她们也没那么大胆。对了，我在梁金花面前说的是要三百斤米和三桶菜籽油，实际用不了这么多，还得找个时间知会牛叔一声。”
“好，我找时间和她谈谈，一百斤米和一桶菜油就足够了。”赵文娟心疼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林佳程，另一只手忙着挥舞着大蒲扇给他扇风。
终于喝完了一碗水，林佳程自己接过大蒲扇狠扇了几下，总算把这股子热气给压下去。
“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约好了村口孙叔家的牛车，今天下午太阳不那么晒了就可以走。”
“约了牛车？那就方便多了，一趟就能送回去。你牛叔牛婶大概什么时候来，到时候把钥匙给他，再带着他们看看几只鸡鸭，咱们就能出发了。”赵文娟盘算着时间。
“娘，哥哥，准备吃饭了！”这时候，灶房里跑出来一个小人儿，林佳豪提着火钳招呼着他们吃饭呢。
赵文娟忙着收拾行李，中午饭是秦欢下厨，林佳豪烧火做出来的。
苦瓜炒鸡蛋、四季豆焖洋芋，再来上一锅镇在水缸里的绿豆稀饭，一顿清暑爽口的午餐就好了。
四季豆和洋芋是用猪油焖的，那层皮被烫得冒泡，香味自然浓郁。
苦瓜也是时令菜，配上金黄的土鸡蛋，就连林佳豪这个小孩子都能多吃上几口。
用完午饭，赵文娟领着大家把院子和屋里都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看着焕然一新的瓦屋，赵文娟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这院墙还是你爹在的时候起的呢，你爹还亲自去挖过黄泥，没想到啊，他没住多久，现在我们也要搬去县城了。”
“县城的房子也好呢！要是铺子能开起来，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城里买一套房，这说明日子在慢慢变好嘛。”秦欢笑着说道。
不仅是林家的日子在变好，等再过几年，大伙儿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提到了县城的铺子，赵文娟才总算有了个笑模样。没想到她一个四十多的妇人，到了中年还能换一个活法。
“等去了镇里的学校读书，我保证也要当班里的第一名，考个好大学！”被大家奋发的气氛感染，连林佳豪都忍不住放了一句狠话。
秦欢揉了揉林佳豪的肉，这孩子……谁能想到这根正苗红的孩子居然是书里的秦欢大反派呢？
不过既然她穿越来了，多注意着那一年，只要林佳程不出事，林佳豪说不定也能摆脱反派命运，实现自己的理想……
……
很快，牛叔牛婶就带着行李过来了，有梁金花盯着，两人只带了自己的衣服鞋子和已经发硬的被褥。
一进门，两人就是一阵千恩万谢，林佳程好不容易才拦下。
而后带着两人看好院子和田地鸡笼，牛车便到院门前了。
这下子是真的该走了……
回家的时候都在畅享着未来的好日子，真的坐上了牛车，大家反而是舍不得了。
地里郁郁葱葱的菜苗，鸡笼里每日下蛋的母鸡，还有院子旁边的那口清凉的水井，宽敞凉爽的瓦屋，充满宝藏的后山……
这一切都是那么令人不舍，载满了幸福的小瞬间，成了脑海中珍贵的记忆。
……
牛车只到了城里最宽的那条马路，林佳程递给大爷一包好烟和两块钱，又拿了水壶和马灯，小跑着去供销社和国营饭店买了四个大包子，给水壶灌满了凉白开，又给马灯灌满了煤油，这才送走了牛车。
牛车返回的路上就得靠这几个包子垫肚皮了，要是走得慢，还得把马灯点上才行。
目送着牛车走远，林佳程才开始抗行李。
这次重的行李不算太多，林佳程一个人都抗上了，其他人只需要拿其他的大包小包，相对轻便一些的行李。
看着眼前不算太熟悉的铺子，被行李压得喘粗气的一行人竟然感受到了几丝归属感。
只要进了自己的铺子，就能好好歇歇，想吃什么吃什么，再泡泡脚，洗个澡，睡个大懒觉，一身的疲惫就能洗刷干净了。
等众人安置好，早已经是深夜了。
还好这套屋子里有电灯，日常活动能打破时间的界限。
秦欢和赵文娟住在同一间屋子，一起躺在崭新的床铺，秦欢莫名感到了心安，这就安定下来了，以后都能住在城里。
对于21世纪久居大城市的人来说，繁华热闹的世界能带来安全感。
嗅着枕头上的阳光味儿，秦欢安然进入了梦乡。
……
接下来几天，大家都忙着收拾铺子，修改格局，布置厨房，还托李大爷当中间人找了一批便宜耐用的好桌椅。
当然，林佳豪同学的教育也不能落下。
还好这个年代学校管得比较松，林佳程去了一趟附近的小学，就把转校的事情都办好了。下周一就可以入学了！
知道了具体的入学时间之后，林佳豪又恐惧又期待，吃饭的时候都在想着学校的事情。
城里的学校是什么样的？自己的成绩还拿得出手吗？大家会不会不愿意和他玩儿……
学校的老师会不会很厉害，会说流利的普通话？听说学校里还有滑梯蹦床和足球场，下课了是不是可以和同学一起去玩儿……
对于孩子来说，生活就是那么小，换学校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足够抓住孩子的半数心神。
还好赵文娟也理解林佳豪的心情，不仅给他做了新书包，还带他去书店看了一天书，甚至买了一套新的连环画。
有了连环画，就会很快交到朋友了吧？林佳豪想。
秦欢看着这每日惶惶的林佳豪，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谁能想到，在书中叱咤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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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反派，居然还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时候。
不过孩子的心理健康最重要，秦欢直接带着林佳豪去了一趟学校，感受了一番学校的氛围，悄悄观察了一下未来的同学和老师们，总算是让林佳豪放下了心。
城里的老师和孩子，也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那么可怕嘛……
……
林佳豪入学没两天，林家铺子就装修好了。
天花板上换了更亮的灯泡，还安装了一个大的吊顶风扇，铺面的墙上也贴了新报纸，桌椅板凳也入场之后，整个铺子就焕然一新了。
看着崭新的铺子，秦欢摩拳擦掌，干劲十足，翻新花了这么多资金，接下来就该她赚钱了！
“文娟姨，我今天再去和联系好的供货商确认一次供货价格，顺便把明天要用到的菜带回来。”秦欢拉着林佳程做的小推车，戴上一顶遮阳的草帽，准备出门。
赵文娟一边答应，一边整理着蜂窝煤。这东西易燃，要放到离火远的地方摞好，还不能受潮，所以要搬到楼梯下面的储物柜里去。
秦欢去了最近的市场，特地买了几个冰棍儿，一一送到约好的供货摊子手上，顺便把明天要用的菜放进小推车里。
夏天天气热，好多东西都放不了，只能每天都来市场一趟。
当然，保证食材的新鲜也是经营餐馆的重中之重，不然要是有客人吃坏了肚子，那职业生涯基本就能结束了。
秦欢打算以酱香饼和生煎包作为铺子的主打产品全天售卖，早上再煮一锅豆浆，卤一锅卤蛋。中午则加几个炒菜和一锅汤做快餐，晚上就只售卖下酒的卤菜，下午的时间用来准备明天的食材。
小肠不好打理，也容易坏，店里人手不足，秦欢打算等以后步入正轨了之后再做节子和肥肠售卖。
铺子还没开起来，秦欢虽说有信心，但心底也没有底气，再加上家里只有她和赵文娟两个人忙活，摊子铺小一点反而更合适。
推着所有的食材到了家，秦欢已经是满头大汗。
做饮食生意的，向来就是赚一份辛苦钱。
赵文娟给秦欢倒了一碗水，开始盘点小推车里的食材。
夏季天气热，头天就只能做一些能放的东西，大部分准备工作还是得当天早起来做。
等呼吸平稳，体温正常了之后，秦欢开始起锅熬卤蛋的卤汁。
这第一锅卤汁尤为重要，以后的每一锅都要在第一份卤汁的基础上添。
今天秦欢下了血本，把能买到的香料都买上了，还买了几根猪筒骨和两副鸡架来熬汤底，打定主意要把第一锅卤水熬好。
这卤水不仅要用来煮卤蛋，还要用来卤一些猪肉和素菜，造纸厂的工人到了晚上最喜欢买一点儿东西下酒。
自从打算要做中餐，秦欢就又买了一口大铁锅，定制了一口深桶形状的锅，算是把赵文娟拿出来的起步资金花了个干净。
秦欢拿出筒骨和鸡架，把用来做生煎的后腿肉和用来卤制的猪头肉抹了一些盐放在了水缸上镇着。
这个地方的温度低，夏天也能放上一天。
秦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买一台冰箱……
13. 第十三章
不过现在想冰箱的事情还早呢，秦欢开始专心熬制卤水。
鸡架和猪骨焯水过后加上姜片扔进了深桶锅里面熬高汤，她开始准备起大料。
大部分卤料都是去药房买的，还有一些则来自于供销社和市场。
为了保密配方，秦欢不仅换了好几个地方买，而且买的分量也和实际使用分量出入很大，所有的香料买回家之后才自己配制切碎了放进纱布袋里面。
大料得用油熬了才好出味儿，秦欢往铁锅里倒了几乎半盆的油，把赵文娟心疼地直皱眉。
不过卤水自然要有料油才好吃，秦欢并没有收手。
三种不同的辣椒，两种不同的花椒以及包好的香料包在油锅里不断翻腾，香飘十里，好几户邻居已经来张望了，赵文娟也笑着去重复了一遍明天开业的消息。
很快，卤油熬好，秦欢把它倒进了熬好的高汤里面，加了酱油、盐和葱姜继续小火慢熬。
这一锅香翻天的卤水香可是把铺子的名头打出去了。
周围的不少人都开始期待起这家小店。
当然，旁边摆摊卖吃食的其他老板心中也升起了警惕之心，他们都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位劲敌……
准备工作忙了一个上午，秦欢炒了个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做午餐。
林佳程和林佳豪也带着一小摞传单和四根冰棍回来了。
“发出去了大半部分，还剩下一点儿，不过这是去厂里用内部价印的，也不算亏。”林佳程进屋后就说道。
“发出去这么多！”赵文娟有些意外，她本来看林佳程印了这么多传单就有些不赞同，这么多传单，怎么可能发完呢？
现在她可算是知道了，城里是真的不缺人。
“我找了几个孩子帮忙发，每人五毛钱的工钱，佳豪也发了，他把工钱用来买了冰棍，说是你们在厨房辛苦了，要吃冰棍凉快凉快。”林佳程揉了一把林佳豪的头，笑着说。
秦欢和赵文娟笑着接过了冰棍，只是最普通的白糖水冰棍，在这个夏天却格外清凉可口。
“欢姐姐，你又煮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林佳豪这个小吃货鼻子最厉害，一边嗦冰棍，一边到处找香味的源头。
“是卤菜，用来卤鸡蛋和猪头肉可好吃了，不过现在只有一点猪筒骨，肉少，待会儿捞给你啃啃。”
闻言，林佳豪自然是喜滋滋地答应了，眼睛都亮了许多。
等吃过了午饭，秦欢才把猪筒骨捞出来给林佳豪啃着玩儿。
一家人开始忙着剥煮好了的鸡蛋，去了壳的鸡蛋更加入味儿，也更受工人们的欢迎，赶早上班的人追求的就是一个方便快捷，谁还想慢条斯理地剥鸡蛋壳呢？
卤鸡蛋只要煮熟了封在锅里就不容易坏，最适合提前准备。中午的蔬菜和用来卤制的菜品也可以提前清洗切好，打豆浆的黄豆自然也要提前泡好。
酱香饼的酱也能一次熬够两天的量，至于生煎包和酱香饼的面皮和肉馅部分，那就只能早点起来和面拌馅儿了。
小小的一家吃食铺子，竟然让三个大人都忙出了一股热火朝天之势。
“我后天就要回厂里上班了，要是忙不过来，到时候请个人帮忙吧。”林佳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臂膀，说道。
“请人帮忙？”赵文娟向来是个保守派：“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呢，现在就雇人，万一付不起工钱怎么办？”
“那我们先营业几天，刚好趁着这几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雇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老实听话，别只是来学手艺，学完了又自个儿去开店。”秦欢对这件事情也十分谨慎。
林佳程也赞同地点点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情在工厂里再常见不过了。
要不是他们厂实在缺人手，开车又实在不好学，必须要胆大心细的人才，不然也轮不上他进运输队啊。
吃完了午餐，秦欢只眯了一会儿，又起来继续忙活了。
餐饮店就靠着勤奋挣钱，这样的日子虽然累，但还是要一直持续下去，坚持开门，才能积累到足够稳定的客源。
忙完所有的准备工作，秦欢把今天的最后一笔账写进账本，一天的工作才算是结束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
秦欢抓紧时间吃饭洗漱，尽量在晚上八点能上床睡觉。
她明天凌晨四点就要起床发面、包生煎包了，第一天开业，可马虎不得。
盘算着明天的计划，秦欢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凌晨四点，赵文娟就轻手轻脚地把秦欢叫醒了。
“快起来了，黄豆已经泡好了，但是那豆浆机我不会用。小小的一台机器花了这么多钱，我怕给碰坏了……”
秦欢睡眼惺忪地洗漱好，带上口罩，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打豆浆、揉面、发面、剁馅、开酥、摊饼……两人忙得热火朝天。
经过这些天的锻炼，赵文娟也能包出好看的生煎包了，不过动作没那么快。
很快，满满三帘子的生煎包包好，天也蒙蒙亮了，街道上开始响起脚步声，是早起的工人准备上班了……
秦欢赶紧把门打开，把烙生煎和酱香饼的锅炉推出了门外，灯也全开了，铺子亮堂一片。
出了门，秦欢才发现，离铺子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家卖豆浆油条的和一家卖稀饭包子的摊位也已经开张了。
那热乎乎的水蒸气直冲天，吸引了好些顾客去买。
秦欢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客人都去了另外两家摊位，自己的动作也得加快了。
秦欢赶紧给锅刷上油，把酱香饼饼皮和一锅生煎包摆上去。
油煎的香味儿最是浓厚，很快，这霸道的香气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甚至还有人从包子铺那边过来，清淡素净的包子稀饭早已经吃腻了，这霸道的油煎味儿格外令人垂涎欲滴。
“这是新开的饭店？这么香，也不知道是卖什么的。”
“我知道这家店，秦记饭馆，我今天特地带了传单来，那上面写了，凭传单可以减五分钱呢！”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你还有其他传单不？”
“没了，我们家就领到了两张，我媳妇儿她还要用一张呢！”
“哎呦！这老板好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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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优惠……她们怎么突然这么有本事了，不是刚娶了媳妇儿吗？还能有余钱开店？”
“这是在摊煎饼？这么大的饼可少见。”
“这包子也要用油煎？小笼包直接蒸不就好了？”
大家显然对这新店都十分感兴趣，不少人看了一眼张贴在门头上的菜单，就下定决心要点一份了。
这酱香饼一毛钱一份，还用了这么多油来煎，吃个新鲜倒也不算贵。
卤蛋居然也才一毛钱一个，生鸡蛋差不多也就比它便宜一两分钱。
只是这生煎包这么小一个，五个居然就要三毛钱，要知道隔壁一笼八个小笼包也才三毛呢！一斤猪肉八毛钱，三毛钱不知道能包多少包子了。
“来十个生煎包，再来一碗豆浆！”一阵洪亮的嗓音打破了大家的议论。
听见熟悉的音色，秦欢抬头一看，果然是李大爷！
铺子刚到手，李大爷就说过要当这家铺子的第一轮客人，果然，店铺一开业，李大爷人就到了。
李大爷今天甚至穿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口袋里还别了一只泛着金光的钢笔，和前两天不修边幅的老头完全不一样。
不过下一瞬，李大爷就开始挤眉弄眼地暗示秦欢快些收钱，前几天那老吃货老顽童的影子便又上身了。
生煎包脆脆的淀粉糊轻轻一铲就能分开，肉眼可见的酥脆，十个足足盛了满满一大碗。
林佳程也送上了一碗浓醇的豆浆，那豆浆肉眼可见的浓，浓郁的豆香味钻进鼻子里，和别家的水豆浆完全不一样。
“嗯……”李大爷早就忍不住了，东西一上齐，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生煎包送进嘴里。
酥脆的淀粉底被咬开，咔嚓一声，薄薄的一层碎成了几片，再咬一口，暄软的包子皮破开，里面的汤汁就淌了出来。
肉香葱香和油香混合的香气也顺着空气蔓延。
李大爷眼睛一亮，越发珍惜地把一碗生煎包都挪到了面前。
见李大爷吃得这么香，其他人也难免动了心思。
“这包子也不算贵，毕竟买了生煎，可以免费得一碗豆浆。”一个纺织厂的工人显然忍不住馋了，咬牙掏出了四张毛票。
“来五个生煎，一碗豆浆，再来一个卤蛋！”
“好嘞！”秦欢欢喜地招呼了一声，让赵文娟收钱，自己用铲子铲起了五个生煎包。
生煎包价格贵，买的人不多，但酱香饼就不一样了，来这个摊位的，近乎人手一份。
金黄分层的饼皮被褐色的酱汁裹满，装在油纸包里，用一根干净的竹签就能扎着吃，方便快捷，很适合打工人赶路。
酱香饼咸香脆韧的味道很快就俘获了一大批食客的心，让大家不免对生煎包的滋味儿越发好奇。
“下午学校放学了，我们再买一份饼子，带十个生煎包回去，一家人慢慢吃，闺女肯定喜欢这个味道。”一个造纸厂的工人珍惜地把最后一片酱香饼送进嘴里，和媳妇儿一起盘算道。
这家店的盛况自然也瞒不过其他人，这下子，造纸厂的不少工人都知道了，门口多了一家好吃的饭店。
14. 第十四章
刘长安这两天也听到了风声，他是最想把林佳程掌控到自己手上的，林家的余孽，就该老老实实待在造纸厂，以后世世代代当造纸厂的临时工。
而自己，自己的孩子，将会一步步从会计，到副厂长，厂长，一步步爬到最高，世代压林家一头。
只是这几个月林佳程这人不太安分，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搭上了运输队的线，让运输队收了他。
运输队可是个好地方，个个都有本事有门路，走南闯北的，连自己这个会计都不敢随便得罪那边。
毕竟厂里的货物都得靠着运输队出去跑业务和送货呢。
刘长安边走边惦记，这林佳程去了运输队还不安分，居然还开了个早餐铺子！赵文娟那地主小姐的出生，难不成还能支起一个早餐铺子？怕是连面都不会和吧！
“走，小轩，我们去看笑话去！”刘长安带着刘轩大步往厂子门口走去。
“爹，好香啊，你快闻！”刘轩几步跑了起来，像是闻到了什么珍馐美味。
刘长安也闻了一口，果真很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新铺子。
刘轩七拐八拐，总算是来到了秦记饭馆门前。
只是……那正一碗碗盛豆浆的人，居然是林佳程！
“爹！是林佳程！他什么时候开了个饭馆？”刘轩悄悄退了回来，小声问道。
看着眼前喧闹拥挤的客人们，刘长安也傻眼了。
“怎么会？赵文娟有这个手艺？”
“主厨好像是那个人！爹，那是不是林佳程的媳妇儿？”
被刘轩提醒，刘长安的视线也落到了秦欢的脸上。
是了，这铺子里唯一的生面孔就是她了，那给煎饼翻面的手法这么利索，看来这铺子的厨子便是她了。
这时候，赵文娟正给客人端生煎包，一眼就瞅见了人群里鬼鬼祟祟的刘长安二人。
“刘老弟？你怎么来了？带小轩来吃饭是吧？小轩都读初三了吧，眼瞅着就要考高中了，长得可真结实。快往里面坐，要吃什么直接给姨说。”赵文娟笑着招呼着两人往里面坐。
虽说刘长安以前做过对不起林家的事情，但赵文娟惦记着林佳程还要在造纸厂上班，以后说不定还有事会求到刘长安这个会计头上，所以还是十分殷勤地招待他。
刘长安自然也不会拒绝，领着刘轩就往里面坐了。
“那赵姐姐就给我们上10个生煎包，两份酱香饼、两个卤蛋和两碗豆浆吧。”
刘长安明白这顿饭自己保准不用出钱，自然是应点尽点。
很快，满满一大桌的菜就上齐了，刘长安满意地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下开始用餐。
只是这生煎包刚吃到嘴里，刘长安就心中一顿。
没想到这林佳程娶的媳妇儿这么能干，这包子居然做得这般香……
刘长安不动声色地环顾了铺子一圈，挤挤挨挨的顾客更是让他心中一梗。
这么好的生意……也不知道一天能赚多少……
“爹，这包子确实好吃，还有这饼，我以前都没吃过这两样哩！等我以后进了造纸厂，肯定每天都来吃。”
刘长安给儿子夹了一筷子咸菜，心中升起一丝不屑。
这铺子只是一时热闹罢了，哪里能比得上铁饭碗？
他在厂里当会计，媳妇儿也被塞进了厂子当工人，再等自家儿子高中毕业进了厂，自己家就全都是正式职工了，没有一个吃白饭的。
再好的铺子，再好的生意，那也没有旱涝保收的正式工作实在。
刘长安越琢磨越高兴，吃饭的速度都快了许多，这包子和饼是真的香啊！
“婶子，你们娶了个好媳妇儿，这包子和饼味道可真不错！现在人多，就不碍着你们生意了，下次有空来我家吃个饭。”吃完了饭，刘长安一抹嘴，说了点儿漂亮话，就打算走了。
只是林佳程远远看着，便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挤到了刘长安跟前。
“哟，刘叔，你们今天也有空光临小店啊，这样………”林佳程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新店开业，就给你打个折，这顿饭给个一块二就行！”
林佳程这话一出，刘长安就沉下了脸，漫不经心地看了赵文娟一眼。
赵文娟顾忌着他工厂会计的身份，忙拉了一把林佳程的衣衫。
林佳程却并不想退让，凑到了刘长安的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道：“刘叔，我只叫你一声叔，难不成你还想吃白饭？”
眼看着周围人的注意力向这边靠拢起来，刘长安脸上青白交加，恨恨地掏出了兜里的钱，数出一块二拍到桌上。
“喏，一块二，我可不欠你的了！”说完，刘长安就拉着刘轩往外走。
林佳程慢条斯理地点了点那些毛票，勾起了嘴角：“那就慢走不送，欢迎下次再来啊！不过这欠不欠的，自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刘长安心里一紧，假装没有听见林佳程话里的深意，拉着刘轩就往人群外面挤。
刘轩被挤烦了，琢磨着林佳程的话，犹疑着问起父亲：“爹，林佳程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们还欠他什么？要不是你，他还进不了工厂呢，他居然敢这么跟你说话！”
刘长安赶忙否认：“别听他狗叫，我们能欠他什么？大白天说癫话，甭理他！”
“好了，快去上学吧，我待会儿也该上班了……”
很快，到了造纸厂上班的时候，铺子的生意总算是清闲了下来。
秦欢总算有时间松快松快了。
林佳程给几人都舀了一碗豆浆，道：“快歇会儿吧，上工的时候到了，后面应该只有散客了。”
如林佳程所说，这间铺子的客源十分集中，基本都是造纸厂的工人和去市场的过路人以及附近学校的孩子们。
过了这一阵子，客人就变得稀稀拉拉了起来。
不过秦欢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也实在没有想到第一天开业就能这么火爆，准备的早餐食材几乎快要用完，要是再来一波，做午餐的食材和精力恐怕都要没有了。
赵文娟也忍不住捶了捶手臂，她也好久没有这么累了，不过今天她累得也开心，要知道这一盘盘包子，一个个鸡蛋，那都是一张张毛票！
她敢说，今天的收益一定会令人惊讶。
到了九点半，秦欢就停止售卖早餐了，接下来要使出全部的精力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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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午餐。
赵文娟把早就准备好的铁盆清洗干净，部分蔬菜昨晚就已经洗切好了，豆腐和肉则必须要现做才行。
菜品备好，秦欢把准备好的大铁锅烧热，大开大合间，一道道菜就挨个儿出锅了。
蒜苗回锅肉、青椒肉丝、番茄炒鸡蛋、麻婆豆腐、油渣莲白、豇豆烧茄子、青瓜皮蛋汤……
都是些简单又下饭的菜，有盐有味，最适合干体力活儿的工人食用。
炒好的菜盛在铁盆里面，工厂也逐渐放工了。
造纸厂的食堂大厨是厂长的侄子，日日只做些白菜炖豆腐、咸菜炒鸡蛋之类的菜，工人们早就吃腻了。
好多人今早都吃了秦欢铺子里的包子，也知道她们家做午食，这不，一下班就带着饭盒光临了。
铁饭盒里面是食堂代蒸好的米饭，只需要打个小菜，自然便宜方便一些。
至于午饭的定价，秦欢也没有给每个菜定价，只按照一勺荤菜四毛，一勺素菜两毛，米饭和汤五分的价来算。
当然，只有钱还不行，还得再收对应的粮票，要是没带粮票，每份饭得涨五分钱。
价格不算贵，但也不算便宜，只是造纸厂的工人福利好，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油渣莲白和番茄炒蛋也算素菜？那我都要来一份！再来个回锅肉。”
“来个青椒肉丝和青瓜皮蛋汤，诶，给我多舀点皮蛋……”
“这西红柿炒鸡蛋拌饭好吃，我就只要这一个菜。”
很快，饭馆就开始上人了，不过因着食堂的关系，中午并没有同早上一般热闹。
“这才是人饭呐！这素菜都比食堂里面的有滋味儿多了！”
“我就说了要出来吃，小李还不愿意，这里的菜比食堂可好多了，也就多花几分钱。”
“明天我把东子也叫上，他最好这口回锅肉了。”
饭馆里喧闹不停，秦欢听着也高兴，看来明天的生意说不定会更好呢！
桌椅翻台了好几轮，中午的用餐高峰才算是结束，几个铁盆几乎都空了，只留下了一两勺素菜。
这点儿菜在水缸上面放到晚上也不会坏，自家人就能消化干净。
忙完了早餐和午餐，三人把锅碗瓢盆洗好，桌椅也擦干净，一天的忙碌就算是结束了一半。
忙完的几人瘫坐在椅子上，开着电风扇也依旧在冒汗。
等到几个供货老板把菜肉送过来，又该准备明天的食材了。
趁着这个空隙，秦欢把今天收到的钱票都掏了出来。
一把把的钱票掏出来，一天的忙碌仿佛也一扫而光，赵文娟直起了身子，去屋里拿了算盘出来。
“咱们快数数，今天应该能赚不少吧？没想到生意这么火爆，多亏了欢欢手艺好，要我看呐，再过个几年，欢欢还能开个大酒楼呢！”
秦欢自然也是欣喜的，这铺子上她这辈子事业的起点，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立身的本钱，自然是越红火越好。
秦欢也掏出了记账本和钢笔。
“好，我们快数数吧，再规划好每天买菜的钱，等过两天生意稳定了，就能大概算出一个月能赚多少了。”
15. 第十五章
赵文娟爱惜地把毛票和粮票一一捋平，按照面额摞好。
秦欢则开始敲着算盘计算今天的收入。
“五毛、六毛、七毛……一、二……三十一，一共三十一块七毛，除去买菜卖肉的成本，粗略能赚二十四块。要是再除去租金和煤炭人工的成本，今天应该能赚二十一块多。”
秦欢一边念叨，一边把数字一一写到账本上面。
“二十一！那要是生意一直这么好的话，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六百出头！”
赵文娟惊讶极了，要知道现在一个造纸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也不过六七十块钱的工资，六百块已经算是巨款了！
就算是这间铺子，前前后后也才花了两百七十块置办。
照这个速度，岂不是不出一个月就能回本？
赵文娟简直是不敢相信，原本只是想当个糊口的铺子，最后居然能赚这么多钱！甚至比厂里的正式职工还多好些。
不过这钱一多，赵文娟又觉得烫手了。
要知道在那几年，就是钱这东西害了他们一家老小……
“文娟姨，你就安心吧。”秦欢一眼就看出了赵文娟心中的不安，赶紧安慰道。
“这几年世道变了，我敢保证，这铺子肯定会没问题，只要我们摊子不铺太大，说不定再熬几年还能成为被表扬的个体户典型呢！”
看着秦欢神采飞扬的样子，赵文娟也只能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压下去，但愿这风向不会变吧……
“好了好了，文娟姨，别想那么多了，照以前说的，铺子赚的钱我们五五分成，不过还要留一部分在账上买菜用，等月底咱们再分成吧。”秦欢把毛票一张张整理好放进匣子里，笑着说。
把毛票都放好了，秦欢又开始整理起收到的粮票。
这个年头，只要是要买粮食，粮票是少不了的，就连开饭店也得把粮票收齐才行，不然粮食局可不会把粮食卖出来。
粮票整理起来就比毛票难多了，不同规格的粮票都要区分开来。
“欸，这还有两张全国粮票，到时候佳程出去跑运输的时间多，这粮票也可以带上，穷家富路，出了门可少不了这东西，外面就认这个。”
赵文娟把两张全国粮票细心叠好放在一旁。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林佳程开口了：“娘，刚刚我们运输队的队长找了我一次，说是明天就要出发去广市一趟，有一批货要送过去……”
这消息可是打了赵文娟一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佳程才进了运输队就要去广市出差了。
“你也不早说！”赵文娟开始发急，四处扫着四周，想要找出一些能带在路上吃用的东西。
“我就知道您会急，”林佳程把赵文娟按下，道：“运输队缺不了什么，放心吧，刚哥他们把东西都安排好了。”
秦欢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那我今晚炸些油饼酥肉，这些东西能放几天，在路上也能吃。我知道你们跑车的怕遇见黑饭店，一般都自个儿啃干粮吃，对了，我们也得寻摸一个人帮忙了，佳程走了，店里肯定忙不过来。”
秦欢盘算着，又想到了繁华的广市，广市啊……那可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地方。
“广市的工厂多，东西也便宜，要是方便的话，还能捎带回来一些发夹纽扣头绳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在市场可俏了。”
林佳程点点头：“这个我晓得，咱们跑运输的，挣这点外快也算是潜规则，算是过了明路的。只是以前他们都是带些罐头海货之类的东西，倒是没想到把注意力往这些东西上放。”
以前那些罐头海货虽然也能卖出去，但是本地吃得惯干海货的人不多，卖得最紧俏的反而是最便宜的海带。
以前那些大哥们总把目光放到广市的土特产，倒是忘了广市发达的制造业。
要知道，广市生产的服装配饰可便宜了，款式也好看，拿回来说不定真的能卖个好价钱。
林佳程琢磨了一会儿，打算再去市场一趟，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的商机。
要是这次差事办得好，大伙儿也都能得一点利，自己在运输队就算是站稳脚跟了。
再大胆一点，说不定自己还能靠着攒上一笔钱，至少比在厂里当临时工的工资强不少。
等攒够了钱，就能买一辆车自己单干了。
畅想着未来，林佳程出门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
林佳程出门没一会儿，几个菜贩子和李屠户就把秦欢定的东西送上门了。
忙碌的下午又开始了，这一次除了要备明天的菜，秦欢还琢磨着要做些吃食带给林佳程在路上吃，赵文娟也开始收拾起路上能用上的行李。
夏天的东西都不好放，秦欢只能做些油炸的油条和酥肉，这些东西吃了容易上火，但也容易保存，还饱肚子，最适合放在车上当应急的早餐或零嘴。
除了酥肉和油条，秦欢还用新鲜的猪肉和酸豆角炒了一大碗肉沫豆角和一大碗杂酱。
两种酱封在罐头瓶里，也能保存不少时间，用来拌面夹饼子再好不过了。
林佳程路上要用的东西做好，秦欢和赵文娟又开始准备明天的菜了。
今天红火的生意带给两人极大的信心，早餐和午餐都准备了好些，但还是好多客人没有吃到，看来明天的菜也要多备一点才行。
把明天的菜备个七七八八的时候，秦欢和赵文娟差点直不起腰来。
还好晚上只打算卖一些卤好的下酒菜，不然两个人都忙不过来。
“看来真的得找个婶子帮忙了，我们俩是真的忙不过来。”秦欢拉伸了一下身体，浑身的骨头都卡拉卡拉响。
“那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才行，要是把你的手艺学过去了，自己再另开一家店可不成。”赵文娟一边琢磨，一边在心里挑着人选。
“我看桂花婶子不错，往些年她也悄悄帮过我们几回，最近她姑娘和女婿闹了矛盾离婚了，她姑娘带着她孙女回了娘家，怕是要在家里常住了……她早早没了丈夫，现在要靠着那几块地养活姑娘和孙女，也苦的很呢……”
桂花婶子……这个人自己倒也见过一回，瞧着是个老实人，倒是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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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桂花婶子吧，到时候再在隔壁租一个小单间给她住，包吃包住，一个月再给五十的工资，文娟姨你觉得怎么样？”
“五十的工资！是不是有点多啊……比造纸厂的工人还要多了……”
“造纸厂一天就上八个小时的班，桂花婶子可是要跟我们忙一天呢！而且餐饮最累人，早上起得早。咱们一个月能赚六百，等桂花婶子回来了，还能再扩大一些生意，再做些简单的馒头包子之类的也有市场。还能把晚饭也加上，以后赚钱只多不少。”
秦欢这一番话把赵文娟说动了，也是，这个铺子看着小，但是一天到晚就没个停下来的时候，给五十的工资也不算很多。
“那我明天就悄悄回去一趟，把桂花婶子带回来。”
“好，我明天就去隔壁租个小单间，早些安置下来，也能早些帮我们分担一些活路了。”秦欢捶了捶手臂，道。
终于，好保存的食材都处理完毕了，还有一些做馅儿的猪肉要放在水缸上头镇着，接下来的忙碌该留到明早了。
秦欢又开始惦记着冰箱了，等做完这个月，应该就能买一台冰箱回来了。
……
太阳快要落山，秦家村的人们也收拾着农具准备回家吃饭了。
住在长田边的桂花婶子家却早早闭了门。
今天冬梅的前夫又来闹了，估计是那新看好的小寡妇开口要的彩礼不少，想来想去还是自家这个不值钱的女儿合适，这几天登了好几次门。
前两天还是由他老娘带着轻言细语地商量，今天居然直接上门威胁上了。
直言冬梅离了他，还带了个闺女肯定也嫁不出去了，还不如回去跟他过日子。
桂花婶子可不干，本就后悔自己以前没看好他的品行，这才把闺女推进了火坑，现在居然腆着脸上门想要和自家闺女复婚，真是给他脸了！
桂花婶子拿着耥耙把人赶出去，这才进了里屋开始安慰起闺女。
冬梅见那畜生走了，又拿起了手上的绣花，小丫也乖乖依偎在娘的身旁，看着今天学习的课文。
“那短命鬼走了，也怪娘当初瞎了眼睛没看好，才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桂花婶子想起当初闺女冒着大雨抱着孙女敲门的惨样，不免又抹了抹眼睛。
“娘，你别哭，我现在带着小丫不是好好的吗？婚也离了，过几个月等他娶了新的，我们就能安心过日子了。”
桂花婶子擦干泪欸了几声，又劝闺女把绣活儿放下。
“这绣花最伤眼睛，可别把眼睛熬瞎了，地里的谷子下来了，过两天娘去县城卖了，钱应该也够咱们一家三口花用了……”
冬梅知道娘这是在安慰自己，宽她的心呢，只凭那一小块水田，怎么能养活三口人呢？小丫是一定要继续念书的。
“没事，娘，我和县城的成衣店说好了的，三天后就得交货。等以后慢慢把钱攒住了，我也能去开个小店，这绣花的手艺也就不会贱卖了。”
桂花婶子拗不过她，只好回灶房煮饭去了，罢了，一家人在一起，日子总会慢慢好过起来的……
16. 第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除了林佳豪大伙就都早早起来了，林佳程要再清点一下行囊，秦欢和赵文娟要做好开张的准备工作。
林佳程准备好行李，又帮着和了几盆面，包了一帘生煎包，他就该出发去和运输队的工友们集合了。
赵文娟把秦欢昨天准备好的酥肉油条和几罐子拌饭酱都包好，给林佳程带了去。
秦欢也趁着这个时间烙了两张酱香饼和一锅生煎包，还灌了一水壶的豆浆。
“把这些带上吧，和你的工友们吃个早饭再走。”
秦欢知道林佳程这个新人要和前辈们打好关系的难处，这一顿热乎的早饭不说能收买前辈们的心，至少也能让他们承个情，路上能多帮衬一下。
“这次出三辆车是吧？那得要六个人……”赵文娟一边念叨，一边数了六个卤蛋交给林佳程一起带上。
不一会儿时间，林佳程身上已经挂满了东西，时间不等人，必须得出发了……
林佳程最后招呼了一声，推开了铺子的大门，隐入昏暗的天色中。
天已经蒙蒙亮了，秦欢和赵文娟也加快了速度。
开业的第二天，客人却更多了，赵文娟负责酱香饼和卤蛋，秦欢负责生煎包和豆浆，不断涌上来的顾客快把两人都淹没了。
还有不少人实在等不及了，只能去隔壁的几家早点摊用餐，看着那几个流失的顾客，两人再次感受到了请一个员工的重要性。
终于，早餐这个用餐高峰总算是过去了，看着满满的钱票匣子，秦欢粗粗一估，居然比昨天还多了快四分之一！
狂喜之后，秦欢和赵文娟又马不停蹄地准备起中午要售卖的快餐。
今天的菜色又和昨天完全不同了，小白菜酥肉汤、苦瓜炒蛋、鱼香茄子、蒜蓉空心菜……
满满当当几盆菜端上桌，便到了工厂下工的时间。
自从昨天从工友那里听说了这家铺子的饭菜如何如何好吃，大伙儿就期待了一个上午呢。
能做出生煎包和酱香饼的铺子，午餐肯定也不会错！
众人一边想，一边路过了食堂，乌泱泱朝着秦欢的铺子走去。
看着浩荡而来的客人，秦欢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铁勺，又是一场硬仗！
造纸厂的大伙儿都干的是体力活，秦欢打饭打菜的时候也没有抠搜，争取让每个人都能吃饱吃好。
“这小酥肉，啧，真香！比食堂的货真价实多了，食堂里头那个就是粉面团子！”一个工人挑起一条酥肉透过光看，晶莹剔透的淀粉里面裹了一条拇指粗的瘦肉，还在往下滴着鲜美的汤汁，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还是这苦瓜炒蛋开胃，天气热的时候吃上这一口苦的，顿时就把那股子热气压下去了。真是下饭。”那工人挥舞着古铜色的臂膀，大开大合地往嘴里刨米饭。
“待会儿再去添一点饭，总算是能吃个饱饭了，食堂那玩意儿，我是再也不想去吃了。”一个工人摔了一把手里的筷子，显然是对工厂的食堂怨气颇深。
“这饭菜是好吃，但耗费也不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就只能隔几天换换口味，平日里还是啃我的冷饭团子吧。”那工人穿着朴素，想来家中有铁饭碗的应该只有他一人，现下正捧着碗，珍惜地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想要美味在舌尖停留得久些。
在这个信息闭锁的年代，秦欢眼中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那也是大家伙眼中的珍馐美味。
要知道厨师这个行当也是讲究师门派系的，传承一事秘之又秘，寻常人可接触不到，更别提培养一个厨师所耗费的食材和精力，那是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无比奢侈的耗费。
秦欢知道好些人家只会一年到头吃咸菜和炖菜，费油的炒菜是不敢随意尝试练习的。
所以当初调研的早餐铺子虽说做出来的东西着实一般，甚至在秦欢看来，那包子已经算得上难吃了，但生意还是那么红火。
只是有底气把自己的手艺拿出来摆摊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大伙儿别无选择罢了。
现在开了这一家铺子，甚至算得上是降维打击，另外几个早餐铺子的生意一下子就萧条了下来。
只有实在赶时间不想排队的人才会去隔壁买个皮厚馅少的包子果腹。
……
忙完了午餐这一顿，秦欢和赵文娟总算是可以歇息一会儿了。
赵文娟琢磨着要赶紧把桂花婶子叫过来帮忙，秦欢也准备去附近看个单间作为员工宿舍。
只歇息了一会儿，就着剩下的几个菜果腹，两人便分头行动，赵文娟搭牛车去找桂花婶子，秦欢则去隔壁几个租户打听合适的单间。
还好秦家村离这里比较近，赵文娟坐着牛车没一会儿就到了桂花婶子家。
没想到这会儿了，一家人才吃午饭呢！
见了来人，桂花婶子赶紧去灶房给端了凉开水出来，里头甚至还放了一些糖。
等赵文娟说明了来意，桂花婶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原以为赵文娟随着林佳程回城里是要靠着儿子养老享福了，没想到居然是和儿媳妇儿合伙开了个铺子，现在竟然还要请个人去打杂，想来生意不错。
这个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差点把桂花婶子砸晕了，一家人正愁钱呢，没想到赵文娟就把工作送了过来。
只是……桂花婶子看了一眼冬梅，又有些犹豫。
“我去县城做工了，谁来护着我们家冬梅呢？村里的老光棍老无赖可不知道会做什么……”
桂花婶子一想到自己走后，冬梅和她那五岁的孩子孤儿寡母的样子，越发犹豫了。
有钱赚是好，但她更看重的还是一家人的平安。
“这个……”赵文娟思索了一会儿，道：“秦欢今天已经去看房子了，说要租个单间，包吃包住，要是你不嫌挤的话，可以把她们娘俩也接过去住，只是镇里的东西都得靠钱买，村里的地也没人种了，你可得想好。”
“娘，我们去镇里住！”冬梅一把拉住了桂花婶子，“我去县城正好也能重新找个铺子收我的绣活，还能去县城找个缝补的活计，咱们娘仨也饿不死。不管那单间多小，我们娘仨挤挤也能睡下。”
冬梅都这么说了，桂花婶子自然不会再拒绝，“那就说定了，我们都去县城。”
赵文娟见几人都决定了，忙催着她们收拾行李。
“牛车还在外面等着呢，不过牛大爷最稀罕那头牛，恐怕只有大丫和行李能坐。”
听见牛车还在外面，桂花婶子就想给牛大爷倒完水喝。
“不用不用，他想趁着这段时间回家一趟，他孙子正好放学，没有人叮嘱，才不会自觉去割牛草呢。”
听了赵文娟的话，桂花婶子才歇了心思，忙着和冬梅一起去收拾行李了。
其实这清贫的家也收拾不出多少行李，桂花婶子只带了换洗衣物、仅剩的一些钱票和老爷子的遗像，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了。
正好这时，牛大爷在外喊了一声，赵文娟便催促着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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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娘，我们又要搬家吗？”大丫乖乖地由妈妈牵着小手，细声细气地问道。
“对，我们搬去县城，娘就能去找更好的东家，绣品也能卖更多的钱了。等以后啊，大丫就能隔几天吃上一顿肉了！”
冬梅腾出手来揉了揉大丫的脑袋，笑着说道。
大丫年纪小，听见有肉吃，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桂花婶子心里也甜滋滋的，虽说刚才赵文娟没有说自己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但至少包吃包住呢！
吃和睡解决了，工资大半都能存下来，就算工钱只有四五块，桂花婶子都觉得值当。
毕竟她在地里忙忙碌碌一年，就算是年成好，没有旱涝虫害，也就只能赚个二三十块。
行李搬上了牛车，方才悬吊吊的心也莫名跟着行李一起安定下来了。
向前看，世上总会有自己的一条活路。
桂花婶子再没有比现在更庆幸当初多帮了林家一把，谁能想到，那时候的半背篓红薯，几袋子苞米面，居然给自己埋下了这么大的福报。
行李全搬上车了，大丫也被抱上了牛车。
她对牛车稀罕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坐牛车呢！
看着大丫东摸摸西看看的好奇眼神，冬梅越来越觉得对不起这孩子，当初受不了他爹的酒后家暴，她借着黑夜的掩护抱着大丫翻了好几座山才回到娘家落脚，从天黑走到了天亮，从天晴走到下雨，那时候大丫不晓得有多害怕……
冬梅越发咬紧了牙关，这次去县城，一定要找个稳定的活计，把大丫送进镇里的小学，考上初中，再念个中师，端上铁饭碗，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再也不用受苦了。
牛车吱吱呀呀往前走，几个大人也一边聊天一边走，氛围倒是很好。
“老林家的，你这次把桂花她们也叫到城里去，那个饭馆开得热闹吧？”见赵文娟带了这么多人去县城，牛大爷忍不住发问了。
他靠着赶牛车，一天要来回县城和村里几趟，自然对县城的情况一清二楚，就连秦欢的饭馆在哪里，店里卖的啥都了解地七七八八。
赵文娟也知道开饭馆的事情在村里瞒不下去，只是没想到牛大爷的消息这么灵通。
“哪里哪里，只是靠着这个糊口罢了，就忙饭点那一阵，吃饭的人都挤在一起，我们脑子慢，反应不过来，只能又请了桂花婶子来帮忙，虽说一个月更赚不了什么钱了，但是至少不得罪客人不是？”
赵文娟这一番话显山不露水的，店里的利润是一点儿没有透露。
牛大爷也对这个没啥兴趣，也以为这铺子赚的钱不多，又费钱又费力的，可别把林佳程辛辛苦苦捧着铁饭碗赚来的钱赔光喽！
几人的话题又转开了，桂花婶子突然想到林佳程娶的那个漂亮媳妇儿。
“对了，文娟，我记得上次有人跟我闲聊，说你家林佳程没有带着媳妇儿回门子，少了秦家的回门礼，秦家大嫂满村子嘀咕，以后可别来找你们的麻烦……”
提到秦家大嫂，赵文娟又想起秦家那个狠心的大哥，居然想把自己的亲妹妹卖给一个瞎子当老婆，呸！
现在好了，这个金娃娃嫁进了老林家，以后他不晓得要多后悔呢。
“那个没心肝的东西，甭理他，别忘了，我们林家可不是没人，对门就是造纸厂，佳程的工友那么多，难不成还怕他不成？”
……
一伙人嘀嘀咕咕聊了半天，牛车也总算停到了县城。
17. 第十七章
下了牛车，几人扛着大包小包到了铺子里，林佳豪已经放学了，正帮着秦欢一起择菜。
秦欢想着，今天有新员工入职，中午的菜也卖光了，自然要炒几盘新鲜菜吃。
“欢欢，桂花婶子她们到了。”赵文娟一进门就笑着说道。
秦欢也没想到桂花婶子居然拖家带口带了这么多行李来，赶紧拉过来几张椅子，林佳豪也乖乖去倒了薄荷水来。
清甜凉爽的薄荷水一入喉，夏日的暑气便一扫而光。
等几人喘匀了气，秦欢才问起几人的情况。
怎么店里只招一个人，却一下子来了两个大人，还带了一个小女孩儿？
“我也没提前跟你说，冬梅她……”赵文娟轻声细语地解释起来。
听说了冬梅她那个家暴丈夫的事情，秦欢自然不会拒绝她们娘俩在桂花婶子的小单间落脚。
“只是她们娘俩不是店里的员工，自然不会包吃，也没有工钱。不过桂花婶子你一个月五十块的工钱也足够养活她们了。对了，合同里也得写清楚，冬梅姐和大丫的安危同铺子无关。”
“五十块！”桂花婶子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她又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晕头了。
她原先想的还是四五块，没想到秦欢居然给她开五十块的工钱！
她哪里敢想啊，要知道造纸厂的工人也拿不了这么多的工资。
五十块足够她们娘仨花用了，大丫也能留在这里读书了，将来要是能考上中师或大学，就真真是光宗耀祖了。
桂花婶子只觉得如梦一般，往日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儿，今天突然成了真，让她神情都恍惚起来。
“这……我真的能拿这么多钱？文娟你可不能可怜我，要是……要是把铺子搞亏本了怎么办？”桂花婶子颤抖着坐下，结结巴巴地问道。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不配，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哪敢拿和造纸厂工人一样的工资呢？
“桂花姐，难不成你还怕欢欢骗你不成？这工资是我们早就商量好了的，你在店里工作，铺子也足够把这些工资赚回来。我是知道你的，手脚麻利又爱干净，人也爽快，你配得上这价钱。”
不等桂花婶子说话，赵文娟又转移了话题，“对了，欢欢应该把房子租好了，咱们先去把行李放下，待会儿再来给你介绍介绍具体的工作内容，到时候可别嫌累啊。”
桂花婶子愣愣地摇头，“不会累不会累，这么多钱，就算是让我一天不歇眼我也不喊累！”
桂花婶子一边说，一边径直跟着秦欢往前走，她要去看东家给她租的屋了，这便是她们一家三口今后的落脚点。
“这房子我昨天就开始留意了，我们隔壁楼就有一间很合适，套三的房子，另外两个房间住的是一对教师夫妇和他们八岁的女儿，剩下一间房是最大的一间，应该能挤下你们娘仨。”
秦欢一边说，一边领着几人去看房。
这间屋离铺子很近，就在隔壁楼，走两步就到了。
爬上二楼，秦欢敲了敲门，那一对小学教师和他们的女儿正在里头吃饭呢。
见几人扛着大包小包来了，女主人赶紧引着几人去那间卧室。
这显然是一间主卧，南北通透，足够隔出两个小房间来，外面有一个晾衣服的小阳台，里面还有两盆新鲜的栀子花，香气飘了满屋，想来是隔壁那对夫妇的主意。
“在这里拉上一道帘子，再放一张小床和书桌，大丫就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了。”秦欢看了一眼房间的布局，比划道。
“诶……是好是好，这房子可真白真漂亮，哟，这就是电灯吧，真是精巧的玩意儿。”桂花婶子好奇地打量着这屋子，小心地拉了一把电灯的开关绳，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屋子的租金也不便宜吧？”冬梅扫了一圈屋子，紧张地问道。
“对对对，这租金肯定不便宜吧？怎么能让东家你这么破费，我们也不是那金贵人……”桂花婶子也回过神来，犹疑着说道。
“不会，主要就图个离铺子近，你可以随时来铺子里干活儿，放心吧桂花婶子，我可不是白给你开工资的。”秦欢笑着打趣了一声。
桂花婶子见此，只好收下了秦欢的心意。
“这里只有一个双人床，还差个大丫的小床和书桌，待会儿我去李大爷那里一趟买回来，你看看还缺什么不？”
桂花婶子环顾了这屋子一圈，只觉得样样都合自己心意，这可比自家在村里的房子好多了，这么软的床，垫了好厚的棉絮吧？果然比稻草铺的好。
“没有哪里缺的，你可是最好的东家了。”桂花婶子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谁能想到这样的好事儿让她们一家给遇见了呢？
“不用叫我东家，也叫我欢欢吧。可别把我叫老了。”秦欢又打趣了一句。
“好好好，欢欢，欢欢。我们先把行李放下，晚上再回来收拾吧。铺子里还有活儿干不？”桂花婶子积极极了，催促着秦欢给她安排活儿。
“也是……铺子里还有一些活，但是你们先看看浴室的花洒和厨房的蜂窝煤炉子吧，看看能不能用的惯，特别是厨房那一摊，那可得注意安全。”秦欢一边说，一边领着几人去了一趟浴室和厨房。
李老师和唐老师已经吃完饭了，八岁的甜甜拿出了一只毛绒小熊递给大丫。
“你好，我叫唐糖，你可以叫我甜甜，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丫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愣愣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大丫，才五岁呢，还是个小妹妹，大丫，喜不喜欢姐姐给你的小熊？”秦欢把小熊塞进了大丫怀里。
大丫总算是回过神来，爱惜地抱着小熊，像是想起了什么，噔噔噔跑回屋里，带了一个饼干盒子出来。
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满满一盒子的草编。
“这是我妈妈给我编的蚂蚱、蝴蝶、兔子……也送给你！甜甜姐姐。”
“哇……”唐糖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草编，一个个逼真极了，灵动精巧。
她紧紧抱着这个盒子，道：“谢谢大丫，我很喜欢！明天我要把礼物拿去学校，跟同学们好好炫耀。”
没想到两家租户之间竟然是孩子先建立起了情谊，几个大人也笑了，相互寒暄了几句。
到了铺子里，林佳豪已经把菜择完了，只剩下肉和辣椒没有切，赵文娟是不准他动刀的。
“你先带着大丫妹妹去玩一会儿，剩下的交给大人就行。”
秦欢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条五花肉。
桂花婶子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我来我来，这肉是做回锅肉，还是直接生炒？”
“做回锅肉，就麻烦桂花婶子了。”秦欢也有心想要看看桂花婶子做饭时的小习惯，倒是没有拒绝。
回锅肉是道人人都会的家常菜，桂花婶子动作十分麻利，不一会儿就把肉清洗干净放进锅里焯水了。
扫了一眼菜架，挑出来的蒜苗、姜蒜等等也正是炒回锅肉的料。
桂花婶子把挑出来的调料挨个择好洗净，放在菜板上切丝切段，分开摆在一个盘子里，整齐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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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头备好，锅里的五花肉也能捞出来了。
桂花婶子还是头一回一次切这么多五花肉片，不过她手巧，每一片都厚薄均匀。
接下来就轮到秦欢出手了，这道回锅肉可是她的拿手菜。
“待会儿再炒个蒜蓉空心菜，佳豪已经把菜择好了，桂花婶子你帮忙洗干净，再扒两瓣蒜。”秦欢一边安排，一边穿上围裙开始炒菜。
烧蜂窝煤的炉子火很大，最适合做这种爆炒的菜。
五花肉切得薄，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灯盏窝，空气中弥漫着猪油香。
再把豆瓣酱和酱油放进去，香气就猛得升了一大截，最后撒上蒜苗炒断生，香气又柔和圆满起来。
满满当当的回锅肉直接装了一海碗，那霸道的香气传出了铺子外，把林佳豪和大丫都香了进来。
打眼一看，原来是林佳豪给大丫买了一支冰棍，正躲在外面偷吃呢！
这孩子没怎么接触过五岁的女娃，也不知道该怎么带她去玩儿，只好掏出零花钱去同学他爸那里买了一只冰棍堵住她的嘴。
“林佳豪！”赵文娟一下子就怒了，“你自己吃冷的东西不说，还敢给妹妹吃，到时候拉肚子了，有你好果子吃！”
林佳豪大部分时间都是乖乖的，但作起妖来的时候也很令赵文娟头疼，只是现在孩子大了，赵文娟也不想拿棍棒教育他，每次都只能动嘴骂骂。
林佳豪见赵文娟生气了，赶紧拉着大丫往铺子外面走。
“快走快走，我娘待会儿又要扣我零花钱了！”
等到了铺子外面，他才扯着嗓子喊：
“放心吧娘，我去同学他爸爸那里买的，雪糕都是一大早去进的货，一次都没化过，保证安全！”
林佳豪的声音逐渐遥远，赵文娟也只能又低声骂了一句：“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孩子正是贪嘴的时候，文娟姨可别再骂他了，现在天热，想来也不会拉肚子。对了，那冰棍多少钱？”冬梅细声细气地劝道。
“一根冰棍值当什么，都是孩子的心意。诶，冬梅，你这是在编什么呢？”
“刚才来铺子的时候看到附近有红绳金绳卖，就想编几个金钱结手环送给欢欢和文娟姨，不是什么好东西，胜在意头好，有财源广进的意思在。”
冬梅一边说，一边给手里的结收口。
打眼一看，一条漂亮的红绳中间有一个金色的结，看起来就像串了两枚铜钱一般。
“你手可真巧，要我看啊，都可以直接去支个摊子了！”赵文娟捧着这红绳，爱不释手。
自从经营起这铺子，她对这些招财的东西也开始热衷起来。
冬梅这礼物倒是送进她心坎里头了。
寒暄间，秦欢已经把菜都炒好了，回锅肉、蒜蓉空心菜，还煎了几个鸡蛋煮了个简单的煎蛋汤。
等到几道菜都摆上桌，桂花婶子才反应过来，这竟然不是晚上要卖的吃食，而是给她们接风洗尘的席面！
“这么好的菜，能卖不少钱呢，我们吃些剩菜就行……”桂花婶子犹豫着开口。
“哪有开饭店还吃剩菜的？桂花婶子你安心坐下吧，我们饭店的员工餐就是这样，佳豪，快带着大丫妹妹上桌。”秦欢一边分筷子，一边催促道。
“可是……”桂花婶子还想开口。
不等她继续张口，秦欢就立马打断了她，“桂花婶子你可别这么客气了，我招你进来是有急用的，我想着这铺子还能再摊开一点儿，拓展一下菜品种类，以后可有得你忙，你就快安心吃饭吧。”
18. 第十八章
在秦欢的劝说下，桂花婶子一家才敢坐下来用餐。
赵文娟也主动给几人夹菜吃，特别是年龄小的大丫，碗里的菜就没有空过。
秦欢炒的回锅肉一入口，桂花婶子才知道为啥她能开这么大一个饭馆。
这回锅肉是真的香！比自己过年的时候炒的肉可香多了！
肉片在高温刺激下收缩成了一片片灯盏窝，窝里挂满了调料香，一口下去，脂质破开，油香调料香一起在嘴里爆开，随后继续咀嚼，瘦肉的鲜香也慢慢渗出来，快把人都香迷糊了。
也不知道这豆瓣酱怎么腌的，就是比自家多了一股浓醇香气，被热油一激，香气也更加复杂浓烈。
还有这配菜里的青椒也炒地刚好，被油煎出了一层漂亮的虎皮，吃起来一点都不辣口，甚至还有一丝甜味儿。
再吃一口素菜，桂花婶子更发现了秦欢的了不得。
这普普通通的空心菜居然也这么好吃！
虽说比自家的油放得多，但这翠绿的颜色，清脆的口感，炝炒出来的锅气，那是一点儿都不简单。
一顿简单的接风宴，桂花婶子就被秦欢的手艺俘获了。
更别提大丫这个小丫头了，脸都差点埋进了碗里。
就连一向倔强清冷的冬梅也忍不住破了功，把肚子填了个溜圆。
难怪秦欢能开饭馆呢，这么好的手艺，留在家里做活反而是耽误了。
……
吃完了饭，秦欢就主动提起了拓展业务的事情。
“我想着反正都要揉面，不如再做一些白案点心，可以在铺子里卖，也能走街串巷地卖，甚至以后能同别人合作，骑着自行车往每个村子里卖。不过这些就要看后面有没有合适的分销商了。”
这种商业模式也是秦欢以前见惯了的，以前去村里度假的时候，常常能听见卖馒头馓子的吆喝声。
那些骑着摩托在村子里卖馒头花卷的人，一年也能赚不少钱。
只是出去跑太累了，女孩子骑着自行车串村子又太危险，秦欢打算把这一块业务交给分销商们做。
当然，在这之前，还得先在店里出售，检验一下各种点心的市场前景。
“点心？是生煎包和酱香饼这种吗？”赵文娟提出了疑惑，“生煎包一放那脆底肯定就软了，倒是酱香饼说不定能这样卖。”
“不止酱香饼，还有普通的包子馒头花卷，馓子麻花，绿豆饼一类的东西，这些都可以放一会儿，装进箱子里，用棉被盖上保温，卖到附近村里去也有市场。”秦欢扳着手指头数着能售卖的东西，只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
“会有人舍得买这些吗？”桂花婶子十分担心，在她看来，这些不顶饱的零嘴，应该很少有村民会有闲钱购买。
“当然，过两天就该交粮了，剩下的粮食还能卖出去一些，卖了粮食，大伙儿有了钱，自然不会吝啬这点钱给孩子买点零嘴。”
“文娟姨说得对，而且我们周边几个村子都种了竹林，供竹子给造纸厂用，他们也不差钱。这附近几个村子就是最主要的客户来源。”
“而且这些东西价格也不会定太贵，我们这片会揉面发面做点心的人很少，大家吃个新鲜，总会有人愿意花钱的。”
听秦欢和赵文娟这么说，桂花婶子也开始觉得这件事有前景了。
最主要是附近从没有见过做这种生意的，供销社的点心又难抢，而且大半都是贵价的饼干，可以说这一行的竞争压力极小。
“那第一批先做少一点，等后面名声打出去了，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分销商去附近村里卖。”赵文娟一边说，一边整理起粮票，做点心可最费粮票了。
“我看要不这段时间去村里收些粮食回来吧，这粮票越来越不够用了。”秦欢看着赵文娟手里的粮票，道。
“村口的金大嘴家应该有粮食卖，他们家今年娶媳妇儿，说是要卖了粮食再起一间新房。”桂花婶子也赶紧贡献出自己的情报。
得到了这个消息，秦欢就琢磨着要多收一点粮食了，要是有个稳定的粮食来源就更好了，城里发行的粮票不算多，每次去兑粮，秦欢都觉得不够用。
正好现在年景好了，悄悄去村里收一点粮也没问题。
“只是这事要保密才行，得找个嘴巴严的。”赵文娟也十分忧心。她可是切切实实过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的，最是谨慎不过。
“这些可以先从长计议，咱们明早就先做一批点心出来，看看有没有人买账再说。”秦欢盘算着铺子里的存粮，拍板决定道。
吃完饭后，还有一点儿活没有干完，几人在电灯下一边忙活一边闲聊，冬梅也主动留下来帮忙了，就连大丫和林佳豪都在忙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忙活到了晚上八点的样子，能备好的菜就已经备好了。
秦欢催促着林佳豪快去睡觉，招呼着桂花婶子也快些回家去，大丫年纪小，早点睡觉才能长高。
回到了出租屋，娘仨趁着唐老师一家还没有睡觉，赶紧洗了个战斗澡。
铺好被褥席子，窝进舒服的床上，桂花婶子只感觉今天一天简直如梦一般。
谁能想到，前两天还在发愁今年的粮食能不能换够大丫读书的钱，今天就在城里有了工作，还能住上这么好的屋子，用上高科技的电灯。
“娘，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了吧。”二十三岁的冬梅像是孩子一般窝进桂花婶子的怀里，喃喃道：“明天我去市场逛逛，换个老板，我的绣活明明可以换更多钱，等赚到钱了，我要开个缝补铺子……”
念叨着念叨着，冬梅就没了声，大丫也早就睡着了，母女俩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让桂花婶子的心也化成了一片。
是啊，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
第二天一早，桂花婶子就轻手轻脚地起床，踮着脚出了门，早早来到了铺子外面。
敲门后只等了一会儿，赵文娟就开了门，凌晨四点半，铺子的忙碌就已经开始了。
生煎包和酱香饼两样菜已经可以全部交给文娟姨了，秦欢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新品上。
她昨晚琢磨了一晚，打算只做麻花、馓子、豆沙小馒头、红糖馒头和白菜粉丝包、猪肉大葱包几样点心。
这些点心做起来不算麻烦，而且许多步骤都很相近，可以同时制作。
这次是实实在在要大干一场了，秦欢腾出来一大块地方，和面、发面、醒面、团豆沙、剁馅……
一样样工序有条不紊，桂花婶子也在后面学着帮忙。
果真如文娟姨所说，桂花婶子是个麻利人，不仅两次就学会了肥皂的七步洗手法，跟在秦欢后面也十分有眼色，看了几眼就能上手帮忙了。
这样的好员工，就算是15年后按约定解除了合同，也能靠着自己再打拼出一间铺子来的。到时候就该自己当老板了。
有了桂花婶子的帮忙，忙活了两个小时后，蒸点都摆上锅了，多亏了李大爷的货源好，这满满当当的馒头包子也勉强挤进了那几层蒸笼。
蒸点上锅，赵文娟那边也包够了生煎包，揉够了酱香饼的饼胚，开铺子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秦欢把早就准备好的新版价格表贴到最显眼的地方，而后就把铺子大门打开，热好油锅就开始炸麻花馓子了。
这霸道的油炸香味儿飘满了一条街，差点勾得附近住着的孩子们都被扯出梦乡。
更别提早起起来讨生活的打工人了，本来就饥肠辘辘的，现在更是忍不住了。
就连一位酱香饼深度爱好者都忍不住询问起了新品的消息。
桂花婶子很快就适应了当前的身份，发挥出自己村里小灵通的本领，嘴巴十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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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招呼着这位顾客买了一份馓子和一份豆浆。
馓子和麻花费油，秦欢也不想卖太高价，所以一份的量并不算多，但是那独属于油炸食品的香味儿，却足够摄人心魄。
“嗯！脆！真香！”馓子一到手，那人就忍不住大口咀嚼起来。
被炸得酥脆的馓子轻易被牙齿嚼碎，下一刻，油香就顺着喉咙探进六腑，一下子就把闹腾了一早的五脏庙安抚好了。
在缺少油水的年代，这一口油香就是最好的良药。
随后，随着牙齿的研磨和唾液的侵入，馓子的麦香也渗了出来，这是最纯粹的，粮食的味道！
等嚼地嘴巴酸了，男人又把馓子泡进豆浆碗里，醇白的豆浆顿时就浮起来一片油星子，男人爱惜地把油星子都嗦进嘴里，随后才吃那泡好的馓子。
泡馓子不像是油条一般软榻，而是带着一股子韧劲儿，嚼起来十分满足。
在男人心里，这份没有多余调料的馓子，竟然打破了酱香饼在他心目中的榜首地位。
有些人远远看到了蒸锅里的新品，又瞧瞧价格表，不免心动了。
走向隔壁早餐摊的脚也不免转了向。
这铺子的吃食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偏贵了，他平日都选择另外两家没有门面的早餐摊，虽说味道一般，但也能填饱肚子。
但是这猪肉大葱包就划算多了，个头那么大，还和隔壁的肉包子一样，都只要一毛二，用来当早餐再合适不过了。
白菜粉丝包和红糖馒头自然也有人青睐，这两样都只要五分钱一个，尝试成本最低，不少人都选择买一份尝尝。
至于小小的豆沙小馒头，一看就是孩子喜欢的点心，而且才卖一分钱一个，不少附近的家长都选择带一份给孩子尝尝。
秦氏出品，必然精品，不少人一尝试，就成了几样新品的粉丝。
“要是下午也卖包子就好了，我还可以带回去给我娘尝尝，她老人家住在城东，要走四十分钟才能过去呢。”
“你娘住在城东已经算好了，我娘还在乡下，这大热天的，想给她带这口吃的，就只能等哪天工厂不忙了，给咱放假的时候。”
“等这笔订单做完，我就去问李会计要一天假，我也有快两个月没回家了……”
“啧，这猪肉大葱馅的可真香！下次周天放假把我儿子带过来尝尝。”
工人们一边闲聊，一边吃着包子，整个铺子都热闹极了。
新品的火爆，让秦欢都有些意外，秦欢和赵文娟忙着收钱，上菜，还要包新一轮包子，桂花婶子更是忙疯了，她得快些收拾桌子，清洗餐具，把新一轮客人迎进来安排座位。
终于，早餐的忙碌巅峰总算是结束了。
忙了一早上的三人也感觉肚子有些空。
赵文娟熟门熟路地把剩下的几个包子和卤鸡蛋拿出来当做加餐。
“桂花，你去看看冬梅她们还在不？把冬梅和大丫带过来一起吃吧。剩下这些我们也吃不完。”
桂花婶子看着那白面肉包和卤鸡蛋，有些不敢伸手，这些可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呢……
“桂花婶子，忙了这一早上了，你也知道我们铺子的工作有多忙了吧？你的劳累程度和你的工作福利肯定是相匹配的。”秦欢塞给桂花婶子一个猪肉大葱包。
“再说了，这些东西就算吃不完，也肯定不能再留下拿出去卖了，我也做不出那平白送给陌生人吃的事情，可别吃坏了肚子赖上我。与其浪费了，不如你带回去给冬梅姐和大丫吃，我以后有什么缝补的事儿也才好开口不是？”
秦欢都这样说了，桂花婶子自然不会再推辞，她接过那一碗包子和卤蛋，千恩万谢地往家里赶。
回家路上，桂花婶子忍不住再一次感慨自己踩了狗屎运，遇到了这么好的东家，以后可得好好干活才行。
19. 第十九章
有了桂花婶子帮忙，秦欢又在午餐和晚餐多加了几个不锈钢盆，多添了几个菜，把每道菜的种类扩大，分量减少。
这样一来，工友们有更多选择了，也能卖出去更多份快餐，菜品种类多了，两个半份的荤菜还能拼做一份卖，店里的快餐自然越发受欢迎。
现在铺子的名头是真正在厂里甚至在这个小县城里打响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造纸厂外面有一家吃食铺子，味道好，价格也还算合适，隔三差五去吃上一顿，可比吃食堂安逸多了。
除了造纸厂的工人们，附近的学校里也有许多老师选择来铺子里吃，秦记餐馆差点成了几个老师的第二食堂。
县城里的学校不大，食堂基本是不会开锅炒菜的，只负责给孩子们蒸饭盒，米和水装在饭盒里头，一蒸就变成了大米饭，孩子们的菜也都是自己带过去，要么是咸菜，要么是装进饭盒的蒸菜。
学校里的老师自然不会像秦欢这般费心思，不仅给林佳豪熬了一罐子香菇肉酱，还准备了一盒子酥肉白菜，加一碗水就能蒸出一饭盒的酥肉白菜汤。
他们能准备一点儿下饭咸菜和蒸青菜就不错了，这些蒸菜实在清淡，也缺油水，没几天就吃腻烦了。
知道这边有个味道好的饭店后，学校里的老师自然是忍不住了。
学生们不能出校门打野食，他们却可以啊！而且这餐馆离学校就十二三分钟的路程，也不会耽误上课。
有了造纸厂和学校这个稳定客户，再加上零零散散的散户，秦欢这个小饭馆也越发红火了。
可是饭店太红火了，反而容易惹人嫉妒，特别是附近摆摊卖早点的人，估计早就把饭店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秦欢也晓得自家的饭馆开起来了，隔壁几家早餐摊子心里肯定不乐意，早早就叮嘱了大家低调行事。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早餐摊子就一口锅一个炉子就能开起来，她们可是有这么大一个店铺呢！
……
到了周六下午，林佳豪总算是放了一天假。
林佳豪这一次比以往更活泼，刚放下书包就蹦跳着来帮忙理小葱。
“欢欢姐，你后天做早餐记得给我多留几份，我答应了同学，要给她们带早餐的。”
林佳豪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摞毛票。
“你看，大伙儿的定金都给我了，你等一下……”
林佳豪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上面罗列了一连串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连串吃食。
“我把他们想要的都记下来了，一共是30个生煎包，四份酱香饼，五个卤蛋，十个豆沙小馒头，两个猪肉大葱包。豆浆不好带，到时候拿我的水壶灌一壶过去，就不收钱了。”
好多城里的孩子都是有零花钱的，有些是早餐费，有的是零食钱，还有的家长工作忙，索性晚上也让孩子在外头买饭吃。
自从来城里开了饭馆，赵文娟也每天都会给林佳豪一毛钱的零花，不过林佳豪大多都会乖乖存起来，美其名曰“未来事业启动资金”。
林佳豪把同学们的要求一一念给秦欢听，又把收来的定金一张张点好。
秦欢也意外极了，不愧是未来大佬，果然是有生意头脑，这都知道给家里的饭馆开辟销路了。
“好好好，我给你记下，到时候你带去给同学。”秦欢揉了揉林佳豪的头，“这是三毛钱，属于你这一单的提成，不算在零花钱里面。你自己收好。”
林佳豪眼睛一亮，乖乖收下了，这可是他赚来的第一笔资金！
没想到帮同学带饭还有提成呢！这可是额外收入，看来自己的小金库又有一个稳定进项了。
林佳豪暗自决定，这个生意一定要长长久久做下去，要是每天都有那么多同学定早餐，那他的零花钱岂不是要翻两番？
等大哥回来，说不定还能把广市的东西拿去班上卖……
“对了，”林佳豪又还给秦欢两毛钱，道：“欢欢姐，你再多帮我装两个猪肉大葱包吧，我想给我同桌带去，我刚来学校，跟不上老师上课的进度，他下课经常给我讲题呢。”
“是佳豪的朋友吗？叫什么名字？”赵文娟这时候也加入了对话，“既然是佳豪的朋友，那就不用佳豪出钱，我们请他吃就行。他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呢。这样，以后你带早餐的时候，都给他也带一份，这点儿东西我们还是拿得出的。”
“好！我以后都给他带一份，他每天早上就啃馒头，其实心里可馋了。陈强他成绩可好了，是我们班的第一名，不过他爸爸没有正式工作，每天骑着三轮卖冰棍。他爸爸的冰棍可冰了，用了最厚最厚的棉被保温，能把我的舌头都冻住……”
林佳豪絮絮叨叨地说着，对于这个小同桌，他的分享欲可足了。
三个大人也一边择菜，一边耐心地听着林佳豪的分享。
自从进了城，林佳豪这孩子也越来越活泼了，学校里发生的啥事都爱跟大人分享一下。
赵文娟再一次庆幸当初跟着秦欢来到了城里开饭店，不仅有了收入，林佳豪的教育也优良了许多，现在居然还交到了朋友。
虽说他们家早就平反了，但是在村里，大家都顾忌着他们家以前改造的黑历史，很少有孩子愿意和林佳豪玩儿。
这孩子也越来越孤僻，脸上没了笑容，话也越来越少，赵文娟以前也担心过，但却找不到好办法，只能自己待他多上心一些，希望能用亲情把友情的缺失弥补起来。
现在可好，看这孩子侃侃而谈的样子，哪还有以前的孤僻模样？
“这铺子的地方还是太小了一些，要是能扩大一点儿就好了。”秦欢费劲把蒸笼挪开，腾出位置来开始切菜。
原先还觉得这铺子大，现在店里做的菜品越来越多，添置的锅碗瓢盆也越来越多，地方竟然不够用了。
秦欢还琢磨着以后上新品呢，现在也只能打消想法，缺人缺钱又缺空间，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我看隔壁的那个衣服铺子真的同那中人说的一样，马上就该倒闭了。这些天他们都在收拾里面的存货了，打算打折卖呢！”赵文娟小声说道。
秦欢听见这消息，眼睛一亮。
隔壁的铺面她是知道的，和自家的铺面差不多大，而且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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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要是真的能盘下来，倒也方便。
“只是人家还没有搬走，我们也不好开口……”赵文娟有些犹豫。
“对面那个成衣铺子？嗨呀，那个人冬梅熟悉，她这些天都在和隔壁的老板娘在一起呢，她们都喜欢这些绣花缝补的活计，最是聊得来。”
桂花婶子这时候插了个话，随后那话茬子便再也不能停下了。
“那老板娘也是个可怜的，以前本来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可惜在那几年遭了难，她男人立马便抛弃了她，和她划清了界限，她后来也没再找，那种背景的闺女，谁敢收留呢？最后只得下放到农场去织布改造了。”
“然后呢？现在是平反了？”赵文娟对这姑娘的境遇很是关心，都是和她们家有同样遭遇的人呐。
“是，现在平反了，还把她的老宅子还给她了，这不，她把宅子卖了，换了层小楼房，又把隔壁的门面盘下来了，开了个成衣店，可惜地段没选好，眼看着就要倒闭了……”
“那店里的衣服都卖出去了吗？可别把货也砸手上了。”秦欢也关心地问道。
“还没清完呢，但是大部分都卖出去了，冬梅这些天帮着去给衣服绣了些好看的花样，又带了一批衣服去城东那头卖，那边的生意好，衣服卖出去一大半，总算是没有亏空。剩下的衣服应该也快清完了。”
“听这意思，冬梅好像帮了对方老大的忙了。我第一眼看就晓得，这孩子心气高，性子坚韧，啥事儿都能做出来成果。”赵文娟也夸赞起冬梅这姑娘。
“嗐，就是恰好遇上了，冬梅说了，这件事办好了，隔壁老板还会给她十二块的报酬呢。而且店里的缝纫机也随便她用，冬梅下班后还能缝些小东西。缝纫机可比用手缝快多了。”
桂花婶子的语气很雀跃，想来是十分高兴自家闺女在城里找到了事干，有了一份漂亮的收入。
“那可好，等攒了钱，明年就该送大丫去上学了，等大丫去了学校，冬梅也能正式找个正经的活干了。”赵文娟笑着说道。
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备菜，越聊越开心，这趟城里真是来对了，啥事都在往好处发展。
只是她们高兴了，就总会有人不高兴，做生意难免和人结怨，难免遇上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
新品上新第十天，客源都已经稳定了，秦欢忙过了早餐这一高峰时段，正打算歇下来吃点儿馓子补充体力，一个骑着三轮车的男人就在门口停下了车，冲进了铺子。
“生煎包和酱香饼没有了，其他的看着菜单点就行。”桂花婶子热情地拿着菜单过去。
那男人却退后一步，无措地摆摆手，挠挠脑袋。
“不是，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陈强他爸，卖冰棍儿的。听那小子说，林佳豪经常给他分早餐吃，也不知道我给他的早餐钱够不够付……”
陈强他爸唠叨了一会儿，又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对了，昨天我听说了一个消息，隔壁那个卖包子的铺子可能要找你们麻烦了，这几天你们可得盯紧些。”
陈强他爸说完，也不等秦欢她们回话，就推着三轮车一溜烟走了。
20. 第二十章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林佳豪的小同桌陈强的爸爸。
陈强他爸是走街串巷卖冰棍的，每天打交道的人不少，消息也最是灵通，他的提醒，秦欢可不敢忽略。
秦欢也知道，自家这个铺子一开，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特别是附近的几家早餐摊子。
毕竟在此之前，这一片可是只有几个零散的早餐摊，她们开的铺子是附近第一家有门面的私营餐馆。
自从这家秦记餐馆开张了，几个早餐摊的生意不免冷清了许多，听说有两家铺子还降过几次价。
只是虽然降了价，味道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甚至伴随着降价，包子馅儿和油条的大小都变小了，客源甚至还没有降价前多。
秦欢的饭馆每天都这么热闹，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眼红呢。
要是这餐馆没了，这些客人可都是他们的，他们也能回到以前有稳定客源的时候了……
秦欢上辈子也听说过餐饮的各种肮脏竞争手段，心里不免也对这未知的危机有些害怕。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暗地里悬起来的大刀，可比明着的手段恐怖多了。
店里只有三个人，统共只有六只眼睛，要是真有人来搞什么小动作，确实是防不胜防，看来这些天真的要盯紧一些了。
“怎么了？那人找你干嘛？我们也不定冰棍啊。是有什么问题吗？”看着秦欢皱眉，赵文娟凑近来问道，十分疑惑地看着陈强他爸离去的方向。
那个人她也见过，是附近卖冰棍儿的，佳豪时不时就要去买几根儿来孝敬长辈，顺便自己也蹭一根吃，他今天怎么特地进铺子来了，还什么都没买就急匆匆走了？
“那是佳豪同学的爸爸，给我透露消息来了。说是附近那家包子摊的林大爷和林大娘对我们餐馆动了坏心思，可能就在这两天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秦欢已经把这个消息消化了，自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赵文娟却狠狠吓了一跳。
她虽说扛过了这么多的磋磨，但这些商界的手段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就算是以前家产丰厚的时候，那些肮脏手段，她丈夫也是从不会舞到她面前抱怨的。
现在真遇上了，她才晓得未知才是恐惧的最大来源，她现在竟只能束手束脚地等着。
她知道，利之一字最是坏人心，商界的竞争最是激烈，有些人为了利益，啥事都能做得出来。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防范。
桂花婶子也听到了秦欢的话，心里自然也是紧张的。
有人要害东家？要害铺子？那可怎么行！
她一个月五十块钱的工资别处可拿不到，这铺子可千万不能倒，要长长久久地开下去才行。
“那现在可怎么办？我们要直接去找他们吗？我记得那几个铺子都没有证的，都是偷偷摸摸在摆。”桂花婶子狠狠地盯着不远处包子铺的摆摊地点。
“不行，他们还没有动手，我们也抓不到人家的错处。要是先下手为强，抢先去举报了他们的铺子没有经营证，那我们在同行嘴里的名声就全坏完了，到那时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对，而且这消息是佳豪同学的父亲透露给我们的。咱们也不好把佳豪同学的家长也牵扯进来。只是我们难不成要坐以待毙？”赵文娟忧心忡忡，紧紧皱着眉头。
“不怕！”秦欢把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拍，眼神十分坚定，道：“我们行得正站得直，只要把卫生和安全看好了，就不怕他们搞鬼。”
安全卫生可以说是餐饮行业最重要的四个字，也是最容易被人抓毛病的四个字，秦欢从开店开始，就把这两项抓得特别严。
备好的菜都是盖的严严实实，桌面地面上也不敢停留油污，每次都第一时间擦干净，还提前就在角落放了蟑螂药，就怕蟑螂耗子光临。
清洁卫生是每天必做，各种小缝隙也都堵死了，避免外来的蟑螂老鼠进入和居住繁殖。
至于餐饮人的手卫生，这就更严格了，接触食品前的两次七步洗手，早已经刻在了几人的肌肉记忆里。
秦欢很自信，自己的餐馆肯定比市面上的大部分餐饮店都要干净卫生许多。
“我们自己肯定是能做好，就怕有人栽赃陷害，那真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明白。”赵文娟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百口莫辩四个字，她已经在那些年领悟得透透的了。
“那咱们这些天都盯紧一点，不给他下手的机会，最好能抓个现行，让他在这一行混不下去！”桂花婶子挥舞了一下手里的菜刀，目露凶光。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就连一向稳重谨慎的桂花婶子也忍不住凶狠起来。
“也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自己不动坏心思，就不怕惹出麻烦来。”秦欢道。
这件事的讨论到此为止，众人又开始为着午餐忙碌了起来。
只是有了陈强父亲的提醒，大家不免更加打起了精神，时刻紧绷着神经。
或许是那边还在计划，也或许是没找到好的机会，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甚至生意比往常还要好了一些。
“老板！各种肉菜都给我上齐全了，每样都要，用海碗来装！”
秦欢抬头一看，竟是一群眼生的客人，一来就点了这么多菜。
“曹老三，你们跑船回来了？这趟又赚了不少钱吧？”有相熟的客人恭维道。
曹老三咧开嘴，“是，这趟船顺利，货都卖出去了，还拉了不少省城的好货回来，到时候来船上看就是。”
秦欢明白了，这一伙人是跑船的，县城城南有一条大河，顺流而下就能直抵省城，无论是把乡里收上来的土货运去省城卖，还是把省城的好东西拉回来卖，都能赚不少钱。
只是跑船危险，稍不注意就会人船两失，所以整个县城，现在也就只有这一个船队，不过四条船罢了。
晓得是不缺钱的主，秦欢爽快地把菜都上足了，还现炒了几个好菜上桌。
“啧，这滋味儿不错！”一□□炒肝腰进嘴，曹老三就忍不住夸了一句。
肝腰便宜，但是想要炒好可不简单，这盘爆炒肝腰锅气十足，脆嫩弹牙，比得上省城的大师傅做的了。
“果然没错，一上岸就听说你们饭馆，这味道是真的好！”旁边的小弟也附和道，手里的筷子舞得飞快，一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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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们餐馆的名声这么好？”秦欢意外极了，没想到船队一上岸，就有人帮她们饭馆做宣传。
“对了，有没有酒？这么好的菜，可不能缺了酒。”曹老三吃了一口凉拌猪耳，酒瘾犯了，忍不住问道。
“酒？这倒是没有，我们店是做快餐的，就做附近街坊邻居和造纸厂的生意，他们吃完饭基本都要上工，哪能买酒喝？”秦欢不好意思道。
现在酒也难弄，稍微有点名气的，要么去供销社等，要么去黑市高价买，只有村里自酿的地瓜烧容易买到，但是地瓜烧味道杂，劲头大，秦欢顾忌着店员都是女性，怕有人酒后耍酒疯，索性就没有卖酒。
“小刚，你去供销社买瓶二锅头回来，剩下的当跑腿费，脚程快些点，好菜可不等人。”曹老三数出一堆票递给手下的小弟。
小刚自然是高兴接了钱跑腿去了，这堆票子买了酒能剩下三五块钱呢，得了这个赚外快的机会，他自然是积极得很。
绕过几张桌子，小刚却突然撞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正趁着秦欢在招呼曹老三几个，赵文娟在收钱，桂花婶子忙着打饭的时候做手脚呢，被那小弟一撞，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冒冒失失的，你干啥呢！”曹老三忍不住骂了小刚一句。
“这人鬼鬼祟祟的，站在菜盆子旁边晃悠，挡到我的路了……”
小刚只是嘀咕了一句，却正好戳到了那人紧张的神经。
“不是……是我看见这菜盆里有只蟑螂！停下来看看而已！”
这句话声音不算大，却让整个饭店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上的筷子，抬起头紧张地往那边张望。
蟑螂，一种常见却又膈应人的生物，一旦和饭馆联系起来，这家饭店便会永远被打上不干净的标签。
“菜里有蟑螂！”有人忍不住跳了起来，迟疑地看着自己盆里的饭菜。
有人已经忍不住抠喉咙，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也有人眼珠子一转，想趁着混乱的时候逃单。
曹老三也停下了咀嚼，也不知道这嘴里的东西要不要咽下去，一时进退两难。
“怎么会有蟑螂！这新开的饭店就不干净了？”
“我就说，三个女人，怎么能撑得起这么大个铺子，原来暗地里这么脏！怕是盘子碗都没洗干净吧？”
“还好二狗这个街溜子眼睛尖，我正要吃呢！”
“必须得赔钱！这顿饭钱我肯定是不会付的……”
店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都在议论现场的蟑螂事件。
“对，这饭店可不能再开下去了，原来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天的脏饭！难怪我这两天总是拉肚子！不行，老板你还得赔我医药费和营养费！”一个婶子也偷偷摸摸混在人群里拱火。
秦欢转过头来，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也突然松懈下来。
那悬在头上的剑总算是劈下来了……
那人居然用了最老土，最下流，却又最奏效的手段，直接往菜里放蟑螂。
也对，对一个餐馆来说，打击最大的不就是安全卫生事件吗？
21. 第二十一章
“你可别乱说！咱们家的菜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蟑螂！”桂花婶子最先忍不住了，提着打饭的勺就冲了过去，把出门的路拦住。
“诶，桂花婶子，你先别动。大家都先别动。”秦欢忙把桂花婶子拦住，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破坏了现场，或者扩大了冲突。
秦欢大步走过去，伸开了手臂，把闹事的人和看热闹的人都隔开。
“大家都挪开，可别破坏了第一现场！这蟑螂肯定有蹊跷。我相信我们店的卫生。”
“啧，难不成我还会诬陷你不成？这盆里明明白白的一只蟑螂，拇指头那么粗，难不成你还想赖账？”那人昂起头，鼻孔朝天，仿佛是已经胜券在握了一般。
曹老三这时候也围了过来，刚炫了这么多菜，他也被这蟑螂败了兴致。
“我看看，真有蟑螂？”
见人高马大的曹老三过来了，那人身子一矮，讪笑道：“是，你看，蟑螂就在那盆回锅肉里头。”
果然，那盆冒着热气的回锅肉里头，切切实实趴了一只蟑螂，触须有一指长，半个身子陷进了油里头，一动不动。
曹老三忍不住皱起眉，其他客人也挤了过来，都来围观那只蟑螂。
看到了蟑螂之后，大伙儿更是义愤填膺。
“yue……老板，你看看，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蟑螂还能作假不成？赔钱吧赔钱吧，这铺子也不用开了。”
“是是是，还有我的医药费和营养费！一个都少不了！”那婶子又发声道。
“我这些天可都是在这里吃，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嗯……不过比食堂好，食堂的菜里不仅出现过蟑螂，还有一只死老鼠……”
“yue！可别提了，食堂又难吃又脏！但也不该比烂吧？她们的卫生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哪能和食堂比较来洗白呢？”
“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恶心死我了！饭也不必吃了，真是倒胃口。”
有的人来凑热闹，有的人却急流勇退，趁此机会逃了一单，顺便出去传饭馆的八卦去了。
秦欢暂时没管那溜走的几人，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曹老三身上，他是县城最能镇场子的一个人了。
“曹三哥，我看你是现场最德高望重的一人，你今天可否能为我做个见证，今天的饭钱便给您免了。”
听见秦欢不卑不亢的语气，曹老三一愣，这老板居然这么轴，难不成还要继续犟下去？这蟑螂明明白白的在盆里，难不成还能有啥隐情？
“好，那我今天就来做个见证，这蟑螂就在菜里，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我虽喜欢店里的菜，但也肯定不会偏袒徇私。”
秦欢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把那蟑螂连带着它周围的菜一块舀起来，摊在桌上。
“曹三哥，你看看这只蟑螂，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欢语气正经，不卑不亢，曹老三也不免正式了起来。
难不成这蟑螂真有啥不对劲的地方？曹老三皱起眉头。
他小心凑近那蟑螂一瞧，蟑螂的下半截淹在那盘回锅肉里，浸满了油，耷拉着触角，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只是那蟑螂的上半截，却还光光生生，干干净净的，没粘上一丁点儿油星子。
“这蟑螂的确有问题。”曹老三皱起眉头，死死盯着那闹事的混混，“二狗，你是什么时候看见这蟑螂的？这蟑螂当时就死了？”
二狗被曹老三的眼睛一盯，心里更是紧张，磕磕绊绊地说道：“就，就刚才，我正要来打菜，正要舀呢，就瞧见这么大一只蟑螂……”
“据我所知，你家里的余钱都被赌完了吧？这家店肯定不比自家买菜做饭便宜，你不让你女人做菜，反而来饭店吃？”
二狗是个远近闻名的街溜子，家里的那点儿家产早就败完了，大伙儿都晓得。
他牌瘾大，有点儿闲钱就去赌了，怎么可能拿闲钱来下馆子？
听曹老三这么一说，大伙儿心里难免犯嘀咕，这人是个泼皮无赖，难不成是没钱打牌了，要来讹钱？
听见周围人的嘀咕，二狗脸上青红交加，“我最近赢了几回，兜里有钱来下下馆子怎么了？你们莫以为我有坏心思，欺负女人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曹老三瞥了他一眼，又问：“那刚才打过回锅肉的客人们，你们当时看见蟑螂了吗？这蟑螂上半截可没沾上一点儿油，想来是后面来的。只是这出锅以后才来的蟑螂，怎么就死了呢？”
曹老三一发问，买过回锅肉的顾客们自然开始回忆起来。
“我当时没看到，我打的还正好是那个位置的肉。”
“我也没看到……”
“这蟑螂是后来进去的？那我盘子里的回锅肉总算是可以放心吃了！”
“那也不对啊，这蟑螂是后来的爬过一趟回锅肉就死了？怎么可能？那玩意儿踩一脚都能活过来。”
“啧，我就知道二狗心思不正，我猜啊，就是他想讹钱！”
听见周围的议论，二狗更加心虚，但他还是咬着牙辩解：“我可不管，说不定这蟑螂岁数到了，刚好就死了呢？反正你们这家店就是不卫生！”
“既然这样，”秦欢走到前面，发话了：“那我们就报警吧，让警察同志来验验蟑螂上面有没有你的指纹。我们刚才可没人碰这蟑螂，上面如果有指纹，那就一定是罪魁祸首留下的。”
验指纹，这种手段大伙儿都还是第一次听说。现在都这么高级了吗？能检验出蟑螂上头有谁的指纹？
无知带来的恐惧自然是无尽的，二狗一下子就慌了神，毕竟他是实实在在碰了那蟑螂的啊。
前不久刚发布了严打的命令，最近正在抓典型，他这不就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可是……可是那包子铺老板那边……
“不就是一只蟑螂，干啥还要麻烦警察……这，这事就算了，我也不找你麻烦……”
二狗一边讪讪的说，一边悄摸往后退。
曹老三却一把抓住了这个小人。
“想跑？走，跟我去警察局一趟，这蟑螂就是你放进去的吧？”
曹老三是跑船的，力气自然是大，那只大手像是钢爪一般，紧紧钳住二狗，让他死活挣脱不开。
“我……我……放开！”二狗这才怕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一趟居然正好碰见了曹老三，有他在，自己恐怕是跑不了了……
“我说我说，我就是想来讹一笔钱！前两天和人打牌，赌输了钱，看你们家生意好，就想来讹点儿……”
二狗这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就炸开了。
“我就说嘛，二狗肯定是来讹钱的，呸，没本事的混子！”
“这么严的时候还要去打牌，啧，真是要牌不要命了……”
“二狗的胆子可没这么大，我看肯定是有人给他支招的。”
“讹钱就不会嚷嚷开了，指定是悄悄让老板娘去看，然后私了，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秦欢也知道，这背后肯定是陈强父亲口中的那家包子铺在搞鬼，只是现在没有证据……
“敲诈勒索可是重罪，搞不好是要坐牢，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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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毙的，你可想好了！”秦欢淡淡威胁道。
“敲诈勒索，我们村好像有个人就是搞敲诈被枪毙的！啧，二狗还这么年轻呢，就放了只蟑螂，难不成就要被枪毙了？这也太不值当了吧？”
二狗还没有出声，一个围观的顾客就先开口了，只是这一开口，却又把二狗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枪毙！二狗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就放了只蟑螂，怎么就要枪毙了？
他忍不住又挣扎了一下，想要逃走，右手却依旧被曹老三紧紧钳制住，挣不开半点。
想到要坐牢枪毙，二狗不灵光的脑子总算被激得灵光了起来。
他直接扑到了最近的桌子上，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把混着蟑螂的五花肉一把抓住，整个塞进了嘴里。
蟑螂在嘴里一下子爆开，臭烘味儿也一下子蔓延到喉咙里，二狗却顾不上恶心，囫囵嚼了几下就想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那满满当当的一把，梗地二狗眼泪都憋了出来。
曹老三一下子反应过来，掐着二狗的嗓子不让他咽，却依旧抵不过二狗那强烈的求生欲，终究还是让他咽了下去。
经历过这刺激的一把，二狗整个人都脱力了，挂在曹老三身上，喘着粗气。
曹老三只恨自己刚才反应太慢，懊恼地把二狗往地上一贯。
二狗摔在地上，瘫坐起来，擦了一把眼泪鼻涕，露出个快意的笑。
“现在证据没了，也验不了指纹了，看你要怎么去告！”
周围的顾客也被这没脸没皮的人激怒了，都恨不得把这没下限的混子打一顿。
“老板，你尽管去告去，我给你作证，这样的混混，就该让他吃个教训，还无法无天了不成……”
“对对对，害得我差点浪费了一顿饭！”
“还坏了这么大一盆回锅肉，得让他赔！居然敢浪费粮食！”
二狗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坐在地上，开始耍无赖。
“反正我赌得不剩下一点儿钱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看哪个警察敢凭着你们几张嘴就把我抓去枪毙！就算蹲几天号子，我也不怕，那里头有吃有喝的，还便宜我了呢！”
听了这话，秦欢可不信了，难不成他帮着那包子铺老板做事，真的一点儿钱都没拿？
或者……是他打牌，欠了包子铺老板很大一笔钱？
“赔是不可能不赔的，不过要是你说出你背后指使的人，我倒是可以只让你赔成本价。曹三哥，请你帮我把他拉过去，可别影响了客人吃饭。”
秦欢一边说，一边把那一盆回锅肉倒进泔水桶里。
这盆菜肯定是不能卖了，但这桶里的泔水都会送给李屠户家养猪，倒也不算太浪费。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点小插曲，大家继续吃饭吧。”
在桂花婶子和赵文娟的招呼下，餐馆又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只是在餐馆的角落，二狗还是被曹老三钳制住，半点都不能松开。
“我知道你背后是人是谁，你是欠了他赌资呢，还是他给了你足够的利益呢？我猜猜……这么危险的事，搞不好可是要坐牢的，是给了你两百，还是三百？”秦欢悄声问道。
二狗听了她的话，心里却不平静了。
对啊，这么危险的事，居然是要坐牢甚至枪毙的，那包子铺老板就靠着那三十块钱的欠款就把他使唤过来卖命了，他的命明明这么值钱！
“我说，我说，但你不能告诉包子铺老板，就是他安排我过来的，而且还不止安排了我一个人。”
22. 第二十二章
听了二狗的话，秦欢心中一凛，居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是谁？是派给你打掩护的吗？”曹老三揪紧了二狗的领口，问道。
“不是，我也没有见过，只是林老板吩咐我的时候提了一嘴而已。我看他也不一定就是今天来闹事，我……”
二狗还没有说完，秦欢就听见铺子里突然闹哄起来。
“老板！老板！谁是这里的老板？”
秦欢暗恨，难不成还设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她赶紧放下二狗跑了进去。
是一个婶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你们杀千刀的老板，用了啥肉啊，我孙女发高烧，医生说是吃了淋巴肉！”
听说那孩子发烧了，秦欢就摸了一把，果然，孩子烧得滚烫，但是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大热的天还穿了长袖和马甲，半点汗都透不出去。
小孩子发热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一直没退烧，指不定能把脑袋烧坏了。
秦欢感受着手下的温度，心中发紧。
“你先把孩子马甲脱了散散热，待会儿咱们再争，别让孩子受苦……”
那婶子却一个侧身避开了，“你别碰我们家孙女，就是吃了你们家的淋巴肉，我的孙女才会发烧的。这孩子才三岁啊……”
那婶子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瞧着伤心极了。然而那双手却死死抓着孩子的马甲，半刻都不松开。
大伙儿刚经历过蟑螂事件，没想到紧接着又出现了淋巴肉事件，都不知道这碗里的东西还能不能吃了。
“我们店是不可能用淋巴肉的，你是从哪里听的谣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你真的去过医院吗？”秦欢皱起眉头，这接二连三的陷害，早就耗光了她的耐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包子生意的，那包子馅儿都是用的淋巴肉做的，剁碎了也看不出来，自然是要越便宜的肉越好。”
听了这婶子的话，秦欢都要气笑了。
“瞧你说的，这么了解啊？我看是你们家的包子铺用淋巴肉做馅儿，以己度人，以为我们也这么不要脸皮，用那东西做馅吧？”
这话倒是刺进这婶子的心口了，她心里一慌，却仍旧反驳道：“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家哪有什么包子铺，这是我听别人说的，反正我孙女就是吃你们家的肉吃坏身子的，难不成我还会拿自家孙女的身子来陷害你？”
那婶子这番话说得倒是有几分情真意切，不少客人都有些信了。
“这铺子接二连三的出事，怕是真的有几分蹊跷。”
“我看这淋巴肉也不像是空穴来风，我也听我媳妇儿说过，菜市场那边有人偷偷摸摸捡屠户们扔掉的猪颈子肉。”
“淋巴肉可不是好东西，她开门做生意，怎么能用淋巴肉来害人呢？”
“啧，今天这顿饭可是热闹，一连两波人都在说店老板的错处。我看这家店也不无辜，不然怎么一下子遇到两起？”
“我看这一回说不定也是来陷害老板的，我每次吃的回锅肉和小炒肉都是好肉，肥瘦肉分明，哪是什么淋巴肉。”
“你没听人家说吗？淋巴肉是剁成馅包进包子里面的，哪还能分得清。”
“遭了！我儿子就喜欢吃她们家的猪肉大葱包子，我买了好几回呢！这婶子的孙女看起来确实是病了，我儿子不会有事吧？”
眼看着周围人的议论越来越多，赵文娟有些慌了。
这女娃发热这么厉害，她们不会真的惹下什么人命官司吧？
秦欢也看出了赵文娟的不安，小声让她去菜市场找李屠户。
她们铺子的肉都是李屠户供的，李屠户最是知道他们家用的什么肉。
赵文娟得了任务，心中自然是任务最重要，心里也不慌了，只惦记着要把李屠户带过来。
秦欢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小孩儿身上。
这孩子发热不是假的，她刚才摸了，甚至有一点烫手，怕是发了高烧。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搞明白我们铺子有没有用淋巴肉，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她得赶紧送往医院，烧得这么厉害，还裹这么严实，要是一个不小心，可别把脑袋烧坏了。”
秦欢一边说，一边想把孩子抱出来，至少把身上的那层马甲脱了。
那婶子却是不肯，把她孙女紧紧抱住，就是不让秦欢碰。
“你别花言巧语的，也别碰我孙女，我孙女就是吃了你们家的淋巴肉包子才生病的，就算她脑子烧坏了，你也得养她一辈子！至少得赔我两百块钱！”
见那婶子这么说，秦欢就明白了，看来这人也不是真的担心自己怀里的孙女，而是想借机再讹一笔钱。
“你不把孩子送医院是吧？好，我把医生给你请过来，等孩子好了，咱们再来说淋巴肉的事情。”
秦欢一边说，一边又指挥着桂花婶子去请卫生站的医生过来。
那婶子却不干了，开始嚷嚷：“你请的医生？那我可不敢让他给我宝贝孙女看，你们肯定都是一伙的，就是想脱罪！我让我们村的神婆看过了，她说了，就是你的包子不干净！其他医生我都不认的！”
秦欢真的要气笑了，这婶子是真的不拿那个孙女的命当回事儿，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神婆？她的话我也不认，这样好了，我直接报警，让警察给你孙女请医生，警察请来的医生你总该信了吧？”
果然，一提到警察，那婶子身形就矮了半分。
这个年代，大家对于警察总是有一分畏惧的。
“不用，不用，这点事怎么能麻烦警察呢？你直接把钱赔给我，我直接带我孙女去医院看。只是你这店可别开了，可别再害了其他孩子……”
那婶子一边说，一边偷偷摸摸瞧秦欢的脸色，生怕秦欢真的要报警。
她那闪躲畏惧的样子，周围的顾客可都看在眼里的，不免也生出几分怀疑。
“这婶子看起来可不怎么担心她孙女，别也是来讹钱的吧？”
“哼，这小姑娘穿这么严实，我可没瞧出来这婶子有半点关心，我看就是来讹人的，只是一个孙女嘛。”
“我看她和二狗可能是一伙的，就是想逼老板把店关了吧？”
“二狗你说，你认不认识她？”
二狗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他知道，林老板另外安排了人，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婶子了吧？
这婶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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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比他高明一些，但在二狗看来，遇上秦欢，这事就不能成。
“我不认识她！我都没见过这人！你们可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扳扯。”二狗一口咬定。
“啧，我可不信，这手段我听我朋友讲过，这人估计就是和二狗一伙的，要么就是同一伙人雇佣的。”一个造纸厂的工人一边剔牙，一边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看也是，不然这么会这么巧，刚把二狗扣下，这人就抱着孩子出来找老板麻烦了？”
“这个婶子我刚才见过，当时二狗说有蟑螂，她一直在这里拱火呢。也不知道那会儿她把怀里的小孙女丢到哪个地方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那婶子的心说得愈发七上八下。
大伙儿正议论的时候，赵文娟把李屠户带过来了，身边居然还跟了一个穿制服的警察！
“欢欢啊，我心里还是不踏实，这都扯上人命了，不请个警察来我心里总害怕。这是林警官，我刚才正好遇见，就请他一起过来了。”
看见警察来了，那婶子身子一缩就想跑，还好桂花婶子机灵，一下就把她拽住了。
“你心里没鬼的话，怎么瞧见了警察就想跑？这是心虚了吧？”
“我……”那婶子一咬牙，还是按照原先的话头说，“我哪里心虚了？我就是尿急，想先去一趟茅房。警察大人，我孙女就是被她们店的包子害成这样的！你得为我做主啊！”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赵文娟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那警察听了，所以这会儿那警察也没忙着断这个官司，而是让人去请最近的大夫过来。
“你说说，你家住在哪儿，你孙女又是什么时候吃的包子？你又怎么肯定这孩子发烧是因为吃了她们家的包子？”
那婶子被警察的一系列问话弄懵了，也不敢再耍心眼，只能一句一句挨个儿答。
“我是马家村的，包子是昨天买的，这孩子今天就发了烧，我也问过……哦，这孩子发烧之前还拉肚子了，肯定就是这包子的问题！”
“马家村？”那警察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马家村离咱们县城可是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你是多久买的包子，包子又放了多久？”
“我……”这大婶一下子就拿不定主意了，难不成这警官是要给饭馆脱罪，说是天气热，包子坏了？
“我一大早天刚亮就爬起来来县城了，就为买个包子，买了包子一刻不歇就往屋里赶，我保证，那包子一点儿没馊，就是里面的淋巴肉，害得我可怜的孙女发烧了。”
这时候李屠户可有话说了，“秦记餐馆的肉都是我在供，秦老板每次都定的后腿、里脊和五花，没有掺一点儿坏肉，我可以给她作保。”
李屠户是肉联厂的员工，可是掌管了三个猪肉摊的大户，一天要开三头猪，几乎占了城南整个猪肉市场的一半，他的话自然也是有分量的。
“她是你的大主顾，你肯定会帮她说话，淋巴肉这东西剁成馅又看不出来，你怎么晓得她不会捡淋巴肉来包包子？”
那婶子仗着自己抱了个发热的孩子，脾气冲得快把口水都要喷到李屠户脸上了。
这泼辣模样倒是让李屠户想起了一个人。
23. 第二十三章
林屠户记得，那人当时捡地上的一副猪肺被老板抓包了，也是这幅龇牙咧嘴的泼辣样。
“诶，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是不是叫刘春梅？你小儿子就是那家包子摊老板，你儿媳妇才是那个每天都捡我们扔掉喂狗的淋巴肉的人呢！”
李屠户一拍脑袋，像是发现者重大线索一般，直接把这番话秃噜出来。
李屠户这话一出，在场围观的群众顿时发出一阵嘘声，他们没想到，反转来得如此之快，这婶子居然是贼喊捉贼！
那婶子没想到这李屠户的眼睛这么尖，更没想到自己儿媳妇儿居然会亲自去菜市场捡淋巴肉，想到每次去给小儿子送菜送粮后带回家的包子，那婶子不免有些后怕。
她吃的那些包子不会就是用淋巴肉做的吧……
只是现在抱着一个滚烫的孩子，她只能继续把戏演下去，至少要讹下一笔医药费吧？不然这一趟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包子摊的老板娘，我孙女就是吃了你们家的淋巴肉才出事的，今天必须把医药费赔给我！”
“你这人咋这么不要脸呢？”围观的客人们都忍不住了，“这事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要是你，早就羞得赶回家躲起来了。”
“是啊，现在世道是艰难，可是君子爱财也得取之有道，你拿自家孙女的身体健康来讹钱，未免也太狠心了吧。”
“老板娘也真是可怜，这一个中午就遇到两波人来诬陷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在背后指使的，欺负三个女人……”
“我看就是那包子铺的老板，自从这秦记餐馆开了，那包子铺就越来越没有生意了，那老板不知道有多恨这几个女人呢。”
眼见着周围围观的客人都帮秦欢说话，那婶子的脸色越来越苦，婶子想逃出去，只是还没等她有动作，就有人呼喊起来。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快让让，让医生给孩子瞧瞧。”
众人一转头，就见一个背着出诊箱，戴着老花眼镜的医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哎呀，咋这么烫！”
医生一到，就摸了一把那发烧的孩子，顿时就是一惊。
“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那大夫一边说，一边准备了一支赖氨匹林，打算先给孩子退烧。
“就是昨天开始，吃了她们家的淋巴肉包子，吃了没多久就发烧了。”
那婶子还是咬着牙继续按照原来的话说，眼看着医生用药了，医药费总得有着落吧？
“淋巴肉？你这个不像，我可从来没听过吃了淋巴肉这么快就生病的。”
那大夫一边说，一边把孩子的马甲脱了，袖子和裤腿也挽上去，争取更多的散热面积。
“就是吃了淋巴肉，诶，医生你先别打针，先让她们把药钱给了。反正我今天是没带一分钱的。”
那婶子手一摊，就把这烂摊子都丢给了饭馆。
秦欢也舍不得孩子受罪，直接把这退烧针的钱给了。
“我帮孩子付药钱可不是因为心虚，只是舍不得孩子受苦，淋巴肉这事你也别再提了，小心我把你小儿子家的包子铺举报了。”
秦欢一边数了药钱出来，一边敲打着那讹人的婶子。
那人自然是心虚极了，只是还咬着牙，不肯松口。
“妹妹！妹妹！”这时候，店外来了一个约摸七八岁的男孩儿，跑得满身大汗，脸颊红通通的，不晓得赶了多久的路。
“林多金，你咋来了？这么远的路，你自己跑过来的？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得你这么担心……”
那孩子也不管奶奶的责骂，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一把毛票，见周围围了这么多人，稍微有些退缩了，但不过片刻，他又坚定地朝着医生走了过去。
“医生，这是我存了好久的钱，你帮我妹妹治病吧，她昨天被洗了冷水澡，今天一大早就发热了……”
听了这少年的话，大家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呸！也配当这孩子的奶奶？世上哪有这么蛇蝎心肠的奶奶？”
“我就知道她就是来讹钱的，那孩子这么小，居然忍心把她丢进冷水里面洗冷水澡？”
“这孩子的哥哥倒是个好的，只是怎么不见他爹妈来救孩子？”
“嗐，这孩子我知道，就是我们村儿的。他爹妈这阵子都忙着去帮人收稻打谷，每年就靠这个能赚几个钱，怕是把孩子都丢给他奶奶照顾了，没想到这个婶子这么狠心……”
“要是这闺女真出了什么事，她爹妈不得把这婶子撕喽！”
“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在她爹妈眼里也不一定金贵……”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秦欢也对这对兄妹更加怜惜了。
她递给那男孩儿一把馓子，又给他舀了一碗小炒肉盖饭。
“跑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你是个好哥哥，姐姐奖励你吃一顿饭好不好？谢谢你说出你妹妹生病的真相，我相信你以后也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对不对？”
那男孩儿看着一大碗小炒肉盖饭，早就咽了好几口口水，只是他依旧坚持着不肯吃。
“我没给钱，不能吃的。而且我奶奶今天还来害你……”
男孩儿一边说，一边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是个好孩子，跟你奶奶无关。这顿饭就是我奖励你的，勇于告发自己的长辈，敢于保护自己的妹妹，你很勇敢，我有个弟弟，他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你们以后可以一起玩儿。”
秦欢又劝了几句，林多金才大口大口吃起来，专心极了。
他一路从村里跑过来，早就饿坏了，一碗满满都是肉的小炒肉盖饭，就算是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呢……
吃到一半，林多金把剩了一大半肉的盖饭放下，喏喏问道：“我能把剩下的留给妹妹吃吗？”
听了林多金的话，那婶子撇了撇嘴，嘟囔着说了一句孙女的坏话。
秦欢却摸了摸林多金的头，道：“吃吧，待会儿给你妹妹煮一碗番茄肉丸汤，她可吃不了这么辣的菜。”
听了秦欢的话，林多金这才放心捧着这碗盖饭继续吃。
看着爱惜地扫光每一粒米的林多金，秦欢心里又酸又软，真是歹竹出好笋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居然有个这样的奶奶。
……
“好了，待会儿就能退烧了，可别再着凉感冒了，要是再发高烧，说不定把脑子都烧坏了。”
那医生收起出诊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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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孩子递给了她奶奶。
只是那婶子不愿意接，最后反倒是林多金这个哥哥把妹妹抱了过来。
警察眼见着这件事儿平息了，也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造谣的事情，婶子你去外面警察局做个记录吧，到底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那个开包子铺的儿子的主意，咱们好好探讨探讨。”
“对了，同志，还有二狗，他往我们店里的菜盆里面放蟑螂，我猜他也是那包子铺的老板派来的，我还要以危害公共卫生安全罪举报那家包子铺捡淋巴肉做包子的肉馅……”
秦欢追上去，把自己的诉求说了个明白。
那婶子和二狗自然是连声哭求，只是大伙儿没有一个人可怜她，包括林多金这个孙子。
捣乱的人都被带走了，赵文娟也去了警察局做笔录，饭馆又恢复了清净。
造纸厂的工人们看完了热闹，也吃完了饭，急急忙忙赶去上班了，不过一会儿，饭馆就冷清了起来。
只有林多金抱着妹妹，还有曹老三一群人还在桌上。
秦欢让桂花婶子去供销社买了一壶好酒，又炒了几个好菜，顺便给林多金的妹妹煮了一碗番茄圆子汤。
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秦欢总算是可以歇会儿了。
“曹三哥，刚才多谢你帮我抓住二狗，也多谢你帮我说话，这样，这一顿饭我请你和各位兄弟们吃，待会儿酒也买回来了，你们今天吃好喝好。”
曹老三怎么会占一个女老板的便宜？自然是万分推拒。
“就当是和各位交个朋友，以后我们店说不定还要托各位去省城带东西回来呢，甚至还能把东西卖去省城，你这个朋友我可交定了。”
秦欢劝了一会儿，曹老三才总算是答应了。
“那好，以后有啥事，你就和哥几个说一声，要是再有二狗那样的人找麻烦，我保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气氛一上来，曹老三忍不住放了一句狠话。
又和他们几个寒暄了几句，桂花婶子把酒也上了桌，秦欢便去照看林多金和他妹妹了。
四岁的小女娃打了退烧针，现在已经迷迷糊糊醒了。
“哥，我们在哪里？奶奶带我来看病了吗？”小妹妹刚醒，就软软糯糯地问道。
林多金放下手里的蒲扇，把妹妹扶着坐起来，“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奶奶了，等爹娘回来，我就让他们和奶奶分家，让奶奶去小叔那边住。小叔的铺子肯定开不下去了，正是需要奶奶当牛做马的时候。”
“多银，你不要想这么多，这个好心的姐姐给你煮了汤，你吃一点儿。”
林多金一边说，一边搅拌着番茄圆子汤，把里面的圆子碾碎，混着番茄粒喂进妹妹的嘴里。
秦欢更是觉得这里的孩子都不简单，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就如同当家做主了一般，开口就是分家，清醒极了。
林多银吃着番茄丸子汤，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不知和秦欢说了多少句谢谢。
不一会儿，曹老三和兄弟们吃完饭，起身告辞后，赵文娟也总算是回来了。
“那个包子铺开不下去啦！”赵文娟还没坐稳，就忍不住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24. 第二十四章
“警官带我去派出所以后，又盘问了二狗和那婶子，要不说人家专业呢，就靠着那话术，就让二狗把包子铺老板这个主谋供出来了。”
“然后呢？有没有判刑？”桂花婶子积极地搬了个板凳过来吃瓜。
“判了，但只判了拘留几天，还罚了款，不过出了这事儿，那包子铺肯定是开不下去了。”赵文娟笑着说完，才意识到林多金和林多银两兄妹还在呢。
说起来，那包子铺的老板应该是他们俩的小叔吧？
赵文娟本以为两个孩子会难过，却没想到林多金高兴极了。
“等爹娘回来，我就让他们分家，奶奶可别再想拿我们家的粮食和菜送给小叔了。每次就还几个包子，没想到还是淋巴肉做的！”
林多金越说越气愤，分家的想法也愈加坚定。
“你爹娘能听你的吗？”秦欢一边把花生拿出来剥，一边逗林多金。
林多金也十分有眼色地帮忙剥花生米，边说道：“这次奶奶做了错事，爹娘肯定会同意分家的。毕竟奶奶居然把妹妹都弄生病了，还帮小叔讹你们……”
林多金越说越不好意思，忍不住低下了头，“对了姐姐，下次等我爹娘回来了，我让他来给你送钱吧。谢谢姐姐今天中午留我们吃饭。”
看着那低下去的毛茸茸脑袋，秦欢差点想动手揉一揉。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瞧着真令人心疼。
“不用给钱，你今天也帮了姐姐忙呢！对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村子又远，你和妹妹今天要不就在我们店里歇一晚上，明天我再让人送你们回去？顺便去给你爹娘报个信，免得屋里没有大人，你们遇到什么危险。”
林多金扳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的确，现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就算是即刻出发，回去肯定也晚了，而且奶奶还在派出所被拘留，夜里没有大人，他们俩也害怕……
“谢谢姐姐，我帮你剥花生吧，你不用剥了，剩下的都交给我。”林多金一边说，一边抢过那袋子带壳花生。
秦欢也笑着放开手，她知道，这孩子看着乖巧，其实自尊心可强，要是不让他们干点儿活，怕是一晚上都睡不好。
等秦欢把晚上要卖的卤肉和下酒菜都弄好了，林佳豪也放学回来了。
他在路上就听见了邻居说今天铺子发生的事情，担心得不得了，赶紧背着书包跑了回来。
“娘！欢欢姐！你们没事吧？”
林佳豪人还未到，声音却已经穿进了几人的耳朵里。
林多金听见了陌生的孩子的声音，手足无措地把花生放下，又去把林多银的手牵着。
一进门，林佳豪也一眼看见了这对陌生兄妹，但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自家亲人。
“娘，欢欢姐，你们都没事儿吧？我听李婶说有人来闹事了？真是可恶……”
林佳豪一边绕着两人转，观察两人身体有无损伤，一边在嘴里絮叨着，顺便吐槽一下闹事之人的可恶。
“没事没事，我们仨都没事，那两个小喽啰，使的也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你欢欢姐随随便便就把人说得辩无可辩，现在已经进局子里蹲牢房去了。”
听说了那两个闹事之人的结局，林佳豪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可恶了，自己的包子做不好，就使这些手段来对付竞争者。哼，欢欢姐，我们以后一定要把饭馆越开越好，让那个包子铺的老板干不下去！让他眼馋我们，又没有丝毫办法。”
林佳豪捏起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个摊子哪里还能开下去？那人拿淋巴肉做包子，口碑早就坏了，那个脏摊位也早就被拆了，以后啊，他们再也卖不成包子了！”
桂花婶子勾起嘴角，笑着给林佳豪分享这个好东西。
从她成为这家餐馆的员工开始，她就与这家饭馆绑在了一起，自然是为这个消息感到开心的。
要知道没了包子铺，她们铺子的生意也会更热闹一些，她这个店员也才能长长久久稳定地干下去。
有了稳定的工资，大丫才能顺利上学念书靠大学呢！
林佳豪听说了那家包子铺的结局，自然是开心极了。
“太好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用淋巴肉做包子，他们真是活该！”
秦欢揉了揉林佳豪的小脑袋，心想这孩子怕是想不到，自己在书里其实也是个精通商战手段的大反派呢。
“对了，这一次也多亏了你那个同桌的爸爸，要不是他给我们提前通风报信，我们恐怕还不会这么镇定。我们可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人家。”
林佳豪听说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己同桌老爹的帮助，很是骄傲。
“陈叔叔真好！消息也是真灵通！我明天要给陈强带我最喜欢吃的豆沙小馒头！”
这时候，林佳豪又突然瞥见了林多金两兄妹，脸上不免浮现出一丝疑惑。
“欢欢姐，他们俩是谁啊？”
林多金看着眼前这个活泼自信的弟弟，紧张地上前自我介绍。
“我，我叫林多金，是那个包子铺老板的侄子。”
未免林佳豪误会，他又赶紧加了一句，“我也不喜欢我小叔，我已经决定了，等我爹娘回来，就让他分家，我们一家人单过，让奶奶去小叔那里住，就算是分不到田地也行！”
林多金的脸上带着十足的坚定，显然是对自家的奶奶和小叔叔失望透了。
林佳豪也很快判断出这两个小朋友的属性，是好人。
听说了林多金的话后，又不免担忧得问道：“如果分不到家产，那你们怎么活下去呢？”
林佳豪在村里见过的，没有种庄稼的爷爷奶奶，就只能靠挖野菜、帮大伙儿打零工度日。
“不会的，”林多金十分老成，“这田地是属于公社的，又不是属于我奶奶，公社肯定不会让我们净身出户的，田地肯定是有的，只是我奶奶手上的钱票和新修的房子，我们应该是分不到了。早知道就不让我爹交这么多家用了……”
林多金一边说一边后悔，捶胸顿足的，这幅老成的样子，惹得几位大人都忍不住发笑。
“对了，多金，我以前去田里抓过泥鳅，你可以抓泥鳅来卖！还有田螺和黄鳝，还能去山里挖麦冬、半夏，采金银花和夏枯草来卖。到时候你来城里，我帮你一起去找买家……”
对于林多金的遭遇，林佳豪同情极了，赶紧帮着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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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多金，你现在还在读书吗？”秦欢问了一句。
在现在这个年代，大部分村里的家长都不重视孩子的学习，不少孩子小学都没读完就辍学了。
半大的孩子，都能给家里打猪草做饭了，还去学堂里费钱读书干嘛？这是大多数家长的心里话。
“我还在读的，我爹说了，要有文化才能出人头地。不过我们学堂经常放假，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试试你说的这些门路。谢谢你，佳豪弟弟。”
“没事，”林佳豪看起来倒像是林多金的大哥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要是你有什么困难，记得和我说，我还攒了一点儿零花钱……”
两个孩子的年纪相近，很快就玩儿到一块去了。
秦欢则和赵文娟开始商量起要找个时间请陈强的爸爸吃一顿饭。
“他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是该请他吃顿饭。要不是他啊，咱们不多长个心眼，慌慌张张的，估计真让那不要脸的得手了。”
赵文娟一边说，一边看着日历，思考着合适的时间。
秦欢心里也琢磨着事情，眼看着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们卖冰棍的慢慢也该没有生意了。
也不知道没有冰棍可卖，陈强的父亲又是靠什么生活呢？
秦欢想着，陈强他爸那一套装备应该继续用起来。
棉被和泡沫箱，不仅仅可以保冷卖冰棍，也能保暖卖包子点心嘛！
秦欢心里计较着，要是陈强他爸同意，就把第一批点心下乡的货交给他去卖。
要是卖得好，也算多了个进项，就算是卖得不好，也算没浪费装备，不至于让那三轮车和保温箱放在家里落灰。
心里有了盘算，秦欢又开始问起林佳豪，在陈强的嘴里，他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能看出来这人善良老实，却不知道他有没有足够的拼劲和勇气。
下乡卖货可不是条顺遂的路，不仅仅要把各个乡道摸明白，还得和地头蛇们都打好关系，可别遇上了村里的路霸，断了财路不说，搞不好还会有血光之灾。
而且每个乡与乡之间的路线也复杂，要找到人流量最大，最便捷的路也不是一件简单事。
但是这路子走通了，也是个大进项，周边好些乡里离县城远，附近的供销社里也不卖点心和炸货，大部分人家就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口。
但是现在分了田地，又有了好种子和好肥料，不少人家家里都有了余钱和余粮，自然不会吝啬给孩子买些零嘴炸货吃。
特别是搞了计划生育之后，村里也有不少独生子女，这些可都是家里的宝贝，要是有机会买点心，那些爷爷奶奶指定不会拒绝。
只是路途遥远，大多数大人都只能趁着有人要进城，让人帮忙顺便捎带一些点心，哪里会专门辛苦跑上一趟呢？
秦欢知道，这一片市场的前景是十分广阔的，就看自己和陈强他爸能不能抓住这片市场了。
“就这一天吧，周天学校会放一天假，可以把那孩子也叫上，也不知道他爸周天有没有时间，佳豪你到时候去问问陈强吧。”
赵文娟指着日历，很快就敲定了时间。
25. 第二十五章
到了周日，秦欢和赵文娟忙完中午和午餐，就直接关闭了铺子。
这段时间推出的晚餐卤拼和下酒菜套餐早就把周围的顾客的嘴养刁了，造纸厂的工人们一下班，就喜欢来这里买一斤卤菜凉菜或是一碟油酥花生米喝上两杯小酒。
所以秦欢一关铺子，就有人来问了。
听说今晚老板有约，连菜都没备，那人才讪讪离去，看来今晚喝不了酒了，没有下酒菜，连酒也不香了，看来自己真是过惯这好日子喽。
关了铺子，秦欢三人就开始大展拳脚了。
既然要请陈强他爸吃饭，秦欢索性就让桂花婶子把冬梅和大丫也叫上，多几双筷子，人多也热闹。
反正都是熟人吃，秦欢也没藏着手艺，准备了好几道大菜。
扣肉早就炸好了皮子泡上了，已经皱出了虎皮。现在只需要切成大片，整整齐齐地抹上酱料码进碗里，再在上面垫上泡好炒香的梅干菜，就可以直接上锅蒸了。
等扣肉蒸好，再扣进碗里，油润饱满的一碗扣肉就做好了。
新鲜的仔排切块，和豆豉、葱姜拌匀，也能紧跟着上蒸锅，豆豉蒸排骨也是一道好菜。
香菇炖鸡早早就准备好了煨在锅里，用的是上好的土鸡，炖出了厚厚一层黄色的鸡油和一锅浓郁到粘嘴的鲜汤，到时候把鸡油撇出来，煨上一盘白菜，那才是人间至鲜呢！
酸菜鱼是秦欢最喜欢的一道菜，自从养殖鱼苗推广开来之后，周边就有些人把自家位置不好的水田改成了鱼塘，专门用来养成本最低的草鱼，草鱼刺多，土腥味也大，但片成鱼片煮成酸菜鱼之后，腥味一去，鱼肉嫩滑又开胃，再用鱼汤泡上一碗米饭，别提多香了。
至于回锅肉、小炒肉、泡椒土豆丝、蒜泥空心菜这些快手菜，赵文娟和桂花婶子就能手拿把掐，也能炒出好滋味儿来。
叮铃铃，门口的小铃铛被门拨动了，是林佳豪冲了进来。
“娘，欢欢姐，陈强和他爸爸来啦！”
林佳豪说完，就开心地和大丫一起摆碗筷，准备开饭啦！
“陈二哥，快带着嫂子坐吧，菜都弄好了，只是咱们都不喝酒，倒是委屈陈二哥了。”
秦欢一边把梅菜扣肉端上桌，一边招呼着两人上桌。
一看见这道大菜，□□就有些无措。
“只是给你们报了个信，哪至于用这么好的菜招待我……再说了，佳豪在学校也总是照顾我们家强子，蹭了不少好东西吃呢……”
秦欢板起脸来，“诶，陈二哥你是要和我见外？我也知道，陈强这孩子也帮了我们家佳豪不少，不然他可跟不上这城里的教学进度。而且这一次也多亏了你的提醒，不然我们的铺子可不晓得会怎么样。这一顿饭啊，是我们该请的，你快和嫂子坐好吧。”
这时候，赵文娟、冬梅和桂花婶子早已经把剩下的菜都盛好，端了出来。
满满当当一大桌，都快要挤不下了。
这丰盛的席面把几个孩子看得眼花缭乱，这些菜看起来都那么好吃，闻起来都这么香，大伙儿都不晓得该先吃哪一个了。
林佳豪还好，毕竟已经吃了好几回秦欢的手艺了，陈强却难掩嘴馋，这么丰盛的菜，就连自家过年都从未有过呢，比自己上次去饭店吃的酒席还要好。
林佳豪最是体贴，待赵文娟动筷之后，便动手给自己的小伙伴陈强先夹了片梅菜扣肉。
“这个扣肉可香了，但是做起来很麻烦，欢欢姐都不常做呢。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或者过节的时候才会做这道菜。你快尝尝，这个虎皮又糯又滑，可香了！”
林佳豪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给自己也夹了一片扣肉。
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皱巴巴的虎皮裹满了酱汁和梅菜的香味儿，长久的蒸制让肥肉变得软糯，不见一丝油腻，瘦肉也吸满了肥肉的油脂，一点儿都不柴，混着那咸香的梅干菜入口，不知道能下几口饭。
陈强这孩子还是第一回吃这么好吃的肉呢！这个年纪的孩子，肚子里最是饥荒，就算是白水煮的厚厚的大肉片子，那也能囫囵吞下去解馋，更别提这精心烹饪过的菜肴。
陈强被打开了胃口，那是半点都克制不住，把林佳豪夹进他碗里的菜一扫而光。
没想到就连自己最不喜欢吃的鱼肉都变得如此嫩滑酸爽，不见一丝腥气。
陈强这才知道，饭馆里的东西，竟然真的比自己家的菜好吃百倍千倍！
林佳豪在饭桌上像个小主人一般，给林佳豪夹了菜，又忙着给大丫夹菜，还要给自己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赵文娟看得也欢喜，这孩子以前在村里也没个朋友，在学校吃饭的时候也没人愿意和他坐一起，现在倒好，都已经晓得照顾朋友了，像个小大人。
陈强和大丫欢快地接受投喂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也主动帮林佳豪夹自己跟前的好菜，三个孩子倒像是酒桌上劝酒的大人一般，你劝过来，我劝过去，热闹极了。
秦欢则趁着饭桌上气氛好，和陈二哥谈起了生意。
“陈二哥，最近天气慢慢阴了，你还在卖冰棍不？”
陈二敲了敲外面的天色，果然，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这几天天气阴，冰棍也不好卖，索性就没有出门，在家帮着糊些火柴盒子，赚点儿小钱。”
提起这事儿，陈二显然愁得慌。
卖冰棍是个看天吃饭的生意，夏日炎炎之时，顶着烈日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倒也能卖出去许多冰棍，只是等天气阴下来，虽说骑车凉快一些，但生意却没那么好做了。
除了卖冰棍，陈二还会用三轮车接搬家、运货之类的散活儿。
但是这些散活不是天天都有的，没有生意的时候，陈二只能窝在家里，同媳妇儿一起糊火柴盒子赚钱。
这本来是婶子婆婆们边唠嗑边赚零花钱的小玩意儿，委实不怎么赚钱，勉强糊口罢了。
只是谁让他排行老三，又不得爹娘喜欢，没能继承到一份正式工作呢……
秦欢显然也看出了陈二眉眼间的愁绪。
“怎么？陈二哥，最近的冰棍生意没那么热闹了？”
“是……不怕你笑话，最近冰棍生意是不好做了，我也有两天没有出摊了。咱们没文化的人，也考不了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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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了工作，只求咱家强子能好好读书，念到大学，分个好工作，我这辈子就算是圆满了！”
陈二揉了揉陈强的头，看着陈强对着一只鸡翅奋战的样子，眼里满是疼爱。
“我这边倒是有个想法……”秦欢总算是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你看我们店的包子馒头，馓子点心之类的东西，拉到乡下去卖有没有市场？”
“你们店里的东西好吃，我看好多附近乡镇的人每逢集市都会特地来买一些带回家去，要是能送到乡下去卖，应该也是有市场的吧？”
陈强还没有说话，他媳妇儿李凤霞倒是先开口了。
这个聪慧的女人一听秦欢的话就晓得，这是要给自家男人找活干呢！
陈二媳妇儿一咬牙，这个机会一定得抓住了。她初见秦欢，就知道这姑娘不是池中物，能开这么大的铺子，肯定有手段又有身家，跟着她干倒也有前景。
“我们陈二最是吃苦耐劳，就算是每天骑车下乡去，那也是能受得住的。还有卖冰棍现成的保温箱，棉被也厚实，陈二脚程快些，就算是拉到乡下去，包子馒头也不会凉！”
陈强听了媳妇儿的这番话才明白过来，原来秦欢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心里一盘算，确实，乡下地方会做面食和点心的人不多，但是乡下孩子不少，今年又是个丰收年，这些包子馒头之类的东西拉到乡下去说不定真的很好卖！
而且他爷奶就在附近乡下，他之前也经常在几个村子跑，对乡下的路也比较熟悉。
“是是是，我那三轮就是现成的呢，以我的速度，一天能跑四五个村子，应该能卖出一两箱的货。”
“既然陈二哥和嫂子都明白，那我也不遮掩了。我们铺子每天都要揉面做点心，我就想索性把摊子铺大一些，顺便做做附近几个村子的生意。只是这些东西要运进村，我们几个女人可忙不过来，就想着来找陈二哥你合作了。”
“是，你们几个带着这么多粮食去乡下也危险，不知道这生意要怎么算？”陈二哥开口道。
秦欢和赵文娟对视一眼，晓得陈二哥是心动了，这番生意应该能谈下来。
“我们的东西都按店里价格的九折批给你，你再自己定价去乡下卖，能赚多少就看你自个儿了。不过批出去的东西自然是盈亏自负，要批多少，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成算。”
陈二哥的媳妇儿李凤霞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在心里默算了，秦欢铺子的东西本来就不算太贵，再打个九折，就算是按铺子里原本的价格卖去村里，那也有的赚，毕竟三轮车和保温箱都是家里现成的。
包子馒头和花卷可以批多一点，馓子麻花也要一些，绿豆糕和发糕也是大伙儿喜欢的，她听她妈说过，附近村子里还有几个孕妇和正在坐月子的小媳妇儿，红糖枣糕也能批一点儿……
按照店里的价，再打个九折，除去货物的成本，要是都卖完了，一趟应该能赚四五块呢！这可不比卖冰棍赚的少！
“我们干，这生意我们一定干！欢妹，多谢你有赚钱的路子还想着我们，我家陈二不卖冰棍的时候总算是有个正经活计干了！”
26. 第二十六章
见陈二媳妇儿这么激动，秦欢笑着给她递了一碗鸡汤。
“这生意我们自己肯定也有一些赚头的，和陈二哥合作，是双赢的结果。只是下乡肯定辛苦，希望陈二哥能坚持下来，把这生意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是，我知道他的，当初我就是看中了他能吃苦，肯卖力气，这生意只要能赚钱，我们肯定能长长久久地干下去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始？”
“不急，铺货铺到附近几个村里，我应该还得去备个案才行。这些天就请三哥把保温箱和三轮车拿出来检修检修，以后要跑这么长的路，必要的修车工具也得带上。嫂子也要去的话，还得把路上要用的水壶雨伞啥的都准备好。”
听了秦欢的话，陈二哥和李凤霞都高兴极了，看起来极为期待这门新生意。
谈好了这一桩买卖，饭桌上更加热闹了，只有几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几个大人以茶代酒碰杯庆祝。
……
陈二哥做事毫不含糊，执行力极强，这次饭局过后，就把旧三轮和保温箱都检修了一遍，又添了一点钱，多组装了一个保温箱，到时候能运更多的货，也能赚更多的钱。
秦欢也敲定了到时候主要制作的货物，又去个体户管理部门备了案。
待准备工作都做好，秦欢就打算做第一批货试水了。
为了不影响店铺白天的运转，这一天秦欢几人醒得格外早，餐饮是勤行，最重要的就是要勤快早起了。
秦欢一边揉面，一边嘟囔着这后厨还是太小。
明明当初看铺子的时候还觉得这地方大呢，没想到餐馆的生意这么顺利，摊子越铺越大，菜品越来越多，厨房也越来越不够用了。
今天要做的东西太多，整个厨房都摆满了，三个人挤在一起干活，即使头顶的风扇呜呜地吹个不停，秦欢还是热出了一后背的汗。
“等陈二哥那边的业务干起来了，多赚一点钱，我就把隔壁的铺子也盘下来，到时候多添几张桌子过去，把这个厨房再往外扩一点儿。”秦欢瞅着分割厨房的玻璃屏风，规划到。
“隔壁那铺子？我们冬梅跟那姑娘还挺熟悉，到时候要真有心，我让冬梅把那姑娘约过来，一起商量商量。反正她那铺子也计划着要关店了。”桂花婶子一边躲肉馅儿，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呢，自然不会错过秦欢的这番主意。
“那就好，到时候再请几个人，咱们也越来越忙不过来了……桂花婶子，这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保准再给你包个大红包，咱们这餐馆也实在太累了些。”秦欢一边和面一边叹气。
每天看着钱越来越多，自然是开心的，但是这几天每天累得腰酸背痛，连数钱都没力气，秦欢越发惦记着要多请几个员工了。
“还是先看看陈二哥那条路能不能发展起来吧，现在先请了人，要是到时候没有活给她们干，就只能把她们解雇了，反而耽误了她们。”赵文娟道。
秦欢也点点头，也是，还不知道陈二哥那边的业务能不能发展起来呢，现在要增加员工确实有点儿早。
……
在三人的忙碌之下，陈二那边定好的包子馒头和发糕枣糕之类的就都上了锅。
麻花和馓子也都已经炸好了，晾凉之后就会变得很酥脆。
三人趁着这个时间去洗了个澡，一切收拾好之后就能开店了。
天已经亮了，陈二和他媳妇儿便推着他那辆三轮车到了店门口。
秦欢看着那辆齐整的三轮车和两个漂亮的保温箱，笑了。
“这车子打整了一遍，看着可漂亮多了，和崭新的一样！”
“那可不？”陈二媳妇儿摸着这辆三轮，道：“这车可是上好的货，我和他上半辈子赚的钱，还有我的嫁妆和彩礼可都搭进去了。”
“是吗？那哥可得好好对嫂子。”秦欢一边打趣，一边招呼着桂花婶子往保温箱里上货。
“那是那是，要是这买卖能长久干下去，我就能给你嫂子买下一对银手镯了，她眼热好久了咧！”陈二笑着，一边往箱子里装东西，一边承诺道。显然是对这买卖抱有极大的期待。
三人听着陈二那番直白的话，自然是笑了，陈二媳妇儿也嗔怪地拍了他一下，面上红霞腾起，显然是害羞了。
秦欢和桂花婶子一边往里装，赵文娟也在旁边用笔记。
很快，陈二定下的东西都装进了保温箱。
各种货都用油纸包好了，分门别类地摞整齐，装了满满两大箱子。
“三哥，嫂子，你们也都还没吃饭吧？”秦欢一边说，一边舀了五碗豆浆，数出十个油渣莲白馅的包子和五根豆浆。
“都是店里卖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一起吃个便饭吧。”赵文娟也招呼道。
陈二和他媳妇儿自然是连连摆手拒绝，这个年头，大家伙家里都不富裕，可不兴蹭饭吃。而且秦欢铺子里的东西是拿来卖钱的，就更没有白吃的道理了。
“快坐下来吃，二哥你还和我客气？强子和佳豪可是好同桌呢，要是这买卖能干下去，以后合作的时间多了去了，一顿饭算啥？”
在秦欢的劝说下，两人才对视了一眼，等陈二媳妇发了话，陈二才主动坐下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陈二拘谨着坐下，先给自家媳妇儿选了个透油的油渣包子。
油渣莲白的馅儿，虽然不是正经肉，但油渣的香味儿却比寻常肉馅还要霸道，配上脆爽清甜的莲白，一口下去，别提多满足了。
秦欢也喜欢这个馅儿，味道好热量高，饱腹感十足，吃完之后一上午都不会没力气，最适合干活前吃了。
一坐到饭桌上，大伙儿很快就放松下来，边闲聊边狼吞虎咽，时不时喝上一口豆浆，很快就把一桌子的菜都解决了。
“秦姐，你这包子是真的香！还有那油条，难怪你能开这么大的铺子呢！”吃饱喝足之后，陈二也不忘夸上几句。
“确实，这包子是香！我都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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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吃下了两个巴掌大的包子。这下子我心里更有底了，秦妹的这些货肯定好卖！”陈二媳妇儿李凤霞也笑着夸赞道。
“那就借嫂子的吉言了，希望这个买卖顺顺利利做下去，以后咱们也长长久久地合作。”秦欢也笑了。
“对了，这批货一共是25块八毛钱，对不？”陈二媳妇儿掏出了自己的记账本，翻出自己昨晚记的账。
“是是是，我算出来也是这么多。”赵文娟也掏出了自己的账本。
“那就对了！这八毛我就给免了，看三哥是现在就付了款，还是先在我这里挂个账，卖完了东西回来再付？”
陈二媳妇儿却直接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钱，点出了25块递给秦欢。
“我俩蹭了这么实在的一顿饭，秦妹还帮我们抹了零头，我也自然不会让妹妹提心吊胆，这是25块，请秦妹点点吧。”
秦欢径直接过，当着两人的面数好，笑着把钱收进了口袋，笑着道：“对的，对的，就是25没错。三哥和嫂子现在就出发吗？趁着东西还是热的，运到村里去也好卖。”
“是，我们也正准备出发呢。秦妹今天也好生意啊！”说完，两人便笑着告了辞，陈二媳妇儿率先爬上三轮车的车斗，护着两个保温箱。
等媳妇儿坐稳了，陈二也骑上了车，和几人告别之后就一蹬踏板走了。
“希望他们俩买卖顺利吧……”看着远去的三轮车消失在巷子尽头，桂花婶子喃喃道。
“放心吧，我听凤霞说了，她娘家就是附近村里的，娘家有好几个兄弟呢，保管不敢有人拦路。而且他们就在附近几个村卖，离县城近，应该出不了事儿。”饶是如此说，赵文娟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她见过的人心险恶可多了，只希望陈二那一身腱子肉没有白长吧！
“你还担心这个呢？现在正严打，难不成还有人敢犯事？我只怕那货没卖完，到时候买卖做不成，辛苦咱们这些天的忙活。”桂花婶子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嘀咕。
秦欢却对这次的货十分有信心，这次的货都是打了十二分的专心做的，她也尝过了，味道很好，只要有人尝过，就有八成的希望能买，五成的希望成为回头客。
“老板！我要这个油渣莲白包，是今天的新品吧？来两个，再来碗豆浆。”
秦欢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位熟客，是造纸厂里的办事员呢！
“李同志？你今天咋这么早就来吃饭了？厂里最近挺忙吧？”桂花婶子一边给他上菜，一边问道。
“嗐，运输队的同志今天下午就该回来了，歇息一周就能跑下一个订单了。我得忙着盘库，看下一笔订单做得怎么样了。最近厂子里可忙呢！”
那人嘴里虽然在抱怨，脸上却是笑着的，毕竟现在不只拿死工资了，厂子的收益和大伙儿的工资都挂钩，厂子生意好，大伙儿自然是喜闻乐见。
赵文娟听见这话，心里一喜，运输队要回来了，那佳程也总算是要回来了！
27. 第二十七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原先林佳程一个人在县城打拼，一年可能都见不到几回面，赵文娟心里还没那么惦记，现在林佳程出去跑运输了，赵文娟心里却天天惦记，就怕路上会出事。
“是吗？那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儿啊，来，同志尝尝咱们家的卤蛋吧，以后要是有运输队的消息，希望李同志给咱透露透露……”
秦欢那碟子装了个对半切开的卤蛋，又夹了些免费的腌小菜送上李同志的桌上。
李办事员这才反应过来，“哦！对，瞧我这记性，运输队的李佳程就是你们一家人对吧？以后有好消息，我保准先给你们说！”
这卤蛋也不是李办事员每次都点的，毕竟他的工资也有限，点了肉包就不能点卤蛋了，现在白得一个卤蛋，李办事员自然是拍着胸脯答应了这件小事儿。
得知了林佳程要回来的消息之后，赵文娟就有些坐不住了。
算算时间，林佳程跟着车队都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也该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日夜兼程，林佳程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瘦了？
路上该没有遇上车匪路霸吧？有没有受伤？货有没有丢？事情都办好了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一听见了林佳程的消息，赵文娟的心里就酸酸软软的，只想时间走快些，让她早些见到大儿子，只有亲眼见过，她才安心呢。
只是现在正是营业高峰期，她只能暂且按下心底的焦急，把注意力拉回来，专心算账收钱。
儿子的消息重要，她和秦欢的事业自然也是重要的。
……
忙完了早餐，惦记着林佳程今天下午要回来，秦欢打算中午多做一些菜，要是有时间，也请运输队的同志们一起吃顿饭。
林佳程这才刚进运输队的门，可得和前辈们好好打好关系才行。
现在各行各业都攥着自己的手艺，平白是不肯把手艺教给别人的，林佳程能学会开车运货，除了自身的天赋之外，肯定也少不了前辈们的指点，就是说运输队的师傅们对林佳程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一个小小的临时工能进运输队的大门，当上吃香的运输队工人，那是真真正正的改变一生了。
而且这一趟林佳程还要带不少那边的好东西回来，也少不了其他同事的遮掩和帮助，反正这一顿饭是非请不可的了。
“桂花婶子，我昨天请李屠户帮忙留了块牛腱子和牛里脊，你去帮我带回来吧。对了，要是李屠户还剩了肉和骨头，你也多买些回来，买八斤吧，六斤肉两斤骨头。”
趁着现在早市还没有完，秦欢赶紧催着桂花婶子再去买些能招待客人的好肉。
昨天李屠户一收到明儿供销社有头牛要卖的消息之后就首先告诉了秦欢，秦欢便拜托李屠户帮忙买了些牛肉。
牛肉可不常见，一般很难遇上，只有肉联厂的屠户们和供销社的同志们才会提前得到消息。
李屠户同供销社的关系也很好，让供销社帮忙留下一块肉，自然是举手之劳。
只是昨天秦欢只让留了一条牛腱子和一斤里脊，刚好够她们店里的几个人吃。
现在知道了林佳程要回来，秦欢就觉得那几斤牛肉有些不够了，还得再添一点儿才够给林佳程和运输队的兄弟们接风洗尘呢。
运输队的伙子们都是些年轻汉子，胃口自然不小，吃肉也厉害，要是再配上一点儿小酒，那更是多大的席面都经不住吃了。
得了秦欢的吩咐，桂花婶子接过钱应了声好，就去取了背篓来，颠颠地跑去市场买肉了。
秦欢则和赵文娟一起忙着准备中午的餐食。
自从铺子的生意步入正轨之后，秦欢就尽力丰富了餐馆的各种菜式，争取一周里每天不重样，让大伙儿都能吃个新鲜。
秦欢深谙一个餐馆能运营下去的关键，保证卫生安全的基础上，菜品的味道和菜式的丰富程度才是决定回头客数量的关键因素。
她们的餐馆的消费主要人群便是对面的造纸厂和附近的老师以及其他散客，基本都不差那几个饭钱，对菜品的要求自然比较高。
眼见着周围的吃食摊子越来越多，又经历了包子铺老板的陷害，秦欢心里也是危机感十足，打定主意要把客源牢牢抓进手里。
今天秦欢便打算添个碎椒芹菜牛肉沫，牛肉难得，秦欢也打算给食客们尝尝鲜，这道菜鲜辣下饭，耗费的牛肉也不多，正适合用来做今日的招牌。
两斤牛里脊切成指甲盖大小的肉沫，用酱油、葱姜水、鸡蛋清和淀粉腌了，再配上青红辣椒沫和芹菜碎，加了豆瓣酱和酱油翻炒，鲜椒和芹菜的鲜辣被热油一激，香得桂花婶子都忍不住逃离了厨房，生怕肚子里被馋虫勾出来的咕咕声影响了秦欢炒菜。
红艳的辣椒和芹菜碎均匀分布到每一粒牛肉周围，临出锅前再倒两圈水淀粉进去，在水淀粉的作用下，香料碎裹满了每一粒牛肉，要是盖上一碗刚出锅的米饭，不晓得能有多香呢！
中午的餐备好，秦欢又把牛腱子另起了一锅卤好，还炸了酥肉和猪肉丸子，赵文娟也炖了一锅拿手的排骨冬瓜汤，只待林佳程回来，今晚的聚餐也能轻松一些了。
到了饭点，今天的人比往常还要多，可能是碎椒芹菜牛肉沫的香气实在霸道，把大伙儿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欢丫头，快给我打一勺这个牛肉沫，今天我一看到牛肉，就晓得你这饭店里头又有好东西吃了！”
秦欢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大爷！
自从铺子开业了之后，李大爷隔三差五就要光顾，特别是在秦欢去他店里添置了新东西之后，李大爷第二天保准光临，生怕错过了什么新品。
今天赶集的时候看见牛肉，李大爷没当场买上一斤，而是特意来了秦欢的饭馆，笃定了秦欢不会错过这珍贵的牛肉。
果然！这不就吃上了？李大爷把打好的碎椒芹菜牛肉沫尽数拌进饭里，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连连点头，睿智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其余食客自然也对这道菜赞不绝口，这道菜鲜辣下饭，打上一份牛肉，就足够下两碗饭了，吃完了之后浑身都是力气。
“欢丫头，佳程最近也该回来了吧？”吃完了饭，李大爷趁着秦欢不忙，连忙凑过来问道。
“他今天……”秦欢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林佳程浑身上下挂满了包袱，撑着门框喘着粗气，脸被晒得通红，看着比以往黑了一些，双眼也更坚毅了。
看见了收银桌后面的赵文娟和秦欢，他总算是笑了，掂了掂身上的包袱们，“娘，秦欢，我回来了！东西也都带回来了！”
赵文娟早就蹭一下站了起来，掏出了帕子来给林佳程擦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很累吧？有没有遇到路霸……”
赵文娟絮絮叨叨地念叨，眼眶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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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满是对林佳程的惦记与担忧。
林佳程接过帕子，粗暴地把头面上的汗水都擦干，又忍不住拿帕子扇了扇风，看起来热极了，想来是一下车就急急忙忙赶回家里了，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
秦欢也赶紧去倒了一杯温水来，林佳程道了一声谢，接过杯子咕咚几声就喝完了。喝完了水，林佳程的这口气也总算是喘匀了。
“娘，我好着呢！您别担心，这次可顺利了，只遇到几个毛头小鬼拦路，顺顺利利就对付了。商量好要买的东西我也已经买回来了，等以后有钱了，我也和其他兄弟们一样，倒点儿好玩意儿回来……”
林佳程显然也对这次旅程很满意，絮絮叨叨地发表自己的见闻。
听了林佳程的这些话，赵文娟才放下心来。
“林小子，我也站在这儿呢，你都没看见？”李大爷板起脸，往林佳程的面前一戳，满脸都写着“看你怎么解释”。
林佳程赶紧从行李里面掏出了一块茶饼，“哪能忘得了您呢？我听说广市的人爱饮茶，那边的茶也好，这次特地带了饼好茶回来，您闻闻，香不香？”
李大爷接过那茶一闻，满意地点了头，“不错，不错，是我最爱的广云贡饼，是那小子告诉你的吧？”
“是，李大哥心里也念着您呢，听说我和你相熟，这次托我带了好些东西回来……”
林佳程一边说，一边从行李里掏出了一盒人参、一罐川北枇杷膏、两套新衣和两双皮鞋。
“对了，李大哥还送了一台空调回来，过不了几天就会送到。还有……”
“他又催我去广市了？哼！老爷子我在这里待得好着呢！反正他一天到晚不着家，全国各地跑，我去了广市也见不着人……”
听了林佳程和李大爷的这番对话，秦欢三人已经惊呆了。
林佳程认识的这是什么老爷子啊？那空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的，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还得有工业券才行。
桂花婶子甚至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只能从秦欢和赵文娟二人的反应看出这东西不一般。
看来李大爷的儿子不简单啊，这次佳程去广市，恐怕也麻烦了李大爷他儿子不少。
“对了，李大爷，今晚我们打算请林佳程和他那些兄弟吃饭，您要是方便的话也过来吧，咱们也听听他们在广市的见闻。”
李大爷思索了一会儿，自然是答应了。“秦丫头的手艺我可不能错过，今晚可得拿出真本事来啊。”
“那是自然，今晚保准让你们吃得高兴！”秦欢拍着胸脯开下了海口。
送走了李大爷，秦欢几人又忙活了一会儿，等铺子里的食客都散了，赵文娟这才拉着林佳程，细细地看了一遍，生怕漏了哪一处。
看着母亲一寸寸探寻的目光，林佳程心底一酸，“我没受伤，放心吧娘。那条路刚哥他们都跑熟了，谨慎得很，一般不会停车，也没踩到坑。”
“不过这次跑了这么远我才晓得为啥运输队的工资高。路上穷凶极恶的人真不少，但是刚哥说了，最近在严打，等下次上路，就没那么多路霸了。”
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掏口袋，把自己从广市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
“这次去了一趟广市，我总算是晓得大城市和咱们这儿的差距了……那里住宿吃食贵，但是这些纽扣、发带之类的小东西可便宜了！喏，小欢，这是特地给你带回来的，最漂亮的一条。”
28. 第二十八章
秦欢接过那条发带一看，林佳程的审美意外地不错，这条发带并不繁复，月白的底上只有点点洒金，却营造出了独属于日出的灿烂。
“是好看咧，欢欢快戴上看看，喜不喜欢？”赵文娟催促着。
秦欢自然是依言戴上了，别说，这发带一戴上，被那淡淡的金色一映衬，秦欢身上更多了一分恬然自信的气质。
“好看好看，这广市的货果然不一样。比我们这里的贵不少吧？佳程这小子，怪会疼媳妇儿的！”桂花婶子瞅着秦欢头上的发带，笑着称赞。
林佳程被说得脸上一红，却又不能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和秦欢之间协议婚姻的关系，只能呐呐道：“没有……广市的东西便宜得很呢！这发带比我们这里的便宜多了。对了，我还拿了一麻袋布头回来，我看了，虽说是碎布，但也足够做发带、鞋面之类的东西，主要是够便宜，差点相当于白送了！”
自从政策变了以来，广市出现了好多家私营纺织厂，碎布头也变多了，那些大老板自然看不上这点儿边角料，随便底下的工人处理。
这些就是林佳程在一个纺织厂主管那里购买的，里头甚至有最时兴的的确良布料。
的确良这种料子以前都是进口货，几年前才出现国产的厂子，这种面料挺括不易变形，还不容易褪色，是最耐穿的面料之一了。
广市的纺织厂把的确良这种料子越做越好，甚至形成了一股子风潮，好些女工人都以拥有一件的确良衬衫为荣呢！
但是在广市，这么好的的确良居然才四块钱一米！更别提这些碎布头子了。
桂花婶子翻看着那些碎布头，爱惜极了。
这布头虽然碎，但拼一拼也能用呢！冬梅那孩子指定喜欢。
“佳程啊，不知道这碎布头怎么卖？我们家冬梅最喜欢做这缝缝补补的活儿，我想给她买一些。她这些天还用我们攒的碎布头给大丫做了一个马甲呢！多亏了隔壁老板娘的缝纫机，做出来的马甲走线也工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拼凑的痕迹。”
现在有了工作，铺子的生意又那么好，秦欢甚至还承诺了月底要给她多包五块钱的奖金。兜里有钱了，桂花婶子说话也有底气了，当下就想定下一批碎布头。
“这碎布也不值钱，到时候让她自个儿来挑，挑漂亮的，合心的，一斤给个三毛就行！”
这些碎布收来其实才一斤两毛钱，但考虑到运输，林佳程每斤提了一毛钱。
但是三毛钱一斤，那也足够桂花婶子震惊了。
这布料要说碎，也没多碎，挑挑拣拣缝个背心，做个鞋面是妥妥的，要是有点儿耐心，拼上一床被面都是可以的。
这个年代的布料值钱，每个人都是有份额的，好些人家都是补丁摞补丁，几年都做不了一件新衣服，没想到广市居然还有那么便宜的碎布！
“那我到时候让冬梅来挑，她晓得要挑什么颜色的。”
挪开了碎布头，林佳程又把底下的几匹的确良布料拖了出来。
“这是那边时兴的的确良，那边有个纺织厂专门做这个面料，听说是从石油里头炼出来的呢！结实耐用还漂亮，我就多买了一些，娘，你快挑挑，看我们家要留多少？”
林佳程翻出来的布都是那边最时兴的布，最多的自然是碎花布，有白底蓝花的，黄底橙花的，红底白花的……当然，纯色的布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赵文娟看中了那匹鹅黄色的和那匹烟紫色的布。
“这嫩黄色的给欢欢做一件连衣裙，搭上一点儿黄色碎花的，再缝一点儿小花边，指定好看。我就用这块紫色的吧，做套衬衣和裤子。你们两兄弟就挑这天蓝色和黑色的布，做一套短袖和裤子。”
赵文娟嘀嘀咕咕地安排着，很快就挑出来四匹布。
“那好，我们家就留四匹，剩下的我挑时间出手了。”林佳程把布料放好，又拿出了一盒纽扣。
“这扣子也好看，还便宜，我就多买了一些，到时候也能卖出去，或是零零散散出手出去，卖给裁缝也行。”
那扣子虽说是工业化产品，但秦欢瞧着也挺精致漂亮，说不定真能卖出去。
“桂花婶子，要不让冬梅姐来一趟吧，这扣子和布头这么多，让她来挑挑，要是做成大肠发圈、发带和编制成手提包，说不定也很赚钱呢！那些漂亮的纽扣也能做成项链发箍之类的，冬梅姐指定喜欢。”
桂花婶子听了这话，哪有不应的道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去找自家闺女了。
等桂花婶子走远了，林佳程才小声问起桂花婶子的事情。
他走之前，铺子里还只有秦欢和赵文娟两个人忙活，等他回来之后，就多了个桂花婶子。
赵文娟三言两语就把桂花婶子和冬梅大丫一家人说明白了。
林佳程点点头，“桂花婶子我以前也经常见她，确实是个勤快老实的，不过这个冬梅我倒是没怎么见过。对了，要是她缝补厉害的话，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出给她啊？”
“不，”秦欢开口：“我们可以和她合作，我知道许多发圈、发箍、编织包之类的样式，我们提供材料，她来制作和售卖，到时候可以三七分成或二八分成，比直接出要划算的多。”
秦欢一边说，一边看着那些碎布头和纽扣，在纸上画出了一些流行的款式。
看着秦欢画出来的款式，赵文娟也觉得这事能成。
“也好，到时候冬梅也算是有个正经的事做了，以后自己做小生意，就不用去隔壁干临时工了。”
虽说隔壁老板娘给的工资也不算低，但那铺子已经快清完仓了，眼看着就要没了，以后要干啥，想来冬梅自己也不知道路在何方。
桂花婶子很快就把冬梅带过来了，大丫自然也跟着一起。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可离不了大人，等明年上学就好了。
秦欢笑着给大丫拿了一盘子豆沙小馒头，让大丫自个儿玩。
“冬梅姐，佳程这次回来带了不少碎布和纽扣之类的东西，我就想着，你的手艺好，要不做些小玩意儿卖，想来也能糊口，正好给大丫赚些学费。”
秦欢一边说，一边从碎布堆里挑了一条酒红色的料子，还把自己画的大肠发圈交给她看。
“就像这种料子，搭上一截皮筋，做成这样的大肠发圈多漂亮，指定会有人买。”
冬梅接过那条布料，看了看秦欢手里的画纸，脸上一喜，又迫不及待地从布料堆里翻找起来。
“这个扎个蝴蝶结做成发圈也漂亮，这一条做成发圈要加个蕾丝边，阳光又青春，这块做个鞋面也合适，这几块都可以拼一个小背心了……”
一大堆碎布头子，在冬梅看起来就是一堆宝藏。
“文娟姨，秦欢妹妹，这个生意我做！就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冬梅羞赧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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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们可以先把料子给你，就按佳程在广市买的成本价，到时候赚了钱就三七分成，你给佳程哥三成就好。佳程哥以后应该会经常往广市跑，我们县里其他几个厂也靠着他们这个运输队呢！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货，都让他给你带回来就是。”
“好！那就多谢佳程和欢欢了。我现在就去找隔壁的老板，那个姐姐清了仓也正没事儿干呢，我看能不能拉她入伙，她手艺好，还能提供缝纫机。”
“这样啊？”秦欢眼睛一亮，“既然要再拉一个人入伙，那佳程哥就占两成就好，你们两姐妹自己分那八成。隔壁那个门面，我也正想问问老板呢，清完仓之后能不能就直接租给我们？”
“我现在就去把她叫过来吧！我们一起商量。”冬梅直接站起身来，还拿了一条碎步和一条皮筋，又看了一眼秦欢的图样，看来是想直接去隔壁做一条大肠发圈。
果然，冬梅去了隔壁之后，就把那酒红色的布料对折一缝，裁剪修饰一下后翻过来，再套上一截皮筋，把中间缝好，一条简单的大肠发圈就做好了。
冬梅把手上的发圈递给郑晴，她顿时就眼前一亮，“是哪里来的料子？颜色这么正？这发圈可的样式真好看。”
冬梅这才把自己的计划细细地说了。
经过了这么些天的合作，郑晴自然知道眼前的姑娘是什么为人。
冬梅自然是不会骗她的，而且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生意，成本低，利润还挺可观，而且自己只需要出一台缝纫机的使用权，再帮着卖货就行了。
“到时候卖出去的利润，我们对半开怎么样？”冬梅开始加码。
“好！”郑晴总算是答应了，“既然你秦欢姐打算租我的铺子，那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我就和你赌上一把！”
冬梅听见郑晴答应了，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去痛秦欢商量起后续事宜了。
……
“我们厂和县里的罐头厂都和广市有长远合作，我跑广市的频率还是比较稳定的，下次我直接去和那纺织厂的主管谈一谈，看能不能长期合作，提供给我们长远的碎布供应。”
这一次合作，虽说林佳程只占两成利润，但他负责的却是至关重要的原料供应部分，可以说是这次合作最重要的一环。
“我觉得除了发带，我们还可以设计一些发夹、发箍之类的小东西，要是下一次能在广市带回来一批耳环、手链和项链还有一些化妆品护肤品之类的就更好了，再带上一面镜子，我们的小摊保准是姑娘们的钱包杀手！”
郑晴畅想着未来齐全的小摊，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秦欢也没想到，郑晴居然能想这么齐全，这都快成为一个小型精品店了。
“要是生意好的话，下次就让佳程哥多带一些回来，护肤品化妆品和各种饰品也能带一些，你们的摊子品种更齐全，生意肯定也会更好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待会儿去拟个合同，咱们以后就一起干，我和冬梅一人四成，佳程哥占两成，这一批货物的成本是多少？待会儿我来转给你。”郑晴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勾勾画画，一边对林佳程说。
林佳程也没有虚报，直接按成本价报了，自己占了两成的利呢，自然不能在这方面坑人家。
“好，那我待会儿就转给你。对了，听冬梅说，秦欢你想租我的门面？”郑晴把手里的本子合上，又开始把话头转向秦欢。
29. 第二十九章
“是，我们的厨房越来越不够用了，我就想着把厨房往外扩一些，再把你那个门面打通了，多摆些桌椅，省的客人难等。”
“你们店里的人气旺呢，自然是越大越好。那铺子里的货也都清完了，多亏了冬梅帮我拿去城东卖了，好险才没有赔本。这成衣铺子我也不想开了，要不现在就签了合同租给你吧，就一个月五块钱的租金，你看合不合适？”
秦欢自然是连连点头，五块的租金可以说是郑晴让利了。
那成衣铺子比自家的铺子还要宽上两米，往常估计得六块钱的租金，而且自家的铺子开得旺，要是遇上那心狠一些的房东，宰自己一笔也不是不可能。
郑晴给这个价格，显然是看在和林佳程合作的面子上。
“那就多谢晴姐了，这铺子现在就定下吧，过两天可能就要装修装修，送些家具过去，不知道会不会吵到你？”
郑晴摆摆手，“我家住在那后面呢，一般吵不到我，你只注意着不要在里面开火，要是薰上油烟了，那墙再糊三尺石灰都盖不住。”
“是是是，我们只在那边待客，保准不在里面开火。”秦欢连连答应。
“行了，事情都定好了，那我明儿把两个协议都带过来，这两件事就都定了。”
郑晴抱着自己的本子站起身来，把钢笔往口袋里一别就要告辞，瞧着潇洒极了。
“诶，晴姐，今晚我们店有席吃，女士单独一桌，你今晚也来吧，也好和冬梅作伴。”
郑晴听闻有这好事，自然是忙不迭答应了，而后便要告辞回去收拾店里剩下的东西。
和郑晴告别之后，冬梅艳羡地望了她一眼，又开始在碎布堆里挑拣，脑海里盘算着每一块碎布的用途。
秦欢也看出了冬梅眼里的羡慕，笑着打趣：“等以后冬梅你的生意做起来了，大丫也去学堂了，有钱又有时间，肯定也能这么潇洒！”
桂花婶子往铺子外面挂上了今晚不营业的牌子之后也进了屋，正好听见了秦欢说的这番话，心里也高兴极了。
这样的好日子，自己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多亏了秦欢给了她这份工作，这次还帮冬梅把做生意的路子搞定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才好了，只能打定主意要好好完成每天的工作，时刻警醒着，保证不给东家添麻烦。
桂花婶子精力又回到了满格，利索地提前为晚上的席面备菜，一刻都停不下来，干劲十足。
秦欢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回到了厨房，这次的席面很重要，可得打起精神，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为了这一顿席面，秦欢特地让桂花婶子去买了一些好肉，她甚至还额外买了一桶田里掏的土鳝鱼回来。
但是这鳝鱼好吃，秦欢却不会杀，只记得要用钉子把鳝鱼钉在木板上，再用刀子划开，去除内脏，再剔除大骨，但要自己动手，她却是不敢。
秦欢正看着这满桶滑溜溜的鳝鱼头疼呢，林佳程就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
“我来杀吧，我以前杀过鳝鱼。以前没有东西吃，我晚上就会趁着月亮好悄悄去田里抓鳝鱼，用中指一勾，那鳝鱼就逃不掉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就能收获满满一桶，吃不完的还能带去县城换点儿吃的。”
林佳程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翻出一条跛了的条凳，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钉子，开始料理起这一大桶鳝鱼。
秦欢对这场面有些害怕，赶紧去料理其他菜了。
很快，梅菜扣肉和香碗都上了蒸锅，番茄炖牛腩也翻滚着浓郁的红色汤汁，金黄酥脆的酥肉也装满了一盆，林佳程总算是把一大盆的鳝鱼杀完了。
杀完的鳝鱼被掏空了内脏，剔除了脊骨，变成了两指宽的条，林佳程特地用清水淘洗了好几遍，每一条鳝鱼都干净又厚实。
这么好的土鳝鱼自然不能浪费了，秦欢打算做一道红烧鳝片，再把鳝鱼骨油炸了，也是一道好菜。
秦欢把炸酥肉的油打干净渣子，舀走了大部分之后才下了鳝鱼骨。
鳝鱼腥气重，炸过的油就不能用来炒其他菜了，香酥鳝鱼骨和红烧鳝片两道菜正好把剩下的油用完，一点儿都不会浪费。
秦欢只在鳝鱼骨上拍了一层薄薄的淀粉就把它们送进了油锅，保证其原汁原味。
一进油锅，鳝鱼骨就噼里啪啦地响，很快便蜷缩起来，变得金黄。
刚出锅的鳝鱼骨不一会儿就晾凉了，变得酥脆可口，撒上香辣的辣椒粉，这道简单的香酥鳝鱼骨便做好了。
红烧鳝片也不难，只要注意着火候，保证鳝片的脆嫩可口。
鳝片刚下锅，秦欢往大厅一看，桂花婶子已经把碗筷都摆好了，酒也买回来了。
“佳程，快去把运输队的兄弟们都叫过来吧。鳝鱼可不能凉了再吃。”
林佳程点头，冲进了灿烂的夕阳里，径直往造纸厂走去。
运输队的大伙儿刚分完了东西，正一人拎着一瓶汽水在聊天。
“刚哥！各位兄弟们都来齐了吧？我正好趁这个机会请大伙儿吃一顿饭，庆祝我第一次跑长途呢！”
刚哥虽然被叫一声哥，但那年纪已经可以当林佳程的叔了。
他一身的皮肤被晒得黑亮，头发也被多日的奔波蹂躏得乱糟糟的，眼角的细纹显露出了他这些年经历过的风霜，眼神中流露出的坚毅果敢彰显着他运输队大队长的身份。
当初便是他手把手教会了林佳程开车，这次送货也是他一手带着林佳程认路和交际，可以说，林佳程叫他一声师傅也不为过。
刚哥把嘴里叼着的烟取下来捻灭，从石栏杆上跳了下来。
“是你们开那个早餐店？上次吃的早餐味道不错，这次又做了什么好菜？走，兄弟们，咱们去狠狠宰他小子一顿！”
刚哥笑呵呵地拍了拍林佳程的脊背，挥一挥手，就要带着运输队的大伙儿就往秦欢的铺子赶。
“好好好，狠狠宰他一顿！”
“你小子，咋这么有福气，有个手艺这么好的媳妇儿。”
众人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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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极了，有白吃的席面，还是秦记餐馆做的，那味道自然不会差。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秦记餐馆走去，热闹极了。
赵文娟和桂花婶子早已经把菜都上好了，秦欢的红烧鳝片也刚好出锅，红赤的酱汁挂在每一片鳝鱼上，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这次的人多，秦欢特地分了两桌，女士和孩子一桌，男士一桌，一桌饮果酒，一桌饮白酒。
在林佳程的招呼下，运输队的大伙儿都各自入座了。
秦欢也招呼着几位女士坐下，大丫和林佳豪这两个孩子自然也不能落下，不过他们不能喝果酒，只能喝两杯西瓜汁解馋。
“快尝尝这桑葚酒，是我买了新鲜的桑葚做的，现在喝正好。”
赵文娟一落座，就笑着招呼着大家品尝自己酿的桑葚酒。
红艳的桑葚酒装在瓷杯子里头，漂亮极了。
大伙儿都很开怀，捧起杯子碰了个杯，笑着开席了。
林佳豪和大丫两个也是迫不及待地伸筷子，生怕好菜凉了。
女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隔壁桌自然也是热火朝天。
“这鳝片真好吃，脆嫩爽口，挂的酱汁也香，你这媳妇儿的手艺可真不错啊！你这小子，自己有本事不说，媳妇儿还这么优秀！”
“这比我这次去广市吃的鳝鱼面还香呢。对了，广市的个体户比咱们这儿多了好多，繁华得很，我看以后肯定会继续放开的，佳程你们家这个铺子开得可真是时候。”
“我看也是，广市那边别说饭店了，连私人工厂都开得轰轰烈烈的，我看这天是真的要变了，以后咱们县说不定就是个体户的天下啦！”
“要发展成那样估计还早呢，咱们县除了几个公有厂子，就没其他大产业了，除非从天上降下个大老板！”
“啧，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谁看得上啊？我看就只能指望咱们本乡人自己奋斗出来。”
“诶，话说刚哥，你从广市带回来的收音机找到买主了没？”
“出发去广市前就找好了，你们以后也别到了地方现买，先把买家联系好喽，不然后面不好脱手。对了佳程，这回可多亏你了，不然这收音机我还不能这么便宜就拿到手呢！”
“没，我也没帮啥大忙，再说了，我运回来那些碎布，不也多亏了大伙儿帮我遮掩吗……”
这几年来，运输队的这些外快都是大伙儿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在座的又没有外人，饭桌上自然不会有人忌讳，直接明明白白说出来就行。
听见刚哥那一席话，秦欢心里也是一惊，难怪说运输队是个好去处呢，刚哥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运了个收音机回来。
这倒手一卖，说不定能赚个五六十块呢！比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打工来钱快得多。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可别被人听了墙角。你们不晓得刘会计是怎么发家的吗？咱们搞这些，往严重了说，就是投机倒把！”刚哥见大伙儿这么闹腾，赶紧摆摆手让大伙儿收敛些。
30. 第三十章
“嘁，那个杂碎，我听说上一任厂长就是他斗下来的。上一任厂长可是咱们厂子的创始人，这厂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他自个儿掏的腰包，最后把整个厂子都上交了集体，只留个厂长的名头而已，哪能想到啊……”
“行了！别提这种人了，没得晦气。吃菜吃菜！”刚哥饮下一口烈酒，把酒杯砸在桌上。酒气蒸到头上，把这汉子的眼睛都熏红了。
……
送走了运输队的一行人，林佳程乖乖去了厨房洗碗。
他喝的酒不多，现在神色还十分清明。
秦欢端了一盘西瓜进去，叼着一片西瓜，问：“那个刚哥和造纸厂上一任厂长的关系很好吗？”
林佳程一边用丝瓜络刷碗，一边回答：“刚哥以前是个孤儿，父母都是饿死的，是老厂长收留了他，给他一口饭吃。等刚哥成年了还送他去学车，他这才有了那一手开车辨路的本事。厂里不少人都是老厂长以前收养的孤儿呢。”
“啊……那确实是再生父母一般的人了。”秦欢很惊讶，没想到运输队的大队长还有这么凄苦的身世，“那老厂长退下去了，刚哥也很难过吧？”
林佳程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当然恨呐，刘会计当年先弄倒了我们家，得了个职位，就使计把老厂长也弄下去了，抄了他的家，自己也捞了个会计的职位。而且当年老厂长为了不连累刚哥他们，还特地给他们都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只是他自个儿身体不好，经过这次打击也没了心气，被送去乡下磋磨了几年就害了病死了！”
秦欢皱起了眉，这刘长安原来比书里写的更坏一些，可惜在原书里，这人的结局却很好，不仅联合新厂长一起在造纸厂公转民营的改革中瓜分了大部分股份，还培养出了一个霸总儿子。
日后提起他，只会说他是个教子有方的大老板，谁还会记得他靠什么发家，财富地位又是怎么来的呢？
秦欢叹了一口气，这善恶终有报几个字在刘长安身上半点都体现不出来，只希望这辈子，他们能有机会制止这人的崛起吧。
“这刘长安还惯会收买人心的，当初我自个儿考上的临时工，在他嘴里倒变成了他的功劳？甚至连我娘差点都信了。呵，只不过是因为那次的考试太公开，他动不了手脚。不然他怎会让仇人的儿子进入自己的地盘？听刚哥说他以前还打算运作一番，减少临时工的数量，让我被厂子辞退呢！还好我进了运输队，不然真能如他的意。”
林佳程看来是气急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只是手里的力道依旧小心，倒是没有弄碎一个碗。
他正要把洗好的碗全部擦干放进碗柜，赵文娟却突然推门进来了，脸上满是怒容。
赵文娟刚把冬梅、大丫和郑晴送走，正好听见了林佳程说的那番话。
“佳程，你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那刘长安只是恩将仇报，没想到他竟如此狼心狗肺！当初要不是你爹给了他一口饭吃，他恐怕早就死了，哪还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秦欢连忙给赵文娟也递上一块儿西瓜，“文娟姨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这人以后肯定恶人有恶报，咱们就等着瞧！诶，对了。”
秦欢突然想起来什么，朝着厨房外头把林佳豪喊了进来。
林佳豪正跪坐在条凳上吃西瓜，刚饱餐一顿的他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胃口。
听见秦欢的召唤，林佳豪赶紧突突突吐了嘴里的西瓜籽，擦了擦嘴，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
“欢欢姐，你喊我？”
“欸，佳豪，你知道你们学校有刘轩这号人不？”
“刘轩？我听说过他，他就是我们学校初中部的，今年读初三，明年就该考高中了。听陈强说，他可是咱们学校的一霸，身边跟了好几个小弟，经常和人去约群架。”
“嗯？刘轩还和人约架？”秦欢疑惑地皱眉，约架？这可不像是原书中正派霸总的作风啊，难不成是年少轻狂？属于霸总的中二期？
“是，他打架也可厉害了，但是陈强说，好多人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不敢用全力还手。”
这个秦欢倒是能理解，县城实在是太小了，造纸厂又是县城最大的厂子，刘轩他们学校怕是有好多同学都是造纸厂工人的子女，刘长安又是会计，手握他们的工资，他们的儿女自然也要退让一步。
“那刘轩在你们学校倒还是个风云人物了？他还挺狂啊？”林佳程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对刘轩这种行为极为看不上眼。
“佳豪你可别学他，把心放在学习上，他那种人，要是习惯了打架斗殴，以后说不定要去走黑的，现在严打抓了好多人进去呢！”
赵文娟听了林佳豪的这番话，第一反应却是告诫林佳豪千万别这么干。
林佳豪也学着自家大哥嗤笑了一声，“放心吧娘，我可不会学他，只会动拳头，不会动脑子的家伙。我看以后考不上高中他怎么进厂！”
“考不上高中？这倒不至于吧？刘长安说过，他儿子的成绩可好了。”林佳程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里，反驳倒。
“他考试的卷子都是抄的，我们班有人跟我说过。”林佳豪眼中闪烁着八卦的亮光，显然这人和班里人混熟了之后就变成了个小社牛，不知道听了多少八卦进脑子。
“嗯？他总不可能每次都能抄到吧？”秦欢还是不相信，刘轩再怎么说也是书中的未来霸总，应该不至于初中就要考抄袭来获得好成绩吧？
还是说，他的天赋点一点儿都没分给学习，全加在做生意上了？
“嗐，咱们学校的考试都是按学号座，每年都是如此，要抄还不容易？”
“那这次刘轩要是没考上高中，他岂不是就不能进造纸厂了？”赵文娟也悄声说。
“除非刘长安自己退了，把工作给他继承，不过我猜他应该不会愿意，他那个人，最看重的就是权势了。”
“嗐，佳程你可小看了他对自家孩子的谋划，毕竟他就这一个孩子，那工作迟早都是留给他的。”赵文娟叹了一口气，“唉，还是得端上这种铁饭碗啊，不光自己一辈子有吃的，以后儿女还能接替自己的工作，世世代代都有饭吃。佳豪你也要好好念书，最好和你哥一样，有个正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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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娟又开始念叨起来，林佳豪也乖乖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要是往常，他肯定是对这番话嗤之以鼻的，然而在城里的小学念了几个月的书，他也渐渐明白了铁饭碗的含义。
在城里有了一份铁饭碗的工作，那就是真的旱涝保收，不用看老天的眼色吃饭了。
秦欢揉了揉林佳豪的头，她是知道的，职工子女顶替父母工作的政策过不久就要废除了，到时候就算是刘长安想把工作传给儿子，恐怕也做不到了。
就算是卡着点把工作传下去了，以后还有一轮下岗潮呢，不少职工都会在一夕之间失业。
所以说这世上就没有所谓的“铁饭碗”，唯一的铁饭碗只能说自身过硬的头脑和技术，有了这些，才能在变幻莫测的局势中牢牢抓住那一叶扁舟，逆流而上。
“好了，别聊他们了，明天佳豪还要读书呢，我们也早些睡。对了，也不知道陈二他们的货卖得好不好……”赵文娟絮絮叨叨地催着大伙儿去洗漱，又担忧起铺子的另一项生意。
“放心吧，明天咱们就晓得了，陈二今天晚上没来消息，可能是生意好，还没赶回来也说不定呢？”
赵文娟望了望外头照亮了半边天的通明的月亮，叹了一口气，“但愿吧，只要别遇上危险就好。”
……
明亮的月儿还没落下，通红的太阳却已经挂在了天上，吃食铺的众人依旧忙得热火朝天，林佳程也趁着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在店里帮忙。
有了林佳程在，和面这种费力气的活儿尽数交给了他，离开了快一个月，他的手倒是没有生，把面团揉得油光水滑。
“铃铃～”铃铛响了，哪个客人这么早？
赵文娟把手里的活计放下，揉了一把眼睛，洗干净手上的面粉，径直走过去开门。
“诶呦！原来是陈二啊，我就说嘛，哪有客人会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过会儿咱们的包子就蒸好了。酱香饼也有，生煎包也有，一会儿留下来吃饭？”
陈二把自家媳妇儿从三轮车上扶下来，把车停好，两人这才忙不迭进了门。
“秦欢妹子！文娟姐！我和陈二是来给你们报喜的咧！”李凤霞敞亮的嗓门响起。
赵文娟赶紧把两人迎进来，秦欢也跟着上了茶水。
陈二气刚喘匀，都顾不上喝茶，就急急忙忙地掏出了怀里的账本。
“秦欢妹子，你的手艺是真好，那些包子点心半点都不愁卖的，连那些枣糕也都尽数卖出去了，你看看，咱们昨天足足赚了五块二毛！”
陈二显然是高兴极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捧着笔记本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激动极了。
就连以前最热的时候，他卖一天的冰棍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呢！
谁能想到呢，现在天气慢慢不那么热了，他反而找到了更来钱的事儿干。
一天五块钱，要是一个月能跑二十天，就能赚一百块了！虽然是他和凤霞两个人干，但也比以往赚的多多了！甚至比他那几个当正式工的兄弟的工资还要高。
31. 第三十一章
李凤霞显然也是十分高兴，她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的挎包，从里面捧出来一个大号的玻璃罐子。
“秦欢妹妹，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要是这生意能长长久久做下去，我们这两年就有着落了。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你的，昨天顺路回了一趟老家，从蜂箱掏了一点土蜂蜜回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时候可多呢！”
秦欢接过那罐子一看，剔透的玻璃罐里装满了淡黄色的蜂蜜，轻轻一转腕子，那蜂蜜就在罐子里拉出了一道晶莹的弧线。
“凤霞姐说的这是啥话，我怎么会嫌弃，这么好的土蜂蜜呢！”
秦欢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子，那浓郁的蜂蜜味儿就漫了出来。
秦欢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独属于蜂蜜的香甜便盈满鼻腔。
“这蜜可真香！你们攒了好久吧？”
秦欢知道蜂蜜来之不易，一个蜂箱恐怕要攒几年才能得这么多蜜。
秦欢立刻兑了一壶蜂蜜水给大伙儿都发下去。
赵文娟和桂花婶子也端上了一大盆的包子油条生煎当早餐。
“都先喝点儿蜂蜜甜甜嘴，这东西养人呢！”
秦欢一边招呼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果然，不愧是正宗的土蜂蜜，滋味儿就是不一样，香甜浓郁。
“等这一阵忙过了，我用这蜂蜜做个蜂蜜脆底小蛋糕，保准你们喜欢。”
捧着这么好的一罐子蜂蜜，秦欢的烘焙心又按捺不住了。
开一家烘焙坊可是自己前世的愿望，可惜还没攒够本钱就穿越了。
好在现在开了一家饭店，慢慢攒着本钱，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小蛋糕？秦欢妹子你还会做这呢？”李凤霞诧异地问道，“我以前去过一趟省城，他们那里的供销社就有鸡蛋糕卖，可惜太贵了，我也只买了一小块，是比咱们的馒头好吃一些。又暄软又甜。”
“是，我在书里看过，面包蛋糕我也学会了一点儿。只是那些东西耗费高，又是鸡蛋又是牛奶的，定价高了恐怕没几个人愿意买，定价低了又回不了本，就没有在店里卖。”
“那等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省城开店，省城供销社的蛋糕也贵，但也卖得好，省城的人有钱嘛！”李凤霞笑盈盈地说。
“是吗？我们以后还能去省城开店？”赵文娟惊诧地说。
“看现在这趋势，以后没准真的能去外地做买卖呢。我听说Z省那边甚至鼓励去外地做买卖，还特地给他们发介绍信呢。”李凤霞说起这件事情，眼里满是亮光，显然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秦欢也没想到，李凤霞居然知道这么多，甚至对未来的预测也是有理有据且确切的。
秦欢越发喜欢这个合作伙伴了，她笑盈盈地给她递了个糖三角，道：“尝尝，这是我们店的新品，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也能送到乡下去卖。”
李凤霞对秦欢的手艺自然是信任极了，连忙放下吃了一半的香葱鲜肉大包，迫不及待地就接过那糖三角咬了一口。
糖三角的面皮被咬破，里头化了的糖汁就涌了出来，李凤霞连忙伸出舌头来接住，生怕浪费了这珍贵的糖汁。
“诶呦，还好这糖三角蒸好晾了一会儿，不然你这么心急咬上一口，里头的糖汁还是烫的，准把你舌头烫个水泡出来。”秦欢戏谑道。
李凤霞笑了，把嘴里的糖三角咽了下去，“我心里有数的，这糖三角里面的糖可真香，配上暄软的皮，一点儿都不腻。我看运到乡下去也好卖，大人和孩子应该都喜欢呢！”
“喜欢就好，等吃完饭，你们夫妻俩再好好计划计划下次要定多少货，我们也好准备材料。不过第二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好卖了，货恐怕要准备少一些，你们好好打算。”
秦欢一边说，一边和陈二夫妻俩盘算着下一次的买卖。
陈二的小三轮第一次下乡，看热闹的估计是大多数，能主动买的人应该不多。这次把名声打出去，说不定能有更多人买。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吃过一次后，失了第一次的新鲜感，可能就没那么多人买了。
做生意最多的就是这种未知情况，秦欢也拿不准下一次能卖出多少货。
就看这一次大伙儿是失去新鲜，还是把口碑打出去了。
“没事儿，我和陈二在家就已经商量好了，包子花卷还定上次这么多，再多加三包麻花和三包馓子，枣糕也多加一斤，还有这糖三角，这次少要一点儿，就拿十五个去试试水吧。你们的东西好，不愁卖的。”
李凤霞又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一边勾画一边和秦欢交谈。
秦欢也欣赏这夫妻俩的魄力，答应道：“好，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我也只能相信你们的销售能力了。货肯定按时做好，你们明早来拿就是。”
三言两语间，一桩买卖就谈好了，秦欢和李凤霞相视一笑，都很满意这次的合作。
接下来就是尽情享受早餐的时光，陈二夫妻俩顾及着秦欢早上忙，特地提早了好久来谈生意，等吃完早餐，早点高峰才到。
小店迎来了第一批客人，陈二和李凤霞也赶紧告辞了。
秦欢把两人送出去，看着三轮车走远，脸上满是笑容。
这桩买卖能做下去，她自然也是开心的，虽说给他们的货利润不高，但没有库存和损耗的风险，每个月还能多赚五六十呢，都抵得上一个正式工了。
桂花婶子和赵文娟已经忙开了，秦欢也赶紧去帮忙，取代林佳程煎生煎包和酱香饼的位置。
“你快去上班去吧，这里我们忙得开，可别迟到了。”秦欢一边催促，一边把林佳程推开，开始给酱香饼翻面。
林佳程乖乖地让开位置，又帮店里上了一轮餐，这才卡着点回到了造纸厂。
运输队里的成员大多都没有到，他们基本都是卡点上班。只有林佳程这个晚辈会提前一会儿到。
林佳程摆弄了一会儿修车的工具，大伙儿便陆陆续续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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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小李通知我说待会儿厂里要开会。大伙儿可别忙忘了。”刚哥一进车棚，就亮着嗓子宣布道。
运输队的工人们自然是纷纷响应，都说知道了。
其实每次去送了货回来都会开一个小短会，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就算刚哥不通知，大伙儿也不会忘。
除了林佳程，他才刚进运输队，恐怕不知道这些。
刚哥自然也意识到了，特地再通知了林佳程一遍。
“其实主要是刘会计那边要给咱们记工资，咱们运输队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不小心还会遇上车匪路霸，丢了命的危险都是有的。所以每次出差都会有补贴。”
林佳程沉默着点点头，这次真正出去跑了他才知道，运输这岗位为啥这么难考。
原来修车认路只是最最基础的本事，在外跑车，最重要的是要应付路上的突发天气和突发事件。
要是遇上下大雨，把货淋湿了，他们这趟白跑不说，还要吃厂里的挂落。
出门在外，晚上睡觉自然也要轮流睡，万一遇上了油耗子，那麻烦可就大了，油没了不说，一车的货都陷住了，找油又要花时间。
最怕遇上的自然还是那些车匪路霸，有些荒山野岭，穷山沟的地方，好些二流子就靠着打劫来往的车辆生活，搞一把土枪，再砍一棵大树横在路上就敢拦路当土匪。
还好运输队也配了两个民兵，不然这三车的货说不定都保不住。
经过了这一次跑车，林佳程总算明白了为啥运输队的工资和补贴那么高，两者加起来差点都有普通工人的三四倍了。
原来这不仅仅是辛苦钱，还是卖命钱啊！
……
林佳程一边琢磨一边跟上同事们的脚步，很快就开到了厂里的会议室。
厂长和刘会计已经在里面坐好了，刚哥走在前面，拿着客户的签收单和下一批的订购单。
“那边的厂子说他们当地也计划着要开个造纸厂了，只是咱们厂子的纸比一般造纸厂的质量好，所以以后应该还会定咱们的。对了，要是下次过去，他们的厂子修好了，咱们最低让多少利润来保这个客户？”
“最低往下让三百，这个单子最好还是保住。下次让销售部的小李也跟过去谈。”厂长一听刚哥的话，就忍不住皱眉。
自从厂子“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以来，这种事情就没少过，要他看，还是得以前那样，只要完成分配下来的任务，其他的都不需要他们头疼，完成任务后直接停产停工都是可以的，哪需要像现在这样……
“对了，采购部那边又新联系了一个生产合作社，下次你们去那边运一批原料回来……”
“还有，销售部又谈下来两个订单，你们休整一周，跑了食品厂的单子之后就该去跑那两个单子了……”
等采购和销售订单都谈完，就该刘会计出厂给大伙儿记绩效了。
等刘会计把几人的预期绩效工资发下来，林佳程就忍不住皱眉，这数目不太对啊……
32. 第三十二章
这时候，刚哥也看出来林佳程的神情不对劲，赶紧凑过去看了一眼林佳程手里的绩效条子。
林佳程这一次的补贴居然比他们的少了整整三分之二！
“刘会计，佳程的数目不太对吧？”刚哥皱眉问道。
“哦……”刘长安抬眸看了一眼林佳程手里的条子，笑了：“林同志的工龄短嘛，奖金自然没那么多，你们也知道，最近厂子的效益一般般，厂里就调整了你们运输队的奖金算法……”
刘长安一边解释，一边注视着林佳程，脸上挂起了熟悉的虚伪笑容。
刘长安心中暗忖道：“进了运输队又怎么样？到了发钱的时候，还不是得看我脸色。林佳程，你这辈子都别想翻出我的五指山……”
林佳程皱起眉，放在桌下的拳头早就捏紧了，然而，他不能。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才刚在运输队站稳脚跟，在找到下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之前，只要他在造纸厂一天，就一天不能和刘长安撕破脸。
“好……”林佳程咬牙，“既然工厂最近的效益不好，那我自然不能强求。只是希望刘会计把修改后的奖金算法张贴出来，不能让其他同志也在临发工资的时候才晓得自己的奖金少了，不是吗？”
刘长安皱起眉，“这事自然不用你关心，既然你们想看，那我下周就把修改后的奖金算法贴出去。”
“好，到时候我一定帮会计你好好宣传，免得有人不知道，奖金少了，反而还要去找你的麻烦。”
林佳程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把奖金条子揉进了掌心里。
奖金的事情谈完了，刚哥就带着运输队的人告辞了。
“那刘长安真不是东西，仗着佳程你资历轻，就敢随意克扣你的奖金！还说什么厂子的效益不好，呸！每个订单都是咱们去运的，以为咱们不知道？”
“我看这次他怎么收场，佳程你好心不计较，其他人被扣了奖金，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我倒要看看，这次刘长安怎么安排他自个儿的奖金。”
回运输队的路上，大伙儿都在安慰林佳程，顺便骂一骂刘长安。
刚哥也拍了拍林佳程的肩，道：“你别想这么多，等以后你的资历起来了，他肯定就不敢扣了。我也知道你能力强，以后说不定还要出去打拼呢，到那时就不用再看他的脸色，你就稍微忍忍。”
林佳程心头一暖，点了点头，道：“我晓得的，不就是再忍忍嘛？都忍了两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当临时工的时候都能忍，当了正式工，自然更能忍。倒是他，不知道还能忍多久呢。”
“嗐，佳程你能想明白就好。不过弟妹她手艺这么好，开了这么大一间铺子，你也不用全指着这运输队的工资过活，以后就别给刘会计面子，难不成还能把你开了？他还不够格呢！”
见林佳程心情平复了，有人插科打诨道。
林佳程也笑了，把这事丢在脑后，总有一天，他会把刘长安的仇都报了！
……
转眼又到了月底，林佳程一周的假期只剩下了四天。
秦欢正盘算着小店的账本，这一个月，加上陈二那边的，铺子一共赚了六百八十多块！
秦欢数出六十来，打算给桂花婶子，剩下六百二十，交完房租、水电和煤炭等等耗费之后大概能余下六百。
“文娟姨，这个月赚的钱都在这里了，我打算添置一台冰箱回来，不然每天都怕肉放坏了。还有，隔壁也基本上清空了，过两天就能把隔壁盘下来了，还得去李大爷那里订些桌椅，风扇也得多买两个……”
秦欢一边盘算，一边在账本上勾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等添置完冰箱，装修完隔壁，这两个月的盈利基本上都得搭进去。
赚钱还是遥遥无期啊！
“眼看着就赚钱了，然而又都搭进去了。”
赵文娟却一点儿都不急，“怕啥，这些钱买的东西又不会消失，不还是咱们的利润吗？只是从现金变成了资产而已。赚钱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呢，前期投资还是要舍得的。”
秦欢笑了，没想到文娟姨比自己还要想得通透一些。
“好，那就照这个计划安排吧。只是那冰箱不好买，咱们还没找到票呢！”
提起这事，秦欢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生产力还是太低了，啥都得凭票供应，这一张电冰箱的票，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门路拿到手……
“那个票是不好找，基本都在有门路的人手上，我去问问佳程，看他有没有线索。运输队走南跑北的，认识的人多，指不定就有人有门路呢？”赵文娟也皱着眉宽慰道。
……
等林佳程中午回到店里，赵文娟就第一时间把他拉到了角落。
“咱们店确实需要一台冰箱了，有了冰箱，咱们也不需要这么早起床，馅料和酱都可以做好放冰箱。但是这电冰箱的票可不好拿，我和欢欢正头疼呢”
“电冰箱的票？我正好有一张！是去广市的时候寻摸的，惦记着店里可能有用，我一直没有出手。”林佳程欢喜地说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赵文娟自然是无比高兴，下一瞬又变了脸色，问道：“这电冰箱的票可不少见，你是去哪里倒腾回来的？可别背着我干了啥坏事！”
“嗐……”林佳程摆摆手，“我哪里敢啊？这票是李大爷他儿子给我的，他儿子就在广市，是个大老板呢。李大爷托我给他儿子送了信，他儿子也托我办了几件事，为了感谢我，就给了我这张票。”
林佳程细细地把这张电冰箱票的来源说清楚，总算是让赵文娟放下了心。
“那就好，你去外头打拼，可别染上了什么麻烦，记得多长几个心眼。对了，那票就在你手上的话，我让秦欢把钱给你，正好你还有几天假，就去省城一趟，把冰箱弄回来，我和欢欢这两天正好把隔壁那个门面收拾出来。”
电冰箱这东西少，价格也俏，只能让林佳程去省城看看有没有货。
县里要去省城，还要运这么笨重的一个货物，来回恐怕就得花两天，买冰箱估计也得花一天，恰好把林佳程的假期花完。
林佳程自然是只能答应，从卧室里掏出了电冰箱的票，又迅速收拾了行李，打算速战速决跑一趟省城。
秦欢正在厨房忙着炒新的菜呢，林佳程一边帮忙洗盘子，一边和秦欢说了这件事儿。
“那你去柜台拿钱，我这两天也多做些炸货，你们在路上吃。”秦欢一边挥动着锅铲，一边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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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柜台钥匙递给林佳程。
林佳程擦了手，去柜台点了钱，随便打了几个菜填了填肚子，就带着行李出发去省城了。
……
送走了林佳程，秦欢和赵文娟两人就开始忙着装修隔壁的门面了。
郑晴在开成衣店的时候给店面分了区，分为布料区、衣物加工区、成衣区和试衣间。
整个铺面都整齐有序，东西搬走之后就更显整洁了。
墙面上的石灰都还很白净，不需要重新刷，秦欢只需要改一下铺面的电路布局，加两盏灯和两盏电风扇就行。
当然，桌椅板凳也是少不了的，这些直接去李大爷那里订就行。
秦欢一边为了敲定桌椅的摆放测量房子的尺寸，一边想到了另外一个大问题。
“桂花婶子，等这边的铺面也营业了，我就得再招两个人才行了。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
桂花婶子皱起了眉头，“我认识的婶子年纪都大了，恐怕做不了这个活……”她思索了一瞬，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闺女，道：“冬梅，你有没有认识的人适合干这个工作的？”
冬梅把手里的打包袋子放下，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倒是有两个同学最近应该没有事干，也很需要这份工作。许婷的知青老公抛弃她回了城里，她现在就在家帮着做农活，但她两个嫂子都排挤她，她也不想在家里待。刘雪的左手有一点小毛病，她左手的小拇指在小时候被家里的柜门砸断了，落下个小残疾，现在也没寻到合适的人家……这两个人倒是闲着，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只是左手的小拇指断了？那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人如何？”
秦欢自然是想把这两个工作机会给需要帮助的姑娘，但前提是不会影响到铺子的经营，自然要把两人的为人都打听清楚才行。
不然要是招进来一个不安分的，偷学了手艺之后便另起炉灶，岂不是引狼入室？
“她们俩都是好姑娘，人品没问题，以前是和我一个班的，一个念到五年级，一个念到初一。两个人都会算数，也认识钱。手脚也麻利，勤劳肯干，只是命都不太好。”冬梅皱着眉说道。
冬梅的话秦欢自然相信，听说这两人人品没问题之后，便松口了：“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给她们捎个信去？咱们店过两天就要用人了。”
听了秦欢这番话，冬梅自然是喜出望外，她没想到自己昔日的好姐妹也能有这个运气，她娘就是在店里上班，她自然是晓得去秦欢妹子的店里上工是个多好的去处。
更别提她们俩一个遇上了渣男，一个少了个指头，文化程度也不算高，能有个这么好的去处，可以说是烧了高香了。
“那我明天就去给她俩捎个信！要是能留下来，有这么好的去处，她们不知道能有多开心呢！”
冬梅笑着把最后一包行李打上结，眼中闪烁着亮光，秦欢妹子是真的心善，她那两个姐妹总算也有机会能脱离泥淖了。
“对了冬梅，你和晴姐的小生意准备得怎么样了？”等秦欢敲定完店员的事，桂花婶子又关心起自家闺女的生意。
提起自己的小生意，冬梅的脸上绽开笑意，她盘起腿靠在打包好的行李袋上，面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33. 第三十三章
“我和郑晴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多亏了欢欢的建议，我们做了一批大肠发圈，还用漂亮的纽扣做了些好看的发卡和发箍，挑了些碎布拼了几个包呢！还有一大堆碎布还没有用上，佳程同志带回来的布好，没有一个可浪费的。”
冬梅谈起这个生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眼中闪着亮光，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地向秦欢介绍。
秦欢也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给出一些建议。冬梅的这个小生意同林佳程的运输外快有关，自然是越红火越好的。
“那你们出去摆摊的话可以再带上两面小镜子，一前一后，客人就能看到发圈的上头效果了。对了，还可以拼一些发带之类的，甚至太碎了的裁成发绳也能卖。缝纫机也不要闲着，有时间可以再接一些缝补制衣的活儿。”
“对呀！”冬梅一拊掌，“我怎么没想到呢！欢妹你慢点儿说，我把这些好好记下来，待会儿跟晴姐说。”
冬梅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随身笔记本来，把秦欢的话都记下来，奉为圭臬。
两人一边交流生意经，一边量着门面的大小。
很快，生意经聊完，尺寸良好，秦欢的心里也有了计较。
“好了，我们的尺寸也量好了，就定六张方桌，两张圆桌，刚刚好。我们待会儿先去李大爷那里定下。明天再联系人来改改顶上的线路，把添置的灯和风扇装上，争取早些完工。”
秦欢风风火火地定下装修的计划，恨不得两天就把这间铺子装好，早点投入使用。
“添这么多桌椅？”赵文娟有些诧异，“这么多桌子到时候能坐满吗？空的座位太多也不好看，很赶客呢！”
“文娟姨你放心吧，多了一个铺子，我肯定是不满足于现状啦，肯定要加个品类才行。你说咱们铺子再加个粉面档口如何？”
这事秦欢已经琢磨很久了，嗦粉吃面可是好多地方早餐的首选，只是粉面要时刻有人烫面煮面，店里的人手不够，秦欢也就一直没有考虑。
现在铺面宽了又要新进了两个人，秦欢自然是把这两项纳入了考虑范围。
赵文娟也尝过秦欢的手艺，番茄鸡蛋面、青菜煎蛋面和油泼辣子拌面一向是晚上加班餐的常客，这些就算是推出当店里的招牌，赵文娟也觉得会有人喜欢。
“但是手擀面费时间，那米粉也不好做啊……”
“我早就想好了，这些直接去附近的村子里定成品就好，我记得咱们公社不是有一户人家挂面做得好吗？至于红薯粉条，我们可以现漏，新鲜的劲道又入味儿，等以后有机会还能去隔壁县的食品厂买一批干米粉，比红薯粉条顺滑一些。这些简单的材料直接去定成品就好。我们主管粉面的口味，只要上面的浇头有人买账，这生意就能干下去。”
秦欢知道，她们地处南方，本地的麦子质量本来就不好，大家伙也都喜欢吃米饭，面食吃得不多，对面条的质量要求就不算高，只要浇头和汤底味道好，价格实在，自然会有人买账。
过不了几个月就该冷起来了，大早上吸溜一碗热面热粉，浑身都能暖和起来，相信到那个时候，再香的包子油条都抵不过那一碗热汤热面。
“我倒是认识两个婶子，就是咱们村的，山腰上的两妯娌，她们家每周都会挂挂面来卖，我找机会去问问她们，看看能不能直接在她那里订。”桂花婶子笑着说道。
“能把供货源掌握到认识的人手里自然是好，要是那两位婶子挂的面好吃，以后都在她们那里订也行。”秦欢爽快地松了口。
……
接下来的两天又是热火朝天的忙活，李大爷把秦欢订的桌椅板凳都送了进来，天花板上的灯和风扇也都装好了。
桂花婶子也联系好了挂面的两个婶子，秦欢和她们定好了订货合约，还在村里收购了不少红薯淀粉。
自从分了地，又有了良种化肥的帮助，大伙儿地里的收成越来越好，不少人家都把吃不完的红薯打碎滤了红薯淀粉出来，一趟就能收购不少。
干米线不太好买到，供销社的货少，价格也不便宜，秦欢索性就没有做，这段时间就主打面条和红薯粉条，等后面抽时间再去隔壁县的食品厂进购干米粉。
原料备好了，新员工自然也不能落下。秦欢早早去找了两个单间租下来作为员工宿舍，正好那两间房和桂花婶子离得近，几人也能帮衬着。
冬梅特地抽了一天空，把两个昔日的好姐妹都带到了县城里来。
经过秦欢严格的考核，两人成功留了下来，签了五年的合同，暂时在店里做些杂活，等原料备好，就能学着做粉面了。
只是店里还缺个漏粉条的婶子，漏粉条费力气，寻常姑娘是干不了的，需得干惯了重活的婶子才能玩得转那个葫芦漏瓢。
还好桂花婶子是个爱交际的，这段时间早就把这片地方的人口都摸清了，索性漏粉条也不算是个精细的活儿，也不会泄露了店里的秘方，便把海英婶子叫过来帮忙。
海英婶子以前在土砖窑上班，只是砖窑垮了，她也不是正式工，空有个城里户口，又没有正经的工作，就只能在河岸的码头找了个抗大包的工作，帮着曹老三他们上下货赚些钱。
曹老三估计也是看她一个人打工却要养两个娃可怜，虽说自己人手够，也不赶她走，每次给个三五毛，也够她们一家三口吃两天。
桂花婶子有时候帮店里采购的时候会遇上这个婶子，有时候那婶子还会帮她看看东西，上上货，两人也就熟稔了起来。
“海英妹子的身体是真的壮实，能扛起一百多斤重的货呢！而且还有一副热心肠，人也老实，帮我看过几次肉和菜，手脚没有半点儿不干净。而且人也爱干净，每天都把自己打理得干净又利索。”
桂花婶子都极力推荐了，秦欢自然是给了海英婶子一个机会。
等见了海英婶子的面，秦欢才晓得，为啥桂花婶子对她赞不绝口了。
海英婶子看着不胖，但长得高，手臂和腿上上都有壮实的腱子肉，看着有些过于壮实了，但是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让人第一映像就觉得这人热心肠。
秦欢打了一碗熟芡，兑了一小盆红薯粉团，又把水烧热了，让海英婶子尝试着漏一次粉条。
满满一葫芦瓢的粉团，海英婶子单手就能端起来。
装满了粉团的葫芦瓢下面有十多个个圆孔，一端起来，瓢里的粉团就往下漏。
秦欢把粗的一截抹断，招呼着海英婶子往锅里头漏粉条。
白色的粉团细细地从孔洞里漏出来，变成了又白又细的线，甫一投入水中，就变成了透明的粉条，隐入在了水中。
在秦欢的指导下，海英婶子敲击漏勺的频率和力道越来越均匀，漏出来的粉也粗细一致，又快又好。
新来的刘雪手脚麻利地把锅里煮好的粉条捞进了凉水里头透凉。
许婷也掐着时机往葫芦瓢里头添粉浆。
三人一个漏粉，一个添粉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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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捞粉条，配合地十分默契。
秦欢忍不住认可地点了点头，看来新的铺子员工基本能定下来了。
漏完了一批粉条，海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胳膊，对自己能留下来这事感到十分的惊喜。
谁能想到呢，年过四十的她居然找到了一份正经的好工作，食宿全包，工资还高。
……
为了不浪费今天漏的粉条，秦欢特地煮了一锅小肠节子，卤了一条肥肠，今天中午的员工餐就是肥肠粉，顺便再做个五折试吃，让大伙儿尝尝店里的新品，提提意见。
肥肠粉的最佳拍档是绿豆芽，这东西不算贵，但口感却奇好，脆嫩爽口又有嚼头。
秦欢把许婷和刘雪都叫过来，示范着冒了两碗粉，打了两次调料。
自从店里的店员多了之后，秦欢就特地从李大爷那里定了同一批的勺作为店里的标准勺，有了标准，大伙儿才学得快，也不容易出错。
“一碗粉就放半勺盐、半勺味精，一勺酱油、一勺油辣椒……葱花、芹菜碎和酥豌豆别忘了，香菜另加。每碗再加五块肥肠和一条节子，卖两毛钱一碗。今天试营业半价，就卖一毛钱。”
示范了两次时候，秦欢就放手让许婷和刘雪两人试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触饭店后厨，又有老板在旁边盯着，自然是紧张极了，不过也在努力想要做好。
没想到最后反而是少了个小指头的刘雪学得更快，做得更好一些。
许婷打料倒是不会错，但冒出来的粉却不到火候。
“那以后就刘雪负责冒粉，许婷负责打料和上菜。”秦欢给两人安排了初步的工作内容。
趁着时间还早，吃饭高峰点没到，秦欢让桂花婶子和海英婶子把冒好的粉端上桌。
“咱们店都是先吃饭再干活儿，今天的员工餐就是肥肠粉，大伙儿都先尝尝，提提意见。”
秦欢一边说，一边招呼着大伙儿来吃饭。
见桂花婶子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三个新人才拘谨地坐下。
一入座，肥肠粉儿的香气就弥漫开来，海英婶子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响了一声。
她使的力气多，吃的自然也不少，闻着这香气，口水能勉强忍住，胃肠却不受控制。
秦欢忍不住一笑，“快吃吧，都愣着干嘛，对了，辣椒油和醋都按照自己的口味加。”
秦欢话音刚落，饭桌上就热闹起来了。
“嗯！好吃！老板你的手艺真好！”许婷吃得摇头晃脑的，边吃边忍不住夸赞。
刘雪话少，但看她沉默着那一口接一口的吃相，想来对肥肠粉的味道也十分满意。
海英婶子就更能放开一些，吃得不粗鲁，但却吃得很快，一口能嗦进去半碗粉。
“老板，你的手艺确实好，我没忍住……”
看着海英婶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空碗，秦欢噗呲一笑，“吃了就自己去端碗新的，咱们的员工餐可不限量，填饱肚子才好干活哩！”
听了这话，海英婶子才放心地去端第二碗。
“老板，我看有人往这边来了，是不是来吃饭的？”海英婶子个头高，看的也远，刚把碗放下就忍不住问道。
秦欢内心狐疑，现在离饭点还有些时候，中午一般没人会这么早来啊？
赵文娟也忍不住站起身去看。
“啊呀，是佳程回来了吧？还有曹老三！好像是咱们的冰箱到了哩！”
34. 第三十四章
秦欢也激动的跑了过去，果然，林佳程和曹老三两人正扶着一辆三轮，上头放了一个超大的电冰箱。
电冰箱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货，一路上围观的人差点把路都堵住。
等电冰箱到了地方，大伙儿才三三两两地散开来。
只是散开之后，还是有好多人议论纷纷。
“哦呦，居然弄回来一台电冰箱，可真阔气！这秦记餐馆看来是真的赚钱。”
“那老板可真能干！有魄力！这么大一台电冰箱，说买就买，还刚好弄到了票。”店里的一个熟客笑着夸赞。
“可不？他们店的生意好呢！丁点大的五个包子就要卖三毛，心黑些才能赚钱呢！看吧，转眼就买了台大冰箱，赚了咱们不少钱吧？”一个黑脸大叔摆弄着烟枪，酸里酸气地说道。
“那也是人家厉害，手艺好，也会办事，心里有成算，不然咱们这条街那么多吃食摊子，凭什么就她的铺子能火呢？”一个梳着利落短发的婶子可看不惯这酸唧唧的样子，直接怼道。
“嘿，你们愿意给她钱赚就给，反正我是舍不得了！”那大叔黑着脸，咂摸着烟枪晃悠悠走了。
“啧，酸什么呢，有本事自个儿也开一家餐馆啊。我倒是要看看，寻常人能不能有那个手艺和手段把餐馆开起来。”
“这电冰箱可真大，比我在省城百货大楼里看到的还要大，是新出的吧？啧啧啧，这么大的电冰箱，是咱们县城头一家吧？”
“天热，餐馆是得有个电冰箱才能放得住菜，这么大的冰箱，估计就是给店里用的。”
“那我以后可以直接来这里买汽水了，冰镇过的汽水肯定更爽！”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看完了热闹，这才稀稀拉拉地散开。
……
秦记餐馆里，秦欢已经招呼着林佳程和曹老三坐下，一人给烫了满满一海碗肥肠粉，加了满满当当的肥肠和足足三个节子。
“快喝口水歇歇，再吃口热饭，赶了这么久的路，都累了吧？”赵文娟也给两人送上了茶水。
曹老三撩起衣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拿起蒲扇狠狠扇了几道风，这才把脸上蒸出来的热气散开。
“谢谢婶子。”曹老三一边道谢，一边端起了那碗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清凉的薄荷水下肚，一路上的燥热才被浇灭了，肚肠终于打起了精神，按捺不住地咕噜叫了两声。
林佳程喝完了水，也精神起来了，捧起了那碗肥肠粉，搅和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一看就晓得是饿急了。
新鲜的红薯粉条最是爽滑，吸溜一下就嗦进嘴里了，每一根粉条都浑身裹满了浓浓的大骨汤，沾满了肥肠独特的香气，有时夹杂着几根脆嫩可口的绿豆芽，在嘴里咯吱咯吱响，香气也似乎更加浓郁了。
嗦了几口红薯粉把肚子垫吧了，两人才开始挑里面的配菜吃。
肥肠是今天现煮的，配了几样大料，把那股子味道都去干净了，内里还保留了一些脂肪，一口下去，油润又有嚼劲。
还有今日现煮的节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头吸满了汁水，一整个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里头的汁水就爆开了，烫得舌尖一缩，随后味蕾便被那浓郁的鲜气和脂质的香味裹满，越嚼越香。
曹三哥嚼着一颗酥豌豆，只觉得这碗肥肠粉想是一个怎么也挖不完的宝藏，内容丰富极了。
“曹三哥这次顺路吗？帮我们走水路把冰箱运回来了？今天可别走，今晚必须得留下来吃饭。”
等两人歇息够了，秦欢才笑着问询曹老三。
“曹三哥也是我在省城遇上的，这电冰箱的体积大，走陆路颠簸，还不好搬运，我就拜托曹三哥，坐他的船回来。”林佳程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的始终说明白了。
“那可要多些曹三哥了，要不是有你的船，我们佳程不晓得要在路上耽搁多久呢。”赵文娟也笑着谢道。
曹三哥抹了抹嘴，张嘴道：“也是我和你们店子有缘，刚好就遇上了，今晚我保准留下来吃饭，以后也交个朋友，佳程在运输队，天南海北地跑，以后说不定我也有麻烦他的时候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守望相助才是兄弟嘛。”林佳程爽快一笑，连声答应了。
曹三哥三天两头都会跑省城，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说不定以后也有请他帮忙的时候，这次运电冰箱不是正好就帮上忙了？
能交这个朋友，自然是件大好事儿。
“弟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碗粉真是处处都合我的心意，这是店里的新品吧？以前好似没见过？”曹三哥嗦完了满满一大碗的肥肠粉，把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后意犹未尽地说道。
“是，是店里的新品，我把隔壁的门面也租下来了，以后多摆几张桌子，再多开一个档口，免得浪费地方。三哥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吃就是。”
秦欢一边招呼着许婷把桌子收了，一边和曹三哥客套。
这时候，店里也渐渐开始上人了，店里的女人们都忙活了起来，曹三哥便十分有眼色地告辞，免得妨碍了店里的生意。
林佳程自然要去送他，顺便再续上路上的话题，刚才两人正聊到广市的新政策，还没有谈尽兴呢！
秦欢刚把临时写的肥肠粉的小黑板挂出去，就有好些食客想要尝尝这新品。
毕竟是五折呢！一碗一毛钱，有肉有菜还有主食，算是很合算了，应付一顿午餐足够了。
而且这秦记餐馆的手艺他们也晓得，这新品保准不会太难吃，尝个新鲜又有何妨？
选择尝试肥肠粉的客人比秦欢想象中还要多，眼看着粉条飞速减少，秦欢赶紧又调了一大盆的红薯粉团。
海英婶子也急急忙忙掏出了葫芦瓢，开始按照原先的法子漏粉条，手臂举得高高的，漏出来的粉条均匀又纤细。
海英婶子的身量高，块头大，漏起粉条来手臂均匀摆动，竟然十分有韵律，惹得好些食客都驻足观看。
来店里吃一碗粉条，居然还能观看这一场绝活，大伙儿更觉得自己来对了。
而且这现做现卖，一看就新鲜，食客们心里也更加满足了。
“难怪能买得起大冰箱呢，瞧瞧人家这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一个食客忍不住感叹道。
海英婶子漏粉条，刘雪冒粉条，许婷负责在两个门面之间上菜，桂花婶子和秦欢给快餐档口打菜，时不时去擦擦桌子，收拾收拾碗，赵文娟则专负责收钱，不大的铺子，分工明确，看着竟十分有条理。
忙活了一中午，大伙儿才总算是松快了下来。
这肥肠粉远比秦欢想象中好卖，不少人吃了都说好，看来以后有海英婶子几人忙的了。
松快下来的大伙儿都坐在椅子上，吹着凉快的风扇，海英婶子和刘雪、许婷几人时不时捶打捶打手臂。
两人第一天上岗，还没有适应餐馆繁重的劳动呢！
秦欢从酒水橱里头拎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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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汽水来，招呼道：“来，都来喝瓶汽水，庆祝咱们的肥肠粉试营业成功！你们三个也辛苦了，上班第一天就这么忙，快尝尝汽水，甜甜嘴。”
汽水在这个时候也是个稀罕玩意儿，一毛五一瓶，能吃上一顿饭了，好些家长都舍不得给孩子买上一瓶呢，更别说自个儿喝了。
许婷和刘雪相视一眼，眼中充满好奇，都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汽水瓶，尝试这新奇的饮料。
这还是她们第一回喝这么稀罕的饮料呢！老板可真是大方，怪不得冬梅劝她们来县里，果然，大地方的老板也大方……
海英婶子却羞赧得搓搓手，申请道：“我可以不喝不？我想带回去给我娃喝。这汽水可贵呢！”
秦欢皱眉想了想，道：“海英婶子的活最累，那我再多给你两瓶汽水吧，就当是今天第一天的奖金了。只是以后就得和她们一样了，不然显得我不公平。”
海英婶子一惊，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捡着一回便宜就行了，就让家里两个丫头片子尝尝味儿，下次我就不带回去了。”
“下个月就该发工资了，你们都是一个月五十，总会有余钱买汽水儿的，到时候两个闺女喝自家母亲买的汽水，也更甜呢！”秦欢笑着有拎出了两瓶汽水，打趣着说道。
海英婶子搓搓手，羞赧地把两瓶汽水收好，这才有样学样打开了手里的汽水。
“嗯！这水真冲呢！难怪要叫汽水，里头真的有气泡哩！”海英婶子惊异地瞧着瓶子里头的气泡，感受着舌尖上气泡的破裂声，新奇极了。
许婷和刘雪两人年轻，面皮薄，自然不像这么咋呼，只是沉默着一小口接一小口，眼睛也瞪大了，对这稀罕的饮料感到新奇又珍惜。
等到歇息好了，秦欢才支棱起精神，开始查看新到的电冰箱。
电冰箱插上电，只有一阵持续的轻响，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这东西真的能冻肉？”
“我怎么没觉着冷呢？”
“应该还没到时间吧，恐怕要多开一会儿。”
“咱们放点儿什么试试？”
几人都新奇地围在电冰箱旁边，对它新奇极了。
在这个三转一响都十分珍贵的年代，一台电冰箱，可以比得上好多台收音机了，整个县恐怕都翻不出几户有电冰箱的人家呢！
大家对这传说中能冻冰棍，冻肉的机器好奇极了。
这是什么魔法呢？插上电就能把柜子变凉快，就能在里头冻冰块？
“咱们把剩下的肉都冻进去，以后不是即刻要用的肉都要放进冰箱里存着，要用的时候再在流水下解冻，现在天还热，不能直接泡水里解冻。对了，这插头可千万不能拔了，要一直插着，别为了省那点儿电，把肉放坏了。知道不？再放点儿汽水进去冷藏着，冰镇汽水更好喝。”
秦欢一边诉说着注意事项，一边把水缸上湃着的肉放进了冰箱里头冻着。
有了冰箱，秦欢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以后可以多囤一点儿肉馅了，还能多熬一点儿手抓饼上的酱，红豆沙馅也能多煮一些了，这下子可比往常轻松多了。
……
秦记餐馆的人对电冰箱感到新奇，其他人自然也一样，不过半天，秦记餐馆买了电冰箱的消息就传了好几条街。
造纸厂自然也是一样，毕竟这餐馆可是他们“同事”家开的呢！还是他们的“第二食堂”。
这消息自然也断断续续传进了刘长安的耳朵里。
35. 第三十五章
刘长安上午还在回味着林佳程当初看见工资条那气愤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下午就猛地听见了这个消息。
那可是电冰箱啊！就连他们家，三转一响都还缺一台缝纫机呢。
林佳程的媳妇儿怎么就用上电冰箱了？
刘长安这才意识到，原来林佳程媳妇儿开的铺子居然这么赚钱！
哼！这狗崽子运气还挺好！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儿。
不过，这铺子这么热闹，不还是靠着他们造纸厂吗？
要是没了造纸厂，看还会不会有人去那里吃饭。
刘长安眼睛滴溜溜转，坏心思翻涌起来，现在最生气的恐怕不是他，而是食堂的李老板吧？
自从工厂改制之后，造纸厂的食堂就不是公有的了，厂长把这个美差交给了自己的侄子。
只是他侄子抠搜又贪心，每餐饭的价格不低，但是菜品的分量却不多，荤腥更是见不着半点。
成天都是些水煮萝卜白菜，时不时加上一个炖肉就像是过年过节了一般。
自从他侄子接管了食堂之后，好些人就开始寻摸其他吃食了。
有条件的就从家里带饭，没条件的就找外面的小吃摊子对付一顿。
实在没办法的才会踏足食堂，去吃那没盐没味，毫无性价比的东西。
现在有了个秦记餐馆，大伙儿总算有了个正经吃饭的地方，大部分工人都把秦记当成是第二食堂了。
有了这么强劲的竞争对手，工厂食堂的生意就更加做不下去了。
刘长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把搪瓷杯重重搁下，现在得意什么，以后那铺子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一个狗崽子，凭什么越过越好，该永远被自己踩在脚底下才是。
他爹都能被自己弄死，儿子难不成还能翻出自己的五指山？
“爹！给我拿两块钱，我请我几个兄弟吃冰棍！”
刘长安正在沉思呢，耳边就炸开了自家儿子的喊声。
刘长安回过神来一看，刘轩跑得满头都汗津津的，一看就是跑了好久，白色的的确良衬衫都快湿透了。
刘长安皱起眉头，骂了一句：“你又逃课了！又跟着那群二流子混！看你以后考不上高中怎么办！”
刘轩可不管他爹的呵斥，直接挤过来坐下，用衣服擦了一把脸，把他爹办公室的风扇开到最大，对着脸吹。
“爹，读书有什么用？那些读书人最是没地位了，想当年你让他们往哪里下放就往哪里下放，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我一拳就能把他们干翻。”
刘轩一边寻摸自家老爹办公室里的烟，一边不耐烦地应付道。
“我和你说过几遍？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刘长安眉头紧蹙，苦口婆心地劝道：“现在进工厂可不是我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儿，啥都要考试。要是没考上高中，你还能进咱们造纸厂？”
“进厂有什么好的？再说了，我以后还能接你的班嘛。”刘轩一边把两盒烟塞进裤兜里，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
“哎呀，爹，别唠叨了，快给我两块钱，我请我几个兄弟喝汽水，对了，听说对面的饭店出了肥肠粉，我几个兄弟撺掇我请他们吃，你多给我些钱。”
提到刘轩那群兄弟，刘长安立时冷了脸。
“那些都是没出息的二流子，你还和他们混干嘛？没得失了身份。对了，我和你说过的食品厂的闺女，就在你们一个年级，隔壁班，你去接触没有？”
“刘慧颖？你说那个胖妹啊？”刘轩忍不住皱眉，无所谓地说道：“我去接触过了，她看起来挺好骗的，现在还不急。”
刘长安绷起脸，道：“那可是食品厂厂长的女儿，多的是人盯着，你还不急。要是你考不上高中，早早攀上一门好亲事也是好的。那闺女不出众，但她爹刘厂长脑子灵活，现在食品厂越做越好以后指不定还要爬到咱们造纸厂头上呢。”
刘轩对这番话不以为意，只想催他爹快些给钱。
“以后我这帮兄弟还能帮我追那个胖妹呢，找时间给她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节目，还怕她记不住我？等我救了她，抱了她地身子，难不成她还能嫁给旁人？”
刘轩吊儿郎当的样子惹得刘长安又想生气，不过这一出计谋倒是很合适，刘长安只能摆摆手，叹着气掏兜。
“去去去，拿了钱就走吧，记得早点把刘慧颖拿下，还有，不准去秦记餐馆吃饭！”
看着老爹铁青的脸，刘轩十分有眼色地没有纠结为啥不能去秦记餐馆吃饭，只拿了钱潇洒地出了门，呼朋唤友地去供销社买汽水了。
徒留刘长安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叹了一口气，要是刘轩这人没考上高中，能和刘慧颖那丫头片子成事也是好的，她爹应该能帮姑爷寻摸一个好差事。
刘长安躺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又猛然起了身，起身去工厂食堂找厂长侄子叙旧去了。
……
另一头，秦欢和赵文娟把冰箱琢磨透之后，又急着给林佳程准备路上要吃的东西去了。
“这次就是帮食品厂跑个小单子，不远，十来天就能回来，少准备一些吧。”林佳程一边剁肉馅，一边唠叨。
秦欢和赵文娟自然不会听他多嘴，就算是做多了，还能分给同路的兄弟们吃，出门在外，跑车又不安全，与其去过路的黑店吃饭，不如辛苦辛苦多带些吃食上路呢。
赵文娟把几个密封玻璃罐洗干净，秦欢也炒好了一大锅肉沫酸豇豆。待会装进罐子里用油封了，不管是用来拌面还是用来下饭都好。
除了肉末豇豆，秦欢还准备了一罐子炸酱肉沫，用来拌炸酱面。
除了这些酱，最适合储存的油炸食品自然也不能少。
酥肉和馓子都是常客了，秦欢这次又炸了一些肉枣和五香卷，这些东西有营养，来不及了甚至还能空口吃。
大包小包的东西收到一起，这次光是吃食又有一大包。
“挂面别直接干煮，有时间去路边的农家换点儿青菜一起煮。皮蛋和咸鸭蛋也注意着别磕坏了，每天只能吃一个知道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赵文娟一边把各种吃食打包，一边对着林佳程絮絮叨叨。
林佳程也不烦，把赵文娟的絮叨都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我明白了，放心吧娘，这次保准白白胖胖地回来，一斤肉都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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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这个，我用平底锅烤的一些饼干，你也带去车上吃吧？”
秦欢又给那一大包行李添了一点儿东西。
“饼干？你还会做饼干？”林佳程惊诧极了，饼干这玩意儿在他的映像中一向是供销社才有的高级玩意儿，原来这东西还能自己做啊？
“是，用奶粉和蜂蜜黄油做的，好不容易才凑齐材料呢。其实比起炒菜，我更拿手的反而是这些点心。不过用平底锅做的可能没那么好吃，但也勉强能垫垫肚子。”
秦欢一边怀念着自己的烘焙梦和梦中的蛋糕房，一边骄傲着说。
“那我这次出门，看看能不能带些做点心的东西回来。”林佳程看着秦欢那发光的眼神，也笑着回复。
收拾完林佳程要用的行李，晚餐的用餐高峰又来了。
到了晚上，来吃肥肠粉的人竟然更多了！不少人甚至是中午吃过一顿的，今晚竟还要吃一碗。
还好秦欢备的菜足，不然还真不够卖的。
猪下水不贵，就算是试营业半价的价格也能不多不少赚一点，而且吃的人多，肥肠粉更能打出名气，秦欢自然不会抱怨这幸福的烦恼。
“来来来，都进来坐，今天我请客啊。”
嚣张又充满稚气的一番话响起，秦欢也忍不住那边望去。
居然是个熟人？正是原书主角，刘轩。
他正呼朋引伴地招呼着几个孩子坐下，瞧着是个领头的人物，神气极了。
那几个孩子看着也才上初中的模样，不过那吊儿郎当的走姿，杂乱的头发，想来是一群混社会的二流子吧？
秦欢把许婷拉开，自个儿走上去请他们点菜。
刘轩把自己剩下的钱拍在桌子上，喊：“一人来一碗肥肠粉，料放足一点啊，我爹可是造纸厂的刘书记，你男人的领导。”
听着这人的出言不逊，秦欢也不计较，只细数了钱，又数了些钱抵去了粮票，这才把这几碗肥肠粉安排下去。
很快，几碗肥肠粉上了桌，不等刘轩开口，几人就迫不及待地动了筷。
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混混，多数只靠着在自家小偷小摸拿些零钱生活，自然不会经常奢侈地下馆子吃饭，这碗肥肠粉，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嗯！轩哥，这粉果然好吃！真香！”
“还是跟着轩哥好，您吃肉，咱们还能跟着喝汤。”
“嘿嘿，以后咱们就跟着轩哥好好混，这县一中不就是咱们的天下吗？”
几个混混一边奉承刘轩，一边往嘴里塞粉，狼吞虎咽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
刘轩听了几人的奉承，脸上满是得意。
这秦记餐馆哪里像父亲说的去不得，明明这肥肠粉很好吃嘛，老板看着也本分，总不会越过他父亲去。
而且啊，这是县城唯一一家好吃又实惠的店了，只有在这家店请吃饭，他才在几个小弟面前有面子嘛。
最重要的，这店里的东西是真香啊！醇厚的汤底，爽滑的粉条，油润又有嚼劲的肥肠，爆汁的节子，脆嫩的豆芽……好吃极了。
刘轩在店里沉迷嗦粉，却不知他父亲已经琢磨着要对这家饭店开刀了。
36. 第三十六章
刘长安憋着坏心思找到了厂长的侄子赵四。
到了工厂食堂，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空荡荡的长桌和椅子，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整个大堂都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竟像是没有营业一般。
食堂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瑟瑟缩缩地弓着背坐着，瞧着便是赵四了。
赵四也正愁呢，自从那秦记餐馆开了之后，食堂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差。
想当初为了干这个生意，自己也送了不少礼打点呢，让赵四看着食堂的客越来越少，他自然是不肯。
只是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开门做生意，即使是自家把肉量加多了，也没见生意再好起来。
赵四一边想，一边叹息着喝了一口酒。
现在啊，一个月就赚个喝酒的钱喽！再让那秦记餐馆开下去，他这酒钱恐怕也没处赚了。
刘长安来到食堂，一打眼就看见了那借酒消愁的身影。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莫测的笑意，故作高深地走过去，直接坐到了赵四对面。
“赵老弟怎么大白天喝起这苦酒来了？是有什么烦心事，要不要和老哥我说道说道？说不定我能帮你解解惑呢？”
赵四抬眼看了一眼来人，居然是刘长安？这人可从没和他打过什么交道，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叔叔手下的一员大将，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原来是刘老哥，今儿怎么有闲心找我聊天了？”赵四转身去厨房里又拿出了一个杯子，给刘长安也满上了一杯酒。
刘长安抿了一口酒，被辣地一激灵，看来赵四这些天确实不好过，居然买这么烈的酒。
“我今天听说秦记饭馆居然都买冰箱了，他们店才开了没多久，就赚了这么多钱，我是为老哥你不平啊！想当初你刚接手食堂的时候，也是人山人海，怎的现在却如此冷清了呢？我看都是因为那秦记餐馆把工人们都吸引过去了。”
刘长安这番话直直扎进了赵四的心里。
对啊，看着食堂的账本上，利润越来越低，他也恨那秦记饭馆恨的牙痒痒呢，自从开了那个饭馆，他这个食堂就越发冷清了。
“那也没办法，人家味道好，难不成我能把大伙儿的脚都捆了，押到我的食堂来吃饭？还是把造纸厂的大门一关，直接让那秦记做不成咱们厂子的生意？要我真这么干了，我叔还没有收拾我呢，那些工人就把我给拆喽！”
赵四大段大段地吐着苦水，想来是对那秦记饭馆忌惮厌恶了好久了，奈何没法子，不然早早就把那餐馆弄倒了。
“我这些天给菜品里加了点肉和油水了，厨子也都去国营食堂进修过了，菜品的味道肯定比以前好些，但是他们都习惯了去秦记餐馆，我这个食堂却没什么客人了。”
看着赵四这激愤的样子，刘长安漫不经心地一笑，为了厂长的面子，他可是隔三差五就来食堂吃过一顿的，菜品的肉和油水哪里变多了，就算是多了，也是微乎其微。
刘长安压下心底的心思一笑：“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晓得这商界的险恶。要我说，你先把食堂开好，分量给足，价格也降下去，等大伙儿都习惯了在食堂吃饭，把那秦记饭馆拖垮了之后，你又把价格涨回来，没了秦记餐馆，他们也没别的去处，造纸厂的客人不都还是归你吗？”
刘长安提的降价加量几个字可是戳中了赵四的命门，他把酒杯放下，脸也垮下来了，皱眉说道：“降价？还要加分量？那我还能赚几个钱？我开这食堂可不是做慈善的，是要赚钱的！让我亏本开，想得倒美！”
赵四黑着脸，直喘粗气，一看就是气狠了，原以为刘长安能给他想个招，没想到是给他出这么个鬼主意。
“哎呦，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刘长安把赵四的火气按下，又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等秦记倒了，你不是还能把价格涨回来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扫清竞争者，等你把那些铺子摊子都拖垮了，这里就剩你一家，那还不是你想定价多少就定价多少？”
刘长安笑着给赵四画大饼，眼看着他有些心动了，又出了一记狠招，“不光是你这边打价格战，我肯定也会帮你的。我和林佳程他们是同乡，他那媳妇儿我也打听过了，她家里有对吃人的哥嫂，等我把这铺子的信息透出去，让他们来闹上一闹，那边闹没了人，不就只能来你的食堂吃饭了吗？”
刘长安说了这话，赵四倒有些奇怪了，“你和他们家是有仇不成？怎么也把他们家恨的牙痒痒。”
“哪里……”刘长安摆摆手，“只是一点小矛盾罢了，林佳程他爹成分不好，当初就是我铁面无私举报的，那孩子就看我不顺眼了……我要真想赶尽杀绝，还能让他来咱们造纸厂做工？”
赵四狐疑地看了一眼刘长安，这林佳程当初也是自个儿考进来的，公公正正，刘长安也使不了什么绊子。
而且他也听说过，这刘长安其实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趁着那股子风，拉了不少人下马，也搜刮了不少好处。
不过这事跟他也无关，只要能把这秦记餐馆拖垮，怎么样都成。
现在刘长安和看林佳程不顺眼，他看林佳程的媳妇儿不顺眼，两人正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呢。
只是刘长安为啥要帮他呢？他能给刘长安带来什么好处？他自个儿身上是没什么东西可被惦记的，但是他那个当厂长的叔身上可惦记的东西多了去了。
听说有个副厂长要退了，难道……他惦记的是副厂长的位置不成？
赵四心想刘长安心还挺贪，面上却还是乐呵呵地给刘长安又斟了一杯酒，“那这次就拜托刘大哥了，事成之后，老弟一定帮你在厂长面前多多美言，副厂长眼瞅着就快退了哩……”
刘长安接过酒一饮而尽，和赵四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这头，秦欢和赵文娟把林佳程路上要吃的东西收拾好，林佳程也去楼上收拾起自己的行李，运输队明天就要出发了，这次是去给食品厂送货，花的时间不算长，但该收拾的行李也不算少。
还好他经常出差，收拾行李也收拾惯了，该拿什么都知道，有条有理，很快就打包完了。
等忙完了这一阵，秦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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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琢磨起今晚要吃啥。
这次曹老三帮忙送了电冰箱，总得请他吃一顿饭才像样。
刚好有了电冰箱，秦欢也不怕东西坏掉，索性就打算做两个大菜。
炸个扣肉，再做个猪蹄冻，再炒几个小菜，炖一锅鸡汤也就够了。
有了粉面档口，秦欢便打算把晚上的快餐档口撤了，只留不费事的卤菜售卖。
这个年代下班早，大伙儿下班是有时间煮晚饭的，所以铺子晚食的生意并不算太好，其他几个人就能忙得过来，秦欢只专心料理自己的菜就是。
鸡汤自然是最先下锅的，这菜常吃，赵文娟一个人就能炖出香浓鲜美的鸡汤来，秦欢并不需要操心。
她的精力放在另外两道菜身上。
炸扣肉是个细致活儿，一不小心就会溅出油来，一烫就是一个大水泡，锅盖是万万不可以轻易揭开的，需得等锅里的噼啪声小了，才能揭开锅盖来，给扣肉翻面。
用酱油腌过的五花肉，用油一炸，就变成了漂亮的金褐色，趁热投进热水里，渐渐就会被泡出漂亮的虎皮褶皱，上锅一蒸，软糯又吸味儿。
趁着这个时间，秦欢又开始煮猪蹄冻。
猪蹄冻和皮冻的做法差不多，但却比皮冻好吃一些，现在有了电冰箱，大热的天也能吃到这爽口的小凉菜了。
秦欢把前两天盘账后新买的高压锅拿出来，直接用高压锅来熬猪蹄冻。
这口双喜牌的高压锅可不便宜，才上市没多久，但用起来确实方便，能提高厨房的效率，秦欢只能咬咬牙买了。
“小心点儿这口高压锅，用的时候一定要对准每个齿，扣住了，上汽之后也要等上面的气阀掉下来了才能开。这东西好用，但一不小心就会爆炸呢！”
秦欢给店员们仔细讲着使用高压锅的注意事项。
刘雪有些害怕，没想到这城里的锅这么危险，不小心居然还会爆炸？
“咱们小心点儿操作就是，就怕不小心把锅弄坏了，我听说一个高压锅可要不少钱呢！这可是新出的好东西，十多分钟就能炖耙一锅猪脚。”许婷打量着这口金贵的锅，咂了咂嘴。
“老板，这猪蹄肉放进去要压多久？我听说高压锅炖东西可快了！”海英婶子也来瞧热闹了。
“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我心里头记着呢。刘雪，你切肉的手艺好，切点儿肉丝出来，今晚要炒个京酱肉丝。许婷你去给茄子打皮切条，再洗点红薯尖，今晚做炝炒红薯尖和鱼香茄子。海英婶子，麻烦你剁三条排骨，待会儿红烧。”
秦欢把高压锅搁下开火，又给几人安排了一些活儿。
“老板，待会儿你做菜的时候咱们需要回避不？”许婷一边削茄子皮，一边小声问道：“我听说餐馆厨子们都忌讳人家看他做菜呢，那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手艺。”
“不用，”秦欢笑了，“我也不算啥正经厨子，你们以后就看着慢慢学，我都用的标准勺，你们把分量都记上，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铺子就要靠你们撑住了呢，我可不会一辈子被栓在这间餐馆里头。”
37. 第三十七章
看着秦欢那鼓励的眼神，几个人一愣。
她们几个前几天还在发愁着要从哪里找些钱，今天突然就签下个顶顶好的工作，恨不得一辈子都能在这店里干，领一辈子这么高的工资。
生意这么好的餐馆，她们想都不敢想，却没想到自家的老板，居然志不在此？
“那老板你以后会走吗？”刘雪有些慌，她实在不敢想象老板走了之后，她们该怎么办？
“放心吧，等你们能接手之后我才会走的。我以后就不一定会开饭店了，其实我更喜欢的是烘焙。烤饼干，做蛋糕，摇奶茶……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开自己的食品厂呢？现在是最好的年代，我们都有无限的可能。”
听了这些话，许婷她们几个早已傻了眼，她们实在想不到，人生还有这样的活法？一个女孩儿，居然也能活得这么精彩？
渐渐地，大伙都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是野心？是追求？还是不甘平凡的心？
“好孩子，”赵文娟握住了秦欢的手，“我就晓得，你就不是池中之物，只是你也要小心，风向可能一天一个变化呢！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在这个前提下，再肆意去闯。”
秦欢也没想到，一贯保守的文娟姨，居然也会支持自己。
她知道，对于经历过黑暗的文娟姨来说，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大逆不道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害了自己。
看着文娟姨坚定有力的眼神，秦欢噗呲一笑，“文娟姨，现在提这些其实也还早呢，我会一步一步慢慢走的。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们，该学的时候就学，我们签了五年的合同，就算五年后你们解约了，我也希望这些年学到的手艺足够你们在这个年代安身立命。当然，最好是继续跟着我，继续经营这家小店，以后咱们开分店了，你们就继续当咱们连锁餐厅的股东、店长。”
秦欢一边给几人画着大饼，一边把盆子里的扣肉捞出来。
经过了热水的浸泡，扣肉的肉皮已经起了厚厚的一层褶皱，瞧着漂亮极了。
“其实很多看起来高端的菜品背后蕴涵的烹饪原理是很简单的，比如这个扣肉，只是油炸后再泡水，就能形成虎皮。比如煎饼的酥皮，因为抹了油酥才会分层。比如咱们店漂亮的卤菜，也只是因为卤汤里面加了我们自己炒的糖色罢了。”
秦欢所说的烹饪技巧在21世纪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但是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这些简单的技巧，甚至有可能是某位厨师的谋生秘笈。
毕竟厨师这一行也和其他行当一样，讲究秘而不宣的传承，甚至有的厨子还传男不传女，就怕坏了自己的饭碗，搞得许多传承在不知不觉间就遗失了。
听了秦欢的那番话之后，几个店员更加认真了，特别是刘雪和许婷这两个年轻些的姑娘，那专心致志，全神贯注的样子，显然是把秦欢的那番话听进去了，毕竟她们也还年轻呢，像老板说的一样，未来有着无限可能。
许婷也在心底暗自下了个决心。
原本来这一趟县城，她也是想找机会打听打听她来自省城的丈夫，她想质问他，为什么抛弃她？为什么骗她？为什么哄骗她离婚之后，却并没有接她去省城找工作？
中午的许婷甚至还在高兴，自己有了个工资这么高的工作，那人便不会瞧不上她了吧？会和她复婚的吧？
现在的许婷却打定主意了，她不打算去找那人了，她安安分分地在这里学东西，以后就靠自己，也能养家糊口，也能实现人生价值，也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至于男人？爱情？嘁，不过是她事业路上的拦路石罢了。
桂花婶子和海英婶子虽说年纪有些大了，却也听得认真，她们未来可能当不上店长，但能多学一点东西，以后还能教教后人，甚至退休了还能摆个小摊呢。
毕竟有了手艺在身，是能吃一辈子的，靠啥都不如靠自己。
见几人都专心致志，秦欢的干劲更足了，梅菜扣肉很快就被端进了蒸笼，高压锅里的猪蹄冻也能出锅了。
猪蹄肉经过一段时间的炖煮，肉皮已经变得十分柔软，胶原蛋白早就把汁水浸透了，猪蹄汤黏糊糊的，却又十分清澈干净，已经能瞧出皮冻做好后是如何晶莹剔透了。
秦欢把这锅猪蹄连汤带水倒进了一个大盆里头，盖上盖子，送进了冰箱里头冷藏。
“冻过了之后就是猪蹄冻了，你们都没吃过吧？”
猪蹄冻和皮冻都是北方的美食，几人自然是没有吃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呢。
“冻好的猪蹄冻在胶原蛋白的影响下会变成固体，Q弹爽滑，里面的瘦肉又还会增加一些口感，比单纯的皮冻口感上会丰富许多。待会儿你们吃过就知道了。这道菜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关窍却不少，我刚才给你们说的那些重点都要记下，不然做出来的猪蹄冻不剔透，也不弹牙。”
秦欢说完，几人自然是认真地点点头，像是幼儿园的乖乖学生一般。
秦欢心底暗笑，又开始招呼着大伙看她做下一道菜。
几人专心极了，刘雪还掏出了一个笔记本，记下了每道菜的关键步骤。
……
到了晚上，招呼完最后一波买卤菜的客人，秦欢让海英婶子把大圆桌清理干净，摆上了碗筷和菜品。
曹三哥已经被林佳程带过来了，还带了一壶酒来。
林佳程和曹三哥自然是坐在一起，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坐了下来。
“今天不仅仅是为了感谢曹三哥帮咱们运电冰箱，也是为了欢迎海英婶子、许婷和刘雪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希望有了你们三人的加入，我们的铺子也能继续红火下去！”
秦欢并不喜欢搞酒桌文化，说了开场白之后，就招呼着大伙儿开始吃菜。
早就饱受菜肴香气诱惑的几人这才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曹三哥和林佳程竟然也聊开了，才相识了一天的人，竟像是一见如故一般。两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交流着自己运输路上的见闻，一个水路，一个陆路，见闻不同，交流起来也有趣极了。
“欢欢姐，这个猪蹄冻好好吃啊！我想给陈强带一点过去。”林佳豪凑近了秦欢，悄咪咪说道。
自从陈强他爹和秦欢一起合作做了点心下乡的生意之后，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越发好了起来。
每次一遇见什么好吃的，林佳豪都会带一份给陈强，他的书包里也总会出现好多玩具，都是陈强借给他玩儿的。
也是看到那些玩具之后秦欢才知道，陈强他爹居然还是个手工大佬，给陈强做了不少自制玩具，难怪能把最基础的三轮车改装成那样。
林佳豪这个小要求，秦欢自然会答应，现在有了电冰箱，猪蹄冻放一晚上又不会坏，直接让他明早带给陈强就可以了。
“欢欢姐，你做的梅菜扣肉也好香啊！要是能包进包子里头就好了！我就能天天吃到梅菜扣肉的味道了。”
林佳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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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做着美梦。
秦欢也笑了，“包子就不用了，欢姐倒是可以给你做梅菜扣肉饼吃，就用咱们的平底锅烙。”
林佳豪这番话倒是让她冒出个新品的点子，以前风靡各大小吃街的梅菜扣肉饼，也能作为早餐的一个上新菜品啊。
虽说用平底锅来烙不太正宗，但好吃就对了，总会有人买账。
……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林佳程又打起精神来，和大家一起打扫完战场，便和林佳豪以及自己的行李一起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帮着店里揉了面，包了一蒸笼包子，就带着一大包早餐，背着行李去了运输队。
运输队集合好，就该出发去食品厂上货了。
看着车玻璃外渐渐倒退的铺子，林佳程竟感受到一丝怅然和牵挂。
完整跑了一趟长途运输之后，他竟万分舍不得安顿在家里的时光。
只是路还在前方，他只能再次背起行囊。
“佳程，这次咱们送水果罐头去H市，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回来？”
林佳程的思绪被驾驶座上的志强打断。
“到地方再看吧，不过如果能碰上烤蛋糕烤面包的材料就好了。”林佳程回过神来，笑着答道。
“蛋糕？”志强惊诧极了，“嫂子还会做蛋糕呢？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诶，对了，你行李里头的饼干什么时候吃……”
看着身旁眼馋又嘴馋的小林，林佳程往座位上一仰，道：“今中午就吃，我先眯会儿，待会儿替你。”
“好咧，”志强笑着答应，“你快睡会儿，今早在店里忙活了好久吧？你媳妇儿那个店啊，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林佳程窝在座位里头，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
上了肥肠粉这个新品之后，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不少人早上一起早就选择嗦上一碗粉，特别是附近学校的老师们，他们的工资不低，干的也不是体力活，一碗粉就足够满足一上午所需要的能量了。
海英婶子和刘雪两个人的配合也打得越来越好，越来越默契，忙中有序。
秦欢惦记着挂面了，到时候粉面档要多出几个口味，除了肥肠粉，酸辣粉这些素粉素面也是不可少的，再出几个辣子鸡、杂酱、三鲜、回锅肉之类的浇头，有了更多的选择，粉面档才会被盘活。
收购挂面的消息已经交给凤霞嫂子办了，她现在隔两天都和陈老三跑一趟乡下卖货，一边赚钱，一边还能顺便打听打听消息，这收购挂面的事交给他们准不错。
除了挂面，秦欢还打算买些干米粉。
只是干米粉基本都没有在家自己做的，大半都是工厂的货，去供销社价格偏贵，秦欢打算自己去联系隔壁县的食品厂。
他们县的食品厂主力放在做水果罐头上面，没有做干米粉的机器，所以只能去其他县收购。
采购干米粉一事交给其他人秦欢也不放心，眼看着许婷她们几个都熟练了，桂花婶子和赵文娟两个也能把包子馒头一类的点心包揽下来，她便打算自己跑一趟隔壁县城，把这订单谈下来。
等一拿到了介绍信，秦欢就直接动身上了汽车。
隔壁县城不算远，一来一去应该就只需要花两天时间。
然而这还是秦欢第一次离开自己的铺子呢，坐在汽车座上，秦欢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隐忧，希望她们几个能把店管好吧。
38. 第三十八章
这还是秦欢头一回坐这个年代的汽车，车里嘈杂极了，挤挤挨挨地坐着人，整个车身里弥漫着汗味儿、汽油味儿，还有谁带的包子的味道，各种味道夹杂混合，香的臭的都有，难闻极了。
秦欢忍不住屏了屏气，隔离开车里难闻的味道，随后又被汽车的突然起步晃得恶心，顿时破功，吸进去一大股韭菜味儿。
车轮子下面的路也是坑坑洼洼的，一路上，这颠簸感就没停过。
还好秦欢早上吃得不多，而且每个人上车的时候还发了个塑料袋，不然秦欢真怕自己吐到车里头。
秦欢的座位靠窗，她把窗户打开了一些，透了些新鲜空气进来，紧紧靠着窗户吹风，这才感觉好些。
一路上晃晃悠悠，秦欢却也不敢睡过去，毕竟自己贴身的兜里还带了厚厚的票子呢，必须得时刻警惕着才行。
现在的治安可没那么好，车上甚至都没有安装摄像头，要是一不小心眯过去，身上的钱票被厉害的扒手都摸走也不是不可能。
秦欢上辈子是看过反扒视频的，自然晓得这些靠当扒手吃饭的人技艺有多么高超。
一路上，秦欢忍受着车辆里糟糕的气味和不断的颠簸，好不容易才挨到了下车，而这时已经到了半下午了。
秦欢在车上就只简单吃了两块饼干，剩下的饼干也没胃口吃，肚子早就空了，现在委屈地咕噜噜乱叫，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饶是已经被车辆里的感受弄得没什么胃口，但那紧缩的胃还是告诉秦欢，她得吃一些东西了。
开了这么久的饭店，秦欢也想去尝尝其他地方饭店的口味，现在交通不便利，隔了一个县，吃食也变了一个样。
踏上了县城，秦欢先找人问了路，找了个国营饭店吃饭。自从政策放开之后，私立饭店和林林总总的小吃摊冒出来，或许是因为有了竞争，国营饭店的服务居然好了不少，至少服务员现在不会冷着脸了，见秦欢进门，便笑着递上了菜单。
秦欢点了店里的招牌，又点了个炝炒时蔬。
这个饭店的厨师显然也是有一手的，招牌的凉拌鸡块的调味很奇特，有股子木姜子的香气，一点都不落俗套。简单的炝炒青菜也锅气十足，蒜蓉味儿浓郁，还能尝到蔬菜的鲜味儿。
还有那赠送的一碗骨头汤，显然也是费了功夫的，白如牛乳，浓醇可口，不知炖了多久。而且里头还放了一筷子米粉，爽滑弹牙，好吃极了。
秦欢心底忍不住赞叹，看来这世上的能人还是多啊，随便找的一家国营饭店，居然都有这样的手艺。
看来自己也得有一些危机感了，可不能落在后头。要把铺子好好发扬光大才是。
吃饱喝足之后，秦欢便找服务员打听了食品厂的地址，一路走一路问，摸索着来到了食品厂。
这家食品厂比自己县城的食品厂看着可气派多了，毕竟是这个县最大的一个厂子，也是他们县的经济支柱之一。
秦欢找保安通报了一声，听说是来谈订单的，保安直接把销售部的员工带过来了。
这销售员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修长的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可专业了。
虽说秦欢穿着朴素，浑身上下也没带什么首饰，但那人也没有小看了她，而是挂起了标志性的笑容，“同志，你是来定咱们厂的什么产品？米粉还是粉丝？”
秦欢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需求，那人便笑着带她去看货了。
一边走，一边问她住在哪里，大概要定多少货，需不需要送过去。
秦欢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只说自己这次不会定太多，等后面事业有起色了才会大批量订货。
等秦欢透了底，那人却脸色一变，也不在前面引路了，而是退过来和秦欢一起走。
“既然定得不多，为啥不直接在供销社买呢？咱们厂的东西，你们县城也有。”
秦欢知道，这人怕是看不上自己要订的那点量了。
她也没有勉强，而是停下步子，认真地说：“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厂的环境，我至少要保证我们店的用料安全卫生，这次只是试一试你们米粉的口味，要是合适，以后自然会细水长流地订的。既然你不想接待我，那便换一个人来和我谈吧。”
眼看着秦欢冷了脸色，那人也挂不住面子，狠声道：“好，那我换个人来伺候你！”
很快，便换了一位女销售员，看着格外年轻，梳了个马尾辫，还带了一朵黄色的发圈，估计是刚进厂子没多久的新人，正是热情最饱满的时候。
“妹妹，我来带着你看，那人没眼色，您别和他置气。”
秦欢很意外，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年轻，口气却这么稳重。
“好，你带我去看吧。只是我先说好了，这次的量定的不多。要是你们厂的产品好，我以后会长期下单的。对了，你们厂子的电话号码有吗？我记一下。”
秦欢一边说，一边从手提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备忘笔记本。
销售员姑娘一边带着秦欢往前走，一边把工厂的电话号码念了一遍。
秦欢细心记下，又重复确认了一遍，这才把笔记本收进包里。
销售员姑娘先带着秦欢看了一眼工厂的成品干米粉。
秦欢上手摸了摸，这米粉烘得足够干，也有一丝韧劲儿，闻来米香也很重，想来是上好的米做的。
秦欢又试了试旁边已经泡开的米粉，摸起来Q弹爽滑，的确是不错的原料。
“我们食堂也有米粉试吃，您待会儿可以去尝尝。”
“不用，我在国营饭店尝过了，这米粉的确不错，能去你们的车间看看吗？”
“可以的，不过要穿上防护服，还要消个毒，有些麻烦。”销售员小姑娘笑着说道。
秦欢笑着点了点头，工厂的管理越严格，他才越放心呢。
要是随便就能进去，食品的卫生安全得不到保障，秦欢反而要考虑换一家供货商了。
终于换完衣服消完毒，戴上了帽子口罩，秦欢才成功进入了车间，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看来这家工厂的效益的确很好，大伙儿干活都很有干劲。
销售员姑娘领着秦欢先来到了磨米粉的地方，秦欢用手捧起了一捧进料口的大米。
大米长细长细的，光泽感没有那么好，应该是陈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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籼米，正是制作米粉最好的原料。
“这些米都是从咱们县的各个生产队收上来的，原料供应很稳定。米的质量也好，做出来的米粉爽滑可口，放在供销社的销量很好。”
销售员凑近来，细心给秦欢介绍着。
米粉磨好了之后，就进了下一个流程，把米粉蒸熟。
秦欢细心看了各个女工们的穿着，头上戴着全包围的帽子，防护服也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鞋子外面套着鞋套，全身上下也没见一条额外的饰品。
秦欢又在心里给这间工厂提了提分。
这厂子比她们县的造纸厂都要先进规范多了。
“这条生产线可是咱们厂长拍板新换的，比原来的好用多了，效率快，操作也简单。做出来的米粉也好，很少断粉。”
秦欢点点头，又来到了挤压成型的地方，果然，这条生产线很新，很完整，一条蒸熟的面团被挤进出料口，那头就出现了千丝万缕的粉条，而后便被切成了均匀的段顺着流水线来到了工人们的手边。
工人们把一段段米粉一一码进篮框里面，随后便送入了烘干房。
“烘干房里面很热，咱们直接看成品吧。”
秦欢随着销售员姐姐来到了成品区，一把把米粉被系上了绳子，捆扎好，码进了纸箱里头。
这工厂确实是个十分成熟的厂子了，管理也很严格规范，确实是个不错的供货商。
秦欢心里逐渐打定了主意，看来这个厂子就可以当她的长期供货商了。
“我已经决定好了，咱们直接去签合同吧。我一个季度定一千三百斤的米粉，可能需要贵厂帮我送过来。”
秦欢转过身来，对着销售小姑娘一笑，拍板决定下来了。
那销售员姑娘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秦欢居然定这么多，这确实是个不小的订单了，居然能落在她这个新人头上！
“好好好，请跟我来。”
那小姑娘雀跃地带着秦欢出了厂房，来到了销售部。
秦欢在后面笑笑，果然是个新人，喜怒都挂在脸上，真诚又热情。
销售部里，那位男售货员正悠闲地在工位上抖着腿看闲书，见秦欢两人进来了，顿时就是一惊，上半身顿时就僵起来了，真让她签了个单子不成？
那人估计又想到秦欢的订单不大，一个呼吸间又恢复了原先的闲适。
那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直接抽出了一份合同，道：“这个订单的量有些大，一千三百斤呢，恐怕得让厂长先看了再做决定。”
秦欢结果合同正要细看，就听见“滋啦——”一声，抬头一望，原来是那位男售货员坐不住了。
没想到这人的订单这么大？不是说要考察考察吗？
“这……这是我先……”
那姑娘看着年轻，脸皮薄，却一点不给老员工面子，把合同收好，带着秦欢就往门外走。
那老员工极了，忍不住前趋了两步。
然而那姑娘虽说年纪小，却也是厂里的正式工，他又没理，自然不能撕破脸，把订单抢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欢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大门，错过了这个大订单。
39. 第三十九章
到了厂长的办公室，那小姑娘先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灵，而后才假装稳重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一长两短，标准极了。
“进。”一整冷冽的女声响起，小姑娘便拉着秦欢进了门。
秦欢进门抬眼一看，原来厂长是个御姐啊。穿着一身舒适的白衬衫，一头靓丽的长发被扎成了丸子，服服帖帖地盘在头上，薄薄的嘴唇显出一丝凌厉，脸上虽说有些细纹，却也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坯子。
“厂长，这是秦欢，她想长期定我们厂子的干米粉，一个季度需要一千三百斤的量。不知道厂里的计划外指标还够不？”
一千三百斤，那可是个大客户了，厂长走过来和秦欢握了握手，道：“不知道这位同志要这么多米粉是有何用？”
秦欢把自己的店铺细细说了，又掏出介绍信和营业证的照片。
厂子这才开口说可以签单，只是要定金交齐了才行。
“没有粮票的话价格要稍微贵一些，待会小张会仔细给你说的，要是合适的话就直接签就行，我们会安排运输队给你送到你的地址，当然，要是急用的话，你也可以先自己带一批回去。”
厂长三两下就安排好了这桩事情，秦欢也签好了合同。
只是她坐汽车不方便，一路上拿这么多精细粮食也不安全，所以这一批干米粉还是得食品厂帮忙给她送过去才行。
敲定了这一件事，秦欢笑着和销售员告别。
那小姑娘签了这么大一个单子，显然是高兴极了，一路谈笑着把秦欢送到了厂子门口才告别。
现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了，夕阳把道路映地通红，秦欢顺着工人们下班的人流，找了个路边的小摊吃了一碗皮多馅少的馄饨，便回到了招待所，舒舒服服地洗漱完躺下。
这桩买卖谈完，可以说是无事一身轻，又是在难得的私人空间，秦欢难得地享受起这片刻的静谧。
这招待所虽说小，但东西都齐全，床铺也干净，也不用担心所谓的针孔摄像头，可比她上辈子住酒店的体验感好多了。
秦欢享受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秦欢去逛了逛这个县城的市场，可能是因为县城食品厂的缘故，这里的人似乎很喜欢吃米粉，所以专门用来烫粉的笊篱随处可见。
秦欢试了试每个笊篱的手感，挑了最合适的一款，多采购了几把。
而后，秦欢又逛了逛这附近的粉店和供销社的调料区，脑子里顿时冒出了几个主意。
确实可以多加几个汤底和浇头，酸菜鱼米线和番茄鸡蛋米线应该都有很大的市场。
小菜也可以多准备几种，韭菜、葱、香菜和芹菜，酸菜、泡菜和榨菜，任人取用，虽说耗费高了一点点，但相信会吸引更多的客人。
等把市场逛了一遍，眼瞅着日头上来了，秦欢才急忙坐上了启程的汽车，第一次离开店里这么久，她心里头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还是早一点回去比较好。
也不知道桂花婶子她们能不能撑起一个店呢？
等秦欢颠簸着回到了县城，正好到了晚餐的时候，店里的几人都忙着呢，有条有序的，看着和谐又养眼。
秦欢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
没想到新来的几个人悟性都这么高，眼瞅着已经对手上的工作熟练了起来，漏粉、烫粉、打料上菜，像是流水线一般，有序又快速。
今天铺子里的食客也不少，但是在赵文娟的指挥下，客人们都有序地排队点菜，看起来整齐划一，一点也显不出杂乱。
许婷眼尖，收盘子收碗的时候正好瞧见了秦欢，眼睛顿时就一亮，“老板回来啦！吃过饭了没有？”
秦欢笑着摇摇头，道：“没有呢，快给我煮上几根素面吧，多放点儿醋，那车颠簸得很，我也没啥胃口。”
许婷走过来把秦欢的背包卸下来，又掏出手绢来给她擦汗。
赵文娟也赶紧倒了一碗水过来，送到了秦欢的手边。
“这是放在电冰箱里冷藏过的酸梅汤，最是解暑了，快喝两口，把胃口打开，累了一天，哪能只吃这点儿东西呢？”
秦欢接过那酸梅汤喝了两口，这酸梅汤可不是后世拿酸梅粉调出来的，而是配了各种药材费功夫熬出来的，又放进冰箱冷藏了半天，喝起来清冽酸爽，一下肚，顿时就把车上闻过的汽油味儿和汗味儿冲散了，秦欢也总算是感觉到饿了，连忙让刘雪再给自己煎个鸡蛋。
一碗煎蛋面吃完，秦欢顿时就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五脏六腑都熨帖下来，脚也踏到了实处。
本来秦欢还想加入忙碌的队伍，却被赵文娟死死按住了。
“这些我们自个儿来就可以了，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快歇歇吧！几个新的都慢慢上手了，我们几个就足够了。”
秦欢拗不过，只好坐下来，一边摇扇子一边休息。
再看店里的几位店员，秦欢心底居然涌上一股子成就感，这几人的配合越发默契了，要不了多久，这铺子就能交给她们了。
到那时候，她也该去开辟新的事业了。
“我已经找好米粉的供货商了，过两天等干米粉到了，咱们就可以再添一个种类了。他们那边的米粉味道不错，我看咱们可以再加酸菜鱼、三鲜和番茄鸡蛋几样浇头，扩大顾客们的选择范围。我明儿就教你们做。”
眼看着顾客越来越少了了，大伙儿也慢慢闲下来了，秦欢便把这一次去隔壁县城的收获一五一十地分享给大家。
这时候，林佳豪也挎着书包回来了，这次还带了陈强一起，两人满头大汗，脸上红彤彤的，一进屋就跑到风扇面前吹风。
赵文娟赶紧把他们拉开，嘴里直呼：“跑这么热，可不能直接吹冷风，快把汗擦擦。强子今晚也留下来吃饭吧？想吃什么？”
林佳豪依言走远了一些，擦了脸上的汗，笑嘻嘻地说：“今晚吃肥肠粉吧！强子还没吃过呢。他爸妈去村里卖点心了，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反正都是出去吃，不如就来咱们家啦。”
陈强也腼腆地点点头，看着十分不好意思。
等歇息够了，趁着大人煮粉的时候，两个孩子一边喝薄荷水，一边商量着要用电冰箱冻冰棍吃。
“粉来啦，快吃吧。”赵文娟端了两碗粉上桌，催促着两人吃饭。
自家人吃的粉，料自然是放得足足的，除了肥肠之外，还有一个煎蛋和两个节子。
林佳豪吃了好几天肥肠粉，却一点儿都不腻，还和第一次吃一样，脸上洋溢着满足和享受。
陈强这个第一次吃肥肠粉的人更是夸张，被烫地舌尖一缩，却还是跃跃欲试地要试下一口。
看着这两个孩子吃得开心，大伙儿心底也升起一股满足感来。
海英婶子揉了揉两人的头，道：“这两个娃可真乖，成绩也好，以后保准有大出息哩！不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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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两个丫头，成绩也不好。大的眼看着就要考高中了，估计也上不了喽。”
海英婶子嘴里说着贬低的话，但看那眼底的笑意，想来对两个姑娘也是极为爱护的。
“不过现在政策好了，就算考不上高中，以后学一门手艺，两个丫头也饿不死。只希望以后他们俩能有个一技之长，不要像我之前一样，今天的饭进嘴了，还要考虑明天有没有活儿干。”
秦欢想起了海英婶子的两个闺女，也道：“冬梅她们那个店也快开起来了，要是有稳定的布料供应，说不定也能做成衣生意。我看两个妹妹以后学学缝纫机也好，无论是进厂还是自己开店，有个手艺总是好的。”
海英婶子也笑了：“我也这么想的咧，反正我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东家，有了个稳定的进项，就算再养她们几年也是够的。正好学几年手艺，以后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了，就算是以后嫁了人，也不至于被夫家钳制住。”
说到这里，海英婶子更觉得秦欢对她简直有再造之恩，要是没遇上这么好的东家，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哪敢让闺女在家里多待呢，恐怕只能逼着她们出去找零散活干，或是出去当端茶倒水，任打任骂的学徒工。
“娘，我听说我们班同学家里的猫下崽了，我们抱一只猫崽崽回来养吧？再去找一只狗崽崽，猫狗双全，既不怕老鼠，也不怕贼人。”
林佳豪吃饭吃到一半，抬起脸小声请求道。脸上满是渴望。
秦欢噗呲一笑，林佳豪这人最是喜欢小动物了，就连家里的鸡鸭都是他在照顾。现在铺子走上了正轨，他也敢提养猫养狗的事情了。
赵文娟看了秦欢一眼，征求秦欢的意见，秦欢自然是答应了。
“养只猫狗也好，正好把耗子绝户了，也不怕有人在铺子盗窃，反正咱们就在楼上，狗子一叫就能听见。”
听见秦欢答应了，林佳豪顿时就高兴地咧开了嘴。
“正好再过一周就是佳豪的生日了，等过了生，就去把猫崽带回来吧。”赵文娟数着日子，说道。
秦欢这才知道，原来林佳豪的生日已经不远了，她还没来得及准备生日礼物呢。
要是有牛奶和淡奶油就好了，就能给佳豪做个生日蛋糕，肯定能给他带来一个难忘的生日。
只是牛奶能遇见，淡奶油却不好买……看来只能煮一碗长寿面了。
林佳豪和陈强吃完了肥肠粉，就自觉地掏出了作业，坐在一起写了起来。
“秦欢妹子！”熟悉的声音伴着三轮车的吱呀声响起。
陈强更是欢天喜地地站了起来，嘴里喊着爸爸妈妈，欢喜地迎过去了。
秦欢也招呼着许婷倒水，陈老二和凤霞婶子顶着满脑门的汗水走了进来。
“陈二哥，凤霞姐，你们今天的生意好不？”
“好好好，都卖光了。”陈二哥笑着说。
“秦欢妹子，不得了了，我们卖东西的时候，听见你们村的人说闲话，说是你大哥大嫂要来城里，让你带他们一起发财！不然就要在你的铺子里闹呢！”
李凤霞机关枪一般把自己在村里听见的事情说出来，脸上满是着急和担忧。
秦欢听见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一惊。
她对这个便宜大哥和便宜大嫂唯一的映象，就是在她娘死后，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嫁给孙瞎子换一笔彩礼钱。
这么狠心又爱财的哥嫂，知道了自己这个铺子，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40. 第四十章
秦欢脑子一转，暂时有了主意，她转头问赵文娟：“文娟姨，你到时候愿不愿意配合我演一场戏？不过你恐怕得唱白脸，我到时候唱红脸。”
赵文娟脑子一转，顿时就知道秦欢想干嘛了，自然是连连点头。
赵文娟现在还记得当初秦欢她大哥大嫂的吃相，对这两人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手脚健全的一对兄嫂，居然要惦记小妹的彩礼钱，为了更高的彩礼，居然要把小妹推进瞎子家的火坑之中，就算是在村里，那也是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得知他们俩知晓了秦记餐馆的生意之后又要来吸血，赵文娟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地配合秦欢的计划。
“凤霞姐，麻烦你帮我多注意着村里的状况，要是有什么消息，多和我们通通气，好不？”秦欢又开口请求道。
她们现在在县城里，和乡下几乎是断了联系，只是偶尔才会遇见一两个眼熟的老乡能带句口信回去。而且大多都是林佳程村里的，他们村离县城近些，而且地也肥，大伙儿都有钱一些，愿意去外面走动。
秦家村就不一样了，村子比较偏僻，在山里头，离县城也远些，很少会有人来县城，现在没有个稳定的消息来源，秦欢还真有些心慌。
“那有啥可麻烦的，放心吧，我卖包子的时候顺便就帮你打听了。不过秦欢妹子，你那对大哥大嫂可不是个善茬，你们最近可要好好注意着。对了，佳程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有什么急事，你们直接去造纸厂找人帮忙吧，他们估计也会帮你。”李凤霞爽朗一笑，就把这事应了下来。
秦欢点点头，在这个年代，很多纷争其实都是靠拳头解决，她们店里都是女生，武力值低，正是好欺负的团体。
不过现在还好，秦欢看了一眼海英婶子的大块头，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底。
不说别的，海英婶子至少能挡住一波人，足够拖住时间让她去隔壁造纸厂摇人了。
现在的厂子都很护短，工人们都是一致对外的，要是有外人来欺负工人家眷，大伙儿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有了李凤霞的准信，秦欢放下了心，这才想起两人大老远从乡下赶回来，还没有吃饭呢！
“刘雪，你再给烫两碗肥肠粉过来，料要放足一些。凤霞姐，你和二哥就在这里吃个晚饭吧，以后也要多拜托你联系乡下，这碗粉你不吃，我还不放心呢。”
李凤霞行事大方，自然不会推脱这一碗粉，笑着答应了下来。
陈二哥和李凤霞又留下来聊了会儿天，吃了两碗肥肠粉之后，便带着写完作业的陈强回家去了。
客人走了，许婷她们几个新来的才旁敲侧击地问了两句。
秦欢也不忌讳，直接把那便宜大哥和便宜大嫂的所作所为都吐露得一干二净。
海英婶子这下可是被点燃了炸药桶，她带了两个闺女，自然是感同身受，要是自己不在了，自家闺女也被人卖了，她能从坟里爬出来把那人给掐死。
许婷和刘雪也是愤愤不平，她们俩虽说命不好，但爹娘却是半点都没亏待她们的，兄弟也护短，拿妹妹换彩礼这事在她们家也是万万不会出现的。
没想到这么厉害的老板，包容又睿智，身上居然还有这么一桩苦事。
“没事，现在老板你已经嫁到林家了，和原来的家再没有半点干系，也不怕她来闹。”
秦欢点点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你们都先歇歇，待会儿还要把明天的肉馅准备好，再包一点儿包子冻进冰箱里头备用。事情可多呢。”
许婷和刘雪的事情相对轻松一些，而且秦欢给她们俩租的屋子就在桂花婶子她们楼上，住得近，可以再忙活一会儿才回去。
但是海英婶子就不一样了，她养了两个闺女，还要穿两条巷子才能回到家，太晚回家可不行。
而且海英婶子漏粉条这个工作也累，一天下来臂膀都要酸透了，自然不能再让她留下来加班。
“海英婶子你也早点回去，漏了一天的粉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多揉揉。你两个闺女放学还没吃饭吧？把那剩下的卤味带些回去，剩下的给桂花婶子和刘雪她们几个当宵夜，反正明儿也不能卖了。”
海英婶子得了秦欢的话，自然也不会假客套，直接包了一油纸包的卤味儿就回去了，剩下的人这才忙活起明天的早餐。
自从有了电冰箱之后，她们就能提前做好一部分配菜，再也不用四点多就起来忙活了。
……
又是一个忙碌的早上，店里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了，准备好的早餐也不会再有剩下的，几人熟门熟路地忙活起午餐。
因为出差了两天，为了弥补食客们，秦欢甚至还多做了好些费事的好菜。
只是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秦欢却发现，店里的人居然比以往少了许多？
“李大哥，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赵大哥呢？”
秦欢笑盈盈地给那位熟客打菜，一边打菜，一边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
“他去食堂吃饭了，今天早上，食堂的负责人特地来每个部门宣传过了，说是食堂要改革。不仅要降价，还要添菜色，保证每天都有荤菜供应，老赵就去打探情况了，他想去食堂尝尝味道。但我对食堂是不抱希望的，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秦欢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笑着给李大哥的盘子里多舀了一勺子扣肉，算是感谢他透露消息。
李大哥眼睛顿时就直了，他最好这一口扣肉了，只是扣肉做起来麻烦，他以前只有参加饭局或者去吃席的时候才有机会尝到呢。
没想到现在吃快餐都能享受到这么复杂的菜品，李大哥欢喜极了，乐呵呵地坐在位置上，心底称赞起自己死守秦记餐馆的决定。
便宜又怎么了？秦记餐馆也很实惠，而且味道是数一数二的好！
你们都去抢食堂，还方便我排队呢！李大哥一边在心底暗喜，一边送了一片扣肉进嘴里，那入口即化的肥糯口感顿时让他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秦欢听了这个消息，却有些担忧。
工厂食堂再怎么说也有地理位置的优势，要是真的一直降价下去，店里恐怕要损失好大一批客户呢。
林佳程说过，那工厂食堂的负责人是厂长的侄子，是个纯靠关系的庸人，还贪财成性，照理说不会主动降价才是，怕是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吧？
只希望那边没有好厨子，自己这边还能有个味道好的优势。
秦欢一边瞎想，一边努力按下心底的担忧。
现在店里可不是只有她和赵文娟两个了，现在这铺子可还关系到四个员工的饭碗呢！
而且刚把隔壁的门面盘下，秦欢可不想浪费了租金。
不管怎么说，这一仗都得打赢才行。
桂花婶子显然也听见了那位食客的话，面上浮起一股子担忧。
“这厂里的食堂，那不是厂长的侄子在开吗？要是以后强制工人们在食堂用餐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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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要是只能赚过路散户和学堂老师那边的钱，咱们的桌椅恐怕都坐不满……”
“桂花婶子别急，咱们的优势就是味道好，放心吧，那些食客们都会回来的。你对我的手艺还没有信心？”
秦欢安抚完桂花婶子，又去厨房拿出来一个饭盒，拿了三块钱，拜托一位食客去他们厂子的食堂打了一份菜回来。
秦欢并不是想去给竞争对手送钱，而是想拿到一份样品，尝尝食堂菜品的味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弄清对方厨师的水平，探探对方的底。
很快，那食客就乐呵呵地带着饭盒回来了，捏着手里的外快，心里美滋滋的。
一进屋，他就贴着墙走到了柜台前，悄悄把饭盒从怀里掏了出来。
“老板娘你放心吧，我打包票，那厂子食堂的菜没你做的好吃！我兄弟他都后悔留厂里吃饭了。”那人压低声线，笑着说道。
秦欢接过饭盒，听到这好话，又扯起笑脸和那位熟客寒暄了两句。
等店里的顾客基本上都散了，秦欢才和大伙儿一起研究起饭盒里头的菜。
“这茄子都没煮透吧？怎么还有点麻舌头？”赵文娟皱着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这酱肉丝好像是仿了咱们家的菜，只是这油和酱怎么都没搅匀呢？油是油，酱是酱的，还乌漆嘛黑的，没有一点儿卖相。诶，怎么还有这么多碎肉，是猪肉铺子里的边角料吧？”许婷也吐槽道。
“这个西红柿炒鸡蛋也不行，里头都没看见几块鸡蛋。嘿，这鸡蛋都没啥蛋腥味儿，嫩乎乎的，不会是兑水了吧？西红柿的味儿也不够浓。”刘雪细心品了，才说道。
秦欢也顺着她们的话一一品尝，夹了几筷子菜入口，秦欢的内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果然，她的担心可以说是毫无道理，她甚至怀疑，那位老板是不是随便找了几个会做饭的婶子就开了食堂了？
“现在我倒是放心了，只要他们的滋味儿不够好，咱们总是会有顾客的。”赵文娟笑着说道。
“我刚才也打听了，他们食堂的价格也比咱们便宜不了多少，一顿饭大约就便宜两分钱。”许婷压低声音说道。
“两分钱也算多了，每天两分钱，一个月就是六毛了。”海英婶子扳着手指头，皱眉说道。
“要不，咱们也降价？把客人抢过来？”桂花婶子犹犹豫豫地说道。
“不，咱们可不能和他们打价格战，咱们的优势是味道和食材。扬长避短才是咱们最应该做的，他们恐怕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和我们打价格战，拖死我们。”
秦欢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手段，倒是和那书中的男主角刘轩的手段很相似。
他前期也喜欢靠价格战吞并市场，垄断那一片市场之后再慢慢提价，把以往的亏损补回来。
只是刘轩现在还是个初三的孩子呢，这事自然不会是他做的，那就是他爹刘长安了？
秦欢心底大胆猜测着，毕竟能和她铺子结仇的，又能接触到厂长侄子的，大约就只有他了吧？
这是看不得林家好？毕竟是自己以前踩在脚下的垫脚石，怎么能崛起呢？
“咱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我把控饭店的口味，你们也各司其职。对了，咱们还有陈二哥那边的生意呢，至少有个保底收入。我们不怕和他耗。”
秦欢一拍桌子，眼中迸出寒光，“我倒是要看看，我和他到底谁能耗到最后去！”
41. 第四十一章
到了下午，饭店的入座率还是不如从前，甚至比中午还少了一大半。
毕竟下午在外面下馆子的人也不多，现在有了工厂食堂这个对手，店里的生意也越发萧条了。
这可是唯一一天海英婶子没有觉着臂膀酸的，不用数就知道，店里的客人少了许多。
大伙儿都有些心焦，但想起秦欢的话，还是都忍住了，老板说的对，现在他们最重要的是各司其职，不要被乱了阵脚。
这一天，店里的生意萧条了许多，准备好的菜也剩下了好多。
“这些菜肯定不能明天继续卖，你们都商量着分了吧，带回去加个餐，今晚当宵夜，或者明天热热也能吃。”
秦欢盘点完店里剩下的菜，心里也有些可惜。
这些菜可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菜和肉做成的，没有卖完，店铺肯定会亏损一部分。
只是秦欢知道，不能浪费粮食，特别是在这个物质资料极为匮乏的年代，让她学着后世资本直接销毁剩菜，秦欢实在做不到。
还好店里还有这么多店员，桂花婶子和海英婶子也都有闺女，大伙儿都分分，这些菜也不太会浪费。
“明天要不就不准备那么多东西了吧？”桂花婶子看着那些没有卖完的剩菜，也有些可惜。
她们这些店员，是除了秦欢以外，最希望铺子能红红火火开下去的人了，现在铺子遇到麻烦，大伙儿心头也不是滋味儿。
“不用减太多，我相信我们店的口味。明天肯定会比今天的人多。”秦欢把卤水里最后一块猪头肉捞起来，眼中闪过坚定的光。
“嗯，咱们铺子的味道好，总不会缺人来吃。食堂的菜味道不好，总有人不在乎那两分钱要来咱们铺子里吃的。”桂花婶子也笑着说了一句吉祥话。
“好了，咱们先把晚饭吃了吧，剩下的你们自己打包回去，只一点，不许流到别处去，只能进自家人的肚子里。”秦欢一边把猪头肉切了凉拌，一边敲打道。
放了学的林佳豪显然也明白店里出了麻烦，只是他人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大人们的眼色，帮着端菜摆饭，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
秦欢也察觉到了林佳豪的小心翼翼，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最敏感了。
“不是什么大麻烦，不过是工厂食堂降价了，影响到了咱们店的生意。但餐饮最重要的就是味道，放心吧，咱们不会输的。”秦欢揉了揉林佳豪的头，安慰道。
林佳豪人小鬼大，秦欢又对他有反派大佬的滤镜，自然是把他当个小大人看待，不会把这事儿敷衍过去。
听了秦欢的话，林佳豪这才听话地点了点头，脸上紧绷的面皮也松下来了，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知道的，秦欢姐姐的手艺不会有人能打得过。他们只是靠着降价来吸引顾客，但是凭着低价被吸引过去的顾客都不是忠诚顾客，以后只要食堂受不了亏损，把菜品的价格一涨，那些客人就会重新回到咱们餐馆的。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熬，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秦欢笑着点头，不愧是反派大佬，脑子就是好用，以后指不定能发展成什么样呢。
吃完了晚饭，海英婶子忙活了一会儿就带着打包好的菜回去了，其他人继续留下来准备明天的菜。
只是显然，大伙儿工作的情绪都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
第二天一早，秦欢就给员工们开了一场动员大会，想要坚定她们的信心。
在她的预估中，今天的顾客肯定会比昨天多一些。
实际情况也不出秦欢所料，到了中午，铺子又热闹了起来。
虽说人流量比不上以前，但可比昨天的状况要好上太多。
一个工人接过那一份套饭，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片回锅肉送进嘴里，感叹道：“这味儿才对嘛！比食堂的好吃多了！昨天那两顿可是把我吃伤了。今天一大早，胃里就抓心挠肝地想吃秦记的这口回锅肉。”
“谁说不是呢？”另外一个大叔把餐盘放到那人对面，也附和道：“我看那食堂的老板就是随便找了几个婶子当厨师，虽说能见到一些肉星子了，但那些菜用油抠抠搜搜的，比我爹做的菜都难吃呢！”
“嘿，可别提了，吃了食堂的菜我才晓得，这饭店真不是随便就能开起来的，食堂的那些东西，甚至还没有门口那几个摊子的东西好吃呢，更别说和秦记比了。我以后哇，就死守秦记了，那食堂再怎么降价，我也不会踏入一步了。”一个青年人一边把碗里的番茄炒鸡蛋搅和进米饭里头，一边吐槽道。
“不过食堂降价也好，小宇他们家条件不太好，现在能去食堂买几个便宜的馒头，配上一碗汤，也能对付一顿。等晚上回去再自己做点儿好菜吃。”
大伙儿一边热火朝天地享受着碗里的美食，一边拉踩起食堂的饭菜，整个店铺的气氛都欢快极了。
除了中餐这边，粉面的生意也不错，海英婶子又漏粉漏个不停了。
现在粉面也已经成了秦记的第二个招牌，各种各样的浇头，回锅肉、辣子鸡、酸辣鸡杂、卤排骨、番茄鸡蛋……无论是配上挂面还是配上红薯粉，那都能让人吃得狼吞虎咽。
要不是那边的门面不能开火，秦欢还真挺想多开辟一个食堂，把粉面档子分开来。
秦欢的铺子又热闹起来了，厂长的侄子自然是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留在食堂吃饭的，都是些兜里没啥钱的人，就为了省那两三分钱才没有去秦记餐馆用餐。
这些人自然不会点什么好菜，大多都是点些主食和素菜，能多点一个汤就已经算奢侈了。
这些单子利润自然是不高，厂长的侄子自然是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食堂不是已经降价了吗？肉菜也都上了啊？为啥昨天还有这么多人，今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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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呢？
他并不认为，仅仅只是滋味的差别，就值得这些人放弃他两三分钱的优惠，转而跑去秦记用餐。
毕竟在这个年景，吃饱饭是最重要的，吃好饭，那已经是另一档追求了。
“林哥，你不是说还联系了林佳程媳妇儿的家里人来闹吗？怎么也没看见动静？秦记要是再不倒，我不晓得还要做多久的赔本生意呢！今天也不知怎么，食堂的工人居然比昨天少了一大半！”
刘长安看了他一眼，心底鄙夷他急于求成又抠搜吝啬的样，但脸上依旧挂着招牌的微笑，道：“别急嘛，我已经把消息透露过去了。我打听过了，她大哥大嫂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侄子正要考初中，眼瞅着就到费钱的时候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一个发财机会的。”
厂长侄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催促道：“那就再早些，你去催催，早点把他们的铺子弄倒喽，闹得越大越好，把客人都赶到我的地盘上来吃饭。昨天我还亏了些钱呢，得早些赚回来才行。”
“好好好，放心吧，对了，你那个食堂也该把口味搞好才行，不然以后会有更多人去秦记吃饭的。你记得去找个手艺好些的厨师。”刘长安一想到昨天打的那些菜就胃疼，忍不住建议道。
那人却不在意地敷衍过去：“好的，我晓得了，但这个时候的厨师可不好找，他们自个儿有本事，都爱去国营饭店端铁饭碗哩！我这地界，恐怕也没几个厨师看得上。再说了，吃什么不是吃？我的饭菜便宜这么多，能省这么多钱，难不成非要去吃那贵的？哪有人这么蠢笨？”
刘长安见他那狂妄自大的样子，也不想浪费口舌多劝，反正这食堂以后的生意也同他无关，现在只要把秦记餐馆打下来，不让林家有了助力便行。
刘长安只敷衍道：“好，你多去找便是，不然等以后秦记垮了，你涨价了，味道要是不过关，总还会有第二个‘秦记’的。秦欢她大哥大嫂那边我也多帮你盯着，我看过不了多久，她们就该来闹了。”
得了刘长安的准话，那厂长的侄子才满意地走开，进食堂去监督那些打菜的大妈去了。
现在食堂的利薄，可得把人看住了，要哪一勺打多了菜，不晓得又要亏多少呢？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刘长安摇了摇头，磕出了一根烟点燃，眼里明灭不定。
这个蠢东西，食堂能做起来才有鬼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秦记打倒，林佳程他们家可不能再继续成长了，万一哪一天爬到他头上……
刘长安只要一想起当初自己给林家放牛的生活，想起那时候心里火烧一般的嫉妒，想到林老爷临死前都不肯弯下的脊梁骨，面庞就止不住地扭曲了一瞬。
不可以，林家必须一辈子被他踩在脚底，不得翻身！
刘长安眼中流露出一丝狠光，狠狠咂了一口嘴里的香烟，徐徐吐出个眼圈，心想，看来得去催催了……
42. 第四十二章
秦家村里，秦欢的大哥大嫂也正商量着要去城里一趟。
只是这个年代，要去一趟县城也是需要勇气和准备的。
最基本的，是要去公社开介绍信，再打听好一路上的路线，准备上干粮，安排好家里的牲畜们，这才敢动身呢。
更别说得了林家的彩礼之后，秦大哥还抱回来两只小猪崽，这两头金贵东西可得安排妥当了，他们才敢出门。
“磊哥，你说秦欢她真的开了这么大一间铺子？”秦欢大嫂的眼睛滴溜溜赚，既贪婪，又有些不信，秦欢她是在了解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呆愣小丫头，怎么突然就能开一间铺子了？还是在县城里头开？
“这么多人都在说，估计是真的。看来咱们给她找到亲事好着呢，那铺子应该也是妹夫出的钱和手艺。咱们妹夫也真是大方，听说他以前是地主崽子，我看说不定是他藏了些祖产，这才有钱给咱妹开这么大一个饭店。”
秦欢大哥一边给猪崽们倒了两桶泔水，一边笑呵呵地推测道。
秦欢的大嫂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刚好就轮上了秦欢呢？要知道那林家有那些家底，还不如把自己亲妹妹说过去呢。
“是，看来林家当年确实藏了些家底。不过你妹子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当初结了婚都没回门，结婚的时候也冷着脸，就给你爹娘的牌位磕了头，也不说感激感激咱们。要不是我们，她能说上这么好的亲事？”
秦欢的大嫂越说越激动，心底也越发认同自家小姑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的事实。
“这也不能全怪她嘛……”秦欢的大哥绷着脸，悄声道：“你可别忘了，咱们是先说了那孙瞎子的亲事，要不是亲家母抢先拿出彩礼把事情定了，现在小妹就该是孙瞎子的媳妇儿了。要我说，当初你联系孙瞎子这事，确实不太厚道……”
秦欢的大哥显然也知道这事不光彩，声音压得低低的，眉头紧锁着说道。
秦欢的大嫂却不那么觉得，她把装泔水的桶一提，转头就离开了猪圈。
“你现在倒怪起我来了，那会儿你不也点头了的吗？而且当初咱们不也是有苦衷吗？你娃要读书，咱们又没钱，不把她嫁出去多拿点儿彩礼，难不成要让你儿子辍学？这可是你老林家三代单传的男娃！”
秦欢的大嫂越说越激动，高高昂起了头，给秦家这三代单传的人家延续了香火，她可是秦家的大功臣。
眼看着媳妇儿走了，秦欢的大哥也赶紧追上去。
“媳妇儿，我这不是怪你呢，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让你和小妹好好打好关系。毕竟当初确实是我们对不住她。”秦欢大哥抠了抠媳妇儿的手，劝道。
秦欢大嫂却不那么好哄，还是不肯正眼看他。
秦欢大哥又赶紧抛出一个大饼：“我听说小妹的饭店还招了人做工呢。要我说，哪值当花钱请外人来做事？还不如让你也进去帮忙，只分一半的股就行了。那钱兜兜转转不还是在自家人手里吗？”
秦欢的大嫂听了这话，眼底的亮光越来越盛。是啊，哪需要请外人做事呢！现在牛蛋在读书，她也可以去店里头帮忙啊。
这么大一间饭店，占一半的股，一个月怎么说也得有二十块钱了吧？
这可比在地里刨食划算多了，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一年到头还能攒下不少钱。
要是多攒攒，多修几间瓦房，牛蛋以后结婚就不用愁了。
不过一半的股还是太少了，秦欢那臭丫头都能开个饭店，她手艺也不差，怎么就不能把股份都揽下，自己当老板，只要给秦欢开工资就行了。
秦欢大嫂眼睛鼓溜溜一转，道：“那也是，我的手艺可比你妹妹的好，要我说，我才该当掌柜呢！等我去了之后，生意肯定会更好，到时候我也不亏待你妹妹，一个月给她开五块钱的工资！”
秦欢的大嫂美滋滋地说着，畅想着以后当老板的美妙日子。
等她当了铺子的老板，还能把娘家的大嫂也带来铺子里做工，她可是看不惯她嫂子好久了，等以后她要在自个儿手底下讨活路，有的是磋磨她的好手段！
到那时候，秦欢和大嫂都在自己手底下干活儿，自己就吃香的喝辣的，每个月还能攒好大一笔钱，到时候就能买小手表和金镯子了！
“只怕我小妹不会答应吧？而且妹夫和亲家母应该也不会答应……”秦欢大哥却有些迟疑。
现在这些只是他们平白想想，要白得那铺子可真的不容易。
秦欢大嫂却笃定地说道：“当初亲家母能花这么多彩礼娶你妹子，肯定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她做媳妇儿的，你和小妹又是亲兄妹，你多劝劝，只要把小妹说通，亲家母和妹夫又敢说什么呢？要是他们不肯，你就让小妹跟他们离婚！”
秦欢的大哥大嫂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仿佛那铺子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一般。
“现在咱们介绍信也拿到了，路线也打听好了，要不明天，咱们把猪崽和鸡鸭拜托给隔壁王婶儿，直接去城里和你妹子叙叙旧？刚好明儿学校放假，把牛蛋也带上，他肯定也想她姑姑了。”
秦欢大嫂试探着说道。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要他这个男人拿主意。
秦欢大哥想了想，咬着牙同意了，不能再等下去了，这事儿越拖越不好开口，趁着还有情分，赶紧把该拿的好处拿到手才是真的。
“那咱们明天多带些钱票，给小妹带些礼物过去。”
秦欢大嫂有些不想，从来都只有外嫁女补贴娘家的，哪里有娘家人给外嫁女送礼的规矩？
不过秦欢大嫂也知道，现在要往长远了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呢！
秦欢大嫂呀咬牙说道：“好，明天咱们先去一趟供销社，给你妹子买盒麦乳精，再带一点儿鸡蛋过去，行了吧？”
……
这头，工厂食堂的生意比前几天更萧条了，厂长的侄子一边托人寻摸好厨子，一边咬咬牙又降了素菜的价，就等着秦记餐馆那边闹起来，好捡漏一波顾客呢。
只是虽说他意识到了厨师的重要性，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好厨子，更别说能媲美秦欢的手艺和脑洞的大师了。
而且他都等了这么多天，秦记餐馆都没有选择降价，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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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降价，那还打什么价格战？还怎么把她拖垮呢？
食堂老板急得跳脚，迫不及待地想要刘长安快些把搅局的人请到县城里来。
发觉食堂里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越来越多的客人选择了转向秦记餐馆用餐。
都选择下馆子了，与其吃食堂没滋没味儿的菜，还不如多花几分钱，来秦记餐馆吃一顿好的呢！
秦欢看着涨回来的客流量，心底自然也是开心的，越发在菜品上费心思了，也顺便给几个姑娘多教几道菜。
顾客们也察觉到了，自从食堂降价之后，秦记餐馆的菜居然比以前还要好了。
无论是口味、种类还是分量，都是食堂的大锅菜不能比的。
顾客们也高兴极了，谁能想到，两方商战，居然是他们最获益呢？
渐渐的，大家都被秦记餐馆养刁了嘴，再也不想回到以前吃食堂大锅菜的日子了。
……
“刘老哥，你说那秦欢的大哥大嫂怎么还没来搅局呢？”厂长侄子咧着嘴抱怨道，一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疱，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他心里急啊，急得舌头生疮，嘴角长疱，就等有人来秦记餐馆搅局呢。
刘长安早就收到了秦欢大哥大嫂安置家里牲畜的消息，自然是一点儿都不急。
他慢悠悠地给厂长侄子倒了一杯茶，高深莫测地说道：“放心吧，今天准能闹起来，你就等着捡漏那一批顾客吧。”
厂子侄子接过茶杯一口牛饮了下去，却还是没有浇头心头的火气。
“要是这一次没有闹起来，我的食堂就得亏本了！这些天的菜都没有卖完，有的倒是没有馊，第二天还能卖出去，那些没卖出去的豆腐和肉放一晚就馊了，只能亏本倒去喂狗。偏偏是最贵的东西，还好准备的也不多……”
刘长安却一点儿也不着急，老实说，这一次秦欢的大哥大嫂能把铺子闹倒闭这事他心头也没有底，但至少能给那铺子一记重创，还能让林佳程媳妇儿和他们家离了心。
闺女哪有不向着娘家的？林佳程媳妇儿被她大哥大嫂一挑唆，指不定就跟林佳程他们离了心，以后哪还能乖乖地给赵文娟她经营铺子呢？
这头，秦欢正忙着给大伙儿打菜，今天她也做了好些大菜，有炸酥肉、酱肉丝、锅巴肉片、雪豆猪脚汤，选择多样，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海英婶子那边，肥肠粉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新加的米粉多了几样特色浇头的助力，竟也隐隐有了压过肥肠粉的趋势。
现在看来，工厂食堂降价对秦记餐馆的影响居然近乎于无了。
生意涨回来了，几个店员居然比秦欢还要高兴，特别是新来的几个，早就把秦记餐馆当成了一个小家。
海英婶子漏粉漏地越发熟稔了，敲葫芦瓢也越来越有节奏了，雪白的粉细细地落下来，顺着敲打葫芦瓢的节奏跳舞，漂亮极了。
突然，海英婶子的节奏却突然停了下来。
侧头一看，店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对夫妻，提着大包小包，还牵了一个孩子，一看就不是来吃饭的。
43. 第四十三章
海英婶子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就是老板说过的，她的大哥大嫂吧？
这时候，秦欢也看见了来人，不等她大哥先开口，秦欢就径直走了过去。
见到了秦欢，拘谨的大哥大嫂两人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妹妹，原来你们的铺子开这么大啊？”秦欢大嫂扫视了铺子一圈，见生意这么好，忍不住开心了起来。
这么大的铺子啊，一天都能赚不少钱吧？
秦欢冷淡地点了点头，道：“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我去问问我婆婆，看能不能给你们煮两碗面条吃。”
秦欢这番话可是浇了大哥大嫂一盆冷水。
“怎么？煮两碗面条还得问你婆婆？这么大的铺子，还供不起我俩的两碗面条？”秦欢的嫂子皱着眉问道，颇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赵文娟当初花了这么多钱把秦欢娶回家，难不成不是娶回去当少奶奶的？一碗面还得去请示人家。
秦欢一看大嫂冷了脸，更是诚惶诚恐了，她低着头，嘟囔道：“全家上下所有的东西都在我婆婆手里攥着呢，没有她开口，我可不敢给你们东西吃。对了，这些东西是送给我婆婆的吗？”
见秦欢的视线落在那堆东西上头，秦欢大嫂的心里就是一紧，这秦欢怎么这么软，难不成这一趟不仅拿不到铺子，还得倒贴这些东西？
“哦……这些是咱们买给你的，这么久没见了，你嫂子和牛蛋都想你哩！”秦欢大哥憨厚地笑着，把礼物往秦欢手上递。
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秦欢自然不会拒绝这些东西。
她笑嘻嘻地收下了礼品，送到了赵文娟的手上，问道：“娘，我娘家大哥和嫂子来了，还送了这些东西，咱们给他俩煮碗面吧！”
赵文娟收了东西，也笑着答应了。
“亲家，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快快快，快坐下，我让店里的丫头给你们煮一碗米粉，保准你们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对了，这是牛蛋吧？给他也煮一碗。”
秦欢大嫂见这阵仗，心里就是一凉，看来这铺子不是秦欢的哩，怕是全都掌握在赵文娟手里。
这下子要拿到铺子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秦欢大嫂自然不会放弃，她笑着说：“我们家妹子嫁过来这么久了，我们也抽不出时间来看，今儿才有空呢。没想到秦欢妹子在你们家像是话都说不上一样……要知道欢欢做姑娘的时候，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全家都娇宠着她，哪有这么唯唯诺诺的时候。”
“哪里哪里，”赵文娟赶紧摆摆手，道：“秦欢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我哪里会对她不好？她可帮了我们大忙咧！你看看，这么大一间铺子，婶子我也忙不过来，还好有欢欢在，肯吃苦，又是自家人，不要报酬，不然这铺子在我手上非得亏本不可！”
听见赵文娟这话，秦欢大嫂心底冒出了一股子火气。
“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嘛。可别忘了，秦欢妹子是你花了一百多的彩礼娶回去当儿媳妇的，可不是当长工的。这么好一个姑娘，可不能拿人家当外人，要是和你们林家离了心，也是你自个儿的损失。”
秦欢大嫂的声音不低，铺子里不少人都听见了。
眼见着她们有私事要处理，不少人都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想要吃上一口现成的瓜。
这时候，许婷眼疾手快地端来了一个托盘，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三碗面。
三碗面自然是和顾客们同样多的浇头，几人是一点儿都不徇私的。
“她大嫂，你先别说了，快先吃饭吧。”赵文娟冷着脸说道，像是因为秦欢大嫂的那些话不高兴了一般。
秦欢大嫂这下子又变了脸色，连忙笑着说起了好话：“好好好，多谢婶子的招待了。我们只是见不得妹子受苦，话就说重了些。牛蛋，快尝尝你姑姑店里的手艺。”
秦欢大嫂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坐下，漫不经心地挑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
一入口，她就晓得这店里的生意为啥这么好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秦欢有这样的手艺呢？不然也不会把她随随便便嫁出去，留下来自己开店多好。
“哦呦，这面条味道果真是不一般，我还不晓得妹子有这么好的手艺，原来以前说不会做饭，是骗我们的。”
秦欢大嫂一边说，一边敲打着秦欢，又在顾客面前上秦欢的眼药。
“我以前自然是不会做的，这些都是我来到林家之后才在书里头学的。”秦欢一边收拾着隔壁的桌子，一边诺诺地说道。
秦欢大嫂见她那唯唯诺诺的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么个样子，还怎么替他们争铺子？
秦欢大嫂晓得了，这铺子看来还是赵文娟做主，秦欢是一点都沾不上手的。
“那还多亏了婶子好心呢，把咱们秦欢娶回去，还给了书看，学了手艺。只是这铺子开起来也实在是不容易，我们家欢欢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吧？可怜我妹子，在娘家没干过一点儿重活。也多亏了咱俩，居然给欢欢找了这么个好婆家，眼看着一辈子就要衣食无忧了。”
“啊呀？”赵文娟装作惊讶，道：“原来亲家大哥居然这么宠欢欢？一点儿重活都不做呢？只是欢欢的确是懂事，估计是念着我从那瞎子手里把她截胡了过来，一进门就勤快得很呢！”
赵文娟翻了个白眼，索性直接把秦欢兄嫂做出来的不靠谱事件说了出来。
秦欢大嫂一听见“瞎子”两字，心里就慌了。
秦欢听见了“瞎子”两字，也冷下了脸。
“大哥大嫂，你们吃完饭就快回去吧。县城里消费可高，招待所住一晚要花七八毛呢！”
眼见着秦欢开始赶人了，秦欢大嫂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秦欢妹子，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你还小呢，记得那会儿你最爱吃我做的菜，没想到现在你的手艺居然也这么好了，还开了这么大的饭店。你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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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当初婆婆突然去世，治丧也花了不少钱，咱们当初也是没法子了，而且那瞎子虽说眼盲，但心地好，也有些存款，他娘身子也硬朗，能帮衬着带娃……”
眼见着秦欢的大嫂开始细数“瞎子”的优点了，秦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其他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原主为什么死，不就是因为那一桩婚事吗？现在这两夫妻居然还替他们的决定洗地？
秦欢冷着脸，直接放话：“当初是我不知道，来到了县城，我才晓得你们这种包办婚姻其实是违法的，更别说对方是个瞎子，你还想收这么高的彩礼，要是我想，直接去派出所告你们也是可以的。”
听见秦欢扯到了派出所，秦欢的大哥大嫂心里头就更慌了。
向来民不与官斗，他们在村里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公社书记，哪里见过县城的官呢？
“诶呦，妹子你别生气，不是没嫁过去吗？现在你有个好婆家，我们也高兴。只是你也知道，当初娘走得急，咱们治丧背了一屁股债，现在你侄子又要读书，我们也是没法子了才来找你，你看看，能不能把你嫂子安排到店里做工？一个月少给点儿钱，二三十块就够了！”秦欢的大哥喏喏地说道。
秦欢大嫂暗自掐了他一把，这和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了，难不成还要她在秦欢手底下干活？
不过一个月二三十块，也够牛蛋读书了，攒攒还能每个月买点儿衣裳，店里的东西也好吃，比待在村里还要好多了。
秦欢大嫂想到这里，倒是没有再反对了。
秦欢却直接拒绝了，道：“店里现在不缺人，养了这么多店员也要花不少钱呢，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娘也不可能再养一个吃白饭的。”
秦欢大嫂没想到这都要没拒绝，直接搁下碗，站起来骂道：“难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眼看着娘家不好过，也不晓得帮衬着一点儿。亲家母你说，咱们家现在缺钱，你帮是不帮？可别忘了，我这妹子可是姓秦的。”
赵文娟笑了：“当初你问我要那些彩礼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这女儿嫁出去之后就和你秦家没关系了。怎么，眼看着咱们日子好过起来了，就来攀关系要好处了？呸！世上只有救急不救穷的道理，等哪天你们家遭了祸，再来上门讨饭吃吧！”
赵文娟说完，便给海英婶子使了个眼色，海英婶子意会，直接把她们几人的饭碗一收，就要撵他们走。
眼看着人高马大的海英婶子来撵人了，秦欢大哥一缩脖子，竟半点都不敢反抗，只能被推着走。
秦欢大嫂倒是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什么脏污的词儿都能从嘴里吐出来。
秦欢赶紧安抚顾客，道：“今天这事儿本是家里的私事儿，却污了各位的耳朵，今天的卤蛋做得多了，许婷，你给每个哥哥姐姐都送一个去。”
白得了一个卤蛋，各位顾客只有开心的，哪里会再发作呢？听着秦欢大嫂的脏话也只当下饭了。
44. 第四十四章
秦欢的大哥大嫂一刻不停地在外面吵闹，自然是影响了店里的生意。
等到饭点儿过了，秦欢直接让刘雪和许婷两个去请了周老三过来。
周老三是跑船的，那帮兄弟各个都不好惹，秦欢又和他有几分交情，请他们几个兄弟来一趟，只招呼一顿饭，几壶好酒就行了。
秦欢顾忌着造纸厂里还有刘长安，并不敢随意找厂里的人来撑腰，毕竟除了运输队，林佳程和其他人的关系也处得很淡。
周老三也是个热心肠，听说有人来秦记餐馆闹事，带着几个兄弟就过来了。
秦欢的大哥一看见这阵仗，顿时就吓得往秦欢大嫂身后一缩，喏喏道：“不过是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怎么还请外人过来助阵。”
秦欢大嫂看这阵仗也怕了，骂也不敢骂，只能转身朝着秦欢抱怨。
“小妹啊，你看你，这点事还请几位大哥过来，放心吧，我和你大哥也不会赖在这不走，只是你侄子没钱读书了，想借你点儿钱……”
“怎么？难不成秦欢结婚时那么多彩礼都花完了不成？再说了，你刚刚也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娘家人随便上门借钱的道理。别说没钱读书，就是没钱吃饭，那也得我们一家人商量了才行。”
秦欢还没开口，赵文娟倒是先打破了秦欢大嫂的希望。
秦欢大嫂又赶紧看向秦欢，秦欢只当是没瞧见，只招呼着周老三几人往店里坐。
“周三哥，你们进来坐吧，吹吹风扇。许婷，你去冰箱里把西瓜抱出来切了，几位边吃西瓜还能边打牌，佳程估计今天下午就回来了，到了晚上，咱们再好好招待！”
有了周三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镇场子，又听说林佳程也要回来了，秦欢的大哥大嫂对视一眼，顿时就打了退堂鼓，歇了这番心思。
“妹子，你们有这么多客人，我和你嫂子就不多打扰了，咱们后面再叙旧吧。对了，那盒麦乳精是要给牛蛋外婆送的寿礼，你看……”
秦欢自然不会稀罕这点儿东西，留下都嫌恶心，转头就回厨房把麦乳精提了出来。
“我叫你们一声哥哥嫂嫂，是看在我死去的娘的面子上，你们也别蹬鼻子上脸，既然把我卖了换彩礼，就抱着那钱好好过日子，别再惦记到我身上！”
秦欢冷声说着，把麦乳精往她大哥的身上一扔，就头也不回地进了餐馆。
海英婶子也瞅着机会把餐馆大门关上了，隔绝了恶心的人，也隔绝了周围吃瓜人的耳目。
见餐馆门被关上了，秦欢的大哥大嫂顾忌着里头的几个大汉，也不敢拍门，只能畏畏缩缩地拿着麦乳精，苦着脸打算打道回府。
这一趟，没捞着铺子不说，还亏了路费。
要是早知道这林家都是那病秧子当家，还不如不来这一趟，早先看着赵文娟那柔弱的样子，还以为是好拿捏的，没想到竟然这般强势，连一碗面都得过问了才能给他们煮。
……
食堂那边，厂长的侄子自然也是时时刻刻地盯着这边的。
本来听说餐厅里吵起来了，他就高兴地不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戏，但是又惦记着食堂的生意，怕那两个打饭阿姨又吃里扒外，不敢随意离开。
秦记这么吵，肯定有不少人要转头来食堂吃饭，他可得抓紧时间催着厨房的婶子多做几道菜，不然到时候不够卖可怎么办？
等到菜做好了，他才发现食堂的客人居然没有变多，还是稀稀拉拉的。
找了眼线了解情况，才晓得秦记餐馆居然给每个顾客都送了一个卤蛋，大伙儿都没走呢！
厂长侄子又是一咬牙，一人一个卤蛋，看她今天能亏多少！
待会儿打起来才好呢，闹大一点儿，让客人都没地待，店员也没法忙，让秦记餐馆白开一天门。
不过没一会儿，厂长侄子就笑不出来了，秦记餐馆居然把周老三他们叫过来镇场子了，他们怎么和周老三搭上了线？
有了这伙人的参与，看来是大闹不起来了。
他失望极了，今天加的菜也没卖出去，客人也没拉过来多少，耗死秦记再涨价的计划遥遥无期……
看来这价格一时半会儿是涨不回来了，只能用现在的价格卖，至少有一批客人，这样薄利多销，长久下去可能比他先前赚的还要多一点儿。
看来对付秦记餐馆得从长计议了，没想到还有周老三帮她撑腰，再加上运输队那一伙年轻汉子，他也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时候，刘长安也抽空走进了食堂。
“老弟，没想到这秦记餐馆这么狡猾！看来要把它搞垮，还有一场持久战要打……”
见刘长安来了，厂长侄子顿时就冷了脸，要不是他的提议，他也不会给菜品降价，现在降下来了，可就不好再涨回去了。
他知道，只要食堂价格一涨起来，保准就没人光顾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来看我笑话不成？”
刘长安听了这话，却也没有翻脸，只是笑着说道：“我也没预料到，这餐馆居然和周老三的关系也那么好，不过经过这次，餐馆的厨子和林佳程他娘之间肯定会有矛盾，将帅不和，婆媳不睦，这餐馆也走不了多久。”
刘长安现在是想方设法地说好话，毕竟眼看着副厂长就要卸任了，他可得抓紧机会露露脸，让这侄子去吹吹风，他的机会也大上一分。
听了刘长安的话，厂长侄子却没多开心，这刘长安怎么知道人家就会将帅不和呢？
冷过脑子一想，他心底才生出一股子狐疑来。
这刘长安不会是拿他当枪使了吧？这件事对他们唯一的好处，就是离间了他们的家庭感情而已。
但这对他的食堂影响也不算大，难不成人家家庭不和，这餐馆还能直接关门不成？
但要是弄得他们家庭不和，林佳程肯定是不好过了，厂长侄子这下子想明白了，原来是刘长安和林佳程有仇，这是拿他当枪使呢！
他也不想多说，只是把刘长安推出了食堂门。
“刘老哥，我都想明白了，我虽然笨，但也不傻，你走吧，我不会帮你传好话了，但也不会说你的坏话。你走吧，以后也别来食堂吃饭了，每天看你那食不下咽的样子，我也恶心！”
说完，便关上了食堂的大门。
大门嘭的一声关闭，刘长安的心里也咯噔一紧。
这人可是厂长的亲侄子，虽然他说了不会说坏话，但要是他去厂长面前上上眼药，这次副厂长的位置说不定真的和他无关了。
刘长安也暗叹这次走了一步烂棋，周老三怎么也来掺和一脚，要是他们几个兄弟不在，他自己再推波助澜一把，秦欢大哥大嫂说不定真的能咬咬牙住下来多闹上几天。
这次算是把厂长侄子得罪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周老三能出手，这下子不仅没能卖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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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反而得罪了他。
刘长安皱着眉头，看着食堂紧闭的大门，也不敢贸然去敲，要是不小心加了一把火就不好了，只能叹着气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一走近办公室的门，刘长安心里又是一紧，办公室的门居然大打开着！要是被那位领导看见自己擅离职守，那副厂长的位置就真没他的份儿了。
刘长安大步走过去，又蹑手蹑脚地从门边往里头探，见到座椅上的人，高高悬起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刘轩，你们学校没有放假吧？你这是又逃课了？要是考不上高中，看你怎么进厂！”
刘轩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说道：“还不是有爹你在吗？等你当上了副厂长，难不成还安排不了一个工作岗位？”
提到了“副厂长”这三个字，刘长安心里的野火又烧了起来。
“副厂长，副厂长，你说得容易，这副厂长是那么好当的吗？你爹我要是没那个本事，难不成你就和那些回城的知青一样，游手好闲地待在家里等工作？”
见刘长安真的生气了，刘轩也十分有眼色，赶紧站起来，把他爹按到座椅上，一边捏肩一边笑道：“爹你先消消气，要我说啊，这副厂长的位置非你不可。毕竟你儿子我已经计划好了的，等我把那胖妞拿下，有了食品厂厂长的关系，难不成你还坐不上副厂长的位置？”
听刘轩提到了食品厂厂长的闺女，刘长安才放松地靠进椅子里，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水，勉强把心里的火浇灭。
润了润嗓子，刘长安才开口：“你们俩有进展了？这才是爹的乖儿子嘛。爹早就说了，这结婚一事不能只看外表。那厂长的闺女虽说胖了一些，但体格健壮，长得也不错，一看就好生养。而且最重要的是家世好，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助力。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他家里知道你的存在了不？”
听到这里，刘轩动作一停，悄悄往后缩了缩，敷衍道：“爹你先别管这些，我和她要有进展，可少不了我那些兄弟的帮忙，你先给我二十块钱，到时候我得请我兄弟们吃饭。”
刘长安刚听刘轩说了这么多，只以为他是缺恋爱资金了，又不好意思直说，自然是大手一挥拿出了一摞票子。
“省着点儿花，你老爹的底子虽说厚，但现在比我年轻那会儿来钱少了，一个月就领个死工资。你眼睛也放宽些，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儿，当上了正式工，以后再当了食品厂的厂长，有你花的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给女孩儿花钱要大大方方的，知道不？去看看最近有没有好看的电影，小姑娘都喜欢看这个，再买点儿饼干糖果，发卡手绳啥的。”
刘长安一边给刘轩传授经验，一边数出了足够的钱票塞到刘轩的手上。
刘轩的眼睛已经黏在那堆票子上了，哪里还能注意到老爹说了些啥？只忙着点头，拿过了钱票就迫不及待地要出门。
见刘轩的那番猴急样，刘长安笑了，这年轻人就是坐不住啊……
等刘轩走了，刘长安一边哼歌一边修剪桌边的一盆绿植，忍不住暗笑，心里高兴极了。
谁能想到呢，得罪了一个厂长侄子，他儿子又帮他扳回一局，等他儿子拿下了食品厂的闺女，他和食品厂厂长就是亲家了，谁能不给他几分薄面？
现在食品厂发展得越来越大，差点儿就该和造纸厂平起平坐了，等以后刘轩和食品厂长的闺女结了婚，他们家就一个闺女，那厂长之位还不是自己儿子的？
45. 第四十五章
刘长安还在这边高兴着呢，林佳程就和运输队的大伙儿回来了。
这次送的是食品厂的货，林佳程和大伙儿一起去了食品厂交接之后就回了餐馆。
林佳程这次回来自然也是大包小包的，除了在当地买的特产，还有食品厂的负责人让带回来的两个水果罐头。
大包小包挂在身上，又捧着两个水果罐头，林佳程一进门就迎来了林佳豪欢喜的笑声。
“水果罐头！哥你还买了水果罐头回来呀？这个在供销社可贵了。”林佳豪高兴极了，抱着其中一个罐头不撒手。
“这是食品厂的同志让我带回来的，说我们一路上辛苦，得吃个罐头补补，他们厂主要就做水果罐头，出厂价格也不算贵，我就抱回来了。”
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把大包小包都放下。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周老三几个，心里自然是十分疑惑。
“三哥，你们也在啊？待会儿一起尝尝罐头，比新鲜水果甜哩！佳豪，你去把罐头放冰箱冰镇着。冰冰凉凉的罐头才好吃呢。”
林佳豪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抱着两个罐头放进了冰箱。
赵文娟也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佳程听了这事，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初听说赵文娟花了一百多彩礼截胡了孙瞎子给他定了婚事，他内心只觉得那个姑娘很幸运，没有落进孙瞎子的手里。
现在和秦欢相处了这么久，他越发对赵文娟截下秦欢的事情感到庆幸。
同时，也对秦欢的兄嫂感到十足的厌恶。
这母亲刚死就要把妹子嫁出去换彩礼的畜生，居然不安安分分地缩在村子里，反而敢大白天的就来店铺里闹事。
甚至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林佳程实在是难以想象，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次多亏了周三哥他们，有他们镇场子，他们俩才不敢闹呢！不然再在铺子外面多闹几次，大伙都不敢进来吃饭，这铺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开下去了。没想到我那大哥大嫂居然敢来县城里闹事……”
秦欢心里自然是愤恨无比，没想到这便宜大哥和便宜大嫂突然成了事业的拦路石，这铺子可是她和文娟姨一起开的，现在却因为她的原因引来了动荡。
“没事，”赵文娟拍了拍秦欢的手，道：“那两人都是没心肝的东西，你只当他们是陌生人吧，是他们犯错，你怄什么气。”
林佳程也赞同道：“是，从他们要把你嫁给那孙瞎子开始，从我娘给了你兄嫂彩礼开始，你就和他们一刀两断了，以后只当是陌生人，事情过了就过了。”
就连林佳豪都抱着秦欢的手，道：“嗯嗯！秦欢姐姐是我姐，永远都是我们家的人，才不和那两个坏人当亲戚呢！”
在几人的轮番安慰下，秦欢笑了，也是，以后只当个陌生人吧，除非他们死了残了，她才会有扶助义务，旁的就再没有一丁点儿干系。
和周三哥一行人吃了热热闹闹的一顿饭之后，周三哥便带着几个兄弟告辞了。
林佳程送了客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带回来的包裹。
“这一次我们去了M市，他们那里畜牧业很发达，我就带了不少特产回来，欢妹你来看看，这些东西合用不？听说外国点心好多都是用牛奶和面粉做的。”
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把包裹里头的乳制品都翻找了出来。
秦欢看见这些东西也是十分惊讶，奶制品，这些东西在他们县里可不常见。
县城里养的都是耕地的老黄牛，就算是有奶，大多也是给小牛吃了，多余的村子里就分完了，很少会流到市场。
“这个叫黄油，是从牛奶里头炼出来的油。这是奶皮子干，这是奶疙瘩，哦哦哦，我还带了一罐子酸奶回来，酸奶要早些吃了，不然会坏。”
林佳程如数家珍地把带回来的东西挑拣出来。
秦欢也欢喜极了，有了这些，她就能试着给林佳豪做一个生日蛋糕了！
刚好没想到要给林佳豪送啥，要是能做一个蛋糕，他不晓得能有多高兴呢！
“欢妹，这些能用不？我买了不少呢，听说外国人烤蛋糕、做点心也会用到这些。”
林佳程脸上的笑意落都落不下来，直直盯着秦欢的头顶，眼中满是激动和期待。
秦欢自然是万分肯定：“能用能用，我明天就做一个烤炉，到时候先给你们烤一炉蜂蜜小蛋糕。正好凤霞姐送的蜂蜜还有这么多，到时候你们都尝尝我的手艺，其实这些点心才是我最拿手的东西呢！多谢佳程哥跑这一趟了。”
看着秦欢喜不自胜地归置着这一大片乳制品，林佳程心底慢慢升起一股子满足和高兴来。
真好，这些都能用，也不枉他寻了这么久。
秦欢把需要烹饪的东西都归置好，又开启了那罐酸奶，切了些葡萄、梨子和西瓜，做了一盆酸奶捞。
牛奶这东西好多人都没尝过，更别说这发酵过的酸奶了。
秦欢尝了尝酸奶的酸度，又适量加了些蜂蜜，拌上水果一起，酸奶的浓醇和水果的酸甜清爽混合在一起，顿时就打开了大家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酸奶味道还不错，就是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刘雪品了品嘴里的酸奶，皱着眉说道。
赵文娟尝了一口，摆摆手道：“有股子米饭馊了的味道，我有些受不了，你们几个吃吧。”
海英婶子和许婷倒是接受良好，林佳豪则更不用说，一碗水果捞一会儿就见了底。
“这个酸奶真香，比奶油雪糕还好吃。”林佳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勺子，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看他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秦欢越发觉得做个生日蛋糕肯定能送进林佳豪小朋友的心里。
好了，看来现在生日礼物不用愁了。
……
很快，林佳豪的生日就到了，揉着眼睛到了店里，瞌睡还没醒呢，就迎来了好多人的生日祝福。
林佳豪欢喜地醒了瞌睡，朝着众人一一道谢。
那卖萌耍宝的样子，惹得秦记餐馆一大早就充满了欢声笑语，在暖黄色的钨丝灯光下越发显得温馨。
上学前，林佳豪嗦完了一碗煎蛋长寿面，赵文娟就叮嘱他：“今天放学早些回来，记得带上你约好的小伙伴一起，到时候一起吃个生日宴。”
林佳豪一边整理新衣服，一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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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都记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林佳豪一步步走远，赵文娟的心里也盈满了满足感。
放在去年，她哪里能想到林佳豪一年就能成长这么多呢？
或许是因为现在营养好了，林佳豪这一段时间往上窜了一大截，才做的新衣裳就已经刚刚合适了，过不了多久就该把收进去的量放出来了。挺立的少年，瞧着竟好像长大了一般。
也是因为来到了城里，在城里继续念书，林佳豪不再被小伙伴排挤了，现在开朗外向了许多，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阴郁感了。
赵文娟万分庆幸当初咬了咬牙，选择和秦欢一起来城里开店。
现在，她不仅在城里有了立身之本，后半辈子的收入也有了着落，小儿子也培养得越来越好了。
“文娟姨，你帮我拿几个鸡蛋过来！”
秦欢的呼喊声打断了赵文娟的沉思，她回过神来，笑着去找鸡蛋了。
秦欢说要给佳豪做生日蛋糕呢，这东西她听都没听过。
外国人可真是会享福，过生日还有专门的点心吃。
蛋糕可是外国传进来的点心，供销社卖得可贵了，听说是省里的食品厂运进来的，一块鸡蛋糕能买好几个鸡蛋了。
而且秦欢说了，她要做的蛋糕可比供销社的蛋糕还要好，上面有水果，还有奶油呢！
也不知道奶油是什么东西，抹在蛋糕上，不会腻吗？
赵文娟一边沉思，一边装了满满一盆的鸡蛋送进灶房。
秦欢已经穿上了围裙，扎好了头发，戴上了帽子和袖套，显然是打算大干一场。
秦欢打算先试着烤一批戚风蛋糕，正好再试试新炉子的温度。
昨天烤的蜂蜜黄油小面包就稍微有些过火了，虽说味道也不错，但那抹突兀的焦黑色还是有些打眼了。
秦欢分出鸡蛋清和鸡蛋黄，又拿起了林佳程用不锈钢丝和电机现做的打蛋器，开始做戚风蛋糕。
当地产的面粉是中筋面粉，秦欢昨天特地多蒸了一些，现在低筋面粉也不缺了，足够她尝试很多次，就算是失败几次也无所谓。
蓬松的蛋糕液很快配好，秦欢把它倒进了圆形的不锈钢盆，放进了烤炉。
说是烤炉，其实就是炉子上面架起了一个带孔的铁板和封闭的大锅盖罢了，简陋但是能用，没办法，就这个条件。电烤箱这东西，在国内还没有普及呢，买都买不到。
蛋糕一放进去，秦欢就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灶房的热气，满满当当的几口炉子，一刻不停地做着早餐，再添上一口烤炉，整个灶房的温度顿时就升了好多。
秦欢把风扇开大了一些，又拿了些绿豆，准备给忙着的大伙熬一锅解暑的绿豆汤。
现在大家都是熟练工了，秦欢也不需要一刻不停地盯着，可以经常把心思放在员工福利上了。
经常出现的解暑糖水正是大伙的高温补贴，熬好的糖水放进冰箱里头一冻，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整个人就被清冽的气息包裹住了。
绿豆下锅，秦欢又拿出了黄油，这可是今天蛋糕能否成功的关键，她要用黄油制作一批淡奶油。
46. 第四十六章
黄油要还原成淡奶油，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将黄油和牛奶混合，加上一些奶粉，加热融化之后放进豆浆机里转几分钟就行。
林佳程这次没有买到淡奶油，想来牧区吃淡奶油的时候不多，大多都是直接提炼成酥油。
还好用黄油做成的淡奶油也可以补救一下，勉强也能用。
秦欢昨天特地定了农户家的水牛奶，今天一大早就送到了，也没耽误功夫。
浓醇的水牛奶兑了奶粉，又加了一大块黄油加热化开，送进豆浆机搅拌之后，稠厚的淡奶油就做好了，奶香味儿飘了满屋。
秦欢特地多配了一些淡奶油放进冰箱冷藏，预防练手损耗。
淡奶油送进了冰箱，秦欢又开始处理起水果，这是她练手的第一个生日蛋糕，打算送给中午的食客们尝尝鲜，所以上头的水果不需要很多。
很快，第一批蛋糕胚就烤好了，蛋糕稍微有些过火了，但蛋糕体很膨胀，也没有裂开，秦欢赶紧把它倒扣了起来。
“怎么扣下去了？是手滑了？”赵文娟好奇地问道。
“不是，这蛋糕烤好之后就是要倒扣一会儿才不会塌呢。”秦欢笑着解释。
“你要的塑料袋我给买回来了，特地去食品厂要的，是用装大袋白糖的，你看看能不能用？”赵文娟掏出来几个保鲜袋一样的塑料袋，问道。
“可以可以，就这个塑料袋就行。”秦欢惊喜地接过袋子。
原以为今天不能给蛋糕裱花了，现在有了这些袋子，再剪几个花样的口子，勉强也能裱出花来了。
等蛋糕胚晾凉，秦欢就修出了几片圆形的蛋糕胚，其余的边角料自然即刻进了大伙儿的嘴里。
“这蛋糕真香，又软又甜。”赵文娟感叹道。
“比供销社的鸡蛋糕还好吃哩，多了一股奶香，也没鸡蛋糕那么扎实噎人。”海英婶子也附和道。
“那是，鸡蛋糕里头可没加水牛奶，而且供销社的鸡蛋糕有时候还是玉米面做的呢，哪抵得上咱们白面做的。”赵文娟骄傲极了，这可是外国的点心呢，没想到欢欢也会做。
桂花婶子和许婷、刘雪两个却连鸡蛋糕也没尝过，只能附和着点头，珍惜地吃着这新奇的点心。
炫完了蛋糕边角料，秦欢就开始试着做蛋糕了。
淡奶油冷藏过了，加糖之后就能直接打发，秦欢掏出自己用锅盖改装的蛋糕转盘，又掏出了水果刀当做抹面工具，还掏出了一罐子桑葚果酱和一盒饼干碎当夹心。
秦欢用剪刀把一个塑料袋的尖角剪成锯齿形，一个简易的齿状花嘴就做好了，可以挤出贝壳、花边、蝴蝶结，已经够用了。
另一个塑料袋就只需要剪掉尖角就行，它只负责挤夹心和抹面的奶油。
秦欢把一部分的奶油先装进了裱花袋，剩下的奶油要继续打发一会儿才能用来裱花。
别说，这个改造的打蛋器还挺好用，打出来的奶油蓬松极了。
在底座上抹了些奶油防滑之后，秦欢就开始组装起这个蛋糕，第一层是牛奶饼干碎，第二层是桑葚果酱，第三层是桃子丁，最上面用奶油抹面。
奶油抹面也是个技术活，更别提秦欢只有水果刀这个工具，抹出来的面稍微有些粗糙，但勉强算平整了。
秦欢没有强求，而是继续热火朝天地装饰蛋糕面。
店里已经开始上客了，待会儿就该分蛋糕了。
装饰水果只有对半切开的葡萄、桃子丁和西瓜丁，秦欢简单做了一个三宫格，又用自制裱花袋挤出了贝壳花边做分界。
外面是一圈绳装花边，秦欢又在蛋糕的侧壁加了几个蝴蝶结形状的装饰，一番操作下来，这个蛋糕就算是好了。
灶房温度高，秦欢是直接在饭堂做的蛋糕，这段时间下来，周围早就围满的看热闹的食客。
见蛋糕完成了，不少人总算是敢放开呼吸了，隔壁小学的王老师忍不住赞叹道：“这东西倒是巧妙精致，不是咱们国家的点心吧？我以前都没见过。”
“这个叫做蛋糕，我在书里看的，打算送给家里的孩子当生日礼物，这一个是做来练手的，大伙儿都帮我尝尝味道，看看拿不拿的出手？”秦欢一边笑着宣布，一边拿起了水果刀。
水果刀一切下去，现场顿时一片唏嘘，满是可惜声。
“诶呦呦，这么漂亮的点心，怎么就直接切了？做了好久吧？”李大爷咂了咂嘴，脸上满是可惜。
“没事，本来就是练手之作，大伙儿都尝尝，给我个意见。”
秦欢笑着把蛋糕分成了小块放进盘子里，让大伙儿排队来取，又特地选了块大的送到了李大爷手上。
“李大爷你来尝尝，你见多识广，看看这蛋糕又哪里可以改进一下的？”
李大爷自然对秦欢的这番孝敬十分受用，笑着接了过来，挖了一些外面的奶油尝尝，又挖了一块蛋糕坯尝尝，再混着里头的水果果酱尝尝，十分专业。
“这味道是好，上面的糖入口即化，像是吃了一朵奶味儿的云。里面的芯也暄软，还有一股子奶香，比省城的鸡蛋糕好吃。只是配上了果酱和饼干，多吃难免甜腻，我想想…我家里有我儿寄回来的一种糖，叫做光明巧克力，吃起来有些回苦，我看可以往上面加一点儿调和一下味道。”
李大爷一边品尝，一边提出自己的见解。
秦欢眼睛一亮，巧克力，现在巧克力这东西可不常见，她也特地去供销社寻过，也没有找到，没想到李大爷那里有。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加了巧克力的蛋糕，佳豪肯定更喜欢！”
李大爷阔气地摆手，道：“我吃完饭就给你送过来！不过今晚的蛋糕也有我的份吧？”
秦欢奉承道：“少了谁的也不会少您的啊，咱们能在县城立足，可少不了您的帮衬。”
秦欢的一番马屁拍得李大爷心花怒放，嘴里的蛋糕都甜了许多。
他在这里孤家寡人一个，儿子又离得远，林佳程和秦欢两个年轻人可给了他不少的欢笑，一点巧克力能算啥？反正他也不喜欢那又苦又甜的味道，放家里反而浪费了。
李大爷都对这蛋糕赞不绝口，其他食客自然是更加觉得惊艳。
这小县城里头还没有过西点呢，只有鸡蛋糕口感比较相似，牛奶吃得少，奶油更是从未听说过，一口下去，自然是又稀奇又惊艳。
“这上面白白的糖浆好滑，一入口就没了，但是奶味儿好浓啊！”
“这点心好蓬松，又轻又软。”
“里面的水果也新鲜，这桃子还去皮了哩！”
“这奶味儿真舒服，我上次打的牛奶一股子牛膻味儿，我孙子都不爱喝。”
“我该少吃一些，给我儿子多留一点的……只是真的忍不住啊！”
“留不住的，你没瞧，这上面白色的糖浆在慢慢化呢，就像冰棍一样，肯定放不到下午的。”
“……”
周围的食客都对蛋糕这新奇吃食议论纷纷，差点都耽误了吃饭。
几个店员也都捧着一小块蛋糕大快朵颐，整个铺子都停了下来，一起慢慢享受这新奇的小点心。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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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上面的不是糖浆，是奶油，从牛奶里面提取的，是从外地买回来的。这果酱是桑葚加糖熬的，哦，这个蛋糕也是用鸡蛋牛奶和面粉做的……”
秦欢一边吃蛋糕，一边解答着大家的疑惑，有了这么多人的反馈，她也对今晚上的蛋糕充满了信心。
整个下午，造纸厂都流传着蛋糕这种奇妙的点心，大伙儿对秦记餐馆越发死心塌地，这店长是真的有几把刷子啊，菜做得好吃，点心也做得这么好。
运输队的工友们对林佳程更是羡慕又嫉妒。
林佳程能说什么？他也后悔自己中午忙着去食品厂交接事情，错过了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不过到了晚上，他肯定能分到大大的一块！
林佳程一边在心里嘚瑟，一边无比庆幸自己带了这么多特产回家。
到了下午，秦欢早早烤好了蛋糕胚，准备好了淡奶油、水果、果酱、巧克力刨花、饼干碎等配料，估摸着林佳豪放学的时辰，火速组装好了蛋糕，送进冰箱冷藏，生怕上头的淡奶油化了。
只是等到了放学的时候，林佳豪还没有回来。
眼看着李大爷、陈二哥和凤霞姐都到了，秦欢也惦记着蛋糕里的饼干碎别回潮了，便打算亲自去接林佳豪回来。
“我陪你一起去吧。佳豪可能被留堂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林佳程站起身来，道。
秦欢没有拒绝，和林佳程并肩走了出去。
一出门，林佳程就递给秦欢一把蒲扇。
下午的气温并不算高，但太阳还挂在天上，斜着打下来，格外刺眼。
秦欢接过蒲扇遮挡着太阳，果然好受了许多。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身旁只环绕着阵阵蝉鸣，嘈杂又安静。
“这次要多谢你带回来的黄油了，没有它，我可做不出来生日蛋糕。”秦欢先开起了话头。
林佳程揉了揉脑袋，道：“好东西也得会用才行，寻常人可不会想到黄油能变成奶油，还能做出这么漂亮的蛋糕！”
林佳程难以忘记方才看到那蛋糕第一眼的震惊，他跑了这几趟运输，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点心，那一朵朵奶油小花，像西方的罗马柱一样典雅。
“我以前看过一本西点烹饪的书，不知怎么流落到村里来了，被我捡了漏。”秦欢笑着解释道。
“哦……我没问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的，这是你的秘密，也是你的隐私。我只是想感叹，你很厉害！等以后政策好了，你想不想去大城市发展？这些东西在大城市会有更广阔的市场。”
秦欢没想到，林佳程居然能想得这么远，已经想到了要去大城市发展了。
这些西点费糖费油费奶费鸡蛋，的确不适合在小地方卖。
现在大伙儿的工资都不高，能负担起奶油蛋糕的人大多都在大城市。
“有机会自然是要去大地方看看的，这些东西在大城市也好卖一些。而且以后政策肯定会偏向沿海城市，那边运输条件好，外贸更好发展一些。”
“是，我跑了几趟也看出来了，那些大城市交通方便，配套设施也齐全，现在广市已经出现了好多私立厂子，经济效益也很好，我看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人去那些大城市谋生了。”
“……”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来到了林佳豪的学校附近。
学校的初中部在外圈，是一栋新楼，被大树环绕，很是显眼。
这时，林佳程却猛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47. 第四十七章
与秦欢两人一墙之隔的小巷子里，食品厂厂长的女儿刘慧颖正被一群小混混逼在墙角。
这条巷子离学校不远，却很少有人来，两边的高墙挡住了阳光，巷子黑洞洞的，阴森又恐怖。
刘慧颖是被他们拉扯进巷子的，一踏入这个地方，她心中就陡然一凉，绝望逐渐弥漫在心里。
即便心中发凉，她还努力想着自救，想要靠自己冲出混混的包围圈。
然而她体格虽然不小，但却是被宠大的，从未遇见过这样恐怖的局面，努力往包围圈外冲刺了几次都没能冲出去。
几个小混混显然也十分享受猎物无意义的挣扎，并未全力阻挡。
“我可告诉你们，我爸可是食品厂是厂长，我二叔是派出所的警察，你们要是敢动我，保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慧颖背靠着冷硬的墙角，色厉内荏地放着狠话。
只是那颤抖着的嗓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慌。
几个小混混对视一眼，想起了刘轩的承诺，并没有把她的这番狠话放在心里。
“哟，食品厂的大小姐啊，啧啧啧，我好怕怕呢！一个大胖妞，今儿哥几个只能对付对付，可不能挑嘴。”
“嘿嘿嘿，不挑不挑，这可是食品厂的千金呢，咱们也算是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
“瞧这小模样，白白嫩嫩的，吸溜……”
一个个小混混流里流气地开口，把刘慧颖气得落泪。
她可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大家庭里独一份的闺女，自从她娘死后，她爹更是把她捧到了天上，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就连身边的同学朋友们也顾忌着她的家室，谁敢拿“小胖妞”这种词语来形容她呢？
更别提那小混混嘴里各种不干净的话，刘慧颖更是从未听过，甚至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不是好话。
这下子她是真的慌了，这些混混不会真的要对她下手吧？
刘慧颖心里又惊又怕，闯又闯不出去，逃又逃不了，她忍不住流出了一串眼泪，吓得直往墙角缩。
一边往里缩，一边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着火啦！”
刘慧颖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下一刻就被小混混的头头捂住了嘴，更多的呼救声被捂进嘴里，变成了一连串的眼泪。
“别叫！万一把别人引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混混一边捂住刘慧颖的嘴放狠话，一边用余光往巷子外扫。
刘轩怎么还没有过来，他们都快演不下去了，心里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慌。他们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呢，要不是刘轩在他们面前放了大话，他们也不敢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万一要是真的被人抓住了，告他们一个流氓罪，那后果就不是他们能承担的了。
现在正严打呢，听说隔壁县城刚枪毙了几个流氓……
刘慧颖被捂住嘴，更是又惊又怕，忍不住挣扎起来。
把小混混正分心呢，一个不查真的让她给挣脱了出去。
刘慧颖又大声喊起救命来，那小混混一慌张，直接从后面拉住刘慧颖的衣服往后一扯，却不想力气太大，竟把刘慧颖掼到了地上，头也磕到了墙角。
眼看着刘慧颖不叫喊了，没动静了，那小混混一慌，赶紧想去探她的鼻息。
“你们在干什么！”
平地一声惊雷，吓得几个混混一个激灵。
转头一看，原来是刘轩到了，几个小混混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惜女主人公昏睡了过去，错过了他最英勇的时刻。
“轩哥，吓我一跳。”那小混混小心靠近刘轩，抱怨道。
下一瞬，小巷子又响起了陌生的脚步声，几个混混的心又猛然提起。
原来是林佳程到了，刚才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救命，他就让秦欢先在外头等着，去学校叫保安，自己则进了巷子救人。
进了巷子一看，刘轩正和几个混混在一起，地上躺着一个女学生。
“刘轩？你和这些人做了什么？”林佳程皱起眉头，缓缓绕到了那个女学生身前，把她严严挡住。
“我……”刘轩一看见熟人，心里一慌，赶紧把事情都推到几个混混身上，“我是听见了有人求救，来救人来了。你们几个还不快走，我已经叫了警察过来了！”
刘轩背对着林佳程使了个眼色，那些混混便意会地对视一眼，一哄而散。
“我认识这位同学，我带她去医院吧。”刘轩一边说，一边靠近刘慧颖，想要扶她起来。
林佳程却抬脚挡在了刘慧颖的身前，道：“她一个姑娘家，不太好吧？”
眼看着林佳程一步步坏他好事，刘轩忍不住了，“我都说了和她认识，我们还有婚约呢！我送她去医院又怎么了？起开！别管你大爷我的闲事！”
林佳程意识到不对劲，刘轩这暴躁的样子倒像是心虚了。
他稳稳挡在刘慧颖的身前，等着秦欢带学校的保安过来。
“佳程哥！你在吗？”
听见了秦欢的声音，林佳程一喜，赶紧应声。
下一刻，秦欢就带着两个学校的保安和林佳豪、陈强两人来到了小巷。
刘轩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事情闹得这么大了……
这时候，地上躺着的刘慧颖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满满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
刘轩面上顿时又一喜。
“慧颖，你醒了？我刚刚救了你，那些混混都走了，现在你安全了！”
却不想刘慧颖一看见刘轩的脸，就十分震惊地往墙角缩。
刘轩步步紧逼，“你怎么了？慧颖，我刚刚救了你，你现在安全了，别怕……”
刘慧颖皱起眉头，直接扶着围墙，拉住了秦欢的手。
“走……他是和那些混混一伙的！带我走……”
秦欢安抚地把刘慧颖圈住，这姑娘看起来受了大惊吓了，脸色苍白，背上也满是冷汗。
慧颖，这个名字好耳熟，而且这英雄救美的一幕，好似原书中也出现过。
秦欢一边给刘慧颖擦汗，一边整理着思绪。
“要不把这姑娘带回去吧？她看起来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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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待会儿路过邮局的时候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的家人，让她家长直接来店里找人吧。”
秦欢爱怜地揉了揉刘慧颖的脑袋，说道。
“不行！”刘轩厉声说道，“把她交给我就可以，我认识她的家长，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林佳程见刘轩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自然不会同意把刘慧颖交给她。
“同学，你和我们走吧，咱们去秦记餐馆，到时候跟你家长联系一下，让他带你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受伤。”
刘慧颖躲在秦欢的怀里，瑟缩着点了点头。
秦记餐馆，她记忆中有这个名字，是这些日子才崛起的一个餐馆。但她前世却从没听说过这个餐馆的名号。
刘慧颖同意了，两个保安也没有拦着，任由秦欢把刘慧颖扶走了。
刘轩正想追，却被两个保安拖住问话，刚才那个女同学可是说了，这人和混混是一伙的！
学校外头出了这么恶劣的事件，自然要仔细盘问一番。
……
“佳豪怎么也跟来了？”
出了巷子，林佳程才问道。
“我刚才在保安亭看见秦欢姐姐了，就和陈强一起跟来了。咱们老师可真严，非得所有人把卷子做完才能走……”
林佳豪絮叨地回答，展示起自己小鱼际上沾着的油墨。
“好好好，咱们的小寿星辛苦了，你秦欢姐姐给你做了蛋糕，就等你和陈强一起回去吃呢。陈叔叔、凤霞姨、周叔叔和李爷爷他们也来了，一起来给你过生日。”
林佳豪听了这话，欢呼了一声，牵着陈强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去了。
眼看着要到邮局了，林佳程赶紧把两人叫住，刘慧颖进去邮局，给食品厂打了个电话，她的厂长爹一听见自家闺女遇到了混混受伤了，担心地不知该怎么好，激动的话语越过话筒甚至传到了其他几个人耳朵里。
林佳程赶紧把刘慧颖的情况说清楚，又告知了秦记餐馆的详细地址。
“食品厂离这里还有一会儿，先去餐馆坐坐吧，吃点儿东西。”
秦欢看着刘慧颖苍白的小脸，生怕她应激过后低血糖了。
刘慧颖点了点脑袋，乖乖地由秦欢牵着往前走，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秦欢在脑海里盘算了一路，总算想起了这个“慧颖”是谁。
她应该就是原书中男主刘轩的后宫第一人，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没错，这本男频年代文也遵循了大部分男频文的套路，男主自然是开了后宫的。
这位正妻，也是他前半辈子的贵人，男主刘轩的崛起之路可离不开自己老丈人的助力。
他能在刘长安不退休的前提下进造纸厂，就少不了这位老丈人的帮忙。
他后续的创业资金，除了刘长安这些年靠着抄家私藏的财产，还有一大部分也是老丈人资助的。
可以说，刘轩的成功，绝对离不开这位贤惠的妻子。
但是此刻，这位刘慧颖姑娘却并未同书中的走向一样，因为刘轩的英雄救美而对他一见钟情。
48. 第四十八章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秦记餐馆的门前。走了这一会儿路，刘慧颖也总算是从方才的恐惧之中脱离了，现下正好奇地看着这家餐馆。
为了给林佳豪过生日，今下午特地没有营业，餐馆门前倒显得有些冷清。
林佳豪早就迫不及待了，拉着小伙伴陈强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娘！我回来啦！”
一进门，就见大人们围坐在一起，正在磕着瓜子聊天呢。
海英婶子的两个女儿和大丫也都到了，正在一起玩翻花绳。
餐厅里头热热闹闹的，一片祥和温馨。
见林佳豪回来了，几个小丫头都凑过来给他说了生日快乐。
大人们也都一一送上了祝福和礼物，林佳豪抱着一大堆礼物，简直幸福到冒泡了。
他还是第一次过这么隆重的生日呢，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参加，还能收到这么多的礼物。
林佳豪敢说，今天一天收到的礼物，比前头十年收到的加起来都还要多！
“这是我娘特地给你做的一个新书包，用了最时兴的料子，还绣了五角星呢！这可是她们店最受欢迎的产品之一了。”大丫摇晃着脑袋，头上戴着的纽扣发箍也闪动着漂亮的光。
“这是我特地收藏的一套鲁班锁，是收上来的老玩意儿，正适合孩子们玩儿。”李大爷掏出了一个漂亮的盒子。
“这是陈强让我俩准备的礼物，一瓶玻璃珠子，我们特地挑了漂亮的……”李凤霞掏出了一个装满玻璃球的玻璃瓶子。
“……”
大伙儿一一送上自己的礼物，林佳豪都要抱不住了。
林佳豪没想到，惊喜远不止这么一点，他刚哼哧哼哧把礼物收进房间，一下楼就看见大家整整齐齐地围坐在桌边，餐桌上多了一个漂亮的烛台。
大丫和陈强两人推着林佳豪坐了下来，秦欢这才从冰箱里头端出了生日蛋糕。
“这是你欢欢姐今天特地给你做的生日蛋糕，花了好长时间呢！”赵文娟笑着介绍道。
林佳豪看着那漂亮典雅的糕点，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惊诧地长大了嘴。
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是属于他的？生日蛋糕，是过生日才能吃到的一种点心吗？
其他人早就偷偷看过来，自然不会觉得太稀奇，在秦欢看不到了角落，刘慧颖也震惊极了，这么漂亮的生日蛋糕，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年代的小县城里……
刘慧颖偷偷看了秦欢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这个是属于咱们佳豪的生日蛋糕，在切蛋糕前，咱们要先许愿才行。吹灭了蜡烛，上天就能知道你的愿望了！”
秦欢一边说，一边神神秘秘地点燃了烛台里的蜡烛。
因为没有买到可食用的生日蜡烛，所以只能用烛台来点普通蜡烛作为仪式。
还好烛台精巧，是漂亮的白色，上面莹润的油漆似羊脂玉一般，和蛋糕十分相配。
“现在请林佳豪小朋友闭上眼睛，在心里说出自己的愿望吧！”
林佳豪按照秦欢所说的，闭上了眼睛，偷偷在心底许愿。
林佳豪小朋友可贪心了，闭了好久眼睛才睁开，笑着吹灭了蜡烛。
蜡烛刚灭，大人们便笑着唱起了生日歌。
这是秦欢今天特地排练过的，每个客人都会唱。
欢快的生日歌虽然有些跑调，但情感十分充沛，让林佳豪激动得脸庞通红。
如此有仪式感的生日，他可是第一回过，感觉自己像书里的主人公一样，是全世界的中心。
“好了好了，准备分蛋糕啦！今天由咱们的小寿星来切蛋糕！”秦欢笑着拿出了一摞碟子和一把长长的水果刀出来。
在秦欢的引导下，林佳豪小心地切开了这精致又漂亮的糕点。
他原本还有一些不忍心，这么漂亮的糕点呢，切了就变丑了……
但是一看见蛋糕的切面，林佳豪就一点儿都不心疼了，这一层层的夹心，缤纷多彩，一看就很好吃！
林佳豪耐心地按照人数切分着蛋糕，连不认识的刘慧颖都有一份。
蛋糕分完，林佳豪才捧起自己的那一份，凑到了陈强的身边，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一个蛋糕，秦欢做得更加用心，水果和果酱都加得足足的，奶油也做了好些花样，外圈的巧克力刨花也是现刨的。
这么用心的点心，林佳豪以前可没吃过，特别是这外面白色的叫做“奶油”的东西，入口轻盈，一抿即化，回味是浓郁的奶香，奇特极了。
还有里面松软的蛋糕胚，比供销社的鸡蛋糕还要软嫩蓬松，配上酸甜的果酱或甜蜜的水果，口感层次十分丰富。
要是吃了太多水果和奶油，还可以多吃一些旁边的巧克力刨花解腻。
这也是林佳豪第一次吃巧克力呢，原来书中的巧克力是这种味道，入口有些苦，口感很顺滑，回味却是幽远醇厚的香味儿，奇妙极了。
秦欢也是好久没有吃过蛋糕了，这个在21世纪随处可见的东西，如今却只能自己动手制作。
一勺蛋糕入口，秦欢感动极了，恍惚中像是回到了物产丰饶，生产力高度发展的现代。
那些平常的日子只有失去了才觉得美好，以前那种下班了就能提个小蛋糕回家犒劳自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想要再次拥有那种自由，就只能靠自己了，等未来食品产业高速发展之后，总会回到那种日子的。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口蛋糕，珍贵又难得，能抚慰所有人的心灵。
一时间，铺子里安静极了，大家都在细细品味这特殊的美味。
……
吃完了蛋糕，桂花婶子和海英婶子就招呼着要上菜了。
她们几人吃完了蛋糕就进了厨房，把那些爆炒的小菜都炒了出来，再加上早就准备好的一些凉菜、烧菜和炖菜，宴席很快就能上桌了。
今天来的人很多，坐了满满当当的三大桌子，男生一桌，女生一桌，孩子还能坐一桌。
林佳豪坐在孩子那桌，红光满面，激动极了，不停地招呼几个小伙伴吃菜，又积极地给大伙推荐好吃的菜。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主场，他便也像个小大人一般，知道招呼客人了。
秦欢让刘慧颖坐到了自己身边，刚刚刘慧颖经历过一场恐怖的骚扰，自然要多注意一些。
秦欢注意到，吃过了蛋糕之后，刘慧颖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许多，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般，再也没了方才的那股死气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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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
秦欢放下心来，笑着给刘慧颖舀了一勺子八宝糯米饭。
惊吓过后，更适合吃些甜滋滋的东西，恢复心气。
刘慧颖看着秦欢，细声说了一句谢谢，笑着送了一勺八宝饭入口。
一入口，刘慧颖的眼睛就是一亮，这八宝饭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吃多了！
她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合自己胃口的吃食了，自从被抛弃之后……
不仅仅是味道，她还在里面吃出了关切和温暖的滋味儿，这个年代，大部分人都是充满人情味儿的。
温馨的一顿饭持续了很久，大伙儿都吃得开心极了，男生那桌也喝了不少的酒，宴会眼看着就接近尾声了。
“笃笃笃——”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林佳程起身去打开了们一看，原来是食品厂的厂长，他运这批货的时候见过。
“刘厂长，您是来找您女儿的吧？”林佳程笑着把刘厂长引进来。
“对对对，我们家慧慧呢？”刘厂长慌忙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把自行车往墙上随意一靠，又在门外跺了几脚满是尘土的鞋，慌忙走进了秦记餐馆。
刘慧颖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了，眼中满是期盼和依恋。
一看到脸上满是担忧的父亲，她再也忍不住泪了，哭着投进了父亲的怀抱，像是委屈的雏鸟一般。
刘厂长心里一震，也跟着红了眼眶，抱紧了自家闺女，不停地拍着刘慧颖的肩，时不时揉揉她的脑袋，像是小时候那样安抚她的情绪。
“是爸爸不好，爸爸让慧慧受委屈了！”
听了刘厂长的安慰，刘慧颖的哭声却更大了，她不停地往父亲怀里缩，泪水很快就洇湿了刘厂长的衬衣。
感受到了胸前的湿润，刘厂长红着眼睛，又怕又怒，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闺女居然会被混混盯上！
刘厂长拍着刘慧颖的肩膀，细心哄着：“慧慧乖，快告诉爸爸，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蛋敢欺负你？”
刘慧颖挂着眼泪，从父亲的怀里抬起头来，恨恨地说道：“是刘轩！是造纸厂刘书记家的儿子刘轩！是他勾结混混想要欺负我！”
刘厂长意外极了，但自家闺女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
“是他？刘长安那老匹夫前两天还和我聊天呢，今天就敢把手伸到我女儿身上了？真欺负我食品厂赶不上他造纸厂？”
“爸爸，你一定要好好报复他！要不是秦欢姐姐路过，我说不定……”刘慧颖一边说，一边又缩进了父亲怀里。
店里的客人们自然也听明白了发生在刘慧颖身上的事情，一时之间，大伙儿都坐不住了，整个餐厅都蔓延着愤怒。
“刘长安？我早就觉得他心思不正，生个儿子也这么歹毒！”周老三猛地一磕酒杯，皱眉道。
“有证据没有？有证人没有？咱们报警吧，把那个流氓抓起来枪毙！”海英婶子狠狠地说道。
“闺女没有受伤吧？哭得这么伤心，看来是受委屈了。也难为你，刚才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真是个坚强的孩子。”赵文娟也上前拍了拍刘慧颖的肩。
听见了这么多人为自己说话，刘慧颖的哭腔也越来越大了，像是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一般。
49. 第四十九章
“证人倒是没几个，保安也没看见那些混混的脸，我只记得有个混混好像和刘轩有些关系。那小巷子很少有人来，要找到目击证人恐怕不容易。而且刘姑娘也没受到太大的实质性的伤害，恐怕这个罪名也不好界定……进一步说，这种模棱两可的罪名对刘姑娘也不好，万一学校里传些流言蜚语出来，对刘姑娘今后的发展也不好。”林佳程皱着眉头分析道。
在这个年代，作风问题是极为重要的，唾沫星子淹死人并不是一句空话，林佳程并不想让这个小姑娘经受那些流言和孤立。
“没有证据？就算是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我也能扒下他刘长安的一层皮来！”刘厂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刘慧颖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秦欢这才邀请刘厂长坐下来吃点儿东西。
“刘厂长赶过来也饿了吧，要是您不嫌弃的话，就坐下吃点儿东西，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刘厂长这才从愤怒中抽身，双膝一弯就要跪下来。
“是你救了我闺女吧？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路过，我实在是不敢想……我可就这一个闺女啊！”
林佳程眼疾手快地把刘厂长扶起来，把他扶上座位坐好。
“刘厂长，这可使不得。我们也是路过，顺手做了件好事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秦欢一边安慰地轻拍着刘慧颖的背，一边给她倒了一碗冰冰凉凉的酸梅汤。
“爸爸，他们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刘慧颖也捏紧了拳头，狠狠说道。
看着满脸气愤和狠厉的闺女，刘厂长心里又是一酸，道：“好好好，咱们慧慧不用管这些，这些腌臜事儿交给爸爸来办，咱们慧慧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长大就最重要了。你放心，学校里不会传出不好的话……”
刘慧颖听了这话，却激动地站了起来。
“不，爸爸，不应该这样！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最讨厌的就是你的重男轻女！”
刘慧颖这番话像是一阵惊雷，一下子就把刘厂长劈地愣住了。他实在是没想到，“重男轻女”这样的词语居然能和他扯上关系，还是自家闺女亲自给他安上的罪名。
要知道，自己家可只有她一个独女啊，自从妻子早逝后，她就把这个闺女看得比什么都重，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亲闺女指认成“重男轻女”的人。
“是，我是女孩儿，但那不代表我只能一辈子活在男人的羽翼之下，我也可以成长为一只鹰隼。那些事情我也可以处理，我也能够面对，你最应该教会我的，是要如何处理好这些事情，而不是让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不是让我未来去找个合适的男人来处理一切。权利只有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上，我才是真正自由的。”
刘慧颖的这番话把刘厂长说愣住了，他忍不住开始反思了起来。
的确，正是因为对闺女的在意，他从未把工作中和生活中遇到的烦心事给他讲，一点儿黑暗的事情都不想让她看见。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女儿才会遇到危险呢？
如果自己能早些锻炼女儿的防范心，能早点教她一点儿防身术，或许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刘厂长忍不住沉思起来，自己对闺女一贯以来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一些问题？
她的女儿，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勇于面对风雨的松柏啊。
“是爸爸错了……我的闺女并不是只会躲在大人背后的孩子，爸爸知道错了，是爸爸耽误了慧慧，要是慧慧能早些学到防范坏人的本领，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现在慧慧来说，要怎么惩罚他们？”
刘慧颖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刘轩那些混混兄弟不重要，不过是他派来做戏的罢了。最重要的是刘轩，他才是幕后主使。我记得他爹也在造纸厂下一任副厂长的候选名单上？”
“没错，不过出了这事儿，他可别想再进一步了。”刘厂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能把一个小小的互助社发展成县城第二大的厂子，自然不是吃素的，明里暗里的手段都熟得很呢！
造纸厂的副厂长说来也是他的好友，而且造纸厂不少员工的妻子都在食品厂工作，可以说食品厂和造纸厂是兄弟厂，他想要在造纸厂厂长面前上上刘长安的眼药自然是轻而易举。
“但是只报复了刘长安，我心里还是不甘心呐！刘轩那混蛋也得付出代价才行！”
“这个好办，他和那群混混兄弟肯定还有联系，我直接联系他班主任去，就说他们几个抢劫未遂，到时候请欢欢姐帮我作证，至少也得让他们背个处分！”
“他们那群混混肯定都考不上高中的，现在城里的无业青年这么多，厂里招工都招不过来。他们要是再背上一个处分，那肯定是找不到正式工了。”
现在这个年代，大伙儿都把工作看得很重，特别是在知青大批返程之后，狼多肉少，正式的工作岗位便更加珍贵了。
能断了他们几个当正式工的路，可以说是十分解气了。
就算刘轩有个正式工的老爹，但除非他爹退了，把工作给他继承，否则他一个背了严重处分的人，肯定不能进造纸厂的。
“好，咱们慧慧真是聪明！到时候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你明年也要考高中了，这些事情就交给老爸帮你做。你安安心心读书，以后考上了大学，爸爸还等着你接我的班呢！”
刘厂长拍了拍自家闺女的肩膀，脸上满是自豪。
“对了爸爸，刚才我吃了欢欢姐做的蛋糕，味道超级好！欢欢姐的手艺可好了，以后咱们食品厂也能请欢欢姐当顾问，要是能每天都吃上这么好的点心就好了。”
解决了刘轩的事，刘慧颖也没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赶紧帮父亲和秦欢牵线。
秦欢听见刘慧颖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她也正想和食品厂搭上线呢。
老实说，她手里的许多食谱都很适合工业化生产，要是能和食品厂合作，那自然是是再好不过了。
“秦同志，我也早就听说过你们秦记餐馆的大名了，我好多同事都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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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过，你做的生煎和酱香饼味道极好，中午的快餐也是物美价廉，是好多人心目中的第二食堂哩！不知道今后，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秦同志合作？”
秦欢自然是喜不自胜，“能和食品厂合作，那肯定是我的荣幸！早就听闻食品厂在改革，想要在保留罐头为主要业务的前提下多开辟一条业务线，我手里刚好有几个方子，正适合工业化流水线生产，不知刘厂长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要不就下周吧？下周天我爸休息，刚好这段时间也够欢欢姐准备了。”刘厂长还未开口，刘慧颖就率先替他答应了。
刘慧颖开口了，刘厂长自然也不会拒绝，他琢磨了一会儿自己下周的工作，确认那天应该不会有其他事情之后，就直接答应了。
“爸爸，明天我想请个假，你陪我去一趟医院吧。”刘慧颖又摇晃着刘厂长的隔壁，说道。
听见“医院”二字，刘厂长急急忙忙拉过刘慧颖的手，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
“慧慧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呢？爸爸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刘慧颖赶紧安抚住老爸，掀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一块肿起的包，“不是不是，就是脑袋磕了一下，长了个包，也没破皮。我就是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开个伤情证明，这也算个证据不是？”
这个包刘慧颖上一世也有过，当时没有晕倒，但还是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只是单纯的头皮下的小血肿，没几天就散了。
刘厂长自己查看起刘慧颖的伤势，又怜惜地揉了揉那个肿大的包，心底对刘轩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那爸爸每天早点陪你去医院看看，做个全身检查，免得有哪里的伤势遗漏了。”
“明天爸爸也做个全身体检吧，你都好多年没有检查过身体了。最近厂里又这么累，可别累病了。”
刘厂长听了刘慧颖的关心，心里头无比熨帖，自然不会拒绝这件小事。去做个检查也好，让慧慧也放心。
见自己把父亲劝动了，刘慧颖悄悄松了一口气。
商量好了明天去医院的事情之后，刘厂长又细细询问了秦欢和林佳程当时的状况，等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刘厂长才带着闺女起身告辞。
看着刘厂长载着刘慧颖骑车而去的背影，秦欢的眼中渐渐浮起一丝狐疑。
这个刘慧颖，怎么和书里的完全不一样？
她记得在原书中，刘慧颖可是对刘轩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直接陷入了爱河。
她连高中都直接没考，而是和刘轩谈起了恋爱，之后更是靠着食品厂厂长的支持，帮刘轩把生意慢慢做起来了。
可以说刘轩能成为后面的资本大佬，和这位妻子的支持脱不开关系。
只是后面，刘慧颖的结局如何，秦欢就不知道了。
她当初只看了书籍的简介和前面十几章就因为男主的暧昧对象太多而弃文了，自然不会知道这位霸总夫人的结局如何。
现在刘慧颖的表现同书中的走向完全不一样，秦欢大胆猜测，这位“刘慧颖”，难道也是穿书，或者重生？
50. 第五十章
刘厂长和刘慧颖已经走远了，秦欢自然不会直接去问，只是把这丝疑虑埋在了心底。
无论刘慧颖是重生还是穿书，都与她无关，只是刘轩恐怕要倒霉了，没有这个大助力，他这辈子还能有这么大的身家吗？
刘厂长和刘慧颖走了之后，其他客人也陆陆续续告辞了，店里的几人开始打扫残局，顺便做些明日营业的准备工作，等海英婶子和她两个闺女走后，整个秦记就只剩下林家人了。
赵文娟这才把后院藏着的猫窝狗窝拿出来，这是用两个小笸箩改造的，上面有绵软的垫子，还有一层凉席，算是这个年代超豪华的猫窝狗窝了。
“佳豪，快来看看，这是娘送给你的礼物，猫窝和狗窝，等你的猫崽狗崽回来了，它们就有地方住了。”
林佳豪见了那猫窝狗窝，自然是欣喜无比，仿佛已经看到了猫崽狗崽在里面翻滚的模样。
“我到时候去问问我同学，早点把猫崽带回来。”
“你直接告诉娘那同学家住哪里，你一个小娃，她们也不好收钱，还是等娘提一挂腊肉和咸鱼去把猫猫聘回来吧。好了，咱们把窝放回去，你也早些去洗漱吧。”
林佳豪自觉地去了洗手间洗脸刷牙，他还没有好好看自己的礼物呢，等洗漱完，就能躺在床上，仔仔细细地盘点自己的礼物了！
秦欢和林佳程把明天要用的菜品收拾进冰箱之后，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忙完了。
赵文娟已经兑好了热水给两人泡脚，虽说是在夏日，但泡一泡脚，也很能去乏。
一大一小两个泡脚桶并排放在一起，热气腾腾的，里面还泡了些温经活血的艾草，把水都染上了棕色。
秦欢把脚伸进去，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今天她走了好些路，这一盆热水，把她一身的疲乏都清洗干净了。
“欢欢，多谢你今天给佳豪准备了这么多惊喜！那个小皮猴今天可开心了呢。”赵文娟凑过来，感激地说道。
赵文娟脸上满是满足的笑意，往年林佳豪的生日，往往都是一碗长寿面就搞定了，里头窝个荷包蛋，就是过生日的意思了。
村里人对孩子的生日都看得不重，所以每年只有她和林佳程会给林佳豪准备礼物，大多是些村里常见的玩具和各种书本。
林佳豪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人的礼物和这么多人的爱呢！
还有秦欢那个生日蛋糕和许愿的小仪式，赵文娟觉得，这一年的生日会是林佳豪这一辈子最难忘的生日之一了。
“佳豪喜欢就好，我也正好练练手艺。要不是林佳豪过生日，我还提不起兴趣来做这么大的蛋糕呢。”
秦欢心里自然也是满足的，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秦欢早已经把林佳豪看做了自己的亲生弟弟，看着他今天满足和惊喜的面庞，秦欢也高兴极了。
她亲缘浅薄，上辈子是没什么家人的，也是来到了这个世界，她才感受到了属于家庭的温暖。即便是林佳豪这个小皮猴，也早已成了她心中不可割舍的亲缘之一。
而且她也确实是馋蛋糕了，好不容易有林佳程带回来的黄油，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虽说黄油还原出来的淡奶油到底没有原先的好吃，但秦欢还是满足极了，毕竟现在可还是八十年代，别说奶油蛋糕了，就连普通的鸡蛋糕也有好多人一辈子都没吃过。
“对了，刘厂长说下周要看你做的那些样品，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林佳程见秦欢和赵文娟相谈甚欢，也忍不住加入了对话。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食品厂现在正处于改革的关键时期，自负盈亏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占领市场，但成本也不能过高。制作的产品既要适用于流水线生产，更要有广阔的消费市场。我看拌饭酱和蜂蜜小面包就不错。”
提到蜂蜜小蛋糕，赵文娟的嘴里顿时回忆起了上次秦欢制作的蜂蜜小面包。
李凤霞送了蜂蜜来没多久，秦欢就用平底锅做了一批蜂蜜脆底小面包。
赵文娟现在还记得那个小点心的味道，酥脆的底在嘴里一嚼，就能品尝到油香和芝麻混合的香味儿，再细细一品，独属于蜂蜜的香气也渐渐泛了出来，啃完了最好吃的底，再转过头来吃上方暄软劲道的蛋糕体，奶香和麦香在嘴里散开，可以说是回味无穷，是不是嚼碎一颗芝麻，便能满嘴留香。
林佳程是没有吃过蜂蜜小蛋糕的，不过秦欢做的拌饭酱他却吃过不少。
他敢说，这拌饭酱对于他们这些时常在路上跑的人来说，可谓是市场一片大好。
跑车的时候，大伙是不敢随意在路上的小饭店吃饭的，各个地方的黑店很多，饭托子也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踩进陷阱里。
好多货车司机都会选择自己带干粮，在路上对付一口就成，更重要的是不能丢了钱丢了货丢了油，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丢了小命。
为了防范各处的车匪路霸，大伙儿做饭吃饭的时间也得尽可能的短，这样一来，拌饭酱就成了很好的一个选择。
只需要热几个馒头，或下一锅挂面，或焖一锅米饭，配上现成的酱料就能对付一餐。
而且秦欢制作的酱料还兼顾了营养，不仅有足够下饭，足够补充盐分的配菜，里头还有足够量的蛋白质和脂肪，再加上自己做的碳水，可以说营养成分足够满足跑车需要了。
除了货车司机，许多工人家庭也是拌饭酱的潜在客户。
许多工人家庭都是满门的工人，并不方便自己做饭做菜，这个时候有现成的拌饭酱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食堂不好吃可以带一罐，孩子在学校也可以带一罐，出差坐车也能带上一罐。
“拌饭酱应该很有市场，只要味道好，知名度能打出去，这东西应该就不愁卖。特别是各个汽车站和火车站，要是能和站点的服务站谈上合作，这东西就更不愁卖了。”林佳程提出自己的想法。
秦欢也点了点头，“我就是这样想的，咱们国家的经济正在复苏，交通设施也在飞速建设中，以后大伙儿出远门的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多，一罐子拌饭酱，足够解决他们在路上的痛点了。而且食品厂主业是做水果罐头的，罐头瓶也能适配拌饭酱的包装，拓宽业务的成本很低。”
“那可以多做几个口味，有了选择余地，大伙儿应该会更容易接受这些拌饭酱。我看你以前做的榨菜肉丝酱、酸豇豆肉沫酱和皮蛋烧椒酱就不错。”
“这几种确实合适，原材料也容易得。不过也得做一些素酱，比如榨菜、豆豉辣椒酱之类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费起带肉的酱。如果有人种菌子就好了，菌菇酱也是个不错的下饭酱呢。”
“种菌子？菌子还能自己种出来呢？”林佳豪吧嗒吧嗒跑下楼来，一下楼就听见了秦欢的这番话。
他总算是把自己的生日礼物都稀罕够了，这才窜下楼来泡脚。
“对，蘑菇是一种真菌，自然能用孢子和菌丝种出来。不过咱们这边还没有人种呢。而且蘑菇的种植技术应该还没有完善推广，能买到人工种植菌的地方应该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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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豪听了秦欢的话，眼中闪着激动的光。
“那鸡枞菌也能种吗？我以后也要去种菌子！香菇、木耳也能种吗？这些菌子卖得可贵呢！”
“鸡枞菌是种不了的，鸡枞菌是白蚁帮我们种出来的，香菇和木耳倒是可以，不过这个技术也难学呢。”
“没事没事，等我以后考上了农业大学，保准能学会！”
秦欢很惊讶，没想到自己倒是给林佳豪埋下了这么一个大愿望。
难不成这辈子他不走上辈子的行商路了？
又或许他感兴趣的，从来不是经商，而是农业？书中的他选择经商，难不成只是为了给哥哥报仇？
“离考大学还远呢，你可以慢慢想以后想要做什么，可别早早就把自己的人生定了型。”秦欢揉了揉林佳豪的脑袋，劝道。
林佳豪笑着说道：“农业大学也不错，等以后农业和畜牧业发展起来了，我要让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能吃上奶油蛋糕！”
“小馋猫，心还挺大哩！那现在可得好好念书，农业大学可不好考。”赵文娟刮了刮林佳豪的鼻子，笑着说道。
几人笑闹了一会儿，赵文娟才催着大伙去休息，毕竟林佳豪明天还得上学呢。
……
过了几天，秦欢做了几批蜂蜜脆底小面包和奶香脆片练手，让店里的食客们都试吃了，根据大伙的反馈调整了一下甜度。
几种拌饭酱也成了每个快餐盘子里赠送的东西，店里的食客对这些酱接受十分良好。
这些酱和米饭拌在一起，别提多下饭了，更重要的是，这酱居然免费！
秦欢还遇到几个只点一碗白饭和一个素菜的食客，配上一勺子拌饭酱也能凑合一顿。
秦欢知道这几个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人，肩上的担子都很重，她已经好些天没看见他们了，约摸是回食堂吃便宜些的菜了。
现在他们又来到了秦记餐馆，应该也是因为拌饭酱免费的缘故。
不过秦欢也不排斥他们几个，毕竟开门做生意，心态自然是最重要的，而且他们这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不也是对几款拌饭酱的认可吗？
到了周日，刘厂长果真带着刘慧颖来到了餐馆。
这次的刘厂长就没有上次那般风尘仆仆的模样了。虽说依旧是骑着一辆熟悉的二八大杠，但那下车甩尾的样子没了上一次的慌乱，显得流畅又帅气。
笔挺的中山装，胸前一只金闪闪的英雄钢笔，鼻梁上架着光洁的金边眼镜，看起来竟不像是在放假，而像是来巡视工作来了。
不过这正经的样子很快就被刘慧颖打破了，她率先下了车，又把刘厂长扒拉下来，挽着他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往餐厅里冲。
“欢欢姐！”
秦欢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顿时就打起了精神，是刘慧颖和刘厂长他俩来了。
赵文娟显然也听出了来人的身份，赶紧拿出一包好茶，给两人倒水。
“欢欢姐，我和我爸来看你准备的商品了。你这些天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你们今天来这么早？快坐下来喝口水，我这就把东西拿出来！”
秦欢一边招呼着两人喝茶，一边取出了自己这些天准备好的货。
蜂蜜脆底小面包，奶香脆片、沙琪玛、榨菜肉丝酱、酸豇豆肉沫酱、皮蛋烧椒酱和店里常见的榨菜、泡菜等小菜。
秦欢把早早准备好的东西都用油纸和罐头瓶包装好了，看起来就像是工厂出的成品一般。
51. 第五十一章
“这些酱倒是可以直接用咱们的罐头瓶，成本低一些。油纸也便宜，只是肯定保存不了太久。不过也足够了，都是油重的东西，怎么也能存个两周，足够了。”
刘厂长还没有品尝，就已经开始琢磨起这些东西的包装了。
“刘厂长，这些都是我准备好的拌饭酱，你来尝尝看。”
秦欢一边说，一边端出了一碗大米饭，又挨个拧开了几样拌饭酱的盖子。
盖子一开，浓郁的香气便飘了出来，不等秦欢说，刘厂长自觉就拾起了筷子，擓了一筷子榨菜肉丝酱盖在饭上。
那酱被热腾腾的大米饭一烫一激，香气便更加浓郁了，咸香味儿飘了满屋。刘厂长迫不及待地把这口米饭送进嘴里，咸香的肉丝，爽脆的榨菜，刘厂长顿时就惊喜地抬起了眼皮，刨饭的手不免也快了许多。
“爸你可少吃点儿吧，你是来尝这些东西的，不是来干饭的！可别忘了医生是怎么说的，你血糖偏高，已经算是糖尿病前期了，要控制饮食知道不？”
刘厂长听了自家闺女的话，只得讪笑了一声，乖乖把那海碗放下。
“我才尝一个口味的酱呢，剩下的酱都还没尝到。”刘厂长一边说，一边又抬起了那双公筷，打算试下一款拌饭酱。
在刘慧颖严厉的眼神镇压下，刘厂长把几种拌饭酱都品尝完，碗里的饭却只下去了三分之一，脸上满是不满足，这拌饭酱就是用来下饭的，不能大口吃饭，那还有什么爽头？
只是姑娘板着脸，刘厂长也不敢反抗，要知道检查结果刚出来的时候，闺女哭得伤伤心心的，哭完了又骂，说了好一通气话，刘厂长可不想再来一回了。
他可得把身体调理好，不能像闺女说的那样，早早走了，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受欺负。
“味道怎么样？”刘慧颖好奇地问道。
“不错不错，这几样拌饭酱都不错，而且用咱们的罐头瓶来包装也比较方便。要是能放到各个火车站和汽车站卖，那肯定不愁销路，毕竟车上的盒饭都不便宜呢。还有学校，现在有的孩子被家里宠得，都开始挑嘴了。慧慧，要不你以后也带几瓶去学校？你不常说学校里吃饭没味儿吗？”
刘慧颖听了这话，顿时就耳尖通红，她实在是没想到，她爸谈个生意，居然还扯上她了！她什么时候挑嘴了？挑嘴的话能长这一身肉？
“随便你吧，反正我是知道，你对这几样拌饭酱都满意极了。不过这两样点心你可尝不了，等我帮你尝尝！”
刘慧颖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一块蜂蜜脆底小面包。
这种21世纪随处都能看见的小面包现在可是个稀罕货，在21世纪都能这么受欢迎，这个小面包自然是十分美味，刘慧颖就已经想念了好多天了。
熟悉的面包送进嘴里，刘慧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这才是真正的西点嘛，哪像是家里的那些，说是鸡蛋糕，又没尝到鸡蛋味儿，只有一股子玉米面的味道。说是馒头，又过于暄软，也不知道怎么进供销社展柜的。
“这个脆底真是绝了，入口生香，芝麻味儿也恰到好处，没有抢戏，但吃进嘴里又是一颗颗惊喜。上面的面包体也发得很好，比我吃过的其他面包蓬松多了，用的酵母也有讲究吧？”
秦欢没想到，这位刘慧颖同志居然这么专业，尝了一口就能把整个面包的特色都精准地描述出来，还能抓住酵母这种关键材料。
“不错，这个酵母是佳程哥从外地带回来的，能耐糖，发酵效果也很好，寻常的酵母可能要分几次接种才能发这么好。”
刘厂长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凑过来研究起面包的蓬松度，从刘慧颖撕开的断面来看，这面包的确发酵得很好，至少在刘厂长看来，厂里正在用的那款酵母，应该不会发酵得这么合适。
“这个奶香片也不错，外面焦脆，里面还有一股子韧劲，奶香味儿很足！是用黄油烤的？”刘慧颖不知何时，早就把手伸到了下一道点心上面。
秦欢点了点头，道：“不错，烤之前的确抹了黄油，这黄油是国产的，也是佳程哥出差带回来的东西，以后要是要大批量制作，可以直接去原产地订购材料。”
“这个沙琪玛味道也不错，粒粒分明，糖浆很合适，不会太甜，裹得也均匀。”刘慧颖一边吃，一边点头，时不时暗瞥一眼刘厂长，狡黠极了。
刘厂长见刘慧颖吃得这么香，心里简直像是被猫抓了一般，好奇极了。
只是自从被医院确诊高血糖之后，刘慧颖就看他看得很严，让他这个老父亲的心里时而熨帖，时而气恼。
他也没怎么吃过外国点心呢！听着闺女描述着口感和味道，能在脑子里想象，越想越馋。
而且这是他作为食品厂的厂长来谈合作，居然连一口样品都没吃到……
刘厂长抓心挠肝地馋那两样点心，却顾忌着闺女，不敢表露出来。
不过自家闺女的那根舌头他是知道的，她尝过说好吃的东西，自然是没有难吃的道理。
而且这点心，看起来就好吃，闻起来也好香……吸溜……
“既然这些样品我们都很满意，那秦同志，你愿意加入食品厂担任产品顾问吗？”刘厂长按捺住馋心，正经地问道。
秦欢自然是愿意的，餐馆暂时是不能更进一步了，几个店员也已经培训好了，有了标准勺，菜品的制作也能交给她们，自己只需要定期在口味上把把关就行。
她对食品厂也好奇很久了，去担任这个产品顾问，不仅能多一笔额外的工资，还能把自己的美食带给更多的人。
而且秦欢是不打算一直干基层餐饮的，既然来到了这个遍地是金山的年代，不大干一场自然是说不过去。
去食品厂担任产品顾问，也可以为她以后开办自己的工厂积累积累经验。
“我愿意。多谢厂长给我这个机会，不过我在工厂工作的时间估计不会太多……”
“了解了解，你还有这么大个铺子呢！真是后生可畏啊，你可是咱们县数一数二的个体户了！”刘厂长吃开心了，也不吝说几句好听的话。
“厂长高看我了，我这铺子也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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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没多久呢。”秦欢被这番夸赞说得有些脸红，不过是因为县里的个体户还没多少罢了，她这还只是小打小闹呢。
“嗯，秦同志可别谦虚，我是干食品的，自然知道你这个餐馆的潜力，要我说，你以后说不定还能开几家分店呢。”刘厂长喝了一口茶水，夸耀道。
“那就多谢刘厂长吉言了。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食品厂参观参观？”秦欢也没再谦虚，开分店算什么，她的计划可是把秦记餐馆开遍大江南北呢。
“明儿就行，我就给你按技术顾问的职位发工资，卖出去的产品也有分成，一天能来上午就成。不过工作时间短，基本工资可能就没那么高。但是你带来这么多个新品，奖金和分红自然是不会低，甚至会比你的工资番个几番。要是你愿意，明天就能带上样品来厂里，争取早些把产品送上生产线去。”
“这个我可以接受，不过我希望这些配方能在协议期内保密。五年之后，除非续约，食品厂不得再用我的方子盈利。”
秦欢提出了这个要求之后，就暗自盯着刘厂长的神色。
刘厂长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好，你们这些小友，心里的弯弯道道不比我们这些老狐狸少哩！你以后是打算自己开厂？可了不得。到时候要是哪里需要你刘叔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秦欢知道，刘厂长这是看着她们救了刘慧颖的分上才会如此宽容，即便是以后可能会和她成为竞争对手，他也依旧承诺了一个请求。
“放心吧刘叔，我以后有事保证不吝啬开口。只是以后开食品厂肯定不会在县城开的，我有南下的打算。现阶段政策在往南边倾斜，以后肯定会有大发展。”
听说秦欢以后没有在当地办厂的打算，也就意味着不会挤占他们食品厂的市场，刘厂长脸上的笑容便愈发情真意切了。
“好！你们年轻人有魄力！慧慧，你以后也多来找你欢欢姐玩儿，和她多学学知道不？以后才有机会接你爸的担子。”
刘慧颖听了这话，却不认同，“以后我才不进你的厂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工资还没普通工人高。我以后要自己开厂，自己当老板！”
刘厂长听了刘慧颖的话，顿时又觉得自己当初是小看了闺女，瞧瞧，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大的心思了。
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从小时候慢慢教，以后也能少走点岔路。
“好，爸就等着看咱们慧慧厂长未来的英姿了！”刘厂长呵呵笑着，拍了拍刘慧颖的肩。
“好了好了，爸爸，我要和秦欢姐姐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刚才不还念叨着厂里有事没有处理吗？”
刘慧颖催着刘厂长回去，刘厂长自然是乖乖掏出了自行车锁的钥匙。
“好好好，你和秦同志说会儿话，你待会儿可别乱跑，我忙完了就来接你。”刘厂长叮嘱着，生怕刘慧颖又遇上了危险。
等刘厂长骑着自行车往厂子里走了，刘慧颖才收回了视线，笑着对秦欢说道：“秦欢同志，我有这个荣幸随你去楼上坐坐吗？”
52. 第五十二章
秦欢看向刘慧颖，那从容自如的眼神，像是阅经千帆之后的淡然，分明不像是一个初三的孩子该有的。
秦欢预感到什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道：“当然可以，需要一些点心吗？”
刘慧颖笑了：“不用了，走吧。”
秦欢却依旧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盘子绿豆糕，道：“还是带一些吧，万一待会儿我们俩谈得久呢？”
秦欢端着盘子在前面带路，带着刘慧颖一起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只有秦欢和赵文娟两个住，中间用木板隔开来，放了两张单人床，算是一个私密空间。
这个年代的房间都不小，除了床、梳妆台和衣柜，房间里还有一个临窗的小桌子，配上两张椅子，就是一个完美的休闲空间了。
秦欢请刘慧颖坐下，把点心放到桌子中央，打开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茶水，耐心地等待着刘慧颖开启话头。
“秦欢，我以前没有听说过你。你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人一样，你到底来自于哪里？”刘慧颖意味深长地盯着秦欢，探究地看着她。
秦欢勾了勾唇，试探道：“我来自于秦家村，附近的一个村子罢了。你呢？你又来自于哪里？”
刘慧颖也笑了，捻起一枚绿豆糕，往后靠在椅背上，轻轻闻了闻糕点的清香，抿了一口，道：“这么好吃的酥皮绿豆糕，就连厂子里的穆师傅都不会做呢。我以前可从未遇见过你这样厉害的姑娘。”
秦欢也笑了，也拿起了一块绿豆糕，道：“不过是多读了几本杂书罢了。都是些乡野点心，寻常大师傅也看不上。”
“诶，可别这么说，这绿豆糕可是经典的苏式做法，就算是放到那边去卖，也有很大的市场呢。只是不知道欢姐姐怎么会做苏式的点心，点心耗费高，厂里的不少人耗费了好些东西都没练出这样好的手艺呢。”
“正如你不知道我有这么好的手艺，我也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我原以为，出生于那样的人家，又有个爱你的父亲，你应该会挑一个好丈夫，当一位富豪夫人，平淡却顺遂幸福地度过一生。”
“嫁给富豪么？嫁给富豪哪比得上自己就是大老板？这个教训，是我用生命换来的。”刘慧颖盯着秦欢，眉眼中升起一股子郁色。
秦欢也皱起了眉，她并没有把原书看完，自然不清楚刘慧颖的结局，刘慧颖为什么会这么说？难不成她之后会因刘轩而死？
难怪救下她的时候，她一直在说刘轩是和混混一伙的。
秦欢迟疑地把绿豆糕放下，道：“是吗？我的梦想也是要当大老板，这也是我当了一辈子社畜换来的梦想。”
“我就知道，你和我都来自未来吧？”刘慧颖又换起了笑颜，压低了声音说道。
秘密都说开了，两人像是都放下了重担，摘下了面具，整个身子都松弛了下来，不再紧绷。
在这个私密的小空间，背负着同样秘密的二人，居然生出了一股子惺惺相惜的情谊。
刘慧颖甚至忍不住轻笑出声来，方才的严肃仿佛只是一张面具。
“你说说，你知道的我是个什么样？”刘慧颖甚至开始拿自己打趣。
“我来得早，就只知道一点点未来。你上辈子不是嫁给了林轩，安心当霸总夫人了吗？你们的连锁商超开遍了好多个省市，不少人都说你当年慧眼识珠，嫁对了人。在我这个吃瓜群众看来，你们的关系似乎很好，你的挥金如土，少不了他的支持；他的一路崛起，也少不了你和你家人的帮助。”
两人说开了秘密，秦欢总算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按理来说，作为林轩的妻子，刘慧颖应该会帮着他，打压林佳程和她的餐馆才对啊。
难道上一世刘慧颖和林轩的结局并不好？
提到了林轩，刘慧颖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前估计是被下了降头，不知怎么就头脑一热看上林轩这个人了。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它上辈子发迹之后找了好多个地下情人，还把自己包装成黄金单身汉，不晓得骗了多少无辜的姑娘。”
刘慧颖皱着眉头，显然是对上辈子的刘轩厌恶至极。
“要不是惦记着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肯定早就和它离婚了，呵……没想到啊，我忍了一辈子，临死前才知道，什么英雄救美？分明就是它一手策划的一出戏罢了。或许是老天有眼，我回来了，他也该倒霉了……”
秦欢也实在是没想到，刘轩瞒着刘慧颖广开后宫就已经够渣了，最后居然直接明着出轨，而且当初那英雄救美居然也是一出戏，不过是它挟恩以报的手段罢了。
秦欢深感恶心，居然是这样的小说男主，居然是这样的一本书！
秦欢再次打定了主意，她要把这本书闹个天翻地覆，特别是刘轩这个渣男，别再想踩着女人飞黄腾达，这辈子定让它穷困潦倒，万劫不复。
“你不知道，当我睁开眼睛，直面刘轩的面容之后，我是多么恶心。还好，这辈子一切都来得及，我不会再恋爱脑发□□上渣男了。还趁机劝着我爸去了一趟医院，提前查出了他血糖偏高的事情，这辈子，我也能陪他久一些了。”
提起了这件事，刘慧颖才露出了一个笑脸来。
能提前查出父亲的血糖问题，这便是她重生一辈子最大的收获了，现在好好控制饮食，她爸也不至于这么早离去。
“可惜没能抓到刘轩勾结混混绑架你的证据。不然非得让它付出代价不可。”
秦欢有些遗憾，刘慧颖这次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也没能拿到确切的证据，肯定是不能给刘轩定罪的。
“没事，它肯定是考不上高中的。上辈子我尽心尽力辅导了它好几个月，甚至为此落下了我的功课，它才这才擦边考上高中。这辈子没了我的帮忙，它指定落榜。一个初中毕业的人，想要进造纸厂就没那么容易了。对了，还有它那个助纣为虐的爹，这辈子，我肯定让他当不上副厂长！”
刘慧颖想到当初刘长安在她们夫妻之间一味和稀泥，拉偏架的面孔，就忍不住暗恨。
婚前倒是兢兢业业在她爹面前伏低做小，等领证之后，刘轩慢慢发迹起来，他也渐渐摆上谱了，帮着刘轩PUA她，还对食品厂落井下石。
“欢姐，你一定要帮食品厂发展起来，上辈子我听信了那个渣男的话，非要让我爸避开造纸厂的锋芒，压制食品厂的发展，让我爸错过了好些时代红利，最后甚至被刘长安压了一头。这一辈子，我要让食品厂成为我们县的第一大厂！”
刘慧颖皱着眉头，一边细数着前世自己的荒谬之举，一边疑惑当初自己是否真的被下了降头？不然怎么会如此毫无底线地听信渣男的话？
“放心吧，我相信有了新的品类和新的生产线，食品厂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的。而且现在政策也越来越好，说不定以后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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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还能开自己的私营厂呢。”
“那不会，我爸他在食品厂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早就把食品厂看做了自己的骨血，肯定不会想着成立私营工厂的。就连上辈子公转私最热闹的时候，大伙儿都忙着耍手段把工厂做出亏损，再出资把股份收入囊中，我爸却依旧坚守岗位，坚持公立性质。他早就把自己的一生都压给了食品厂了。”
听了刘慧颖这话，秦欢对刘厂长的敬佩又多了一分，老实说，她都不一定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发展呢？老老实实读高中，然后再高考读大学？”
“我读完高中吧，等年纪合适了之后，就要去打拼自己的事业了。上辈子我对美妆护肤的了解比较全面，也修了一个相关的学位，这一行以后发展前景也好，我大约就是干这个吧。”
刘慧颖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再也没有那天晚上的彷徨和惶恐了。
秦欢笑了，这才是重生的意义嘛，改变一切，掌握人生。
两人在楼上聊了好一会儿，越发觉得对方与自己志趣相投，这一个下午，竟然也建立了深刻的友谊。
两人正聊得意犹未尽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刘厂长的呼喊声，显然是要催刘慧颖回家了。
再不回去，就该临近饭点了，免不得要被留饭，这可不是体面人该做的事情，就算现在生活好过些了，不怎么却粮食，但留下来蹭饭也过于唐突了。
“我得回去了，我爸待会儿该来催我了。我得回去盯着他，他血糖偏高，再发展就是糖尿病了，可不能再由着他和以前那样每天都尝点心了。”
刘慧颖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小包，同秦欢告辞。
到了楼下，刘厂长果然已经到了，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喝着一碗茶水，那咕咚咕咚的水声，显然是热极了。
“慧慧，秦欢同志，快来吃冰棍，我顺路带过来的。还冒着冷气呢。”
刘厂长一边说，一边把盘子里的冰棍递了来，秦欢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店里的大伙儿都停下了忙碌，都在乐呵呵地吃冰棍，看来是刘厂长请她们吃的。
秦欢也没客气，道谢后便接下了冰棍，普普通通的糖水冰棍，最是解热。
眼看着刘慧颖冷了脸，刘厂长赶紧解释：“我可没吃嗷，就给你们带了，我是一口没吃嗷。冰棍里有糖，我可不碰。”
那一副坚定和冰棍划清界限的乖模样，和刘厂长的气质十分不合，令人啼笑皆非。
刘慧颖这才又笑起来，拿起冰棍，跨坐到自行车后座，笑着和秦欢告辞。
秦欢把人送出门，又寒暄了一会儿，看着两人骑车走了，这才转身回了店里。
转眼已经又快到了饭店，店里的大伙儿已经吃完了冰棍，忙碌了起来。
经过秦欢这些天的紧急培训，又有标准勺的辅助，几人都掌握了不少拿手菜，已经能撑起半边天了，足够给秦欢留出时间去食品厂工作。
秦欢看了几眼，倒是发现了一点儿问题，许婷今天怎么有些心不在焉了？
许婷这个姑娘动手能力不算好，手艺也落在几人后面，但是人外向，嘴巴也会说，最是能招揽生意的了，她是几个人里面最跳脱的，今天却有些沉默，择菜的时候明显在想些什么。
秦欢心里疑惑，却并没有点出来，索性没有影响到工作，她也不想随随便便窥探几人心底的隐私。
53. 第五十三章
第二天，秦欢安排好店里的事情，就带着样品去了食品厂。
这还是秦欢第一次来食品厂呢，厂子的大门倒是没有造纸厂大气，不是大铁门，而是木质的，上面还保留着过年时贴的春联，少了一分冷硬，多了一抹温情。
秦欢刚进食品厂，就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儿，面上带着笑，殷勤极了。
“您就是刘厂长说过的秦欢同志吧？厂长昨天就吩咐了，让我今天带你去归个档，再去制造厂看看。”
秦欢点了点头，也露出了一个笑，跟着那小伙往行政处走。
食品厂的后勤行政比造纸厂的要精简许多，整个行政处也不过三四个房间罢了。
秦欢去人事处登记好了之后，那小伙就要把她往生产车间里头带，他知道这位是新来的产品顾问，专门教人做点心的。
“欸，秦欢同志，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进去。让你带上的样品都带上了吧？”
刘厂长腆着大肚子，颠颠跑了过来，瞧着精神极了。
秦欢拍了拍自己的单肩包，自信笑道：“都在这里头呢，放心吧，每个样品都带了。”
见秦欢和刘厂长相处得如此融洽，那小伙带路也越发殷勤了。
这姑娘居然和厂长的关系那么好，想来是亲朋好友家的娃送来工厂镀金来了吧？
不过为啥不是正式工，而只是产品顾问呢，顾问的基本工资可要少一大截，要是产品不好，分红不多，就更没什么赚头了哪有旱涝保收来得好？
小伙按下心头的疑惑，尽职尽责地在前面带路。
很快，秦欢换好了一层工作服服，又戴好了帽子口罩，这才进入了制造厂内。
“咱们搞食品的，最重要的就是卫生，所以这些步骤是不能省的，等以后你习惯了，就不觉得麻烦了。”刘厂长一边解释，一边带着秦欢去洗手消毒。
秦欢早就习惯了这个步骤，就算是在饭馆，那也是一天洗好多遍手呢。
见秦欢的七步洗手法这么流利标准，刘厂长也惊讶极了。
“这洗手的法子还是我们特地请医院的护士来培训过的呢，没想到秦欢同志你自个儿就能做这么好。你们餐馆的卫生条件也很严苛吧？”
秦欢用消毒毛巾把手擦干，道：“是，餐饮最重要的就是干净卫生，所以我培训店员的时候会特别强调卫生问题，洗手自然是最重要的，我要求店员们在接触净菜前以及触碰生食后都会再用肥皂洗一遍手。洗多了自然就和睡觉吃饭一样形成肌肉记忆了。”
刘厂长佩服地点了点头，要知道厂子里这一系列的消毒流程，还得他上任后好几年才从首都那边的食品厂学来的呢。
秦欢这位小友，居然这么早就意识到了卫生对于餐饮行业的重要性，还制定出了适合本店的洗手操作流程。
刘厂长忍不住再次感慨，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洗干净手，几人总算是可以踏进操作间了。
秦欢跟在刘厂长身后进了操作间，一进操作间，引入眼帘的就是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工人们热火朝天生产罐头的景象。
操作间十分简陋，大伙儿都在忙着给水果削皮、切水果，装水果，煮罐头……勉强形成了一条简易的流水线。
煮罐头的锅炉在隔间，操作间里又有风扇，倒也不算太热。
秦欢又看了一圈，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烤箱和一摞子蒸笼，上头垫的布已经发黄，看起来许久没有用过了。
食品厂主营的是罐头，但也有一个小的点心生产线，一般只在过节的时候做月饼和粽子供给县里大大小小的供销社，寻常的时候是不用的。
“这是大伙儿正在生产的水果罐头。今年收上来的桃子和葡萄品质都好，做的罐头也不错，已经谈下来好几个省外的订单了。对了，上一批罐头就是请造纸厂的运输队送出去的，我记得佳程也是那一批罐头的运输人员吧？”
秦欢点头：“没错，他说过，你们的罐头去了那边也十分受欢迎呢。我也吃过他带回来的罐头，酸甜多汁，特别是用冰箱冰镇之后，清甜又爽口，品质确实不错。”
“大伙的干劲都很足呢，一天生产的罐头也不少吧？”秦欢看着大伙的手速，忍不住在心里估算起来。
刘厂长被秦欢的这通夸赞说得通体舒畅，道：“咱们厂这个季度的指标已经达到了，剩下的罐头都是计划外的，这几批罐头卖出去，都会变成大伙兜里的奖金，大家自然是干得热火朝天。”
“既然罐头的效益已经那么好了，刘厂长你又为何忙着开辟新的生产线呢？一直深耕罐头这一个行业，不是更能养好口碑吗？”秦欢好奇地问道。
“嗐，咱们厂的罐头是好，但是市场和水果的产能都有限呐，过了果子的季节，没有原料，大伙儿就只能休班，一年到头赚钱的也就那几个季节。工人和厂房闲着，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多开两个生产线，也好多为集体赚些钱，而且咱们厂子除了搞生产和经济，还得承担起就业的任务。”
刘厂长提起了这桩事情，忍不住皱眉，道：“你看看，自从大批知青回了城，城里人多岗位少，这么多失业青年待在城里，保不齐能出什么大乱子。咱们厂虽然不大，但我们也得承担起一部分责任才行，多开生产线，多找销路，有了多的岗位，也能帮助维护社会稳定嘛。”
秦欢点头，恍然大悟：“所以您才想开辟新的生产线，还找了我当产品顾问？”
秦欢在心里细数，要是拌饭酱和烘焙的生产线搞起来了，那确实能开辟出不少岗位来。
就单拿拌饭酱来说，原料的处理腌制、炒酱、装罐、搬运、运输，产品的销售、售后，各个环节都能创造出不少岗位。
而且大部分原料可以在当地收购，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带动农村的繁荣。
“这只是一个方面，我自然还是有些私心的。自从我接手食品厂以来，食品厂的效益就年年上涨，但我头顶上还一直压着造纸厂呢。造纸耗费大，污染也多，我想把食品厂好好发展起来，希望食品厂能成为咱们县新的支柱产业。”
刘厂长说着自己的愿望，眼中满是憧憬和野心，激动得脸都红了，竟有一种挥斥方遒的少年意气在。
“希望这几种产品能成功投入生产，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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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我相信你的愿望离实现肯定不远了。”秦欢自信地开口。
刘厂长也对秦欢的两样东西很有信心，这两类产品的确有流水线生产的潜力，而且市场前景也很不错。
“我也相信秦欢同志你的手艺，你就放心大胆干。原料和销路我来操心。”
“我先让厂里的人都来尝尝，要是大伙儿都认可这个样品，接下来就可以尝试着投入生产了。你初来乍到，亮出自己的本事，其他人才不敢小看你。”
刘厂长一边说，一边带着秦欢走进了生产线附近。
大伙儿看见厂长带人来了，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厂长虽说也经常下生产线，但一般都是在下午，今天这么早来生产线上看，是有什么事情宣布吗？还有厂长身旁的人，虽说戴了帽子口罩，但也能看出来，这人不是厂里的人。
大伙心里一凛，难不成是上头来检查了？
“咳咳，这位是秦欢同志，我请来的产品顾问。今天她会带给我们几种产品，要是大家都觉得合适的话，就可以进一步投入生产，拓宽我们食品厂的生产种类。”刘厂长开口介绍道。
秦欢也笑着鞠了个躬，和大伙儿打了声招呼。
“哦……我知道，这不是秦记餐馆的老板吗？”
“哦哦，是她啊，秦记餐馆的味道可好了，厂长居然想到把她请来。”
“她一个开饭店的个体户，凭什么没有考试就进厂了？咱们厂的待遇可是数一数二的好！”
“啧，怕是走了厂长的关系吧？”
“她手艺好，说不定真有本事把我们厂发展地更好呢？”
刘厂长刚介绍完秦欢，大伙儿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刘厂长让大家讨论了一会儿，这才板起脸让众人安静。
“大伙儿都把手里的事情先停下，一起去休息间尝尝秦欢带来的样品，要是大伙吃着合适，咱们就先试着生产一些，看看有没有市场。”
刘厂长招呼着大伙把工作停下，一起去休息室坐坐。
秦欢也跟上了刘厂长的脚步，绕过一整条流水线，居然还有一个小隔间，这便是大伙的休息室了。
休息室里头有许多座椅板凳，还有好几个水壶，水壶旁边的橱柜上摆着大大小小好几个搪瓷缸，甚至还有一些茶叶和油纸包着的点心。
秦欢带来的样品也早已消毒过外包装被送进了休息室，正大喇喇摆放在最中间的桌子上。
刘厂长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罐头和油纸都打开，最后一个油纸包鼓鼓囊囊的，刘厂长打开一看，才发现秦欢这次居然还带了一些馒头，正好让人尝尝馒头夹拌饭酱的滋味儿。
“大伙儿都来尝尝吧，我昨儿已经尝过了，觉得很喜欢，而且罐头瓶子咱们有现成的，生产成本也合适……”
刘厂长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一边催促着大伙儿品尝这些样品的滋味儿。
大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没有第一个动手。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师傅却率先拾起了筷子。
见她动了筷，大伙儿才陆陆续续对着几个样品下了手。
54. 第五十四章
“不错，这酱味道不错，皮蛋加上青椒，有皮蛋的鲜美醇厚，又带有辣椒的清香鲜辣，这辣椒是烧过的吧？有股独特的香糊味儿。好吃，也足够下饭。”擂椒皮蛋酱夹馒头一进嘴，那位大师傅就忍不住赞叹道。
其他人品尝了秦欢带来的拌饭酱之后，自然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这看起来朴素无比的拌饭酱，居然有这么令人惊艳的味道。
“这榨菜和酸豆角都做得好，脆嫩咸香，配上肉沫和肉丝，营养也全面，确实是不错的产品。”第一个动筷的大师傅连连点头，点评道。
“既然穆师傅您都认可这几样产品，那这些拌饭酱以后应该也能受市场认可吧。这东西在赶路的时候再方便不过了，瓶子打开就是一碗菜。”
得了穆大师傅的这句认可，刘厂长显然是信心大增，面色越发红润。
穆大师傅可是食品厂的元老了，当了好些年的生产主任，就算是退休了还会时不时回到生产一线，给工厂的出品把关。
虽说现在没了职务在身，但大伙对她的尊敬可不减，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师傅，自然是有威望在的。
而且穆大师傅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工厂过年过节要包的粽子、月饼等点心，过年要生产的馓子、麻饼、米花糖和蜜三刀等等糕点，都得经过她的把关。
可以说，除了厂长，穆大师傅就是厂里数一数二的灵魂人物了。
可惜穆师傅年纪大了，工厂的主营业务又变成了水果罐头，她也没机会带出几个能干的徒弟，等她走了，县城过年过节的点心糕点说不定也就只能去其他食品厂进货了。
……
“你们也都说说，这几样拌饭酱如何？”刘厂长笑着开口问道。
“好好好，香得很！”刘婶狠狠咬了几口塞着拌饭酱的馒头，狼吞虎咽的，瞧着对这拌饭酱满意极了。
“我也觉得不错，这款产品味道好，又方便，营养也还算齐全，受众应该不少。”张姐品尝了每一款拌饭酱的口味之后，给予了肯定。
“味道自然是挑不出错来的，不过咱们厂以前没有生产过类似的产品，而且这些拌饭酱还不一定有市场呢，要是生产出来没人买，那岂不是亏本了吗？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搞利润留成，东西卖得不好，我们的工资也受影响。”生产组长林婶倒有不同的看法。
“我也觉得，这几个酱虽然味道还可以，但又不是生活必需品，哪里会有人愿意买呢？自己家的菜也能吃，买这个不是浪费钱吗？”林婶的外甥女林巧儿也附和了一句。
听了林婶的话，刘厂长皱起了眉头，道：“那咱们公平公正一些，待会儿大伙儿投票表决。现在先尝尝其他几样点心。”
秦欢这次带来了蜂蜜脆底小面包、奶香片和沙琪玛三种点心。
“蜂蜜脆底面包和奶香片都是外国的点心，沙琪玛是满族的点心，市场上都很少见，大家都尝尝看，要是合适的话，咱们还能趁机把附近的市场拿下。”刘厂长开口介绍道。
虽说他没尝过这几样点心，但他闺女的挑剔口味他是知道的，他闺女都说好吃，那这些点心的味道就错不了。
依旧是穆大师傅先动手，她仔细端详了每样点心，又细细闻了闻它们的味道，这才入口品尝。
脆底小面包一入口，穆师傅就眼前一亮，这点心和自己以前吃过的和做过的都不太一样，显然，这并不是传统的中式点心。
脆底蓬松又油润，一咬开，里头的蜜就混着香甜的黄油被挤了出来，满口生香。
蓬松的蛋糕体一圈一圈层层叠叠，撕开来居然能拉丝，蓬松的气孔漂亮极了，还未入口就能预感到它的绵软。
柔软的面包一入口，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绵软，反而很有嚼劲，在咀嚼中，香甜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
穆师傅接着又尝了尝奶香片，酥脆的奶香片对她来说有些硬了，但那浓郁的奶香，依旧让穆师傅觉得这点心有可取之处。
至于沙琪玛，穆师傅以前也尝过，只是不会做，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做的还挺好吃，每一粒都很蓬松，外面裹的蜜糖也合适，不会太甜腻，也不会太寡淡，配上外头酸甜可口的果干，口感和口味的层次都极为丰富。
吃完了这三款点心，穆师傅最满意的还是蜂蜜脆底小面包。
“这个小面包味道很好，只是不知道造价高不高，要是合适的话，很适合作为主打产品呢。”穆师傅笑着对厂长说道。
刘厂长没想到，穆大师傅对蜂蜜脆底小面包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要知道穆师傅的口味也是很挑剔的，每年出品的点心只要有一点点不对，都逃不过她的那条金舌头。
“我倒是觉得这个小面包一般般，也没有比大馒头好吃多少嘛，造价也贵许多，应该没有太多家庭能承担的起。而且这些可都是外国点心，咱们厂子怎么能做国外的点心卖呢？”生产组长林婶皱着眉说道。
“这个造价也不算太贵，新鲜的牛奶不易得，用水代替就是，酥油也不算太贵，可以和牧区合作，用批发价买。蜂蜜可以直接收底下村里的，不少公社都给大家发了蜂箱。而且我不觉得国外的点心就不能生产，咱们老百姓怎么就不能吃国外的点心了？”
秦欢看出来林婶对她有些敌意，不卑不亢地回复道。
“也是，而且最近咱们国家和大洋那头的国家关系正好呢，正是两个国家的蜜月期，推出这个小面包不正能展示两国友谊吗？”刘厂长双眼迸发出亮光，笑着说道。
“这……这面包做出来恐怕得拿到大城市去卖才行，运输和保存又是个问题，哪比得上制作水果罐头方便？”林巧儿也帮着林婶说话，然而那双肉乎的手，可没有松开面包一点儿。
“我也觉得这个面包送去大城市应该会有更好的销量。不如就请造纸厂的运输队帮咱们送吧，我们是兄弟厂子，运输队总不会拒绝我们的。”刘婶儿一边吃着被啃完脆底的面包，一边出主意。
“是，运输队肯定不会拒绝的，以往送罐头不也是他们吗？就卖到省城和隔壁几个省会去，花不了多长时间的。点心用油纸包好，也不容易坏。”
“诶，别光顾着说面包，这奶香片味道也好哩！但是奶味儿这么浓，费了不少牛奶吧？牛奶可是金贵东西，一般人家可耗费不起。而且咱们这边可弄不到这么多牛奶，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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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金贵了，需要特批呢。”张姐皱着眉头，一脸可惜。
“不会，这奶香基本都是靠里头的酥油提味儿，外国人这叫黄油，其实是牧场里头常见的一种奶制品。食品厂上一批订单不就在牧区？要是和牧区合作，这点儿黄油肯定不用发愁。”
听秦欢这么说，张姐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哎呦，那感情好，我还想给我家闺女剩半根回去呢，等以后咱们厂能生产了，就能时不时给我闺女带了。这黄油是牛奶做的，肯定营养又补钙，我闺女正长身体呢，可不能缺了营养。”
“还有沙琪玛，我也喜欢，我看果干可以直接用咱们自己生产的果脯，味道合适，成本也能降低。”
“我老家村里就有人养蜂蜜，我可以联系他们来卖蜂蜜。那可是专吃油菜酿的蜜，香极了。”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把这些样品投入生产的事情都定了下来，都开始展望起奶香片投产后的事情了。
见大伙儿对样品们都比较满意，刘厂长也高兴极了，谁能想到，这一次倒是让他因祸得福，闺女没出事，他还收获了这么一员大将。
刘厂长能预感到，这些产品未来一定会在市场上引起一股子风潮，食品厂说不定也能借着这番东风往上走一走。
他这个厂长，也能多一分底气了。看那造纸厂的刘长安还敢不敢打他闺女的主意。
畅想着未来，刘厂长忍不住笑出了声：“既然大伙儿都尝过了，那咱们现场举手表决，是否同意这些样品纳入生产？”
“我同意。”穆师傅第一个举手。
“我也同意。”张姐和刘婶也都举了手。
“我也是。”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手。
“同意。”林婶扫了一眼大伙儿，只能也跟着举起了手。
见林婶举了手，林巧儿也赶紧跟上，至此，秦欢带来的样品获得了全票通过。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多开两条生产线，一条做拌饭酱，一条做这几样点心。”
“那咱们员工的工作也得重新分配了，还得多招几个临时工进来，等厂子的产能和效益上去了，就能多申请几个正式工的位置了。”
听了刘厂长的话，在场的员工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主意。
罐头生产线是厂子里经营了多年的根本，她们对生产罐头的操作也熟练，猛然要换个工作内容，大伙儿还是有些不愿意的。
拌饭酱和几样点心的生产线还没有投产，大伙根本看不到它们的未来，万一这些东西卖得不好，最后还是要把这两条生产线撤了，她们这些工人又要怎么办？
难不成又回到罐头生产线去，那还能有她们的位置吗？
但是罐头厂的职位结构基本都定型了，上头的人不走，她们也没有升职的机会，去了新的生产线，说不定还另有一份机遇呢？
拌饭酱和几个点心的味道都很好，万一以后食品厂的发展重心又转移到这两条新的生产线上面了，她们作为元老，混个小组长还是小菜一碟吧？
一时间，大伙儿都在心中盘算了起来，是求稳呢？还是拼一把，抓住这个机会呢？
55. 第五十五章
“我愿意加入拌饭酱的生产线。”刘婶想了想，坚定地说道。
“我也愿意加入点心的生产线。”张姐也做出了她的选择。
生产组长林婶看着冒头的两人，眼中明灭不定，这两人都是制作罐头的好手，切水果、装罐都十分麻利，比其他人的工作效率高许多，没想到居然选择了加入这两个新的生产线。
有了这两个人冒头，一时间，大伙儿越发喧闹起来，都在商量着要不要加入这两个新的生产线。
等议论平静下来，又有几个员工选择了加入新的两条生产线。
只是选择加入新生产线的人并不算多，加起来不过九个，要组建生产线还是不太够。
“那新的生产线就由张佳玉和刘冬梅两个人当组长，你们先跟着秦欢同志学学这两样产品怎么做。等摸清了制作工序之后，再招些临时工进来组建流水线，以后一个带一个，生产线就能组建起来了。”
刘厂长也没有强制点人进新的生产线，而是让现有的员工熟悉一下生产，毕竟现在食品厂还是以罐头制作为支柱，两条生产线还处于试水阶段。
听了刘厂长的分配，林婶的脸色又是一变，居然把刘冬梅和张佳玉提拔成了生产线组长，那岂不是和她平起平坐了吗？只是那两个生产线不一定能开起来，最终还是罐头组最大，到时候她们后悔药都没得吃。
留在罐头生产线的其他员工听见这两人成了组长，心里也有些不平，不过她们也不敢赌，万一那两条新的生产线没有开起来，灰溜溜又回来，那多没面子啊？
“待会儿我让保卫处的人把烤箱搬到隔壁那个厂房，那个厂房以后就做这些需要烘烤的点心之类。至于拌饭酱，暂时就在食堂制作吧，制作完毕再来趁热装罐。后面再让人设计个不同的包装，和水果罐头区别一下。”
刘厂长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十分迅速。
“秦欢同志，你先去看看我们厂的烤炉你会不会用，每台烤炉的温度都不一样，前两回可能都把握不了。今天先教点心组的人试着做一做吧，那些材料食堂基本都有，就差一个黄油，能不能先用植物油代替？”
刘厂长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酥油这东西是牛奶里头提炼的，中式点心一般用不到，他们厂自然没有存货。
“黄油我带了一些，蜂蜜也带了一小罐。待会儿就能先试试做蜂蜜小面包吧。”秦欢掏出包内准备好的原料，笑着说道，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
“好，我待会儿让财务来结一下这两样东西的账，可不能让你吃亏了。那拌饭酱组的人今天先继续做罐头吧，点心组的人都跟我去隔壁厂房。”
刘厂长领了秦欢和那五个人出去，整个厂房便炸开了锅。
“呦，刘冬梅，你心也是大了，咱们罐头组都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怎么，看人家和厂长有关系，就想巴结人家？”罐头组长林婶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讽刺起刘婶。
“小姨，我看人家可不一定是想巴结，是不甘心当个小工了，想当组长，和您平起平坐呢！”林巧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起来。
刘婶却没有理她们，像是早就习惯了她们的阴阳怪气一般。
反正都要离开罐头组了，现在和人家撕破脸也没必要。
“行了行了，嚼什么舌根子呢，还不快干活儿，这一批订单都还没有做完呢。”还好穆大师傅跑过来给刘婶解围了。
穆师傅辈分大，是厂子的元老，就连林婶都是她当年手底下的一个小工，她开口了，大家自然不会再讽刺刘婶。
林婶一边把罐头倒扣，一边悄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穆师傅咋精力这么好，都退休了还要来厂子里头，平白压她一头。
看来是当官当上瘾了，家里头没人捧着，就来厂里找存在感，偏偏大伙儿还都尊敬她，她都不敢唱反调。
在穆师傅的镇压下，厂子里又恢复了祥和，大伙儿都在默默做着手上的工作，安静极了。
刘婶感激地看了一眼穆师傅，穆师傅依旧是板着脸，点头示意。
见厂房里头安静下来了，穆师傅便离开了罐头生产间，转而到隔壁那间厂房去了。
……
隔壁厂房，食堂已经把需要的食材都送过来了，保安处的人也换了干净的工作服，正要去把烤箱搬过来。
“我们今天就先来试试蜂蜜脆底小面包和沙琪玛吧。”
秦欢把点心组的人都一一认识过一遍之后便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脆底小面包其实很简单，最重要的其实是原料的配比。”
秦欢一边说，一边制作起蜂蜜脆底小面包。
食品厂最基本的电子秤自然是有的，秦欢这一次也不打算做太多，毕竟这次只是个示范，而且烤炉的温度她也不熟悉，不知道会不会翻车。
秦欢称了定量的面粉、白糖和蜂蜜，又称好酵母和盐，以及软化好的黄油。把它们各自混合在一起，加入水和两颗鸡蛋揉成面团。
秦欢一边说，一边把用料念出来，张佳玉作为点心组的组长，自然是忙着记笔记，做点心可比其他烹饪精细多了，各个原料的配比都得记清楚才行。
秦欢只是产品顾问，只会教她们制作，具体的分工和加工都得靠她们自己呢，自然是每一步都记得越详细越好。
等盆里的面团渐渐成型了，秦欢才把面团拿出来放在案板上继续揉搓均匀。
“现在的面团还很黏手，但千万不要再加水，多揉一会儿就会光滑了。”秦欢一边示范，一边勾重点。
等揉捏地差不多了，秦欢把手里的面团拿起来撑开，柔韧的面团被拉开，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淡黄色的薄膜。
“能形成手套膜的时候，面团就揉好了，再放进盆里，盖上盖子发酵。”
秦欢展示了手套膜之后，便把面团都放进了盆里，开始趁着发酵的时间教几人做沙琪玛。
她在工厂待的时间不算多，自然要争分夺秒地教人。
等到了中午，她还得去饭店看着，店里几个人都不算熟手，她自然得去盯着点儿才放心。
“沙琪玛的制作很简单，先磕三个鸡蛋搅散，加入250g面粉，3g酵母和2g白糖，搅拌成面絮之后上手揉光滑。”
秦欢一边说一边演示，点心组的几人都围过来看，张佳玉也仔仔细细地记录着每个步骤，大家都专心极了。
刘厂长也没有再打扰他们，而是默默退出了厂房，内心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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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十足，生产端在进步，人事和销售也得跟上才行，他默想着要多招的工人人数，盘算着给上头的申请书要怎么写，正式工的职位和后续生产线的资金，都得经过审批才行呢。
点心组也和刘厂长一样，干劲十足，虽说是陌生的领域，但几人依旧是专心致志，生怕漏了一丁点儿细节。
“沙琪玛的面团松弛十分钟就好了，我们趁这个时候准备果干和黑芝麻。”
秦欢抓了两把黑芝麻放进锅里炒熟。
“炒芝麻的火一定要小一些，火大了容易糊。”
等芝麻炒好，葡萄干和果脯切好，沙琪玛的面团也松弛好了。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只需要擀成面皮，切成短面条就行。记得要抹些熟粉防粘。”
秦欢一边说，一边操作，很快，制作沙琪玛的短面条就切好抖散了。
金黄色的短面条，弯弯曲曲的，就像是长版芝士碎一样，漂亮极了。
“难怪要洒粉防粘，原来是要粒粒分明的面条。”
“原来这沙琪玛是这样做的啊，那一颗一颗的小面包居然是这些黄面条做的。”
“是不是要油炸，就像馓子一样，炸了才会蓬松吧？”
点心组的人一边看着秦欢制作，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和想法。
“是，是要上油锅炸！懂得举一反三，你们很聪明。先去把油锅准备好吧。”
听见秦欢的话，马上便有人升起了油锅，生怕累着了这位顾问。
秦欢估摸着油温合适了，就扔了几颗黄面条下去，那两颗小黄面条一进油锅，就迅速膨胀变大，飘在了油面上，黄黄胖胖的，诱人极了。
“这个油温就可以了，你们做的时候也可以这样试试。”厂子里自然没有油温枪，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测油温。
秦欢把剩下的小黄面条都抖散扔进了油锅里头。
顿时，油锅里的小面条们就像是爆米花一般，迅速膨胀变大，把铁锅都铺满了。
“等黄面条变得蓬松又金黄，就该出锅了。大伙可以先尝尝没有裹糖前的味道，外酥里软，只有最纯粹的麦香和鸡蛋香。”
秦欢一边说，一边用漏勺把炸好的小黄面条都捞起来，请大伙儿都先尝了尝。
“诶呦，真是沙琪玛的味道，酥酥的，真香！”
“看起来好像不难呢，咱们应该很快就被学会。”
“等咱们厂的点心发展好了，以后就不用请人大老远带点心回来了，我闺女肯定开心极了。”
“没想到秦欢同志年纪这么小，却有这番手艺，难怪你们秦记餐馆的生意这么好！我看以后秦欢同志甚至能去省城的食品厂工作呢！”
大伙一边品尝，一边闲聊，开心极了。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多亏了铺子的地段好，不愁客源。好了，接下来我们要炒糖了，这是极为关键的一步呢！”秦欢把大家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听了秦欢的话，张佳玉顿时就让大伙安静了起来，自个儿也拿起了笔记本。
秦欢这才开始炒糖，称了合适的糖和水下锅，秦欢开始用小火加热。
这一次有了秦欢的提醒，众人比方才更加专心了，生怕错过这个重点。
56. 第五十六章
“炒糖是极为重要的一步，咱们一定要用小火，不要翻，不然容易起沙，就成了雪衣黄面条了。”
秦欢一边说，一边关注着锅里糖水的颜色，等糖水冒了泡泡，秦欢用铲子试了试，糖已经有些拔丝了。
秦欢又往锅里加了一大勺的蜂蜜搅拌均匀，这下子，空气里的甜香越发浓郁，还带着一股蜂蜜特有的香气。
等锅里的糖汁熬得微黄冒绵密小泡的时候，糖就熬好了，蔗糖和蜂蜜混合的甜香填满了整个厂房，空气似乎都变成了甜滋滋的蜜黄色。
秦欢赶紧把炸好的小黄条、大部分果干和黑芝麻都倒了进去，用铲子迅速翻拌起来。
黄色的膨胀小面条、黑色的芝麻和褐色的果干，各式各样的颜色被糖稀裹在一起，漂亮极了。
“好了，基本都裹上糖了，接下来可以出国了。张姐，你把盆里抹上一层植物油防粘，再撒一些果干和黑芝麻进去。”
等张姐准备完，秦欢便把锅里的沙琪玛倒进了盆里。
厂子暂时没有合适的模具，用这个大盆也勉强可以。
秦欢把沙琪玛一点点按压实，又往上头撒了一些果干和芝麻，这漂亮的沙琪玛就算是做好了。
见秦欢停了手，张姐赶紧放下了收里的小笔记本，送上了一杯晾凉的茶水。
其他人也惊叹极了，这精巧的小点心，居然并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难以制作。
“原来沙琪玛就是这样做出来的，看着还挺简单，耗时也不长，还挺适合我们初学者的。”
“可真香啊！待会儿要是能试吃，我指定给我闺女带一块回去。”
“沙琪玛这么简单，不知道待会儿做蜂蜜小面包会不会很难。”
“蜂蜜面包也不难的，不过面包发酵要用好一些的酵母，我在家用的酵母是从广市带回来的，发酵会好一些。”秦欢歇息好了，便又凑了过来，给大伙儿解答疑问。
做好了一批沙琪玛，制作蜂蜜小面包的面团也发酵好了，秦欢把面团取出来放到擀面板上，按压排出空气，切成了一个个大小均匀的面剂子。
面剂子均匀圆润，被擀成牛舌状后卷了起来，而后秦欢又把面卷再次放倒，再次擀成牛舌状，再卷起来，用刀从中间切开，一分为二。
切好的面卷已经能看出来面包的雏形了，秦欢在一个个面包卷的底部蘸上一层蜂蜜，又蘸上一层芝麻，间隔开放入涂了一层油的烤盘中。
“这里大家要注意，面包之间一定要间隔开一点，避免二次发酵的时候粘连到一起。”
所有面团弄完，便填满了一整个烤盘，可爱的面包小卷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赏心悦目极了。
秦欢在烤盘上又盖上了一层湿纱布，进行二次醒发。
“面包还要再发一会儿，我先去研究研究烤炉。你们可以先尝试着研究一下沙琪玛。”
秦欢把围裙解开，笑着说道。
张姐立刻便把几人聚齐起来，拿出了自己的小笔记本，开始和大家一起复盘起沙琪玛的做法。
见大伙儿都进入了状态，秦欢才凑近了烤炉，她还没见过这个年代的烤箱呢，也不知道趁不趁手，温度合不合适。
食品厂主营水果罐头，电烤箱只有中秋和过年的时候烤月饼和麻饼的时候会用到，所以并不算大，只能同时容纳四个烤盘。
秦欢仔细观察着烤箱的旋钮，这烤箱是机械化的，温度和时间都靠旋钮来控制，倒是和后世的烤箱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烤箱是全封闭的，根本观察不到里面的状况，只能依靠经验。
秦欢心里有了底，等点心组的几人把沙琪玛的制作步骤摸清了之后，便继续了蜂蜜小面包的制作。
秦欢在烤盘里撒上了几小块黄油，又在每个面包上头刷上了蛋黄液，二次发酵好的面包便被送进了烤炉。
“200摄氏度，15分钟。不过这电烤箱我也是第一次用，不知道它的温度合不合适。不过咱们待会儿就能看到刚出炉的面包了，多尝试几次，很快就能试出最合适的时间和温度了。”
烤箱还在工作，秦欢又把制作好的沙琪玛倒扣过来。
沙琪玛已经定型了，变成了一个大圆饼。
秦欢把沙琪玛切成合适的小块，方方正正的沙琪玛，两面沾满了果干和芝麻，黄色的小颗粒里面也夹杂着芝麻、果干和剔透晶莹的糖浆，缤纷油亮，漂亮极了。
秦欢招呼着大伙儿都来尝尝第一批沙琪玛。
众人早就迫不及待了，挨个儿领了一小块不规则的边角料送进了嘴里。
“真香！酥酥的，又蓬松极了，入口就化开，越嚼越香，鸡蛋的味道好浓郁，果干和芝麻也香。”
“这芝麻真是加对了，又好看又好吃，时不时爆开一颗，那香气就出来了。”
“这东西保管有市场，我看比省城做的五仁酥饼还要香呢。”
大家一边品尝一边议论着这沙琪玛，显然是对这款点心极有信心。
不少人都在心中暗自庆幸，这一次可真是选对了，点心组以后的前途可不会差，自己抱着这根大腿，直接就是点心组的元老，比在罐头组继续发展好多了。
很快，烤箱里的蜂蜜小面包也烤好了。秦欢把烤箱拉开，顿时，浓郁的奶香和蜂蜜香就充满了整个厂房。
黄油和蜂蜜混合的浓郁甜香简直令人发醉，再定睛一看，那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小面包们都被烤出了漂亮的焦糖色，令人垂涎欲滴。
秦欢把烤盘倒扣过来，那油润焦褐的底部就露了出来，甜香愈发浓郁。
秦欢用夹子把小面包撕下来一个，蓬松拉丝的内里便显露了出来，夹起那一个面包一看，面包的底部已经被烤成了焦褐色，间杂着星星点点的芝麻，疏松的底部油润极了，盈满了黄油和蜂蜜的香甜。
“烤箱的温度还算合适，烤出来的面包不错，火候只稍微大了一点点，下次预热的时间可以稍微短一些。以后可以都用200摄氏度，15分钟这个时间和温度来烤。”秦欢点评道。
至此，今天的教学就全部结束，张姐兢兢业业地把秦欢说的话都记录了下来。
秦欢的教学完毕，大伙儿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各种问题。
“秦欢同志，不知道沙琪玛里面能不能放些瓜子花生之类的？这两样便宜些，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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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也好。”
“秦欢同志，为什么沙琪玛和面包用的酵母不一样？”
“蜂蜜小面包揉面的时候都要揉出手套膜吗？”
“这两款点心以后打算定个什么价？内部人员有福利吗？”
秦欢把自己能答的都答了，剩下不能答的尽管丢给了厂长和张姐。
教学结束，张姐就领着人开始尝试着复刻起两款点心，秦欢则告辞了。
她只是作为产品顾问，并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上午完成教学工作后随时都能离开厂子。
刘厂长知道秦欢要离开，也晓得她是放心不下自家的铺子，自然不会强留她。
“秦欢同志走得急，也不好留你吃饭，这样吧，这第一批烤出来的点心，你带一些回去，给家里的人尝尝，或者分些给铺子里的顾客，也算是提前给我们厂子打广告了。”
刘厂长一边说，一边让张姐收拾了两包点心，交给了秦欢。
秦欢犹豫着要不要收下，这可是公家的东西……
刘厂子也看出了秦欢的犹豫，忙道：“没事，不用顾忌什么，你今天不是也带了好些样品来厂子吗？一来一回，不就抵了？”
得了刘厂长的这番话，秦欢才放心把东西收下，告辞离开。
看着秦欢走了，刘厂长才笑呵呵地要尝尝刚做出来的新品点心。
刘慧颖可是特地来厂里叮嘱过叔叔婶婶要看好自己爸爸的，张姐自然不敢随便把点心给刘厂长吃。
“厂长，您闺女可是特地叮嘱过了，不让您吃甜的。”
听了张姐的念叨，刘厂长垮下了脸，又喜又悲。
闺女懂事自然是好的，但是太懂事了，又委屈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见刘厂长眼巴巴地盯着，张姐只能切下小小一块，不到一口的量，交给刘厂长尝尝味儿。
两块点心接连入口，刘厂长肚子里的馋虫越发活跃起来。
这沙琪玛和蜂蜜小面包味道可真不耐！比厂里做的月饼和麻饼好吃多了，难怪刚才那些人都吃这么香！
只是肚里再馋，刘厂长也不敢说再吃一块，不然家里那小闺女非得教训他不可。
刘厂长意犹未尽地咂摸咂摸嘴里的滋味儿，道：“剩下的点心都交给食堂吧，分成小块，叫大伙儿都尝尝。你们也好好学，多试着做，以后带新人还都得靠你们呢，好好干，以后点心线说不定会成为咱们厂的新支柱呢。”
张姐笑着道是，心里也对点心生产线的前途十分看好。
刘厂长吩咐下去，便离开了厂房，心里对新的两条生产线充满了信心，一边琢磨着两条生产线需要的原料供应、人力资源、销路开辟等等，一边惦记着要给秦欢多争取一些福利。
要是两条生产线能做下来，秦欢可是占了头功，一个生产顾问的工资和两条生产线百分之五的分红还是太少了，刘厂长深知高薪养贤的道理，不仅要给秦欢争取更丰厚的奖金，还得给她争取一些响亮的名头才行。
过不久省城正好要举办一次糕点厂交流大会，附近好几个省都能参加，要是能在糕点大会上有个漂亮的表现，相信对秦欢未来的发展极为有利。
57. 第五十七章
待秦欢完成工厂的工作赶回餐馆，馆子里头已经热闹起来了，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源源不断的顾客把两个门面都挤满了。
店里众人忙中有序，显然是已经适应了当前的工作节奏。
见几人都游刃有余地忙着手里的活，秦欢笑着走了进去，让桂花婶子给她打了一份快餐。
这份快餐囊括了所有的菜色，但每样的分量不多，只是尝个滋味儿罢了。
“欢欢回来了，忙了一上午饿了吧，要不要再加一个卤蛋？”
“不用，一份快餐就好了。”
桂花婶子熟练地给秦欢打完所有的菜，又给她打了两碗今天的两道例汤。
自从秦欢选择慢慢丢手之后，就会时不时打一份快餐，看看大伙儿的手艺有没有进步，能不能按照标准出餐。
快餐一到手，秦欢就先看了看菜品的分量，肉菜里头配的素菜的比重不能太大，素菜里头调料的比重也不能太多，毕竟都是真金白银买的菜品，自然不能用调料来凑数。
还好几个人都是按照标准出餐的，秦欢没看出不对来。
菜品一入口，秦欢忍不住点了点头。这菜品的味道，和她自己做的也差不离了。
看来有了标准勺和标准菜谱，按照她制定的标准来做，菜品的味道是能够保证的。
而且几人的动手能力都很强，特别是桂花婶子和刘雪，连颠勺都学会了。
看着飞速进步的几人，秦欢也放下了心，专心和面前的饭做斗争。
“老板这两天去忙啥了？都是你这几个徒弟做菜。”有个熟客一边打菜，一边看着秦欢，笑着问道。
“我们老板去食品厂当产品顾问了呢！”秦欢还没有回答，桂花婶子就洪亮地答应了，那昂首挺胸的样子，一股子与有荣焉的味道。
现在工厂里头都是铁饭碗，大伙儿都以进厂为荣，特别是在地里抛食的人，更是对那吃国家饭的铁饭碗有迷一般的憧憬。
秦欢能去食品厂，桂花婶子早就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昭告天下，现在总算有人问了，她也能过这个嘴瘾了。
秦欢却放下了筷子，正了神色，站起来道：“是这两天的菜不合口味吗？”
“不是不是，”那人连连摆手，“只是好奇罢了。你们馆子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合我们的口味。我只是感叹你这个师傅教得好，几个徒弟也学得快，我看她们几个另拎出来都能当主厨了。”
听了这话，秦欢才放下心来，寒暄了几句又继续吃饭去了。
等秦欢吃完，店里的用餐高峰期也正好过了。
赵文娟从厨房里端出来半碗蒸好的猪肉蓉，拌进去两个生鸡蛋，又打来半碗米饭进去拌匀。
“欢欢，佳豪同学家的猫崽我给聘回来了，凤霞帮我们留意的狗崽也送来了，正关在后院，你去瞧瞧不？”
秦欢眼前一亮，没想到猫崽和狗崽这么快就送过来了！
“要要要，这是给他们俩准备好的饭吗？我来端吧。”秦欢雀跃地接过那碗饭，笑嘻嘻地催着赵文娟快些出发。
赵文娟笑了笑，年轻的姑娘就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
等到了后院，秦欢一眼就看见了那两个倒扣着的背篓。
透过镂空的背篓，能看见里头的两个窝，正是赵文娟送给佳豪的生日礼物，这就已经用上了。
“猫猫狗狗要掉毛，白天就让它们待在后院，晚上东西都收好了再放它们自由活动，免得毛掉进菜里惹了麻烦。”
赵文娟一边说，一边揭开了两个背篓。
背篓一揭开，一猫一狗便迫不及待地往窝外面跑。
小狗看起来只有一个多月大，嘤嘤叫着，蹭着赵文娟的腿，似乎是闻到了赵文娟手里的肉味儿。
“这狗黄狗白面，四蹄踏雪，拎起来也不喊不叫，胆子可大，骨架也好，以后肯定是只威风凛凛的护院狗。凤霞帮我们挑了最好的一只。”
奶乎乎的小狗看起来就像个小棉花糖，小尾巴□□弹弹地甩起来，嘴里嘤嘤直叫，可爱极了。
小猫咪就要活泼多了，一出了背篓，就喵喵叫着，巡视起自己的领地，时不时用头蹭蹭院子里的东西，也不怕人。
居然是只通体黑亮，泛着赤色的玄猫，才一丁点儿大，就能看出瞳仁中的锐利了，瞧着就是捉耗子的好手。
“这只猫也不错，我拿了一条腊肉去聘回来的，是这一窝里头胆子最大的一只，佳豪同学的奶奶说了，这只猫的妈妈曾经捉到过一只半个手臂长的大黑老鼠哩！虎母无犬子，这只猫保准也是只捉老鼠的好手。”
听了赵文娟的话，秦欢也笑着点头附和，对这一猫一狗寄予厚望。
小奶狗嘤嘤叫着，围着赵文娟边蹭边转圈，尾巴像是螺旋桨一般转个不停，显然是饿了。
赵文娟赶紧蹲下来，扒拉出小狗的小碗。
这是店里淘汰的几个缺口陶碗，正好给猫狗用。
肉泥拌饭一倒进碗里，小狗崽就迫不及待地把脑袋埋了进去。
小奶猫也忍不住了，迈着小猫步，高高仰着脑袋，冲着赵文娟喵呜一声，催促着放饭。
赵文娟把猫饭也添上，小奶猫这才闲庭兴步地走到了猫碗前，不慌不忙地吃了起来。
小奶狗一阵狼吞虎咽，很快就把狗饭囫囵吞了下去，现在又围在小奶猫的碗旁边转悠。
小奶猫个子不大，脾气却不小，直接给了小奶狗一巴掌，小奶狗吓得嘤嘤叫，捂着鼻子只敢用小眼睛觑它。
秦欢被这两个小活宝逗笑了，忍不住揉了小奶狗一巴掌。
小奶狗被陌生的气息包围，嘤嘤叫着，又挣扎不开，可怜又可爱。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先让你俩熟悉熟悉环境先。”秦欢把小奶狗放下，和赵文娟一起离开了后院。
当然，挡板也即刻放下了，生怕猫猫狗狗越狱。
被挡板拦着，奶狗和奶猫很快就有了安全感，在里头嘤嘤喵喵地乱跑，把各处都蹭上自己的味道。
……
等喂完了猫狗，趁着秦欢心情正好，赵文娟才问起了食品厂的事情。
“欢欢，今天去食品厂还顺利吗？”
提到了食品厂，秦欢笑了：“放心吧文娟姨，我在食品厂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教她们做点心就行了。等教完了点心，我就能功成身退，只需要盯着后续的出品质量就行。要是相处得好，还能多谈几个点心的合作。每天就耽搁几个小时，一个月能入账三十块钱，每卖出去一批货，我还有另外的分红提成呢。”
赵文娟在心底算了算，皱眉道：“一个月三十，那比咱们这间铺子的收入低多了，而且把做点心的方子交出去，你不亏吗？”
秦欢摇摇头：“我脑子里的方子多着呢，我去食品厂，最重要的是要把一个食品厂最基础的运作模式弄清楚，为我以后的发展打基础。而且我很看好刘厂长这个人，算是卖他一个好，拓展一下人脉。”
当然，也少不了刘慧颖的原因。
对于这位重生者，秦欢也是存着拉拢的心思的。
经过了这么一会儿的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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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秦欢已经暗自怀疑，书中刘轩的成功，刘慧颖到底占了多少的功劳。
以她的推测来看，刘慧颖这个角色可以说是刘轩生意路上的一块大大的垫脚石，甚至能说得上是他事业前期的发动机。
还好重生一辈子，刘慧颖不打算帮着刘轩了，只要刘长安和刘轩不崛起，掌握不了造纸厂的话语权，林佳程应该就不会出事。
而且刘慧颖可是有着上辈子的记忆的，对各个历史关键节点和细节肯定更加清楚，她志在美妆护肤行业，不算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倒是能朝着合作伙伴的方向发展。
一个比她更加知晓未来的人，最好是尽力拉拢，绝不能为敌。
“对了，文娟姨，今天已经月底了，咱们把账盘了，把大伙的工资发了吧。”
赵文娟点头，掏出了账本。
几个忙着收拾东西的人也听见了秦欢的话，脸上自然是露出喜意，激动极了，但激动归激动，大伙儿也没有打扰她们俩盘账，而是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儿。
其实每天都收入秦欢心里都有数，只是零零碎碎的账目太多，还是得彻彻底底盘算完才行，不然越积越多，后面反倒成了一本坏账。
赵文娟掏出账本来，这账本一进一出，一共两本，相互对应，很快就能算出这个月的盈利。
除去食堂降价期间，店里的生意都很好，而且这个月还有乡下点心那一个进项，店里又加了一个门面，多了一个粉面档，盈利自然是不少。
赵文娟熟门熟路地拿出算盘，秦欢则列公式笔算，二人一起盘算，很快就得出了相同的一个数。
盘完了账本，赵文娟又带着秦欢盘点了手里的现金。
“除去租金，电冰箱，门面装修和粉面档那些工具的费用，再把粮食和菜肉的成本除去，加上陈二哥那边的钱，这个月足足赚了七百八十七块九毛二！比上个月多些，但多了三个工人，也没省下多少。”
赵文娟小声计算着，眼中迸出喜悦的光芒，原以为食堂降价对铺子的影响不小，原来也没有想象中的大。
“现在店里四个工人，海英婶子累些，她多拿五块钱奖金吧，其他人都给五十块。剩下五百八十二块九毛二，我俩一人分一半，文娟姨要先把自己的收了吗？”
赵文娟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店里的钱都得周转，我晓得的。你脑子好，看看这些钱怎么用？店里还要开什么新档口不？”
秦欢在心底盘算一番，道：“不加新档口了，越多越做不精，店里的这些都够用了。先把她们几个带出来，以后还能去城东开个分店，城东有百货市场，还有个食品厂，人流量大，开个分店也不会影响到总店的生意。”
“那这些钱就先存着？”赵文娟把几人的工资和零钱拿出来，把剩下的五百块钱分成五卷，厚厚的几摞现金被整整齐齐地收进匣子里，成就感满满。
秦欢心底却有其他打算。
林佳程不久后又要去广市送货了，货车装满货物过去，空车回来实在是太可惜，秦欢觉得，这一次有了这些本金，可以再进一些成衣来卖。
这个年代布票都是限量供应的，就算是城里人都缺新衣服穿，但广市已经慢慢放开了成衣的销售，那里制造业发达，成衣的批发价很低，倒腾回县里卖很有赚头。
“等佳程哥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他下一趟去广市可不可以批发一批成衣回来。我们可以和郑晴、冬梅两个合作，我们进货，她们卖货。广市的衣服便宜，甚至可以翻倍赚，咱们抓紧这个风口，先赚下这一波快钱。”
58. 第五十八章
秦欢这番话可是把赵文娟吓了一跳。
“把广市的衣服拿到咱们这里高价卖？那不是投机倒把吗？”
“文娟姨，咱们现在都当个体户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投机倒把的事情呢？现在政策已经慢慢放开了，以后会出现越来越多个体户的。不然这么多失业青年，不晓得会闹出什么乱子呢。咱们开店卖东西，不也是促进就业，促进消费的大好事吗？”
“这样啊……你们一定要想好喽，万一又和以前一样，被判投机倒把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赵文娟心里还是有一点担心，经历过黑暗的人，总是会怀疑曙光的真实性。
“嗯，我想好了，广市的布料供应逐渐放开了，两边的差价又那么大，这钱怎么都会被人赚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先早早下手，把这波快钱先赚了。”
秦欢知道，今年12月就该废除布票了，不少广市的工厂已经放开了成衣的供应，她得抓住这个风口才行，不然到了后面，知道这个商机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就失了先机。
她想要开办的食品厂需要不少的资金投入，只靠一间餐馆和食品厂的工资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她必须得想办法开更多源才行。
秦欢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再犹豫，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拿出剩下的那一摞钞票，准备先把几个员工的工资发了。
……
许婷她们几个早早就知道了要发工资的消息，不过那几张大团结到手之后，除了桂花婶子的几人还是有些恍惚，充满了不真实感。
这可是五十（五十五）块钱！就算是造纸厂的工人，都很少拿这么多工资的，她们没文化，没技术，居然也有拿这么多工资的一天，拿到工资一瞬间，这一个月的辛苦都值了！
桂花婶子已经领过一回工资了，自然不会再像这样大惊小怪，只是满足得把钞票数了好几遍，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头，一边干活，一边计较着要给大丫和冬梅添置些东西。
海英婶子也高兴极了，她比其他人还要多五块呢！五十五块钱，够她们一家人花好久了，放在以前，她得打好几个月的零工才能赚这么多钱呢。
海英婶子惦记着给两个闺女买一套衣裳，原先的衣服已经有些短了，起了毛边，颜色也褪了不少，不够鲜亮，衬不上两个闺女了。
刘雪收到了这么多工钱，更是激动无比，这可是她拿的第一笔工资，抵得上家里辛辛苦苦种一年地了！她一个人一个月，赚了庄稼人家一年的钱！
这下子，手上的一点小残疾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就算是没了一根手指又如何？她照样能够养活自己，能够挣大钱，不需要依附虚无缥缈的所谓男人的真心！
许婷拿到这一笔钱，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魂不守舍地收拾着桌子，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把这些收完洗完就回去吧，今天我要和人谈些事情，给你们放半天假，你们也正好回去把钱藏好了，顺便瞧瞧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最好今天就顺手办好，不耽误后面的工作。”
看着几人收好了钱，秦欢笑着说道。
得了这句话，大伙儿更是眉开眼笑，特别是两个年轻的，早就迫不及待要出去逛逛供销社了。
这可是她们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从此以后，自己也成了经济独立的女性了，不再需要依附家里，也不再需要困囿于土地，她们，已经算得上是半个城里人了！
“许婷，我们去供销社看看吧，我好久之前就看上了一件白衬衫，可是要五块钱，今天终于能买了！我还要买一点儿布给我娘送去，她这些年因为我受了不少媒人的白眼，这下子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刘雪笑着挽起许婷的手臂，求道。
许婷也笑着点头，用自己的工资买衣服，可真新奇，感觉天经地义一般，没有丝毫花钱的歉疚感，她们赚了这么多钱，不就该对自己好一些吗？
“好，我也要买一件新衣裳，花我自己的钱！”
两人一边擦桌子，一边笑着约定好。
海英婶子听了这话，想到自个儿的五十五块钱工资，也生起了心思。
不过她不是想给自个儿买，而是想给两个闺女买。
大闺女眼看着就要初中毕业了，当初上学晚，又因为没钱休学过几年，她已经是十七岁的大丫头了，该买身好看的衣裳了。
小闺女现在才十三，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衣裳可以买大一点儿，把袖子和裤脚收进去也看不出来，还可以多穿两年。
穿上面可以凑合一下，吃上面就可以阔气一些了，两个闺女跟着她受苦，肉和鸡蛋也没有吃饱过，现在有钱了，得多买些鸡蛋和肉补补，身高还可以再往上窜窜，长得高才不容易受欺负。
桂花婶子却只想给大丫买一袋子桃酥就算，她想把钱攒着，以后攒够了就在县城买房，这样等她走了，冬梅和大丫至少有个保障。
几人心思各异，却都惦记着要去一趟供销社，干活儿也越发卖力，越早干完，越早下班哩！
……
到了下午，林佳程早早就回来了，最近两周运输队没什么单子，只有下周去广市的一个单子，大伙儿就只需要清洗清洗车子，再研究研究地图，了解了解新开通的公路就行。
运输队闲着，林佳程也回来得早，赵文娟和秦欢刚把菜炒好，林佳豪还没写作业，林佳程就回来了。
“佳程啊，今天回来这么早？你快洗手准备吃饭，吃完饭我和欢欢有事情要同你商量。”
听了赵文娟的话，林佳程讶异地看了秦欢一眼，乖乖洗手去了。
林佳豪也听见了动静，停下了和小狗崽的打闹，乖乖去用肥皂洗手。
小狗崽很快就和林佳豪玩熟了，见林佳豪关上了挡板，急得嘤嘤直叫，甚至想用小短腿去够那张木板，胆子大的很。
林佳豪心里也惦记着小狗呢，洗干净手就匆匆进了厨房端饭，就惦记着吃完饭要喂狗，一边想着要给狗崽和咪咪留肉，一边闻着菜香咽口水。
见林佳豪那迫不及待的样子，秦欢直接把高汤锅里的鸡架和骨头捞出来，拆下上面剩下的肉，又拌了半碗米饭和半碗汤进去，提前给狗崽和猫崽开饭。
猫崽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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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没有放米饭，只拌了一点肉汤。
林佳豪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任务，笑着把两碗饭接下，屁颠屁颠地去和两个小家伙交流感情去了。
显然，这两只小崽崽到来的第一天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等吃完了饭，林佳豪乖乖去写作业，秦欢、赵文娟和林佳程几个则开始商量起事情。
“咱们这里一共能剩下五百，其他的钱要作为店铺经营流水。广市的私立成衣工厂应该很多，可以压压价。”
林佳程听了这个计划，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上一趟跑广市还运回来一只机械表，是外国货，倒手赚了五十，再加上工资和绩效，还有以前攒下来的零碎钱，能凑个三百块钱。”
秦欢在心里计算着，八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村里人种一辈子地都攒不下这里的一半。
但是要拿去广市，这八百就不够看了，按照六块钱一件衣服来算，只能买下一百来件。
还好运输的货车是现成的，运输费用能省下来许多，只需要多补一点空车和满车之间油费的差价就行。
“那就按照我们的出资来入股，佳程哥还提供运输，多占一些。这样，你占四成，我和文娟姨一人三成。合适吗？”
“我就不占了，这一半餐馆的股就够我吃的了，你们年轻人自己拿钱打拼去吧，别顾忌我。”赵文娟摆摆手道。
秦欢却不认可，“说好了铺子的钱咱们一人一半，当初要不是您，这铺子可开不起来，要是您不参与，这次咱们就只有五百五的进货资金，那不是浪费柴油钱吗？”
听了秦欢这话，赵文娟也没再拒绝，“那就这么分吧，只是咱们以前都没做过这一行，哪晓得买什么样的衣服，买回来又该怎么卖呢？”
“这个简单，佳程哥，你到了广市先去买几本时尚杂志，就按照杂志上的买，如果有电影海报也可以参考一下。记得去批发市场压压价，要是有瑕疵布或者工厂的尾货，价钱合适的话也可以买下来，咱们这边的人可不介意那点儿线头和歪走线。瑕疵布也能交给冬梅她们俩做成衣裳啥的，也能赚钱。”
秦欢一边说，林佳程一边记，恨不得把秦欢的话刻进脑子里。
“嗯，我上回正好认识了一个制衣厂的经理，我可以托他帮忙介绍介绍。只是卖衣服的话，恐怕还得有个铺子才好，咱们人手也不够，要我说，可以把卖衣服这事交给郑晴他俩，咱们给租个铺子，她们就赚提成，她们那个小摊也可以放在成衣店里。”
“也好，那你这次过去记得把衣裳配件也买足，纽扣和拉链啥的可以多买些。要是有打版的书或者图纸也可以买回来，让冬梅她俩琢磨，说不定能靠自己复刻那些时尚新款呢。”
几人围坐在一起讨论，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秦欢的心头一片火热，林佳程去广市的行程很频繁，如果这次真能赚到钱，靠卖衣裳的钱，加上餐馆的钱，离开分店就不远了。
等多开几家分店，钱赚够了，就可以开自个儿的食品厂了，到那时才是真正赚大钱的时候呢！
59. 第五十九章
三人商量好之后，便把凑来的钱都交给了林佳程，运输队这两天比较清闲，正好可以让他抽时间去租铺子。
成衣店的铺子就不好在这头开了，不然也得落得郑晴上一家店那样的下场，工业区就不是卖衣裳的地方。
最好还是去城东头，那边筒子楼很多，还有一家供销社，住的人多，来往的人也多，自然更加好卖。
“过两天还是和冬梅她们商量商量，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看好的样式和布料，对了，铺子租好了还得简单装修一下，抹上白，安几个亮灯，装两面镜子，多买些衣架子，衣服还是挂起来好看些……”
秦欢一点点和林佳程磨合具体的细节，林佳程也把这些东西一一添置进清单。
“我去广市的时候再去逛逛他们那边的成衣店，好好学学，他们那边的人最懂做生意了。”
等各种细节都记好了，林佳程才把笔记本塞进胸口的兜里，笑着说道。
秦欢也点头，她只逛过21世纪的成衣店，还不知道这个年代的成衣店有什么讲究呢，去实地考察一下也好。
“那就这样决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去忙食品厂和店里的事情就行。”昏黄的白炽灯下，林佳程的双眸发亮，眼中满是野心。
林佳程显然对这个买卖的兴趣很大，自从和秦欢商量过之后，便把工作之余的所有精力都花在了这上面，租铺子、装修铺子，前前后后就花了四十多块钱。
林佳程忙着的时候，秦欢也没闲着，她还得去食品厂帮忙呢。
她教了这么些天，总算把拌饭酱和点心组的工人们都教会了，现在已经开始慢慢生产，摸索最好的流水线方式了。
两个组的生产量都还不高，刘厂长只把东西提供给了县城这一家供销社和县城几个厂子的食堂。
可别说，因为味道好，这两天几个地方都给了不错的反馈。
刘厂长已经惦记着要招一批新的工人了，越早把生产线完善越好，最好能趁着中秋节在省内推出新品，趁着国庆把东西推到县城外，县里的市场还是太小了。
时间不等人，商机更不等人，要知道中秋只一天假，国庆也只有两天假，节礼也就三五天的销售高峰期，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这番大刀阔斧的招工和激昂的讲话自然不会逃过大伙儿的议论，大伙儿都觉得刘厂长野心太大了，他们一个小县城的食品厂，又是新开的生产线，能把县城的供销社吃下来就不错了，居然想着要把东西卖进市里，卖到省城，买到全国？当其他食品厂是吃素的不成？
罐头生产小组的人肯定也不情愿，拌饭酱和点心组是后来成立的，凭什么越过他们去？要知道他们厂的罐头也是这几年才拿下几个省外的订单呢，在这之前，都只供给本县和周边两三个县城。
拌饭酱和沙琪玛啥的，凭什么这么快就要卖到外省去？这不是特地捧他们两组吗？他们那两条生产线起来了，他们做罐头的不就被比下去了？
……
秦欢昨晚刚把林佳程和运输队的人送走，还特地买了些厂子里新产的拌饭酱和点心，运输队路上方便吃不说，也省了她一番事儿，至少不用自己熬酱了。
挂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厂里，秦欢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头的喧闹声。
隐隐约约听见是林婶的声音，她不是罐头组的组长吗？怎么来她们点心组了？这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秦欢赶紧消完毒，换了衣裳进去，果然，真是林婶。
她正站在点心生产厂房的最前面，抱胸说道：“眼看着中秋也要到了，按照厂里的惯例，咱们要开始做月饼了，你们那些面包蛋糕就别烤了，烤炉紧着我们这边用，先把月饼做出来，别耽误了过节。”
林婶一边说，一边指挥着她带过来的人把烤炉往她们的厂房搬。
“等一下！”秦欢冷着脸开口阻拦道。
“呦，是小秦啊。”林婶像是才看到秦欢一般，笑盈盈地说道：“中秋节前做月饼是咱们厂子的老惯例了，过节的时候月饼好卖。只是往年做月饼都是我带着罐头组的人做的。你到底年轻，没经验，今年你就跟在我后面，看看我怎么做的，学会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带点心组的人做了。”
林嫂这番话居然说得十分大义凛然，像是个十足为后辈着想的好前辈。
只是秦欢知道这人不安好心，以前没有拌饭酱组和点心组的时候，整个厂子就她是独一份的生产线组长。
现在多开了两个组，刘厂长提拔了她以前的老下属当组长，多了两个人和她平起平坐，她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而且有了拌饭酱和点心组之后，厂子的资源肯定会往新组倾斜，现在罐头组内就有人看见两个新组发展的好，后悔留在原组了。
组内人心浮动，她想再和以前那样仗着资历作威作福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且制作罐头是要看时令的，等到了春冬，收购不到鲜果，开不了工，厂里就只给发基本工资了。但是拌饭酱和点心可不分时令，到时候让她看着另外两个组红红火火地发钱，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了这里，林婶暗自咬牙，催促着组里的人把烤箱搬回去。然而有秦欢阻拦，她们几个并不敢动。
秦欢可是在厂长那里挂了名的人，厂长专门请来的产品顾问，她们几个小喽啰可不敢随随便便下她的面子。
秦欢知道，林婶这是要给她立威呢，仗着是长辈，又是老资历，就在人前下她面子，要是任由她把烤箱搬走，那她这个顾问在点心组还怎么能服众？
点心组新招的工人刚上岗，这林婶居然就敢来落她的面子，看来是存着心要打压她们两个新组了。
“林婶说笑了，”秦欢皮笑肉不笑地勾起了嘴角，“既然有了点心组，又招了这么多新工人，那做月饼的事情肯定该交给我们，要是还让你们罐头厂操心，就是咱们做小辈的不懂事了。再说了，不还是有穆老师在吗？她可是做月饼的好手，会好好指点我们的。”
“对，我们自己就能搞定，那月饼我们往年也做惯了的，知道该怎么做。林姐你就安心去管罐头生产线就是，现在正是果子丰收的时节，可别浪费了好果子。”点心组组长张佳玉也忍不住呛声儿。
她在罐头厂待过，自然知道果子的时令快过去了，林婶这是急了。
林婶果然面色一变，“好啊，小张你寻了新的好去处，就不认老领导了？真是反了天了！我倒是要找厂长评评理，这月饼到底是该给我们组的熟手做，还是让你们组的新人来包揽。”
“好啊，”秦欢也不怕，拉着林婶的手就往刘厂长的办公室走去。
林婶原本只想口头威胁一下，却不妨真被拉去见厂长了，现在进退两难，只能强撑着面子跟过去。
这番闹腾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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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秦欢还没拉着林婶去办公室，刘厂长就在半路把几人截下了。
“怎么了这是？你们两个组怎么闹矛盾了？”刘厂长皱着眉头，问道。
张佳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刘厂长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开始沉思了起来。
这做月饼可是一件大事，要赶在中秋节之前把月饼都生产好交给全县大大小小的供销社，全交给刚招了工的点心组确实不太保险，毕竟大多都是新人，不熟练。
要是计划内的月饼都做不出来，他这个厂长都得挨批评。
但是罐头组和点心组两条生产线都分开了，让罐头组来负责月饼也不合适，以后谈奖金的时候容易扯皮。
看着刘厂长眉眼间的犹豫，秦欢开口说话了。
“刘厂长，做月饼的工序其实很简单，就算是新人也可以很快上手，最关键的馅料和烤箱温度可以交给组里的几个老前辈，烤了这么久的蜂蜜小面包和奶香脆片，大伙儿都用习惯烤箱了。我相信点心组就能揽下这个活儿。而且我想，今年除了原先那些口味的月饼，还能多做一些其他口味的月饼。”
秦欢这话顿时让刘厂长眼前一亮，难不成秦欢又有新的点心要做？
要知道点心组产的那些小面包、奶香片和沙琪玛的反响很好，送到供销社的货基本上当天就能卖出去，给厂子创下了不少效益，现在秦欢在刘厂长眼中，就是一只招财进宝的小貔貅。
有了秦欢这番话，刘厂长即刻就有了计较。
“点心组既然都已经成立了，又招了这么多新工人，那自然要给新人一个机会，这次中秋月饼就交给点心组来做吧。我把这次中秋的指标给你们，指标外再生产一批卖，你们待会儿商量一下看看要多少东西，我让仓库那边准备，不够的再去收购。”
林婶见局势完全偏向点心组，顿时就急了。“厂长，她们几个小年轻，可担不起这么大的事情！这月饼还是该让我们有经验的老员工来做。”
刘厂长冷下脸来，道：“年轻人怎么了？她们这些年轻人才是咱们食品厂的希望，我相信她们几个能做好。再说了，食品厂每年都是那几种口味的月饼，每年也没个新意，因循守旧，消费者只会越来越少，倒不如让秦欢同志创新几种月饼的做法，不断创新，厂子才能盘活起来。”
听了刘厂长这话，张佳玉高兴极了，朗声道：“多谢厂长愿意给咱们点心组机会，我们一定幸不辱命！”
林婶看着张姐那得意的样子，不由皱着眉头撇了撇嘴，可她也不敢违抗厂长，只能在心底暗自诅咒。
才刚招的一批新人，看你们怎么敢用，就那几个老员工，累死累活都完不成任务指标！到时候刘厂长都得吃挂落不可。
等林婶带着罐头厂的人灰溜溜地告辞之后，刘厂长索性和点心组的人一起去了点心生产厂房看看。
“穆师傅是做月饼的好手，以前做月饼都是她盯着的，她是咱们厂唯一的白案大师傅，你们要是有哪里不懂的可以问她。对了，秦欢同志，你说要做些不一样的月饼，难不成除了五仁、枣蓉和豆沙，还能有其他馅儿的月饼？”
“这些月饼都是我们这里常吃的，每年都一样，没什么新意。我看今年咱们可以再做一小部分不同口味的，给大伙儿换换口味，比如莲蓉蛋黄的、椒盐花生的，还能再烤一批蛋黄酥，漂亮又好吃，说不定放到省城都有人买账呢！”
60. 第六十章
光听秦欢细数的那几个名字，刘厂长就能想象到这月饼有多好吃了。
“椒盐花生的月饼？那能做无糖的不？让我也尝尝，我闺女管得严，不想我吃太多甜的。”
“当然可以，椒盐的虽然说不甜，但味道也好，刘厂长您指定喜欢。”秦欢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那好，你记一下需要哪几样材料，先做一批样品出来，指标内的材料可不能随便就动用了，先给大伙尝尝，要是合适的话再投入生产。”
“指标内的材料都是用来做传统馅儿的，我看这一次咱们还是少做一些新款，今年先把市场打开，要是效果好，后面几年就可以大量生产了。要是反响不好，也不至于亏损太多。”
秦欢并不想把步子迈太大，毕竟中秋是个传统节日，月饼也都是有地域差异的，她觉得好吃的月饼，顾客们却不一定买账，贸然投入太多，厂子可能会亏本。
“好，那你先做一批月饼出来，我们可以先拿样品去各个供销社搞一个试吃活动，为咱们的月饼预预热，还能调研一下大家对新月饼的接受程度。”
听了刘厂长的话，秦欢很快就答应了，“好，那我先带着大伙儿做一批样品出来。”
秦欢很快就列了一连串清单，仓库那边也十分配合，很快就把材料送了过来，还在清单上标明了材料的市场价，等做完了月饼，正好用来核算成本。
月饼是秦欢以前几乎年年都会做的东西，她喜欢烘焙，也乐意大家品尝自己做的点心，所以每年中秋都会烤各种口味的月饼和蛋黄酥带到单位分给同事。
看着手边的材料，秦欢很快就分出来不同点心所需要的材料。
点心组新招了十个工人，基本都是没接触过做点心的新手，现在都两个一组跟在带自己的老员工后头，熟悉着工作内容。
“你们不要只看着，来，都上手试一试，不上手怎么知道怎么做呢？”秦欢鼓励着新员工们勇敢尝试。
有了秦欢的鼓励，几个拘谨的新员工才陆陆续续上了手，开始摸索起来。
很快，大伙儿都上手了，和面团馅居然也有模有样的。
虽说新手掌握不了每个馅料的克重，总得添添减减好几次才能达到合格的克重，但是有了新人的帮忙，做起月饼来的确快了不少。
新人们渐渐也熟悉起了做糕点这一岗位的工作内容，把对工作的未知打破，内心越发安定了下来。
普通月饼都只有馅料的区别，把油皮和馅料调好，克重标明，几个做过月饼的老员工就能带着新人们团馅、包馅和脱模。
但是蛋黄酥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蛋黄酥的名字呢。
蛋黄酥做起来实在复杂，秦欢领了手艺最好的两个老员工和四个新员工来一起学习蛋黄酥的做法。
做蛋黄酥最重要的自然是里头的咸蛋黄，咸蛋黄质量不好可不行，腌太过了会咸，腌的时间太短又不起沙。
还好县城附近的村子水域众多，许多人家家里都养了鸭子，特别是放开饲养数量之后，大伙儿家里的鸭子就更多了，鸭子多了，鸭蛋自然也不缺，鸭蛋白煮不好吃，炒了也比不上鸡蛋香，所以很多人家都选择把它们腌制成咸鸭蛋。
正因如此，县城里有好多人家都会帮人腌咸鸭蛋，咸淡适中，既能起沙又不会太咸。
土生土长的鸭子，都是池塘河湖里头放养着长大的，虾米小鱼和田螺都没少吃，下的蛋自然都是珍品，腌出来的咸鸭蛋橙黄油润，漂亮极了。
这也省了食品厂的事情，可以直接收购成品咸鸭蛋。
秦欢把仓库送来的咸鸭蛋都点了数，足足三十个，可以十个蛋黄莲蓉的，二十个蛋黄酥。
秦欢带着大伙儿把咸鸭蛋一个个敲开，只取里头的蛋黄。
鸭蛋敲开壳，打进不锈钢蒸屉上，蛋清就流进了下面的盆子，只留下一颗金黄剔透的咸蛋黄，泛着油润的光，漂亮极了。
“诶呦，原来这生的咸鸭蛋，里头的蛋黄也是硬的？”张姐意外极了。她以前都是吃白煮咸鸭蛋，竟然从未想过把它敲开看看。
“咱们只要蛋黄吗？剩下的蛋清不是就浪费了？”一个新来的女工盯着下面的盆子，眼中满是可惜，这咸鸭蛋清也能下一碗饭呢，要是不吃，岂不是暴殄天物？
“剩下的蛋清待会儿给食堂吧，蛋清有咸味儿，可以直接用来炒肉沫，也可以加了韭菜和面粉烙饼，总不会浪费的。”秦欢笑着说道。
很快，咸蛋黄都敲出来了，秦欢把它们挨个放在烤盘里，刷了些油，又往上面淋了白酒去腥，这才送进了烤箱烘烤。
渐渐地，整个厂房都弥漫起了咸蛋黄的香气，诱人极了。
接下来就得做酥皮、雪媚娘皮和豆沙馅了。
甜豆沙穆师傅可以带着人炒，秦欢只需要负责处理雪媚娘和酥皮。
酥皮自然是重中之重，要是开酥开得不好，蛋黄酥便毁了一大半。
“张姐，你边看边记一下，油酥和水油皮的比例。”
秦欢一边制作，一边讲解着注意事项，时不时让大伙儿都上手感受，几个新人还会偶而提些问题，一个简简单单的油皮和油酥，居然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不过这半个多小时，几个新人收获巨大，都掌握了酥皮能够开酥的秘密。
油皮和油酥盖上纱布之后，秦欢又带着大伙儿做雪媚娘皮。
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好，秦欢便让两个新人负责把馅料层层包好，自己带着张姐两人擀酥皮。
很快，繁琐复杂的蛋黄酥便有了雏形，秦欢往上头刷上了蛋黄液，再洒了一点白芝麻，送进了烤箱。
张姐把烤箱的温度和时间记下，这次蛋黄酥的教学便结束了。
35分钟之后，蛋黄酥便出炉了，顿时，厂房里咸蛋黄的香气更加浓郁。
秦欢招呼着大家把剩下的月饼放进烤箱，设置好温度和时间，这个上午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月饼烤好之后要放几天回油了之后才会好吃，但蛋黄酥却是可以即刻品尝的东西。
张姐索性把厂长叫来，打算让他先尝尝。
秦欢把一个蛋黄酥切成了四块，只给了他小小一块。
刘厂长也没有不高兴，而且赞叹了蛋黄酥的截面。
“好家伙，这层层叠叠的，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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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料，光看就知道这玩意儿不会难吃。”
刘厂长小心翼翼地把蛋黄酥送入口中，却还是掉了几片碎屑下来，刘厂长索性不管，任由那碎屑钻进袜子里，专心致志地品尝起嘴里的美味。
蛋黄酥一进嘴，咸蛋黄的香气便霸道地占领了整个口腔，酥皮一一破开，细细地嚼，香甜的红豆沙的香气泛上来了，柔韧的雪媚娘皮也在齿间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咸蛋黄散开，霸道地侵袭，誓要占领每一寸味蕾。
刘厂长越嚼，眼里的光芒越盛，这么香的小点心，他以往可从未尝过，特别是在自己戒了这么久的点心之后，冷不丁尝到这般美味，竟像是过电一般，全身的细胞都欢愉了起来，立毛肌都急着把汗毛立起，诉说着自己的满意。
“这……这点心肯定好卖，味道咋这么好？香啊！我得给我闺女带两个回去才行。成本核算了不？我拿工资买两个。”
刘厂长一边说，一边蠢蠢欲动地想要再偷偷摸摸拿一小块。
秦欢笑着把盘子挪开，道：“成本算下来大约六分钱一个，毕竟又是咸蛋黄又是猪油的，还加了糖，肯定不能便宜了。”
刘厂长点头，“是，这个成本能接受，和五仁也差不了太多。里头还有咸鸭蛋，算是半荤的，说不定在大伙眼里比五仁里头的松子核桃橄榄仁划得来呢。”
听刘厂长的口气，像是已经决定要生产这几种新式月饼了一般。
“这个还是去供销社做了试吃再决定，万一有人就刚好不好这一口呢？”秦欢笑着说道。
“那不会，我的舌头都算挑的了，这蛋黄酥保证有市场，我看没人会不喜欢吃，我先找人去收购咸鸭蛋，你们到时候看试吃结果多做一些，我还要预定一些送我那几个老朋友呢。”
刘厂长一边看着蛋黄酥蠢蠢欲动，一边把准备带回去给闺女的两颗仔仔细细用油纸包好，细心极了。
“那好，我争取早些把大家都教会，后面赶起工来也没那么忙。我也带四个蛋黄酥回去，价钱就从工资里头扣吧。”秦欢看了一眼厂房的表盘，已经快到中午，她也该下班了。
张姐招呼着大伙儿把烤好的月饼拿出来晾凉回油，显然也准备下班了。
刘厂长索性摆摆手，提前给大伙儿下了班。
张姐把月饼都用纱布盖上，防止落灰，这才招呼大家解散。
剩下的十四个蛋黄酥也不好分，索性就让点心组的人一一认购了，这刚出炉的漂亮点心，能用成本价买下来，她们倒是占便宜了。
秦欢带着四枚珍贵的蛋黄酥赶回店里，正是用餐高峰期，大伙都在忙着营业。
秦欢先吃了饭，也赶紧加入了收钱打饭的队伍。
等用餐高峰期过去，秦欢才神神秘秘地掏出了那四个蛋黄酥。
店里的六个人一人分半个，再给佳豪单独留下一个，正正好。
大伙儿也习惯了秦欢时不时带好东西回来，熟门熟路地围坐过来，看着秦欢切点心。
蛋黄酥丰富的口感和味道自然很快就征服了几人。
得知这是食品厂中秋要推出的新品，大伙儿都笑着承诺到时候要照顾食品厂的生意。
61. 第六十一章
刘厂长说了要办试吃就是真的要办试吃，这两天他让销售部跑了不少个供销社，本县几个镇里的，附近县城的，市里的，甚至还有省城的一家供销社。
这么多家供销社搞免费试吃活动，食品厂也是下了血本的。
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成效自然十分不错，甚至比刘厂长想象中还要好。
办了这一场试吃之后，有不少单位都点名要购买他们厂的月饼作为节日福利。
许多供销社见大家的反响都那么好，也纷纷下了订单。
一时间，各处的订单奔涌而来，工厂的电话就没有消停过。
这下子食品厂可要忙起来了，点心组十五个员工天天忙得昏天黑地，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不过她们都忙得很开心，忙起来才证明厂子的效益好呢，她们这个月的加班工资和奖金是稳了。
和点心组不同，罐头组最近倒是闲散了不少。
自从立秋以后，葡萄、桃子、苹果和梨等本地常见水果就陆陆续续下了市，橘子和柿子又挂在树上还没有熟，没有足够的原料，罐头组每天只需要花一个上午就能把所有事情都干完。
萧萧索索的工作让大伙儿都有些心慌，即便每年都是这么过的，但今年在红火的点心生产线的对比之下，罐头组的人还是有些心头发紧。
就连那拌饭酱生产线，都还是安安稳稳地生产着呢，每个月都有不少新订单，原料也没缺过。
一时之间，一个工厂的三条生产线，两条都在火热地忙着生产，就只有罐头组闲闲散散的，两相对比之下，罐头组不少人都有些后悔，要是当初能咬咬牙去新的生产线，红火的就该是她们自己了。
刘厂长眼看着点心组忙不过来了，新订单又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只好和张姐、秦欢商量了，让罐头组上午忙完，就去点心组帮忙，奖金按帮忙的天数另算。
有活干有订单就意味着有奖金拿，但是订单没有生产完，不仅赚不到钱，还得扣违约金，张姐自然不会拒绝罐头组的加入。
至于罐头组的员工，大多也是愿意的，毕竟奖金是实实在在的钱，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月饼的制作流程很容易分割成流水线作业，在张姐的培训下，罐头组的人都分到了团馅、和面和磕咸鸭蛋一类的简单工作。
林婶作为罐头组的组长，自然是要打头阵，第一批上手学和面。
只是月饼饼皮是加了糖浆、食用油和枧水的，搅拌起来很难，想要混均匀确实需要费一番功夫。
而且做好的饼皮还得分成均匀大小的小剂子，每个都得上称，保证面皮和馅料的比例合适。
林婶本来就不熟悉白案，往年都是穆师傅带着大伙儿干，她仗着自己组长的身份，并不亲自动手做，自然比其他员工都要生疏得多。
现在轮到她上了，光是和面就得花不少时间，面剂子更是要加加减减捏不少次才会合格。
其他工人都进入状态了，一组一组地进行流水线作业，她还在和身前的一盆面团较劲呢。
张佳玉见她动作太满，忍不住拿出一个方形的小模具交给她，道：“林姐，你用这个模子扣吧，我试过了，只要压实了，抠干净，正正好是这么多克。”
用模具扣其实也是一个计量的办法，只是操作起来没有直接上手捏来得快，做成了熟手，每个面剂子的重量都是一定的，基本用不少添减，哪需要扣模子这么麻烦。
林婶看着张姐递过来的模子，却不领情，这人以前还是她招进来的小员工呢，居然也能在她面前指手画脚了。
林婶挂着一张黑脸不领情，她身旁的林巧儿倒是迫不及待地把东西收下了。
“张姐，给我一个吧，我也掐不好面剂子。”
林婶脸色更是一黑，这看不懂脸色的蠢丫头，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张姐也察觉出来林婶的不领情，她把模子递给了林巧儿，自顾自忙自己的去了，这林婶只要不作妖，扰乱了月饼的生产，黑脸就黑脸吧，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只怕今晚气急攻心的是她才对呢，当了这么久的罐头组长，眼见着就该到退休的年纪了，突然被组里的两个年轻后辈赶超了，不晓得她心里头有多郁闷呢。
张姐喜滋滋地忙着，恨不得扣下一个月饼就在心里数一遍，这一个个月饼，后面都会变成她们兜里的奖金哩！
张佳玉无比庆幸当初慧眼识珠的决定，这点心生产线真的是来对了。
食品厂热火朝天地干着各个供销社的中秋订单，秦欢也没有闲着。
中秋佳节，正是聚餐吃团圆饭的好时候，大伙儿都没有去外面吃团圆饭的习惯，所以中秋那天餐馆是不营业的。
但是中秋休息归休息，这波假日商机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秦欢采了新鲜的桂花做了桂花糖浆，用来做桂花糕，作为中秋前几天进店消费的赠品。
她这些天又收了不少猪耳朵、猪肚、猪舌、猪头肉等等好货囤在冰箱，等中秋节卤上一大锅，用红油拌了，带回去正是一道上好的下酒菜，买回去待客或者拜月饮酒再合适不过了。
卤菜可是一门大生意，要是做得好，拿一锅卤水独立门户都是可以的，一锅好卤水，就能撑起一个大门面。
只是铺子实在忙不过来，秦欢只会在白天卤一锅卤蛋，晚上卤些下酒菜，捞起来切片，浇上一勺卤汁就直接出餐。
现在几个店员都立起来了，又有节日的加持，秦欢便打算趁着中秋前几天，推出凉拌卤菜这一菜品种类。
卤好的各色食材，用卤汁浇了是一种吃法，细品卤水的醇厚咸鲜，品尝食材的本味，最是适合下酒。
卤好的肉切薄了，用辣椒红油、蒜水、酱醋和葱姜香菜一拌，红绿夹杂，色彩丰富，秘制的调味赋予了卤肉独特的鲜香麻辣，每一片肉都挂上了漂亮的红油，调味复杂却恰到好处，令人欲罢不能，最是适合佐餐。
除了拌凉菜，秦欢还准备了豆芽、黄瓜、豆腐皮、木耳、莴笋等常见的蔬菜，用红油一拌，比荤菜更加清爽入味儿，相信也会有不少人喜欢。
比起其他烹饪技法，拌凉菜就要简单多了，秦欢把每种口味的调料配比写下来，又让几人苦练了一番刀功，拌凉菜就能放心脱手让她们几个管了。
……
路旁金桂的香气越发浓郁，林佳程一行人也带着满满当当的货车回来了，正好赶在了中秋前两天回来，没有错过团圆饭。
到了县城，林佳程没有回造纸厂，而是接上秦欢，直接把车开到了自己租好的那间铺子里。
有了郑晴姐和冬梅姐的帮忙，铺子已经收拾干净了，林立的几个挂衣架整整齐齐地立着，上面挂满了数不清的衣架子。
明亮的灯光撒下来，灯火通明，能让人看清衣服的每一个细节，两张玻璃镜子被拼成了等人高的穿衣镜，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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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试衣间的外头，纤毫毕现。
还有几张漂亮的单人软凳整整齐齐地靠在柜台旁边，等待着客人的光顾。
显然，这家成衣店唯一缺的，就是成衣了。
林佳程招呼着兄弟们帮他把货都卸了下来，各色的衣裳用蛇皮袋打包在一起，看起来粗糙极了，但每掏出一件，都能让人惊呼一声时尚漂亮。
“这些是我打听了好多家店才订购的，都是广市最时兴的款式，还有一些是照着电影电视的海报和各种挂历买的，我还把海报和挂历都带回来了，到时候摆在店里头，大伙儿就都知道这是广市流行的衣裳了。”
秦欢看着林佳程把一件件衣裳裙子掏出来挂到衣架上，也十分意外他的眼光，这些款式，就算是放在21世纪都不会过时的。
还有那一批港风的服装，大胆又前卫，隐隐有一股港市电影的味道，再把挂历和杂志摆出来，互相映衬，整个服装店都变得前卫了起来。
郑晴直接用现有的衣裳和裤子搭了一套，米色的吊带，牛仔夹克，再配上一条修身的牛仔裤，酷帅的女郎穿搭就配齐了。
“这些衣裳的款式真不错，基本上都能配起来，不愧是广市，和港市离得近，这些好货和好款都有。”
现在的港市可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大都市，可以说是东亚的时尚天堂了，特别是这两年港市电影的热播，不少小年轻都对港市服装向往极了。
郑晴敢打包票，这一批服装肯定好卖，特别是有自己工资的女工们，应该都会掏出钱来试个新鲜。
“广市的衣裳不仅款式好，价格也便宜，那里又多开了好多家涤纶厂，专门生产的确良布料。现在广市是不缺布了，衣裳也便宜，多的是四五块钱一件的。我还批了几口袋工厂尾货，居然是直接称斤卖，上面瑕疵不大，就是款式没那么好看，但是放在咱们缺布的地方，也能卖的上价。”
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把那几口袋工厂尾货拆开，果然，比起其他的，这一批的颜色就没那么鲜亮，款式也没那么时尚，不过也能看出来是新衣裳。
“这些衣裳是没那么好看，不过也有市场，那些婶婶阿姨，正适合穿这些衣裳，太鲜亮时尚了，她们反而会觉得过于打眼。”冬梅捧起那一大堆衣裳，爱不释手，这么便宜的成衣，翻两番卖都有人抢着来买。
而且这是时兴的的确良布料，颜色好看，也不容易破，最受欢迎了。
“我还在广市看见了棉衣，里面不是填的棉花，填的也是的确良，不过我上身试了，也很暖和，不比棉花差。它价格也不贵，最重要的是不用布票棉花票，还不限购，咱们冬天也可以进一些来卖，大伙儿都缺棉花票，的确良棉衣肯定也好卖。”
林佳程卸了货，就该和兄弟们回工厂复命去了，剩下的工作便交给了秦欢她们几个。
郑晴和冬梅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们干了，林佳程承诺过，每个月有二十块的基本工资，卖一件衣裳还能得一成的利润提成，甚至能把她们俩卖发带配饰的小摊也摆进铺子里，既能兼顾提成，还能照顾着自己的小生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秦欢几人忙着把货理出来，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都要分开来，同款不同色，同款同色不同尺码的也得整理好，这可是一项大工程。
“你们俩这两天辛苦一点儿，把东西都理出来挂出来，正好趁着中秋开业。”秦欢一边整理，一边笑着规划。
62. 第六十二章
冬梅和郑晴也是干劲十足，中秋可是个开业的好时候，不少人回家过节都会给长辈和小辈准备节礼，这些衣裳好看又便宜，不愁卖不出去。
秦欢一边整理，一边对照着林佳程写的记账单，计算着每一款衣裳的成本价。
“这些衣裳就算是翻倍卖，也比去供销社买布做衣服便宜一些。”秦欢算起来自己都有些吃惊。
果然最重要的进步就是生产力进步啊，广市的那些个涤纶厂、纺织厂和私人制衣厂一开，制衣效率一上来，成本就被压得极低，比自己动手做衣裳还便宜。
而且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的确良衣服，不仅不容易破，染色也牢固鲜亮许多，比棉麻的耐穿多了。
“晴姐，冬梅姐，你们也选几套漂亮的衣裳穿起来，大伙儿看见衣裳的上身效果好，会更加愿意购买的。”
冬梅闻言眼睛一亮，这么漂亮的衣裳，她居然也能穿上。“那这些衣裳我自己出钱买吧，总不能让你破费了。”
“不用，每个月两套新衣裳，你们再打扮打扮，你俩穿得精神，客人才愿意来呢。”
哪有女子不爱漂亮衣裳的？秦欢都这么说了，两人便没有继续推辞，只打定主意了要好好招揽生意。
……
中秋佳节，不少单位都放了一天假，对于这难得的一次额外假期，不少人都满怀着激动，中秋是个大节，是除春节外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中秋团圆，自然是不少家庭的大事。
趁着放假，秦记餐馆把凉拌菜的摊子铺开来，还特地拌了一份荤菜和一份凉菜用于试吃。
秦记餐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早已经积累了不少的忠实顾客，现在搞新品试吃活动，不少人都会赏脸来尝尝。
秦欢准备了好几个凉拌汁的配方，红油的、藤椒的，还有蒜蓉卤汁的，随客人喜欢。
中秋节自然是要大吃一顿，不少人尝了一口凉拌菜，都选择了买一份回家待客下酒，这满打满算也是一个肉菜呢，还不用自个儿费心做，最重要的是味道好。
除了卤肉菜，凉拌素菜的种类也不少，这次林佳程从广市回来还带了一些广市的特产，海石花、盐渍海带丝和海白菜，为凉拌素菜增色不少。
县城地处内陆，海带不便宜，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买来炖肉吃，现在有现成的凉拌素菜，各个素菜都是同一个价，不少人都选择来买上一份海带丝居多的凉拌菜占占便宜。
秦欢也不计较那么多，毕竟素菜的赚头更大，即便是全选海带丝和海石花，那也有赚头。
而且她们家的凉拌菜味道好，只要尝过这一次，就不怕积累不了回头客。
客人们买了下酒的凉拌菜，又会赶去供销社一趟买月饼，走亲戚团圆的时候可少不了节礼。
供销社今年推出的月饼格外有新意，试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听说市里省里都有几家供销社特地来食品厂下了订单，搞得他们也好奇起来，想要尝尝是什么滋味儿了。
到了供销社，形形色色的月饼堆满了好几个展台，枣蓉、豆沙、椒盐花生、莲蓉蛋黄、蛋黄酥……各式各样的月饼放在一起，空气中都飘荡着甜香。
果真，今年真的多了好几个新奇的口味。
“爸爸，这个蛋黄莲蓉的好吃，上次供销社搞试吃的时候我尝过，里面有一整颗的咸蛋黄呢！”
“再买点儿椒盐的吧，咱爸不喜欢吃甜的，让他尝尝看咸的好不好吃。”
“蛋黄酥蛋黄酥，妈妈我要买蛋黄酥！”
“同志，帮我拿一个月饼礼盒，每个口味都有是不是？”
供销社闹哄哄的，摩肩接踵，挤满了顾客，大部分人的目标显然都是那独特的月饼。
年轻人爱吃新奇的口味，老年人则更加固守成规，喜欢传统的味道，一时间，各个味道的月饼都成了大家争相购买的对象。
这一番热闹繁忙的景象可把刘厂长乐坏了，他知道今年的月饼畅销，却没想到能这么畅销。看来这次特地多做的一批月饼很快也有供销社来接手了。
反正这个季度厂子的盈利是妥了，光靠点心这一组生产线，就能撑起一整个厂子一季度的利润点，大伙儿的奖金肯定是不用愁了。
刘厂长挤进供销社里，也花钱买了几个月饼礼盒。他今天还得去拜访几位厂子里退休的领导和老工人，带上一盒月饼再合适不过了。
或许是因为大伙儿今天都忙着过节送礼，月饼礼盒居然比散装月饼都要卖得好些，刘厂长挤了好久才挤进去。
虽说挤，刘厂长心里却是高兴的，这次许多供销社都定了月饼，他还特地送了一批点心生产线产的沙琪玛、蜂蜜脆底小面包和奶香片等等作为赠品，相信有了月饼如此繁荣的销量，连带着点心组生产的其他几样点心也会大受欢迎的。
拎着几个月饼礼盒，刘厂长又勉强挤了出来，眼镜都差点儿没保住。
他把眼镜摘下来擦干净，又擦了擦脸上的汗，呼出一口浊气，远离了月饼礼盒的档口，又去买了一袋子蛋黄酥，他闺女最喜欢这个。
……
买完了月饼，不少人又开始惦记着要买布料，一年到头过节的日子不多，中秋正是回老家看望家人的时候，正好带一块布料回去，让老人孩子高兴高兴。
“我记得咱闺女喜欢粉色的布，咱们待会儿去瞧瞧吧，布票我已经攒够了，足够给她做一身新衣裳了。要是有红布，也可以抢一块，先把嫁衣先做着。”
“咱们今天先不去买布，我听琳姐说，这边开了一家成衣铺子，都是广市的时兴货，样式好看，价格也不贵，还不要布票。咱们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省得自己忙活一大通，做出来的衣裳还不好看。”
那婶子数了数手里的布票，别说做嫁衣了，多的布票最多能缝一件红色的马甲，还不如去逛逛成衣店呢，就算是贵一些也值当。
纺妍成衣店里正人头攒动，郑晴和冬梅两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试衣间外面也排起了长队，那块等身的穿衣镜前，更是挤满了漂亮姑娘。
有了传单的预热，今早店铺一开门，鞭炮一响，往来的顾客就没有停过。
这个年代，大伙儿都还是攒布票买布自己做衣裳，款式也都是以往传统的样式，大伙儿都会，做出来的衣裳虽然不出彩，但也不会丑，毕竟都穿的差不多，谁也不笑话谁。
但现在街头突然开了一家成衣店，透过玻璃橱窗，能看见里头鲜亮的颜色和别致的款式，这对姑娘婶子们来说可是一件新奇事儿。
各式各样的服装按照颜色整整齐齐地挂在一起，进去很快就能挑出一套漂亮的衣裳，方便极了。
要是实在不好搭配，还能看着杂志、海报和挂历来搭，这些都是最新的一批，上头的穿搭保准是最时兴的搭配。
郑晴和冬梅也没闲着，要是客人实在想不到怎么搭衣服，她们还能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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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根据客人的体型、身材和肤色来搭，基本不会出差错。
本来朴素的女工，一穿上精心搭配的港风衣裳，一瞬间就变成了大都市的女强人，再配上郑晴推荐的发饰，女强人又变成了时尚精致的千金小姐。
一时间，成衣店直接爆火，越来越多的年轻姑娘涌进来，店里的衣裳差点都不够卖。
郑晴和冬梅也忙疯了，今天不仅卖出了四十多套的衣裳，她们制作的发带、发饰和耳饰也卖出去不少，还用缝纫机改了好多次裤脚，可以说是忙了整整一天。
但忙碌带来的收获也十分令人惊喜，卖出去的衣服她们能有二十块钱的提成，再加上自己做的小饰品赚到的钱，今天一天她俩就赚了一个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两人浅浅算了个账，对这个工作越发卖力起来，要是按照这个速度，她们一个月赚到的钱说不定比全工人家庭一家人赚到的钱还多呢！
忙完了这一阵，日头落下，人流量也渐渐少了。
郑晴把仓库里的新衣服拿出来挂在架子上，忍不住欣赏了一番，这广市的衣裳，款式就是好看，要是以后能自己做出来就好了。
冬梅还在激动呢，这可是她第一次赚这么多钱！
“要是以后生意都能这么好就好了！我就能在县城买个房子了，以后大丫就是城里孩子了！”
“不过过了中秋，衣服肯定也不那么好卖了，而且店里的货源不一定能供应得上，我们得跟林同志商量一下，看他那边多久能去一趟广市。”郑晴笑着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听我娘说过，造纸厂和广市那边签了长期合同，最近运输队隔三差五就要去广市送货。要是合同终止了，就算是让林老板自己租运输队的车去广市，那也有赚头。”
郑晴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继续整理起架子上的衣裳。
……
中秋第二天，食品厂便开了一次全体成员都要参加的大会。
刘厂长最近可是神采奕奕，面上满是喜色，笑盈盈地论功行赏。
“这次中秋节，我们签了好几个大单，还成功将食品厂的其他点心推广到了市里和附近的县城，省城也有一家供销社和我们签了长期合同。这是咱们食品厂的一大进步，希望今后，我们厂子能蒸蒸日上，再创辉煌！”
说完了一段场面话，看着下面欣喜的员工，刘厂长直接进入了正题。
“这一次中秋，厂子的效益很高，财务部已经核算过了，这个月大伙儿都能分到五块钱的奖金，点心组是最大的功臣，每个人多发五块，再一人发一个搪瓷缸。至于秦欢同志，我们一致决定，推举她去参加下个月初举办的省级糕点行业交流大比武！”
刘厂长话音刚落，工人们便欢呼了起来，五块钱的奖金，能抵得上一周的工资了！
特别是点心组的工人们，更加雀跃。十块钱呢，几个新来的新人实在是难以置信，这才刚进食品厂，就拿到这么丰厚的一笔奖金？这单位真是来对了！
林婶却有些不高兴，皮笑肉不笑地扯着脸皮，这新开的生产线，怎么还越过她们罐头组了？要她说，罐头生产线的老员工最多，这次中秋也出了力的，怎么也该是她们罐头组拿最高的奖金才对。
至于秦欢同志将要参加的省级糕点行业交流大比武，大家都不怎么关注，她们一个县级单位，就算秦欢手艺好，难不成还能在省级比赛上取得名次和奖金？
63. 第六十三章
等大会结束，员工们三三两两地散开，点心组的小姑娘们捧着漂亮的搪瓷缸，高兴极了。
这可是厂里发的奖品，上面还有红星和语录，摆在家里可有面子了。
没想到她们才刚进厂，这才没到一个月呢，就拿下了这么贵重的奖励。
看来这食品厂是进对了，福利是真的没话说。
……
员工们三三两两地走了，刘厂长才招手让秦欢留下，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等大伙儿都走完了，刘厂长才掏出了一个小信封。
信封薄薄的一张，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这是厂里给你发的分红，按照合同，你教的点心都能得百分之五的分红，这次你开发的新款月饼卖得好，周边的县里、市里和省里的供销社都定了不少，统共给厂里赚了两千三百多块钱的利润，你的分红就是115块，再加上这次的奖金，统共有130块，你点点数吧，可别被其他人晓得了，你一个姑娘家，放这么多钱在身上不安全。”
秦欢捏了捏信封的厚度，薄薄的，从外面看不出里头有多少钱。
要是大团结的话，不该才这么薄啊？
秦欢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张五十的，还有三张大团结。
“这五十块的是前几年才发行的新钱，你仔细摸摸，是有凹凸感的，再照照灯，就会出现荧光。”
刘厂长搓了搓纸币上知识分子的领口，对这感觉爱不释手，不愧是新钱，摸着就是舒服。
秦欢也摩挲了一下，这才放心地把钱揣进了口袋里头。
“你以后也买个紫外线小手电，现在有的地方有人印□□呢，可得注意着，特别是这种大额钞票，可得辨认仔细了。”
秦欢点点头，接受了刘厂长的好心，确实是得注意，这可是五十块的大钱呢，抵得上庄户人家一年的收成了。
“对了，那个省级糕点行业交流大比武下个月三号在省城举办，我打算推荐你去。这次比赛的冠军能得两百块钱奖金呢，还有一个奖牌，大小也算个荣誉，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见秦欢把奖金收好之后，刘厂长才介绍起省级糕点行业大比武的事情。
“这糕点行业大比武是省城食品厂为了促进食品行业发展而牵头举办的一场比赛，不仅有我们省大大小小的食品厂参加，还邀请了其他省的能人来参与，竞争十分激烈。但要是获得了冠军，不仅有奖金可以领，后续的好处也是十分可观的。光说最显而易见的，至少能在各大食品厂露个脸，说不定还有高升的机会。不过我是不愿意放你去其他厂子的……”
“这么重要的比赛，刘叔也放心让我代表食品厂参加？”秦欢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才加入食品厂多久，刘厂长居然就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哈哈哈，”听见秦欢喊他刘叔，刘厂长越发高兴起来，“咱们厂你是做点心最厉害的一个，要不是今年有了你，我都不打算参加这场比赛哩！咱们一个罐头厂，凑这个热闹那不是让人笑话吗？不过今年不一样了，咱们的月饼都已经火到省城去了。你就大大方方地去参加，给他们都露一手看看。”
“好，那就多谢刘叔的引荐了！我会尽全力去参加的，不说能拿到冠军，争取也拿个名次。”
秦欢并没有拒绝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不仅仅是为了那可观的一笔奖金，更是为了这个比赛暗含的影响力。
这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省级的大比赛，冠军的含金量自然十分可观，最重要的是能和省城的食品厂搭上线，对她今后的发展确实极为有利。
不过这么大规模的比赛，参赛的能人肯定不少，要拿下冠军，便意味着要打败整个省的烘焙专家，还有其他几位外省的选手，的确很困难！
秦欢对其他食品厂的了解极少，也不知道那些大师傅们的水平，老实说，她心里十分没底，她并不算根正苗红的烘焙人，论基本功的话肯定比不上他们，唯一的优势就只有对西点的理解和后世的各种点心配方。
不过道虽迩，不行不至，万事都讲究一个执行力，秦欢可不打算当缩头乌龟，这比赛再怎么激烈，她也得去闯一闯！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就让她赢了呢？
就算是最后没拿到名次，比赛期间也能学到不少烹饪知识，特别是那些奇妙的中式点心，说不定还能遇上后世失传的方子呢！
“刘叔，你帮我报名吧，我保证能腾出时间去。”
见秦欢答应了，刘厂长也十分高兴，要是秦欢真能在这糕点行业大比武上拿下名次，他们食品厂也脸上有光啊。
“那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到时候我和穆师傅亲自带你去比赛！”
刘厂长高兴极了，笑容浮现在脸上，腮帮子挤着眼眸，衬得他越发慈祥。
……
今天是节后第一天工作，又刚打了一场漂亮仗，食品厂特地早下班了一个多小时，秦欢也提前下了班。
走在路上，秦欢一边惦记着这次的比赛，一边溜达着往秦记餐馆走去。下班的路最是平坦舒适，轻松又惬意。
夏季已经过去，金桂的香气把鸣蝉掩盖，郁郁葱葱的行道树洒下了一片片阴凉，微风习习，吹落了一片焦黄的树叶。
许婷一把把头上的落叶摘下来，握在手里，不耐烦地扔掉。
“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都说过好多次了，我们没有可能了！”
还没到餐馆，秦欢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是许婷？她现在不应该在餐馆吗？
秦欢带着一丝疑惑，隐在树后，偷偷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离餐馆不远的小巷子前，许婷正背对着自己，身上还穿着围裙，双手抱胸。她的对面是一个文弱的青年，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极了。
秦欢皱了皱眉，这人是谁？以前倒是没见过。
“婷婷，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吗？我知道，当初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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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你。但我实在受不了乡下的苦了，那麦芒稻穗扎得我浑身刺挠，让我安分不下来。我想回城，我太想回城了，只有和你离婚，我才能回城，对不起，我骗了你……”
那青年激动极了，脸色通红，双手攀着许婷的肩使劲摇晃，话中也隐隐带了一丝哭腔，瞧着伤心极了。
这下子秦欢知道了，这人就是当初始乱终弃，骗许婷离婚，抛弃她回城的知青吧？
啧啧啧，看着斯文，心却是黑的。
秦欢不想偷听员工的私事，但是要她若无其事地路过巷子走进餐馆，场面便更加尴尬了。
秦欢想了想，还是留在了原地，还好这棵树足够粗壮，能把她整个人遮挡住。
秦欢靠在树上，祈祷着两人赶紧把事情扳扯清楚。
“呵，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怎么，回去省城了又没人要，又来找你的糟糠妻来了？可惜我不是当初那个没脑子的小姑娘了，我们俩已经离婚了，桥归桥，路归路，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许婷言辞十分坚定，放下话就想转身走。
那人却死死抱着许婷的腰，阻拦着她的步伐。
“婷婷，婷婷，我后悔了，我离不开你，自从回了省城，我每天抓心挠肝地想你，想要和你见面，和你一起探讨诗词歌赋，你忘了吗？我曾经给你写过那么多情诗呢！”
那人的手越发放肆，许婷使劲挣扎了好久才挣脱开来。
她转身直接给了那人一耳光，把他脸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都拍歪了。
“你离不开我？我却离得开你！和你离婚之后，我才晓得自由是什么滋味儿，现在我有工作，有工资，再自由不过了，你可别想再禁锢住我！还有你那些情诗，说实话吧，又酸又臭，难听死了！”
许婷一边放话，一边往后退，那人被扇了一耳光，眼眸一暗，显出一丝怒火，但张嘴却仍是祈求。
“婷婷，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但是你忘了吗？我以前答应过你，要带你一起回城，你当时可高兴了。现在，我终于有机会践行我的承诺了，婷婷，我们结婚，我们复婚好不好？你不想拿城市户口，当城里人吗？”
许婷狐疑地盯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怎么？你这是变了个人？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我也不稀罕！你现在走远点，不然我直接去找警察了！”
“婷婷，你相信我。”那人扶正了眼睛，眼中满是偏执和疯狂，“这一次是真的，县城国营饭店的老板特地找到我，说是能给我两个正式工的岗位，只要你离开秦记餐馆，我们就一起去国营饭店，到时候我们就都是正式职工了！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靠咱们俩的工资，很快就能在县城买个房，再生个孩子，咱俩的人生就圆满了……”
秦欢心中一凛，原以为是感情纠纷，原来竟是一场商战啊！
这国营饭店，分明是要挖她们餐馆的人！
秦欢急了，赶紧竖起耳朵，想听听许婷怎么说。
64. 第六十四章
“呵呵，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许婷气笑了，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利己，分明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你去给那国营饭店的经理说吧，我不可能从秦记餐馆辞职的，要不是秦欢同志收留了我，我在乡下就要过不下去了，和你离婚之后，我就相当于没带孩子的寡妇，任人欺凌和惦记。”
那人听许婷称自己为寡妇，更是怒火上冲，这不是咒他死吗？不就是和她离了个婚，至于把话说得这样严重？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这是娶了个冷心冷情的石头！
“许婷，你别以为你们秦记餐馆厉害，国营饭店的人说了，他们已经在四处找厨子了，就凭你们个体户的手艺，难不成还能和国营饭店打擂台？”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冷硬，他又软了语气，道：“婷婷，你相信我，个体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破产，你跟着她们反而要受牵连。倒不如和我一起去国营饭店，旱涝保收，单位福利也好。有了城市户口之后，你想干啥都方便，以后咱们的孩子也能直接在城里生活和读书，生来就是城里人……”
许婷早就不耐烦听他说话了，只默默往后退，用余光扫视着四周，争取着逃走的机会。
蓦地，她眼睛一亮，似乎是看见了谁。
“海英婶子！你快来帮帮我！”许婷一边喊，一边往那边跑。
那人听见她喊人，一把把许婷拉过来，狠狠捂住她的嘴，又用胳膊绞住她的脖子。
许婷又急又慌，挣扎着去掐他的手，但脖子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氧气渐渐断了，许婷心中生出一阵绝望，也不知道刚才海英婶子听见没有……
秦欢见此也心里一惊，正要出去帮忙，就见海英婶子提着路边的一根晾衣杆就来帮忙了。
“你是谁！快把许婷放开！”海英婶子一点都不怕，直接劈头盖脸地往那人身上招呼。
那晾衣杆比较细，海英婶子力气又大，甚至能挥出破空声，抽下去就是一道棱子。
他是个读书人，下乡的时候大部分活儿也都是许婷他爸和兄弟帮衬着做完的，哪里受得住这般野蛮的打法，只能毫无章法地躲。
许婷趁机挣脱开，跑到了海英婶子那边。
海英婶子连忙把许婷护在身后。
“你还不快滚？等着我押你去警察局么？”
那人狠狠地盯了海英婶子婶子一眼，戒备地扫了一眼她的身形，只能够落荒而逃。
待那人走了，许婷再也支撑不住，扑进海英婶子的怀里，泪如雨下，显然是委屈极了。
海英婶子怜惜地拍了拍这个小姑娘，擦干净她的泪水，啥也没问，直接带着她回餐馆去了，走时还不忘把晾衣杆归还到墙角。
见许婷的危机解除，秦欢才松了一口气，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估摸着两人到餐馆了，这才起身回去。
……
回到了餐馆，大伙儿都围在许婷周围嘘寒问暖，显然都听说了许婷的遭遇。
秦欢进门，大伙儿才站起来。
“这是怎么了？婷姐是受欺负了？”秦欢装作不知道一般，问道。
见到了秦欢，许婷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眼眸却依旧通红。
“是许婷的前夫找来了，怕是知道婷婷有了工作，日子好过了，就想和她复婚呢。”赵文娟给许婷倒了一碗温开水，拍了拍她的肩，道。
“这就是个渣男，当初离婚的时候这么决绝，现在倒知道腆着脸求复婚了，婷姐你可千万别答应他！”刘雪狠狠说道。
“老板，”许婷擦了擦眼角，道：“不好意思，影响到大伙儿了，是我前夫来找我，说是让我和他一起去国营饭店干活儿。老板，我看这背后肯定是国营饭店搞的鬼，你可要多长一个心眼，注意着那边的动向。”
秦欢没想到，许婷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叮嘱自己要注意国营饭店的动向。
难不成她不知道，国营饭店来挖人，还专门只挖她一个，这事难免会在她这个老板的心里留下隔阂吗？
“国营饭店来咱们这里挖人来了？”赵文娟皱起眉头，实在不敢相信，国营饭店那是多好的单位，怎么会去挖个体户的厨子呢？
“老板你相信我，我肯定不会背叛饭店的，饭店给了我翻身的机会，给了我第二条生命，我永远都不会背叛饭店。”许婷把眼泪擦干净，坚定地说道。
“你自己没事儿就好，我请周三哥他们帮忙盯着点儿，以后出门的时候记得和人结伴，别落单了知道吗？至于国营饭店那边……他和咱们一贯井水不犯河水，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秦欢很快就做好了对策，安抚了员工，餐馆又同往常一样正常运转起来。
……
过了不久，刘慧颖就带来了消息。
刘慧颖放了假直接来到了秦记餐馆，一边啃着秦欢新做的蛋挞，一边乐呵呵地逗猫崽，惬意极了。
“我让我爸打听过了，这次其实是刘长安搞的鬼。他这次因为刘轩在学校挨处分的原因没能选上副厂长，就想着要报复一下你吧，这才找了国营饭店来挖人。”
刘慧颖摆摆手，把剩下的蛋挞皮底喂给了狗崽，又拍了拍手，“你们店其他几个员工都没有明显的软肋，只有许婷，他前夫虽然是省城出身，但即便是回城了也没有工作，家里住房又紧张，有了国营饭店经理的承诺，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许婷的身上。”
秦欢忍不住皱起眉头，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渣男一枚啊，当初为了回城和许婷离婚，现在为了工作，又能腆着脸求许婷复婚，真真是“能屈能伸”的一位高级渣男。
“居然又是刘长安在背后搞鬼，他怎么还不安分，真是能闹腾。”
“放心吧，”刘慧颖狡黠一笑，“他闹腾不了多久了，你猜猜造纸厂那位新上任的副厂长会不会给他穿小鞋？当初刘长安为了副厂长的位置可是筹划了好多事情呢，甚至还特意去招揽了厂长儿子，背地里还找人搜集现任副厂长的黑料。可惜啊，人家清正严明，不怕他这些个不入流的小动作。”
听说刘长安倒霉，秦欢也高兴极了，她笑着给刘慧颖抓了一把瓜子，催促着她再爆一些料。
刘慧颖有了瓜子在手，自然是更加口若悬河。
“这刘家现在可闹腾了，那刘轩自从在学校背了个处分之后，仅剩的那点子心气也没了，闹着要退学，还想让刘长安提前退休，把工作岗位让给他干。”
“啧啧，真是大孝子啊！”秦欢笑着当捧哏，心中也十分感慨，这原书的男主就是这般货色？
“呵呵，刘长安肯定不愿意啊，他筹谋半辈子，好不容易当上了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官瘾还没有过够呢，怎么可能把工作岗位给刘轩继承？”
“那刘轩咋办？真要退学？”
秦欢越听越高兴，这现实走向同书里的走向是越来越偏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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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本书并没有所谓的世界意识，未来是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
“我觉得按照他那个闹法，说不定真会退学。哈哈哈，上辈子他的学习成绩就不好，吊着尾巴上了高中，这辈子没有我的辅导，他甭想迈进高中的大门！”
“那他是不是就该行商了？他这方面的天赋应该还不错。”
提到这个，刘慧颖更是不屑极了。
“他？不过是有点儿小聪明罢了，上辈子好多次都是我在把控大方向，力挽狂澜，不然他那小生意早就破产了。而且这辈子没有我家的支持，他的起始资金也得少一大截。不过说实话，他爹刘长安倒是个能敛财的，当年掏出了不少家底补贴刘轩，家底比我们家还厚些。”
确实，一看那刘长安就不是老实的，当年残害了不少刘佳程父亲和造纸厂厂长一般的人，肯定在其中敛了不少财，只是现在拿出来太打眼，只能等以后放开了，拿给刘轩做生意洗白了之后再用。
“没事，这辈子没有你帮忙，他别想过这么顺利了。你呢？你打算怎么办？按部就班地读高中，考大学？”
“我嘛……”刘慧颖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想做的是化妆品生意，肯定是要去大学里头进修的。不然就靠我懂的那点儿东西，可别被人骗了，产出来的东西烂脸，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这辈子没有刘轩这个拖累，我肯定能考一个好大学，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读完高中就帮着刘轩看生意了。秦欢，你说我上辈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像是被刘轩下了降头一样，都不像我了。”
刘慧颖苦恼地皱起了眉头，现在回忆起上辈子辛辛苦苦地为刘轩筹划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恶寒，犯恶心。
“别管那么多，你现在能开开心心做自己了，就把那些回忆都抛下，畅畅快快地做自己！”
在秦欢的开解下，刘慧颖这才开心起来，又欢欢喜喜地吃起了蛋挞。
“对，我们不管他。他刘家也嚣张不了多久了，欢姐你放心，国营饭店的人不敢再做这些小动作了，我爸特地去拜访过他了。”
“那你替我好好感谢你爸，居然还为我操心这么多事。”秦欢在心里打定主意，这次糕点比赛，她一定好好突击训练，争取能拿下一个名次。
刘慧颖半点不和她见外，直接道：“你现在可是我们食品厂的灵魂人物，就相当于我爸眼中的招财童子，我爸肯定要为你扫清一切障碍，让你专心工作嘛。”
“话说回来，欢姐你做的东西可真好吃，比我上辈子在各个蛋糕店吃到的东西美味多了，我看这一次糕点大比武，你肯定能得冠军，到时候市里县里肯定会给咱们食品厂支持，能趁机把造纸厂拉下第一名的位置才好呢！”
“那可得让你爸辛苦辛苦了，食品厂的效益要能赶上造纸厂，还得多开通不少销售渠道，拿下不少供销社的供货单子才行。”秦欢打趣道。
“这个你放心，我爸最厉害的就是那一张嘴了，你只管施展你的手艺，我爸保证不拖后腿！”刘慧颖指天发誓道。
不过这一次秦欢也对那第一名的位置势在必得，要是能拿到第一名，刘慧颖的愿望说不定真的能实现。
有了那块奖牌，食品厂就相当于多了一块金字招牌，销售渠道指定更加畅通，至少市里省里的供销社都会给个面子。
厂子效益好了，上头的提拔自然会年年都有，正向循环之下，食品厂说不定真能压过造纸厂。
65. 第六十五章
在突击训练了几日之后，秦欢才和刘厂长和穆师傅便一起踏上了去往省城的汽车。
这一次的汽车比秦欢上一次坐的就要好多了，没有那么拥挤，车窗都开着，通风良好。
三人带着各自的行李，挤在最后一排。
“这几天好东西可是吃齐全了，没想到秦欢同志你居然会这么多种糕点，把我都吓了一跳，我都不信你是自学的，那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啊。”
穆师傅坐着车，还不忘和两人聊天。
“还是多亏了穆老师这些天帮我突击训练，把我落下的中式点心补起来了。不然我哪里会如此成竹在胸？”秦欢谦虚道。
“哪里，我还在你身上偷师不少哩，欢欢你太谦虚了，要再自信些。”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互相谦虚了，穆老师中点好，秦欢同志西点好，各有千秋。不过这次比赛每个厂子只能有一位选手参赛，穆老师又退休了，还是秦欢同志你来比较合适。”
刘厂长不耐烦两人推来让去的，赶紧打断了这个话头。
“对了，这一次比赛，欢欢你想拿哪几样点心参赛？”穆师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突击训练的几天，她和秦欢都忙疯了，每天都练习了不少点心的做法，她也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传授给了秦欢，弥补她中式点心上的不足。
各式各样的点心实在是太多，饶是穆师傅都选不出来最合适的几样作为参赛点心。
实在是每样点心都太好了，都配得上拿出去参加比赛，即便优中选优，狠心割舍，也不能精确到特定的几种。
刘厂长这些天可是馋坏了，各式各样的点心陆陆续续地做出来，每个都精巧无比，香气四溢，偏偏他却吃不得，只能过过眼瘾。
“我也还没有决定下来，”秦欢也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其他选手的水平如何，更不清楚每位评委的口味，要做出必胜的点心自然是不可能的。还是先实地考察一番再决定吧。”
“也好，你现在先别思考这么多，先眯一会儿吧，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穆师傅仔细地把车窗户上的报纸盖严实，遮挡住刺眼的日光。
刘厂长也看出了秦欢脸上的疲态，连忙把秦欢身上的背包接过来，靠在座椅底下。
“你先睡吧，这拌饭酱的罐头这么重，还是直接搁地上吧。”刘厂长也掖了掖车窗上的报纸，争取不漏一丁点儿缝。
秦欢也确实是困了，这几天为了准备比赛，她确实没怎么休息好。
和刘厂长和穆师傅打了招呼之后，秦欢便靠在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虽说车子里头叽叽喳喳的声音没有停过，车辆也时不时颠簸一下，但秦欢实在是困了，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省城离县城确实挺远，这个年代的路又不好走，一转眼到了饭点，行程才走了一半呢。
到了半路，车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了下来。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吃干粮的吃干粮。
看着这片荒地，秦欢无比庆幸方才经过一个小镇时提前下车上了厕所，不至于在这荒地里解决。
赶路是一件辛苦事，车里不少人都只带了些玉米面饼子当干粮，就着一口凉水囫囵下肚。
秦欢他们还好，出门前带了自家工厂生产的拌饭酱。
几人在车上打算用大白馒头夹着拌饭酱对付着吃了一餐，可把车里的人馋坏了。
“同志，你这酱怎么卖？能匀我一点儿不？”
秦欢抬头一看，一个大娘不好意思地捂着小孙女的嘴巴，请求道。
那小姑娘看起来才四五岁的样子，眼巴巴地瞅着秦欢手里的拌饭酱夹馒头，眼睛里还有泪，显然是馋坏了。
“我这孙女实在是嘴馋，要是有多的酱，能不能匀一点儿给我们？”
秦欢往大娘身后一望，不少人都用余光探这周边的动静，莫名有种虎视眈眈的感觉。
显然，只要秦欢一松口，这些人都会涌上来蹭上几口。
“这酱是我们食品厂出的产品，我们也没带多的，这样，我们能匀出来两罐，一罐是烧焦皮蛋的，一罐是肉沫豇豆的，要是你们想要，我可以按一罐五毛钱的价格给你们。”
秦欢还没有开口说话，刘厂长便开口了。
这确实是供销社的销售价，也不算是坑他们。
听了刘厂长的话，那大娘的脸色立刻就黯了下来。
“那就算了吧，我钱没带够……”
“这样，大娘，我们一起拼一罐吧，买下来分着吃。”一个头脑灵活的小伙子赶紧上前道。
“我也要，我一个人买一罐！”
“诶，不行，还是一起拼吧，每个人分一点儿，不然不够……”
“我来一毛钱的，我想吃皮蛋的那罐。”
“我胃口大，我出两毛钱，分五分之二。”司机师傅也来凑热闹了。
“我出五分，我孙女一个人吃就行。”那大娘也眼睛一亮，爽快掏出来五分钱。
她怀里的小姑娘顿时就笑了，感激地蹭了蹭奶奶的手臂。
“嗯！这酱真香！里头真有肉哩！”那司机刚分到酱，就迫不及待地抹到了干粮上，狠狠咬上了一口。
一入口，那咸香的酱就被饼子裹着在嘴里散开，酸香脆嫩的酸豇豆夹杂着咸鲜的肉沫，开胃极了，珍贵的盐分很快随着唾沫进了胃里，驱散了赶路的劳累。
拌饭酱的滋味儿一下子就俘获了司机师傅的心，他顿时觉得自己还是买少了，他还能再塞下两张大饼呢！
“这拌饭酱是哪个食品厂产的？”司机师傅一边嘟囔，一边仔细地扫视起罐头瓶。
“这是咱们临江县产的，要是你喜欢，可以去咱们县的供销社买。”刘厂长笑呵呵地说道。
没想到赶着一趟路，还能帮厂里拉一趟生意！
“哦……那我下次一定多买几瓶，这东西确实方便，咱们赶路的司机，最想在路上吃上一口有盐味儿的东西了。这酱可比我媳妇儿做的咸菜疙瘩香！我下次去给我那些司机兄弟们也宣传宣传，他们指定也喜欢这一口。”
刘厂长眼睛一亮，看来还是大客户哩！
“你要是真喜欢，下次可以直接联系咱们厂，按最优惠的价格给你，只要你帮忙多宣传宣传就行！”刘厂长掏出胸口的小笔记本，写下了工厂的电话号码，郑重地递给了司机师傅。
“我一个人能宣传啥？你要是想生意好做，就去省里的汽车站和火车站宣传，那里赶路的人才多着呢，每个县市的人都有！”
饶是如此说，司机师傅也还是收下了电话号码，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嘛。
刘厂长和秦欢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要是真的能去省里的汽车站和火车站宣传，那他们厂的拌饭酱就不愁销路了！
只是这两个地方，能让人进吗？
……
对付着吃完了饭，车里已经充满了拌饭酱的香气，等大伙儿都坐好了，司机师傅一踩油门，继续向着省城前进。
填饱了肚子，司机师傅开得越发快了起来，车辆在土路上风驰，甚至能闻到尘土的味道。
穿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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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农田和几个小镇，车底的路越来越平摊，车外的树越来越整齐，时不时闪过几幢红砖的建筑，路灯也亮起来了，省城到了。
车辆在汽车站停下，一下车，穆师傅就忍不住惊叹起来：“这么多车？”
汽车站里，十多辆客车整整齐齐地停放在一起，昏暗的灯光下，像是蛰伏着的一头头钢铁巨兽。
这还是穆师傅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车辆呢，记得十多年前她最后一次来省城，这里就只零零散散停了几辆汽车。
刘厂长就镇静多了，毕竟他经常在外头跑，自然清楚这些年省城变了多少。
“走吧，咱们先去招待所，把行李放下。”
刘厂长拎着大包小包，领着两人往汽车站外面走。
食品厂离汽车站不远，不需要叫出租车，大概十多分钟的路程，刘厂长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招待所。
“那边不远就是食品厂了，咱们就在这儿住。”刘厂长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三人的介绍信，很快就开好了两个房间。
穆师傅和秦欢住一间，两人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安全一些。
放下了行李，几人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唱着空城计了。
看着窗外寥寥几盏灯，刘厂长皱起了眉头，显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候，饭店也已经关门了。
“同志，需要买方便面不？用开水泡泡就能吃。”
招待所的服务员显然也明白几人的窘境。
“方便面？要要要，多来几包。走，穆师傅，秦欢同志，咱们吃方便面吧。”
很快，六包方便面便送到了刘厂长手上。
“这方便面一包五毛钱，您看要几包。”
刘厂长看了一眼大小，直接把这六包都留下了，这么点儿大，一人怕是吃两包才够哩。
很快，服务员送了开水壶上来，又帮他们把面块掰开，放进搪瓷缸里，撒上调料，用包装袋盖上。
“焖个三分钟就能吃了，你们慢用。”
“美味肉蓉面，这也没有肉哩，分明只有一包调料面，还卖五毛钱一包，和咱们的罐头一个价。”穆师傅有些心疼。
“现在饭店都关门了，就用它应个急，谁能天天吃这个面呐？那不是败家子吗？而且这面是用油炸过的，营养着呢。”刘厂长捧着搪瓷缸，笑着开解道。
很快，三分钟一锅，刘厂长迫不及待地把目光从表盘上移开，“好了好了，可以吃了！”
掀开包装袋，搪瓷缸里的热气就腾了起来，面条的鲜味儿也顺着水蒸气涌开，跑了满屋。
刘厂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金黄的面条还弹了弹，柔韧极了。
刘厂长只略吹了吹，就把面条送进了嘴里，被烫地一激灵，却还是忍不住一边吸气，一边加快咀嚼的速度，囫囵咽下去一口。
“嗯，好吃好吃，你们也快吃，这面条还挺香哩，比咱们的挂面好吃些。”刘厂长一边吹面条，一边催着着穆师傅和秦欢赶紧趁热吃。
秦欢看着这久别重逢的方便面，也不由有些馋了，可惜这搪瓷缸太小，掰碎了才能泡上，难免丧失了一分乐趣。
方便面一入口，秦欢眼睛就是一亮，她那张吃惯了非油炸方便面的嘴，居然对这油炸方便面还感到一丝惊艳。
果然，方便面这东西，吃太多次会腻，但太久不吃也会馋啊！
昏黄的灯光下，三人热火朝天地吸溜着方便面，幸福极了。
等捞完了面碎，再喝上一口热腾腾的方便面汤，顿时，四肢百骸都酥麻了起来，舒畅极了。
66. 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刘厂长就打算带着穆师傅和秦欢一起去食品厂。
这家招待所离食品厂的确很近，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食品厂很大，工人也多，正是做生意的好地方。厂子外面的早餐摊摆满了一条街，热热闹闹的，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能够轻易唤醒休息了一晚上的胃。
三人在一个馄饨摊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算是解决了早餐。
顺着小吃一条街，几人很快就来到了食品厂的门前。
H省食品厂不愧是省城的食品厂，那门头可比临江县食品厂气派多了，宽大的铁门十分厚重，红砖的围墙整整齐齐地围绕着整个厂子，不知蔓延到了何处，围墙上头撒着的碎玻璃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彩光，漂亮极了。
“这个食品厂不仅做各种点心，还生产挂面、汽水和雪糕等等，有好多条生产线，是咱们省最大的一个食品厂，咱们县城供销社的汽水和大部分糖果、点心都来自于这里。”刘厂长一边给两人介绍，一边在保安亭登记。
今天还不是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但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厂里参观了。
这次比赛，不仅仅只是为了比赛而已，更是各个食品厂互相交流和学习的好机会，许多食品厂都会来参加，不为名次，只为学习先进经验。
他们食品厂小，还是散客，自然不会麻烦省城食品厂的厂长亲自接待，只有一个办事员来领着几人参观。
“这位便是来参加比赛的老师傅吧？”办事员领着三人走进食品厂，笑呵呵地盯着穆师傅看。
穆师傅年纪大些，又特地穿了一身新衣裳出门，瞧着竟有一丝隐士高人的模样，难怪办事员把她错认成了比赛选手。
“不是的，这位小同志才是我们厂派出的选手哩。这位穆老师已经退休了，只是不放心咱们，特地陪着一起来的。”刘厂长耐心解释。
“哦哦哦，那是我眼拙了。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位姑娘这么年轻，就能参加这么大的比赛了。”办事员扫了一眼秦欢，惊叹道。
这声音不小，周边不少来参观的人都听见了，不免都把视线移到了秦欢脸上。
秦欢年纪小，扎着一个马尾，穿着的确良衬衫和牛仔裤，青春洋溢，瞧起来的确是个极年轻的小姑娘。
“啧，刘老头，你们食品厂是没人了么？派出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来参赛？虽然没希望夺冠，但也不至于直接摆烂吧？你们做罐头的厂子来勉强凑什么热闹？不参加比赛也不丢人，叫个小丫头来参加比赛才丢人呢。”
秦欢抬头一看，一个穿着一身中山装，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边嗤笑，一边斜眼看着他们一行人。
刘厂长也皱起了眉头，挡在秦欢和穆师傅身前，道：“原来是张厂长啊，怎么？你们食品厂能参赛，我们食品厂就不能？可别忘了，今年中秋，你们县的供销社可进了不少我们食品厂的月饼卖。咱们食品厂的点心有的是人认可，怎么就不能参加比赛了？这位秦欢小友虽然年轻，但手艺可不一般，和你们厂的老师傅比起来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这下子秦欢可明白了，这人原来是周边哪个县城食品厂的厂长，这次中秋被抢了生意，这才看他们食品厂不顺眼呢。
那头，听了刘厂长的话，那位厂长身边的老师傅也黑了脸。
“刘厂长，你口气不要这么大，拿我跟一个黄毛丫头比，也不怕闪着舌头。也不知这位丫头师出何门，我可没听说哪家白案还把手艺传给女人的。”那位老师傅上下扫了一眼秦欢，眼中带着十足的蔑视。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厂长带出来的老师傅，也是个自负自傲还看不起女人的货。
秦欢也不由有些愤怒了，嫌弃她年纪小不配和老师傅比倒是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嫌弃她是女人又是个什么道理？
“我年纪小，没经过事儿，又才刚学这一行没多久，肯定比不过老师傅您。只是白案可不是只看经验的行当，努力往往只决定下限，天花板是由天分决定的。我那么年轻，还是个女人，要是到时候名次排在你前头，你的老脸可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呢！”
刘厂长可没见过秦欢这么毒舌的时候，眼看着那张厂长和刘师傅都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脸上青一片白一片的，滑稽极了。
刘厂长这下子倒是笑了，“我们厂这小同志年纪小，不知事，你们可别和她计较，我们还忙着参观食品厂呢，到时候赛场上见！”
说完，刘厂长就摆摆手，带着秦欢和穆师傅继续去参观工厂去了，只留下张厂长和刘师傅站在原地，脸色明灭不定，不过显然，肯定把他们一行人记恨上了。
……
被办事员领着逛了一圈，几人才真正见识到了这食品厂有多大。
穿过行政楼，各式各样的厂房足足有□□幢，周边还有两幢工人宿舍，宿舍旁边还有一幢楼是活动中心，活动中心的大礼堂正是这次比赛的举办地点，听说这里还会定期组织看电影和联谊活动。
穿过厂子的运动场，在办事员的介绍下，几人才知道厂子旁边的托儿所和小学居然也是食品厂开的，还有厂子里的那家卫生站，也是专门为食品厂的员工服务的。
这哪里是一个食品厂，俨然是一个小社会了嘛，足不出户，就能享受教育和医疗，下班后还能去看看电影，打打球，多么享受啊。
那位办事员显然也以厂子为荣，自豪极了。
“我们下班还可以去活动中心上夜校，有老师来教我们唱歌和乐器，还能学画画、跳舞……我已经能用钢琴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
刘厂长惊叹极了，这才是真正的好单位啊，工作之余，工人们还有机会提升自己。不愧是人人都挤破头想来的省城，要是哪一天他也能把临江县食品厂发展成这样，厂史都得为他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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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一册。
“你们这工作可真好！有了这个工作，你这一辈子都没烦恼了吧？”就连已经退休的穆师傅也羡慕极了，不走出县城，她哪里知道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哪里，同志你说笑了，各有各的难处，咱们厂子虽然福利好，但省城住房紧张，我现在还和家人挤在筒子楼呢，做饭都得商量着岔开时间做，有的人家甚至一家五口人挤在两间房里。等分房更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我还羡慕你们呢。”
提到这里，这位办事员也叹了一口气。
刘厂长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不过咱们国家发展这么快，以后总会越来越好过的。你再想想前十年是个什么样子？再过十年，说不定咱们吃穿住行啥都不用愁了呢？”
有了刘厂长的激励，这位办事员也笑了，“是，咱们发展这么快，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你看，到中午了，我领你们去食堂吃饭去？”
只相处了半天，这位办事员就和刘厂长几人熟了起来。
到了食堂，正是下班的点儿，食堂里人山人海的，挤满了工人。
“这里有好多个窗口，每个窗口的菜不一样，厨师也不同。我最喜欢的是这个窗口，这位师傅最拿手的是红烧肉，可香了！”办事员一边说，一边带着几人挤到了队伍末尾。
等打完了饭，坐到了座位上，用餐的员工已经换了一轮了。
“小同志，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这次最有希望夺冠的食品厂是哪一家？我们也好去拜访拜访，学习一下先进经验。”
吃到一半，刘厂长就试探着打听起这次比赛各个参赛队伍的情况。
那位办事员也没瞒着，道：“这才是第一届呢，我也拿不准哪个厂子能夺冠。不过我听说，C省食品厂的何师傅很厉害，据说他是祖上传下来的御厨手艺，他祖上可是给皇家做点心的，他们食品厂销量最好卖的最贵的枣泥酥就是他给的方子。”
这人刘厂长也听过，枣泥酥他也吃过，确实是满口生香，枣泥细腻香滑，枣香浓郁，外面红色的酥皮漂亮极了，似一颗红枣，却层层叠叠，酥松香甜，既漂亮又好吃，看起来极费工夫。
“确实，这枣泥酥的确是好点心，毕竟是以前皇上吃的。”刘厂长忍不住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个劲敌啊。
枣泥酥……秦欢咂摸了一会儿这个名字，她以前也听说过枣泥酥，是用红色的千层酥皮做皮，细腻的枣蓉做陷儿，捏成红枣的式样，用热油一炸，酥皮炸开，层层叠叠，似一颗漂亮的红枣，但入口酥松，馅儿也细腻，的确是道费事却好吃的点心。
这千层酥皮不好做，很能体现制作者的功底，枣泥酥确实是个劲敌，要找出能压它一头的点心确实很难。
不过秦欢却刚好见过另外一款漂亮的酥皮点心，只是制作起来十分麻烦费事，她也只在每次新年的时候做过三四次而已。
67. 第六十七章
参观完工厂的第二天，这场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这一次来交流的工厂足足有八十三家，但派出选手参加比赛的就只有四十八家，其余工厂都是单纯来交流技术和学习先进经验的。
报名三天前就已经截止，H省食品厂早就制定好了赛程。
四十八位选手代表各自的工厂参赛，每一轮都由选手抽签，抽中相同数字的为一组，初赛每四人一组进行比赛，四进一，共12名选手晋级。
半决赛也是每四人一组，选出三个最厉害的选手晋级，决赛则由剩下的三位选手继续角逐，排出冠军、亚军和季军。
这一次比赛的冠军能拿到200元奖金，亚军则是100元奖金，季军就只有50元了。
奖金虽说不算高，但奖牌带来的荣誉却不低，要是能拿到奖牌，选手代表的食品厂便有机会同H省食品厂合作，将自己的产品销往更多地方。
众位选手都摩拳擦掌，盯着那三个代表着财富、机遇和荣誉的位置。
……
大会堂里，此次比赛的主办方和评委已经就坐，H省食品厂的厂长是此次比赛的主持人，同时和几位德高望重的点心师傅共同组成此次比赛的评委团。
短暂的致辞过后，H省食品厂的厂长便宣布了比赛开始，人群中的刘厂长看着排队抽签的秦欢，内心有些许紧张。
靠抽签来决定对手总是有几分冒险的意思在，要是第一轮就遇上个厉害的对手，直接就会被淘汰，后续的比赛都不能再继续参加。
刘厂长内心祈祷，秦欢可千万别抽到和C省食品厂的何师傅一组啊，要是遇上了他，直接一轮游可咋办？
抽签的队伍很快就到了头，众人将自己手中的数字展示出来，刘厂长松了一口气，还好，并没有遇上这个劲敌。
秦欢也扫视了一眼大伙儿手中的数字牌，看到了刘师傅手里的四号，不由暗笑，还真是冤家路窄，昨天才和人家吵了一架，今天就直接变成对手了。
没错，这次秦欢居然和昨天刚见过的刘师傅分到了一组。
显然，那刘师傅也看到了秦欢的号码牌，脸上立刻就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其余两位选手他都认识，那两个厂子都不是以生产点心为主的，点心师傅的手艺肯定不咋样。
至于这位黄毛丫头，年纪轻轻又十分轻狂，也不足为惧。自己可是四十多年的老师傅，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没有一天是闲下来的，难不成还能输给这黄毛丫头不成？
刘师傅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第一轮晋级是肯定的了，第二轮要是再幸运一些，说不定能直接打入决赛，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能有个名气，打底就是50块钱的奖金，还能有个奖牌，甚至有机会和省食品厂合作，说不定能直接留在省食品厂当点心师傅呢。
刘师傅在心中沾沾自喜，他昨天参观完食品厂，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比赛，这省食品厂才是真正的好单位哩，待遇好，工资高，比自己的老东家可阔气多了。
……
众人领好了抽签号码，便按照各自的数字分成了不同的小组，接着便自己去食材区和器材区挑出自己所需要的食材和烹饪工具，比赛就可以开始了。
秦欢扫视了一番食材区和器材区有的东西，心中便有了想法。
这个食品厂果真阔气，居然调来这么多台家庭烤箱和一台大冰箱，还提供黄油、牛奶一类的东西，打蛋器居然也有，看来中点西点都可以做。
估摸了一下对手的实力，秦欢选择了一道比较简单的点心，芋泥千层蛋糕。
见秦欢居然拿了荔浦芋头，刘师傅不由一笑：“居然拿一道芋头糕来糊弄事儿？热油煎出来的东西，也敢叫点心。哼，那就不要怪老夫胜之不武喽。”
秦欢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挑选起自己需要的东西。
眼见着秦欢居然拿了黄油，刘师傅不由皱眉，这芋头和酥油怎么能搭在一起？
看着秦欢挑的东西，几位评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一边串厂子，一边聊天，声音并没有压太低，既能互相交流，也能趁此观察选手们的专注程度和比赛心态如何，这也是比赛考察的一部分。
“这小姑娘不知道要做什么点心，怎么还拿了黄油？难不成要做外国点心？”
“应该是做曲奇饼干吧，黄油就是用来做曲奇饼干的，和咱们的桃酥有点像，就是吃多了腻。”
“我看不像，她还拿了芋头，总不可能把芋头碾碎了做曲奇吧？”
“这姑娘年纪轻，想来是没经过事儿，遇到大场面慌神了吧？”有个评委小声说道。
“我看那位老师傅拿的材料，约摸是要做山楂酥，这还有些看头。”
“山楂酥？山楂馅儿和酥皮确实有些难度，要酸甜适口，还要酥松香甜，要做得完美确实有些挑战，我看这一组的赢家指不定就是他了吧？”
刘师傅竖起耳朵听着几位评委的小话，忍不住在心底暗喜，他做山楂酥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既能显露自己的基本功，又能在造型上加入一点儿小巧思，这道点心说不定能直接打进决赛呢！
刘师傅越发沾沾自喜，见H省食品厂厂长走过来了，赶紧把碍事的东西都挪开，用尽全力展示自己制作酥皮的技艺。
只是厂长却没有在他的面前过多停留，而是好奇地看着秦欢将牛奶和黄油混合加热。
这倒是他没有想过的做法，黄油加牛奶，那是要做个什么东西？难不成真是小孩子不懂事，随便糊弄事儿？
秦欢并没有在意各位评委的打量，而是继续着手里的操作，将做好的淡奶油放进冰箱，秦欢便开始制作千层皮了。
见几位评委走了，刘师傅小声吐槽，“哗众取宠，也没点儿真本事，就晓得搞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
秦欢装作没有听见，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等她的点心做好，技不如人的东西自然晓得闭嘴。
摊了足够的千层皮，秦欢又把蒸好的芋头倒了出来，捣成芋泥。
现场并没有紫薯粉，秦欢只能用原色的芋泥，做出来的成品肯定会没那么好看，但味道一定不错。
加了牛奶、黄油和糖的芋泥很快便被搅拌好了，再过几遍筛，香滑绵密的芋泥就做好了。
秦欢从冰箱取出了淡奶油，又搬出一盆冰箱放在旁边降温，不少选手做的酥皮点心都需要油炸，现场的温度有些高，奶油容易融化。
淡奶油已经冷藏好了，秦欢把被人用过的打蛋器拿过来清洗干净，开始打奶油。
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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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在不断的搅拌之下，很快变得蓬松起来。
时刻关注着秦欢的刘师傅不由心里一慌，这是什么东西？他从未见过。
稀奶油做好了，秦欢便开始不慌不忙地一层层组装千层蛋糕，一层芋泥，一层奶油，真材实料，漂亮极了。
最后还剩下一些奶油，秦欢用保鲜袋在上面裱了几朵花，再把刚才切成方方正正一并蒸好的芋头摆放在上面，芋泥千层蛋糕便做好了。
见秦欢的作品完成，评委们便围了上来。
“哦……这倒是和我在京市吃过的麦淇淋蛋糕有些相似。原来那麦淇淋是用黄油和牛奶做成的啊？”
“这个造型也好看，漂亮大气，很适合聚会的时候大伙儿分着吃，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不过做起来太费事，原材料成本也高，不太适合工业化生产。”
见评委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刘师傅咬咬牙，把自己刚炸好的山楂酥提前几秒捞了起来。
“我的山楂酥也完成了！”
刘师傅的声音很大，几位评委也凑了过去。
“这山楂酥的造型不错，做成了桃花酥的样子，颜色嘛……捞的时间有些早了，酥皮上色没上好，你太心急了……”
刘师傅心中暗悔，又看了一眼秦欢手边的千层蛋糕，心中莫名生起一股子恐慌，他不会真的输给一个黄毛丫头吧……
不，他的山楂酥苦练了这么久，造型好看，味道也好，怎么会比不过一个怪模怪样的西式点心？
然而事与愿违，很快，初赛的时间截止，到了评委们品尝打分的时候。
轮到了他们这一组，各个评委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品尝秦欢的作品。
芋泥千层被切开，里头层层叠叠的，淡紫色和乳白色夹杂，漂亮极了。
省食品厂厂长第一个品尝，蛋糕上头的奶油裱花一入口，厂长便知道，这东西和自己吃过的麦淇淋蛋糕不一样。
这分明比那麦淇淋顺滑多了，入口即化，仿若一团乳香浓郁的空气。
厂长的眼睛一亮，又狠狠挖下了一大块千层塞进嘴里。
芋泥香滑细腻，千层皮柔韧弹牙，奶油入口即化，口感颇有层次，味道也十分惊艳。
厂长直接打下了9.5分的高分，只比C省食品厂的代表何师傅的分数低了0.5而已，这千层比起那道御厨传承下来的枣泥酥居然并不逊色多少。
其他几位评委也都接连打出了高分，刘师傅的脸色顿时就是一白。
眼睁睁地看着几位评委走到了自己面前，他心中还是升起微末的希望，万一呢？万一他的山楂酥比那劳什子千层蛋糕更合几位评委的心意呢？
要知道几位老师傅都是中式点心师傅，对中式点心总会有些偏爱吧？
刘师傅紧张地盯着厂长的嘴，期待着他的嘴中能吐出令自己满意的话语。
然而厂长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火候不对。”
“酥皮没有混酥，但是火候不够，过早拿起来了，酥皮并未完全炸开。”
“这山楂馅儿调得也好，可惜了……”
刘师傅完全没想到，自己期待满满的一场比赛，他居然止步于初赛，甚至输给了一个丫头片子！
68. 第六十八章
无论刘师傅如何捶胸顿足，依旧改变不了他此次比赛一轮游的结局。
然而他却想亲眼看着，秦欢是如何输，会输在谁的手里，所以并没有离开会堂，而是去了观众席。
各个选手制作好的点心都是精细粮食做出来的，自然不会浪费，当场分给了各个观众和各位选手。
为了了解对手，秦欢也品尝了几位选手的作品。
那位何师傅的手艺确实是名不虚传，秦欢第一眼看到他制作的枣泥酥，内心就有了一丝忌惮。
这枣泥酥的外观堪称完美，显然，何师傅对这一道拿手点心的制作已经得心应手，驾轻就熟了。
枣泥酥一入口，秦欢内心的忌惮便更多了几分，这枣泥酥虽然经过炸制，但内心的枣蓉馅依旧湿润顺滑，枣香十足，甜度掌控得十分精妙，多一分便腻，少一分则干，食之口齿生津，的确十分美味。
秦欢对何师傅十分忌惮，何师傅对她的手艺也十分关注。
芋泥千层一入口，何师傅就知道，这位年轻的姑娘，的确有真本事在身。
西点是这些年才慢慢发展起来的，虽说他们这些老师傅都坚守着自家传承，并不太关注西点，但他也知道，这些年麦淇淋蛋糕在京市、上市和广市等等发达地区已经开始流行。
虽说中式点心仍旧是主流点心，但何师傅能预料到，随着物质条件的不断改善，精致绚丽的西式点心以后也会占有大片市场。
更别说秦欢所做的这一款蛋糕，居然比他以前吃过的麦淇淋蛋糕还好吃一些。
麦淇淋蛋糕吃起来容易腻，吃多了甚至还会糊嗓子，但这一款蛋糕却细滑可口，芋泥的香气也十分浓郁，在何师傅看来，这点心的味道和口感已经超越了昂贵的麦淇淋蛋糕。
这位秦欢同志，看着年轻脸嫩，却着实是个劲敌，不可小觑。
何师傅并不在乎这一场比赛的输赢，有了这样一位劲敌，他反而兴奋了起来，没想到他年过六十，还能看到这般天赋奇高的人物。
这场比赛，有了这般对手，他才更加认真起来，充满悬念和未知，这才是真正的比赛嘛，要是冠军毫无悬念，那还有什么意思？
“秦欢同志，期待和你明天在决赛场上相见。”何师傅主动向秦欢走去，露出了一个笑脸。
秦欢也看出了来人心胸坦荡，也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如果有那个荣幸的话，很期待和何前辈成为对手。”
……
第二场比赛，依旧是靠抽签来确认对手。
很幸运，秦欢与何师傅并没有抽中同一个数字，他们俩的对决，留在了明日。
半决赛秦欢制作的是一款经典的西式甜品，烤蛋挞，一种在21世纪随处可见的小吃，平凡却并不普通。
蛋挞这玩意儿制作起来着实不简单，毕竟要现场开酥制作蛋挞皮，十分费功夫。
还好现场有冰箱，不然秦欢也不敢挑战这道点心。
自制的蛋挞皮用的黄油都是足量的，烤出来的蛋挞香气十分浓郁，酥脆可口，奶香十足，比预知蛋挞皮不知美味了多少。
秦欢制作的蛋挞芯也十分软嫩可口，蛋黄和牛奶的比例适中，蛋奶混合的香气十分迷人，令不少人都爱上了这一款甜品。
就连省食品厂厂长都对此赞不绝口，何师傅显然也喜欢极了，一块蛋挞细品了许久。
这第二轮比赛，毫不意外的，秦欢和何师傅都晋级了。
台下的刘师傅差点咬碎了一口牙，没想到这丫头片子这么幸运。
……
决赛在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刘厂长就来敲了房门，叫秦欢和穆师傅起床。
“这一场决赛你就得应战何师傅了，想好要做什么点心了吗？”刘厂长一边嗦面，一边问。
“欢欢最拿手的还是西式点心，不过这种大规模比赛，不晓得最后评冠军的时候西式点心会不会被压分……”穆师傅有些担忧地说道。
“今天我打算做中式点心，而且也做酥点。”秦欢十分镇定，显然早就决定好了。
“也做酥点？”刘厂长惊讶极了，“何师傅最擅长的就是酥点，你要同他硬碰硬？”
穆师傅也十分不赞同，“比赛最重要的是要扬长避短，你怎么能直接拿自己不擅长的和他最擅长的比呢？”
“我想好要做什么了，我还要做得比何师傅的枣泥酥好，拿到这次比赛的冠军。”秦欢眼神坚定，十分自信。
刘厂长和穆师傅对视一眼，见秦欢心意已决，又如此坚定，便没有再劝。
秦欢小同志还年轻呢，未来拥有无限的希望，便是让她拼上一把又有何妨？
……
到了赛场，会堂里的人竟然比前一天更多，不少工人都来看热闹了，甚至还多了两家眼生的媒体。
省食品厂厂长短暂的致辞过后，仅剩的三位选手便入了场。
“怎么还有个这么年轻的姑娘？”有个工人小声嘀咕。
“你昨天没来看吧？这位小姑娘可了不得，手艺可好了，接连打败了两个老师傅，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打进了决赛。就因为出了这位少年天才，那位最爱抓热点的林记者才来了。”
“诶呦，你昨天没来真是亏大了，那芋泥千层和蛋挞都可香了，和咱们常吃的中式点心不一样，听说是外国人常吃的点心。”
“是吗？但我听说这位何师傅才是最有可能拿到冠军的，他做的枣泥酥可是宫里传出来的点心，以前可是给皇上吃的。可惜我昨天没时间过来蹭上一口……嘿嘿，我今天应该也能大饱口福吧。”
“啧，这姑娘年纪太小了，怕是担不起这么大的名声。西式点心还能越过中式点心去不成？”
观众们在底下窃窃私语的时候，三位选手已经在开始挑选所需要的食材了。
秦欢细细盘算着自己需要的材料，确保没有遗漏。
莲子、红枣、红曲粉、面粉、猪油……
食品厂厂长瞧着有些意外，难不成这位小友今天打算做中式点心？她难不成也擅长做中式面点，是个全才不成？
何师傅显然也有些意外，秦欢同志决赛居然没有选择西点？比中点的话，就算是赢，那他也胜之不武啊……
时间不等人，何师傅并没有让这抹情绪停留太久，而是专心去制作自己的作品了。
今天，他也没有选择自己最拿手的枣泥酥，那御用点心不过只是荣誉，不能成为他身上的禁锢，除了枣泥酥，他的作品还有无限可能。
渐渐地，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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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手都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现场除了工具的碰撞声外再无其他，寂静极了。
就连几位评委也没有上台去巡视，而是将舞台全部交给了三位选手。
秦欢用肩头蹭了蹭脸上的汗，老实说，她对今日的这道点心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道点心实在太过繁杂，做错一步便功亏一篑。
光是几块直酥和圆酥的制作，就花了她一大半的时间。
还好馅料比较简单，秦欢只选取了枣蓉和莲蓉两种，很快便炒制成功。
秦欢仔细地感受着手下酥皮的温度，时不时去旁边的冰盆给双手降温，这酥皮是这道点心的灵魂所在，也是最容易出错的部分，制作的过程既要快速，也要稳定。
开酥的过程实在过于繁索，秦欢并不想前功尽弃，只能时刻小心，避免前功尽弃。
酥皮和馅料的组装是一大难关，双手的温度过高，便容易混酥，还得时刻关注各个酥皮的纹路，避免出错，炸出来形状全无。
秦欢仔细地把各个配件切出来，捏出来，包起来，再将各个配件刷上薄薄的蛋液，挨个组装起来。
眼睛，身体，胡须，眉毛，鼻子……
一个个精巧的配件组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头活灵活现的醒狮，只是现在，醒狮的须毛还粘在一起，等待着热油的激发。
醒狮头实在是过于繁杂，组装一个就要花不少时间。
这场比赛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秦欢争分夺秒，也只来得及制作出四个醒狮。
眼看着时间不够了，秦欢才开始炸制组装好的四个醒狮。
炸制这一步也极为关键，稍不注意，油温过高，酥皮炸得过开，形状不好看，颜色也会过深。
油温过低，组装好的各个零件粘合不住，便会直接脱离。
看了一眼时间，秦欢深呼吸了几次，甩了甩有些发抖的手臂，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紧张。
忙中易出错，一定要镇定下来才行，不能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做好了心理建设，秦欢仔细感受起锅内的油温，小心翼翼地用漏勺将一只醒狮浸入了热油里。
在热油的激发下，油酥化开，层层叠叠的油皮在油温的作用下迅速脱水，支棱了起来。
一提一浸间，醒狮的毛发渐渐变得根根分明起来，灵巧的小醒狮被注入了灵魂，愈发活灵活现。
第一只醒狮成功出锅！
秦欢松了一口气，惦记着迅速流逝的比赛时间，又开始专心炸制下一只。
身旁已经陆续响起了两道铃声，其他两位选手显然已经完成了作品，但秦欢却浑然不觉，所有的心神都落在热油中的最后一只小醒狮。
“滴滴……滴滴……滴滴……”倒计时的铃声响起，秦欢的鼻尖又渗出了一滴汗。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火候……
“叮——”比赛结束的声音响起，秦欢也总算在最后一刻从锅中捞出了最后一只醒狮。
最后的一只醒狮也经过了热油的成功激发，根根分明的须发彰显着它的成功。
秦欢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还好，她成功完成了这次的作品。
在极其有限的时间内成功制作出了这繁琐艰难的一道点心。
69. 第六十九章
制作完成的醒狮酥十分灵动精巧，纤毛毕现，令人难以相信如此精巧的小东西居然是入口之物。
“啧啧，这点心叫什么名字？”H省食品厂厂长也惊讶极了，他也没有见过如此精巧的点心，这细致的酥皮，分明是一道炫技之作啊。
“这道点心叫做醒狮酥，里面包了莲蓉和枣蓉，须毛皆是用酥皮制成。”秦欢细细介绍。
旁边的何师傅也凑了过来，盯着那几只灵动的小醒狮，叹出了一口长气，“后生可畏啊……”
原以为这次做出的茶花酥会是自己的一大突破，却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跟这道醒狮酥比起来，自己的茶花酥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是点心比赛，除却外形，最重要的还是味道，可惜怎么可爱精致的点心，众人竟不忍心将它破坏了。
如此可爱的小醒狮，怎么能碎在利刃之下？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见几位评委相互递了递眼神，都没忍心动手把醒狮酥切了，秦欢索性提起了刀，将一只小醒狮分成了几份。
小醒狮的酥皮在刀刃的切割下顷刻便碎了，发出酥脆的声音，里面的枣蓉和莲蓉却依旧顺滑湿润。
几刀下去，一只可爱灵巧的小醒狮便成了零零碎碎的几块，等待着几位评委的品尝。
厂长这才第一个动手，捏起了醒狮的半拉脑袋入口。
醒狮酥一入口，酥皮便在齿间碎开，里面裹着的莲蓉清香便散了出来，顺滑细腻，清甜香软，混着酥脆的酥皮越嚼越香。
显然，这位选手的基本功十分了得，火候掌握得很好，在热油的激发下，酥皮被炸得酥脆，馅料却依旧保持着顺滑湿润。
这点心色香味俱全，厂长直接给了10分的满分，其他几位评委品尝之后也都打了10分，这一道醒狮酥，居然拿下了所有的分数！
毫无疑问，冠军属于秦欢！
随后，何师傅的茶花酥也接受了评定。
茶花酥是艳丽的红色，层叠交错，片片花瓣间，是一簇黄色的花蕊，根根分明，左右还有绿叶点缀，盛在瓷白的盘子里，似是一朵真正的重瓣山茶。
这亦是一道十分惊艳的作品，只是，和秦欢所做的醒狮酥比起来，尚且差了一分灵巧和华丽。
果然，只有两位评委给了满分，其余人都打了9.9分。
剩下的一位选手做的点心是荷花酥，只是中规中矩的水平，获得了此次比赛的季军。
至此，这一场省级糕点大比武便彻底结束了，后面三天，便是各个食品厂的交流环节。
名次已经确定，接下来就该是颁奖的环节了。
几位记者带着各自的摄像师走向前排，准备用相机记录这一时刻。
省食品厂厂长为三人颁奖并合影留念之后，此次的比赛便圆满结束，三位选手也陆续下了台。
只是秦欢刚走下台，就被几位记者挡住了去路。
“秦欢同志，您此次能击败这么多前辈拿到冠军，请问您有何感想呢？”
“秦欢同志，您是否有意向留在省城工作呢？”
“秦欢同志，不知您的技艺所出何门？对糕点工作者又有什么经验要分享呢？”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居然能打败这么多个前辈获得冠军，肯定是个大新闻，几个报社都不想放过这一波流量。
秦欢一一回答了好几个问题，省食品厂厂长才来解围。
“秦欢丫头年纪小，你们快放过她吧。这孩子天赋好，手艺也好。那醒狮酥你们刚才也拍过了，秦欢小同志获得这次比赛的冠军，当之无愧！”
众人又把火力放在厂长身上，毕竟这位可是比赛的主办方，稿子里头可少不了他。
秦欢趁机回到了台下，穆师傅和刘厂长立马把她围了起来。
“好小子，你咋这么厉害，还会这么精巧的点心！我这是挖了个宝贝啊！”刘厂长抢过秦欢手里的奖牌细细端详，笑得牙不见眼，高兴极了，他没想到，他们临江县食品厂居然真的能获得省级大奖！
“这孩子，有这一手还瞒着我们，害我们刚才担心极了。啧啧，英雄出少年，真是不错。”穆师傅也拍了拍秦欢的肩，为她高兴。
秦欢也露出了一个笑意，“意外之喜，意外之喜，我也没想到这一次做这醒狮酥这么顺利。”
“今晚我请客，带你俩去国营饭店，想吃啥就点啥！你这可真是给咱们食品厂挣了个大脸面！”刘厂长阔气地说道。
“诶，刘厂长，今天必须是我请秦欢同志吃饭。”刘厂长一回头，不知啥时候H省食品厂的厂子居然来到了他们身边，脸上带笑，诚心邀请道。
刘厂长心里一沉，难不成这省食品厂要抢人，把秦欢挖过去？
早在来参赛之前，刘厂长就已经有预感了，人才在哪里都是稀缺资源，他也确实是担心过秦欢去了省城就不会回来了。
但是思来想去，刘厂长还是把这一次参赛的名额给了秦欢，浅水藏不住蛟龙，秦欢是有大手艺的人，他也不能为了厂子的发展不顾她个人的发展。
而且他相信，以秦欢的为人，应该不会立刻与临江县食品厂解约。
秦欢迟疑地看了一眼厂长，不知该不该答应这次的饭局邀请。
这时候，何师傅也走过来了。
他和H省食品厂厂长也是老朋友了，半点都不见外。
“要请秦欢小友吃饭？那也带我一个！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前浪和后浪切磋过了，可惜技不如人，我今晚可得审审，到底是哪里来的鬼才。”
话虽如此，何师傅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遗憾，只有看破一切的淡然。
“何前辈言重了，”秦欢连忙道：“此次不过是我运气好罢了，何前辈做了这么多年的点心，哪里是我能比得上的？不过是前辈轻敌，我又有几分急智罢了。”
“诶，秦欢小友莫要妄自菲薄，你那道醒狮酥，确实胜我许多。”
眼看着几人聊上了，刘厂长急了。
“孙厂长，不知我是否有幸加入这场饭局呢？”他可得把秦欢盯紧喽，可别不明不白地就进了省城食品厂，就算是要进，也得多争取一些福利待遇才行。
“当然当然，刘厂长和这位穆师傅都来参加吧。”孙厂长也没有拒绝，反而是邀请了刘厂长和穆师傅两人。
……
饭局在省里最大的一家饭店举行，这饭店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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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国营饭店，而是一家私立餐馆。
“这临江苑是这两年新开的一家餐馆，虽说是私营餐馆，但味道很好，生意也十分兴隆。这几道是他们家的招牌菜，不知各位有没有什么忌口？”
包厢里，孙厂长作为主人翁，先确定了今晚的菜品。
孙厂长点好了菜，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组局的目的。
“秦欢同志这一番技艺，不知师承何处啊？不知我们食品厂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加入呢？”
刘厂长和穆师傅听了这话，都有些紧张地看着秦欢。
秦欢却一点没有紧张，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笑着说道：“我现阶段还没有来省城发展的想法，而且我散漫惯了，并不想在固定的岗位上工作，就连在临江县食品厂，我也只是作为产品顾问而已。”
孙厂长知道，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只是他仍旧不死心。
“我们食品厂能直接给你六级工资的薪酬，还有额外的绩效和分红，新建的宿舍楼也能优先给你分房，你真的不心动吗？”
老实说，刘厂长听着都有些心动了，这省食品厂确实是个好单位，六级工资，再加绩效和分红，一个月可是一笔巨款，在省城也能舒舒服服地生活下去。
秦欢却依旧拒绝了，“抱歉，我还有家庭，我的丈夫恐怕不会愿意我离他太远。”秦欢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林佳程掏出来顶包。
孙厂长皱眉，泄气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的小同志，居然英年早婚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积了八辈子德的男人娶了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这样，”孙厂长咬咬牙，“只要你愿意，我们厂也可以帮你的配偶解决工作，优先分你们一套两居室，这样你们就不会分隔两地了。”
秦欢却依旧拒绝了，“多谢孙厂长的厚爱，只是我实在志不在此……”
“行了，老孙，你逼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何师傅看不下去了，“各人有各人的追求，你强求又有何用呢？”
“秦欢小友，你是对的。老夫当年也是被招揽到了食品厂，那厂长给花了大价钱留我，我也靠着那一道枣泥酥名扬四海。只是这枣泥酥和食品厂终究是禁锢住了我，每个月机械地制作枣泥酥，按时打来的工资反而使我没了上进的心气，数十年不得寸进。要不是去年老孙说要举办这次比赛，我还想不到要搞新点心呢。”
何师傅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口气，“这茶花酥的创作只花了我三个月的时间，每每想到，我便后悔这数十年虚度了光阴，要是没有进食品厂，没有稳定的工资拿，我是不是能创作出更多的点心传世呢？”
何师傅这般剖析言辞恳切，孙厂长顿时也不再劝说，只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么好的人才，是招揽不来了。
“孙厂长要是有意，不妨与我临江县食品厂合作？我厂生产的点心、月饼和拌饭酱的口碑都很好，现在这几样产品也正在推广阶段。”秦欢冷不丁开口道。
“临江县食品厂，对了，你们生产的月饼礼盒，是否就是那临江鲜？”孙厂长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个老友中秋便送了我临江鲜月饼礼盒，里头的蛋黄酥味道极好，难不成这也是秦欢同志的手笔？”
70. 第七十章
“不错，临江鲜月饼礼盒正是我们临江县食品厂生产的，礼盒中的蛋黄酥也正是秦欢同志的方子。”
孙厂长顿时就有了兴趣，“月饼我几个味道都吃过，味道确实不错，只是其他点心我还没尝。至于这拌饭酱，不知刘厂长带了样品过来吗？”
刘厂长点点头，“这次我把食品厂的样品都带过来了，原本是想在后面两天的交流会上同各个食品厂做交流用。”
“那现在也不急，交流会上我定会好好品尝，要是合适，H省食品厂可以与你合作，只是不知道要以什么方式来合作呢？是你们生产了之后我们食品厂帮忙卖？还是直接把方子给我们，让我们自己生产？”
刘厂长和秦欢对视一眼，道：“自然是请孙厂长帮忙分销，这拌饭酱和点心我们厂的产量已经足够大了。”
这方子是秦欢的，刘厂长并不想流传出去，就算后面产量不够，那不是还能再招工人吗？要是把方子给了H省，临江县还怎么发展呢？
实业是发展之本，临江县的发展离不开他们食品厂。
“只是分销啊……”孙厂长有些犹豫，他们食品厂是有固定合作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要安排几个分销点自然不难，不过利润太低就不值当了。
“我们按最低的出厂价把东西批给您，您可以按照实际情况来定价。我们食品厂的几样点心和拌饭酱都在我们县的供销社卖得很好，前两天我坐车的时候，还有不少司机向我打听拌饭酱的消息呢……”
“是吗？这拌饭酱也这么好？”孙厂长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了计较。
“这样，这生意可以做，只是我也得先看到成效，这样，我们先签一个短期合同，要是后面做得好，咱们再签后续的长期合同。”
这话一出，这次的合作就算是妥了。
谈成了这桩生意，刘厂长高兴极了，省食品厂可是一个金大腿，掌握的销售渠道比他们可是多了不少，能抱上这个大腿，他们食品厂的发展肯定是不愁了。
“那就多谢孙老哥，来来来，小弟我敬您一杯！”刘厂长高兴极了，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饮完了一杯酒，刘厂长又想起了当初在车上的那位司机，那位司机也特地求购过拌饭酱呢。
“孙哥，其实这拌饭酱最好卖的地方其实是汽车站和火车站附近，特别是火车站，火车上的餐食贵，咱们的拌饭酱便宜又好吃，指定有很多人都愿意购买。只是汽车站和火车站这两个地方，没有门路也进不去。”
“这个我有办法，要是拌饭酱合适，我可以把这门路打通。”孙厂长胸有成竹，显然并不将这桩小事放在眼里。
一来一往下，这桩生意便是谈成了。
……
接下来三天是各个食品厂交流的日子，刘厂长带着样品，和其他食品厂交流起生产经验。
来参加这场交流会的县市级食品厂很多，省级大食品厂也有好几家。
参会之后，刘厂长才真正看到了大厂和小厂之间的差距。
现在正是飞速发展的年代，同时也是大小食品厂拉开差距的年代，大厂凭借着技术革新和工艺变革，和小作坊小厂的差距一步步越拉越开。
大厂资金雄厚，有实力引入好的生产线，甚至还能进口国外退下来的一些生产线，提高产能和品控。
小厂往往却只能以人工组成所谓的“生产线”，效率低，不稳定性也高，出品自然比不上大厂稳定。
同时，大厂的影响力极大，不仅仅能把控本省内的大小供销社，甚至能将产品推广至全国。
至于各个小厂，能将本厂生产的产品铺货到自己本县市内的供销社就已经不错了，许多供销社都更倾向于同大厂合作。
“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啊！”刘厂长叹出一口气，他这一趟可是学到了许多，原以为自家食品厂的消毒流程已经够规范了，没想到人家大厂，居然还有消毒液喷淋环节，甚至有专门的无菌操作手套。
省食品厂的那一条全自动汽水生产线也让他大开眼界，听说是从国外进口的生产线，能24小时不间断工作，一天就能生产出一家供销社一年所需要的汽水。
还有一些大食品厂所使用的防腐保鲜剂，居然能保证做出来的糕点能放半年都不坏。
还有省食品厂进口的那一辆冷藏车，真是高科技，能边运输边冷冻，这不就是一辆会动的冰柜吗？
冰箱都已经是奢侈品了，没想到省食品厂居然有一辆车那么大的冰柜，难怪能把冰棍运到这么多县市呢。
“啧啧啧，我现在才晓得，咱们这小小的食品厂，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哩！”刘厂长摇着头，和秦欢与穆师傅感慨道。
“路都是走出来的，现在发展地这么快，说不定以后咱们也会有生产线，冷藏车呢。要知道我工作的时候，咱们场就连防护服都没有，肥皂都舍不得用呢！”穆师傅乐观极了，她坚信时代发展的福利不会落下每个人。
“时代总是在发展的，再过十几年，别说自行车和摩托车，说不定路上大部分跑的都会是小汽车呢。”秦欢笑着说道。
“诶呦，还是你们年轻人感想，我工作一辈子都买不起摩托车，至于四个轮子的小汽车，那哪敢想啊！”刘厂长摇摇头，以为秦欢在说大话。
除了长见识，刘厂长还带着自家食品厂的样品和各个食品厂做了交流。
几样点心和拌饭酱反响都很不错，不少食品厂都暗搓搓打听方子。
打听方子不成，好几家食品厂都提出要合作，得知H省食品厂已经捷足先登了之后才打消了心思。
孙厂长这次真的尝到了几样点心和拌饭酱之后，这才放心，这临江县食品厂看着小，生产出来的产品却不简单，点心做得好，这拌饭酱也这么美味。
秦欢小同志果然是个人才，可惜啊，怎么不生在省城呢？
“你们食品厂的最大产能是多少？这点心和拌饭酱我们每样都需要。至于那些水果罐头就不用了，我们厂也生产罐头。”
刘厂长赶紧报了几个数，孙厂长却摇摇头，“我们食品厂的销路大，你这点儿货不够。”
刘厂长眼睛一亮，又道：“我们会多招些工人，多分几个组来生产，保证能满足贵厂的要求。”
两方又协调了许久，总算签下了一年的合同，一年之后，要是双方都觉得合适的话，就能定下长期的合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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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程的路上，三人都眉开眼笑，心情都极为不错。
秦欢得了200块钱的奖金，还有一枚奖牌，还结交了几位食品厂的厂长，可谓是收获颇丰。
食品厂能和省里合作，刘厂长也激动极了，怀里揣着的合同就像是一块大金条，在胸前滚烫。
没想到啊，这一趟交流会，居然能收获这么大一个订单，这下子点心和拌饭酱都不愁卖了，得多招些新人才行。
再过不久，说不定还要多建几个厂房。
“秦欢同志啊，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这个冠军的名头，这合作肯定不能达成，食品厂要坐上火车发展了，我心里可真是激动极了。”
刘厂长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满面红光，看着竟像是年轻了十岁。
这位厂长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食品厂，食品厂能迅速发展，他内心的满足感也爆棚了。
“这趟我也是收获满满，我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拿到冠军。”秦欢摩挲着手里的金牌，同样高兴极了。
“都好都好，这次啊，咱们是双赢！厂里这一次保证给你奖励金，再加上产品的分红，这个月底，你保证能得一个大红包！”刘厂长承诺道。
秦欢在心底计算了一下，秦记餐馆的利润、比赛的奖金，月底的工资和分红，再加上和林佳程合作开的成衣铺子，这个月底，自己就该有八百多的身家了。
秦记餐馆的分店也不远了。
只是开分店要准备的事情太多，店铺的选址，店长的任命，店员的招募，食材的供应……一时半会儿都搞不定。
除了精力，要开分店所需要的现金流也大，秦欢打算走慢一些，先去新开的农贸市场盘下来一个摊子，把卤菜摊支起来。
店里的凉菜档口生意很好，除了来店里用餐的人要点凉菜，还有不少周围的住户也爱买一些凉菜回去，拿盘子一装就是一盘菜，不管是自家吃，还是用来待客，都是既体面又方便。
秦欢敏锐地意识到，凉菜卤菜的市场很广，但是她们的店铺辐射力还是太小，只能做周边工厂和邻里的生意。
新开的农贸市场周边筒子楼林立，还挨着供销社和食品厂，客流量和辐射范围极大，正是个开凉菜摊的好地方。
而且农贸市场的摊位费也不算贵，长租更是划算，摊位只需要一位店员就足够忙活了，人工成本也不算高。
秦欢细细思量，很快就定下了主意。
先把凉菜摊支起来，再慢慢搞分店，有了两家店和一间凉菜摊打底，就能慢慢向市里发展了，等身家积累多久，她就能开属于自己的食品厂了！
秦欢一边坐车一边思考，居然都没有晕车。
摇晃颠簸了好久，中途还停下吃了个饭，汽车才总算是赶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刘厂长便先把秦欢送回了铺子。
天色已经暗了，铺子也已经关了门，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头亮着灯，秦欢凝神细听，里头居然还热闹着呢。
等秦欢叫了门，刘雪来把门打开，脸上是张扬的笑。
“欢欢老板，你上报纸了哩！”
71. 第七十一章
“报纸？”秦欢想起来了，获得冠军之后的确有几位记者拦住她做了采访，没想到真的能上报纸。
“是嘞，来瞅瞅，还是省报发的，占了这么大一块版面呢。”赵文娟也笑着招呼秦欢来看。
果然，报纸上正是秦欢言笑晏晏的脸，居于报纸正中，光是照片就占了不小的地方，排面十足。
“没想到欢欢你真的能拿到冠军，这记者都夸你是英雄出少年呢！”
“省食品厂是不是很大？供销社不少食品都来自于那儿，还有汽水，也是他们厂生产的。”
“听说省城有公交车，出门可方便了，是不是？”
等看完了报纸，大伙儿又好奇地打听着省城是个什么模样。
这个年代的人们出远门的并不多，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县，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遥远的省城，便是她们心中繁华的“大地方”了。
秦欢也没忘记给大伙儿带礼物，她倒出背包里的东西，摆满了整个圆桌。
“这些都是省食品厂产的，有奶糖、水果糖，还有枣糕、鸡蛋糕啥的，你们自己挑。这是在省城百货大楼买的雪花膏，你们一人一瓶，挑自己喜欢的香味儿。至于佳豪，我给你带回来一只铁皮青蛙和火石枪，玩的时候记得小心些，别对着人知道不？”
有礼物拿，大伙儿就更加高兴了，特别是林佳豪这个小家伙，惊喜地嚎叫了一声，道谢之后就抱着两个玩具爱不释手，雀跃地进院子里去试玩了。
几位店员也都欢欢喜喜地拧开每罐雪花膏闻味道，都挑了自己喜欢的味道。
这雪花膏可是个好东西，比蛤蜊油还要滋润，闻起来可香，冬天擦了脸皮不会皲，手上也不会生冻疮，是每个女生都喜欢的好玩意。
“我年纪都那么大了，还抹这东西干什么？”赵文娟摇摇头把雪花膏推开。
“文娟姨，你哪里老了？也才四十多，还正值壮年呢！你要是不拿，桂花婶子还拿不拿了？”秦欢把雪花膏塞进赵文娟怀里，嗔怪道。
林佳程这才把雪花膏收下，不好意思地笑笑。
“好了好了，都不闹了。我说正事。”秦欢摆摆手，大伙儿便都安静了下来。
“新开的农贸市场地段很好，又是官家开的，租金也不贵，我打算在农贸市场开一家凉拌铺子，专门卖拌凉菜和卤肉。”
几位店员互相对视，都晓得这个消息不一般。
要开凉菜铺子，肯定少不了店员，那谁去看铺子呢？
这些天店里的凉菜档口都是许婷在干，她是对这方面比较熟悉的。
但是她算是新人，又刚闹出了被国营饭店挖人的事儿，这么重要的地方，能交给她干吗？
“除了凉菜铺子，分店也得开始准备了，要开分店，自然也需要一个店长，每家店还得有个主管，还得多招些员工才忙的过来。”
这话一出，自然又是一番人心浮动。
秦记餐馆的福利好，要是当上店长，肯定待遇更优，而且当店长还能管着几个店员，多有面子啊。
只是经过了这么久，大伙儿都知道一家餐馆能顺利开起来并不容易，面临着各种危机，到时候少不了要店长把关担责，大伙儿又有些打退堂鼓了。
还是当店员好，事情不多，责任不大，舒舒服服的，毫无心理压力。
“凉菜铺最好半个月后就开起来，分店也要三个月内开，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多招些工人，先把人练出来才行。”
秦欢琢磨着先贴上一张招工启示，只是要多开一家分店，难免会超出七个工人，“七上八下”这一条界限还是格外严格的，特别是在内陆不发达地区。
如此一来，便只能将新的一家餐馆划入另一个人名下。
这“秦记餐馆”当初是在秦欢名下，再来一间新的自然是不行了，林佳程又有正式工作，显然也不能，如此，就只能说动文娟姨了。
“好了，天色已经晚了，你们忙完了都先回去歇息吧。”
等大伙儿都忙完了，赵文娟才开口，道：“是有什么事要同我商量吗？”
看着赵文娟疑惑的神情，秦欢有些犹豫。
这位长辈是受过苦的，那些年的磋磨早就给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也造就了她过于谨慎乃至有些懦弱的性格。文娟姨会同意她的请求吗？秦欢实在是没有把握。
成为一名真正的“个体户”，在这个年代切切实实是一座大山，赵文娟孱弱的肩膀，真的能扛得住吗？
可是每位个体户能雇佣的工人都是有定数的，超过了七位，就有被举报甚至坐牢的风险。
她名下已经有四位工人了，新店和凉菜铺都需要人手，分店必须得挂到其他人的名头上。
秦欢沉思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了口。
“文娟姨，店里的人手不够，要开新店的话，分店恐怕得挂在你的名下。”
赵文娟有些怔愣，很快回过神来，眼中闪动着坚毅的光芒，“可以，就挂在我名下吧，收益还是和以前一样，咱们俩五五分。”
秦欢想不到，文娟姨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这个请求！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能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是很难得的。
盯着秦欢不可置信的面庞，赵文娟笑了：“我相信你，也相信这个世道。正如你所说过的，大批知青回城，国营企业肯定容纳不了这么多的失业青年，个体户才是后面的大趋势。而且我们这家秦记已经经营了这么久，不也好好的吗？放心吧，我答应。”
得了赵文娟的这句准话，秦欢笑了：“放心，文娟姨，我们不会出事的，要不了多久，私营经济会彻底放开，前路的障碍就会被扫清，我们再也不会有后续发展的顾虑了。”
这话赵文娟却是不信的，要知道他们家五年前才被平反呢，世道就算会变，也不会这么快就改天换地的。
不过赵文娟并没有泼冷水，而是点头，附和了这个观点。
“这次招工还是让她们几个帮忙介绍吗？”赵文娟又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秦欢摇摇头，这事她心里有计较，餐馆的生意慢慢做大，不能再让大伙儿介绍熟人来做工了。
等分店提拔了店长，要是店员都是熟人，难免扯不开面子罚人，也不方便秦欢的直接管理。
要是遇上哪个别有用心的，勾结自家的熟人，说不定还会把两个老板都架空了。
“这次招工咱们贴招聘告示，就贴在餐馆外头，最好能招回城的女知青，她们吃过苦，也能受苦，学东西也快，正好也很缺一份稳定的工作。”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写了，明儿就贴出去，新人早些招进来，把本事练好，也不会耽搁开分店。”
秦欢和赵文娟很快就商量好了这次招工的条件，写好了字报，明天就能贴到门上，过路的人都能瞧见。
“佳程过两天就该带着新一批的衣裳回来了，要是缺钱，你就让他把成衣店那边的资金给你垫点儿。成衣店的生意也好呢，冬梅和晴晴已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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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佳程带回来的纸版学做衣裳了，后续的利润应该会更高。”
秦欢点点头，成衣店的生意确实很好，比她想象中要好多了，不过开分店倒还不需要林佳程再帮她垫资，这笔钱还是继续投进成衣店，持续钱生钱比较好。
“倒不需要再垫资了，只是开新店，还得林佳程抽时间帮我盯一会儿装修啥的。”
秦欢和赵文娟三言两语，很快就商量好了后续的计划。
……
第二天一早，秦欢去食品厂报道，自然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恭喜。
不仅仅是恭喜秦欢获得了这次比赛的冠军，更是恭喜她的采访能上省报。
在这个电视尚未普及，纸媒大行其道的年代，上报纸可是一件天大的荣耀事，就连他们食品厂的厂长都没上过省报呢！
“这次咱们食品厂可是沾了你的光了！因为这一篇采访，咱们食品厂的名头可是传到了省城，以后咱们的货可不愁卖了！”
“欢欢，你去省城看到了省食品厂吧？比咱们食品厂可气派多了吧？”
“欢姐，你做的这个醒狮酥简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手艺，那栩栩如生的样，都没人舍得吃吧？”
“多亏咱们当初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欢欢你不是池中之物，这才加入了点心生产线，看吧，这才多久，咱们的点心就传到省城去啦！”
秦欢一边走，许多员工便叽叽喳喳地围在她身旁，一边奉承一边恭喜。
迎面而来的林婶都没有说酸话了，也没有阴阳怪气了，咬着牙也来恭喜秦欢，这一次秦欢可是出了大风头了，厂子里头一号呢！
她自然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照这个趋势，罐头生产线只会越来越边缘化，点心生产线肯定会成为厂子的招牌。
还好拌饭酱生产线也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不然非得怄死她不可！
林婶一边这样开解自己，一边挂着笑脸恭维秦欢。
只是等到开晨会的时候，刘厂长宣布了拌饭酱生产线及点心生产线要和省食品厂合作的消息，林婶差点没气急攻心晕过去。
“厂长，你可不能得新忘旧啊！凭什么只让那两条生产线同省食品厂合作，咱们罐头生产线呢？”林婶气愤极了，直接在大会堂诘问道。
刘厂长叹了一口气，“这省食品厂自己就有水果罐头的生产线，不稀罕咱们这点儿。他们的生产线可高端了，那罐头生产线可是全自动的，干净卫生，味道还有保障。要不是拌饭酱和秦欢在赛场上做的点心味道好，人家还不稀罕和咱们合作呢。”
这话一出，罐头生产线的人才歇了责问的心思，能怪谁呢？只怪当初的自己没抓住机会，错过了进拌饭酱和点心生产线的机会。
“唉，虽然没咱们的事儿，但其他两条生产线能和省里合作，厂子的效益好了，咱们也能尝几口汤。”
“也是，只管做该做的事情就行了，至少还有个稳定的工作。”
“那拌饭酱和点心生产线应该都要招新人吧？我让我刚进门的媳妇儿试试，她正好在家里待业呢，上次招工错过了，这次要是能进食品厂，以后家里也多个进项，她也能好好孝顺亲家母。”
“这也是件好事，要不是有秦欢，咱们食品厂说不定还是原先那样，一到冬天效益就垮了。”
“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很快，大伙儿便都调节好了心情，在这个世上，他们能有一个铁饭碗的工作，已经很幸运了，单位能越办越红火，那便是另一番幸运。
72. 第七十二章
“冬英，12桌叫了两碗肥肠粉，还有一份青椒肉丝盖饭，肥肠粉要免香菜。”刘雪朝着后厨说道。
“桂花婶，3号桌结的账，两块二。”翠红把手里的一摞毛票递交给桂花婶子。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夏天。秦记餐馆的分店经历了一年的红火，已经积累起了稳定的客源。
现在秦记餐馆已经成了县城数一数二的馆子了，两家店相互映衬，显然已经有了品牌效应，整个县城的人，就没有没踏进过秦记餐馆的。
现在大伙儿请客吃饭都不稀罕去国营饭店了，就稀罕去秦记餐馆，实惠好吃，还有面子。
到了下班的点，秦记餐馆更加热闹了起来，这家分店挨着食品厂，食品厂新招的小姑娘们挤在宿舍楼，做饭也不方便，就喜欢到秦记餐馆吃上一顿便饭。
“听说这餐馆是秦欢姐和人搭伙开的呢。”一个新来的小女工神神秘秘地说道。
“是吗？秦老师不仅教几个小组长做点心，工作之余还开了这么大的饭店？”
“何止呢？农贸市场那家最好吃最先开的凉菜铺子也是从她们这儿进的货。你最喜欢吃的凉拌猪耳朵和泡椒木耳，就是秦记的货。”一个老员工笑着说道。
几个新来的小女工瞪大了眼睛，原来秦老师身上已经有这么大的产业了！
这下子，小女工可是大开眼界，原以为自己高中毕业能进这么大的食品厂工作就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毕竟好姐妹们都羡慕极了。
没想到这世上能人这么多，她就是拍马也赶不上秦姐啊。
“咱们秦老师，那是一等一的能人，你瞧瞧，这两间秦记餐馆都那么红火，一个月的进项肯定不少吧？咱们食品厂搭上了省食品厂的大船，拌饭酱直接销售到了广市、黑市那么远的地方，点心也铺到了全省，这一年就已经招了三回工了，新的宿舍楼也在修了，以后食品厂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这和秦老师有什么关系？厂子越办越好，不是咱们都得利吗？”新来的一个小女工迷惑地问道。
“嗐，你刚来不知道，咱们食品厂就是靠着秦欢起来的，和省食品厂的合作也是靠她达成的。各种点心和拌饭酱也都是她的方子，每卖出去一批货，她都有分利呢！你说有什么关系？你难不成以为，她和你一样，只拿工资和奖金？那分红才是最重要的。”那老员工与有荣焉地说道。
这下子，几个新来的小女工眼中的震惊更甚，秦老师看着这么年轻，咋就这么厉害呢！
……
食品厂的女工们边吃饭边吹嘘她的时候，秦欢正忙着教新招来的两个女孩儿做凉皮。
似乎是进城的人越来越多了，两个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差点都忙不来了。
秦欢又打算推出夏季限定的凉皮凉面和冷饮，于是只能再招两个店员帮忙。
这两个都是乡下的姑娘，初中毕业之后家里就不供了，帮着家里做农活，烧火做饭，听说县里能找工作，这才打定主意要来奔一个前程。
处了两天，秦欢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姑娘都是勤劳又老实的人，只是脸皮还没练出来，不好意思招揽客人，但是做后厨，那是绰绰有余。
“这凉皮每天上午和下午分两批做，凉皮和面筋做好了要放冰箱冷藏，不然这气温一捂，凉皮儿就酸了。”
秦欢带着两人在盆里洗面团，雪白结实的面团在水里揉搓着，水便被染白了，黄褐色的面筋渐渐显露了出来，沉淀下来的就是小麦淀粉了，这粉浆用热水一烫一蒸，晶莹剔透的凉皮也就做好了。
凉皮做起来很简单，两个小姑娘已经学会了，秦欢便放手让她们俩自己摊。
“佳程？你回来了！”
秦欢听见了赵文娟的声音，是林佳程回来了。
这一年造纸厂的效益不太好，便不得不让运输队去接一些私活了，只靠着造纸厂和县里的其他厂子，那几辆货车都要养不起了。
林佳程也变得忙碌了许多，一个月里就能留在家里四五天，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林佳程做点儿小生意。
除了成衣店，林佳程又折腾出一个小百货店，就在李大爷店铺旁边，专门卖广市产的生活用品，特别是一些塑料制品，便宜又结实，可好卖了。
林佳程那里专门雇了一个人看店，李大爷也能帮忙招呼着，顺便还能有人聊天。
“妈，秦欢呢？”一进门，林佳程就问道。
秦欢赶紧出来，道：“又带了什么回来？”
每次回来都带礼物已经是林佳程的惯例了，秦欢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一丝期待，这一次林佳程带回来的是什么呢？
“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看见了秦欢，林佳程才哼哧哼哧地和刚哥一起把电视机扛下来。
这个年代的彩电都很笨重，又是金贵玩意儿，必须得两个人仔细搬才行。
彩色电视机在这个年代可是新鲜玩意儿，别说彩电，就算是一台普通的黑白电视机，那也够稀罕的了。
就这一会儿，铺子里就聚集了好些人，除了原本的食客，不少看热闹的路人也挤了进来，就连隔壁那个门面的客人也都把碗端了过来。
“这彩色电视机是啥样？我还没见过呢。”
“林老板，你快把电视调出来看看，这电视机里头听说有武松打虎哩！”
“啧啧，这么大的彩电啊！比供销社主任家里的那台还大哩！”
“这就是天线吧？听说电视信号就是靠天线传递的。”
这台电视机在秦欢看来就是个笨重的大家伙，远没有后世的电视机精致，不过秦欢也好久没见过电视了，眼下也十分稀罕，这种高科技玩意儿，她已经好久没接触到了。
林佳程仔细把电视机放稳当，正对着吃饭的地方，又把天线翻出来，挂到楼上去找信号。
“滋滋——滋滋——”
一阵雪花之后，电视上逐渐显出了人影。
“有了有了！就挂在那儿。”
“诶呦，这就是武松吧？”
“不是不是，我看不像，这看起来像个皇帝呢。”
“这旁边不是有吗？这两个字念西施，这电视是在放西施呢！”
一时间，餐馆里唯一剩下的几个空位也都坐满了人，大伙儿一边吃饭一边看热闹，心里美滋滋的，要是这电视每天都放，餐馆便不会有空桌了。
“怎么想起要买电视了？”赵文娟皱眉问道。
这彩电可是个贵重又打眼的玩意儿，赵文娟没想到林佳程都不和他们商量就直接扛回来了。这才刚有些大钱傍身就飘了不成？
“刚好碰见那边有货，而且还不要票，我就买回来了。这玩意儿好看，你们闲时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秦欢她要看新闻也方便。佳豪也可以带他同学来看，多交几个朋友。店里有了彩电，肯定日日都不缺人来。”
林佳程细数着彩电的优点，坚信这玩意儿买来有用。
听了这些，赵文娟才展开了眉头，儿孙自有儿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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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个儿花钱买的，她也不好再多嘴。
看着忙了一通满头大汗的林佳程，秦欢却知道，这人怕是注意到自己当初的嘀咕，知道自己嫌弃收音机听新闻看不到图片，这才买了一台电视机回来。
“啧啧，这么大一台彩电，不便宜吧？还是你们运输队来钱。老板娘你能嫁给佳程，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哩！”造纸厂打纸浆的一位婶子盯着秦欢，意味不明地说道。
听见了这话，秦欢还没有生气，林佳程就开口了。
“婶子，我搞运输能赚几个钱？这钱大部分都是欢欢赚的，我就是帮忙买回来而已，这台彩电花了千把块钱，算是把咱们家这几年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那婶子被顶了嘴，也不敢发作，只能撇撇嘴嘀咕：“我又不来偷你抢你的，说什么假话敷衍人呢？谁不知道你们运输队赚钱，食品厂也越来越赚钱，工资待遇也越来越好，一台电视机就掏空了家底，我呸！”
那婶子嘀咕地很小声，只有他附近的两个半大小子听见了。
这电视确实是个好玩意儿，不过一会儿，连赵文娟都迷进去了，一边收钱，一边还竖着耳朵在听电视里头的台词。
秦欢让人先打了几份盖饭，又亲自拌了一盆猪头肉，招呼着林佳程和运输队的几个兄弟吃饭。
忙活了这么久，几人都饿了，一边盯着电视，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西施播完了，店里的生意也散了，秦欢换了个台，正好赶上播新闻，这下子，沉迷电视的倒成了秦欢。
秦欢对八九十年代的历史并不太熟悉，只知道具体的历史走向，却不知道其中的细节，要明确当时的政策，就只能靠看新闻，或是从慧颖那里了解。
秦欢定了每天的报纸，也隐隐看出来最近似乎有什么大变动，只是还不明确。
“国有企业在完成……”
“超产部分……”
电视机里，新闻的声音很清晰，秦欢也听明白了。
现在明确要搞价格双轨制了！国营企业生产出来的计划外的商品可以自由买卖了。
这可是一个大大的商机。
秦欢眼睛一亮，心里逐渐有了想法。
林佳程坐在电视机旁，也似懂非懂地听明白了。
现在计划外的商品可以自由买卖了，只是计划外的价格肯定会高些，每个地方产的东西不同，计划外的市场价格肯定也不同，那他只要从产区以低价购买某种产品，再运输到其他地方去卖，岂不是能赚不少差价？
林佳程不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成熟的倒爷思维，只是还未触及到“官倒”一词。
神通广大的倒爷，往往能靠关系拿到计划内的批条，把计划内的产品卖出计划外的价格，那才是真正的暴利呢！
然而这种行为，却对整个社会造就了极其不利的影响。
新闻播放完毕，秦欢又换了一个台，这次播放的是《黑猫警长》。
这下子，轮到林佳豪着迷了，他只看过小人书，还是第一次看见会动的卡通人物嘞。
动画片对孩子的吸引力不言而喻，林佳豪一坐下就挪不开屁股了。
正好明天放假，几个大人也没拘着他，任凭他一个人看到了晚上九点半才去睡觉。
刺激的黑猫警长，一下子就把林佳豪的心勾住了，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只黑猫和被打了耳朵的老鼠。
因此院子里的狗才叫了第一声的时候，林佳豪便警觉地坐了起来。
73. 第七十三章
林佳豪一动作，林佳程自然也醒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狗叫声越发明显。林佳程皱起眉头，也没有开灯，而是悄悄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电筒，轻巧地翻身起来，谨慎地往楼下走。
林佳豪半点儿都不怕，神采奕奕地，半点都不困，也想翻身起床。
林佳程把他按住，轻声呵斥了一句，林佳豪这才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不过等林佳程下楼，林佳豪便又坐了起来，挪到了门边，机警地竖起了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楼下院子里，旺财正冲着两个黑巾裹面的人狂吠。
旺财已经是一条大狗了，平日只关在后头的院子里，也不爱乱叫，所以没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
但是到了晚上，就是它的咪咪随意撒欢的时候，半点束缚也没有，只是灶房不许去。
刚一年多的大狗，正是机灵的时候，耳朵奇尖，那两人还在屋外徘徊的时候它就已经机灵地竖起了耳朵了，支棱起的耳朵死死锁定着两人的方位。
等两人捅开锁进了门，旺财就晓得了，这是真的贼。四条腿的腱子肉一下子便紧绷了，三尺六的狗身腾空而起，往大厅奔去。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狂叫着示警。
这下子可把两个贼人吓坏了，他们也被这条狗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电视机，两人对视一眼，一人从背后抽出一把砍刀，转身去对付狗，剩下一人则尝试着去搬动电视机。
旺财哪能让两人如愿？箭一般地窜过来，一口就咬到了持刀人的小腿肚。
那人疼的怪叫一声，高高举起砍刀就要往下砍，冰凉的刀刃在黑夜里闪着冷锐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狗脑壳劈开。
旺财却不恋战，一个闪避就躲开了，口中的吠叫声越来越大，惹得人两个贼人越发心慌。
持刀的人挥刀把旺财逼退，刚转身去帮忙搬彩电，旺财便又冲上去咬了他一口。
那人心头火起，直接转身，冲着旺财劈砍。
还好旺财年轻，身手敏捷，没有被劈到实处，只是被划破了皮，血珠子一串串地掉下来。
这时候，林佳程已经扛着一把铁锹下来了，明晃晃的手电筒照在两个贼人脸上，两人立刻无所遁形，黑夜中的林佳程像个索命的判官。
林佳程扛着铁锹，几步就来到了饭堂里。
铁锹这东西十分常见，却实实在在是个大杀器，杆子长，上头的铁锹也十分锋利，能拍能捅，十分趁手。
那两人掂量着手里三十多公分长的砍刀，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害怕，他们两个人，不会打不过他一个人吧？
犹豫了这一会儿，两人便跑不掉了。
林佳程丝毫不拖泥带水，扛起铁锹就加入了局势，有了主人助阵，旺财也越发英勇，专往脚肚子，脚踝子这些地方咬。
虽说是两个人，还带了刀，林佳程也一点没了落下风，几铁锹便把两人拍到了地上，西瓜刀也没收了。
这一番打斗自然瞒不过其他人，秦欢和赵文娟也睡眼惺忪地起来，带了手电筒和木棍下楼来助阵。
林佳豪也趁机悄悄跟了下来。
林佳程听见了声音，便把灯拉开了，明亮的灯光晃得两个贼人心慌，只是刀已经离了手，胳膊也被拉脱臼了，又有狗和林佳程看着，他们也没处逃。
看了这场面，众人还有啥不知道的？赵文娟念了好几句吉祥话，这才压下了心慌。
“哥，我去拿麻绳来，把这两个贼捆了！”刚看过黑猫警长的林佳豪十分亢奋，屁颠屁颠地去拿麻绳。
等麻绳拿到手，林佳程便立刻把两人的手脚都捆了。
“你们是来偷电视机的？”秦欢扫了一遍屋子，只有电视机移了位，看来还没来得及搬走。
“我们……”两个小混混对视一眼，慌张叫道：“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来偷几个包子，实在是太饿了。没有偷钱，也没有偷电视机。”
“呵，偷包子？”秦欢是半点不信的，“偷包子用得着带刀？偷饺子用得着蒙面？持刀入室盗窃，还敢伤人，你们两个去警察面前编故事去吧！”
“我明天就把他们俩送警局去。”林佳程又紧了紧麻绳。
“算了，夜长梦多，还是现在把他们俩送去警局吧，夜里也有值班的警察，明天再送，反而耽误了生意。”赵文娟看着两个贼人，有些心慌。
就算是两人都被捆了手脚，动也动不了，但现在叫她再回去睡，那肯定也睡不着了，倒不如直接摸黑去警局，把这事儿了了，免得夜长梦多呢。
“也好，我去喊刚哥来帮忙。”林佳程又拉紧了绳子，这才放心去找人。
刚哥家离得不远，又是他顶顶要好的朋友，亦师亦友，叫他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没一会儿，刚哥就来了，和林佳程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把两个贼人驼去了警察局。
两个贼人这才怕了，现在正是严打的时候，他们进了警局，还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
两人在自行车上哀嚎，又吵亮了不少电灯，昏黄的窗户里头，探出了不少看热闹的脑袋。
林佳程直接把擦自行车的臭抹布塞到了两人嘴里，这才安静了。
秦记餐馆里，剩下的人也睡不着了。
秦欢去看了看旺财的伤势，还好，只划破了一点儿皮，流了些血，现下已经结了血痂，旺财正呜呜咽咽的舔伤口。
这撒娇可怜的模样，与方才英勇无畏的身姿大相径庭。
秦欢爱惜地摸了摸狗头，道：“这次可多亏了旺财了，我给你煮一锅肉吃！”
林佳豪也吹了吹旺财身上的伤口，道：“旺财真勇敢，比黑猫警长还厉害！”
赵文娟也心疼极了，她是喂旺财喂得最多的，只觉得旺财流了这么些血，那油亮的皮毛都暗淡了许多。
惦记着要给旺财加餐，又要招待警察，秦欢索性拿了一大块肉出来解冻。
警察大晚上办案，总得给他们喝碗热汤吧，还有刚哥，大晚上起来帮忙。
这一块是上好的里脊肉，秦欢切了一大块用白水煮了，给旺财加餐，剩下的则切成了薄片，煮了一大锅酸菜水滑肉出来。
水滑肉煮好温在灶上，秦欢先把旺财的加餐捞了起来。
那肉块比巴掌还大，厚实极了，秦欢只粗粗切了几刀，装了满满一狗碗。
再把早就晾好了一碗肉汤浇上去，旺财就可以开饭了。
血痂这时候已经完全凝固住了，旺财也机灵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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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秦欢转圈。
等狗碗一放下，旺财却没有动口，而是先去了后院汪汪叫了两声。
咪咪听见声音便出来了，它方才也被这一番动静吓得炸了毛，缩在后院，凄厉地叫过两声。
旺财从自己狗碗里头含了两坨肉，屁颠屁颠地放到了咪咪面前，咪咪便大发慈悲地替它舔了舔腿上的毛，而后便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身上的毛也恢复了平整。
剩下的肉，便被旺财风卷残云地扫进了肚子里。它虽说没亏过肚子，但还是头一回吃这满满一碗肉呢，半点米饭都没拌，香死狗了。
很快，警察同志便来了，那两个贼人已经被拷上了手铐，被钳制着来到了案发现场，又指认了带来的凶器。
只是他俩还是嘴硬，非说是来偷包子的，半点不承认是来偷彩电的。
林佳程带着警察来到了彩电面前，指出上头隐约可见的指纹。
“这指纹肯定是他们那一个留在电视上的，还有这里，这里，都有指纹，说不定他俩的指纹都在上头呢！我听说警察局有辨认指纹的仪器，咱们验验不就行了。”
这下子两个贼人可吓破了胆，他们俩都摸过电视机，两个人的指纹都在上头呢！
两个警官面面相觑，这指纹识别技术虽说有，但那都是大地方才有应用，他们俩可不会操作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要是早点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说不定还能少判几年！”秦欢皱着眉头对两个贼人说道。
他们俩又心虚又心慌，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要知道那电视机上头可是真的有他们的指纹的，一时间，两人便哆哆嗦嗦直接招认了。
两个贼人对这事供认不讳，这事儿也就调查得差不多了。
两位警察同志又开始审问起两个贼人的动机。
“两位同志这么晚了还来办案，快喝一碗汤吧，暖暖胃。”
秦欢和赵文娟端着两碗滑肉汤上了桌。
滑肉汤里一半肉一半汤，上头还飘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诱人极了。
“咕——”有个警察不好意思地捂紧肚子，脸上飘起了高原红。
“刚哥，佳程哥，你们也坐下吃一碗吧，大晚上的还出去赶路，吃点儿东西垫垫胃，不然待会儿睡不着。”
又是几碗滑肉汤上了桌，锅里还剩下许多，秦欢索性都盛了起来，她、文娟姨和佳豪也能吃一碗。
满满当当的一桌人坐下，林佳程又劝了两句，两位警官同志便半推半就地端起了碗。
一时间，整个餐馆都飘起滑肉香，此起彼伏的吸溜声诱得两个贼人的肚子也咕噜噜叫。
喝完了滑肉汤，两位警官才感受到，这半夜的一碗热汤能给五脏六腑带来多大的幸福。
一时间，精力拉满，他俩办案也越发加快了。
很快，两人便审出，他们原来是没考上高中才当了混子，一群人每天走街串巷当街溜子，他俩是看彩电热闹的时候听说这东西值钱，这才动了歪心思。
“我们本来也不敢的，只是几个兄弟教唆，我们才脑袋一热干了这一票。”
“这刀也是刘轩给我俩的，不然我们也不敢来偷。”
“我们就是逞英雄，被人一激才走了黑路……”
74. 第七十四章
无论两个贼人如何狡辩，他们身上的罪名也洗清不了。
等两位同志把两个贼人带走，赵文娟把门闩上，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餐馆招贼一事，也给大伙儿心中提了个醒。
这彩电还是太招人眼了，还好旺财机灵，不然这两个贼人不晓得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呢。
还有那刘轩，居然也是和他们一起混的，看来是没考上高中，刘长安又不肯把工作交给他，他就当街溜子去了，半点正途都不走。
“我明天带人去找刘长安一趟，看看他教出来的好儿子！”林佳程愤怒极了，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他了，他在运输队已经站稳了脚跟，刘长安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摆布他的工资了。
而且食品厂起来之后，造纸厂获得的扶持没那么多，效益也越来越不好，上个月竟然有五成利润都是靠着食品厂租借运输队的钱撑起来的。
现在运输队在造纸厂如日中天，就连厂长都得给几分面子，更别说刘长安了。
“欢欢，明天我们把这个月的账也盘了吧，铺子里放这么多现金，我心里直打鼓，以后半个月就盘一次账吧，咱们留这么多现金在家里不安全。”赵文娟这次也被吓了一跳，那两个贼人可是带了刀的！
“嗯，现在都去睡觉吧，这事儿也算是了结了。只是不知道那两个人能判几年，最近正严打呢，他们还带了刀，希望能多判几年吧。”秦欢招呼着大伙儿去休息，眼看着就快凌晨一点了，睡不了多久又该起床了。
……
第二天一早，店里的工人也晓得铺子里遭贼了。
“大伙儿都在议论呢，那两个贼吵醒了不少人。好多临街的人家都瞧见你们拉贼去警察局了。”
“都说是因为彩电太招眼了。”
“听说这两人家里也没什么亲人，没妈管的孩子，最容易走黑路了。他们俩的爹都不打算管他们了，随他们去牢里自力更生……”
店里叽叽喳喳的，木制房子又不隔音，秦欢也不打算补觉了，索性直接起床。
秦欢今天没有去食品厂，她已经教给了食品厂不少方子，足够食品厂吃好多年的了，她打算把产品顾问的职位辞了，每个月只领那些方子的分红。
店员们都已经带出来了，那两个新来的能支起凉皮凉面的摊子了，万事都不需要她再操心，她便忙着盘账。
自从开了分店，秦记餐馆一直都在走上坡路，每个月的盈利都很可观，秦欢又给大伙儿涨了两次工资，现在店长一个月已经能领到八十块钱的工资了，普通店员一个月也有六十块，比国营厂子正式工的工资还要高许多。
不过工资是随着餐馆盈利趋势涨的，现在两家店加一起每个月已经能盈利一千出头了。
秦欢心里盘算了一会儿，餐馆的钱，食品厂的钱加上成衣店的钱，等这个月底，她兜里满打满算已经有一万块钱了！
秦欢激动极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万元户”了！
这个年代的万元户是什么概念？比21世纪的百万富翁还要厉害得多。
有了这么多余钱，秦欢的心又蠢蠢欲动了，她想办厂，当厂长！
只是比起开餐馆，办厂这事儿就困难多了，更得从长计议才行。
现在城里肯定是不能办私营厂子的，要想办私营厂，就只能回村里。
今年年头的新政策已经确定了，放开对雇工数量的限制，雇工人数可以超过八个了，正是办厂的好时候。
只是办厂不比开饭店，万丈高楼平地起，要办一家厂，需要解决的事情可多了。
在食品厂工作了这么久，秦欢已经对工厂的运营和管理有了一定的认识，但她现在还缺乏对食品添加剂的掌握。
她想要办的是辣条生产厂，免不了要接触防腐剂和真空包装等等新技术，这些在县里是学不到的，她要学习这些，就只能去大城市。
秦欢一边思考，一边把现金都一摞摞收拾好。
“欢欢姐！慧颖姐姐来啦！”
秦欢听见林佳豪大声喊道。
这孩子有了电视机看，腿脚都懒了，也不上楼递消息了，传递消息全靠张嘴吼。
秦欢一边腹诽，一边把现金收好，来到了楼下。
果然，刘慧颖也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呢！
“这电视机可真好，店里的生意肯定更热闹了吧？你们餐馆不仅有菜下饭，现在更有电视剧可以下饭了。”一见到秦欢，刘慧颖就笑着打趣道。
“你今天放假怎么有空过来了？”秦欢从冰箱里端出一盆冰粉，火速打了几碗，这也是店里的新品，制作简单，卖的也不贵，可受欢迎了。
“我这不是听说你们餐馆遭贼了，特地来慰问一下吗？”刘慧颖接过秦欢递过来的冰粉，神神秘秘地说：“听说今天一大早，佳程哥去见了刘长安一面之后，刘轩就被刘长安赶出门了！真是笑死了！”
这可是一件好消息，秦欢也笑了：“他也受不了家里有个街溜子了吗？还是说，这事刘轩教唆的成分很大，他爹赶他出去避祸去了？”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只要他能倒霉，我就高兴！”刘慧颖喜滋滋地舀了一口冰粉，冰粉是用假酸浆的籽搓的，搓的人技艺高超，里头没有半点气泡，水嫩极了，入口即化。
一瞬间，暑气便被这口冰冰凉凉的冰粉浇熄，刘慧颖心头的火气也没了。
“对了，我今天看报纸，上头好像要实行价格双轨制了。佳程哥不是跑运输的吗？他想不想趁机赚一笔？要是有关系能搞到计划内的批文就好了，我上辈子听说有人把计划内的钢材当计划外的卖，直接翻倍赚！”
“我昨天就看到这个新闻了。不过我觉得搞搞地域差价就行了，计划内外的差价大，风险也高，还滋生腐败，我可不想让他蹚这趟浑水，太危险了。”秦欢搅动着碗里的冰粉，心绪不宁。
她听说过这事儿，许多商品的计划内外差价极大，不少人都趁着这股东风找关系搞起了官倒的生意，许多人都赚地盆满钵满，但更多的人却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这种刀尖上跳舞的生意，秦欢并不想让林佳程染指。
“怎么？”刘慧颖戏谑地说道：“你还护起短来了？佳程哥这么听你的话呀？”
看着刘慧颖玩味的眼神，秦欢脸上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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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两朵红云，直接拿起了一块绿豆糕塞进刘慧颖的嘴里。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还打趣起我来了？信不信我去刘厂长那里告你一状。”
刘慧颖嘻嘻哈哈地闭嘴，她才不怕刘老头呢！
“话说你真的不在食品厂干了？不会是打算自己开厂了吧？”刘慧颖把绿豆糕咽下，试探着问道。
“知我者，慧颖也！”秦欢把自己的打算一一说出来，“我打算开一家辣条厂。不过城里对私营企业管得严，现在只能去村里开，小地方也安全一些，我可不想跨太大步被抓了典型。”
现在正是经济体制过渡时期，个体户舞太高了可是有进局子的风险的，秦欢可不想体验一回劳动改造，背上了这个黑历史，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辣条？”刘慧颖眼前一亮的同时松了一口气，辣条这玩意儿在后世可是风靡一时，抓住了好几代小朋友的胃，前景广阔，而且和临江县食品厂并不存在竞争关系。
“对，就是辣条。不过我还得去广市学习一下防腐剂和真空保险技术，再聘一位专业的人回来，保证食品安全。还有辣条的包装……”
“那我可以先尝尝家庭版辣条不……”刘慧颖抓住秦欢的衣袖，眼巴巴地问道。
秦欢无奈地摇摇头，“好好好，今下午就做，让你吃个爽！走吧，先去买块魔芋冻冰箱，再去买点儿油豆皮啥的。”
秦欢把刘慧颖拉起来，走吧，逛农贸市场去。
农贸市场秦欢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凉菜店秦欢交给了许婷管，她每个月不仅有基本工资，还有提成。
现在许婷已经找到了一位真正的良人，是供销社的售货员，比许婷还要年轻两岁，现在两人都已经结婚三个多月了。这下子就不怕她前夫再过来纠缠了。
秦欢先和许婷打了招呼之后才拉着刘慧颖去买做辣条所需要的原材料。
魔芋冷冻之后再化冻就会变成一块大海绵，用热油炸了，再拌上辣椒粉，就是魔芋辣条了。
冻魔芋疏松多孔的结构会吸饱调料，口感也柔韧有嚼劲，嚼起来嘎吱嘎吱的，十分上头。
油豆皮更不用说，薄薄的一片，过油之后拿红油拌了，口感柔韧，还有豆制品独有的香气。
面筋没有现成的卖，只能自己拿面团洗，也不知道广市有没有专门的谷朊粉卖……
吃了秦欢制作的辣条，大伙儿立刻就爱上了。
特别是林佳豪小朋友，直嚷嚷着要给自己的同学带一些。
看来辣条这东西，无论哪个年代，都能征服所有孩子的胃。
“你们说开个厂卖这些辣条有没有前景？”秦欢半点没有隐瞒自己的计划，趁着大伙儿都吃得开心，就直接说了出来。
“有有有！要是每天都能吃就好了！”林佳豪这个小吃货第一个开口。
“开厂？咱们自个儿能开厂吗？”赵文娟皱起眉头，“只有公社才能开厂吧？”
“文娟姨，你忘了今年年头的那份报纸了？现在提倡农村搞私人小企业，我现在开厂，正是响应政策呢！”
“那就得去村里开？”林佳程迅速抓住了重点。
75. 第七十五章
秦欢赞许地看了林佳程一眼，道：“不错，这个辣条厂得去村里开。工人也可以就近招聘，就专门招当地的女工。”
“那是选在秦家村开，还是选在你们板石村开？其他村子我们都不了解，可能会对外来户有歧视。”
秦欢沉吟了一会儿，她是不想再回板石村的，她大哥大嫂指不定要来捣什么乱，要是再联合了孙瞎子一家，那就更加恐怖了。
“还是去秦家村开吧，秦家村离县城近一些，交通更便利，而且咱们开厂对村里也有好处，村里的女孩儿有了进项，就不会搞事了。”
“也好，咱们家以前在村里是大户，虽说现在落败了，但也有几个结交得比较好的人家，要搭把手也方便。只是办厂一事实在是困难，咱们没有做过，就只能慢慢摸索。”赵文娟道。
“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办厂，办厂还远着呢。我得去一趟广市，把防腐和真空技术学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器，再请一位相关的专家盯着，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厂子就开不起来。”
林佳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造纸厂的效益没那么好了，食品厂的主要市场又不在广市，最近运输队肯定不会出发去广市了。
“运输队最近没有单子，我陪你坐火车去广市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去厂子里头请假。”
“明天就可以，越早越好！”秦欢的执行力超高，说做就做，半点都不拖沓。
“那好，那我明天就去，先去厂子请假，然后咱俩一起坐汽车去省城赶火车。”林佳程直接拍板定下。
“那我明天一早先打包一些路上的干粮。再收拾行李。”秦欢也计划道。
赵文娟哪里能想到两人就这样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明天就去广市的行程，她忙说：“这么赶吗？那我明天早点起，给你们烙点馍，再多蒸点馒头。广市这么大，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佳程你可得好好护着秦欢知道不？”
儿行千里母担忧，秦欢要出发去广市，赵文娟的担忧却更甚，还好有林佳程这个保镖在，不然她指定是不放心的。
……
秦欢和林佳程两人坐了许久的汽车才来到省城，现在已经没有火车了，两人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晚，休整了一下，第二天一早才买了去广市的车票。
现在的火车都是最老的绿皮火车，足足两天半的路程，还好林佳程花大价钱换到了两张卧铺票，不然这两天半还不知道该怎么熬呢。
穿过长长的车厢，一路上，坐在座位上的，挤在地板上坐着的，蹲在衔接处抽烟的，挤挤挨挨的旅客快要把火车挤爆。
两人艰难穿梭了许久才来到了卧铺车厢。
卧铺车厢就要安静多了，空间也要大些。
林佳程把上铺给了秦欢，自己缩在下铺保障安全。
秦欢还是头一回出省呢，而且是和林佳程两个人，一时间竟感到新鲜极了。
不一会儿，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都来了，有两对夫妻，还有一对兄弟。
火车开起来很平稳，时不时也能感受到一点儿波动，秦欢累极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有林佳程在下铺，她安心极了。
“欢欢，餐车来了，你看看要吃哪一样？”
秦欢迷迷糊糊被林佳程的声音唤醒，随手挑了一份，火车上的食物都比较简单，味道也一般，也没啥可挑的。
“我先去上个厕所，你看着点儿行李。”秦欢没有先吃饭，打算先去一趟厕所。
火车里的人实在是太多，洗手间也供不应求，秦欢走了好几节车厢才遇到一个排队的人较少的厕所。
一路上，各种奇形怪状的行李，坐在过道上的无座乘客，各式各样的垃圾……这一切都阻碍着秦欢的行走。
好不容易快要到他们的车厢了，秦欢余光一扫，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是刘轩？他也是去广市吗？还是去沿途的某个城市？他真的被刘长安赶出家门了？
刘轩显然也看到了她，拿了包遮住脸，畏畏缩缩地缩进了人堆里头。
显然，他买的是无座票，只能倚靠着自己的行李，缩在车厢的边角。
秦欢很意外，这刘长安把刘轩赶出来家门，难不成没有给他拿足够的钱？这人居然肯买无座票？
秦欢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刘轩现在没招惹她，她便没有再把眼神放到刘轩身上。
到了车厢，秦欢已经被挤出了一身的汗，她拿扇子扇了扇风，这才感觉好些。
林佳程等她回来了之后才把饭盒打开，一盒红烧肉配苦瓜炒蛋，一盒是糖醋里脊配番茄炒蛋。
秦欢把糖醋里脊的接过来，坐在林佳程的床边吃。
其实餐车是有车厢的，只是两人放心不下行李，于是只能在卧铺车厢里头吃。
“诶，刚刚我看见刘轩了。他爹居然真的把他赶出家门了，居然买的一张无座的票。”
秦欢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跟林佳程八卦。
“是吗？他爹倒是狠心，我还以为只是做戏给我看呢！”
“话说你找刘长安说了啥？他怎么肯把刘轩赶出来的？”秦欢好奇极了，这刘轩可是刘长安唯一的儿子，捧在手心里宠，秦欢没想到刘长安这次居然真的下狠心把刘轩赶出来了，肯定是林佳程说了什么，或者是抓到了刘长安的把柄。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抓到了刘长安的把柄。他以前靠着肮脏手段搜刮的钱财就藏在他老家房子里，刚哥找人盯梢发现的。”
“那也不至于让他放弃刘轩吧？”秦欢皱眉问道，其实那些钱财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就算是曝出来，他也有借口，只要狠心上交了，应该不会威胁到他的工作和生活。
秦欢可不相信刘长安会为了保护财产，为了林佳程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把刘轩赶出家门。
“不止呢！刚哥盯梢的时候发现他下乡的时候见了一个年轻姑娘，那姑娘还大着肚子！应该是刘轩没考上高中那会儿怀上的。”
秦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这实在是太离谱了吧？
刘长安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居然会偷偷有了私生子？他再怎么也是造纸厂的会计，就半点不在意自己的前程？
而且那小三还就安置在自己老家村里？秦家村隔壁？
这下子秦欢可知道刘长安为啥会把刘轩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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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大号练废了就练个小号啊！
现在计生也抓的严，更是严打时期，要是有人抓到了他乱搞男女关系的把柄，的确能把他身上的职务都撸干净，难怪刘长安这么慌张，直接就把刘轩放弃了。
“这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以为他再怎么也是个慈父呢，原来连那点儿可怜的德行都是假装的。”林佳程一边吃饭一边吐槽。
秦欢艰难地吸收这庞大的信息量，“那你和刚哥为啥不直接把他举报了？”
“刚哥也没把握那女人真是刘长安养的，还得等那孩子生下来才有证据。而且刘长安他狐朋狗友交的多，三教九流都认识，保不准真的能脱罪。等那孩子生下来，直接把事情透露给刘长安他媳妇儿，到时候有他闹腾的。”
秦欢愣愣地点头，这信息量还真大，她都有些消化不良。
……
两天多的旅途结束的时候，秦欢感觉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
车厢空气不太流通，又是最炎热的夏季，想也知道里头是个什么味儿。
而且这个年代的火车车厢很乱，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们车厢的人甚至还遇见过几个扒手。
卧铺的票不好买，能买到卧铺的，要么是有门路，要么是有钱，里头躺着的人自然比外面挤着的人有赚头，于是扒手自然更愿意光临。
不过扒手们也有脑子，不会直接进车厢里头偷，就算是要进车厢，那也是等夜深人静了才会去踩点。
更多的扒手选择跟踪卧铺的人，等他们上厕所或者买盒饭的时候瞧瞧靠近，用小刀划破裤兜，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拿到钱。
他们车厢里那位夫妻遇见的就是第二种，那男人中午就买饭出去过一趟，等到了下午去买饭的时候一掏裤兜才晓得自己的钱被偷了，裤兜已经被划破了，划破的地方十分平整，一看就是专业扒手干的。
无论那对夫妻如何哭天喊地，这钱都找不回来了，过去了这么久，指不定扒手都已经趁着火车停靠的时候下车了呢！
这下子，大伙儿都警惕了起来，悄悄摸摸检查起自己的行李有没有被动过，秦欢也吓了一跳，她这次揣在身上的钱可不少呢！还好，她的钱是贴身放的，并没有被偷。
发生了这事，林佳程现在更是有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他是跑运输的，警惕性很强，常年都是睁着一只眼睛睡的，就怕有油耗子来偷油。
不过还好，或许是扒手也知道已经打草惊蛇了，后面几天都风平浪静，再也没遇见这样的事情。
秦欢这下子对这个年代的危机四伏有了体会，难怪以前敢南下经商的人不多，生活中真的处处都是坑，要是不警惕一些，说不定回家的路费都会被偷喽。
下了车，林佳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开了好多形迹可疑的人，艰难地扛着两袋子行李带着秦欢出了站。
一出站，秦欢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广市哪能看出以后高楼林立，富丽堂皇的样子呢？短短二三十年，这座城市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年代，果真是风云际会，充满机遇的年代，抓住风口，一切皆有可能。
76. 第七十六章
林佳程对广市比较熟悉，先带着秦欢去自己熟悉的一家招待所落脚。
这个招待所离广市最好的大学很近，周围还有百货大楼、农贸市场，甚至还有一条自由贸易街。
广市的招待所就比省城的要漂亮多了，房间里有淡淡的香薰，还有下午茶的小桌子，两张单人沙发，浴室里头甚至还有浴缸。
林佳程把秦欢的行李放下，不知为何突然有点脸红，或许是因为房间里淡淡的熏香太醉人了吧。
“你先收拾东西，我去我的房间看看。我房间就在你隔壁，要是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叫我就好。”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检查了秦欢房间的门锁，确认无误之后才去了隔壁房间。
林佳程一走，秦欢就瘫坐到了房间的单人沙发上，这一路汽车转火车，火车转汽车，总算是到了落脚的地方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秦欢推开窗户，这招待所的位置很好，临街却不闹腾，窗户外面是个漂亮的小花园，花园里面开着漂亮的月季。
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秦欢再次打起了精神。
这个年代的招待所不用担心针孔摄像头，但卫生就不那么容易保障了，还好秦欢的行李里头带了床单和洗漱用品。
秦欢把自己带来的床单换上，还好是夏天，不需要再换被套。
换完了床单，秦欢把洗漱用品归置好，又去洗了个澡。
广市的气候湿热，她们又赶了这么久的路，秦欢早就不知道出过多少身汗了。
洗了澡，秦欢吹干头发，感觉浑身都轻松了，满身的疲乏也洗干净了。
“扣扣扣——”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秦欢警惕地问了问来人是谁，原来是林佳程！秦欢放松下来，放心地打开了门。
秦欢开了门，嗔怪道：“你敲门干嘛，直接叫我名字嘛，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吓了我一跳。”
随着房门打开，秦欢此时的模样便尽入林佳程眼帘。
秦欢刚洗完澡，换上了一条漂亮的蓝色掐腰连衣裙，衬衫的料子，腰侧还有一对丝带编织的蝴蝶结。
这是郑晴和冬梅两个自己学着打版做的，合身又漂亮，掐腰的设计越发显得秦欢亭亭玉立。
林佳程愣了愣，他很少见到秦欢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原来长这样啊，温婉秀气，漂亮极了。
“喂，你怎么不出声呢？”秦欢皱眉问道。
林佳程总算是回过神来，“这招待所隔音不好，万一其他人晓得了你的名字咋办？”林佳程的歪理很多，或许是跑了这么久的车才积累起来的经验教训。
“肚子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私营饭店，味道很好，保准你喜欢！”林佳程自从知道秦欢要来广市，就特地把脑海中记忆深刻的小店都翻了出来，专门拿了个出行笔记本来记。
广市可是美食天堂之一，秦欢也很期待，不知道八十年代的广市，会有什么样的美食呢？
秦欢把自己的小背包带上，又拿大肠发圈随手扎了个马尾，“走吧，我收拾好了！”
林佳程盯着秦欢扎好的头发，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我来背吧，背包得背在前头，我背着安全一些。”林佳程把背包接过来背在胸前。
他跑运输跑多了，自然晓得人心险恶，一条公路对于无业青年来说就是极大的资源，拦路抢劫的人数不胜数，招摇撞骗之徒更是多如牛毛，抢包抢钱的也是屡见不鲜。
要是秦欢一个人背着包出门，不出两天，这包要么被抢，要么被小刀划破。
无数失业青年的涌入，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廉价劳动力的同时，也滋生了罪恶的土壤。
林佳程体格健壮，一路上自然没有人来招惹他，两人来到了临街的一家餐馆。
“你别看这餐馆看着有点简陋，但食材都很好，味道也不错。”林佳程一边说，一边把菜单交给秦欢，随后又拿起热水开始烫碗了。
秦欢看了一遍菜单，点了白灼虾、啫啫生肠煲、白切鸡和蒜蓉菜心几样菜。
等菜上完，老板娘又给两人送了两盅绿豆排骨汤。
“广市靠海，这白灼虾非常鲜甜，比河虾肥些，你尝尝。”林佳程一边说，一边给秦欢剥了一只虾。
秦欢没有拒绝，接过虾仁，也没有蘸调料，直接吃虾仁的本味儿。
新鲜的虾仁肉质紧实弹牙，海鲜的鲜味儿从虾肉纤维中渗出，经过唾液的激发，细嚼真的能品出甜味儿，不是水果和蔗糖的甜，虾仁的甜似乎是鲜味浓缩出来的甜。
“这个虾确实好吃，可惜家里吃不到。”秦欢开始怀念起21世纪发达的运输业。
“那我多给你剥几只。等走的时候再买些金钩海米和虾干墨鱼干之类的回去。对了，这个啫啫生肠煲味道很好，你也尝尝。”
林佳程剥虾剥得越发心花怒放，又催着秦欢品尝下一道菜。
生肠也是广市人独爱的一种食材，取自猪猪的输卵管和子宫，吃起来十分脆嫩，有着其余部位替代不了的特殊口感。
秦欢一吃就爱上了，这生肠的口感实在特殊，调味儿也调得好，咸鲜下饭，十分上头。
“你也吃，这生肠的口感好奇特。”秦欢给林佳程也夹了几筷子生肠。
林佳程把剥好的虾推到秦欢面前，笑着品尝起这独特的美味。
吃了这一顿饭，秦欢对广市“美食之都”的名号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无论是食材的品质和多样性，还是烹饪的技法，这“美食之都”的名号的确是名不虚传。
吃完了饭，秦欢就打算去干正事儿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广市最好的大学不远，这所大学恰好就有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
她这一次不仅要找到一位合适的食品工程老师，她自己也要了解相关的食品保鲜和防腐技术，食品安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自己也得心里有数才行。
这个年代的大学很好进去，秦欢和林佳程登记之后，就进入了这所广市最好的大学。
现在正值毕业季前夕，正是招兵买马的好时候，只是这个时期的大学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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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都是包分配工作的，秦欢心里也没底，比起一个真正的铁饭碗，她提供的那个前途未卜的工作真的会有人青睐吗？
秦欢和林佳程直接来到了学校的行政楼，找到了食品工程专业的老师，拿了一条大前门，请求他帮忙搭线。
那位老师直接把两人带到了教学楼，让他俩趁着下课的时间来宣传他们提供的工作。
秦欢实在想不到，这事儿会这么顺利，她们直接找到了食品工程专业学生的大本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秦欢直接现成总结了几个发言要点，趁着下课的时间直接进门去宣布了他们的招聘信息。
一进门，秦欢扫视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几个目标。
比起铁饭碗，她们这个工作的唯一优势就是工资，她能给出一百五十块的月薪，加上各种节假日福利，还会提供双休和年底的探亲假。
她锁定的几个同学都是相对来说穿着比较朴素，身形比较单薄，气质比较坚韧的，这样的同学，说不定会更加容易接受这一份工作。
秦欢把招聘条件甩出来之后，不少同学都动心了。
“嘶，一百五十块！我们分配的工作最多也就四十五块的月薪，这足足翻了三倍还多呢！”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家还没有建起来的民营企业，能不能兑现这个待遇还难说呢，说不定人家工厂都不一定能建起来。”
“别看不起民营企业，广市的民营企业可不少，发展速度也很快。”
“那也比不上铁饭碗！你难不成以为民营企业能开一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抄了呢！”
“这可是一百五十块的月薪！要是领六年，那就是一万零八百块！就是一个万元户了！”
“一周还能休息两天！我爹妈一个月能休息一天就不错了。”
大伙儿对这则招聘议论纷纷，不过真正肯下定决心的人并不多。
毕竟铁饭碗的诱惑太大了，只要分配到了国营食品厂，那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我愿意去！”教室最后排，一位穿着有些褪色的海魂衫，头发长得有些遮住眼睛的男子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像是下定了主意。
有了人起头，大伙儿更加躁动了，这可是一百五十块的月薪，抵得上一个全职工家庭的家庭月收入了。
只是现在分配到国营企业才是正途，终究还是没有人再站起来。
放弃分配，进入私营企业，的确是一场豪赌。
没有其他竞争对手，站起来的同学只有那一个。
秦欢却依旧感觉到惊喜，现在私营企业还处于探索阶段，能有这种魄力的人的确不多，她以为今天会一无所获呢。
“方便约你出去吃一顿饭吗？就在学校外面的国营饭店。”
眼看着要上课了，秦欢赶紧把人约好。
“好。”那人话音刚落，上课的铃声就响起来了，秦欢和林佳程只得退出去。
再次感谢了中间人老师之后，秦欢和林佳程两人便直接去了国营饭店，开启了漫长而忐忑的等待。
77. 第七十七章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秦欢和林佳程两人最终还是等来了那位同学。
没有临时反悔，这事儿就成功了一大半。
“我叫林鹏，今年23岁，擅长的是食物的防腐保鲜工业。”
那位同志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介绍了自己，话中还带有一丝颤音，想来是紧张极了。
秦欢眼前一亮，防腐和保鲜，这不正是她最需要的人才吗？
秦欢赶紧让林鹏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那面制品防腐剂和真空包装工艺你熟悉吗？”
林鹏皱起眉头，道：“熟悉倒是熟悉，不过要做到长期防腐，防腐剂和真空都不可或缺，只是真空设备很难买，都是要从国内进口的，我们学校也就只有几台设备。要是真空不彻底，就达不到预期的防腐效果。”
“没事儿，只要你能确定按时到岗就行，剩下的东西我来想办法。你大概多久能上岗？下个月中旬行吗？”
“可以的，”林鹏眼前一亮，“我会尽快处理好毕业和解约的事情，下个月中旬保证能到岗！不知道我的工资是每个月多久发放呢？还有住的地方……”
“包吃包住，每个月中就发当月的工资，你就放心吧。”
得到了秦欢的承诺，林鹏连忙点点头，“那就好，只要这些能解决，我可以一直干下去！”
事情谈好了，秦欢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她让服务员上了菜。
菜品很快到齐，秦欢好奇地问道：“去了我们那个小厂，你可就错过了毕业分配的铁饭碗了，以后会后悔吗？”
“不会。”林鹏十分坚定，“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积累一笔金钱，尽快改变家里的状况。但是分配到的岗位工资太低，来的太慢了。只要我能在这个岗位上待满一年，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就不会后悔，老板，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保证，只要你需要，我可以陪着厂子一直走下去。”
秦欢听出来了，这人应该是有苦衷，至少现阶段非常需要这一份工作。
不过秦欢并没有打听他的家庭状况，只要这份工资能解了他的后顾之忧就行。
“我们厂子主营的是调味面制品、豆制品以及魔芋制品，不知道你对这类产品的防腐保鲜有什么见解呢？”秦欢又把重点放到了林鹏的专业知识上面。
林鹏处变不惊，一串串流利的术语从口中吐出：“对于面制品来说，最合适的防腐剂是……”
秦欢赞许地点了点头，她方才问过老师，这位林鹏同学是他们专业的第三名，脑子里果真是有知识在的，专业知识十分夯实。
考察过林鹏之后，秦欢才放下了心，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美食上来。
吃完饭后，秦欢把秦记餐馆的地址写了下来，又手写了一份合同让他签了，这才放他回了学校。
……
敲定了这位人才，秦欢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真空设备上面。
现今华国正在飞速发展阶段，不过工业仍旧偏向于军工和重工业，对食品加工业的扶持力度不算高，真空包装的机器仍旧需要进口。
生产设备属于生产资料，生产资料由私人掌握这事儿很敏感，所以生产设备还是前两年才允许买卖的呢，而且能买到的设备不多，大部分都是国产机电。
买设备这事儿不容易，要买进口设备就更不容易了。
秦欢和林佳程跑了几趟机床厂，又跑了两趟港口，都没见着能用的机器。
“我去找李大哥打听打听。”林佳程给秦欢拿了一瓶汽水。
秦欢擦了擦下巴上的汗，喝了一口汽水，问：“李大哥？”
“是李大爷的儿子，在广市做生意，当了几年倒爷，现在开了两家制衣厂。他手里有外国货的门路。”
秦欢意会地点点头，这李大哥手里说不定有走私的门路，就看能不能拿到真空设备了。
林佳程和李大哥打了好几回交道，知道李大哥的住所，手里也有李大哥工厂的电话。
林佳程先找了家饭店和秦欢吃饭，而后才去电话亭联系了李大哥。
说明了来意之后，李大哥便告诉了两人一个地址。
林佳程带着秦欢出发，来到了离海不远的一家仓库。
等秦欢和林佳程到了地方，李大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这人生意做得很大，名下已经有了一辆小汽车，自然比秦欢和林佳程两人快。
“这是我名下的仓库，用来进口洋垃圾和废钢，你们可以找找，说不定能找着。那一片就是我新收的废钢，都是老美淘汰下来的设备，本来打算找人来修修，卖给私营工厂的，既然你们找来了，就让你们先挑挑，有合用的都尽管拿去。”
走进仓库，秦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哪里是洋垃圾和废钢啊。
这摞成山一样的塑料瓶子、废旧电器和排列整齐的设备，分明是一座宝藏。
冷硬的设备在明亮的仓库里头反射着冷光，有些设备已经布满锈迹，有些设备看起来却还和新的一样。
秦欢和林佳程道谢之后就在设备堆里头翻找了起来。
各式各样的设备和机床坏的坏，散的散，很难区分出它们的用途。
“这个是不是？”
“不是，这应该是塑料模压机？”
“这个也不像……”
“这个是不是和面的机器？秦欢你看看，能用不？”
“应该可以，带走看看吧。”
“这里有一台真空机，但是坏了一大半，用不了了。”
翻找了整整一个下午，秦欢也没在里头找到一台能用的抽真空的机器，只找到一台还能用的和面机。
“实在不行就再找那位老师牵线，看看学校有没有淘汰下来的真空设备吧。咱们花大价钱买，总会有的。”
秦欢垮下肩膀，有些泄气，“实在不行就只能花大价钱去国外买了，只是办厂的钱可能就不够了。”
“没事儿，钱不是问题，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走吧，咱们请李大哥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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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怎么说也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林佳程把秦欢扶起来，踢开地上散落的锋利钢管。
李大哥也晓得两人没找着了，他把盘货的单子放下，道：“没找着的话我去找其他几个老板打听打听，你们去他们那里也找找。我在外贸那边也有点关系，实在不行就买新的设备，只是要花的钱多些。那台揉面的机器你们也拿去，我也卖不了几个钱。”
“谢谢李大哥，麻烦您了。”林佳程真诚道谢。
李大哥很爽快，道：“谢啥？还要多谢你帮忙看顾我爹呢，我干的事儿有点风险，已经好久没回去看他了。”
“这次李哥要给老爷子带啥东西？我们这趟坐的火车，带不了太显眼和太占地方的东西了。下次我开火车来……”
林佳程和李大哥聊得有来有回，很快就敲定了去其他几家洋垃圾仓库和废钢进口仓库看的事情。
李大哥的人脉果真是广，同不少进口洋垃圾和废钢的老板都有联系，有了他的牵线和保证，秦欢和林佳程才能进仓库去翻找。
秦欢和林佳程留下来翻找了好几天，大多数仓库都没看到真空设备的影子。
到了最后一家，秦欢都快要放弃了，这才总算是在这最后一家仓库找着了。
看到了那台熟悉的设备，秦欢差点激动地流泪，翻了这么久废钢，她手都快抽筋了，总算是找到了！
那一台是老美淘汰下来的旧设备，但也有七成新，估计是原工厂有了更好更大的替代品才淘汰下来的。
秦欢迫不及待地试了，这东西还能用，并且很好用，里面的真空泵都是完好的。
林佳程和那人交涉了一番，以一个很划算的价格买了下来。
至此，设备和人才两大问题都解决了，秦欢和林佳程也踏上了返程。
返程依旧是坐火车，秦欢和林佳程带的东西却更多了，不仅有李大哥给李大爷带的营养品，还有给大伙儿带的礼物，林佳程还买了两块机械表，回去倒手一卖就是不少钱。
坐上熟悉的卧铺，秦欢放松地躺下，了却了这两桩事，辣条厂就可以慢慢筹备起来了。
真空设备和那台和面机已经送上了货运火车，应该会和他们差不多时间到，到时候可以先放在餐馆的杂物间。
林鹏处理完毕业的事情就能到位了，秦欢还拿到了林鹏赠送的防腐工艺的专业书，最重要的防腐问题也解决了一大半。
“这下总算是可以把厂子开起来了，资金虽说有点紧，但厂房可以建的简陋一些，只要地方大，能保证干净就好。”
“我们家有一块挨着大路的田，到时候厂房可以选在那儿，省一笔包地钱，运输也方便。”
“也好，只是这是家庭承包的集体的地，要是程序不合适的话，咱们再和村里谈，看看能不能买一块地。还得联系砖窑、河沙和水泥，工人也得找熟手……”
秦欢盘算着办厂所需要的前期准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万丈高楼平地起，她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78. 第七十八章
解决了办厂的两个大难题之后，秦欢就打算正式动工了。
或许是刘慧颖回家告诉了刘厂长秦欢要开厂的消息，刘厂长特地把这个月接到的点心和拌饭酱订单中秦欢应得的分红提前预支了出来，这下子秦欢的腰包里又添了一笔钱。
办厂是大事儿，秦欢一个人回村肯定是办不了的。
林佳程特地请了假，和赵文娟一起跟着秦欢回到了秦家村。
秦家村还是原来的模样，正是农忙收稻子的时候，大伙儿都在田里忙活，金灿灿的水稻把村子都染成了金色。
一路上，不少人都笑着和几人打招呼。
“佳程回来了？赵姐你真是好福气喽，儿子当司机，儿媳妇儿又开了这么大的饭店，以后就等着享福喽。”
“最近厂子没活吗？怎么有空回来？你大娘攒了一篮子鸡蛋，待会儿给你们送去。”
“听说县里的食品厂办的很好，经常招工呢，你们有啥消息记得给村里人吱一声。”
“你们是来收粮食的？村里的新粮刚收呢，得多晒几个日头，最近餐馆的生意好吧？”
自从在城里站住了脚跟，原先处得不温不火的乡亲们也变了一副脸色。
大伙儿都精明着呢，紧紧跟着公社的政策走，说要疏远谁就疏远谁，说要学习谁就巴结谁，这或许是他们多年来悟出来的生存智慧。
自从秦欢她们在城里开了餐馆，时不时就要来村里收一批粮食和蔬菜，赵文娟也往村里递过几次消息，食品厂要收购咸鸭蛋了、食品厂要收购豇豆了、村里的鸡枞菌可以卖给食品厂……
得了好处的村里人也记着她们的好了，牛叔牛婶翻不动地有人帮忙了，雨季前也有人志愿来翻修林佳程家的屋顶了。
现在林佳程他们回了村，大伙儿也热情极了。
村里就是这样，你帮了我一把，我就要帮你一把，或许有几颗老鼠屎，但大多人都是质朴老实的。
赵文娟一一回了话，她对这些关系倒是处得极好，一来二去就和大伙儿又熟稔了起来。
应付完乡邻，秦欢几人径直回了老家。
牛叔和牛婶把院子打理得很好，平平整整不见一根杂草，鸡笼里还喂了十多只鸡，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林佳程把带回来的东西放下，准备去菜园子摘点儿菜回来，后院的菜园子也郁郁葱葱的，时令的蔬菜一样都没缺。
赵文娟则带着秦欢进了堂屋，这房子交给牛叔牛婶看着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屋子窗明几净，杂物也摆得井井有条。
“把这屋子交给牛哥看顾真是做对了，比我在的时候还打整得好呢。”赵文娟环绕了一圈，忍不住夸赞道。
秦欢也忍不住点头，这屋子确实打理得好，连屋顶上都不见一点儿蜘蛛网。
很快，林佳程摘了一篮子菜回来。
赵文娟看着那漂亮的菜，又忍不住开口了：“还是她们会侍弄庄稼，看看这菜，种得多好。今中午炒个苦瓜炒蛋，再做个回锅肉，这嫩丝瓜可以烩个肉丸汤。”
秦欢也迫不及待进了灶房，比起堂屋，这灶房就要空旷多了，调味品只有最基本的盐，显然，牛叔和牛婶对饭食并没有费太多心思。
还好菜园子里头蒜苗、仔姜和葱都是现成的，采回来就可以用。
秦欢和赵文娟正在做菜，林佳程忙着烧火的时候，牛婶回来做饭了。
“文娟，嗐，你们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去抓一只鸡来。”一进屋，牛婶就怨道。
“不用不用，菊姐，你来搭把手就行，我们菜都快弄好了。还没多谢你和牛哥把屋子打理得这么好呢。这屋子比我以前打整的还要好得多。”
牛婶却没放过鸡圈里头的鸡，直接捏着翅膀抓了一只最大的公鸡出来。
“那有啥的？你肯把屋子给我们住，还肯把地给我们种，我们就感激不尽了！佳程啊，给我搭把手，我把鸡杀了，就算今中午不吃，还能炖在锅里，今晚再吃呢！这鸡是吃虫子和玉米养大的，和寻常的鸡肉不一样……”
牛婶一边絮叨，一边掐住鸡脖子，拔了它颈子上的毛，一刀下去，鸡血装了半碗，公鸡就瘫软下来了。
“诶呦，那这只鸡今晚吃。菊姐，你动作咋这么快呢？”赵文娟一回头，那只鸡便转瞬即逝，牛婶都已经往桶里倒了开水准备拔毛了。
“文娟啊，你们县里开的餐馆生意还好不？地里的新粮下来了，到时候让老牛去打米的地方打了再给你送去，我让他打两遍，你们吃习惯精米了……”
“好好好，生意好着呢，不过粮食不用送过去了。我们欢欢想在村子里开一个小的辣条厂，这粮食到时候给工匠们吃。”
“辣条厂！”牛婶惊讶极了，“你们家欢欢真是了不得！餐馆有了，现在又要办厂，辣条厂是做啥的？”
“是做零食的，到时候还要找大伙儿收购面粉、黄豆和魔芋呢。”
秦欢并不吝啬把原料收购交给村里人，毕竟有了共同的利益，厂子才不会轻易倒下去，也不会有人眼红搞破坏。
“魔芋、面粉和黄豆？那咱们以后都多种一些，以后都卖到厂里去。对了，你们要在屋里常住不？我和老牛可以搬回家去，自从来帮你们看房子了，我那媳妇儿说话也不夹枪带棒了，都盼着他爹回家帮忙耕地呢。”牛婶笑着问道。
“这个不急，我们家屋子大，而且佳程还要县里回去，就我和秦欢回来住，肯定能住得开。到时候厂子开工了，还得请您帮忙做饭弄菜呢。”
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就把饭煮好了。
除了正经饭菜，秦欢还特地熬了一锅绿豆水消暑。
牛叔中午不回来，他忙着在地里割稻子，牛婶直接把饭菜送到地头上给他吃。
吃过了饭，林佳程就带着秦欢去村委找书记了。
虽说大路旁边那块地是分给自家的，但是要修建厂房，还是得书记批了地之后才行。
林佳程特地带了两包大前门和一壶好酒，不过那书记却没有收。
“在村里办厂是件好事儿，能促进咱们村的就业和经济发展，你拿这些东西来干嘛？考验干部呢？”那书记笑着打趣道。
林佳程见他是真心实意不收，这才把东西收回去。
“到时候修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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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会招咱们村的人做工，工厂招工肯定也优先招村里人，不过女工会招的多些。至于原料，如果大伙儿提供的原料质量过关，我也都会收，到时候让大伙儿都种些。”秦欢直接承诺道。
“好好好！大伙儿能赚钱，这厂子就办得！有了她这句话，村书记直接就把地批下来了，“除了佳程家的地，我再把它后面的那块荒地给你批下来，多修一间仓库肯定是够用了，村里的地皮不值钱，就不收你租金，把厂子办好比什么都重要。”
秦欢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笑着邀请他今晚去林家吃饭：“那就多谢书记了，牛婶她杀了鸡，您今晚赏脸去吃个便饭行不？”
那书记却依旧板着脸拒绝了，“诶，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只要你们的厂子办好，大伙儿都能有活路，我就心满意足啦。你放心，镇里县里我帮你顶着，就算丢了我的乌纱帽，这厂子也得开下去！”
离开了村委大院，秦欢甚至有些恍惚，这事儿这么容易就办成了？原先以为要送份大礼呢！
“这书记还真是，满心满眼都想着大伙儿呢。”秦欢有些敬佩，果然每个年代，每个地方都不缺为民造福的好官。
“书记是以前留下来的知青，高中都毕业了呢，自然有觉悟。咱们不辜负他的苦心就行。”
拿到了批地的条子，秦欢便放下心了，厂子总算能动工了。
接下来，商榷图纸、联系砖窑、联系工匠、请人做工……秦欢忙得脚不沾地，足足花了大半年，总算是把厂房建好了。
厂房、仓库再加上一小排行政楼，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食品厂就修建好了。
厂子上梁的时候，村里特地请了一只锣鼓队来，请秦欢这位主人家亲自揭开红布。
建造厂房请的人不少，村里青壮小伙基本上都参与了，秦欢给了每人四十块一个月的工钱，因为这，大伙儿都过了个好年。
趁着年味儿还在，大伙儿便悄悄请了支锣鼓队，热热闹闹地完成了上梁礼。
“放炮放炮！恭喜恭喜！恭喜秦厂长！”
“恭喜欢欢姐姐！”
“这还是咱们村第一家厂子呢！其他村里都没有，就连镇里头都没有厂子呢！”
“也不晓得多久招工，我闺女正是好年纪，要是能去厂里做工，婚事就不用愁啦。”
“还得是年轻人有魄力，瞧瞧人家秦欢，现在才二十出头吧？就已经是厂长了！林家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呐！”
“嘿，话说秦欢还是板石村嫁过来的呢，你猜板石村的村干部是不是眼睛都红了？”
“哈哈哈哈，多亏赵文娟她眼光好，先把秦厂长定下来了，要是真让秦欢嫁给了孙瞎子，咱们村就没有食品厂了，哪还能有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上梁的日子格外热闹，不少孩子都来捡洒下的糖果，大人们也三三两两说着好话，就连村里的书记都来喝喜酒了。
秦欢也高兴极了，看着眼前还挂着红布的厂房，胸中的豪言壮志油然而生，这是她的第一家厂子，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家！
厂房修建好了，接下来，就该预备招工了。
79. 第七十九章
制作辣条的工艺并不算复杂，大多数工序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所以直接招村里的人做工就行。
食品工业最重要的就是卫生干净，秦欢偏向于招细心的女工，当然，销售、仓库、搬运等地方也少不了男工。
打包、登记入库、操作机器和销售等工作则需要一些知识含量，学历至少要初中毕业才行。
学历和工作不一样，工资自然也不一样，还要设置基本工资、全勤奖和绩效奖等激励方式，促进工人们的生产积极性。
光是招聘信息，秦欢就编辑了好几个版本，最终才确定下来。
“欢姐，手套、帽子、口罩和隔离衣都已经入库了。”林鹏前来汇报。
秦欢点点头，道：“辛苦你了，走，陪我去找一趟村支书，借用一下村里的广播站，播一下招聘广告。”
秦欢把招聘广告誊抄到一张红纸上，贴到了厂子门口，而后才带着那张纸去了村委大院。
“总算是要招工了？我看着厂子慢慢建起来，心里也跟着急，现在总算是到招工的时候了。这次打算招多少人？”村支书乐呵呵地给秦欢和林鹏倒了茶。
“统共招四十五个女工，十个男工，以后要是还缺人，就等厂子走上正轨了再继续招。”秦欢把招聘信息递给村支书看。
“不错不错，工资这么高哩！初中毕业每个月多十块工资？好好好，有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以后村里的丫头们读书也更有保障了。”
村支书看过招聘广告之后，连声称赞了一番，很爽快地带着秦欢去了村广播室。
广播室连着村口的大喇叭，响起来全村人都能听得到，是这个年代传递政策和讲话的重要工具。
这个大喇叭，平日里都是发布大小政策，还是头一回打招聘广告呢。
“滋溜——滋——”大喇叭的电流声吸引了所有村民的注意，这大中午的，村里有啥紧急通知不成？
【秦家村的村民们，我是村支书梁海，现播报一则秦记辣条厂的招聘广告：本次共招聘女工45人，年龄18-40周岁，男工10人，年龄18-45周岁……】
这则招聘广告一下子在村里炸开了锅，大伙儿地也不挖了，草也不拔了，衣裳也不洗了，都往空地上赶，想要听清楚一些。
“妈耶，每个月三十块钱的基本工资！我闺女要是能选进去就好了。”
“我媳妇儿可是初中毕业！每个月能多领十块钱呢！阿弥陀佛，一定要保佑我闺女选上。”
“我把我儿喊回来，他还去当啥学徒呢，没钱还受累，还不如在家门口找个好工作，他力气大又爱干净，肯定能选上。”
“哎呦，读完初中能多十块钱呢！那我得让家里那几个赔钱货继续念书才行，读完了进工厂，多挣点钱。”
“还得去医院体检？有病的不要？这么麻烦呢？”
“啧啧啧，这林家是真的发了大财了，这么阔气，进了厂还发两套衣裳。”
“我是不惦记这个工作了，家里那几个丫头都是笨手笨脚的，还是多种些大豆和魔芋，卖给厂里也能赚不少钱。”
听了广播里播报的招聘信息，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不少闺女和媳妇儿都动了心，那可是进厂，每个月能稳定领钱的，不比在家洗衣做饭还遭人挑刺强？
要是自己每个月有钱拿，给孩子买衣裳买鞋，或是给自个儿买蛤蜊油，都不必再看婆婆和老公的脸色了。
人群里的刘二英也上了心，她是张老二家的待年媳，六岁被一个背篼背过来，被张家养到十八岁，就等着张俊读完书回来结婚。
只是她只拿张俊当哥哥看，对方也只拿自己当妹妹看，全无一点儿别的心思。
而且张俊考上了中师，已经念到最后一年了，读完书回来就能当老师了，端上了铁饭碗，吃上了国家粮，怎么还会娶她这个只读了三年级的村里丫头呢？
只是家里两个老人很强势，在张俊面前又很会示弱，她俩都不敢撕破脸反抗，只怕最后还是会成为被强扭的苦瓜秧子。
现在好了，要是能进辣条厂，自己在家里就能说得上话了，养娘也不会怕自己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了，就不会逼着她和张俊哥在一起了。
刘二英咬咬牙，这一次招工，她一定要被选上！
招工的信息很快就随着广播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周边的村子也都听见了风声。
这秦家村的厂子也是他们看着修起来的，就等着什么时候能招人呢！
现在招聘的消息总算传出来了，周边几个村子也热闹了起来。
招聘广告里可说了，这次招工秦家村只占35个名额，其余的名额都给周边村子，他们都有机会。
厂子的工资可不低，虽说比不上县里的厂子，但是县里的厂子卡学历，还卡关系，没有门路的一般进不去，辣条厂就不一样了，30岁以下的读完三年级就能参与初选，三十岁以上更是不限学历！
大伙儿都激动极了，这可是改换门庭的好机会，进了工厂，就不用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了，旱涝保收，稳定又安逸。
这些天，林家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七大姑八大姨甚至一表三千里的亲戚都提着东西来拜访，就希望秦欢能给自家人留个位置。
大伙儿都知道秦欢是厂长，要招个工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惜秦欢半点儿没有松口，只让她们考核当天凭真本事进厂。
大伙儿都忙着走关系的时候，就连远在板石村的原主的大哥大嫂都破天荒提着一直公鸡上了门，说尽了好话，希望秦欢能给大嫂留个看仓库的活儿。
秦欢自然是言辞拒绝了，差点儿没让牛叔直接把人打出去。
这算盘珠子都蹦到她脸上了，还看仓库？是要她自己花钱养一只吃里扒外的硕鼠吧？
……
在浮躁又紧张的气氛中，总算是到了招工那天。
招工的地点就在厂子的院子里面，院子里已经搭好了满满的桌椅板凳，秦欢拿着一大摞油墨印的试卷，每个参与招聘的人都有一份。
这是秦欢昨晚亲自刻写的蜡纸，和赵文娟两人用油墨滚桶印出来的试卷，全程没有第三个人参与，保证不会泄题。
“还要考试啊？”大伙儿都慌了神，离开学校这么久，书本里的知识早就离她们远去了，这试卷都已经好多年没看见了，没想到辣条厂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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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居然还要考试！
“我字恐怕都认不全了，咋办？”
“秦厂长，你通融通融，我们没文化的人也该有个活路……”
“大伙儿都先坐下，每人领一张，到时候我会把每道题都念一遍。”秦欢一边发试卷，一边把那位婶子按到座位上。
等每个人都拿到试卷，秦欢宣布考试开始，会认字的人已经开始读题了，只剩下几个不认字的婶子还愣着。
经过了几次扫盲，不认字的人确实是少数，秦欢松了一口气，开始念题目。
“第一题选择题，什么时候应该洗手？1.上完厕所后2.接触食品前3.吃饭前4.全选。”
“第二题选择题，豆浆什么时候才算是熟透？1.煮出大量泡沫2.煮出透亮的泡沫3.第二次煮开，煮出绵密的小泡沫，闻起来没有生豆味儿。”
“第三道选择题，制作产品时发现食物里有虫子，你应该？1.悄悄夹出虫子，继续制作2.不管虫子，工作效率要紧3.报告给组长，销毁该批次所有产品，及时检查门窗角落，联系后勤消除隐患。”
“……”
这一场考试，大多都是考察大家的卫生习惯和烹饪常识，秦欢还特地出了几道心理题，测试大伙儿的抗压能力。
一整张卷子考下来，秦欢就淘汰了一半的人选，只有九十人进入面试。
到了面试环节，秦欢和赵文娟轮流提问，测试员工们的随机应变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
面试并不比笔试容易，有些人心急又心慌，语无伦次，有的人又脸色卡白，话都说不清楚，这下子倒能轻易看出每个人的性格了。
这其中，有个姑娘令秦欢格外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秦欢看着眼前还有着一脸稚气的小姑娘，问道。
“我叫刘二英。”
“你口条好，开朗大方，心思也细，你适合干销售，怕不怕赶路和吃苦？”
刘二英眼睛一亮，“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我啥都能干！”
“好，体检没问题的话你就去销售部。”秦欢拍板定下。
刘二英高兴地有些恍惚，没想到这么顺利，她真的进了辣条厂？
这场招聘考试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共来了一百九十多个人，秦欢只挑挑拣拣选出来55个人，大部分人都与厂子无缘了。
“暂时就定这些人，没选上的人也别气馁，要是厂子开得下去，以后招工的机会还多着呢！定下来的人明天到厂子这里集合，我带你们去医院做个简单的体检，顺便量量身高体重，把工作服的尺码定下来。”
秦欢宣布了入选的名单，大伙儿都高兴极了，招聘广告上都说了，每人发两套新衣裳呢！
“还去啥医院？我们大队就有称和尺子，费不了多少事儿，还不花钱。”
秦欢却坚持要去医院，做食品最重要的就是安全，现在不少地方都有黑血站，卖血的人也很多，传染病也容易流行，她必须得保证厂里的员工都没有传染病才行。
“那啥时候开工呢？该收魔芋和大豆了吧？我去年收的豆子都没卖，就等着卖给辣条厂呢！”这时，没选上的一个婶子又打起了原料供应的主意。
80. 第八十章
“收购就放在三天后，这个月就先收购一百斤黄豆，五十斤鲜魔芋和两百斤白面粉，收购价会比供销社的卖价便宜一分钱，看你们愿不愿意卖。”
秦欢的话一出，大伙儿都议论起来了，这些东西大家家里都有，倒是都不缺。
这个收购价也比粮站的价格高许多，但肯定比不上城里黑市的价。
只是进城要路费，去黑市卖还会担一些风险，倒不如直接卖给辣条厂，还能早些见到钱，还能卖秦欢一个好，以后辣条厂还有招工的机会哩。
“我们家的黄豆种得好，到时候能拿二十斤出来卖。”
“我们家种了魔芋，不过只种了半年多，恐怕没什么收成……”
“我过年特地拿小麦去磨了三十多斤面粉，过了几遍机子呢，磨出来的面粉雪白雪白的，抵得上供销社最好的富强粉了，剩下的二十斤肯定能卖出去。”
“我们家磨的都是90粉，恐怕卖不出去……等下个月我再去磨点儿好面来卖。”
大伙儿开始议论起来，都在商量着要把家里剩的粮食换成钱。
“秦厂长，你收不收鸡蛋？我家鸡蛋可多了。”一个大娘试探着问道。
其实粮食卖不上价，这鸡蛋才是村里的重要收入来源，特别是放开养鸡的数量之后，鸡屁股就成了家里的稳定聚宝盆。
秦欢确实有做真空卤蛋的想法，只是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把辣条做出来，把名头打出去，开拓出稳定的销路。
“鸡蛋暂时不收，不过秦记餐馆是收的，要是您腿脚不方便，可以请人帮忙带去秦记餐馆卖。”
秦欢一一解答，村民们该问的都问了之后，人群便三三两两散了，成功进厂的员工们都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家。
刘二英一回家，就被养母拉进了堂屋。
“你还真被选上了！真是老天保佑，哪晓得我们二英还有这样的造化。等你进了厂子以后，每个月要记得存一点儿钱知道不？以后结婚生子，哪哪儿都是花钱的地方，要是你没有一点儿体己钱，在夫家说不上话。我没本事，你爹他又早早死了，只能靠你自个儿拼出一条路来……”
刘二英听养母的口气，仿佛是预设了她以后不会留在张家，不会嫁给张俊。
“娘……你……”刘二英心底又忐忑又期待，话都说不明白了。
养母拍了拍刘二英的手，道：“娘心里明白着呢，你和你俊哥没看上眼，现在你有了工作，娘也不怕你以后吃亏了，每个月的工资就是你今后的底气。放心吧，娘不会再强迫你和你俊哥成婚了，以后只管说我是你的养娘，好好挑个姑爷回来。”
刘二英激动地抱紧养母，委屈地流出了眼泪，原来自己想的什么，娘都明白，只是不放心她罢了，在娘心里，嫁给俊哥便是她这辈子最好走的一条路，现在却不一样了，她有了更好的选择，无限的可能。
……
秦欢带着工人们去体检之后，辣条厂子便正式开了工。
三个年纪大些的婶子负责做饭，两个婶子负责保洁，两个年纪大些的叔负责安保，两个强壮些的男人负责仓库和货物搬运，刘二英和另外一个高中毕业的男人负责销售，剩下的人就都负责生产。
其实几种辣条的制作都不难，最关键的就是调味料，这个由秦欢亲自负责，工人们只需要把做好的调料拌进去就行。
林鹏则负责各种专业添加剂的剂量以及真空机的操作，这个必须由他把关，防腐剂的剂量可是极为关键的。
泡好的黄豆过了搅拌机，滤出豆渣，熬煮成豆浆，只留小火，再晾一会儿，表面就会凝出一层皱巴的豆皮，拿竹签子一挑，一张油豆皮就做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下一张的凝固。
豆浆煮开之后，一个女工就足够照看十口锅的豆皮。
最后实在捞不出来了，豆浆还能送去食堂当中午的一碗汤，或是拿卤水点成豆花，配上蘸碟，配饭吃可攒劲了。
剩余的豆渣也不会浪费，要么做成豆渣饼，要么送给村里人，村里头许多人家都养了猪，猪吃了豆渣长肉长得快些。
豆皮晾干之后，再用水泡发，用热水一烫，搬上秦欢秘制的调料之后，就可以装袋抽真空了。
这包装袋也是秦欢自己设计的图案，去塑料厂下的订单，排版十分丑萌吸睛，是孩子们喜欢的风格。
魔芋辣条的制作复杂一些，要把魔芋磨碎了放水煮，加了碱之后变成魔芋豆腐，再用水漂去碱味儿，放进冰柜里冷冻，冷冻后再解冻，魔芋豆腐就变成了一块块酥松多孔的海绵，用热油炸了，拌上调料，劲道又入味儿。
面筋辣条就更加容易了，面粉和玉米淀粉加盐和五香粉用热水混匀揉成面团，再切成面条蒸熟，之后再拌上调料油就做好了。
几种辣条口感各有不同，调味儿也不一样，但毫无疑问都非常美味上头。
这重油重盐的辣条比起大多数家庭的饭菜来说，可以说是降维打击也不为过，秦欢相信，秦记辣条厂出品的辣条，会成为广大中小学中流行的第一个明星零食。
……
辣条做出来了，更重要的是找到销路，只产不销就只能等着亏本。
第一批货物产出之后，秦欢、刘二英和另外一名男销售就带着一箱样品走进了大大小小的供销社。
只是供销社可不是什么产品都能进去的，大多只接受国营厂子产出的货物，秦欢几人毫无疑问碰了壁。
刘二英和马鑫都有些气馁，他们正准备大展身手呢，没想到一个上午一家供销社都没谈拢。
“走吧，去一趟秦记餐馆，先把中午饭解决了，可不能饿着肚子干活。”
忙活了一上午，虽然一家供销社都没谈下来，秦欢却没有气馁，而是先带着两个员工去了秦记餐馆。
到了地方，刘二英和马鑫都惊呆了，这餐馆的生意只能用“座无虚席”来形容了，难怪秦厂长这么有魄力，原来还有生意这么好的餐馆在后头撑着呢，就算辣条厂一时间赚不到钱，光靠餐馆的利润也够厂子活下来了。
“秦老板！都好久没见着你了，在忙活些什么呢？”有个眼熟的食客已经认出了秦欢。
秦欢笑着和他寒暄了两句，送上了一包辣条。
“我在乡里办了个小厂，最近都在忙活厂子的事呢。这是我们厂生产的辣条，您赏脸尝尝？”
“诶呦，有点儿辣！啧，辣过了还挺香，还挺劲道，越嚼越香，这个辣条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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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卖？我买点儿来下酒。”
“一包五分钱，到时候找着合作的供销社了，一定第一个通知您！这两包就送您了，到时候一定要关照关照生意。”
秦欢三言两语就拉来了一个顾客，把刘二英和马鑫两人都看呆了。
“秦姐，你这嘴才是真的牛呢！”刘二英忍不住夸耀道。
“不要怕送赠品，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秦欢一边说，一边拆开了几袋辣条放在餐馆的自助小料区做宣传，包装袋就搁旁边，一眼就能知道这东西叫啥名儿，是哪里产的货。
填饱了肚子，秦欢几人又恢复了原先能量满满的样子。
碰了这么多次供销社的壁，秦欢打算换一个思路。
供销社不收他们厂的货，街上的货郎们就不一定了。
知青返程后县里的无业青年一直很多，但人总是得吃饭的，这些年不少人都干起了摆摊卖货的营生。
做吃食需要手艺，卖货就不需要了，冬天卖点儿烤红薯，夏天卖点儿雪糕，平常再卖点儿瓜子、火柴、纽扣针线啥的，再随手收一点儿废品，零零散散加起来也能混一口饭吃。
学校门口的货郎就更多了，多的是人进一大块饴糖，叮叮当当敲下来卖给孩子们，或是去城里买点儿便宜的气球，或是进一些小人书租出去，也都有孩子买账。
辣条厂的辣条，最广阔的市场不就是孩子吗？
现在的辣条可不是垃圾食品，有油有盐，还是面和大豆、魔芋做的，算得上很有营养了。
秦欢也相信厂子的卫生条件，她敢说，这辣条绝对干净。
秦欢和刘二英、马鑫几人带着产品分开去找货郎的踪迹，广撒网总能网住几个货郎。
秦欢带着辣条来到县城最大的一所学校，小学部和初中部都有，正是林佳豪所在的地方。
虽说不到放学的时候，但学校外头还是有几个货郎等着。
“叮铃铃……”下课的时候到了，学校的铁门便挤了一群孩子。
“我要买两分钱的叮叮糖！”
“我要买个气球。”
“我要一根皮筋儿，快些快些，她们都找好位置了。”
孩子们吵吵嚷嚷的，货郎们也笑开了花，忙不迭把钱收了，又把货拿了出去。
“我要两块叮叮糖！还要两颗乒乓球。”格外豪气声音响起，秦欢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原来是林佳豪，这孩子也趁着下课的时候来买零食和乒乓球了。
秦欢心里有了主意，她把林佳豪叫住，走到了铁门前。
铁门的角落里，林佳豪和陈强两人含着叮叮糖，拿着乒乓球，莫名有些心虚。
“欢欢姐，待会儿是体育课，我们要打乒乓球哩！买糖是顺带的，我回去肯定好好刷牙。”
秦欢无奈一笑，“吃糖就吃糖，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欢欢姐这次是想请你和陈强帮个忙，到时候给你俩一人一块钱的报酬。”
林佳豪和陈强瞪大了眼，不仅没有挨批评，还有钱赚？
那可是一块钱，能买半斤多的猪肉了！
林佳豪欢喜地把脸挤在铁门缝隙里，小声问：“是什么事儿呀？我和陈强保证办得妥妥的。”
81. 第八十一章
看着两人亮晶晶的小眼睛，秦欢直接掏出了自己带来的几种辣条。
“这是我厂里做的辣条，卖五分钱一包。你们只要带进去吃就行。要是有人问你们要，你们就只分他们一根儿，如果他们还想吃，就说是在校门口的货郎那里买的。”
看着包装里油亮红润的辣条，林佳豪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和陈强保证多跑几个地方，好好宣传宣传。”
秦欢把辣条递过去，见两人都走远了，便离开了校门，回到了秦记餐馆，气定神闲地耐心地等待。
林佳豪和陈强刚离开校门，就忍不住打开了一包辣条，这红亮的辣条早就把他们的口水引出来了。
包装一撕开，独属于辣条的香辣味就迫不及待地飘了出来，林佳豪和陈强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把手伸了进去。
辣条是长长的一根，上面裹满了红亮的辣椒油，可以看见上头撒着的芝麻、孜然和剔透的味精。
辣条嚼起来十分艮啾，在牙齿的研磨下，辣条中的调料香逐渐显现，又香又辣，让人欲罢不能。
吃完了一根儿完整的辣条，林佳豪嘬了一口指头上残留的红油，强忍住再拿一根儿的心，剩下的辣条还要拿去做宣传呢，可不能直接炫完了。
“走，我们去那边人堆里吃。”
林佳豪和陈强两人带着麻辣咸香的辣条一走到人群里，辣条味儿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飘进了每个人的鼻腔。
“好香啊！林佳豪，这是什么东西，快给我吃一个。”
“我也想要！我也想要！”
“这个叫辣条，很好吃的，只准你吃一根儿。”林佳豪小心翼翼地从包装里挤出一根儿辣条。
“小气鬼！我待会儿也去买，也只给你吃一根！”那人一边笑骂一边迫不及待地把辣条送进嘴里。
一进嘴，辣条便即刻征服了这个孩子。
那人把一整根辣条塞进嘴里，几下就咽了下去，又意犹未尽地嘬了嘬指头，问道：“在哪里买的？校门口吗？多少钱一包？”
林佳豪和陈强对视一眼，笑了，“五分钱一包，就在校门口的货郎那儿，只是不知道那人还在不。”
林佳豪话音刚落，那人就屁颠屁颠跑去了校门口。
“有辣条卖不？我要买一包！”
几个卖货的货郎互相对视一眼，辣条是什么东西？他们怎么从未听说过。
“辣条是啥？我们以后去进货，你吃叮叮糖不？”
“叔叔这里有烤红薯，可甜了，只要三分钱一个。”
“孩子买气球不？”
看见几个货郎手里都没有辣条，那人失望地摇摇头，攥着手里的钱走了。
“诶诶诶，别走啊。辣条是什么东西？下次我去进点儿回来。”
几个货郎有些失望，都在心里琢磨这个新词。
不一会儿，校门后面又涌来一大批孩子，孩子们挤挤挨挨地扒在铁门上，颇有种丧尸围城的压迫感。
“有辣条卖吗？我要一包！”五分钱透过铁门被塞了出来。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两包！要魔芋的和豆皮的。”一毛钱被塞了出来。
“我要面筋辣条！给我也留一包！”
十多只攥着钱的小手从铁门的空隙里头伸了出来。
几个货郎看着那些小手心里头攥着的毛票垂涎欲滴，可惜，他们手里并没有辣条。
“没有辣条，尝尝叮叮糖吧？”
“叔叔这里有气球、皮筋、毽子，想要哪一样？”
“叔这里有烤红薯！香甜软糯，能淌出糖汁来。”
看着这一批大客户，几个货郎都在极力推销着自己的产品。
只是小客人们并不买账。
“叮叮糖都吃腻了……”
“我娘不让我买红薯，说红薯是便宜货，自己家就能烤，不能在外面买，浪费钱！”
“我不要玩具，我要辣条！辣条有没有？”
见孩子们急了，几个货郎只能摇头。这辣条的名字他们都是头一回听说呢，更别提有没有货了。
没买到辣条，铁门里伸出来的钱立马就缩了回去，孩子们垂头丧气地走了。
这下子，几个货郎心思越发活泛起来了，这辣条是个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孩子们想买？瞧着比叮叮糖和烤红薯还令人稀罕。
他们也想知道在哪里能买到呢，只需要倒手一卖，卖给孩子们，钱就到手了。
有个货郎趁着上课铃响，悄悄推着自己的小摊走了。
其他两个眼看着他要抢占先机去打听辣条的消息，也赶紧推着车走了。
这辣条，他们也得进一批货才行。
很快，几人就打听到，秦记餐馆今中午的自助小料区有出现过辣条，那男人还对辣条赞不绝口，说是下酒下饭的好东西。
有了线索之后，几人便找到了秦欢。
“你们有辣条的消息吗？我想进点货。”
秦欢就等着他们来问呢。
“有，辣条就是我们厂生产的，地址在秦家村，叫做秦记辣条厂，批发价是三分钱一包，不过一百包起批。”
几人在心里算了个数，一百包三块钱，也不算很贵。
要是卖五分钱一包的话，一百包就能赚两块，一个月要是能卖出去一千包，那就是二十块了！
秦欢把厂子里的样品摆出来。
除了小包的辣条，厂子也生产了许多大辣条和大辣片，比常规版的更大更长。
“这种大的面筋辣条，一包二十根，大豆皮辣条也是一包二十片，批发价是一包两毛五。零售可以卖两分钱一片或一根。”
现在的孩子零花钱比较少，这种散卖的说不定还会更好卖一些。
秦欢拆开了几包辣条给几人试吃，吃完之后，几个货郎立刻就决定了，这买卖可以做！
“我先一样批一百包试试，大的小的都要一百包。”
“我也批这么多，什么时候能拿到货？”
“我也试试。”
三个人都想进货卖，互相对视一眼，差点闪出火花来。
一个学校可容纳不了多少经营范围一致的商家，三人都卖辣条，指不定能打起来。
“我不在学校外头卖了，我去乡下卖。乡下不也有学校吗？就是累些而已。”有一个人自愿退出竞争，剩下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都考虑好了？那你们一人交两块钱定金，明天一早来秦记餐馆拿货就行。”
几人爽快地掏了钱，秦欢也把这个订单记下了。
开厂做生意果真不容易，销路拓不开的话，货不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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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能等着亏本。
秦欢在心里盘算着要卖出多少辣条才能回本，心里不由一凛，看来得去外面看看了，县城的市场还不够大。
卖出去三个订单之后，秦欢又带着东西去了另一个学校。
不知道二英的进度怎么样？
这是个小学，到了地方一看，正是放学的时候，刘二英拆了好几包辣条在搞试吃活动。
辣条的香气很快就吸引到了一群群小朋友，刘二英的小摊子顿时就被小孩子淹没了，只不过一个小孩儿一次只能拿一根，拿完就得走，这才不至于太打挤。
这喧闹的小摊，和周围几个生意清冷的货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边几个货郎羡慕地看了那个小摊，显然已经对辣条买卖动了心。
不过一会儿，刘二英带来的辣条都被试吃了个干净，小朋友们意犹未尽地嘬了嘬手指头，细声细气地问刘二英明天还来不来，自己带钱来买。
“明天嘛……不一定，要有货郎愿意买我们厂子的货，你们才买得到辣条哩。”
这话一出，机灵些的货郎已经开始套刘二英的话，想定下一批货了。
很快，刘二英就定下了六百包辣条的订单，收了三块钱的定金。
她早就看见了秦欢，拿到了定金之后就去和秦欢汇合了。
“这些货郎收的量比较少，不知道得找多少个才能回本呢。”刘二英看着秦欢，叹了一口气。
“凡事都是积少成多，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只要找对了方向就行，以后咱们就走货郎这条路子。一个县的市场不够，就去其他县，去市里，去省里，把咱们的辣条卖到全国各地。”
秦欢这番话又让刘二英燃起了斗志，没错，积少成多，集腋成裘，只要一步步踏实干下去，厂里的辣条就不愁卖。
“走吧，回去准备吃饭，马鑫估计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到了秦记餐馆，马鑫果然已经坐在凳子上等她们了。
“厂长，我定下了五百包辣条的订单。两百包面筋，两百包魔芋和一百包豆皮。”
“不错不错，待会儿去给村里打个电话，让食品厂明儿把货送来，再让他们多送些样品来。”秦欢把马鑫的订单也记到了本子上。
“你又是怎么卖出去的？我们来开一个销售小短会，交流一下经验。”秦欢拉开凳子坐下。
“我是找了学校的保安……他是副校长的亲戚，他媳妇儿在学校里头开了个小文具店……她试着卖了一次，立刻就定下了五百包的辣条。”马鑫说着说着就扬起了头，神气极了。
秦欢点点头，“不错，不过也是赶巧了，懂得找门路是好事儿，不过千万别碰了红线。你也听听二英是怎么做的。”
刘二英说清楚自己的试吃方案之后，马鑫就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自己的方案还是太大胆了一些，不如试吃来得光明正大。
秦欢又说出了自己的方案，三人讨论了一会儿，各自都有了些收获。
看着认真的两人，秦欢也十分得意自己看准了人。
马鑫胆子大，口条也好，刘二英头脑灵活，八面玲珑，都是干销售的好人才。
“既然有了主意，后面照样执行就可以。不过咱们的市场不能只放在县城，乡镇，市里省里都得打通销路才行。”
82. 第八十二章
秦记辣条厂只是个小厂，初期发展总是艰难的，销售部少不得要栉风沐雨找销路。
只有找到了稳定的销路，厂子有了稳定的效益，秦记辣条厂才能真正存活下去。
秦欢又抽调了几个工人，跟着刘二英和马鑫出去跑业务，秦家村村委的电话都快成了秦记辣条厂的专用电话了，一天到晚能接通好多回，每接通一回，就是一个订单。
跑业务辛苦，秦欢也不会亏待了他们两个，每个订单都有提成，跑得越多，赚得越多，刘二英和马鑫更是拉足了马力，日夜兼程，奔波在拉订单的路上。
等各处的订单都谈得差不多了，秦欢便在各个县城都租了一间屋子当仓库，或是发展当地的大货郎，以更低的批发价批给他，让他作为那一整个县的经销商。
辣条这东西看着便宜赚头小，但架不住市场大，还没有竞品，一时间，秦记辣条厂出品的辣条风靡了整个省，甚至隐隐有向外省拓张的趋势。
“绿豆冰棍儿运回来了，叔，你们两个帮忙抬一下，拿去冰箱里冻着，每个工人每天发一个，最近更热了，大伙儿都辛苦。”秦欢戴着遮阳帽，指挥着厂子的两个保安帮忙把棉被下面的几箱绿豆冰棍搬进去。
天气越来越热，已经进入了六月份，这些冰棍算是厂里给发的高温补贴，工作间隙吃上一根冰棍儿，再喝碗糖水，也能去去暑气。
厂子每个月接的订单越来越多，虽说秦记辣条厂的厂房也已经加盖了两间，也招了更多的工人，但忙活起来依旧很累人，特别是挑豆皮的房间，即使比别处多了好几台风扇，但依旧驱散不了闷热。
秦欢摇摇手里的扇子，跟着两个保安走进了厂子的食堂。
这食堂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了，现在厂里已经有了一百四十多号员工，一天有两顿都在食堂吃饭，每天光那几个菜都得拿最大号的盆来装。
现在正是下班吃中午饭的时候，大伙儿都端着自己的饭盒，排队在窗口打菜。
每个人是两荤两素的标准，一个大荤，一个混了素菜的小荤，鸡蛋和猪肝、鸭血也都算素菜，还有随便舀的鸡蛋汤。
秦记辣条厂的餐标，已经算是工厂里头数一数二的了。
“绿豆冰糕到了，待会儿吃完饭每人领一根，以后固定在每天下午两点发。现在天气热，订单任务又重，辛苦大伙儿了，这个月全勤奖都翻倍发。”
秦欢的话一出，大伙儿都笑开了花，全勤奖就算是最低级员工都能有五块钱，翻倍那就是十块了！能买快六斤的猪肉呢！
每天还有冰棍吃，风扇也是一刻不停地扇，每顿还能打一个全荤的菜，这样好的待遇，就连县城都不一定有吧？
“秦厂长还真是大方，对咱们工人真是没的说。这么好的闺女，还好嫁到了咱们秦家村呢。”一个婶子捧着自己手里的饭盒，和小姐妹们闲聊。
“那可不？放在以前我都不敢想，我就只念过几次扫盲班，勉强把简单的字认全乎了，居然能当工人！一个月能领这么多工资，现在全家都捧着我呢，我以前吃个鸡蛋我婆婆都要念叨一句嘴馋，现在可好，每次杀鸡，那两个鸡腿都得留给我和我闺女吃。”
婶子们聚在一起说家里的家长里短，年轻的姑娘就不一样了。
“这个月忙完，我们一起去县城逛逛吧？我雪花膏用完了。”
“我我我，我也要去，我要去一趟纺妍成衣店，她们家又开分店了，听说这一家分店还有漂亮的小皮鞋卖，还有抽奖活动，有机会抽到乃基鞋，那可是外国牌子的运动鞋，都是出口到国外的，可不好弄到。”
“我也要去，我要去做个头发，烫个卷发，我好久之前就想烫了，以前没钱，现在我自己就能赚到钱了，想做什么发型就做什么发型。”
有了稳定的收入之后，村里的女孩子也知道打扮取悦自己了。
等放假的时候，脱下工装，换上漂亮的小裙子，烫一头卷发，结伴去县城逛逛，看一场电影再回来，潇洒极了。
秦记辣条厂把秦家村带得富庶了起来，秦家村的姑娘们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好姑娘，有工作还会打扮，就连城里的人都想高攀呢。
……
今天食堂做的大荤菜是红烧肉，秦欢不喜欢，打算走几步路回家吃午饭。
牛婶今天杀了一只鸡，做了红烧鸡块，里头放了林佳程从广市带回来的干香菇，个个开花，香气扑鼻。
自从秦欢来秦家村办了辣条厂，基本上就在村里长住了，林佳程在运输队，赵文娟要去看顾餐馆，还要照顾林佳豪，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来，于是这间大瓦屋只有牛叔牛婶和秦欢住。
但牛叔牛婶也对秦欢很好，把她当亲闺女看待，时不时就杀一只鸡炖了给秦欢补身体。
秦欢也时不时就去镇上割猪肉回来，和牛叔牛婶相处得十分融洽。
“婶，地里的魔芋看着都不小了，下个月要不要挖出来卖了？魔芋下个月每斤应该还会涨两分钱。鸡蛋也可以攒着了，我们厂打算开发新品，做卤香鸡蛋干，从下个月开始就要收鸡蛋了。”
饭桌上，秦欢和牛叔牛婶分享着工厂的事情。
秦欢透露的每一个信息，都蕴涵着巨大的商机，自从秦欢前几个月说可以多养些鸡了之后，牛婶就抓了好多只鸡崽回来养，现在母鸡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下蛋了。
“好，你牛叔过两天就去挖魔芋。我抓紧时间把公鸡杀了，没有公鸡，鸡蛋也放得久些。”
吃完了饭，秦欢又马不停蹄往村委大院走。
村支书梁海正在整理报纸，他把报纸里头有关于私营企业和个体户的文章都剪了下来，装订成册，隐隐看出了上头扶持个体户的趋势。
“梁支书？在不？”秦欢敲了敲门。
梁海顿时就听出了来人是谁，他赶紧把手里的报纸和剪刀放下，笑着去开了门，把秦欢迎进了屋。
“秦厂长，是工厂的原料不够了？我再去和其他村交涉交涉，把原料买回来。”
随着工厂产量的提升，每个月购买的原料也涨了许多，秦家村都已经供不上了，只能去其他村也收购一部分。
梁支书给秦欢倒了一杯茶，十分和颜悦色。
自从村里有了这家辣条厂，不少婶子闺女都有了工作，大伙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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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的麦子和黄豆也有地方卖了，各家的荒地里头都种了魔芋，靠着为工厂提供原料，家家户户一年到头都能多赚不少钱。
工厂不提供早饭，有些头脑灵活的还在工厂外面支起了早餐摊，可以说，这家辣条厂养活了秦家村不少村民。
光是这一年，不少人家屋里都添了收音机和自行车，秦家村已经是个妥妥的富村了，不少外村的姑娘都想嫁进来享福呢！
村子发展得好，梁支书脸上也有光，在附近几个村都有脸面，就算是公社领导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为此，梁支书对秦欢自然是十分殷勤。
“原料是要多买一些，我还打算请村里再批一块地，我承包下来扩大厂房，再修一幢员工宿舍。”
梁支书眼睛一亮，“是厂房不够用了？还要修宿舍，还要招外地的工人吗？”
“不错，我打算再开辟一条鸡蛋干的生产线，现在已经在筹备了，下个月就能开工。只是这样一来，厂房就有些打挤了，人手也不够了。我打算把厂房再扩大一点儿，还得去城里请几位知识分子员工，咱们厂的产品好，但也缺不了营销推广。”
“这事好说。”梁支书直接应承了下来，“只要辣条厂能办好，地我帮你解决，以后就要收鸡蛋了吧？难怪我看这么多村民家里都抱了鸡崽子回来。”
村民们都聪明得很，看见牛婶抱了这么多鸡崽子回来养，都猜到了辣条厂以后会收鸡蛋，自然也会开始跟风，就连梁支书的丈母娘都养了不少鸡崽子呢。
现在村里不少人家家里都养了鸡，等辣条厂开始收鸡蛋，大伙儿家里又该有新的进项了。
“鸡蛋下个月开始收。厂房和宿舍也要马不停蹄开始建了，到时候请支书帮忙请十几个利索的汉子来帮忙。”
秦欢拿到地了，也卖了梁支书一个好，让他牵头去找建厂房的工人，不仅有面子，还能让村民们记得他的好。
“好好，你这厂子越办越红火，咱们秦家村才能越来越富嘛。”梁支书把批地的文件签了，递给秦欢。
“就在你们厂子后面，那一大片荒地都批给你了，承包金按最实在的价的算。”
“好。”秦欢收下批条，和梁支书又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村委大院。
进了辣条厂的大门，秦欢却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
“佳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没有先打个电话回来？”
林佳程转过头来，笑了，“造纸厂给运输队放了个长假，我就回来帮忙了。”
“放长假？”秦欢狐疑地问道：“运输队为什么会放长假？你们最近没有单子跑吗？食品厂的单子按理来说不会断啊。”
“这事儿说来就复杂了，”林佳程换了个向阳的方向，和秦欢并排走在一起，“造纸厂最近的效益越来越不行了，许多长期订单都没有续签，前几天还因为污水的问题被举报过一回，现在县里的扶持越来越偏向于食品厂了……”
林佳程宽厚的肩膀挡住了烈日，秦欢也不摇扇子了，专心听林佳程讲话。
“我猜运输队可能会解散。”说了一大堆之后，林佳程一锤定音。
83. 第八十三章
“解散？”秦欢皱起了眉头。
“没错，造纸厂效益不好，现在已经养不起运输队了，我猜这一次给我们都放长假，就是为了倒逼食品厂能够接下这个烂摊子。”
“食品厂也吃不下这么多辆车啊……”秦欢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食品厂的货基本都是销往省内各个市和附近的几个省份，用不了这么多车。
“前年四月份已经出台了文件，允许私人购买货车搞货运了。”
“你想认购一辆货车？”秦欢立刻就明白了林佳程的想法，“要是钱不够用的话，我这里有多的两万块钱你可以挪去用……”
见秦欢急了，林佳程连忙停住脚步，把人稳下。
“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但是只够买下一辆车的，我想买两辆，和刚哥他们几个结伴跑货运，这样安全一些，互相也有个照应。”林佳程抿抿嘴，没有拒绝秦欢的好运。
“你出钱买的那辆车就登记到辣条厂吧，专门运辣条厂的食品。我买的那辆就可以运水泥红砖之类的，这些东西紧俏，赚头大。”
林佳程说得有条有理，显然早就打定了主意，甚至已经有了规划。
“也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随时可以把钱取出来。”
林佳程笑了，“先不急，我们先晾晾造纸厂，等他急了，说不定还能压压价。”
说明白买货车的事情，秦欢带着林佳程走进了自己的厂长办公室。
一进门，就是一股茉莉花的幽香，窗外的花已经开了。
秦欢打开风扇，吹散了屋子里的暑气。
“这事你和文娟姨商量过了吗？”秦欢起身倒了两杯水。
“商量过了，造纸厂效益每况愈下，这一步是早就能料到的事情。”
秦欢点点头，的确，自从县食品厂和省食品厂达成合作，慢慢做起来之后，县里对于造纸厂的政策倾斜和扶持就少了许多。
没了帮扶的造纸厂损失了好几个大订单，又频频因为污水排放的问题被举报，几个种竹子的镇也因为厂里收的竹子越来越少的问题和厂里不断扯皮。
最近造纸厂仿佛是走了背运一般，事事不顺，效益跌得越来越狠。
没有订单，但也不能裁员，毕竟是国营的厂子，各个工人都端着铁饭碗，哪里敢开裁人的先例？
没办法，厂子只能把主意打到运输队的头上。
货车可不好养，跑一趟的油钱就是个天文数字，更别说平日的养护和维修了。
运输队的工资标准也高，等火车卖了，运输工也能调到其他位置上去，工资自然也降下来了，如此便又省下了一笔。
“离开造纸厂也好，你们自己有了车，就可以光明正大接活儿了。租车子运成衣也不必顾忌着厂里的订单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纺妍现在在县里已经开了三家店了，市里的店也在筹备着了，总不能连运货都得找空子吧。”
林佳程说到这里，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两个鞋盒。
“我这次去广市和鞋厂的人接洽过，签了女鞋和男鞋的合同，老板还找门路拿到了几双‘乃基’的鞋子送给我。听说是外国牌子，专门生产出来卖给外国人穿的，市面上买不到呢。你要不要试试？”
林佳程把两个鞋盒打开，一双是“乃基”鞋，另一双是国产的小皮鞋。
秦欢对“乃基”鞋并没有多大兴趣，反而更喜欢那双粉色小羊皮的小皮鞋。
那双小皮鞋颜色很淡，近乎于米色，淡淡的粉色就像是由里到外透出来的一般，看起来十分轻盈淡雅。
“你喜欢这双？”林佳程把小皮鞋捧起来，“我也觉得这一双很适合你，这是那厂子的新品，一共就只做了几双，我特意把你的码子买回来了。我敢说这是整个省里唯一的一双。”
“谢谢，我很喜欢。”秦欢笑着把两双鞋子收了下来。
“不试一试吗？我可以先出去。万一鞋子不合脚呢？”林佳程看着秦欢把两双鞋收起来，有些失望。
“明天陪我去一趟县城吧，我去找林建筑师，这次的厂房还得他来设计才行。”秦欢转了话头。
“嗯，”林佳程闷闷地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吧，帮牛叔收麦子去。”
说完，林佳程就垂着头离开了秦欢的办公室。
秦欢无奈地笑笑。
林佳程闷头往外走，也不避着太阳，任由烈日炙烤。
“喂！”林佳程疑惑地回头。
“好看吗？”
秦欢已经换好了那双小皮鞋，在阳光的照耀下，皮鞋的粉色浓郁了许多，和秦欢身上穿着的裙子互相呼应，漂亮极了。
林佳程的耳朵唰地红了，他无措地挠了挠头，咧开了嘴：“好看！很衬你！快回去吧，外面太阳大。”
说完，林佳程便转身走了，红红的耳尖，雀跃的步伐，男人的心事比夏日更加热烈。
……
造纸厂比林佳程想象中还要沉不住气，食品厂购入了两辆货车之后，就只剩下周边几个县的厂子来打听货车的卖价。
只是价格都压得很低，最多只喊了一万五六的价格，这可比当初购入货车花的钱少了大半截，造纸厂的厂长简直快愁白了头发。
直到厂长快要松口把货车卖给隔壁县的家具厂，林佳程才向厂长透了消息。
此时造纸厂的厂长都要破罐子破摔了，听见林佳程愿意出一辆两万块的价格买两辆货车，简直如听天籁，半点都不提价，当下就直接签了字，和林佳程走完了流程。
这下子，林佳程也是有车一族了，还是昂贵的货车。
两辆货车到手，林佳程、刚哥和另外两个要好的兄弟就从造纸厂离了职，径直把两辆货车开进了秦家村。
两辆货车在村里可是稀罕玩意儿，就算辣条厂要送货，一般也就只请一辆货车，现在一前一后两辆货车开进了村里，大伙儿都放下碗来看热闹了。
“是辣条厂要开工修新厂房了吧？怎么也没见上头拉了沙子水泥？”
“呦，林佳程坐在上头呢！”
“林佳程不是在造纸厂干运输的吗？厂里准他把货车开到家里来？”
“也不知道他跑不跑隔壁S市，我妹妹嫁过去这么久了，也没来个音信……”
两辆货车哐哐开到了辣条厂，停进了辣条厂新修的车棚里头。
正是吃饭的点呢，这下子，厂里的工人们也都围过来看热闹了。
“哦呦，我说这棚子搭来干嘛呢，原来是停货车。”
“新厂房又要开工了？”
等林佳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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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四个从车里下来，秦欢才宣布：“这一辆小点儿的是咱们厂买的货车，以后运货进货都找这位小陈同志。”
秦欢这话一出，大伙儿顿时就议论纷纷。
“嚯！咱们厂都买货车啦？”
“乖乖，这一辆车得不少钱吧？”
“那一辆大点儿的呢？不会是给厂长她丈夫买的吧？林佳程就是运输工呢。”
“娶了个好媳妇儿就是不一样，啧啧，这么大一辆车，说买就买了。”
秦欢没有管大伙儿的议论，而是先招呼林佳程他们几个去员工食堂吃饭。
“最近厂里的订单多，恐怕要麻烦陈哥和李哥多跑几趟。不过待遇我肯定是能给足，除了一个月一百的基本工资外，每跑一趟订单，都会按里程给你算绩效。”
秦欢一边说，一边掏出了聘用合同，陈哥和李哥二话不说就直接签下了。
“你们俩是特殊人才，等厂子的宿舍建好，厂里会直接给你们分一套二居室，你们就放心在辣条厂干，以后可以把嫂子接过来，孩子就在县里念书，也不远。”
秦欢殷切地给两人介绍厂里的福利，现在司机可是高技术人才，不好找。而且秦欢也知道，当初是运输队的人拉了林佳程一把，现在也到了他们还这份恩情的时候了。
“我们都晓得，比起留在造纸厂被调去当普通工人，来辣条厂当运输工才是我俩更好的选择。”陈哥笑着说道。
“欢欢，”林佳程开口吸引秦欢的注意，“建厂房需要的水泥红砖啥的我都已经联系好了，你看啥时候可以往厂里拉？我和刚哥都已经把路摸熟了。”
“就这两天吧，设计图已经出来了。”秦欢很快把注意力转到了新厂房的修建上，和林佳程深入交流了起来。
……
有了两辆货车的加入，辣条厂的发展更是像坐了火箭一般。
刘二英作为销售经理带着手底下的人坐汽车去开拓市场，陈哥和李哥两人就驾驶货车拉着货殿后，订单刚一敲定，货马上就能送到经销商的手里。
辣条厂新出的鸡蛋干表现也十分喜人，鸡蛋干吃起来方便，又有营养，赶路的人最喜欢买。
鸡蛋干用刀切成条，配上一个蘸碟，或是简单用辣椒油一拌，就是一道体面的凉菜，渐渐地，这样美食就成了各大饭店和大伙饭桌上的常客。
但是红火也有红火的烦恼，辣条厂的产能有些跟不上了。
秦欢只能又加了工资，让工人们三班倒来赶订单，就盼望着新的厂房能快点修好。
“咔哒——”陈哥把货车锁好，李哥马上下车唤来了车棚保安。
货车这玩意儿实在太打眼了，刚进了厂子不久就被贼惦记过，差点让那贼卸了个轮胎下来，油箱里剩的油也被抽了个干净。
还好那晚保安起了个夜，又多巡了一遍逻，不然真能让他得手。
有了上次的教训，秦欢特地请了个保安专门看车棚，又抱了几只狗崽回来养着看家护院。
“这次S省的李老板又加了一批货，各种辣条都要两千包，鸡蛋干也要五百包。”两人一下车，就忙着去和秦欢汇报工作。
“没事儿，新的厂房已经修好了，等招完工，产能就能提起来了，这次得去附近其他几个村子动员一下了。”
84. 第八十四章
秦家村的工人们都招得差不多了，所以这次秦欢将招工的重点放在了隔壁的几个村。
大河村和小河村离秦家村比较近，自然是招工的重中之重。
招聘的流程还是和从前的差不多，不过为保障公平，笔试的试题变了。
和以前需要秦欢全程劳心劳力的招聘不一样，如今辣条厂的部门构造已经全面了许多，人事部的小姑娘们也已经熟悉了招聘流程，秦欢只需要在面试的时候多把把关。
辣条厂开得红火，在附近的村子都有名头，招聘的消息一出，各方人心浮动，不少姑娘婶子都想考进来工作。
考试现场摩肩接踵，报考的人一个接一个，人事部油印的试卷差点都不够。
等批改了试题，公示完面试的名额，就轮到秦欢和生产组的几位组长出马面试了。
这次进面试的人很多，秦欢和其他几位面试官忙活了一整天，紧赶慢赶才把所有人面完。没办法，辣条厂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越快把新员工落实到各个厂房越好。
面试通过的员工一共有80个，多数都是年轻的姑娘，还有十几个婶子。
面试完毕之后，秦欢便通知了两天后一起去体检的事情。
这也是辣条厂的惯例了，不仅入职要体检，每年年底也会安排一次体检，保证员工的健康和食品的安全。
……
秦欢让人联系好医院之后，就耐心等着第二天的体检。
到了体检当天，秦欢到了辣条厂一看，辣条厂院子里头却并没有那么多人。
这次招的人多，秦欢按照村子的远近分了两批进行体检，上午四十个，下午四十个，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有四十个人才对，但数来数去，现场也就只有三十二个人。
“不是约好了早上八点吗？还有几个人呢？怎么没来？”秦欢有些疑惑，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辣条厂的工作紧俏，以往可从未出现过杀到体检又临阵脱逃的人。
“她们都不会来了。”一个小姑娘怯生生说道。
“不来了？”秦欢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来了？”
“她们有更好的路子了。刘会计的儿子昨天来我们村招人了，说是去广市学美容美发，一个月能拿两百块呢！今天他就该去小河村了，厂长你要再不快些，恐怕下午那批小河村的姑娘也都会被招走的。”
“刘会计？是刘长安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秦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刘轩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看来他当初是真的去了广州，但是现在为何又突然回来招工了？还开一个月两百块的工资，就连国营企业都没这么大方的。
“林组长，你先带着这些人去医院，我去瞧瞧情况。”秦欢把来的三十二个人交给了林组长。
“走，我们去下河村瞧瞧。”秦欢骑上自行车，招呼了另外两个人事部的同志，一起去下河村看看。
下河村离得稍微远些，秦欢和那两人骑着自行车，还没有到村口，就能听见里头的喧闹，歌声混着人声，嘈杂极了。
秦欢几人循着声音去了小河村的晒谷场。
到了地方一看，刘轩穿着一件花衬衣，配了一条喇叭牛仔裤，脚上踩着锃亮的皮鞋，气派无比，和周围村民们的打扮格格不入。
定眼一看，他脸上还戴着墨镜，梳了一个大背头，上面抹了油亮的头油，正扛着一台震天响的收音机，在晒谷场的中心嘚瑟。
在刘轩的身后，还有一辆村里头很少见的摩托车，被擦得锃光瓦亮，看起来格外昂贵。
大伙儿把晒谷场围成了一个圈，刘轩就在圈子的中心，他旁边还有个烫着大波浪，穿着漂亮红裙子，涂着大红唇的女人，瞧着有三十多岁了。
“这是刘会计的儿子刘轩吧？他去哪里发了财？这么气派？”
“那摩托车得几千块钱吧？收音机肯定也不便宜，和咱们这里的收音机长得不一样。”
“那红裙子的女人是刘轩的老婆？看着年纪有点儿大啊……不过真是妖艳漂亮，像是挂历上的女明星。”
“还真是虎父无犬子，这刘长安的崽，和咱们老农民的崽就是不一样。啧啧，这是富贵还乡了吧，还来给咱们放音乐听。”
“嘘……我隔壁村的亲戚说，刘轩去他们那儿招人了，说是可以介绍工作啥的。”
秦欢到的时候，大伙儿正在对着刘轩议论纷纷，都对他的打扮好奇又羡慕。
似乎是觉得氛围已经到了，刘轩把收音机关掉，对着人群说：“乡亲们，这是一个万年难遇的好机会。广市的理发行业十分火爆，美容美发师这一行业有巨大的缺口，我已经联系好了各大美容美发厅了。经我联系去报道的美发学徒，每个月有100块钱的补贴，出师之后，工资可以涨到200元一个月！”
刘轩这话一出，大伙儿立刻便惊叹了起来。
在这个平均工资不过百的年代，五十块就已经是中等水平的职工了，两百块的月工资那妥妥是一笔巨款。
更别说是在村里，靠着种地养鸡，一年到头说不定都赚不到一百块钱。
毫无疑问，这两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让不少人都心动了。
不过比起惊叹艳羡的，大部分村民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我亲戚家侄女在辣条厂，一个月也才开六十多块钱的工资呢。就剪个头发，不受累不吃苦，不日晒不雨淋，还能拿两百块钱一个月？”
“广市和咱们这里可不一样，说不定人真能拿200块钱的工资呢？”
“我可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我只相信天上掉陷阱。再说了，广市那么远，就算是能赚钱，我也不想我孩子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刘轩他可是刘长安的娃，刘长安可是造纸厂的会计，应该不会说假话吧？你瞧瞧，他分明是在外头当大老板了，这衣裳这裤子，我就在县城看见过。”
“这美容美发厅是专门烫头发的吧？你看那个姑娘的卷发多漂亮，要是能去当学徒，是不是就能免费烫卷发了？我听说烫头发有种专门的工具，比用火钳烫出来的漂亮。”
大伙儿都议论纷纷，晒谷场也十分热闹，引得越来越多的人都凑了过来。
“咱们这次的招工名额有限，只招一百个，昨天大河村已经占了三十个名额了。你们都得抓紧机会。”
“当然，咱们也不是谁都要，只招心灵手巧、漂亮大方的姑娘，愿意赚钱的都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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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机会不等人！”刘轩掏出一摞合同，催促道。
听说名额有限，不少人都急了，动心的人越来越多，那可是两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就算是城里的全职工家庭都达不到的月收入。
这块名额有限的蛋糕实在美味，许多人都来不及思考，只想第一时间啃上一口。
“我去叫我闺女来报名。一个月两百块呢，每个月给家里寄一百七十块，用不了两年，家里就能修一幢大楼房，买冰箱彩电洗衣机了。”
“你闺女不是刚选上辣条厂的工作了吗？”
“辣条厂？辣条厂哪里有这么赚钱？人往高处走，我闺女心灵手巧，人也漂亮，配得上这一个月两百块的工资。”那婶子一边说，一边急哄哄地推开人群，显然是去给她闺女递消息去了。
秦欢这下可明白那些没有报道的女工都是什么情况了。
但她可不认为刘轩这次介绍的正是美容美发的工作。
她也去过几次广市，就没看见过这么赚钱的理发师，倒是某些赚脏钱的地方有机会拿这么多。
刘轩这次又专门招漂亮年轻的姑娘……秦欢心里一凛，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赶紧推开了前面的大爷大娘，走进了晒谷场中间。
“刘轩，你在广市也是干这一行吗？看来美容美发真的赚钱，难怪你穿这么时尚，还买了最新款的双卡收音机。”秦欢问道。
“那是，这一身漂亮吧？都是广市最流行的衣裳，这收音机也不算啥，工作两三个月就买得起了。”
刘轩戴着墨镜，第一眼都没认出来秦欢，光顾着嘚瑟，他极为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这样啊……那我让我哥也报名，他的手可巧了，也不怕吃苦，虽说比不上您能干，但混个一百块钱一个月应该没问题吧？”
秦欢这话一出，自然是一呼百应。
“我儿也能干！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怎么能让给那些小丫头片子呢？”
“我闺女可不敢让她跑这么远，你们家儿子倒是不怕。”
这下子，刘轩可急了，他把墨镜摘下来，道：“只招女孩儿，我们这次只招姑娘。”
“是吗？”秦欢皱起眉头，“刘轩你不是男的吗？你都能干，为啥咱们村的其他男人干不了？难不成广市的男人都不剪头发不做造型？总不能让姑娘给男的剪头发吧？这不是犯流氓罪吗？”
秦欢这话一出，就有更多乡亲们帮着起哄了。
“对啊对啊，咱们不怕闺女找不到活干，辣条厂招的女工多，现在咱们村没工作的大多是男孩儿。”
“我儿子也不想种地，要是真能去广市当理发师，就算一个月只有一百，那也是个好出路了。刘老板，您就帮咱们说说情，好不？”
“乡亲们，”这时候，刘轩身后一位穿着黑色衬衫和西装裤，大腹便便的男人站了出来，“招男人招女人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这次人家只缺女理发师，不缺男的。要是你们都不愿意报名，就把机会留给其他村的姑娘们。”
说完，那人就去推摩托车，眼看着是要准备离开晒谷场了。
这下子，眼看着要到嘴的鸭子快飞了，有的人就急了。
“等等，等等！我家闺女要报名！”
85. 第八十五章
那人欲擒故纵的一手套牢了不少人，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口要报名。
秦欢冷下脸来，偷偷让身边的人事小伙去村委会打电话报警。
“这一伙人肯定是骗子，你先去村委会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再让村里的领导带一伙民兵过来。”
见秦欢的表情严肃，那人赶紧应了，骑着自行车就往村委跑。
这时候，刘轩一伙人已经在一边品评姑娘的姿色，一边催着人排队签合同了。
“刘轩，你们那些美容美发厅是国营的还是民营的？”秦欢努力和他们周旋。
刘轩这次也认出了秦欢，他不在意地说道：“怎么？你自己不也是个个体户，难不成还歧视人家民营美发厅？”
“不是歧视，只是广市离咱们这里天南地北的，你招的又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咱们总得问清楚才行。现在广市允许你们收这么多外地工人吗？万一过去了没个广市的户口，粮食关系又怎么转？学美容美发的学徒期又有多长，以后能不能回家自己开店？这些都得问清楚搞明白，写进合同里头才行。”
秦欢这番话把刘轩问烦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问这么多干啥？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你要带走的，有好些都是我挑好的员工呢。你再说说你们广市的地址和电话？刚好我佳程哥现在就在广市，我打个电话问问明白。”
秦欢这一番问题把刘轩问傻眼了，他暗暗觑了一眼那位穿着黑衣裳的大汉，请求着帮助。
“小妹妹……”这时候，那位穿着红裙子的姑娘笑着攀上秦欢的肩膀，开口说话了。
“你难不成不信我们？这么高的工资，看着是挺唬人，不过广市经济发达，和你们这穷乡僻壤不一样，一个月两百块是很平常的工资。”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秦欢也笑了：“只需要给我你们美发厅的地址和电话，我让人问个明白。”
眼见着大伙儿因为秦欢的几个问句都有些犹豫起来了，那大汉直接摆摆手，道：“行了，既然有人不信我们，把小河村的招聘就到这里为止，签了合同的姑娘都过来，我先带你们去县里的招待所住下，过两天就带你们去广市挣大钱。”
说完，那位大汉就想收拾桌上的合同，打算离开小河村。
见几人想离开，越来越多的人挤了过来。
“等会等会，我闺女还没报上名呢！”
“诶，不是还没有招聘完吗？你们先别走！”秦欢余光瞧见村委会来人了，似乎还带了民兵，赶紧拖延最后一波。
显然，那位大汉也看见了民兵的身影，连桌上的合同都不管了，推开村民，翻身就骑上摩托车想跑。
刘轩和那红裙子的姑娘也急了，死命扒着摩托车的车架子想上去，一时间，三个人竟然都没跑掉。
“站住！”那头，民兵们已经往这边跑了，一边跑一边喊。
这下子，有些村民也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把刘轩一伙人按住。
等民兵们把几人团团围住，大伙儿才疑惑地开口：“这几人犯什么事儿了？不是来招工的吗？”
带头的村支书却把话头递给了秦欢，“秦老板，你说他们是罪犯，到底是什么罪犯？”
“我怀疑这一伙人是流氓罪罪犯，他们把女孩子带去广州，指不定要卖去干啥呢。”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震惊极了。
两百块钱一个月的好去处，怎么变成了淫窝子？
“你们想想，两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我不信广市会没人看得上。这么好的工作没给那些回城失业的知青们，偏偏落到了咱们这穷乡僻壤离广市上千公里的地方？你说说，他们为啥不远万里来咱们这里招人？”
“说不定广市的姑娘心气高，看不上这两百块钱呢，啧，这么好的机会，能改命呢……”人群里，还有些人不信邪。
“我也去过几次广市，广市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一个月都才刚刚一百块钱的工资，你说她们会看不上这两百块钱？”秦欢觑了那位大爷一眼。
这下子，村支书也搞清楚状况了。
他踢了一脚刘轩，道：“你说！你在广市到底干的什么勾当？”
经过了这一次惊吓和抓捕，刘轩的油头已经散乱了，墨镜也少了个镜片，皮鞋已经落了灰，早已经没了方才光鲜亮丽的样子。
“我……我们是正经来招女工的。”刘轩颤抖着说道。
“那怎么连地址和电话都不敢留？大河村的姑娘们呢？被你们安置在哪里？”
“我……我……”刘轩颤抖着声音说不出话，一副心虚的样子。
这下子，村民们总算反应过来了。
“呸！丢脸玩意儿，还以为你是衣锦还乡拉拔乡亲们来了，没想到啊，是拿乡亲们当登天梯呢！赚这种丧良心的钱，亏你还念了这么多年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难怪催着我们签字呢，原来是心里有鬼！”
“亏你爹还在造纸厂当会计，摊上你这个没良心的狗玩意儿，真是把他的脸皮都丢完丢尽了！”
“还带墨镜，梳油头，我早瞧着你就是个二流子的模样，油头粉面的，一股子混混味儿。”
不少村民们都对刘轩唾沫相加，甚至有人想动手打他，还有人趁机想扒了刘轩的皮鞋。
一时间，晒谷场居然更热闹了起来。
“支书同志，我猜其他两个可能才是主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些人交给警察同志，把大河村的姑娘们接回来，还有那些签订好的合同也该拿出来销毁了。”
这时，签了合同的闺女们都着急忙慌地去找自个儿签的合同，当场撕了个干净。
秦欢能看见几个眼熟的，正是经她面试通过的姑娘。
秦欢摇摇头，这些姑娘，还是年轻，太单纯了，容易上当受骗。
“你们记得下午去辣条厂集合，辛辛苦苦考下来的工作干着才稳当踏实呢，工厂每两周会组织学习，有防骗的课，你们认真听。”
那几个眼熟的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闷闷地答应了。
她们实在是不敢想，今天要是没有秦厂长，她们几个真跟着去广市了，会发生多么恐怖的事情。
民兵同志在旁边保驾护航，刘轩一行人又被捆了手，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那收音机和摩托车可别碰，要送去警察局呢！”眼看着大伙儿扒了刘轩那那位大汉的皮鞋，又把主意打到了摩托车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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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机上，村支书赶紧呵斥了一声。
“我看这次我也得请个警察同志来教育教育你们，真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这次要不是秦厂长在，你们非得着了刘轩的道不可！”村支书冷着脸，教育了一番大伙儿，这才带着民兵押送一行人去警察局了。
刘轩这事儿摆平，秦欢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除去大河村缺席的几个，剩下的姑娘们都可以顺利体检入职了。
只希望警察同志早些问清楚大河村姑娘们的落脚地点，早些把他们解救出来。
……
不久之后，秦欢就收到了刘慧颖的消息。
现在辣条厂已经有独立的电话了，接听电话方便了许多。
自从秦欢告诉了刘慧颖刘轩的消息，刘慧颖也一直关注着刘轩那案子的结果。
她也等着刘轩的“好”下场呢！
经过刘轩几人的指认，警察同志果真在一间民房里头救出了大河村的姑娘们。
那些姑娘直到获救都还被蒙在鼓里呢，手里还捧着美发的杂志看，有的人甚至操起剪刀，开始互相练习着剪头发了。
还好警察同志早日解救了她们，这才打破了刘轩给她们描述的一场幻梦。
警察同志顺藤摸瓜，又去了一趟广市，和广市的同志们一起深入调查，果真破获了一桩大案！
这些人被卖去广市，自然不是去学美容美发的，而是被送去做暗娼，要是实在骨头硬，就破了身子，把心气磨没了，自然会乖乖听话。
要是再不行，就得拳打脚踢，记住皮肉之苦后慢慢就调乖顺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折本卖去山里给人当媳妇儿，拿铁链子锁了，哪管你骨头硬不硬。
这样一桩大案子，甚至是跨省的大案，刘轩肯定是没有好下场了。
“我看这次他要么坐一辈子的牢，要么枪毙！只可惜没有早些发现，听说那条产业链已经祸害不少姑娘了……”
“前年不是已经开始办身份证了吗？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以后识别身份的手段越来越多，这些事情总会越来越少的。”秦欢安慰了刘慧颖几句。
“也是，等以后监控天网建成了，总会越来越好的。”
“听说刘长安还在走关系想给刘轩脱罪，这么大的案子，两个省包括上面都在关注呢，他这次非得进去不可。对了，你也得小心刘长安的报复，刘轩可是他的独子。”
“没事儿，他不敢豁出命来，他这种人，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秦欢早就看透了刘长安的为人，一个极度利己的男人。就连刚出生的女儿都能直接扔河里，为了藏住自己的把柄，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小情人和别人结婚，快刀斩乱麻斩断自己与情人的关系。
这样的人，极度冷血又极度自我，是绝对干不出鱼死网破的极端事情的，最多给自己的生意使几个绊子，她不怕。
“你注意安全就好。我先不和你聊了，别影响你接订单，生意红火啊！”说完，刘慧颖就挂了电话。
果然，电话机只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响了起来，新的订单真的来了。
秦欢无奈一笑，还好新员工已经上手，两家新厂房已经稳定产出了，不然还真忙不过来。
86. 第八十六章
鸡蛋干和辣条的销量一路走高，秦欢带着员工们忙完了一个超大订单，便琢磨着要犒劳犒劳大伙儿，让大家放松放松。
等最后一批货运上了货车，林佳程已经带着几个电影放映员和电影设备来到了秦家村。
在这个年代，看一场露天电影，就是极大的享受了，更别提秦欢还一次性准备了三台电影。
秦欢早早就放出了消息，现在秦家村已经变得热闹起来了，附近村里的大人孩子全都来了，就等着电影开始放映。
秦欢给厂里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准备的电影是这几年最火的《庐山恋》，爷爷奶奶婶子叔叔们则去村口看热闹的《少林寺》，孩子们则聚在晒谷场看《金猴降妖》老中青三代都有适合自己的电影可以观看。
秦欢还准备了几大袋子的瓜子花生给大伙儿边看边吃。
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活动让秦家村空前热闹了起来，有那聪明的小伙子请来了过年才会出现的爆米花叔叔，玉米和大米都能放进去爆，趁着这股子热闹赚上一笔。
有了辣条厂在，秦家村已经成了这一片最富裕的一个村了，别说爆米花，就是大白兔奶糖，大伙儿都乐意买给孩子高兴高兴。
“幕布都搭好了吗？”
“快开始了吧？”
“我带了我娘煮的盐水毛豆，她好不容易才答应我呢。来抓一把。”
“毛豆？是可惜了，还这么嫩，熟了之后把黄豆卖给辣条厂，能变不少钱呢。”
“往那边挪挪，给我留个位置坐。”
夜幕渐渐降临，月亮高高地挂起来，毫不吝啬自己反射的亮光，把秦家村的大路小路照得十分亮堂。
辣条厂的院子、村口的空地和晒谷场都热闹了起来，凳子挨着凳子，人挤着人，花生瓜子壳也渐渐落了一地。
“滋——”音响开了，放映机也开了，幕布上渐渐有光亮有画面了，大伙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专心地盯着那块幕布。
晒谷场的孩子们都不调皮了，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被家长们团团围坐在一起，前所未有地乖顺了起来。
“孙悟空孙悟空！呔，妖怪哪里跑！”
“嘘——我听不见声音啦！”
“给我一把米花。”
“啊啊啊！妖怪要出来了（>︿
和晒谷场热闹活泼的氛围不同，辣条厂的院子里，年轻的女工们聚在一起看《庐山恋》，气氛就含蓄了许多。
秦欢和林佳程坐在最后面，虽说已经一起看过一遍了，但第二遍看依旧津津有味，甚至比上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这是一部难得的爱情电影，也是电影银幕上的第一次吻戏。
在这个含蓄的年代，这部影片中的感情毫无疑问大胆又纯粹。
秦欢把头倚靠在林佳程的肩膀上，感受到了无比的放松。
工厂最近接了好几个大订单，她这个厂长也忙得晕头转向，已经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如今辣条和鸡蛋干的生产线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今后便能放松一段时间了。
秦欢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差点一头栽进了梦乡，还好被林佳程的肩膀挡住了。
“先去办公室里睡一觉吧，电影结束了我再喊你。”林佳程揉了揉秦欢的脑袋，眼中满是联系。
秦欢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抬腿飘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个隔间，正是她的休息室。
扑到软乎乎的被褥上，秦欢霎时就进入了梦乡。
电影过后，林佳程给电影放映员们结了钱，又领着几个男工人把场地打扫干净，这才去喊秦欢回屋睡觉。
……
电影过后，便是一天的假期了。
秦欢原以为能好好休息一天，却不想难得的假期还有人来找茬。
辣条厂放了假，秦家村也比往常更闲适了起来，只是村里的宁静被一批小伙子打破了。
那群小伙子统共有十多个人，还拿棍子支起了横幅，上头写着“打倒秦记私营企业，辣条厂回归集体所有”几个字，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看着就是有备而来。
这一群人边走边喊口号，把秦家村从睡梦中吵了起来。
大伙儿透过门缝看着这架势，都有些恐慌，颤颤巍巍地把门闭严。
也有那胆子大的，直接把门推开，冲进人群里把自家亲戚家的孩子逮住，揪起耳朵就骂：“丧良心的东西，你胆子大了，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着骂。
现在辣条厂就是秦家村的衣食父母，有的人家正在辣条厂做工呢，哪里会眼看着那群混混对付辣条厂？
“不要天良的狗东西，把这伙人往村里带，摊上你这么个亲戚，真是丢我的脸！”
那婶子一会儿就把他表侄收拾地恭恭敬敬。
少了一个人，又看了这一场杀鸡儆猴的大戏，有的人已经暗搓搓想从队伍里头退出来了。
但是领头的那人又把口号喊了起来，直直往林家走，那几个想退出的人也只能随波逐流跟上去。
一路上，有人去队伍里揪人出来，有人去村委找支书，有人去给秦欢和林佳程通风报信，造纸厂难得休息一天，就这么被打破了宁静。
秦欢前脚收到消息，后脚就能听见那伙人的口令了。
秦欢都气笑了，辣条厂回归集体所有？她白手起家干出来的厂子，刚做出点儿起色，就有人想死皮赖脸来偷桃子了？
秦欢直接把院门敞开，等着那伙人过来，林佳程小心地挡在秦欢的前面，他以前是经历过的，自然晓得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
秦欢刚打开门，跟在那伙人后面的乡亲们就窜到了前面，手里扛着铁锹、锄头和木棍，挡在了林家的院门前。
秦欢的心里滑过一丝暖流，还好，村民们大都是讲道理的。
“你们几个外村的扯这张大旗来找什么麻烦？以为咱秦家村没人了是吧？”
“刘富家我认识你，你个小河村的人，来咱们秦家村闹事是个什么意思？你是刘轩他堂哥吧？怎么，来寻仇来了？”
“李鹏，你是板桥村的，张力你是大河村的，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在学校里头没混够，打起咱们秦家村的主意了？”
越来越多的人挡在林家屋前，和那伙混混对峙。
秦欢走上前，也认出了里头的几个人，那领头的刘富家她印象很深刻，当初笔试勉强过线了，面试的时候因为他满口空话和嵌满黑泥的指甲被刷下去了。
没能得到工作，居然就打起了辣条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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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
“以前都说，七个雇工以下是合作生产，八人以上就产生了剥削，如今正是秦记辣条厂在剥削工人，只能将秦记辣条厂收归集体，才能推翻压在雇工身上的一座大山，才能消灭罪恶的剥削！”领头的刘富家大声叫嚣道。
“你放屁！你那都是几年前的理论了！现在早就没有这个限制了。”梁支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从人群的末尾走了过来，他显然是跑过来的，衬衫都被汗湿了，眼镜也滑到了鼻梁下面。
“现在上头正支持民营企业的发展，民营企业也能帮助我们搞建设！要不是有了秦厂长，大伙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吗？地里的黄豆魔芋能这么方便地卖出去吗？还有咱们村的公路和电线，秦厂长一个人就出了一半的钱！剩下一半也有大半是秦厂长承包村里的土地交的钱。要不是有她，咱们村也不会这么快通电！”
梁支书一一细数辣条厂为村里做出的贡献，大伙儿也被激起了斗志，一致对外。
“你们大多是其他几个村的孩子，”梁支书扫了那群人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村的领导们晓不晓得你们的计划！我只说一句，秦记辣条厂和你们几个村无关，也没有收归集体的可能！”
“对啊！刘富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咋的，想让辣条厂充公，让你混大锅饭吃？”
“就是，秦记辣条厂是秦厂长一人的产业，里头的所有设备和原料都是她一个人买的，就连地都是花钱承包的村里的土地，别说辣条厂和你们几个村无关，就是和咱们秦家村也是分得明明白白的。”
“没错没错！别以为你们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我们看不出来，整天想着不劳而获的狗东西！有志气你倒是去问问县城里的厂子，为啥不给你施舍一口大锅饭吃呢？那不也是集体所有的厂子吗？”
在大伙儿的责问下，刘富家领导的一群混混很快显露出颓势。
“民营企业注定灭亡！等着吧，你们村的领导和村民都包庇她，我就往上头去告，总会把秦记辣条厂的大名改成三河公社辣条厂！”
刘富家狠狠放了一句狠话，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带着那伙混混离开了林家门前。
“啐！不要脸的玩意！”有人朝着他啐了一口。
“没本事的小混混，只能靠这不入流的把戏来彰显存在感了吧？”
“滚！咱们秦家村不欢迎你们！”
在众人的冷嘲热讽声中，那群混混七零八落地散开来，横幅也被踩在了地上，只有寥寥几个还跟在刘富家后面，其余人都远远坠在后面，显然已经后悔和刘富家一起混了。
“好不容易休息呢，还遇上这种人，真是晦气！秦厂长，你快继续休息去吧，别把那狗东西放在心上，咱们村都站在你这边，放心吧！”一个婶子拍了拍秦欢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以我这些天来收集的报纸来看，秦厂长你的厂子没问题，就算他告破了天去也会没问题的。我待会儿去走走关系，看能不能帮你一把。”梁支书也说道。
“好，我相信咱们厂不会有事的，大伙儿也别担心，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该开工还是开工。”秦欢笑着让大伙儿离开。
等人群散了，秦欢和林佳程才去了一趟辣条厂。
“我给刘厂长打个电话去。”
87. 第八十七章
秦家村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不久，县里就传出来县长要来秦家村视察的风声。
别说秦家村了，三河公社都从未接受过这么高等级领导的视察。
视察的时间和那群混混闹事的时间挨得那么近，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和秦记辣条厂脱不开关系。
一时间，三河公社忙着抓卫生的同时，几个村子也都人心浮动。
这秦记辣条厂位于秦家村，自然是秦家村受益最多，要是真的能私转公，把秦家村转成公社的集体合作社，他们每个村肯定会有更多的好处，大伙儿农闲的时候就去厂里上工，厂子的利润集体所有，每年年底肯定也能分不少钱。
只是这秦记辣条厂确实是走的民营企业的程序，也是秦欢同志全资建起来的，要私转公确实有难度，也不知道那位领导对秦记辣条厂的想法是什么样……
……
知道县长要来秦家村视察的消息后，秦欢也吓了一大跳。
她和刘厂长通过气了，现在县里的政策对个体户和私营企业是很放宽的，就算其他几个村子联合上报，她的厂子应该也会没事。
但她实在没想到这事居然会闹这么大，那位领导对辣条厂的态度会如何呢？
秦欢晓得，他的态度极为关键，甚至关乎秦记辣条厂的死活。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知道了消息之后，秦欢也行动了起来，至少要把辣条厂的态度拿出来，留个好的第一印象。
秦欢先是把工人们新一年的冬季工装提前发了下来，又让人把厂里的枯枝修建了，还做了个全面的大扫除。
就连两辆货车都特地洗干净了，各处的玻璃也擦得锃光瓦亮，经过了这一番清理，辣条厂焕然一新，连大伙儿的精神面貌都显得饱满了许多。
大伙儿都换上了新的冬季厂服，比起去年的，今年的厂服颜色更加鲜亮，里面絮的新棉花也蓬松厚实。
最主要的是上头有秦记辣条厂的名字和秦欢设计的商标，这身衣服一穿上，大伙儿都晓得你是秦记辣条厂的工人，多体面呐！
大伙儿穿上崭新的厂服没多久，视察的队伍就到了。
镇长和公社领导自然也都跟来了，梁支书远远坠在队伍末尾。
一踏上秦家村的水泥公路，县长就意外地出声：“这公路……是你们村自己筹款修的？”
笔直的一条水泥路从秦家村的村口向前延伸，干净又整齐。
水泥这东西可不便宜，别说村了，现在有些镇上可能都还没有铺上水泥路呢，但秦家村一个小小的村子却能铺得起水泥公路，确实很令人吃惊。
这话就得问梁支书了，梁支书从人群后面走上前来，开始给各位领导介绍。
“这公路是秦厂长提议修的，她的辣条厂要往外送货，咱们村的乡亲们也要进城赶集，修路是件好事。这水泥路有一半是辣条厂出的钱，还有一半是村里出的钱，不过村里出资的大部分也还是辣条厂承包土地的钱。”
“嗯……不错，走，咱们先去辣条厂看看。”县长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
梁支书赶紧给各位领导带路。
一路上，笔直的水泥路干净极了，显然已经打扫过了。
“这路扫得干净，是每天都有人扫吧？”县长又问。
“是，”梁支书答道：“秦厂长看我们村有两个腿脚不好，干不了农活的大爷，就雇了她们扫公路，每个月给十块钱的工资。”
十块钱不多不少，但是在村里已经足够活下去了。
“不错，也算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一问一答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辣条厂的门前。
虽说是领导视察的日子，但辣条厂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辣条和鸡蛋干的生意好，产量是万万不能停的。
工人们都在厂房里头忙活，厂长倒显得有些空旷。
厂子的保安远远看着梁支书带了一批穿着中山装的领导过来，忙不迭把手里的狗盆放下，屁颠屁颠过来打开了铁门。
“领导好！我去喊我们厂长过来。”
“不用不用，这狗是你们厂养的？”
厂子里的几条小狗崽早就长大了，吃得好住得好，养了一身蓬松又油亮的好皮毛，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却不乱叫，只有那竖着的大耳朵和时刻锁定着生人的大眼睛才能显露出它内心的警惕。
“是，以前厂子发生过盗窃的事，有人想来偷货车的柴油，从那之后就养了狗。不过领导放心，这狗从来没咬过人的，咱们厂子离村口最近，这狗还能帮大伙儿守护村子。”保安一边说一边把几条狗的铁链子扣上，生怕惊着了领导们。
“领导来了？秦厂长！领导来啦！”这时候，拉着一自行车猪肉的食堂大娘也见着了领导，还不等人制止，就直接喊出了声儿。
大领导摇头笑笑，视线从大娘身上崭新的厂服扫过，看了大娘自行车里那两筐猪肉，问道：“这是你们厂子食堂买的肉？得吃两顿吧？”
那大娘摆摆手，笑着说道：“欸，这才是一顿的量。咱们食堂的伙食好，今中午炒回锅肉，还要炼一锅猪油炒素菜，油渣用来焖冬瓜。晚上那顿的全荤菜是炖鸡肉，直接在村里找人订了鸡，她们拔完毛再送过来。”
这伙食的确算得上很好了，县长点点头，又问：“是只有今天吃这么好？”
“哪呢？”那大娘皱起眉头，“每天都这么吃，食堂每天的菜单都有记档的，我们可不敢糊弄。昨天吃的红烧鱼，是去隔壁村的鱼塘现捞的，咱们村那几户人家塘里的大鱼都捞完啦。前天吃的红烧肉，这个菜我们厂长不爱吃，但我可喜欢了……”
大娘絮絮叨叨地细数着食堂的菜单，生怕领导误会厂里的伙食不好。
要是伙食差，那几条狗能这么油光水滑吗？
这时候，秦欢总算出来了，打断了大娘的絮叨。
“领导们好！我刚才忙着盘账，顺便把厂子的税单拿出来理了理，这才有失远迎……”
县长早知道这辣条厂的厂长是个女同志，却没想到秦欢这么脸嫩，瞧着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呢。
“秦厂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县城里开了饭馆和成衣店，村里又办了这么大一个食品厂，听说咱们县城的食品厂也是沾了你的光才发展得这么好？”
秦欢擦了擦鬓角的汗，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在食品厂工作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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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开辟了两条生产线。运气好去省里比赛得了个奖，间接促成了与省食品厂的合作，都是运气好而已，肯定是刘厂长在您面前抬举我了吧？”
“秦同志太自谦啦，县食品厂的发展我都看在眼里。食品厂虽说不是什么重工业，但创造了不少就业岗位和税收呢，还收购了不少地里的豇豆、菜头、小麦和水果，又间接给大伙儿创造了挣钱的门路。”
“是，这都是食品厂工人们辛勤劳动带来的成果，也多亏了刘厂长管理有方。”
“秦同志，走，带我去你们工厂的厂房看看？”县长又说。
秦欢于是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几个厂房前，现在厂子已经按不同的生产线分了不同的厂房，规模十分可观。
“咱们厂主要生产面制品辣条、豆制品辣条、魔芋辣条和鸡蛋干几种，一共分了四间不同的厂房，进厂房都得经过洗手，穿衣和消毒喷淋，稍微有点麻烦。”
“我不怕麻烦，走，就先去这间厂房瞧瞧。”
县长都带头了，其他人自然不能退后。
秦欢领着一行人洗手，穿上每日清洗干净的操作服，又经过了消毒液喷淋之后才进入了厂房。
厂房里，工人们都带了帽子和口罩在工作，各个都干得热火朝天，一片繁忙景象。
县长用眼睛扫了一遍厂房，目光在角落的几个灭火器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扫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暗自点了点头。
“大家的劳动热情都很饱满，不错。”县长电瓶了一句，又问：“你作为厂长是如何调动起大伙儿的劳动积极性的？”
秦欢不好意思地笑道：“就靠发钱，每个工人有全勤和绩效指标，干得越快越好，奖金就越高。咱们厂有个拼命娘子，上个月基本工资加上奖金和绩效足足领了一百五十多块钱。”
一百五十多在这个年代无疑是一笔巨款了，几位公社领导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钱重要，身体也得照顾好才行呐，那位同志每天要多干不少时间吧？”
“不是，我们厂一直坚持八小时工作制的，就算赶工三班倒的时候，也是坚持每个工人每天最多干八小时。那位婶子赚这么多，纯粹是因为效率高手艺好，而且辣条厂的每个员工每年都安排了免费的体检。”
“不错不错……”县长又是连连点头。
……
参观完几间厂房之后，就到了午餐的时候了。
“县长，您看看是喜欢吃农家饭，还是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公社领导问道。
“小秦同志，你们食堂一餐饭多少钱？咱们今儿就在食堂吃。”
“咱们的食堂对内员工都是免费用餐的，每顿饭菜都会往多里做，如果领导愿意赏脸，别谈钱不钱的，都是我们辣条厂的荣幸。”
县长却不打算占厂里的便宜，他开口道：“这样，每个人交两块钱，咱们今天就在食堂吃。”
几位领导都掏了钱，走进了哄闹的食堂用餐。
饭桌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是几乎一样的套餐，坐在相同的饭桌上，氛围居然松快了许多。
“小秦同志，你听说过没有，前不久有一家国有企业破产了。”
88. 第八十八章
秦欢没想到话题转变得这么快，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件事我听说过，那厂子是因为经营不善，负债过多，生产效率又太低才破产的。”
这事儿当初闹得挺大，作为第一家宣告破产的国营企业，这件事毫无疑问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讨论，也打破了国营工厂“铁饭碗”的神话。
那段时间也有不少人开始迷茫，“铁饭碗”不完全铁了，他们又该走向何方呢？是继续考进工厂，还是冒险单干，打拼属于自己的生意？
秦欢有些疑惑，那厂子远在东北，和小小的临江县又有什么关系呢？秦欢心底有个猜测，难不成县里造纸厂也快经营不下去了？
“是……”县长叹了一口气，“这经营厂子，经营企业，就不能照搬官场上的那一套，你看看，多大的一个厂子啊，说破产就破产了。要搞好经济，搞好效益，咱们还得向你们这些优秀的企业家取经才行呢！”
“哪里……不过是我比其他人早走了几步，才能勉强把厂子办起来，其实真要说有什么心得秘诀，我自己都说不明白。”秦欢不好意思地说道。
“秦同志，和你交流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瞒你说，造纸厂的效益不好，现在已经由盈转亏了，而且因为排污的问题，和居民们闹得不太愉快。但是造纸厂干系重大，也不敢让它直接破产呐。”
县长这话让桌上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造纸厂之前可是县里的第一大厂，虽说被食品厂压下去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步了？
造纸厂干系着无数家庭的饭碗，不只是造纸厂的工人们，就是种竹子的村民们也得靠造纸厂吃饭，要是造纸厂倒了，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
难怪要来考察辣条厂呢，要是造纸厂没了，总得再提拔一个产业才行。
公社的几位领导心思一转，这产业最保险的还是要抓在集体手中，要是……
“咱们临江县没有矿产，又多山少地，水路也不宽阔，真真是一块穷乡僻壤。当年能办出一个造纸厂，可以说是耗费了前辈们的无数心力。只是现在，各地的造纸厂都发展起来了，咱们县的造纸厂订单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亏损经营了。秦同志，你走南闯北见识广，照你说，要是造纸厂倒了，那几个村的竹林还有办法支撑他们的生活吗？”
秦欢沉思了片刻，以她的身份来说，这个问题不好答，但是她也必须答。
“那几个村的耕地少，竹林是割舍不了的资源。如果要继续经营造纸厂，恐怕只能去购买制作餐巾纸的生产线，比起书写印刷的纸来说竞争小一些。”
秦欢暗自觑了一眼领导的眼色，又说：“要是处理不好排污的问题，就只能换个思路，竹子除了造纸，还能做成竹编，生产凉席。竹笋也能制作成食品往外出售。靠山吃山，只要山还在，人总能走出一条路来的。”
“是，你们年轻人想法是多些，也给我提供了不少思路，听说秦厂长的手艺好，不知这笋又能做些什么花样呢？”
这个秦欢倒是能回答，她嘴馋，趁着夏天出笋的时候做过一批泡椒笋和酸笋，就在食堂的坛子里头，还好忍住了没吃完，想留到过年的时候下春晚，这下算是派上了用场。
秦欢招呼食堂阿姨弄了些泡椒笋过来。
泡椒笋尖细细长长的一条，还保持着嫩黄翠绿的颜色，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一般，鲜灵极了，盘子里头还夹杂着几颗泡椒，是淡淡的黄色，看起来人畜无害，但空气中飘散的辛辣味儿还是彰显了它们的深藏不露。
“这是我闲着自己做的泡椒笋，可以当零食，也能当下饭菜，辛辣脆爽，要是各位领导感兴趣的话可以尝尝。”
泡椒这一味型在这个年代还是十分新奇的，泡椒笋尖一入口，脆嫩的笋破开，里头酸辣的汁水也迸溅开来，野山椒独特的辛辣味儿在嘴里蔓延，唇舌发烫，却依旧忍不住咬断剩下的笋身，脆爽鲜辣，十分上头。
“这种口味的笋倒是没吃过，确实下饭又开胃。”县长嘶嘶吸气，喝了一口紫菜蛋花汤，刚把嘴里的辛辣压下去，就忍不住又夹了一根，显然是喜欢上了。
“这泡椒笋其实也是我们厂打算出的一款产品，只是厂里刚建了厂房，又有这么多订单忙不过来，我就只能把它的生产计划延后了。这东西便宜，味道也好，产出来肯定有市场。”
“这东西保管有市场，吃着有瘾呢！”县长把嘴里的笋尖咽下，打趣道。
“也没那么夸张，”秦欢笑着说：“只是味道浓烈一些，把胃口打开了。”
“辘辘……轰隆……”这时候，林佳程的货车停在了车棚。大伙儿都朝着食堂的窗外望去。
林佳程边擦汗边来到了食堂，一眼就被县长锁定了。
“那位就是秦厂长的丈夫吧？听说以前是运输队的，也是个能干的同志呢。”
秦欢把林佳程拉过来，介绍道：“这位是县长同志，这位是公社的……”
林佳程不好意思地把擦汗的毛巾扔到旁边的凳子上，和各位领导一一握手。
“我刚送货回来，灰头土脸的，实在是失礼……”
县长把林佳程按在凳子上，道：“诶，有什么失礼的？劳动最光荣，一点汗水和尘土算得了什么？这位同志也负责给厂里送货？”
林佳程挠挠头，道：“我的货车拉建材拉多了，不干净，没给厂里送过货。”
秦欢补充道：“佳程办了个小砖窑厂，那货车就是用来拉瓦和砖头的。”
“原来这位就是林佳程同志？你们夫妻俩两个都了不得哦，各个都是厂长哩！”
林佳程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个小砖窑，哪里算得上厂子？领导说笑了。”
“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也听说过你们砖窑厂，帮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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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同志解决了就业问题，还拉低了咱们本地砖瓦的价格，现在不少人家都给房顶铺上青瓦了哩，你这也是为大伙儿谋福利嘛。”
县长看着林佳程和秦欢两位同志，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们二位，就是咱们县先富带动后富的代表嘛！”
这话说得就重了，先富带动后富，那是多么重的一句称赞呢。
几位公社书记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又忍不住涌起一阵失望来。
看来辣条厂私转公是没法子了，听县长的口气，说不定以后还会多多扶持辣条厂，让这家私营企业经营得更好！
虽说刚才就隐隐能够察觉到领导的意图，但直到他开了这句金口，大伙儿才总算是明白，这事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了，以后辣条厂就是私营企业的代表，还是先富带动后富的建设者。
一时间，大家的心里头五味杂陈，不过面上却一丝不显，而是忙着夸赞起两位少年英才。
秦欢也实在是没想到，这位领导居然会给她和林佳程这么高的评价！
秦欢有些受宠若惊，“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我和佳程哥不过是做了一点儿小生意，怎么能担得起这么重的名头？实在是折煞我们俩了……”
“欸，我说担得起就担得起。你们的厂子虽说规模不算大，但也算是走在了大伙前头，有这个魄力办厂子的人的确不多嘛。而且你们的厂子虽然不大，但作用却不小啊，你想想，这厂子促进了多少人的就业，又盘活了多少秦家村的粮食产业？就说魔芋和黄豆吧，黄豆能固氮，魔芋随便什么犄角旮旯都能活，这确实提高了秦家村的耕地利用率，提高了大伙儿的年收入，辣条厂靠着秦家村，秦家村也靠着辣条厂，哪里不算是先富带动后富？”
“就是就是，要不是有辣条厂，我就只能回家带孩子，哪里能有一个月赚七十块钱的机会呢？”这时候，一个食堂打扫桌子的婶子也跟着帮腔。
“确实，不说咱们厂里的员工，就说我婆婆，她养了一大群的鸡，公鸡被厂里的食堂收了，鸡蛋也一个不落都卖给了厂里，光靠着养鸡，我婆婆每年就能有几百块钱的收入呢！要不是有辣条厂统一收购，谁敢放开手养这么多鸡？”又有一个吃完饭路过的女工跟着说道。
秦欢被夸红了脸，她也没想到，自己在大伙儿的心里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那都是因为大伙儿的勤劳，勤劳致富，这些都不是厂子的功劳，都是大伙儿双手的功劳嘛……”秦欢笑着说道。
“是，劳动致富，确实啊，咱们都不懒惰，只要有人引领，大伙儿都会过上好日子的……”县长笑着说道。
吃完了饭，秦欢又跟着一行人去看了村民们养的鸡和院子里种的魔芋。
魔芋的叶子已经枯萎了，杆子也快折了，但大伙儿都知道，魔芋的球茎储存着所有的营养，等待着一阵春风将它唤醒，将来，这里又会是一片青翠。
89. 第八十九章
自从县长视察之后，辣条厂更是火了一把，县里的记者都来采访了，将辣条厂、秦欢和林佳程的故事登上了报纸。
报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县长称赞二人为“先富带动后富”的代表，这个称赞，整个临江县没有一家企业得过，显然，辣条厂已经成为临江县私营企业的典型和标杆了。
这下子，可再没有人敢提让辣条厂私转公的事情了。现在还提私转公，那不是打县长的脸吗？
有了县长的肯定，辣条厂的工人们走路都带风，骄傲极了，私营厂子的工人又如何，私营厂子也有美好的未来。
经过了报纸的宣传，临江县居然还带起了一股子做生意的热潮，还有不少人都把秦欢当榜样。
以前干个体户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现在可不一样了，个体户只要好好干，也能干出秦厂长那样的大事业呢！说不定干得好了，也能上报纸，也能得到县长的夸赞。
他们虽然没那样的好手段，厂长应该当不了，但兢兢业业也能做出一份自己的小事业出来。
没看校门口那些卖辣条的货郎现在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吗？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早就赚翻了。
个体户也能靠着自己的劳动赚钱养家，不丢人！
秦欢的名字传遍了整个临江县，刘长安揉碎了手里的报纸，差点儿没气得把自己最爱的茶壶摔了。
当初秦欢把县食品厂拉拔起来，害得造纸厂没了政策的偏爱，效益才越来越差，眼见着就要办不下了，他这个老会计都不晓得还能当多久。
如今又害得他儿子入狱，判了二十年的牢狱，让他失去了后半辈子的指望和依靠。
刘长安恨呐，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没有和以前那些资本家的下场一样，把一切资产充公，投入劳动改造之中？
反而……反而因祸得福，引得县长视察，在报纸上扬了名，现在一整个县城都在讨论这位有魄力的女厂长。
刘长安气得直喘粗气，只是要让他再干些什么，他肯定是不敢了，报仇重要，自己的命更重要！
刘长安气得手抖，他把报纸扔进纸篓子里头，哆哆嗦嗦地从烟盒子里抖出一根烟来，刚想摸出火柴，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踢开了。
“刘长安，有人指控你乡下的房子里埋有赃物，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长安的面色顿时变得灰白，手里的那根烟也无力地滑了下去……
……
秦欢是第二周才知道刘长安的下场的，她挂了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林佳程和刚哥。
“你们查出来的东西果真是刘长安以前私藏的赃物，现在他已经被收押了，要是运气好，他说不定还能和他宝贝儿子关一起呢！”
林佳程和刚哥对视一眼，都激动极了。恶有恶报，他们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果然，现在造纸厂都要倒了，看刘长安还能找什么关系，谁还会卖他面子？现在高楼总算是塌了！”
“我得请假去给老厂子烧点儿纸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刚哥迫不及待地去请假去了。
林佳程眼中也泛起了泪花，“欢欢，你愿意再陪我去一趟我爹的墓地吗？我也得去告慰一下我爹的在天之灵，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放心吧，我们先回去一趟，把供品准备好。”秦欢拍了拍林佳程的肩膀，安慰道。
她和林佳程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早就去过一次林叔叔的墓地。
那次只看见一个矮矮的小土坡，现在已经重新修葺过，不仅那石头围了一圈，还有正经的大理石墓碑了。
大仇得报，大家都格外欣喜，就连赵文娟都丢开了县城餐馆的生意，赶回家扫墓。
……
刘长安倒了，但造纸厂并没有直接宣告破产，而是继续亏损经营着。
这厂子事关重大，突然宣告破产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秦欢猜测县里要等新产业做出来之后才会宣告破产。
自从那次视察之后，县长又和秦欢通过几次电话，还批了条子，允许秦欢去银行抵押一笔巨额贷款。
这下子，泡椒笋的生意就可以筹备起来了。
秦欢抵押了辣条厂的两间厂房，获得了一笔不少的贷款，足够修建泡椒笋厂房的了。
不过这一次，秦欢不打算把厂子建在秦家村，而是打算去那几个种竹子的村落办分厂。
那几个村子虽然多山，但是因为长期向造纸厂供货的原因，公路都修得很宽，交通十分便利。
而且当地收集原料也方便，还省了一大笔运输费，可以说是办厂的绝佳地点了。
最重要的是厂子有县里的支持，就算是人生地不熟，她身后有人撑腰，也不怕在陌生的地方办厂。
竹溪村是离县城相对最近的一个村子，交通也最为便利，秦欢便把厂子选址在这里。
这几个村子的竹林可以说是绵延不绝，不过以前都是砍竹子造纸，竹笋长成竹子能卖钱，所以并没有人砍竹笋吃。
然而现在造纸厂需要的原料越来越少，几个村子的人都在心焦，他们几个村山多地少，除去竹林，每户人家的耕地甚至都种不出一家人的基本口粮。
现在知道了秦厂长要来他们村办分厂，大伙儿都把她当做了救命稻草。
秦欢的压力也很大，要包下这么多竹笋，她心里也十分没底。
她打算把分厂办精简一些，就做泡椒笋和笋干的生意，万一这两款产品的效益不好，支撑不起这几个村子的生路怎么办？
还好县里又派了人来开办主编生产合作社，专门制作竹编生产工具、竹编工艺品和竹编凉席。
有了另一个产业，秦欢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村民们的希望不至于都放在她身上，她的心理压力也没这么重了。
竹笋是个时令货，当地的笋都是夏季拱土，夏天的一场雨后，说冒出来就冒出来了，见风就长，一天就能往上窜几截，几天就能长成竹子，等不了半点。
秦欢只能加快厂房的建设，争取不错过这一季的竹笋。
辣条厂分厂和竹编厂都要建设，林佳程的砖瓦窑又接了两个大订单，一时间，秦欢和林佳程都忙得热火朝天。
竹溪村的村民们也十分配合工作，毕竟造纸厂的原料订单越来越少，她们也时刻焦急着新的出路呢。
村里的青壮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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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厂招去做工了，每天现结工钱，大伙儿总算能放心往自家锅里多撒一把米了。
辣条厂有一批成熟的领导班子盯着运作，秦欢便把全部心里都放到了竹溪村的分厂上。
紧赶慢赶下，竹编厂和秦记竹笋厂总算是都完成了建设。
两个厂子完成建设的第二天，县里的造纸厂就宣告了破产。
造纸厂一百多号人口手里端着的“铁饭碗”终究还是碎了。
一时间，县里人心惶惶，秦记餐馆的生意也萧条了许多，铁饭碗不铁了，大伙儿也不敢放开手花钱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个体户的队伍中，甚至有不少人都走上了辣条经销商的道路，迷茫的大伙儿都在探索属于自己的出路。
和城里的风波不同，造纸厂的破产对竹溪村和其他几个村的影响倒是不大。
现在刚入夏，两个厂就热火朝天地开启了招工。
秦欢已经说好了要收竹笋，竹编厂也要收竹子了，大伙儿便都安了心，就算没能进厂做工，卖笋子和卖竹子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
秦欢还向竹编厂的厂长介绍了麻将凉席、竹编风扇和竹夫人等度夏神器。
现在别说空调用的人少，就连买了风扇的人家都不多，这些竹制度夏神器市场十分广阔，正好能趁着夏季打开市场。
招好了足够多的工人，竹林里还看不见竹笋的影子，秦欢就先领着大伙儿把泡椒做了出来。
泡椒是泡椒笋的灵魂，笋尖的味道要好，合格的泡椒就少不了。
新鲜的指天椒清洗干净，晾干，放进大坛子里，添上盐水，种上母水，在乳酸菌的作用下，辣椒会发酵出独特的酸辣味儿，酸辣生津，令人上瘾。
在决定办厂前，秦欢特地去拜访了一位老教授，养了好几个品种的乳酸菌，制作了不少泡椒味儿的食品，这才选出最适合制作泡椒笋的一款。
秦欢敢说，就算之后泡椒笋这一行业竞争激烈起来了，自己的泡椒笋也不会在口味上落下风。
秦欢还在这个过程中挑选出了最适合做泡椒凤爪的一款乳酸菌，不过这个年代的白羽鸡养殖事业还在发展中，秦欢采购不到足够的凤爪，只能暂时放下这个商机。
泡椒都入坛发酵后不久，一场雨落下，竹笋们就悄悄冒了头。
秦欢把收购竹笋的品质要求和价格放出去之后，几个村的村民们都背起了背篓，走进了竹林掰笋。
新冒出来的笋很嫩，长得飞快，错过了上午，下午的笋说不定就长老了，一时间，大伙儿步履匆忙，雨后的竹林热闹极了。
厂里的工人们也忙得热火朝天，虽然秦欢收购的都是去壳的笋，但笋子一去壳见风就容易变老，当天收的笋必须全部加工才行。
一部分笋焯水后放进了烘干机做成笋干，一部分笋焯水后泡去剩下的涩味儿，放进了泡椒坛子里，浸泡一天入味儿之后就能真空装袋了。
一批批笋送进工厂，厂里灯火通明，但大伙儿都没有喊累。
这竹林都是各家的产业，说不定手下的这根笋就是自家竹林里掰的，只有泡椒笋做得好，厂子的效益好，他们村才有出路呢！
90. 第九十章
泡椒笋尖一上市，就在临江县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这一次不仅仅是大小货郎和经销商们，就连临江县的大小供销社都主动进了一批泡椒笋卖。
秦欢知道这也算是临江县的扶持手段之一，临江县的竹笋打出名头了，靠竹林吃饭的人家就不会饿肚子。
有了供销社的订单，泡椒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县城推广开来。
饶是如此，秦欢的心里还是有不小的压力，毕竟这建笋厂的资金可是她从银行抵押厂子而来的贷款，怎么也算是一笔负债，不快些还完，她心里总是记着的。
要早点还完贷款，最重要的还是把泡椒笋和笋干的销路打开，货物卖出去了，资金才能回笼。
这么多的货，只在临江县小打小闹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得走出去，把产品推广到全国。
与其说泡椒笋是零食，倒不如说它是一类佐餐小菜，秦欢这次盯上的可不止零食市场，还有餐饮行业。
泡椒笋尖一撕开，倒进盘子里就是一道开胃的小菜，方便又廉价，口感和味道却不低端，用作餐前小菜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笋干更是不消说，不管是用来炖汤还是泡发了用来炒菜，都是一款极好的山珍。
为了早些把销路打开，辣条厂销售部的员工们带着泡椒笋工厂的销售们到处找销路，有的坐车走陆路，有的坐船走水路，带着产品奔赴全国。
秦欢也加入了销售的团队，前往S市开辟市场。
这里吃辣的人不多，但食用笋干的人却不少，笋干焖肉，笋干炖鸡，笋干酱肉包，都能有不错的销量。
到了S市，秦欢找了当地最大的一个农贸市场，趁着下午市场没什么人的时候去了最大的一家干杂店推销笋干。
秦欢带着销售小哥小张进了屋，那老板立刻笑脸迎梁上来，“两位想买点儿什么？”
“哦，我们是来向老板介绍我们厂生产的笋干的……”秦欢一边说，小张一边掏出了一包笋干和一饭盒热腾腾的笋干烧肉。
听见了两人的来意，那老板的笑容顿时就没了一半，他接过那包笋干细看。
“我瞅瞅……”老板皱起了眉头，“临江县啊？没听过……还是个私营食品厂？”
“对，不过老板，我们厂的笋品质很好，您可以尝尝。”秦欢把那一饭盒笋干焖肉送到了老板面前。
那老板这时候倒是没有客气，用纸粗粗擦了擦竹筷子，第一下就夹一块最大的五花肉。
狠狠吃了半饭盒，那老板意犹未尽地把筷子放下，拿牙签剔了剔牙，道：“这笋干味道也一般般，就是普通笋干的味道嘛，你们个体户就是爱骗人。”
“老板，我们厂出产的笋干一斤只要一块钱，比你的售价低了一半还多呢。而且我看了你们家售卖的笋干，S市湿气重，这散装笋干容易返潮，您看我们厂笋干的颜色……”秦欢压下心里的怒气，仍旧耐心介绍。
秦欢还没有说完，那老板就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们店里可是国营食品厂的货！价格是贵些，但有保障。我的店可不乐意卖你们这些便宜货，你还是去外地卖去吧！”
秦欢没想到刚来到S市开始推销的第一家就失败了，但她也看出来这位店长确实不像愿意和她进行后续合作的人。
秦欢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而是笑着告辞。
“那打扰了，我们去别处看看。”秦欢说着，就想把桌上的笋干拿起来，小张也拿了饭盒盖子，想把那盒子笋干焖肉扣上。
“诶……”那店老板把秦欢和小张的手挡开，“试用品和试吃品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呐？不愧是小厂，就是小家子气，这做生意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眼看着老板又要说教起来了，秦欢可不惯着他，直接从小张手里拿过盖子，把饭盒一扣，端起就走。
小张也十分有眼力见，搂过那一包笋干，就从店里溜了出去，徒留老板在身后阴阳怪气。
……
这一次受挫之后，秦欢便打算转变一下思路，与其一家店一家店地推销，还不如打出名头，让人来主动找自己。
秦欢带着小张一起在这个S市最大的农贸市场短租了个摊位，现场用笋干做菜，搞免费试吃。
出厂的笋干都是带密封包装的，上面还有秦记食品厂的标志，一袋袋摞在一起，比散装的笋干看起来高档多了。
秦欢的手艺好，那一锅笋干焖肉和一锅笋干炖鸡汤的锅盖刚揭开，霸道的香气就笼罩了整个农贸市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免费试吃啊！”秦欢带来的小张十分机灵，锅盖一掀开就晓得宣传自家的产品了。
那香气过于霸道，一时间，这个小摊就围满了人。
“卖啥的？真的可以免费吃？”有人盯着锅里的肉，满眼垂涎。
虽说S市富裕，但这么漂亮的五花肉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
“卖笋干的，”秦欢舀起一块肉并着几片笋干，拿竹签子串了，递给对方，“大爷尝尝不？”
那人自然是迫不及待接了过来，五花肉焖得很软烂，颤颤巍巍地挂在竹签子上，裹满了油亮的酱汁，诱人极了。
一入口，才晓得这肉不是主菜，那肉里头的笋干甚至比肉还好吃呢！
烘干后又复水的笋干仍旧保留了柔韧的口感，带着一缕烟熏的幽香，吸饱了肉里的油水，竟也变得丰腴诱人了起来。
独属于竹笋的特殊鲜甜味从丝丝缕缕的纤维中渗透出来，细细品味，方知山珍可贵。
“这笋不错！”那大爷试吃之后，忍不住夸赞道，“这笋怎么卖？我买两包回去。”
今天的第一桩生意便做成了。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挤过来要试吃。就连鸡汤也有不少人端了自家的碗要来品尝。
现在物资不丰富，农贸市场还是第一回有人搞试吃活动，自然是十分热闹。
秦欢和小张也忙得十分开心，他们的笋干好吃，价格也合适，往往试吃过后就有一半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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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完了这一批货，农贸市场才停下了喧闹。
秦记笋干，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这个农贸市场扬了名。
秦欢和小张慢吞吞地收拾起东西，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就在摊子旁停了下来。
“试吃活动已经结束了，笋干也已经卖完了。明天再来吧。”小张没有抬头，直接说道。
“不，我是一家干杂店的老板，想要进货，您看看能不能把路子介绍给我？”
秦欢勾起嘴角，“有有有，这笋干就是我们厂生产的，我们俩已经快收拾好了，还剩下两包样品，您看看去哪里商量更加合适？”
“去我店里吧！”
那老板便带着销售小伙来到了农贸市场入口处的干杂店。
这家干杂店比前头那家小了一些，但各个货物分类规整，店铺打扫得也干净，倒是比另一家更加赏心悦目一些。
进了干货店，秦欢把剩下的笋干样品拿出来，准备和老板谈订单。
“老板，这是我们临江县的笋干，您方才也看见了，这笋干味道好，很受欢迎呢，这一会儿就卖出去七十多斤。您看你有没有意向和我们合作？我们按批发价定期给您送货，或是直接去我们厂在S市的经销处拿货就行。”
那老板接过秦欢手上的东西细看，“我刚才就已经试吃过了，这笋干的味道确实是好，比我店里以前的货香气更足一些，笋肉也更细嫩，不会有小细渣。”
秦欢也瞅了一眼店里摆放着的笋干，这笋干和另一家干杂店似乎是同一个地方进的货，笋干颜色发黑，有的地方还粘连在一起，黏糊糊的，一看就有些返潮了。
“我们厂的笋干都是真空包装的，不会返潮，也不会生虫，保存多久都不会坏，泡发之后和新鲜的差不多。”
那老板点点头，“我也正是看重这一点呢，这笋干价格如何？”
秦欢报了个批发价。
“好！以后我都在你们厂定货了，秦记……是辣条那个秦记吗？我记得辣条也是临江县出来的产品。”
“没错没错，就是同一个秦记。”秦欢更高兴了，和老板又寒暄了一会儿，这才签了订单。
……
“看来这条路子是对的，以后就这么卖！小张，后面你就和小李一起推销，他明天应该就能到。我有些其他事情要办。”
出了干杂店之后，秦欢就把后续的任务交给了小张和小李。
这一趟S市之旅，秦欢看上的不仅仅是这一块市场，也是为了来此地考察另一个商机。
她早就打听到了，S市食品厂有一套方便面生产线要售卖。
现在购有方便面生产线的食品厂不算少，市场竞争也相对较大，这家食品厂正是因为经营不善，方便面口味过于局限和单一，日益亏损，这才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条进口的方便面生产线。
秦欢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为了能有机会拿下这条生产线，她又抵押了两间厂房。
91. 第九十一章
打听到S市食品厂的地址，秦欢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S市繁华，但这家食品厂却有几分倾颓之象，和周围的热闹繁荣格格不入，老旧的铁门已经生了锈迹，每次开合都会响起刺耳的“吱呀”声。
一进入食品厂，秦欢就闻到了一股糕点的奶香。
S市开放又繁华，这里的食品厂有很大一部分生产线都是制作西式点心的，听说这家食品厂在远郊还有一家专门养奶牛的牧场。
可惜现在食品厂越来越多，这家食品厂又没有做出合适的新品，现在效益已经越来越差了。
“方便面的生产线还在后面废弃厂房里面呢，市面上的方便面品牌已经有很多，口味上也不可能再继续发展了，我看你还是多掂量掂量，一个私营企业毕竟没有退路，做错了决定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了。”陪同秦欢的工作人员好心劝道。
秦欢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下这套生产线的，她已经租赁好了造纸厂废弃的厂房，就准备用来生产方便面，这套设备她势在必得。
而且秦记食品厂生产的方便面，不会只有单一的一小包调料粉，还会加上酱包和蔬菜包，有的甚至还会加上卤蛋，相信这种新式的方便面一定会有很大的反响。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对这套生产线确实有很大的兴趣，也已经做好了拿下它的准备。”秦欢请求道。
那位工作人员见秦欢已经下了决心，只好带她去看了那条生产线。
到了地方，秦欢的眼睛一亮，这生产线还算得上很新呢！而且清洗得很干净，锃光瓦亮，看不见一丁点儿赃污，完全就是条新的生产线。
“这条生产线买回来之后就只用了不到半年，方便面市场基本都被那几个耳熟的品牌占完了，咱们厂生产的方便面基本只能在S市内的几个供销社打转，经济效益很不好。”那位工作人员皱着眉说道。
“所以我也劝你好好考虑一下，方便面的市场不大，你插进去一脚也不一定能做出成果来。私营企业的抗风险能力太差……”
秦欢却打定了主意，直接说道：“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们出价多少？带我去见见你们厂长吧？”
讨论到最后，秦欢总算是以十二万元的巨款拿下了这条生产线。
这已经是秦欢所有能动用的资金了，里面还包括了秦欢在银行的贷款。
可以说，这是实实在在的背水一战，方便面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她必须要拿下一定比例的市场才行。
……
拿下了生产线之后，秦欢就马不停蹄叫了车队把这宝贝运到了临江县城。
秦欢在出发前就和县里谈了厂房租赁合同，把造纸厂的废弃厂房租下来了。
生产线到的时候，厂房早已经清理干净，消杀好了，就等着宝贝的生产线入场。
这还是县城的第一条方便面生产线呢，庞然大物一搬下车，就有不少人来看热闹。
造纸厂已经挂上了秦记食品厂的牌子了，大伙儿都晓得这厂子被一个私营企业租赁了。
有的人已经打听到了，租赁的人就是秦家村辣条厂的厂长，也是秦记笋厂的厂长。
秦欢一下车，就有眼熟她的顾客惊讶了起来：“秦老板，这厂子是你亲戚开的吧？听说辣条厂和笋厂的生意都很好呢！不愧是一家人，命里都带着财呢！”
“这位就是秦厂长本人，你没看过报纸吗？”有个大娘扯着嗓子道，“秦厂长，这厂子什么时候招工呢？我儿之前在造纸厂上班，现在造纸厂倒了，他也没找着正经工作，原来是后面有更好的去处等着呢。”
当初造纸厂倒闭，一百多号职工都丢了饭碗，切切实实在这个小县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没了铁饭碗，但肚子还得吃饭，城里又不像乡下，还有自家的田地耕种，一时间，县城就多了不少货郎和无业游民，派出所的巡逻队都多了几班。
但是其中的大部分还是抹不下面子干个体户，咬着牙去不同的地方找工作，只是县城的产业少，返城的知青和每年毕业的高中生又太多，找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秦欢的食品厂一挂上牌子，县城里就有不少人开始打听了。
临江县食品厂的效益很不错，工人们的待遇也好，也不知道这新开的私营食品厂待遇如何。
“秦厂长，我闺女以前也在造纸厂干过，她可会写材料了。”
“秦厂长，我力气大，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的。”
“秦厂长，我以前可是你们餐馆的熟客，现在落了难了，您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我以前可是你丈夫林佳程的工友呢……”
一时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都在打听招工的事情。
眼看着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秦欢赶紧站出来，道：“招工的时间还要过几天才会定下来，到时候会贴到我们厂子外头，大伙儿都能看见，保证公开公平，现在设备要进厂了，大伙儿都让让，啊？”
秦欢开了口，人群才三三两两地散开。
秦欢也是深刻意识到了如今县城求职难的问题。
难怪前几天佳程琢磨着要去广市开建材市场，还要在县城招工去广市学建筑工程，组建属于自己的工程队。
显然，现在县城已经是僧多粥少，容不下这么多的失业人员了，他们必须找到其他出路才行。
地域的经济发展确实是太不平衡了，只有把县城的实业做出来，大家才不至于离开故土去寻找出路。
秦欢把内心的想法按下，专心盯着大伙儿把设备一一搬进厂里。
这些设备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也是外国进口的呢，要不是运气好，她还真不一定能买到。
秦欢刚结算了车队和搬运工们的工资，刘厂长就找上了门。
“秦小友，我等你好久了，就想看你这食品厂到底要做什么食品呢。你那手艺是真的齐全，什么糕点点心都难不倒你。”
秦欢晓得刘厂长这是来探她消息来了，一个县城，两家食品厂，要是出产的产品差不多，那不是得打起来吗？
“放心吧，刘厂长，我这家厂子专门做方便面的，影响不到你们。”
刘厂长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惊讶地问道：“方便面？那可是个好东西，想当年你吃的第一包方便面还是咱们去省城打比赛的时候一起吃的吧？那滋味儿我现在都还忘不了，大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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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碗暖乎乎的方便面下肚，是真的香啊！”
秦欢也没忘记当初的那一碗肉蓉面，她当初也是第一次吃只有调料粉的泡面呢。
“我这个食品厂可不产那种基础款的泡面，我们厂产的泡面保证比您以前吃的还要香呢！”
刘厂长笑了，“是吗？那可得先给我留一箱，我闺女也爱吃呢。”
提到了刘慧颖，秦欢眼中更添了一分笑意，“慧颖她最近怎么样？学习压力大不大？”
“那当然大，送走了上一年级的同学们，就轮到她们直面高考了，我也没给她太多压力，不过这孩子心气高，也努力想考出个好大学给我争面子。”
秦欢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原来那个小巷子里救出来的初中生，现在都在考虑高考的事情了。
“放心吧，慧颖她指定能行，她心中有理想，自然会竭尽全力。”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学的化工学院呢？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刘厂长骄傲地伸长了脖子，“这孩子成绩好着呢，我都没怎么管她，她自个儿的自控力就很强。”
“今天去秦记餐馆用个便饭吧？把慧颖也叫上。我的食品厂想要开业，还少不得要请教您两句。”
“可别，我早就定好位置了，买了个聚会套餐，怎么能让你这个孩子出钱？今天一起聚聚，你不知道，咱们县食品厂现在发展地越来越好了……”
秦欢和刘厂长寒暄了几句，就去学校把刘慧颖接上了，一起去秦记餐馆吃饭。
秦记餐馆还和以前一样，不过桌子更新了，员工的面孔也变了。
现在原先的几个老员工早就被秦欢安排到其他分店当店长去了，造纸厂原先的这家店，唯一眼熟的就只有赵文娟一人。
自从秦欢的厂子办起来了之后，赵文娟也变得更加自信了，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个雷厉风行的大店长了，完全看不出以前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已经明白了，现在正是最好的年代……
刘慧颖也变了个模样，现在的她，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与内心的灵魂十分契合的大姑娘了。
“秦姐，你真的把方便面设备买下来了？”刘慧颖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买下来了，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油炸方便面，可能没那么健康，容易胖。”
“方便面不都是油炸出来的吗？”刘厂长嘟囔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又不胖，怕啥呢？吃饱了有力气才不会被人欺负呢！”
刘慧颖却没有和刘厂长继续胖不胖这个话题，而是把凳子往秦欢面前挪了挪，问：“秦姐，你打算做哪些口味？我爱吃酸菜的、泡椒的和红烧的，这几款可一定要安排啊！”
秦欢笑了，“放心吧，你说的这些都有，不过我可不保证味道一样啊，配方现在还在试呢，不一定能完美复刻。”
“只要有酱包就好！现在的方便面只有调味粉，我总觉得差了点儿意思。对了，还有干脆面，干脆面我也爱吃，想当初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集卡人呢。”
“放心吧，这些我都计划过了，还有卤蛋和菜包，都少不了。可惜火腿肠的生产线我还没见着，不然能配上火腿肠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